《咸鱼天才在变形计爆红了》 1. 咸鱼废物 《咸鱼天才在变形计爆红了》全本免费阅读 [] 清晨,阳光灿烂,透过大落地窗照入白绒地毯上,略显凌乱的床铺上,一个身影正翻身,安静熟睡。 发丝勾着他额脸庞,尽管凌乱,却掩盖不住他的精致五官。 尺绫,年十七,血统纯正,百分百的富家子弟。 他出身于一个上流家族,有深沉的财产积淀,家族文化丰富,可谓是社会贵族。 可惜他早早没了妈,又早早没了爸,经历过时代变革后什么都没能拿到手,遗产是三个哥哥。 门被叩叩敲响,门铃又在屋子里飘转,床上尺绫身子动动,一只手搭在枕头上,终于不堪其扰,撑起身体前去开门。 “请进。”他用手掩住面,侧过头打哈欠。 郑导看见眼前这个主人公,模样好是好,礼貌也礼貌,但动作懒散得总有些奇怪。 工作人员持着机器,挤进屋里来,抬头恍然看到这件宽敞的复式,不觉一惊。两小层的别墅,还带个小院子,非常简洁干净,活像没使用过的样板房。 大哥严谨精明,主持家族企业贸易,分分钟几百万上下,通俗来说是个霸总。就算不是霸总,也是个高级精英。 二哥温柔有魅力,是个电视台的主持人,也是娱乐圈的幕后人。是的,在这种标配的上流家庭中,总会有个人做下流戏子。很不幸,他二哥就是下流。 三哥是个实打实的天才,十五岁上大学,十七岁漂洋过海,十九岁回国,二十岁已是医学副教授。手握十多篇一区,搞科研跟玩儿似简单。 而尺绫自己呢。这个在床上睡美人似的人物,呼吸均匀起伏,毫无疑问,身份不俗——是一条咸鱼。 优秀的家庭出优秀的人才,三个哥哥都是顶尖儿是精英,怎么偏偏到了他,就一无是处了呢? 尺绫自己也想知道,可惜他在与周公下棋,无暇思考。 富家多败家子弟,尤其是年纪小排行末的,一生出来要什么有什么,在此等优秀家风的熏陶下,他日积月累,成为名副其实的废物花瓶。 先不说天天昏睡的坏习惯,光是读书这一块,就完美展示他的离谱经历。 尺绫从小就没上过几天学,整天在家里玩,到了十二岁,老爸终于暴毙了,他哥就把他抓到初中去。 很荣幸,尺绫第一年就休学了,并且这股浪潮还势不可挡,一口气创造出留级三年的荣光。 读书对他们一家子人来说,其实不算事,老爸爆的金币能够让一家子吃到下辈子。就算老爸的金币爆完了,还有三个哥哥的,一个个爆,轮流爆,总能在肉林酒池里苟活半生。 但最疼爱他的二哥,着实看不过眼了,都快成年的人,还是没点正经样,书也不读,完全不成气候。恰巧碰上最近火红的城乡交换节目《变形人生》报名,二哥打声招呼,把他给塞进去了。 原话是这样说的:“你一天天也没事干,我给你报了个旅游团,还有些差不多大的小朋友,到山里玩儿去吧。” 尺绫对此没有任何异议,事实上,他那时候正在床上刚醒,这番谆谆教诲是一个字也没听清。 导演见着他睡眼朦胧,另一边却是开了机了。不得不说,尺绫长相万里挑一,非常上镜。 鼻子优越,发丝精细,皮肤白得不像是地球人,能与组内化妆后的女同志一比。郑导之前也接过一个花美男主人公,那期的播放量一骑绝尘。他有预感,这期要是成功播了,必能复制先前的爆红季。 尽管是个混日子的关系户,导演端详道,倒是能多给点镜头的。 他五官偏女相,大概是长得像妈的缘故。眉毛细长,勾出些许诱人。可性子上的慵懒,又冲淡这份天生的媚气,只剩十七岁少年的清爽,如屋子上的绿叶,清新茂盛,让一旁的化妆师都深感赏心悦目。 “马上就要出发了,你收拾好东西没?” 郑导询问,他本不想多花心思在尺绫身上,见到人后,倒觉得是个福星。 “什么东西。”尺绫挠挠头。 导演:…… 读不好书,果然是有原因的。 早就听说他的二哥,年少时期有机会上北大,听到这样一个碌碌无为的弟弟后,他们还吃惊,以为是开玩笑。 现在一想,父母基因这么好,生了三个后,优秀的遗传因子总该用光了。 轮到尺绫,只剩些残羹剩饭,捡捡拾拾,组合个破烂,一点都不出奇。 尺绫终于开始收拾东西。 导演组凑过去,问道:“有什么行李?” 尺绫展示,几件单衣两条裤子,简洁得不能再简洁,可偏偏是平平无奇甚至有点朴素的行李,让屏幕前的观众炸锅了! 【我去,这件可是纸原家的限量新款,标价三千多,全世界都抢疯了,炒得价格惊人,他居然能到手!】 【你别说,你别说,我觉得这个质量像A货】 【你们没发现吗,他床头的保温水壶,也是纸原家的冤大头纪念款,价值三千多】 【可能有钱人就喜欢花钱买这些溢价的玩意吧】 尺绫将衣服对半折,生疏放入行李箱中,算是收拾好了。 导演组又望他起身,正以为他要放护肤品、零食、首饰什么的时候。尺绫却拿起床头的几本练习册,上面赫然写着:《数学小丛书》《小学数学入门经典》……另外,还有些印着习题的A4纸。 “这些是你的作业吗?”导演组问。 “算是吧。”尺绫埋头收拾,又捡几本小说,一并带过去。 这模样,不像是要去改过自新,而是去游学旅行。 “这些衣服你知道价格吗?你打算带去农村穿?”导演组善意提醒。毕竟到了那边,不出几日就灰头土面,衣服更是无一幸免。 尺绫不在意:“不太清楚。我没买过衣服,都是我哥带的。” 接下来,他又侧头问一句:“两百块?” 自理能力:0%;认知能力:0%……好家伙,敢情你把几千块的衣服当块布,能穿就行? 连从事后期和编剧的小姐姐,都已经想好给他的四字封号——“废物咸鱼” 在这个名号坐实时,他亲爱的哥哥终于从市中心驱车前来了。 二哥尺言,长相和他一样优越,但从事的是幕后,没几个机会能露面。 “搞定了吗?”哥哥问。 “应该差不多。”尺绫低头思索。 尺言再次帮他检查过行李后,掏出钱包,塞给他一点现金,不多,只有三百。 “路上用,到机场可以买点吃的。” 导演组心里一咯噔,回忆过往的家庭,心想:他哥倒是抠门,还以为会给几万呢,再不济也得一两千吧。 下一秒,尺言就给他一条手链,两条项链:“带着吧,以备不时之需。” 摄像机凑近拍,竟然是镶着钻石的首饰,手链也是铂金的。 弹幕突然爆了! 【纸原家的百年纪念款,全世界就六百条,现在被炒到20w一条,节目组也不敢帮忙保管吧】 【钱会收但首饰不会,几十万的不时之需,这就是有钱人吗?我和你们拼了!】 【他们家怎么这么喜欢这个牌子,一抓就是一把,我十年也攒不出一条,不说了打工去了唉】 飞机中午出发,尺绫跟随导演组前往机场,行李并不多,只有一个小箱子。他心情很不错,可郑导不一样,满面发愁。 郑导看着手机里有关自己节目的风评,着实一个头肿成两个大。一年前,就有人指责他们消费农村儿童, 2. 初到小石村 《咸鱼天才在变形计爆红了》全本免费阅读 [] 小石村。 梯田层层叠叠,刚下飞机,就径直驱车来到村口。 山路狭窄,一般车上不去,大伙儿都要在村口停住,拖着设备行李上山。 太阳毒辣,灼烧着大地,尺绫用手顶额遮住太阳,眯眼往上望,“要走多久啊。” 导演回:“两公里。” 本以为他会不情愿,可尺绫什么都没说,迟滞几秒,主动从后备箱拖起行李,开始迈步走山路。 满是泥石的山路并不好走,陡坡一个接一个,很费力气。尺绫额上冒出汗珠,手一抹,又继续往上走。 “累不累。”导演组询问,试图套话,激起情绪。 尺绫的行李箱轮子快磕没了:“还行。” 导演组一指:“你看。” 就在远处几米,扛着设备的摄节目组,正坐摩托车上山。正常来说,看到这一幕,疲惫的问题少年们都会多少不满、甚至恼怒。 每逢此刻,脏话、怨气就喷薄而出,单独.裁剪出来,节目效果就有了。 尺绫望一眼:“真羡慕。” 导演组:??? 拖着行李的人,和扛着摄像机的人,一前一后来到人烟稀少的村子。农村主人公已经出发,农村家在半坡上,有个老平房和小院。 “这家吗?”尺绫指指。 “对。”导演组答,并且给他讲解,“这家姓黄,一家四口,高龄的爷爷奶奶,父亲外出打工,女儿十四岁。” 农村主人公黄晶已搭上前往城市的飞机,黄爸还没来得及赶回来,破旧的老平房里,只有一对七十多的爷爷奶奶操持着家事。 喂猪、喂鸡、耕田……这就是农村生活的日常。 尺绫探探头,看到黑漆漆的瓦屋内,亮着一小点明火,两个老人缩在木椅上,弓着腰。一个在煮饭,一个在编织。 尺绫是第一个来到农村家的,另外两个小伙伴还在来的路上。两个老人今早听到消息,立马抓一只鸡,剐杀拔毛,烹饪久违的肉食,来招待城里来的大孙子。 两方目光一对上,老人们愣了——哪来的漂亮大姑娘啊? 尺绫身子瘦长,加上微卷的过耳发,粗略一看,倒还真容易被认成姑娘。爷爷扶眼镜凑上来,定眼一瞧:“是个人妖啊。” 尺绫:“……” 他打了招呼,清朗的少年音总算让两位老人提高接受度,看这位超脱认知的城里大孙子,两位老人经历几分钟的踌躇,开始拘谨热情地接待。 “饿不饿。” “箱子给爷爷吧。” “坐,随便坐,渴不渴。” 尺绫终于迈入黑漆漆的瓦屋,有灯泡,但玻璃积满钨,还蒙上油烟的黄。农村节俭,只有天黑才开灯,三十块电费能用一年。 炒鸡的香味开始在瓦屋内回荡,尺绫不感兴趣,先去看了自己的房间,土砖结构四面裸墙,石灰皮掉得零零碎碎。顶上一盏灯,灯下一张足够睡三个人的木床,床垫破旧,看上去有点年头。 丢下行李,他简单清扫,开窗通风,便出去了。 刚一出门,就听到门口小路上有人尖叫大喊。 “还给我!” “还给我啊!啊啊啊啊!” 门前一片混乱。 另一位变形小伙伴已经来到,正气势汹汹与导演组搏斗,两方抢夺的物品是包香烟。 按照例行规定,上山前都要搜查行李。钱、手机、烟酒打火机、零食电器都要交出来……新小伙伴楚文斌方才很配合,笑嘻嘻什么都上交,谁料刚到门口,节目组突然发现他口袋里私藏香烟打火机。 “烟[哔]就是我的命,你[哔][哔]凭什么拿走,[哔][哔][哔]!” 爷爷奶奶也闻声,看到新来的城市大孙子和几个男人扭打在一起,手足无措,上前去试图将两方分开。楚文斌人虽然瘦瘦的,力气却出乎意料大,争吵之中弯腰拿起一个板砖,喊着就要往摄像师头上盖。 