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皇子：开局烧了国库》 第1章 开局，平烂账 林选有些口渴。 迷迷糊糊伸手想要开灯。 突然就感觉嘴唇微热，温润的水流传递到嘴里。 他猛的睁开眼。 间看到一双近在咫尺的明眸大眼。 “啊！” 少女的惊叫声响起。 眼前的人连连后退。 陌生的模样，古朴的装束。 林选很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 但脑海中却自然而然地浮现出对方的名字。 “皎月？” “三皇子！皇子醒了，来人啊，皇子醒了！” 名叫皎月的丫鬟大喊着，冲回来直接把林选抱在怀里。 “皇子您快躺下，大病初愈，御医说需要静养。” 温柔清甜的声音，差点让林选醉晕过去。 短暂的愣神之后，大量的记忆充斥在脑海中。 他穿越了。 还是叫林选。 但身份已经变成了南朝逸劳国皇帝的第三个儿子。 一直以来，三皇子在整个逸劳国内，存在感极低。 前面有大哥二哥为了储君之位，天天斗个你死我活。 后有四五六七八个弟弟妹妹，年纪还小，备受恩宠。 唯独他这个皇帝酒后与宫女私生的皇子，谁都不当回事。 半月前，皇帝突然下了道命令，让三皇子去清点府库库银。 之前的林选，还以为自己是受到父皇器重了。 赶紧跑去府库清点。 没想到，府库大门一开，里面半数库存都是空的。 这可把没有任何经验的林选给吓得不轻。 当天晚上就染了风寒，卧床不起。 皇帝也只是象征性地派了个御医过来帮忙诊治，开了些普普通通的药方。 熬了这么久，人在刚才不行了。 没想到真正的皇子一升天，现在的林选就穿越过来了。 适应了全新的身份，林选换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享受着柔软的美女怀抱。 反正他以前就是个透明人，家了除了自己没有第二个直系亲戚。 穿越成了皇子，那不就是上天给他个享受人生的机会。 可没享受多久，哗啦一声房门响。 又有几人直接推门进来。 林选心说，这皇子当的可真是废物，随便谁不用通报，就能直接进他的寝宫。 身子没动，抬眼看过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个身穿青衫白底蟒袍的老头，小碎步冲到床边，直接跪在他的面前。 “皇子殿下，你可吓死老奴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福伯。 自林选小时候开始就一直伺候在皇子府邸的总管。 林选一眼就确定，整个皇子府邸内，估计福伯是最真心担忧他的了。 福伯身后跟来的是一男一女。 男的身体壮硕，看着林选，一脸憨笑。 福忠。 早些年，福伯外出，带回来的一个义子，力大无穷，养在皇子府上上，还请了专门的武师教导。 福伯专门把福忠留在林选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女的一身劲装打扮，进门后只是随意瞥了林选一眼，就自顾自站在床头边，满不在乎的样子。 钟翠薇。 兵部侍郎钟家的次女，不久前刚被皇帝赐婚给了林选。 说白了就是林选的老婆。 不过，感觉这老婆不太好搞。 最起码，林选记忆里，大婚当晚，钟翠薇一巴掌把他打翻在地上，他早晨才醒过来。 “唉，我这前身有点废啊。 当个皇子，什么好事都没捞到过。 娶个老婆，就只碰了一下。 还是用自己的脸碰了人家的手背！” 心中默默叹息。 目光也随之落在了门口，最后那人的身上。 “恭喜三皇子身体康健，您醒了，老奴也就放心了，这就回去启禀圣上！” 尖细的声音，听在耳朵里，浑身难受。 薛丁。 逸劳国大内总管。 别的不说，至少皇宫内院的国库，之前都是这位薛大总管负责。 现任的逸劳国皇帝大洪皇帝登基十年，准备举办祭天大典。 这才要开国库，筹集钱财。 按理说薛丁一个人就能办了。 这家伙偏偏说，祭天大典需要皇家血脉亲力亲为才有诚意，推荐了三皇子林选作为庆典筹备官。 林选现在算是明白了。 国库早就让这个薛丁给管空了，哪还有足够的钱举办什么庆典。 估计就是拿三皇子当背黑锅的。 之前那个林选也是够废的，明白了事情原委，把自己给吓病了。 “皇子殿下，老奴还要提醒一句。 祭天大典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您还没开始筹备呢。 这要是误了圣上的大事，老奴可担待不起。” 薛丁目光中透露出一丝阴狠。 他多希望林选就这么一病不起，直到庆典办不成，然后让这家伙去顶罪。 最好就是把国库空虚的锅也一起丢给林选。 反正，这个皇子不受圣上待见。 替死就是最好的结局。 以前的林选会怎样，谁也不知道。 反正现在的林选肯定不会惯着这家伙。 我一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新时代青年，还能让你一个阉人拿捏了？ “总管大人说得对啊。你先别急着去跟我父皇报告了，咱们再去国库一趟！”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之前林选就是去了国库一趟，回来，人就不行了。 现在又要去？ 薛丁更懵，那国库有什么好看的，里面剩下的钱财，他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出去等着！我换身衣服，咱们就走。” 林选一挥手，把人都赶了出去。 薛丁走到外面，还是感觉怪怪的。 可仔细一想又释然了。 反正皇上不听皇子的汇报，只看办事的结果。 这三皇子就算是看一百次国库，最后也办不成祭天大典，铁定背锅。 屋内，林选享受着皎月的服侍，思考自己面临的局面。 逸劳国有不成文的规矩。 除了储君之外，任何皇子皇女不得私下与皇帝议论朝政。 祭天大典是朝事，有问题必须在朝堂上说。 真要是到了朝堂上，他敢说大内总管贪污国库，估计能冒出来十几个官员一起举证是他这个三皇子，借助祭天大典的办理，把国库给挥霍空了。 “不行，得想个办法把这笔烂账平了，再瞅机会拿捏那个薛丁。否则，好日子就真没几天了！” 第2章 点火，烧国库！ u0019夜色正浓。 从皇子府邸到皇宫的路上。 几顶轿辇晃晃悠悠，周围随行的护卫高举火把。 有大内总管前面带路，肯定是畅通无阻。 可跟在林选轿子旁的福伯，满心担忧。 “殿下，您身体刚好，这夜风凉，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 “我没事，福伯。” “殿下，老奴不只是担心您的身体。主要是这祭天大典办起来，太耗费心神，倒不如您明天上奏，请求圣上换一个人选吧。” 福伯是林选身边最亲近的人。 他自然清楚，林选生病是因为什么。 这些日子也在思考对策。 思来想去，也只有主动放弃这一种方法。 