场面噼里啪啦,混乱得不成样子。板砖咔哒掉落地上,碎成两半,农村奶奶“啊呀”一声,被误伤了。 尺绫却只是在台阶上望着,自始至终,没有动过一寸。 【真冷漠啊,就这样在旁边冷眼旁观,爷爷奶奶都上去劝架了,他像个看热闹的】 【天啊,把老人弄伤了,真是不长眼的东西】 然而,楚文斌没有悔改,执意从导演组手里揪过烟,立马点燃一根,咻咻抽起来,并且骂道: “[哔][哔][哔][哔]——” 导演组怒斥:“你涉嫌蓄意伤害,我们要报警了!” 楚文斌叼着烟:“[哔][哔][哔]报警啊赶紧报,老子爸爸是xx领导![哔][哔][哔]” 摄像机:…… 导演组:…… 尺绫: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结(双手合十) 这就是第二个城市主人公——“恶魔王子”楚文斌。楚父是个地方小部长,家里略有钱财,自小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但十六年的努力,最终养出一个大孝子。 酗酒、打架、抽烟,一样不落下,还差点闹进过局子。实在没办法,只好送来节目,尝试变形。 他自以为很酷地夹着烟,睨视着无能恼怒的众人,呵呵一声:“老子来是享受的,不是给你侮辱的。” 【他不会……觉得……自己很帅吧……】 【好强的性缩力(玫瑰)】 【老子来是看乐子的,不是来养胃的(悲)】 全场鸦寂,没人回应他。楚文斌觉得,大概是自己的男子气概让所有人折服,非常满意。 扫视转眼,见到破瓦屋的门槛上,还站着个局外人,他一抬颔,对尺绫厉声质问:“你是来干嘛的?” 尺绫:我? 尺绫:“我也是来享受的。” 奶奶嗷嗷叫起来,爷爷去扶住妻子,节目组忙停止拍摄,查看伤情。鼻子处出血,所幸只是刮到表皮,不算大事。 楚文斌抽完一根烟,把烟头连着烟盒丢到地上,施舍给狗一样对待节目组,大手一挥又拎起行李,往房间里走。 “老子要睡觉,谁都别来烦我。” 他左看右瞧,见到尺绫站在那,径直往房间去。擦过尺绫的身旁,还冷哼一声警告:“呵,让开,别惹我。” 尺绫看到他三分讥讽七分冷笑的嘴角,侧侧身,并觉得眼前人像脑发育不完全,但很不幸顺利成人的残障孩童。 他表示理解且共情。 农村奶奶的鼻子消毒后,贴上创可贴,惊慌过后,她已回复平静,忧心忡忡看紧闭的房门。农村人小打小伤不要紧,只是可怜自家小孙女,到城里被这些野蛮人欺负。 爷爷也忧心,这个新的城里大孙子还没进家门口呢,就闹这么一出,以后住十几天还得了。 目光一转,落到杵在一旁的尺绫身上,忧虑霎时变成安慰,“还是人妖孙子好,不闹……” 尺绫:…… 背负这巨大名号,尺绫接到来到农村后的第一个任务——吃饭。 今天的菜很丰盛,久违的鸡肉,在屋檐挂了半年的腊肠,青菜不见几条。他们家没冰箱,煮了就必须吃完,这般炎热天气,别说熟食,米饭第二天都要长满黄曲霉。 尺绫拿起破口的灰陶碗,看看随时能割破喉咙的碗沿,欣然 3. 同伴出走 《咸鱼天才在变形计爆红了》全本免费阅读 [] 整个房间内沉默,刹那间,空气凝滞,连摄像师激动的手,都僵硬住。 说好的大战呢?说好的“英雄”呢?楚文斌听到这四个字,都懵逼了。 他的拳头都热起来了啊! “你,”楚文斌咬一个字,牙缝漏出气氛,“是不是在耍我?” “我?”尺绫愣住,指指自己,一脸无辜,“啊,我不是已经道歉了吗。” 你自己打烂碗,是你自己的事,饭不要了,也是自己的事。 楚文斌感到自己被羞辱了,他满脸通红,紧握拳头就想上来给眼前这贱人一拳。 尺绫见他迈步:“诶诶诶别动!” 楚文斌愣住。 尺绫溜出门口,楚文斌再度握紧拳头,想要追出去,不过二十秒,尺绫拿着扫把进来。 他从门口的第一块碎片开始,一直扫到楚文斌脚边,动作干练柔和,嘴上念念有词:“你先不要着急,不要踩到碎片,不要脚伤了,很疼。” 这连续三个“不”,把楚文斌搞迷糊了,这贱人究竟是把他当敌人,还是当朋友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狐疑盯着尺绫,质问:“你脑子有病吗?” 尺绫一边扫地,一边点头应允:“对啊,你怎么知道。” 楚文斌:“……” 楚文斌的瓜子仁脑承受不了这超速运算,他努力解读刚才发生的事,最终提炼出一个词——阴阳怪气。 他大惊:你这小子肯定在羞辱我!!! 楚文斌尖锐:“你端鸡屁股鸡脖子给我,要给我点颜色瞧瞧,心里肯定是这样想的的吧——‘有我在,你什么好吃的都没有,只能吃些下流东西!’” 尺绫蹙眉,他疑惑着,为什么要给黄色他瞧瞧。这种好东西,自己都来不及看。 楚文斌继续嘶吼,歇斯底里:“你被我识破后,轻飘飘说‘我很抱歉’,一副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样子,好像在说‘哟哟哟都是你自己被害妄想,我只好让让你吧’这不是羞辱还是什么?是什 么!” 尺绫二度蹙眉:好像有这个道理。 楚文斌癫狂了:“你,你居然还假惺惺帮我打扫,这明摆着要讥讽我没有自理能力。我骂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居然说是?你这不是就是反讽我脑子有病吗?你心里面早这样看我了吧!” 尺绫思索,点点头:确实是这样骂过。 楚文斌顿感五雷轰顶,浑身被凌辱,刹那间嚎哭起来,尺绫见此情此景,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上前安慰。 房间里没有纸巾,尺绫揪一根茅草,递过去:“对……”楚文斌抬头只望一眼,通红的眼睛瞬间悲凉,他挣扎冲出房间。 “你是贱人,大贱人!贱中之贱!” 尺绫在原地,望着狼狈的身影,独自在风中茫然。 山里的天黑得早,太阳被遮住,迅速陷入昏沉,坠落进渗人的黑。 楚文斌看着繁密树木,叶子随风摩擦出沙沙声,好似鬼魂从身旁路过,起一身鸡皮疙瘩。 唯一一个跟出来的摄像师,打开手电筒,刚刚这小屁孩跑得太快了,手机都忘记带就跟出来了,现在身处偏僻山路,虫子一叫,简直阴风瘆人。 “你别乱动。”这着实有些危险,阴森森的山路,村里人都不敢走,摄像师还是惜命的,叫住楚文斌。 楚文斌还在气头上,虽然被风吹灭一半,可男子气概怎能允许自己轻易回头呢? 他当然是要大步往前走,绝不回头,不然让观众们看见了,自己算什么男人? 摄像师:“别走了!” 楚文斌:“不要,别管我,你别拍了!” 摄像师一抹汗,跟上去,这孩子真的有十六岁吗。 - 尺绫正在屋里埋头,捧着鸡汤小笼包吃,暖意传入手心,丝丝缕缕,发丝都快沾上碗沿。 奶奶给他夹鸡翅膀、鸡腿、鸡心、鸡肾……尺绫虽然不爱肉食,但听见老人叨叨念着再不吃每天就坏咯,才犹豫着接受。 肉的味道并不坏,更何况这是农村土鸡,肉质一等一的好,光是鸡皮都香得咬不动。熬出来的汤更是天然醇香,隔着十来米都闻得到香气。 尺绫坚守底线,一脸正经:“虽然这个鸡很好吃,但我不会爱上吃肉的。” 被塞了好几碗鸡肉后,导演组突然举着摄像机,一群人找进来了:“现在天黑了,楚文斌还没有消息,我们也联系不上他。” 尺绫吃鸡被打断,抬抬头,“然后呢。” 导演组心虚打补丁:“你们瞧啊,外面天这么黑,他一个人刚刚来到这,人生地不熟是不是?多危险啊。” 爷爷奶奶歪头:“你们那些扛大炮的,不是看着这娃子的吗,人怎么还能丢咯?” 导演组被这般质问,脸上一红:“有是有,摄像师去跟拍了,但是太急,他没带手机。我们真联系不上。” 爷爷奶奶焦急擦衣角,站起来。这些个孩子可是和孙女交换回来的,要是出什么差错,人家有权有势,肯定会怪到自家头上。 拎起手电筒,俩老人就要往外走,本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尺绫,突然出口,对惶恐的老人说:“你们坐下吃饭,我出去找吧。” 老人愣住,尺绫放下碗,抹抹手站起身, “你们去了也是白费力气。我和他年纪差不多,能玩到一起,他肯定听我劝。” 老人们张大嘴,望这个纤细的孙子,见他接过手电跨出门槛,才犹豫相视一眼,坐下。 这个姓楚的新孙子,脾气的确很暴躁,俩老人抓摸不透城里人脾气,都有点害怕。 但同样是城里来的人妖孙子,懂事不少,人也细心。果然,城里人不能一概而论,也分很多品种。 尺绫出门,打开手电筒,导演组才问他:“你为什么要主动出来找楚文斌?” 尺绫懒洋洋:“多点镜头啊。” 节目组:……这是可以说的吗? 才相处一天不到,尺绫的轮廓隐约出现在节目组面前,性情温和、懒洋洋,可谓是个纯度百分百的好孩子。 可惜,生性不喜闹,在这个节目里,可不算什么“好品质”。 夜路陡峭,杂草丛生,依稀靠着一明一暗的小手电,能有两三米的视野。 山里的夜路危险,还多虫蛇猛兽,村里人都不敢轻易走。尺绫踢路上的小石子,沿进村时的路走。 这附近也就这样一条像样的路,也是他们来到这里后,唯一走过的路。楚文斌就算脑子不太好,那种情绪崩溃时,下意识也只会选熟悉的路。 沿着往下走十来分钟,早就没有人烟,只剩窸窸窣窣的树荫。 跟拍的摄像师心里也毛毛的,望见尺绫,他却若无其事,好似饭后散步,甚至还逗树上小鸟。 导演组问:“你怕不怕?” 尺绫逗鸟:“啜啜啜。” 终于,在历经半小时后,看到远处坡下两个孤单身影。 楚文斌停在路中间,背着身,孤零零,百无聊赖地揪着路边的草。 他们的手电筒在争吵过程中掉下山崖,本来暴躁如雷的楚文斌和摄像,听到山谷底下传来的悠长“啪——”声后,彻底陷入死寂中。 他们就这样原地蹲守将近半小时,两人被山风吹得瑟瑟发抖,在黑暗中手足无措。 听到坡上的脚步声,楚文斌敏感抬抬头,望见一束光,几个身影若隐若现。 