虽然最后一定会被圣上责骂，说三皇子不堪重用，这辈子都没出头之日。 可那也好过办不成祭天大典，最后被兴师问罪。 林选的目光落在轿子外面的火把上，微微一笑。 “福伯，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就是，等会儿去了库房，您老就别跟着往里走了。这么大年纪，跑起来费劲。” “哈？” 福伯一脸懵，根本不懂林选的意思。 此时，一行人也终于来到了内务府。 到了这里，只能徒步进入。 薛丁就站在内务府大门前，转身看向林选。 “皇子殿下，圣上有令，为筹备祭天大典，国库库房全部由您代为掌管，老奴就不跟着进去了。” “别啊，你不跟着来，我怎么知道我想要的东西放在哪。” “可是……” “少废话，你今天不跟我进去，明天我就上奏父皇，说你不配合我工作，祭天大典办不成！” 林选倒背着手往薛丁面前一站。 薛丁只感觉无比陌生。 印象当中，如同废物一样的小透明三皇子，今天怎么这么霸道？ 而且说出来的话，还让他无法反驳。 “行，进就进，老奴配合皇子殿下，全程配合，倒要看看殿下您怎么办！” 当了十年的大内总管，薛丁才不在乎这些小伎俩。 跟你一起进去又怎样。 反正国库是空的，大内总管说是你这个皇子给挥霍空的，就没人敢说不是！ “除了拿火把的，其他人都留在外面！” 林选交代一句，直接拉住薛丁的衣袖，大踏步往里走。 脚步略快，等和后面的人拉开了一定距离。 林选这才压低声音问道“薛总管，就咱俩人，你给我透个底，国库里的钱你贪了多少？” 薛丁人都麻了！ “殿下，慎言！” 知道归知道，你这当面说出来是几个意思。 撕破脸皮了？ 就不怕我大内总管鱼死网破，直接在这就给你灭口？ “行了，我都说了没外人。你看这样行不行，国库的烂账我给你平了，但是你也得出点血，回头帮我把祭天大典办成。你要是不同意，我也有办法。从今天开始，咱俩就都在这内务府，谁也别出去了。等到了祭天大典那天，让我父皇来亲自把咱俩接出去，到时候龙颜大怒，你看斩首咱俩谁在谁前头！” 话说到这，林选抓住薛丁的手更紧了。 这里是皇宫内院，内务府重地。 任何人不得吵嚷大闹。 林选觉得自己抓住这个小老头，应该不成问题。 对方要是敢喊人，他也喊人。 到时候内务府的人和皇子手下的人，在国库重地起了冲突，你看皇帝要不要亲自来一趟吧。 薛丁猛的停下脚步。 借着天上的月色，死死盯着林选的脸。 大洪皇帝子嗣众多，一直以来最不受人待见的就是这个三皇子。 可今天，薛丁越发觉得，林选没那么简单。 准备蓄力挣脱的手微微松了一下，薛丁冷笑道“殿下，老奴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若非要拉着老奴在这里，那也无妨。可耽误了圣上的大事，老奴可没办法给殿下您求情了。” 没法求情，那意思不就是往死里整吗。 林选无语“你说你这人，好说好商量的，怎么还急眼了呢。行，反正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老子赌你有点眼力，能看出来谁是天选之子。” 说完，林选甩开薛丁，回头看向身后跟来的人。 “你们去找油料之类易燃的东西来，有多少我要多少，快！” 后面跟着的，大都是内务府的人。 此刻齐刷刷停下脚步，面带疑惑地看向薛丁。 薛丁也纳闷，可还是大声道“祭天大典筹办期间，库房内一切调度听从三皇子命令！” 总管发话了，这些人办事自然麻利。 很快，一桶桶油脂被搬运了过来。 林选抬手一指前面库房的大门。 “泼，把整个库房门上墙上，全都泼满了！” 在场众人都傻了。 这里是内务府库房，国库重地，给这泼油脂，万一有点火星，着了怎么办？ 唯独只有薛丁目光闪亮，似乎明白了什么。 “按照皇子殿下的命令办！” 还是大内总管说话好使，一群人闷头干活。 很快，搬来的上百桶油脂泼得一滴都不剩。 就这也才沾了库房外墙的一半不到。 “火把都留下，出去，传我的命令，内务府所有人离开！” 这次都不等大家犹豫的，薛丁转身就挥手招呼众人往外走。 可他自己刚迈出去两步，就被林选一把给拉住了。 “薛总管，你上哪去？” “皇子殿下，老奴……” “闭嘴，你不能走。一会儿你还得拦着来救火的人呢！” 这句话说出来，算是直接摊牌了。 薛丁的身体微微颤抖，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吓的。 等了大概有一刻钟，估摸着外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林选这才拿来一个火把，朝薛丁扬了扬下巴。 “薛总管，要不要一起？烧国库呢，你就算是管一辈子内务府，也不一定能干一次这种事吧。” “哈，哈，皇子殿下您说笑了。内务府意外走水，哪能是你我可以预料的。” 薛丁不留痕迹地后退两步。 林选则是竖了竖大拇指“不错，上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你贪了多少钱，就想办法拦住外面人多久吧！” 话音落下，林选不再犹豫，手中火把直接扔向库房大门。 伴随着噼啪几声脆响，火势瞬间成型。 林选也没闲着，拿上剩下的火把，开始围着库房外墙转圈。 油脂遇火，火借风势。 不过片刻，内务府大门外。 众多还在闲聊的人，就看到了让他们无比惊恐的一幕。 “火。火！走水了！库房走水了！” 惊呼声中，整个内务府彻底乱了。 第3章 父皇，孩儿有罪！ 总管大人快开门啊，这火势越来越大了！” “莫催，莫催，该死，这大门的钥匙哪里去了？” 库房外院大门前，无数赶来救火的皇宫侍卫、仆从，焦急看着堵在门前的薛总管。 里面都烧了好久了。 可偏偏外院的大门锁住，薛总管愣是从一大堆库房钥匙里面，找不到最重要的那一把。 很快人群中挤进来一人，冲到薛丁面前，一把抓住薛丁的衣袖。 “总管大人，我家殿下呢！皇子殿下呢！” 福伯双眼赤红，恨不能生吞了薛丁。 之前皇子殿下明明是和薛丁一起进去的，可现在，就只有薛丁一人在外面，还把门锁住了。 “哎呀，阿福，三皇子殿下还在里面呢。殿下刚才说，让我在外面等，他一人去清点库房，还让我必须锁住大门，防止贼人进入。我怎么知道里面会走水。莫慌，莫慌，我这就开门！” 从来就没见过薛丁的手，抖得那么厉害。 一串钥匙哗啦啦，顺着袖口又掉落在地上。 “哎，我刚才找到哪一把了？坏了，又要从头开始试！” 也就是林选不在这。 否则看到这一幕，定然要给薛丁颁个小金人。 这家伙是真能演。 但福伯不知道内情，急火攻心，转头大喊。 “福忠呢，快来，撞开门，救皇子！” 话音落，壮硕的福忠如同坦克一般飞奔而来，半弯腰，直接一肩膀撞向大门。 这可是国库库房外院的大门。 那坚固程度，绝不是纸糊的门窗可以比较。 但就算如此，也是被福忠一下撞翻。 呼啦啦！ 热浪扑面而来，里面早就是火海一片，甚至连院落的地皮都烧起来大半。 然而，整个院子空空如也，根本看不见林选的影子。 福伯傻了。 