他手边的草被揪得满是缺口,惨不忍睹。他低低骂几声,正准备站起来,却突然瞥见一个影子。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可即便在黑夜的人群之中,那个城市小伙伴尺绫,尤其亮眼。 他呸一声,立马转身,叛逆起步。 摄像师涕泪横流,见到熟悉的同事,感动万分!楚文斌输给谁都可以,唯独不能向尺绫这个贱人屈服。 摄像师立马拉住他:“别走了,别走了,我腿要断了。”< 4. 睡前夜谈 《咸鱼天才在变形计爆红了》全本免费阅读 [] 节目组回程路上责怪:“跑跑跑,跑出来干嘛?知道害怕了吧!” 望见蛇的一刻,节目组心惊胆战。半分钟之前还想着:闹大点,闹大点,拍出来才好看!如若不是尺绫及时出声制止楚文斌,后果会十分严重。 ——节目可以直接报废了。 楚文斌当然心虚,但性子倔,执意顶嘴:“都怪他,要不是他,”他指在前面走的尺绫,手指头不自觉颤抖,一秒后瞬间像个气球瘪下去。他有什么理由,去指责一个救命恩人呢? 半晌,楚文斌实在良心不安,主动上前去:“喂,你。” 尺绫扭头,继续往前走:“嗯?” 他一点都没生气,楚文斌想,轻松得像来旅游,宛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楚文斌又不禁想到他身上的“恶”,打一个冷颤。自己太多心,虽然有点不舒服,也不能这样揣测他。 “你是怎么看到蛇的,那么黑,你视力真好。”楚文斌跑到他身边,用一只手意图搂住他肩膀,用着大大咧咧的语气,可一出口这份气势就不攻自破,他声音又软下去。 怎么听都很窝囊,楚文斌想抽自己两巴掌。 尺绫答:“用眼睛看见的。” 楚文斌的手搭上他肩膀,刚碰到自己就身子一僵,他抽抽嘴角,试图缓解尴尬,像对待兄弟一样对尺绫:“那你的视力该有5.2吧,真厉害,不像我,我只有5.19。” 手电筒频闪,电池不够用了,尺绫一边调整着,一边否认:“不,我视力很差。” 这听起来不像谦虚。 楚文斌崩溃了:“你那么爱撇开关系吗?你真的不是针对我吗?” 尺绫疑惑:“我说的都是实话。” 在这番无能恼怒与疑惑不堪的对话间,手电筒,哗啦一下熄灭——世界刹那漆黑。 手电筒,没电了。 这束被誉为希望和神圣的光亮,在送别毒蛇、找回小伙伴后,毅然决然消逝在黑夜中。 而留给两人的,只剩下崎岖山路、峭壁悬崖,以及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 此时他们距离农村家,有三十分钟的路程。 楚文斌眼前一黑,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指着悬崖:“你千里迢迢来找我,是想着拉我垫背吗?” 节目组打开手机手电筒,阴暗里再度燃起圣火,光亮笼罩两人。不出三秒,光亮熄灭,刚明亮一瞬的世界,霎时只剩两对被闪瞎的双眼。 节目组高高在上,得意洋洋要求他们自己走,这才有戏剧性。才是大众喜闻乐见的内容! “大哥,”楚文斌上前去哀求,就差跪下,“你不要这么真实。” “不行,我们要为收视率而奋斗。”节目组满腔热血,似乎看到wb上的下一条爆文,就是:山间险路夜惶惶,两男携手齐遭殃。 楚文斌哭丧脸,认识到导演组的险恶,苍天可鉴,这节目真的没有一点良心,比他爸还黑心!他靠到即将捆绑在一起的小伙伴尺绫身边,讷讷问:“你看得清路吗?” 尺绫没太在意,“我是瞎子。” 楚文斌嘴巴大如牛,满脑子高速运算,那你怎么可以,这么云淡风轻! 他看着无尽黑暗,年幼的童言稚语再一次袭来。遥想当年,他看着美国大片,也曾奢想成为钢铁超人。 现在,全都要靠自己了。 他刚要迈步,又立马停住,恐慌瞬间涌上心头。 万一呢,万一走到半路,真的掉下去了?底下可是悬崖啊。楚文斌永远怀念那个为了奋击黑暗,勇敢献身、粉身碎骨的小手电,可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下去陪它。 尺绫没有多虑,他在黑暗中迈步,向前进发。 看见此状,楚文斌连忙搭住他肩膀跟上去,并心虚澄清:“我可不是怕黑,也不是路痴,我只是维生素吃少了,有点儿夜盲症。” 尺绫嗯嗯应:“看出来了。” 走在路上,悬着的心倒是安定下来,楚文斌东望望,西瞧瞧,虽然什么都看不清,但瞎子走路也不过如此。 他认可尺绫的带路技术,打开话匣子,勾肩搭背:“诶,你怎么又是脑瘫,又是瞎子,你残疾人吗?” 尺绫没有回他,继续往前走。 楚文斌不以为然,走了一段路,又玩心大发,一只手搭在尺绫背上,一只手去勾路边茂密生长的草,笑道:“诶你看,这草有人这么高。” 脚下突然不稳,踩进一个坑,唰啦一声——楚文斌轰然摔倒,整个人栽进山沟,顿时惨叫响遍天空。 “啊啊啊啊啊啊!” 要死了吗? 不会吧,我才十六岁,我连鱼子酱味的黑森林鸡蛋切糕都还没吃过呢。 我的游戏才肝到八级,氪了三千块,我还没解除未成年限制呢。 我不想死,爸爸,快救救我~ 楚文斌以为自己要掉落悬崖,绝望地闭上眼睛。 很可惜,他靠山体走,只是踩进沟里,反而尖声一叫差点把节目组吓到跳下山崖。 楚文斌摸着满是杂草的地面,心里仍然想着,这么快,就已经落地了吗?现在应该开始走马灯吧,好晕啊,好晕啊…… 尺绫在路上看,整个人四脚朝天,当然晕,“还不起来吗?” 楚文斌这才愿意睁大眼睛,“我走不动了。” “我是死了吗?”他茫然望着天空。 尺绫这才愿意伸出援手,拉他一把,楚文斌刚起半边身,就哭唧唧:“我腿疼,骨折了。” 他的小伙伴有点不耐烦,“没骨折。” 楚文斌不愿意相信,仍旧哭唧唧,“可是它疼。” 沉默笼罩今宵。 节目组检查过后,只是破点皮,骨头大概率是没伤到的,顶多拉伤一下筋。可还有二十分钟的路程,楚文斌不愿意走了。 “你还好吧?”尺绫问。 楚文斌别扭:“找辆车来。” 尺绫:“你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回家借辆三轮就来。” 楚文斌尖叫:“你要把我丢在这?” 尺绫停步:“是的。” 导演组面面相觑,此时提出一个绝妙的提议:“尺绫,你背他。” 尺绫瞪大眼: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 “那你扶扶他嘛,”导演组怂恿,“这段路也不远,一瘸一拐就回去了。” 尺绫毅然:“我还是去借辆三轮车吧。” 【炒cp,退!退!退!】 【尺绫脑子本来就不灵光,恶魔王子别来沾边,不然我宝更傻了】 【一时间分不清你是粉是黑↑】 【哇塞你们这就叫“宝”了,还搞粉黑?真是三观跟着五官走,看颜下菜没脑子】 楚文斌从沟里翻上来,坐到地面上:“你不要丢下我。”他又哭唧唧,“我该怎么回去呢?” 尺绫:“那你爬。” 在漫漫长夜里,楚文斌跟随尺绫,翻山越岭,兜过小坡,驱赶半路蹦出来嚎叫的狗,千辛万苦,终于爬回到农村那个,小小的温暖的家。 疲惫万分的楚文斌痛哭流涕,差点像只死狗瘫在小院里。农村爷爷奶奶一改往常习惯,临近十点还没上床睡觉,只守在客厅里等。 见到满身尘土的俩孙子,老人大惊,立马给他们烧上热水,擦身洗澡。 楚文斌接触到温热的水流,感动万分,回到房间。此时尺绫刚洗完头,用毛巾抹着头发,水珠滴颌。 目光刚触及对方,死狗一样的楚文斌突然蒙住,侧眼看这个同伴,确实是长得比自己好看。 谁不爱看美人,男的女的老的幼的,人人皆爱美。楚文斌以为自己不正常了,刚要甩自己一巴子,想到这个道理就收起手,趴回在床上压枕头。 “你家住哪里啊?”楚文斌主动提问,抱着枕头坐起来。 尺绫没听清:“嗯?” “算了,”楚文斌侧头,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太谄媚,又换一个问题,“你多少岁了?” “17。”尺绫答。他算是个大龄人士,楚文斌听到后,噢噢两声,“我家住H市,我16,在H市第三附中读书。” 这算是两人见面后的第一次正式交流,虽然已“同生共死”过,但对面的态度真不算热情。楚文斌还报上自己的生日,可惜尺绫只是嗯一声,便再没什么回应。 屋内就一张床,寒凉从四面八方涌来,楚文斌皮肤上都起了鸡皮疙瘩,赶忙缩进被子里。 一入深夜,窗外山风呼啸,从窗棂漏进风声,丝丝缕缕阴森森听着渗人。 “你今晚和我一起睡?”楚文斌让出半张床来。 尺绫转转头,撩起半干的头发:“应该吧。” 楚文斌看着他一对长腿,又看自己的被窝里的两根竹竿,瞬间失落万分。 从小到大,他都是同龄人中最好的那个。小时候长得可爱,成绩也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出门连隔壁的狗都竖起大拇指夸。 当他去跟着局长爸爸去吃饭时,每个人都会夸他长得又高又帅,虎父虎子,未来可期。 只是后来越长越大,夸赞声变得越来越少,楚文斌思来想去都弄不清楚原因。直到后来,他在人群中甩钱,收获一群好兄弟,才找回自信。 现在,来到偏僻山村,好兄弟们的吹捧消失殆尽,楚文斌又开始情不自禁失落。 尺绫上.床,正欲睡觉,灯一拉。楚文斌开始说话:“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啊?” 尺绫还没阖 5. 官宦子弟 《咸鱼天才在变形计爆红了》全本免费阅读 [] 大清早六点,爷爷奶奶就开始干活,拿着镰刀,上山去砍柴火。摄像头停留到八点钟时,导演组终于干预,叫醒两人。 “快去帮忙干活。” 楚文斌不耐烦,起身懵逼爆几句粗口,尺绫没有声响,坐在一旁几分钟后,才清醒完毕,站起来。 刷牙洗脸,耗费十分钟,摄像头在水池面前拍下两人睡眼朦胧,一怼脸,弹幕明显多起来。 【尺绫真的没化妆吗,总觉得他上镜程度和其他人有壁】 【↑其他人=楚文斌。楚少爷:你礼貌吗?】 【不得不说,尺绫真的长得好看,感觉比市面上的爱豆强多了,虽然目前我对他无感】 两人洗漱完后,还没来得及吃早餐,便在节目组的安排下拿起工具,往山上走去。 天色很好,山林葱葱郁郁,楚文斌踮着脚低头走在道路正中央,时刻注意道路两旁,生怕像昨天又跑出来一条剧毒蛇。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光亮下看到完整的周边环境,这个坐落在深山里的村落,在雾气萦绕的早晨,显得安宁清逸。 刚走到梯田旁,劳作的村里人就抬头起来,看到黑漆漆的摄像机和人群,不禁注目。 有节目组要来村里,这件事早就传开了,一开始大家问是拍电影,还是来拍电视剧。 后面村书记说是变形计,大家纷纷浮想联翩。 城里的孩子? 走到半路,一些坐在水泥台,准备下水坝捞鱼的大叔,抽着烟,盯着他们看。待他们走出两三米,就呵呵笑: “看那个不男不女的。” 摄像机录进去声音,尺绫身子微顿,楚文斌停下步子,捏紧拳,立马转头: “喂,” “你哔哔说谁呢?” 几个大叔缩缩脖子,抖烟灰,扭过头去。其中一个见俩人都是小屁孩,梗着脖子,回应道: “又没说你。” 烟的味道飘在空中,扑面而来。楚文斌咬牙,瞪对方,“敢不敢再说一遍。” 大叔站起来,抖抖身子,他虽然有些心虚,却不信这些个十几岁的小屁孩敢在这撒野。他们来上的可是变形计,来劳动改造的,还打架? 更何况自己算是地头蛇,水坝之内都得听他的。这俩小子一来就闯祸,别说那家人了,节目组的日子都叫他们过不舒心。 “我说他不男不女,又没说你。” 楚文斌挥舞拳头,冲上去。节目组立马拦住。 “哔哔哔哔哔——”楚文斌喷薄一连串脏话。 很明显,这个大叔低估了楚文斌单方面对尺绫的友好关系。 “你这小子你还得逞,小小年纪还挺会叫,真是妖眼儿西发爱出风头。”大叔仗着节目组拉人,叽里咕噜用方言骂好几句,心虚教训楚文斌。 节目组不想惹是生非,尽力揽住楚文斌,可这小子街头霸王出身,力气一等一大,见对方嘀咕惹人烦,伸着脖子大叫:“cnm的傻叉乡下没见识货,穿什么关你p事,指指点点酸什么jb!我cnm!” 尺绫站在远处回头望,见状突然折身回来,扯扯他衣服:“走吧。” “老子今天非得帮你教训他。”楚文斌牙都咬肿了,满脸戾气。 “走吧。”尺绫仍是一句,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再晚点,爷爷奶奶都得回来了。” 楚文斌想到俩老家伙,压根不关事,尺绫就是不想他打架,故意找的借口。他狠狠瞪对方一眼,满眼凶神恶煞,拳头不知轻重。 大叔被瞪得心头慌乱,身子强撑,眼神躲闪却充分暴露他的没底气。 “这次放过你,下次再嚼舌根试试?老子不把你打到妈都不认识。” 楚文斌丢下威胁,转身跟上尺绫,每走出一步,就像是要把蚂蚁踩死的狠样。坐着的几个人直愣,被纷纷被烟灰烫手。 虽然被劝下来,楚文斌仍旧憋着一股气,终于忍不住,“他这样说你,你真没关系?” 尺绫甩着镰刀,在前面走着,“我觉得没什么关系。” 镰刀哗啦啦划破空气,在他手上低调又锋利,精准缠着手腕。可惜没人注意到。 楚文斌恨铁不成钢,恨不得自己化身尺绫,冲回去怒打十八回合。一路上赌气没再和他讲话,半晌,才联想到对方没有像自己一样的局长爸爸,甚至没爹没妈。 没有靠山,没有家庭,在亲戚的凌辱下长大。不敢反击,因为没人可以帮他兜底,不敢动手,因为没人能给他去除案底。人到十七,自卑懦弱度过前半生,如今面对一个陌生人的辱骂,选择不惹是生非,这倒是可以理解的。 楚文斌心底不禁软了,默默哀叹,这个可怜的城市好哥们。 走了十几分钟路,终于爬上山。到山上,俩人才发现节目组已经将爷爷奶奶叫回,留下个装了一半的竹篓,满地分叉的树枝,和一地狼藉。 他们的任务是,砍家用柴火,三天的量。 楚文斌兴致冲冲地拎起斧子,对准一棵小树哐哐哐地来甩起锋刃来,六七下后,小树受皮外伤。 “我操……”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尺绫,弯腰捡起地上残留的树枝,收进竹篓里,一把镰刀斩开木材,手起刀落,很是从容。 楚文斌看看他,又看看自己:“你这么熟练,是不是杀过人啊。” 节目组:…… 请说些能播的词汇,谢谢。 两人砍半小时柴,又帮爷爷奶奶捆好树枝,堪称好好少年典范。坐在石头上休息时,身边的草拂手背,尺绫揪起一根,想试试吹出声,不料只吹出口水。 楚文斌累瘫了,靠在石头上,回想到刚刚水坝边的场景,叹一句:“你还真挺能忍。” “啊?”面对突然而来的夸奖,尺绫不知如何回应,“还好吧。” “你这种人,最适合去当劳碌受气那一类的了。这样吧,我把你举荐给我爸,你以后找不到工作,就去他那当个xx局助理什么的。” 楚文斌已经为这个孤儿好兄弟,想好以后的路了。他尽力而为,能帮则帮。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就没一个过得糟糕的。 尺绫笑了笑,“我不太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你要有自信,不能低头缩肩的,老是被人骂,唉,好哥们得硬朗起来啊。”楚文斌拍拍他的肩,像个过来人,语重心长。 毕竟,这么一个孤儿,攀上个有权有势的官家子弟,背景就算是有了。 尺绫没回话,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他玩弄着那根草,指尖旋转,白皙与草色在镜头下融合,只剩宁静。 【这不是咸鱼,是受气包,气死我了】 【尺绫还挺能忍的,是 6. 樱殇の痛 《咸鱼天才在变形计爆红了》全本免费阅读 [] H市。 楚父的现任秘书密切关注到楚少爷的言行后,立马向楚父报告。 “楚局,小少爷他和新小伙伴相处得很好,第一天发生点口角,但很快就和好了。小少爷还和他称兄道弟,把他当成真心朋友了。” 楚父听完后,点点头,“嗯,交到朋友就好。” 秘书站在一旁,又补上:“对了,小少爷还答应,要在您这给他这个朋友安排个清闲的秘书工作。” 楚父一挑眉,“嗯?这小子……哎算了,对面什么背景。” “都在这里了。十七岁,比小少爷大一点,除了懒点没什么不良爱好。”秘书将一份文件交到楚父手上。事实上,秘书只是托手下去找,自己并没亲自过眼。 楚父开始翻起来,看到平平无奇的几行介绍,已经夺目炸裂的留级经历,一边看一边摇头。 秘书心里吐槽:小少爷就是“乐于助人”,天天救助Homeless man,到处吃空饷。将局里弄得花天酒地乱糟糟,这次又搞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就算是临聘,也不能请个孤儿文盲吧。 楚父看到一行小字,手一颤,脸颊抽动。 秘书问:“楚局,怎么了?” 楚局长汗流浃背:“这,这” 不说档案上平平无奇到完美的几行字,单单夹杂其间的一个名字,就让他浑身颤栗。 司,司徒辅…… 他哪有资格人家安排工作,反过来了,跪在人家面前,求着给自个安排,才对! - 大叔手握一支树杈,断口满是砍痕,斑驳得不忍注目。 很明显,是恶魔王子楚文斌的手法。 “这是我家的果树,你们把我家的树都砍了,我来年春天吃什么!?” 大叔专门网购买来两百多棵樱桃苗,打算在山上弄个果园吸引游客,发家致富,只是种了两年,还没等到结果子,就先被这些毛头小子砍倒一棵。 网上老是纷纷扬扬说樱桃园生意,农家乐如火如荼,眼见着就要成了,现在呢?现在只剩残枝断叶,大叔一口血能染红整个鱼塘。 “我的树啊,我可怜的财运啊,就这样被你们这些外乡人,砍没了啊哇哇哇哇。”大叔嚎叫起来,面目狰狞,把幼弱的小树往地上一甩,又对黄家院子大喊,“快他妈赔我树钱!” 楚文斌从房间里被嚎叫声喊出来,走到门口,见是今早熟人,挠挠头回喊道:“别叫了。” 大叔身子一颤,望见今早毛头小子,下意识后退两步,突然想起自己不理亏,便拉扯嗓子:“你们把我家树砍了,现在怎么办?” “什么树?”楚文斌皱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屋内的陈桐听见声响,从门槛探出半个头,望着群人。 大叔才不和楚文斌对质,转头朝窗户放声:“黄瑞大爷,不带这样玩的,出来商量!” 爷爷奶奶惊动,闻声而出。 左邻右里都被喊出来,一个个端着饭盆,隔远看热闹,李大叔才指地上的树枝,挺直身板,清清嗓子。 “我刚才上山去,发现樱桃苗哗啦就折地上,一片狼藉。这可是两年前从网上花了两千大洋买的精品樱桃苗,今年四月才刚开过花,眼见着过两年就能结果子了,现在没了。我问过周围,只有你们上过山砍树,你们怎么赔我!” 几经培育的品种,不说一棵苗就要十多块,算上时间成本,简直要翻倍了。 “还要赔点精神损失费,少说也得五百块!” 这句话一出,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碗筷碰撞声都消失了。 李家本就是村里的大户,每年承包水坝,又投资果园,家里还有摩托车,出了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家庭条件是村里的头几家大户了。 李家小有资产,李大叔的女儿上的是个学费天价的民办本科,一学期要四五万。但那是大学生啊,读完书出来,可是能飞黄腾达的。李大叔这样的条件,咬着牙攒了两年,才勉强凑上学费。 