薛丁也傻了！ 刚才出来的时候，薛丁还记得林选就站在远离火场的地方。 怎么这会儿人都没了？ “死了也好，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薛总管内心嘀咕。 下一刻，一个声音突然从火海中传出。 “薛总管，恐怕让你失望了！” 无数震惊的目光中，林选顶着熊熊烈火，怀抱一个小木匣子，硬是从烧塌的大门处冲了出来。 这时候，众人才终于有了反应，赶紧分散救火。 福伯第一个冲到林选面前，手忙脚乱拍打林选身上沾染的火星。 衣服也烧烂了，脸上也满是黑灰。 好在没发现任何皮外伤。 “殿下，老奴这就送你去行宫，让太医给您诊治。” “不用，我没事，福伯。” 林选笑着拍拍福伯的肩膀，顺手把怀里的木匣子递了过去。 “这个拿好，等我喊你的时候给我。” 说完，转头看向薛丁。 “薛总管，还不赶紧带各位内务府的大人，去抢夺库房残余。一定要仔细清点，搞清楚失火损失了多少！” “是，谨遵皇子殿下令！” 薛丁拱手弯腰，第一次对这位三皇子殿下行礼。 而后转身招呼所有内务府的人。 “走，都跟我去后门处！” …… 国库的大火烧了半夜。 天刚微微亮的时候，内务府前前后后已经被大内侍卫层层把守。 一众内务府官员、仆从，包括林选、薛丁在内。 都老老实实跪在了外院的大门前。 人群中间，身穿龙袍的大洪皇帝脸色铁青。 围着寥寥十几个装银两的木箱子，转了好几圈。 “薛丁！” “奴才在。” “我逸劳国几十年积蓄，一场大火，就剩下这些？” “陛下息怒，昨夜火势起得突然，又加夜风狠厉，布帛字画之类均已烧得干干净净。金银或许还有外溢，我等正在全力查找，应不只是眼前这些。” “混账！” 大洪皇帝气得头皮都要炸开了。 “火是如何起的？” 这个问题一出。 薛丁下意识扭头看向身边。 紧接着，所有人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 “父皇，都是孩儿的错啊！” 林选扑过去，直接抱住大洪皇帝的腿。 “父皇，孩儿有罪，大病一场卧床半个月，拖累了祭天大典的进程，昨日刚醒，就一心想着尽快为父皇分忧，连夜来库房清点财物。没想到，照明用的油灯倾倒，引燃了库房。孩儿愿以死谢罪！” 所有人不敢吱声，斜眼偷看大洪皇帝那边。 大洪皇帝一脸懵，盯着满脸黑灰、浑身破烂抱住自己的人，端详了好久。 “你是何人？” “父皇，我是选儿啊。” “选儿？你说这火是你引的？” “正是孩儿！” 林选昂起头，最后四个字说得掷地有声。 旁边薛丁和福伯齐刷刷心头一突突。 是你放的火没错，可你也没必要承认的这么理所当然吧，真想死？ “林选！” “父皇，是孩儿不孝，没能保全皇家财产。孩儿在火场中奋力扑救，可惜势单力薄，最后……最后也只是抢回来，这么一个物件。” 林选眼里是没有泪的。 反正胳膊使劲在脸上抹，谁也看不出来他哭没哭。 倒是勾手指的动作，被福伯敏锐地察觉到，立刻跪着往前爬过去，双手高高举起那个小木匣子。 看到这东西的瞬间，大洪皇帝满心的怒火，明显为之一滞。 “父皇，孩儿自幼体弱，搬不动大箱的金银珠宝。但孩儿知道，这木匣子里装的是父皇当年登基的天命诏书。有天命在，父皇当万世为尊。” 随着林选的话，空气都凝滞了。 薛丁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目光在大洪皇帝和林选的身上来回转移。 那木匣子装了什么，他这个大内总管自然知道。 昨夜见到林选冒死将这东西带出来的时候，他就深深意识到三皇子心机深沉。 至于能不能起到转圜的作用，就看圣上的心情了。 安静持续了好久。 就在林选本人，都被这气氛压得快喘不过来气的时候，就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 “天命在此，天意如此啊！薛丁，着令内务府清查所有国库余存，若有发现私藏者，斩立决！” 大洪皇帝一甩袖子，拿起天命诏书的木匣转身离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声中，大洪皇帝离开。 薛丁颤巍巍站起身，使劲擦了把额头冷汗。 可一口气还没吐出去，就被林选一把揽住肩膀。 “薛总管，接下来，该你放血了！” 第4章 救火有功 逸劳国内务府。 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烧焦味。 大大小小几十名官员聚集在议事厅里，人人脸上都挂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唉，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走水了呢。” “是啊是啊，库房里那么多贵重物品，就这么一把火给烧了，可如何是好！我手中的账本都对应不上。” “账本？你手中怎么还留着账本，昨夜奋力救火，总管大人不是命我等用账本灭火的吗。” “哈？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哪里还有残余的火星，我这就去扑灭！” 所有人都带着古怪的目光，看向那位手里还拿着账本的同僚。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东西没了，账本也一起烧了，这才是永无后患。 你可倒好，留下了账本。 那上面的金银，你自己补齐吗？ “总管大人到！皇子选殿下到！” 门外的通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大家赶紧跑到门口列队迎接，然后就看到了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 皇子选亲切地揽着薛总管的肩膀，两人就像是好兄弟一样。 只是，皇子选满脸笑意，薛总管则是黑着脸。 “见过总管大人，见过……” “行了，都不用行礼了。全听皇子选吩咐！” 薛丁不耐烦地挥挥手，止住众人行礼的动作，甩开林选的手，直接去到议事厅的上首位坐下，偏过头，不看任何人。 无数目光直愣愣地转动回来。 林选依旧是笑吟吟的样子，冲着全场转圈拱手。 “各位大人，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多关照。” 内务府的人全都麻了。 从古至今，试问有哪个皇子殿下，会这么客气地给他们行礼。 一个两个全都吓得赶紧弯腰回礼。 “皇子殿下客气！” “皇子选殿下千岁！” 林选极度随和地摆手。 “各位大人别这么拘谨，昨夜库房失火，各位大人奋力扑救，我都看在眼里，日后必定会在父皇面前，给各位请功！” 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尬住了。 