爷爷奶奶也知道,他承包山头造果园这件事,现在找上门来,物证口供都摆在面前,无论是哪家小孩闯的祸,按道理都要赔偿。 只是,只是这五百块。 见群人没有动作,李大叔扬起下巴,往前迈一步:“黄瑞叔,你也知道我家里情况,是,我家里是有点钱,但我还要供我女儿上大学,五百块,两年不多吧?” 楚文斌认出自己的手笔,有点心虚,却张扬道:“不就是一棵树嘛,有这么贵吗?你可别敲诈我们。” “我是这么不厚道的人吗?”李大叔叉起腰,“你们城里小孩真不懂事?要不要叫村长来,把你们告到警察局去。” 楚文斌觉得他百分百在坑自己,刚想上前一步反驳,爷爷奶奶伸手拉住他,拦住双方。 “不要吵架,不要吵架。”夹杂的乡音带着邻里间的成熟,“国强啊你不要和娃娃计较,我知道你的难处,多少钱我们赔。” “五百,一分都不能少。”李大叔哼唧一声,胸前抱手。 城里孩子哪有带钱在身上,楚文斌摸摸口袋,一愣顿,茫然望向大人们。钱全被节目组收走了,一个钢镚都不剩。 爷爷奶奶听到李大叔这样开口,手一颤,又见城里孙子无助,缓慢掏出包着钱的绢布,掏钱出来一张张地数。 楚文斌有些东西卡在喉咙里,他咂咂嘴,伸手想要阻止:“爷爷奶奶,我弄出来的事,我自己能赔,不要,你们不要。” 他霎时转头扭向节目组,伸手呐喊:“我的钱呢?先把我的钱还给我。” 节目组扛着摄像机,想冰块一样,无动于衷。 “先把钱给我,求求你了,我又不是去买烟酒零食!”楚文斌急得快跳起来。 之前已经告知过了,变形时期的钱和手机不能使用。爷爷奶奶也早被告知这一点,他们低着头,缓缓揉着每一张沾着油光和尘埃的纸钞,数着:“一百二十、三十……” 李大叔本仗着有理挺直腰杆,可如今一转变,他反而变得理亏起来,面对周围人的注目,不禁如背在芒,拉不下脸,只好出声说道:“我要的是他们赔。黄瑞叔,不是你。” “我晓得,五百块是不?”爷爷含糊地低头数钱,“他们是我家的娃娃,你不要和他们计较咯。” “爷爷……”楚文斌弱弱抖出一句。 这么幅场面,楚文斌霎时浑身战栗,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一刻砸回原形,呆若木鸡,见着两位老人佝偻的数钱动作,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曾想,这个曾经在街头挥金如土,在KTV纸醉金迷的恶魔王子,如今面对简简单单的五百块,竟像个茫然的孩童一样,变得手足无措。 俩老人凑一堆,数了好几分钟,合上布袋。爷爷喃喃:“钱不够,老婆子你去拿一点。” 奶奶往屋子里颤颤巍巍走,目标是藏在床底下用来存钱的月饼盒子。 看着蹒跚的瘦小身子,楚文斌心头一阵难受,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他恨自己这张破嘴,他想扇自己两巴掌。在这个场 7. 攀比心理 《咸鱼天才在变形计爆红了》全本免费阅读 [] 焦香的饭盛到每一个人的碗里,尺绫坐在小木凳上,捧着碗,开始美好的午餐时光。 真温暖啊。在这种乡下地方,空气清新,大家其乐融融地围坐一团,挤在小屋内吃着香喷喷的茄子、豆角、青瓜……简直是人间天堂。 而门外,李大叔握着几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四周空无一人只剩冷风。 他没有丝毫喜悦,满脸木讷。留存一副绝望又不可置信的表情,彻底成哑巴。 犯错的可都是城里来的小崽子,家里面的钱够乡下人活三辈子!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当然得让他们长长记性,不然都对不起他们专程来劳改这趟! 可是,五百块、五百块……李振国完全不对自己的敲诈成功而兴奋,五百块成了寒冬来临前用来粘窗户的废纸,怎样都抵挡不了可预见的暴风雪。 “胡说,肯定是胡说,”他的手提前颤抖起来,“我要去找农科院,找种子站,找博士来看。” 尺绫很高兴地吃着焦饭,面对生硬口感和呛鼻的气味,丝毫不芥蒂。 楚文斌在小桌上坐立不安,捧着曾经嗤之以鼻的饭,眼前雾气迷茫,自己没有一丝胃口。 他一个五百块的罪人,怎么能配得上这晶莹剔透的白米饭呢? “爷爷,奶奶。”他一把把碗撂在桌上,正儿八经朝俩老人家坐正,低头:“对不起。” 他的声音沾上颤抖,刚要软下去,身子一颤,仰起头,“这五百块钱,我一定会还给你们的,一定。” 曾经肆无忌惮的恶魔少年,终于重新抬起自己的头颅,诚恳认错,扛起身上责任。 在这千里的乡村之外,遇到了将自己视为己出的家人,爷爷奶奶感人的言行融化了他刀枪不入的心。 奶奶此刻却慌忙摆手,往旁边指指: “不是不是,是他的。” 手指方向精准落在嚼鸡肉的陈桐——英国留学生,英俊的韩漫男配,第三个好孙子身上。 “你的?”楚文斌的眼泪立刻收住,目瞪口呆伸脖子看他。 陈桐举手投足散发绅士气质,举着筷子,嚼着鸡,点点头,“嗯对啊,是我的。” “你哪来的钱!?”楚文斌一下子就站起来,震惊万分。 陈桐嚼鸡腿,吐出骨头,动作细致:“我才来,他们都还没交来得及收我行李。” 当外面天翻地覆,奶奶颤颤巍巍走进屋内时,站在门槛旁的陈桐趁着无人注意,把她拉到面前,从半沓厚崭新现金中数出五张,悄悄塞给她。 否则,在贫困无银行的乡下、两个留守老人手里,怎会有这么多崭新的百元大钞呢? 楚文斌身子后仰,举起大拇指,肃然起敬:“兄弟,nb。” 这本是节目组明令禁止的行为,只是当时人手不足,一心在拍外面的冲突。再加以突发的五百赔偿金让两位老人手忙脚乱,跟拍陈桐的摄像小哥撞见这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发生了。 尺绫伸筷子,路过鸡肉,径直夹向青瓜片。 陈桐托着下巴,侧头看向这个不出声的透明小伙伴,神秘一笑:“没想到你居然还懂这个,真厉害啊,尺绫。” 存在感极低的尺绫被刻意点出,一下子又成为饭桌上众人的焦点。 他本人完全没这样的意愿。尺绫捧着青瓜豆角,融融自洽:“啊,是吗?” “深藏不漏,简直像个生物学家。”陈桐叹一句,看似夸赞的语气里没听出多少友善,更多是颇有针对意味的调侃。 要知道,来这个节目的,有多少个是好苗子?不身上都得挂点毛病,什么黄赌毒、打架厌学沉迷游戏。到目前为止,这些特征一点都没能在尺绫身上体现。 短短两个小时,这个农村家庭的关系又发生一层变化。新加入的小伙伴陈桐,成功拉近楚文斌,讨好爷爷奶奶,貌似成功融入了这个新家庭。 而尺绫,似乎一点没融入进来。最先到来的他反而更像个外人,透明没有存在感,还一直和小伙伴们保持距离。 换句话说,处不熟。 如果说自己和楚文斌是各有特点的人,那么尺绫就是动物。小猫也好,乌龟也罢,反正语言不通。陈桐是这样想的。 吃完午饭,三个孩子都懒洋洋无事可做,导演在镜头里巡视一遍,漫不经心,心底一直回味刚才的突发事件——节目效果爆炸,让人拍案叫绝! 他嘴角上扬,仿佛看到新一期节目口碑爆炸增长,兴奋得寝食难安。但导演终归是导演,到孩子们面前,迅速正声收起情绪,宣布道: “好了好了,陈桐,收行李!” 第一次特殊情况勉强能原谅,节目规则还是要遵守的,没有第二次。 破旧的小院子成了临时的审判场,行李放在中间。 陈桐掏出手机上交,还有一叠崭新的百元大钞。他从英国一下飞机,就直奔节目组,连钱都是临时在机场银行取的。 一旁的楚文斌凑热闹,看见这一幕,张口合不上:“我去,富哥啊。” 打开行李,没有多余的零食,净是名牌衣服,甚至还有一本英文的乐理书。 “这个不用收吧。”陈桐掏出来,无意识展示, 8. 自我介绍 《咸鱼天才在变形计爆红了》全本免费阅读 [] 尺绫写了几题就停手了,他合上本子,楚文斌一脸茫然,以为是自己把他惹生气。陈桐的表情则耐人寻味,一脸神秘。 楚文斌看一神秘兮兮的陈桐,又看一眼尺绫的背影,摸摸头发,却摸不着头脑。 几个人没多少句话,直到晚上睡觉时,才有短暂交流。 “我们,怎么睡觉?”陈桐坐在行李箱上,环视周围糟糕环境一圈,又自问自答,“应该要搭张床吧,两个睡床,一个人睡行李箱。” 楚文斌听见此,站起来看看四周,经过一天的糟蹋,昨日打扫干净的房间已经原形毕露。自己今早翻找的衣服外露,陈桐拉扯行李箱的凌乱,尺绫的也没好到哪儿去,小小的行李箱在角落,也是敞开着的,四面皆是狼藉。 今晚要怎么睡。 楚文斌萌生出一个奇妙的想法,他究竟要选尺绫呢,还是陈桐呢? 尺绫瘦瘦的,挨在一起没感觉,和他睡眠非常舒适,可他们昨晚已经悄悄说过夜话,今晚是否要雨露均沾,和新来的陈桐也说一下心里话呢? 时间没有留给他思索的机会,尺绫作为实干派,已经走到角落收拾起自己的行李箱。楚文斌和陈桐都带了两行李箱,尺绫只有一个,用他的来搭床不合适,楚文斌也只好帮忙了。 陈桐自己搬来木板,放在一边,便坐着看。 “话说,我们还没自我介绍呢。” 楚文斌听见此语,有些迷惑,“你不就是英国来的嘛,苏州人,17岁,这些我早知道了……” 陈桐使了个眼色,往角落尺绫方向努努嘴,让楚文斌住口——他们俩是聊过了,尺绫今天可是一句话没说呢。这不摆明着孤立他吗?楚文斌立马认识到错误,嘴巴像拉链一样闭起来。 房间里安静下来几秒后,只剩下尺绫独自收拾行李的声音,陈桐张开嘴,敲响清脆的嗓子:“欸,尺绫,你哪里人啊?” 尺绫侧头,犹豫一下:“N市的。” 陈桐琢磨了一下N市这个地方,又接着问:“那你家里面做什么的啊?” 听到这句话,楚文斌替尺绫敏锐起来,忙说道:“去去去,查户口吗?问这么细干嘛”一边给陈桐使眼色。 只是用力过猛,看上去四不像,十分滑稽。 