奋力扑救？ 开什么玩笑，我们昨天都跑去后门，忙着烧账本了，谁救过火！ 你还请功？ 怕不是抓住了我们的小辫子，准备到圣上面前奏一本吧。 林选看到那些人的表情变化，心中无奈。 真的就是一句客气话而已，这帮人怎么人均八百个心眼，都能联想那么多。 不行，赶紧把正事扯回来。 “咳咳，虽说各位救火有功，但父皇也下了令，命内务府清点国库余存，这差事要是做不好，功不能抵过。所以，为了各位的前途考量，刚才本皇子与薛总管商议过了，由我来说说，这国库的余存是多少。” 内务府众人再度懵圈。 不是说清点吗，你这怎么直接跨越到余存多少了？ 啥时候清点了？ “此次失火，使我逸劳国国库损失惨重，账本尽毁，已无法清点原有库存是多少，只说残余。内务府上下殚精竭虑、奋不顾身，抢回国库黄金十万两！” 啪嚓，有几人没站稳，直接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黄金！ 还十万两！ 从国库归了薛总管负责，他们就没见过整箱的黄金搬进去，上哪给你弄十万两。 再说了，昨晚上抢出来的东西，都还在院子里摆着呢，你当大家眼瞎？ 没等有人反驳，林选接着开口。 “此十万两黄金，全部由薛总管一人从库房中抢出，保全皇家财产，薛总管首功一件！” 哗啦啦…… 所有人都摔坐下去。 都是人精，听到这，哪还不明白。 所谓的国库余存黄金十万两，实际上就是薛总管自己掏腰包给补上。 尽管，这十年来，薛总管贪没的远不止这些数，但此刻拿出来，无异于割肉放血！ 总管怎么会同意这样的安排？ 无数目光转动过去，看向上首位的薛丁。 可薛丁从刚才开始就闭上了眼睛，对周围一切不管不问。 完了，这下子做实了。 一把火平了内务府的烂账，新账可就要他们所有人一起填上。 “另，内务府上下齐心协力，抢回国库余存，白银二百万两，珠宝首饰十箱，珍奇异宝二十件，绸缎布帛两千匹。各位大人，都是管理内务府的老人了，自己抢回了多少库存，对号入座吧。” 空气异常的安静。 正如林选所说，在场的都是内务府的老人，没一个手里干净的。 本以为一场大火，一了百了，谁能想得到，最后还要让他们放血。 虽说林选给出的数目，和他们贪没的一比，不值一提。 可自己手里的东西，拿出来一分一毫都浑身难受。 嘭的一声。 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大内副总管徐丙拍案而起。 “皇子选，内务府的事情，何时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林选不认识对方，但不重要，薛丁认识就行。 无所谓地摊摊手，用下巴指了指上首位的薛丁。 始终沉默的薛总管长叹一声“内务府清查，副总管徐丙昨夜监守自盗，趁势私藏白银一百万两。按圣上口谕，私藏者斩立决！” 话音落下，早等在外面的两名大内侍卫，冲进来就把徐丙往外拖。 徐丙人都傻了。 他可是副总管，内务府的二把。 放在以前来说，就林选这种不受重视的皇子，见了面，他都不用行礼的。 今天怎么就是抬抬下巴的功夫，薛丁就那他来祭旗了？ “总管大人，我……” “斩！” 薛丁不给徐丙任何机会，呵斥声中，就见外面刀光和血光一起闪现。 林选看得眉头直跳，暗道古人是真狠啊。 之前他和薛丁私下里商议，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大火烧了国库，平了内务府的烂账。 同时也是建立新账的开始。 大洪皇帝命令内务府清查余存。 查出来的多，新账本做的好看，皇帝自然高兴，皆大欢喜。 如果查出来的少，新账比烂账还难看，皇帝就会动怒，薛丁必然会受到惩罚。 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生也是有代价的。 而且，这事已经无关祭天大典能不能办成了。 是内务府的人，是他薛丁，还能不能继续受到皇帝重用。 林选一把火，没把自己摘出去，反把薛丁一起拉下水。 薛丁当然不开心，但他没办法，因为林选变了，不再是之前的废物模样，设计出来个内务府所有人不得不跳的坑。 自愿跳坑，无非就是放点血，大不了以后再补回来。 可要是不愿跳坑，那么下场就和徐丙一样。 薛丁可不允许有人跟他唱反调，当初拿钱的时候一起拿，现在要出钱了，怎么有脸拒绝！ “薛总管深明大义，治下有方！刚才那位大人，哦，不是，是贪没国库的奸贼已经伏法，何不赶紧趁现在去抄没他的家产，充实国库？” 林选适时地提醒一句。 也是这句话，让一直黑着脸的薛丁猛然抬起头。 “多谢皇子殿下提醒，此事我立刻派人去办。其他人，可还有异议？” 薛丁站起身，目光扫视全场。 呼吸之间，立刻有人行动起来。 “启禀皇子殿下，小人昨夜抢回国库白银二十万两！” “皇子殿下，微臣抢回来绸缎三百匹！” 吵嚷声中，林选乐呵呵把福伯给拉进来，拿纸笔，做账。 第5章 户部来一场皇城烧烤 内务府的白天，比夜里失火的时候还要热闹。 一辆辆马车从皇宫的侧门进来，悄无声息进入内务府。 各种装金银财宝的箱子从那些马车上卸下来，堆放在国库的外院。 薛丁和林选并肩站在一起。 刚听完去徐丙家抄家的手下来汇报，薛丁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微微朝林选那边侧了下头。 “皇子选，好手段。老奴之前，一直有眼无珠，怠慢了殿下。” “别别别，还是薛总管配合的好，我只不过是想保命而已。” “选殿下过谦了。既有如此神思，何不趁此机会办好祭天大典，搏得圣上欢心，以后也好与大皇子、二皇子一同，日日旁听朝政啊。” “呃……” 林选转头斜了薛丁一眼。 这老东西，刚撤席就掀桌子，开始挖新坑给他跳了。 搏个屁的圣上欢心。 自古以来，储位之争能有几个活下来的，历朝历代都是争得最厉害那几个先死，一开始不争不抢的最终上位。 还有，祭天大典就是个雷，谁接谁死。 以前的废物皇子看不明白，但现在的林选是一眼就看透了。 国库没钱，办不成祭天大典，他要背锅，必死。 现在有钱了，祭天大典也未必就能办成。 这个大典，还需要六部出力，才能办好。 林选现在连六部的大门在哪都不知道呢，怎么让人出力。 再说了，就看内务府这造性的，估计六部也是一大堆的烂账，没有能成事的。 好，退一万步说，就算硬着头皮最后把祭天大典办成了。 只要那便宜皇帝老爹夸奖他一句，他就能变成无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早晚还是个死。 穿越一次不容易，林选只想好好享受，不想整天被人往死里算计。 心思收回来，目光也从薛丁的身上挪开。 “薛总管，就咱俩，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这祭天大典办不成，我也不想办。回头我就找父皇说一声，让他换人吧。” 薛丁懵了。 