陈桐早就心知肚明,露出一抹笑,抿上唇,半晌又说:“查查还不行吗?难不成他户口本只有一页?” 此话一出,根本分不清是梗还是讥讽,别说在场三人,连镜头后的节目组都倒吸一口气。 角落的尺绫,手停住。 楚文斌不愿过多揣测,只觉得气氛奇怪,他更相信通晓人情世故的陈桐此刻犯糊涂,说出不合时宜的荒谬话语来。 尺绫突然笑笑:“你怎么知道。” 郑导看到这一场面,当场冷了半边心,颤颤着嘴唇嘱咐助理:“这段一定不能放上去,千万不能放上去,就算放也得配个喜庆的音乐……” 争锋相对是有了,接踵而来可不仅仅是热度,还有跟随他们一个月甚至数年的网络暴力。 郑导不想造孽了。 房间内,楚文斌感受到浓浓的火药味, 尺绫依旧在整理自己的行李,陈桐目光亲昵地扫视他的动作。 陈桐笑笑,放下木板,也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行李。 这一幕可谓是火花四溅,加以细致的特写以及充满冲突的音乐,屏幕前的网友们也终于忍不住了: 【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 【陈桐来了之后,一直都针对尺绫,这种人真恶心】 【陈桐也不是故意的吧,他也就玩个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想和尺绫拉近关系,需要这么苛责他吗】 在陈楚两人合力下,床终于成型,陈桐躺到上面去:“我今晚睡这儿吧,先来后到,你们两睡床比较合适。” 尺绫没有拒绝,直接从角落走回床上,躺下休息。 楚文斌本来没想这么早睡的,见这样,也只好躲进被窝。 陈桐主动去熄灯,回到木板床后,又问:“你们上几年级啊?” 楚文斌思索,这个倒真没和陈桐提起过,便答:“我刚升高二。” “尺绫呢?”陈桐话锋一转。 尺绫声音不大:“没读了。” 陈楚两人没听清,再度确认:“什么?” 尺绫重复:“没读。” 这两个字宛若一道劈天斩地的惊雷,穿过重重黑夜,瞬间给屋内人来了个五雷轰顶,“哈?辍学了!” 楚文斌发出尖锐爆鸣,“你十七,初中没毕业?” “嗯,对。”尺绫裹着被子面对墙,整理一下被压住的头发,夜深他不喜欢躁动,轻声轻答,“我留好几年级。” 楚文斌竖起大拇指,由衷敬佩:“好家伙!平时不吱声,这时候一鸣惊人。果然能来变形的都没这么简单,深藏不露啊!” 他喋喋不休好一阵后,困意终于袭来,激动变成了嘀咕:“又死爹又死妈、脑子还不好、尺绫你命苦啊……你才是那个农村主人公吧。” 【我也觉得】 【我也觉得+10068】 【别说了别说了,尺绫真的要掉小珍珠了】 反复鞭尸后,楚文斌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愚蠢,陷入万般后悔。而陈桐毫无心理负担,翻过身来,把下巴压在枕头上,喃喃自语:“初中水平,父母双亡,单家独户。” “尺绫,我怎么感觉你,以后会是个传奇人物呢?” 遥想今日早上的言之凿凿,尺绫的深藏不露,即将进入睡梦的楚文斌微微减轻一点愧疚,想到了尺绫的英姿。他瞪大着眼,颤颤巍巍举起一只大拇指:“我也觉得。” 只不过他的附和细若蚊吟,两人并没听见。 陈桐的思考转为一抹笑,放下锋芒:“今天我说的话你别介意啊。” “没介意。”尺绫轻答,言语里听不出情绪。黑夜已经笼罩窗外,陷入沉沉寂静。 “我只是觉得,”陈桐注视着尺绫的长发,看不清他面庞,挪开目光又看一眼摄像机,知道那边已经不再录了,缓缓吐出: “比起和你做朋友,我更想和 9. 证明定理 《咸鱼天才在变形计爆红了》全本免费阅读 [] 种子站 李大叔拿着树苗,哀求城镇派来的科研人员帮忙瞧瞧,他给每个种子站人士塞了红包,仿佛这样就能让他们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镇里来的科研人员马正,年四五十,此刻正坐在他夹板木办公桌前翘着腿,点一根烟配着茶水,地中海发型完美显示出他的经验丰富,老道成熟。 李大叔点头哈腰,双手呈着精品樱桃苗,简直像进贡般呈上。 “行行好马大师,帮我看看吧。”嘴上一脸媚笑地嘀咕,手上又一包中华,推到电话机旁。 马正瞥一眼,正正嗓子直起腰,“什么事?” “我前些日子,不是在山头种了些樱桃嘛,那个拍节目来的小崽子,他妈的把我树给砍了,” “咳咳,”马正敲敲桌子,故作正色,“注意言辞。” 李大叔立马收住要挥出去的手,收敛着谄媚,继续道:“又污蔑我的树不是樱桃是樱花,不想赔钱。我这不就是拿来给大师您瞧瞧嘛,帮我们这些不懂理的乡民,主持个公道。” 马正的眯着眼,眼珠子却细细转一圈,掂量道:“所以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李大叔把樱花放在桌上:“是樱花?”他顿一下,“还是樱桃?” 马正伸一只手,将压在中华下的红包一摸,滑进口袋,慢悠悠打开中华,抽出一根,点着,才慢慢挪步:“领我去看看。” 李大叔才领着马大师到山头,便又见那三个令人心烦的小崽子在黄家的菜地里蹦跶,血气一股脑冲到头颅,整个脸都气红了。 身旁站着科研专家马大师,他便觉得有底气似的,狠狠瞥一眼那长毛人妖的背影,尽管对方压根没注意到自己。 马大师可是正儿八经的农专毕业,在城里的农科研究院做过研究员,传闻还说是在大学里进修硕士,见多识广,不比这些高中没读完的小崽子懂得多? 对面胡诌两句,就以为能扰得他心神不安?现在回想起来都是胡话,把几个专业术语拼在一起,倒是能唬得人。 李大叔这般想道,一转眼又见身旁顶着肚腩的马大师手上夹着中华烟,他又想起来当初为什么不在种子站买苗了。挨千刀的,自从马正调来后,一两种比往年贵半倍,问就是通货膨胀物价上涨,怪不得这么肥头猪耳头皮出油了。 李大叔两边都骂,轮流骂,终于是到了山头。马正背手巡视一圈,又背着手绕回来,李大叔的心悬到嗓子眼,咚咚咚地紧张起来。 “今年开过花了嘛?”他听到马正拖着长调,懒洋洋问。 “开过了。”李大叔哈腰点点头。 “去年也开过花了嘛?” “去年也开过了。”李大叔继续应着。 马大师迈步上前,捻一朵挂在枝头的残花,细细瞧着,若有所思。 “这是樱花吗?”李大叔等不及了。 “你种下去的是樱花,还是樱桃?”马大师慢悠悠反问。 “是樱桃。”李大叔忙应上。 马大师咳嗽两声,“这个嘛。” “我没见过樱花,是长这样的。”他模棱两可地下第一个结论。 李大叔身子一激,双目发光,顿时燃起希望:“所以这是樱桃吗?” 马大师又绕开回答,继续下自己的结论:“樱桃嘛,种下来的前三年,大多都只开花不结果,你这些树,无果也是正常的。” “那小子还说,樱桃可不会这么晚开花,他非得说是什么,什么日本晚樱花。” 马大师等待他激愤的控诉完毕后,不紧不慢地阐述:“今年天气冷,一波一波冷空气冲过来,樱桃开花慢一点也是可能的。” 他用词的严谨,停顿的恰当,仿佛真让人看到一篇论文在眼前成型。 李大叔手握着夭折的樱桃苗,马大师的话语无意给他极大的鼓动,他自己咬牙切齿,闷声嘟囔:“小崽子,听到了吗,竟然敢耍我,难道是真想坑我五百块不愿意给?” 马大师见他这副模样,似是高人缄口,微仰下颔。李大叔愤愤后,终于是想起来马正还在身旁,讨好似地回神:“马大师,依你看……” 马正举起一只手,比出一个“七”的手势。 李大叔心中一喜又一惊。这马正可真是贪得无厌,怪不得他来了,种子价格都得翻倍卖。 “可否能给乡人我开个证明?” “当。” 两人一前一后,齐齐回到种子站开证明。 - 菜地里,三个小伙伴望着绿油油一片的菜地,开启下一轮任务。 虽然说没有明面上的剧本,然而导演组还是会派指示性的任务。刚刚才吵完架,冲突是有了,日常也不能缺。来到农村,当然得要亲密接触一下泥土。 奶奶嘱咐他们摘点想吃的菜,楚文斌看见细细的苗,认出是胡萝卜,便嚷嚷:“我想拔个萝卜。” 胡萝卜并不好拔。楚文斌虽然力气大,用上吃奶的劲,才脱出一点泥。陈桐兴致勃勃看着,好半晌才肯过来搭一把手。 “你这样是拔不出来的。”陈桐让楚文斌让出位置,自己蹲下来,慢慢悠悠抓着胡萝卜须摇晃,硬邦邦的泥土终于松动,看得见明媚的橘红。 陈桐的知识渊博的形象,在楚文斌心里愈发愈高大了。 陈桐侧眼瞥一下尺绫,见这位小伙伴正站在青瓜藤旁,注视无所事事。 他心里又觉得对方发呆,变得神秘起来。一方面反驳自己,一方面自己又反驳自己。对方定是装神秘的,不对,对方定是装无知。 那个角度的尺绫很好看,陈桐觉得自己要是个女的,很可能就会爱上他了。 远处突然传来嚷嚷声。 “叫你们家那个长头发的小子出来!”李大叔的声音扬半边天,周围半里都听见了,他挺着腰,很神气,身旁还跟着个大腹便便的秃头,穿着些许污脏的白大褂。 鸡被吓得咯咯大叫,扑棱两下翅膀,飞离门前。菜地里的人也回过头去,想瞧瞧什么情况。 举直播设备的孙欣出口:“尺绫,好像在叫你。” 直播里寥寥几个观众也听到细小的呼喊声,接二连三地发出: 【???】 【怎么回事??】 【又是剧本吗?】 尺绫从青瓜藤旁回望,没过几秒,便出菜地。楚文斌见状忙跟上去:“诶我去又是那个傻口口大叔。” 远处的人影一点点放大,从黑芝麻变成俊秀的面庞,李大叔这样想着,恍然大惊——呸,什么秀色可餐,那就是一张狰狞可怖的脸,专门来戏耍他脆弱的内心! 恨得牙痒痒的李大叔,立马指着他鼻子骂:“你小子,害得我担惊受怕好几天,头发都白一半,快快赔我精神损失费!!” 在一旁跟拍的孙欣皱眉,嫌恶浮上额头。她从小在城里长大,也是在大城市读书实习,来乡下是第一次,这几天见到的村里人完全和课本上写的“淳朴善良”没关系,更多是粗鲁恶霸印象。 