聊天归聊天，你冷不丁的掏心窝子说实话干什么。 不知道隔墙有耳吗！ 不明白什么叫祸从口出吗？ 大实话胯胯的往外撩，会说死人的！ “殿下，慎言！ 祭天大典乃皇家盛事，国家重事，岂可如儿戏般说不办就不办。 即便皇子殿下感觉困难重重，但还有六部官员能为您分忧解难。 远了不说，单单是户部，就早已经为皇子殿下，备好了祭天大典所需要的贡品。 如果皇子殿下退缩，恐怕会寒了户部那些大人的心啊！” 让人寒心？ 林选感觉眉头直突突。 什么狗屁让人寒心，说直白点就是断人财路、断人活路吧。 祭天大典不办了，还能断了户部那些人的活路？ “皇子殿下还不知道吧，前几日，户部就已经将贡品清单递交到了内务府，老奴着人细心保管。昨夜火势虽大，可好在也保全了这份清单。” 说着话，薛丁一挥手。 之前内务府众人闲聊时，那个嚷嚷着自己怎么没收到用账本灭火通知的人，真是小跑着冲过来，噗通往那一跪，双手高举一本账本，直接怼到林选的怀里。 林选下意识接住，那人转身就走，背影带着终于把烫手山芋丢出去的洒脱。 没去理会别人怎样，林选翻开手中的账本。 看到第一页，他就差点昏死过去。 【逸劳国十八郡之天逸郡呈贡 梨花翠雨木雕八十车 天地梧桐木制品五十车 香檀木艺品二十车 紫荆编制品十车 …… 龙涎木三箱 供祭天大典祭天拜祖所需。】 好家伙，林选直接好家伙。 带着之前的记忆，他可比谁都清楚，这上面罗列的物件该是什么价值。 那么多好东西，到了户部的账本上，就变成了祭天大典要用的。 祭天拜祖什么意思？ 说白了，就是烧啊！ 那么多好东西就直接给烧了？ 加巴加巴好几百车的木艺品，放那给你烧，都能烧上一整天。 林选的脚指头都不相信，户部会把这些东西，真拿出来，全烧了。 估计是借着祭天大典的由头，平了他们贪污贡品的烂账，以后有人问起来贡品哪去了，完全可以腆着脸说一句，祭天大典的时候都烧了，你不知道吗？ 林选继续往下翻看。 那个天逸郡的木制品也就算了。 后面还有什么平逸郡的雪莓、香瓜、珍珠果等等这些珍奇瓜果，总计上千车。 河劳郡的蜜虾、香蟹等等水产品，总计八百车。 这些玩意儿，最后的用途也是祭天拜祖。 烧水果，烧鱼，可还行？ 那玩意儿能烧掉吗！ 好端端的祭天大典，户部这是打算变成皇城芭比q啊！ 关键问题是，这些东西，他连根毛都没看见呢。 薛丁凑过来，扫了一眼账本，啧啧摇头。 “皇子殿下，请恕老奴多嘴。这些年，我逸劳国风调雨顺，百姓富庶，户部的那些大人对于税银的管理早就熟络，无需多费心神。倒是对各郡的贡品很是认真管理，殚精竭虑，可谓是劳苦功高啊。” 林选啪的一下合上账本。 “薛总管，别说得这么阴阳怪气。你就直接说，户部那些贪官污吏看不上金银了，现在都开始变着法的贪污那些珍奇贡品，不就行了。” “不敢不敢，殿下说笑了。反正老奴我掌管内务府十年，也不曾见过这么多好东西。” “呵呵，你都没见到，那我的皇帝老爹不就更看不见了。当个皇帝，还没手底下人见识多，当皇帝有什么用！” 这次，薛丁是吓得一句话也不敢接了。 以前只觉得三皇子是废物。 现在发现，三皇子不是废物，是莽物，真的什么话都敢说。 聊不起这种天。 林选郁闷。 从这个账本上看，户部肯定是要拼死把祭天大典给办成。 可他不想办，这怎么弄。 正发愁呢，就听外面传来一声通报。 “户部尚书，郭正元，到！” 邪门，怎么说谁就来谁了！ 转身，就能看到一群身穿蓝底朝服的官员急匆匆往这走，为首的一人高眉阔眼，正是户部尚书郭正元。 两边距离还有十几步，郭正元就已经开口。 “皇子选殿下，微臣听闻您身体康复，特意来拜见。看殿下面色红润，应是身体无恙，那就请示下，祭天大典中我户部该如何协助殿下。” 话音落，人已经来到近前。 明明是对林选说话，却冲着旁边的薛丁拱手示意了一下。 很明显，没把三皇子当人看啊。 第6章 请皇子去烧了户部吧 户部掌管逸劳国赋税、人口。 尚书郭正元这些年掌管财政大权，可谓是风光无限。 只是手里的钱财流水一般，过得多了，也就逐渐失去了兴趣。 家里的小金库都堆不下金银财宝了，人生好像也没了什么趣味。 谁能想得到，峰回路转。 大洪皇帝忽然要举办祭天大典。 各地闻风而动，纷纷进贡上等贡品。 这些东西到了郭正元的手里，一下子就把他沉寂的心给重新燃起来了。 看看家里那些陈旧的家具，再看看天逸郡运来的上等雕花座椅床榻。 看看自己平时吃的山珍海味，再对比平逸郡送来的那些可口瓜果。 郭正元就一个感觉。 人生还是有很多乐趣的。 唯一的问题，是怎么让这乐趣延续的时间更长一些。 此刻面对林选，郭正元没半点对待皇室子孙的客气。 谁不知道逸劳国三皇子就是个废物，要不是皇帝钦点他主办祭天大典，郭正元都不会想起来对方的名字。 说的客气，今天来是让林选示下。 直白点，就是让林选赶紧定好了烧贡品的日子和地点，他好赶紧准备。 毕竟，做面子功夫也需要时间的。 等了好一会儿，没见林选有任何回音。 郭正元稍稍不耐烦了。 “皇子选，微臣是哪没说明白吗，这祭天大典……” “祭天大典不办了！” “哈？” 郭正元感觉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啥玩意儿？ 不办了？ 我怎么没收到通知！ “咳咳，皇子选殿下莫要动怒，郭大人也是心忧国事，并非故意怠慢殿下。” 薛丁在旁边，瞅准机会就添油加醋。 反正他自己的问题是解决差不多了，更乐得看到林选和户部撕扯。 郭正元眉头一皱，很不明白，这薛丁比他还眼高过顶，怎么今天对一个废物皇子这么客气了？ “薛总管，到底怎么回事。” “郭大人有所不知，昨夜内务府突然走水，国库积蓄焚烧殆尽，是皇子选殿下在圣上面前为我等求情，才免了内务府上下死罪。” 郭正元的嘴角一抽抽。 国库着火的事情他知道，确切的说是朝堂上下都知道了。 但具体情况他不清楚。 怎么到了薛丁这里，就成了皇子选替内务府求情？ 三皇子什么时候这么大的面子了？ 圣上什么时候会听皇子的劝了？ 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不对，圣上要是真这么器重皇子选了。 那刚才林选说，祭天大典不办了，是不是真的就有可能不办了。 不行啊，不能不办啊！ 郭正元心思不停变幻。 林选在旁边看得满心无语。 这皇宫里真的是人均108个心眼啊，薛丁明明说的是昨晚的事，可我什么时候给内务府求情了。 老子就在这，你挖坑好歹远点挖行不行！ “皇子选……殿下，祭天大典乃国之重事，岂可说不办就不办，望殿下三思。” 郭正元的态度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连带着他身后的众多户部官员，都一起拱手行礼，齐声高喊“望殿下三思！” 林选无奈捂脸。 好一个薛丁，又把他推坑里了。 真要是不办祭天大典，妥妥的就是得罪了整个户部。 把掌握财政大权的部门给得罪了，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了？ 