她忍住没嘟囔,弹幕里却活跃起来了。 【我刚刚听到了什么,又是那个村霸?讹了五百块还不够?】 【诶诶诶能不能拍正一点,我都看不到人了,速速让我吃瓜!】 【山里缺少文明开化,人普遍素质低下,是这样的了,只可 10. 去小卖部 《咸鱼天才在变形计爆红了》全本免费阅读 [] 历经过初来乍到的土鸡大餐,三人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奶奶杀的鸡被彻底消灭后,只剩下一堆绿色健康的有机蔬菜。 曾经不情不愿的楚文斌,看到桌面上净一色的素菜后,无比怀念来到的第一天,怀念那被自己打翻、由尺绫扫入垃圾铲的鸡屁股鸡脖子。 “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流着泪忏悔。 就连绅士腔调的陈桐,看到这等惨状,也忍不住哀叹:“唉,我的脸,绿得像戏剧,莎翁在世啊!” 奶奶正在洗三个好孙子从田里摘来的生菜,唯有尺绫,兴致勃勃地蹲在一边,啃半截黄瓜。 他最爱蔬果,曾经在屋后小院种过黄瓜,可惜以失败告终,小小的种田心在黄花枯萎后再无结果时,早就跟着一起枯萎了。 如今,走出去三米,即是油绿菜地,岂不快哉。 尺绫吃了半截黄瓜,又吃四分之一黄瓜,另外两个小伙伴无精打采,整个人蔫下去。导演组见无事可拍,提出到外面去逛逛,“有小卖铺”这四个字一出,两人双目金光。 一人盘算着白白嫩嫩的火腿肠,一人早已想象出巧克力的纹样。 “我真傻,我以为往期都是假的。‘不就一个小卖部’,他们怎么可能会这么高兴呢?”楚文斌为自己的无知自大而愧疚,又立马为美好生活而奋起,他扑哧扑哧跑出门,感受到太阳的温暖。 “啊我的火腿肠!我的辣条!” 陈桐紧跟随着去享受太阳的温暖,奶奶茫然看着三孙子,心里想着还要不要煮他们饭。 只有最可人的尺绫,没有一跃而起,而是蹲到奶奶面前,礼貌借走五块钱,用作这趟旅途的资金。 小卖部在远处,起码走四里路,都快到另一个村子里去。村里的人总说村里也该搞一个小卖部的,可惜大家都这样说,这样想,脚却还是诚实地走四里路。 这个屹立于大山之间的小卖部,就这样吃着两个村子的生意,每次上下学的小学生,都孜孜不倦地给这个小卖部贡献大批量的五毛。 三人在节目组带路下,来到小卖部前。楚文斌早就迫不及待,看见花花绿绿挂满门面的□□糖,口水直流。 他兴奋揣着手,又假装含蓄,问老板娘:“有没有魔芋爽啊?辣条我也想要,那花生米给我来一袋……” 抱着孩子的老板娘瞥他们一眼,甩出几包品种不同的辣条:“大的一块五,小的五毛,花生米四块五。” 此刻陈桐已经冷静下来了,他看着楚文斌上摸下掏,翘着手在旁边垂头,不忍叹息。 楚文斌猛然一醒,后知后觉,感觉被欺骗了。 他目移到节目组身上,明知是圈套却还要往里面跳,做最后无用的挣扎:“诶我没带钱,你们,能不能。” 节目组皆缄口不语,楚文斌只好目移到这几天相处最多的孙欣身上,鞠躬揖手:“好姐姐,能不能给我五块,求求你了。” 孙欣被拜得浑身不自在,这一段安排没有直播,就是用于剪辑冲突的。她向跟拍导演发出求助指导的眼神,对面并没有回应。 “我,”孙欣慌张摸摸口袋,只掏出手机,霎时一喜,“我也没带钱。” “靠。”楚文斌无奈了,一个后仰朝天发出长啸。如无意外,按照节目组推断,他一定会越想越气,接着勃然大怒,第三期的看点就来了。 尺绫掏出五块钱,递给老板娘。 刚要被点燃的楚文斌,怒火立马熄灭了。他笑嘻嘻,拢上尺绫的肩:“好兄弟,我就知道你最靠谱。” 尺绫直言不讳:“要一包烟。” 楚文斌:??? 陈桐:??? 节目组:??? 尺绫改口:“说错了,要一包糖。” 五块钱,两块买一包糖浆凝化块,一块五买一块劣质代可可脂巧克力,剩下的买三包辣条。 三人皆笃定,这是一个美好的日子。 山里弥漫着雾气,看不清远处的风景,一只狗站在石阶上嚎叫,每个人都暖洋洋的。 楚文斌边走边打开辣条,嗦一口,身体立马火辣辣的,爽得不行。 大妈们坐在小石凳上说八卦,乡里开始传开了:“隔壁村不是拍电视嘛……城里那些人鬼得很,非得说老李家那山头头全是日本花,恶心人要命哟。” “拉们说那小子头发比女娃娃还长呢,老李说一眼就是小母豆,满嘴鬼扯花迷日眼,过来要不得带坏我们家娃子。” 楚文斌:美好的一天到此结束:) 这件事情被一传十十传百,从小石村传到了大石村,估计没过多少天,县里就会流传一个全新版本——有个日本间谍来拍电视,说要烧了李家的山头,霸占小石村。 尺绫把糖浆凝块一颗接一颗丢嘴里,楚文斌不知道他是听不懂还是不在意,盯着他背影看好半晌,看在对面是俩大妈的份上,放弃重拳出击。只是手里这辣条,再也没这么香。 路过鱼塘,李大叔正穿着下水裤在干活,两边相互直视,李大叔面露窘色,扭头躲开目光。 走出一段距离后,楚文斌断言:“这老东西心虚了。” “你就不生气吗?”走出一段距离后,楚文斌问。陈桐顿时望过来,似乎在期待回答。 “你名声被那个李口口传黑了,到处都说你坏,隔壁村都听到了。” “不生气。”尺绫回答问题。 “为什么?你可是被骂了,内心波动总该有一点吧!” “感觉。”尺绫平和答。 楚文斌直觉他在说谎,这b装得挺成功的,就是有点憋屈。 陈桐不合时宜笑笑:“要是这点口舌都受不了,以后还得了?” 【陈桐心里清啊,知道人家是皇族太子爷】 【是啊,这点都受不了还想出道,陈桐实在话】 【既然如此,让我来助力他锻炼一下心里承受力吧,尺绫*****真的是个*****】 这句话说完,三人就再没说过话。跟在旁边的孙欣心一惊,陈桐说得有道理,什么都看透了。 组里都知道尺绫算半个关系户,目前表现堪称是三好公民守纪先锋,从一进组开始算盘就打得门清。长相佳,表现好,关系户,组里人人都知道他哥想干嘛。 星途嘛,人红是非多,不红也缺不了口舌,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以后该怎么办? 只是孙欣没想到,陈桐居然看出来了,也没想到,他说得这么直接。 现在这两人的关系,孙欣看着,就是陈桐拿捏尺绫了,还拿捏得死死的。想要做乖乖少年三好模范,只能忍着呗,这样看来确实挺惨的。 带着剩下几颗糖和辣条回到家,天露黑边,晚饭已经做好。楚文斌强忍着口水,才硬生生留下一包辣条,准备今晚拌饭。 他一个官家大少爷,哪受过这种苦,以前想 11. 真戏假做 《咸鱼天才在变形计爆红了》全本免费阅读 [] 当陈桐和楚文斌打手电筒,闯入屋子后面偏僻的小巷时,孙欣立马无比后悔自己没有关直播。 黑暗角落里,依靠着零星一点光亮,透出黯淡昏黄。尺绫靠在墙上,只看到半个侧脸轮廓。 “尺绫?”陈桐撞见此幕,定在巷口,轻轻喊一声。 楚文斌瞳孔里露出震惊,吐出的声音,却轻得抓不住影:“你,在干嘛。” “嗯?” 尺绫轮廓动动,黑暗里又露多一分白,像是月光洒在鼻上成白釉。 他侧侧头,又调整靠墙的姿势,从静默变得不自在。面前的一点猩红,让所有人不敢轻举妄动。 孙欣向前了一步。她关掉直播,声音严厉: “尺绫,你在干什么?” 尺绫抿抿嘴,看不出表情。 “掐掉,立马。”她发出命令。 大概是半秒,或者是一秒,他熟稔在水泥半墙上掐掉猩红。 角落逐渐明亮,三人能看清楚更多东西。 水泥半墙上,堆积着一堆烟头,大概有六七个,以及烧断的火柴。他很有素质,没有丢到地上,这大概算良好家教的象征。 孙欣上前去,闻到一股很烈的烟草味。她怀疑他抽的不是烟,而是烟草。 “把烟交出来。”她伸手。 尺绫没有动,孙欣冷言:“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她提了提关掉的直播机器,“快交出来。” 尺绫将手里剩下的半包烟,放到她手上。孙欣知道肯定还有,“你哪来的?” “带来的。”尺绫答。 “等会要重新查行李。”孙欣脸色冰凉,显得不近人情。 节目组规定是死的,起码在直播期间一定要遵守。现在节目效果是有,直播间的人全看见他抽烟,万一流传出去怎么办。 她就在圈里干,之前有一个小明星被拍到抽烟,网名骂了三天三夜,成黑粉口诛笔伐的污点。 楚文斌悻悻走上前,看到一墙的烟头,捏起凑近鼻腔猛吸一口,立马对尺绫致以深深敬意。 “我靠兄弟,你这个劲挺大的。” 他又凑近再闻一口,敬意满溢而出: “牛逼啊好猛。” 孙欣骂他一声,楚文斌弹射回去,躲到陈桐身后。 孙欣紧皱眉头松一下,先给同事们发消息,让他们别找了。冷静下来,回头对俩小子说:“你们先回去。” 陈楚两人对这句话诧异,楚文斌想出声询问,陈桐把他拉走,小巷里只剩两人。 黑夜里一切都安静,只剩下呼吸声。 孙欣把烟还给他,抿嘴。 尺绫抽出一根,点燃,“谢谢。” 孙欣并不喜欢闻烟味,直皱眉。她抱手,“以后你得先打招呼,心里不痛快可以和节目组说。” 尺绫手指弹弹烟灰:“没什么不痛快。” 说话倒是轻巧,脸色出卖了他。别说是尺绫,就算是孙欣这样的成年人,在农村遇上这种事情,早就在被窝里不知道哭多少遍。 一根烟抽完后,尺绫自动上交,说:“回去吧。” 将“逃犯”押回院子后,外出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回来,孙欣见这一幕,没忍住骂道:“我们特么七八个人出去找你,你特么居然在这抽烟。” 陈桐鼓掌:“姐姐多骂点,姐姐骂得真好听。” 孙欣气笑了:“我就是个小喽啰,没本事管你们,呵。” 抽烟在节目组里是个大罪,是要单独拿一期出来批判的。大伙真没想到,看上去最老实的尺绫居然会最早闯下弥天大祸。导演听了,斟酌两秒,决定还是拍下去,嘱咐孙欣开直播。 在开直播前,孙欣先检查一下行李,以免意外出现。 “这什么?”孙欣瞪大眼。 