那不是所有人都看在钱的面子上，想方设法来整死他这个三皇子吗！ “薛总管，我林选受教了！”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薛丁笑着后退一步。 林选也没心情搭理那老家伙了，目光落在对面的郭正元身上。 如今，必须想个既能平掉户部贪污贡品烂账，又能顺势摆脱祭天大典的两全之策才行。 “郭大人，各郡进贡的贡品，现在何处？” “回殿下，贡品暂存在户部库房。” “所有贡品都在？” “这……” 郭正元一时间拿不准林选的路数了。 要说所有贡品都在，那肯定是骗人的，好东西早就让他带着手底下人分干净了。 可要说没有，那也不行，最起码，还留了一小部分，等着祭天大典的时候，装样子用的。 “皇子殿下，若是想看贡品，可以移驾户部库房，亲自清点。” 郭正元心思急转，看到了机会。 只要把三皇子骗到户部去，让这废物皇子看到空荡荡的库房，保准能吓得他赶紧办祭天大典。 也不怕皇子选告到皇上那里。 林选敢说户部官员贪污，户部上下所有人就能一起参奏皇子选挥霍皇家贡品。 有了计较，郭正元的脸上也逐渐露出笑容。 殊不知，这一招，早就是薛丁玩剩下的了。 “不可，不可！郭大人有所不知，昨夜内务府走水，正是皇子选来清点国库物资的时候。殿下大病初愈，又整夜劳碌救火，怕是经不起这样折腾了。” 薛丁又在旁边插嘴。 他是真害怕，郭正元把林选领到户部那边去，林选一把火把户部也给烧了。 毕竟内务府只是皇室积蓄，户部则是国家积蓄。 那边给烧了，你就算有一百个天命诏书小木匣子，也挡不住大洪皇帝的怒火。 林选被治罪事小，牵连了内务府那才麻烦。 但薛丁越这样说，郭正元就越兴奋。 闹了半天，这内务府的火，原来是皇子选给放的。 既然这样，那就更要请这位殿下去户部一趟了。 把火烧得更旺一些，不仅贡品的烂账可以趁机抹平，以前的那些旧账也能跟着翻篇。 “薛总管，你这话就不对了。皇子选为国事操劳正当时，毕竟，办好了祭天大典，圣上论功行赏，皇子选当首功。” “国事为重是不假，但皇子贵为皇室血脉，身体更重要，怎能过度操劳！” 一句话不对，郭正元和薛丁两人当场掐上了。 林选无语地看着两人，心说，他们怕不是傻的？ 我怎么可能再去烧了户部的库房。 一样的办法用两次，傻子都能看出来不对！ “行了，别在这演戏了！ 户部听令。 今日午后，急报圣上。 逸劳国十八郡呈贡祭天贡品，在送往皇宫途中，被三皇子林选当街劫掠。 所有贡品下落不明！ 本皇子现在要回府邸了，你们户部快点的。” 说完这句话，林选抬手招呼。 “福伯，走了，回家睡觉！” 无数惊愕的目光中，林选上了轿辇。 郭正元和薛丁面面相觑，好一会儿，那位郭大人才后知后觉地浑身一颤，拽着手下亲信，飞一样离开。 薛丁目光闪亮，冲着林选离开的方向紧忙追过去。 “选殿下等等老奴，老奴亲自送殿下回府！” 第7章 媳妇儿，砍他！ 皇子府邸一回来，林选就舒舒服服躺在了皎月的怀里。 印象当中，以前也是经常这么睡觉休息的。 当皇子就是舒坦啊。 真想不明白，古代那些皇子为什么非要争抢皇位。 好好享受生活，没事摸摸贴身丫鬟，他不香吗？ “殿下，薛总管还在外面候着呢，您看……” 站在门边的福伯，小心翼翼询问。 林选随意摆摆手。 “不用管他。” 薛丁之所以跟过来，无非是想看热闹，看看林选怎么解决户部贡品的烂账。 一个大内总管，没事干了，净想着吃瓜。 话说回来，怎么给户部平账，林选还真没有个稳妥的办法。 他的计划很简单。 就是让户部拉着贡品路过他家门口，他装个样子，直接把所有贡品抢回来。 等到皇帝问起来的时候，就说，大部分贡品都让他给挥霍了。 一个明目张胆当街劫掠的皇子，一个肆无忌惮挥霍贡品的皇子，试问皇帝能惯着吗。 肯定要问罪的。 到时候好端端认个错，结果八成就是让他在家反省。 在家反省的人，怎么还能负责筹备祭天大典。 这般操作下来，要命的事情推出去了，户部那边也没得罪，自己也能安心躺平摆烂。 一举三得！ 可唯一的问题就是，时间不够。 贡品太多了。 林选撑死也就有半天的时间。 铆足了劲去挥霍，能挥霍多少？ “福伯，皇城里，有没有什么可以迅速花钱的地方？或者说，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最快的速度糟践好东西，把家底掏空？” 福伯被问懵了。 这叫什么话？ 花钱可以，你凭啥糟践好东西？ 再说了，三皇子府上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糟践的啊。 正愣神的时候，忽然听床榻上，噗嗤一声轻笑。 皎月赶紧捂住嘴。 “殿下恕罪，奴婢一时没忍住。” 林选眼角微弯，伸手摸了摸皎月的脸蛋。 “没事，你就说你笑什么。” “回殿下，刚才殿下说的，让奴婢想到一个地方。皇城中有几家博戏坊，常听人说，一入博戏坊，万贯家财空。这话应在别人身上或许是真，可在殿下这里绝无可能，故而发笑。” “博戏坊！” 这名字虽然有些陌生，但林选脑中的两种记忆一重叠。 瞬间就明白那里是什么地方了。 赌场！ “福伯，去安排一下，等会儿户部的车到了之后，绕路府邸后门，咱们直接去皇城里最大的博戏坊。” “去博戏坊？殿下，您去那种地方，怕是有损皇室颜面啊。” “哈哈，要的就是不要脸。福伯你就听我的吧。另外跟薛丁说一声，别在这看戏了，让他回去我皇帝老爹身边，等着下午的时候主动申请和郭正元一起，去博戏坊抓我。” 福伯这二十多年伺候在林选身边，就从来没听到过这么诡异的要求。 又是不要脸的，又是让大内总管和户部尚书带人去抓他。 三皇子以前只是性格懦弱，现在……疯了？ 唉，实在不行，就去求求二皇子来宽慰一下殿下吧。 毕竟皇室当中，也就二皇子仁义宽宏，重兄弟情。 福伯心里暗暗想着，出门去安排了。 屋内没了别人，林选侧侧身，面向皎月。 “皎月你献计有功，赏你给本皇子喂水。” “是，殿下。” 皎月芊芊细手端起来旁边的茶杯，将甘甜的水含在自己口中，缓缓弯腰，凑向林选的唇边。 …… 日上三竿。 三皇子府邸门前大街上。 户部所属司狱二百人，封了整条街，将周围看热闹的皇城百姓都赶出去好远。 数不清的马车排列在街道上。 中间位置，尚书郭正元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怎么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就看到皇子府大门吱呀呀开启，林选一步三晃，大摇大摆走了出来，身后只跟了个怀抱长剑的年轻女子。 郭正元赶紧迎上去。 “皇子选殿下。” “郭大人，贡品都运来了？” “都！运来了。账本所列车马，一辆不少。请殿下查收。” “查收？” 林选无语。 这户部尚书不行啊，演戏的技巧和薛丁没法比，说好了是劫掠，你倒好，直接让我查收。 “郭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既然是祭天大典的贡品，当然要送往皇宫内务府了，快走，快走，别挡在我家门前！” “不是，殿下……” “让你走，没听见，想死是不是！” 林选伸手就是一个大比兜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 所有人都懵了。 不只是户部大小官员，连带着周围无数看热闹的百姓，都跟着一起浑身颤了一下。 皇子打朝官，这是大瓜啊！ 郭正元自己更傻眼。 有人敢打我，逸劳国人尽皆知的废物皇子，敢打我！ “郭正元，让你走你不走，挡在皇子府门前，是不是想造反？媳妇儿，砍他！” 说完这句话，林选猛的往旁边躲开。 后方的钟翠薇黑着脸，尽管很不喜欢林选对他的称呼，但也没任何犹豫地直接拔剑，冲着郭正元的脑袋就劈了过去。 堂堂户部尚书，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场面。 人都傻在原地了。 还好左右侍郎机敏，拽住郭正元的胳膊，撒腿就跑。 “快去启禀圣上，皇子选当街殴打朝廷命官，劫掠祭天贡品！” 不知谁扯着嗓子喊了这么一句，户部几百人的押运队伍，呼啦啦围过来，护着中间的郭正元，就往皇宫的方向跑。 眨眼间，人都跑没影了。 只留下整条街的马车，和无数站在原地发愣的百姓。 “什么情况？几百人，让皇子和他媳妇儿两个人就给打跑了？” “嘘，小点声，皇家的事情别议论。快看，快看，皇子府里出来人了，那些马车都给拉走了。” “哟，这些马车上应该都是好东西吧。我刚才听说什么，是贡品？” “走走走，都走，跟上去看热闹啊。” 根本不用任何人组织，皇城的百姓，自发地远远跟上了车队。 估计谁也想不到，祭天大典还没个影，皇城就先热闹起来了。 第8章 你能嫁给我，是有原因的 林选坐上早就备好的马车，冲着一同进来的钟翠薇竖起个大拇指。 “媳妇儿，没看出来，你演技不错啊，刚才那一剑，真的是有杀气的。” 钟翠薇表情冷漠。 “我没演，刚才他若没跑，必定横尸当场。” 林选？？？ “不是，说好的，让你假装吗，你刚才是真动手啊。” “习武之人，出手无虚招。” “那可是户部尚书！” “你让我杀的，贪官，杀了也就杀了。还有，不要叫我媳妇儿，你我无夫妻之实。” 林选不想说话了。 记忆当中，自己的前世和这便宜媳妇儿，只有过一巴掌的交流。 对方具体什么脾气性格，以前还真不知道。 今天算是初步领教到了，一个女子竟然还有这么浓的刚正秉性。 “怪不得，皇帝会把你许配给我。” “什么意思？” “你这种性格，也只有嫁给我这样的废物皇子，才能对大家都好。” 钟翠薇一脸疑惑，仔细思考着林选话里的意思。 林选摇头叹息，转身掀开车帘看向外面。 正如之前预料的，那些皇城百姓没有散开，反而越聚越多。 一直等到整个车队转过皇子府后门的弯，上了皇城最宽敞的大路，林选终于看到了他想见到的人。 皇城卫队来了。 那么多百姓聚集，皇城卫队肯定要来探听情况的。 等的就是这时候。 “福伯，安排人，开箱散货！” 前面驾车的福伯双手颤抖。 怎么就感觉，好端端个皇子，变成了悍匪似的。 害怕归害怕，福伯依旧严格执行了林选的命令。 很快押运车队的人，纷纷跳上车。 打开那些装贡品的箱子，看都不看，直接哗啦啦往马路上倒。 “三皇子选殿下，今日封赏全城，逸劳国十八郡贡品在此，见者有份！” 车队最后方，福忠的大嗓门响彻天地。 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就像天女散花似的，丢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片刻的安静之后，不知谁嗷的怪叫一声，冲着地上的宝贝就扑了过去。 甭管是什么，只要是贡品，一根毛都价值不菲！ 乱了，整个皇城大街彻底乱了。 之前赶来查看情况的皇城卫队长，吓得脸色发白，冲着身边人嘶吼“快，快去上报。” “队长，报什么！” “报……我特么哪知道报什么。” 卫队长怒骂一句，挤开混乱的人群，就朝林选的马车追了过去。 林选早就看到了这人，示意福伯稍停。 “参见皇子殿下。” “嗯，不用跪了。回去禀报你的长官，就说，皇子选在皇城内游行，被歹人追踪，恐有不测，请求大内禁军前往保护。” 皇城卫队长人更傻了。 事，好像是这么个事，可怎么从皇子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呢。 林选也不管对方，示意车队继续前行，顺便让人送来两个箱子。 户部运送贡品的车队，按照物品的价值高低，从前向后排列。 后面那些丢在了地上，前面的，林选没让人动。 他也想看看，究竟有什么好玩意儿。 打开箱子盖。 入眼就是绚烂的珠光宝气，珠玉、宝石等等，林选都叫不上名字来，但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价值连城的。 那么大个箱子，装满这些东西，那些进贡的地方官是真舍得下血本啊！ 惊叹着，林选伸手扒拉两下。 结果，一分开最上面的那层，看清楚底下是什么，他当时就把郭正元的上下十八辈都给问候了一遍。 偌大的箱子，只有最上面薄薄的一层放了东西，然后用油布纸隔开，底下全都是碎布、树枝、茅草！ 该说不说，户部那帮人办事够仔细。 如果真开了祭天大典，把这么多箱子往皇帝面前一摆。 皇帝看着开心，烧起来也顺畅。 可他们良心不会痛吗？ “殿下，我们到了！” 福伯的喊话，把林选拉回来。 盖上箱子，跳出车外。 “福伯，你带人拦在外面，不准任何人靠近，里面的人要是跑出来，也别拦着。皇子妃和福忠跟我进去就行了。” 交代两句，林选这才抬头。 一栋华丽丽的三层古风建筑，最高处挂着个牌匾，上书四个大字。 【一博匀天】 看到招牌，林选都忍不住感叹。 这博戏坊的老板，是个懂谐音梗的！ 可为什么牌匾两侧还要勾勒出狼头的图案，感觉很不和谐。 端详的功夫，福忠已经扛着两个大箱子过来了。 逸劳国十八郡进贡的几千车奇珍异宝，去掉户部贪没的，去掉刚才路上丢掉的，剩下那些聚在一起，最后也只是装了这么两个大箱子。 “好消息是，这样挥霍起来，没那么麻烦了。” 林选安慰自己，迈步往里面走。 早有皇子府探路的人在这里等着，引领林选直接进去。 咣当一声，博戏坊的大门关闭，隔绝了外界目光。 皇城大街逐渐安静了。 但是皇宫里，又开始热闹了。 …… “报！户部尚书郭正元，携户部上下所有官员，求见陛下。” 大内皇宫，养心阁。 大洪皇帝正盘膝坐地，面前是一尊三足鼎炉。 薛丁站在旁边，小心伺候着。 鼎炉的另一边，坐着个身穿赤金相间底色袍服的老者。 逸劳国当朝太师，风璧铎。 两人都是双眼闭合，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外面的通禀。 “太师，大洪十年了，难道还要朕再等十年吗？” “陛下息怒，正所谓得金丹易，窥天机难。