行李箱中,赤裸裸躺着一个手掌大小的壶,长得像烟斗,旁边还有几个颜料盒子。 尺绫承认:“水烟,和水烟。” 孙欣差点没升天:“老哥,幸亏你没抽这个,不然今晚热搜就是□□了。” 这模样,这形状,在这片防范意识极强的土地上,是个人都想报警。 打开直播间,一小时前的弹幕仍存,全是【???】【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看的】【我截图了】【感觉像是在抽烟】【不对吧好像拿的是小刀,不会真紫砂吧】 直播间里讨论得议论纷纷,一见又开直播了,大家伙诧异不已。 “现在我们来查行李。”孙欣开门见山。 【怎么就查行李了?之前不是查过吗?】 【我就说是剧本吧,引流呢,想着拉高收视率】 【肯定是带了什么违禁的东西了,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看的?】 孙欣没有在意弹幕,在宽阔的院子里,刚吃完饭的大哥掀开尺绫的行李。 看上去很正常,衣服,几本书,还有铅笔。 见状,陈桐立即举起手,自告奋勇:“我来查,我要当小卫兵。” 大哥犹豫一下,陈桐立马挤进来,霸占整个镜头。他蹲下,开始寻找宝藏。 摸到尺绫衣服的手感,陈桐停顿一下,品牌的确是那个品牌,手感也不相上下,只是…… 号称精细的纸原家,衣角怎么会长这样? 陈桐好似鸡蛋里面挑到骨头,证明这个鸡蛋的确是人造蛋一样兴奋。终于让他抓到这个机会了,他拿起来,问正在罚站的尺绫:“诶,尺绫,你这衣服哪里买的啊?” 他捏住衣角,摄像头正好拍到偌大的线头。 “我也想买一件。” 【诶怎么有线头啊?】 【我觉得这次不是剧本,他们俩就是有矛盾】 【我记得第一期不还吹尺绫富家子弟吗?衣服怎么都有线头啊】 楚文斌凑热闹:“这是纸原家的衣服诶,我去,兄弟你这么富,穿几千块一件的。” 陈桐状似无意地提一嘴,露出震惊状:“啊,纸原家的吗?不是说纸原家的质量都很高吗?” 【什么几千块一件的衣服质量这样?哈哈几千买个线头,有钱人都是冤大头】 【我就说他衣服看上去不像真货,是A货吧,所有人都给我道歉!】 【我记得那谁,之前不有个明星也是,天天炒作自己穿高奢,结果后面被网友鉴一半假货,两百块钱三件套】 楚文斌指指标志:“是啊,这个不就是‘纸原家’的标志。网上炒得可贵咧,明星同款。” 陈桐捏着线头,抬头望尺绫,面有不解。 尺绫看一眼:“不太清楚。” “几千块的话……嘶,”陈桐假装难堪转过头,放下衣服,“还是算了,我家没那么富,要是两百块还能接受。” 【哈哈哈我喜欢陈桐的阴阳怪气】 【真是个爽文,我老早就不喜欢尺绫的自以为是,假装很有家教,结果居然穿假货】 【我觉得两百块都多了,我出五十块,不能再多了】 镜头很配合转向尺绫,大伙都期待从他脸上看到一阵青一阵红的窘迫,但大家只能看到一脸平静。 【看似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内心wcnm】 【我记得尺绫说过衣服都是他哥给他买的啊,有无人脉调查一下,开个盒?】 【上一个炒作富家子弟的已经被 12. 相觑无言 《咸鱼天才在变形计爆红了》全本免费阅读 [] 评论区 1L:有人开盒了吗? 2L:查到他哥了,是在电视台干的。传院毕业,电视台主持人 3L:看简历很一般,不像是豪门阶级啊,顶多家里有点小钱 4L:buff拉满了,电视台,幕后,科班毕业……果然又是一个打算把家人往圈里送的 5L:我去这我同学 6L:没意思,炒豪门人设,当废物花瓶,现在什么妖魔鬼怪都能进圈的吗? 7L:尺绫长成这样,也不能算妖魔鬼怪吧(小声) 回乡大巴上,李梦刷着手机。听说村里有电视台拍节目,她爸还晚上打电话来喋喋不休。一看,原来是《变形人生》,她间歇看会直播回放,又看看评论区,好提前了解。 看到“尺绫”这两个字,她不由得想到爸在电话里似乎念叨过这个名字,只是刚说一句,爸就没说了,只叫好好学习。 看到7L,她好奇长得究竟多妖魔鬼怪,点开照片链接看一眼。 她看得沉默了。 转手就挂上论坛: 【这么好看的长相,真的存在吗。。。】 1L:这谁? 2L:我还以为是yygq帖,没想到真有几分姿色 3L:长得挺好看,不像人 4L:怎么没见过,楼主发点资料啊,水军也得做到位 李梦正想回,车突然停了,定眼一看,原来是到车站。她收起手机托行李,只要再走几里路,就能到家了。 一下车,看见路边停着电动三轮车,她惊讶:“爸?” 李大叔把蓝皮三轮擦的锃亮,没有一丝泥污,鱼腥味也用艾草薰好几回。他本来还想穿中山装,但怕女儿觉得丢人,还是放弃了。 “快上来。”李大叔看见女儿,十分高兴,下车帮她提行李。 出村的隔壁大嫂看见了:“哟,大学生回村啦,叫爸爸给你做几桌好菜!” 三轮车开动,李梦坐后边。李大叔开出去一会儿,没忍住问:“在学校钱够花吗?” 这话李梦听到耳朵起茧,敷衍回答:“够用。” “那天你妈给你转的钱收到了吗?”李大叔追问。 李梦漫不经心:“收到了。” 李大叔搓搓手,三轮车速度慢下来,趋于平稳。他想找些话题,绞尽脑汁:“在学校怎么样啊,考试考几分啊?” “89分。”李梦玩手机,帖子又回了几楼。 “才89?满分多少啊,不是150了吗?”李大叔挠挠头。 “现在都讲学分的,100就满分,期末要考十几科呢。”李梦边打字,边给爸解释。 李大叔听一堆,没听懂,觉得自己脑子不好使了。 开到村里,节目组又在架设备,李大叔手心出汗,偏过头去。 “对了梦,我想问你点事,能不能帮爸爸查点——!”李大叔对视上尺绫目光,一激灵,把刹车当油门,当场就停在那儿。 “爸,”李梦手机差点被甩飞,怨怼一句,忽地瞥见路旁尺绫。 李大叔脸涨红,重新调整姿态,节目组顺声望过来,李大叔身上好似有针在扎。 李梦打开直播间,看到自家蓝皮电动小三轮的轮子,出现在画面上。 小三轮骑出去一段路,李梦回望黄家门口的尺绫,不久回帖。 18L:楼主回来了!刚刚看到真人,捏麻麻的,真的和照片一!模!一!样! - 尺绫蹲在路边吃黄瓜的行为很不雅,摄像大哥却热衷于拍摄这种镜头,很有乡土气息亲和力,观众尤其爱看。 陈桐听到要直播了,连忙捣鼓头发,换件美滋滋的白衬衫。 孙欣刚开始摸鱼,被同事拉去当水军,还没午休,直播工作就开始。 一个人当两个人用,两个人当牛马用,孙欣满头怨气,今日的心情也特别凶狠。 一开弹幕,就好几条往上崩。 【昨天尺绫真的抽烟了吗???】 【不会吧他们真要延长十天变形吗】 她看了就心烦,刚设定完欢迎语录,才忽地发现观众人数与前几天比翻了好几倍,直播排名也节节高升。 从一开始十来个观众,到一开播有五百多个,在直播热度排名中也终于有数字。孙欣一览,抓到一个尤其显眼的词。 【垃圾区观光团前来报到】 【垃圾区观光团+1】 【垃圾区观光团+2】 【……】 【垃圾区观光团+N】 【听说有个叫尺绫的,rwkk】 【rwkk】 【rwkk】 【……】 孙欣把对准尺绫的机位调进来,满足观众的愿望。 【哦我的老天爷!美若天仙,一见钟情】 【哥哥吃吃我的?o?】 【咦~好变态】 【黄瓜,嘻嘻,黄瓜,瑟瑟,抹布抹布】 孙欣头皮发麻,后面又见抽象至极的话语,汗流浃背,立即启用禁言大法! “尺绫这是怎么了?烂桃花撞上门了吗,好可怕” 另一边,迥异的画风同时浮出: 【看见尺绫我就好像闻到了烟味,勾起我痛苦的记忆(绝望脸)】 【这么个废物花瓶,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居然还有人喜欢?】 【别拍了,剧本有什么好看的,盒都开了还在这硬捧,该死的节目组还不倒闭啊】 虽然褒贬不一,不得不说,黑红也是红。尺绫的热度现在是大涨,甚至有点出圈的苗头了。孙欣一搜,社交软件上出现软推文。 不是,孙欣挠头,她当水军也没营销尺绫啊。 只是眼前这位啃黄瓜的,丝毫没意识到这份改变,好似纯真无邪的小孩。 节目组把三人赶到一起,劳动改造。 “以后你们不能再无所事事,要承担起农活,一个人去扫牛棚,两个人去放牛,你们自己定,也可以先一起干完一起放牛。” 【尺绫扫牛棚吧,毕竟犯错了,将功补过(悲)】 【他要是有点担当,应该要自己站出来了吧,不站出来不是男人】 【果然,尺绫扫牛棚去了,鉴定为人间真实】 - 李梦望向窗外,发现远处梯田,变形计正在放牛。隔得太远,三个人都看不清脸。 李大叔抹桌子,端上早早准备好的大餐,“你妈今晚才回来,中午先吃着这些,晚上想吃什么爸给你做啊。” “诶对了爸,你刚才回来的时候,说想让我干嘛?”李梦想起来,躬身问,“你和妈吵架啦?” 李大叔嗨呀一声,觉得晦气,给女儿舀饭后,还是没忍住请求:“梦啊,你懂得多,帮我把那些树枝寄到城里,验一下究竟是什么树呗。” 自从那日在黄家门口和长头发那小子闹过后,李大叔心里就一直不安定,翻来覆去睡不好。 马正那贪官,说的话真的能信吗?人家是镇上来的大师,可比这些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有阅历多了,可是,可是…… 他寝食难安,一看见满山头的树,陷入痛苦。 马正的话真的能信吗? 他有想过,把k金项链卖得一干二净,根据他们口中说法几千块不是问题。 每次他要拿起,赶车到镇上时,刚从床上起身又躺下。 他愁啊,愁一山樱花,愁它们开得太漂亮。 愁看见长发那小子,就忍不住想到自己的樱桃树。 耗下去不是功夫,他是始终要面对生活,现实可比臆想残酷太多。李大叔强撑身子,劈下一角他精心照顾的树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