我等夜以继日，可也只能炼制出些延年益寿的寻常丹药，想要炼制窥见天机的仙丹，就必须有大机缘才行。” “这么多年了，太师还是这般说辞。机缘不出现，那朕就自己创造机缘。此次祭天大典，便是朕给上天选的机缘。若司天鉴还是一无所获，那就是你等没能抓住。” “陛下，这……” “好了，今天的养心就到这吧，朕还要处理政事。” 大洪皇帝睁开眼。 一瞬间的气势压迫，让仙风道骨的太师都忍不住浑身颤了下。 沉默着起身拱手行礼，风璧铎快步离开。 走出养心阁，微微一愣。 因为抬眼就能看到，半边脸带着五道手指印的户部尚书郭正元。 堂堂朝廷大员，这怎么还让人给打到脸上了？ 第9章 你说说，我为什么打你 风璧铎和郭正元走个对脸，两人行礼示意。 谁也没说什么。 但风璧铎耳尖，隐约听到户部的人小声议论。 “话说，皇子选也太狠了，直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抽郭大人的脸。” “何止啊，就那个皇子妃，我感觉当时是真要劈了郭大人的。太可怕了，这次要是闹不好，咱们户部丢尽脸面。” “行了，都少说两句吧。丢脸面怎么了，总比丢了命强。” 议论声逐渐变小。 风璧铎眉头微皱。 皇子选，可不就是负责筹备祭天大典的三皇子吗。 行走的脚步微微一顿，绕着厅栏转了一圈，又从另外一个方向，悄悄摸回到养心阁附近。 “传！户部尚书郭正元，觐见！” 郭正元整肃衣冠，深深吸了口气，酝酿好情绪之后。 踉踉跄跄走进养心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臣郭正元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话间，整个人直接趴在地上。 “郭爱卿，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们，朝堂之外，不必行如此大……呃哎？郭爱卿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大洪皇帝是在这养心的。 起初还闭着眼睛，直到郭正元行了大礼，他才象征性地慢慢睁开眼。 没想到，这一睁眼，就看到郭正元歪着脖子趴在那，带着五道红指印的半边脸朝上摆，别提多明显了。 “圣上恕罪，臣举止不雅，但臣脸上指印乃皇家所赐，不敢怠慢。” “皇家所赐？何人敢如此！” 大洪皇帝有不傻，所谓的皇家所赐，不就是说你让皇亲国戚给打了吗。 关键问题是，朕特么都不敢这么打一个户部尚书，谁比朕的胆子还大？ “启禀陛下，此事是微臣的错，微臣今日特地向皇子选禀报祭天大典筹办事宜，兴许是哪句话没说对，冲撞了皇子选……” “等等，你说谁？皇子选？” 大洪皇帝打断郭正元，甚至往前走了两步。 “你是说，皇子选打了你？” 面对来自皇帝近在咫尺的发问，郭正元都忘了自己是在演戏，吓得浑身都在颤抖。 “陛下，兴许是微臣的错……” “不对！郭爱卿啊，选儿虽然不够聪敏，行事不够果决，但心性还算纯良，应该做不出这种事情。你说实话，到底是谁打得你，放心，朕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郭正元人都傻了。 最简单的阅读理解，说一个皇子心性纯良，那就是说他胆子小的意思。 大洪皇帝这话已经很明白了。 我自己的儿子什么样，我能不知道，你说林选打的你，鬼都不信，肯定是有人威胁你这么说的，对不对？ “陛下，真的是皇子选，我户部上下所有官员，还有城中百姓皆可作证！” 郭正元没办法绕着弯子说话了，因为皇帝压根不按剧本来啊。 “真是选儿？还有户部所有官员和城中百姓可以作证？” 这次，大洪皇帝的语调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郭正元腿抖的更厉害了。 “是，是的，陛下，所有人都是亲眼所……”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声，郭正元原地转了一圈。 当场就被打懵了。 “郭正元，朕再问你一次，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天子一怒，谁能承受。 郭正元当时都觉得，自己应该要死掉了。 也是这时候，始终憋着的薛丁，终于憋不住了。 一步迈过来，拉着郭正元再次跪下。 “圣上息怒。郭大人为国事操劳，顶撞圣上也是无心之举，求圣上两掌天威小惩大诫。老奴这就带郭大人下去反思！” 说是这么说，但薛丁根本没有要拉着郭正元离开的意思。 反倒是大洪皇帝，好像心情突然美丽了许多。 “嗯，既然是为了国事，那朕也就不追究了。只是，伤了郭爱卿，怕也会寒了其他大人的心吧。” “圣上仁慈！念郭大人为国事操劳过度，允许郭大人近几日留宿宫中，接受太医诊治，老奴猜想，户部上下一定会感念皇恩浩荡！” “好，那就这样吧。” 大洪皇帝点点头“传令！户部尚书郭正元，为国事不辞辛劳，朕念其忠心，特赐御医诊脉，赏三日宫中用膳。” 薛丁赶紧起身，小跑着去外面，把大洪皇帝刚才的话，传给户部所有人。 最后还不忘拉住户部左右侍郎，低声嘱咐“两位大人，管好手下的嘴，近几日若有风言风语在宫中流传，户部上下就等着吃瓜落吧。” “是是是，薛总管，我们一定管好。” 事情到了这地步，户部的人恨不能多出来两条腿赶紧离开。 天知道是不是那位皇子选和皇帝陛下合起伙来，设了个套，把他们户部所有人都给套进去了？ 等外面走干净了。 薛丁回了养心阁，小心关上门。 大洪皇帝这才弯腰，亲手将郭正元给扶了起来。 郭正元是快站不住了。 他的心情和早已经离开的那些手下是一个样的。 严重怀疑，这次是不是皇帝父子两个合起伙来给他下套了。 “郭爱卿，委屈你了。现在，可以说说，朕为什么要打你了。” 郭正元眼泪都出来了。 我说反话，你让我正着说。 我说假话，你让我实话说。 我说实话，你反手给我一个大耳刮子。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打我，我不知道啊！ “郭大人哎，圣上问你呢，皇子选到底干什么了！” 薛丁急得都恨不能也给郭正元一巴掌了。 刚才那么多人在这，郭正元敢说是林选打了他，这把皇帝置于何处？ 再者，皇子和朝臣冲突，一不小心就能传成朝纲动荡，郭正元怎么敢说，官员和百姓都亲眼看见了！ 真不明白，这种智商是怎么回到户部尚书位置来的。 好在现在事情有了转圜。 当然，也胜在薛丁这位大内总管能揣摩圣意。 得到了提醒，郭正元也恢复了点。 赶紧把自己刚才的遭遇说了一通。 大体上都是事实与林选交代他的结合一下，唯一和剧本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多挨了个大比兜子。 等事情说明白，轮到大洪皇帝懵圈了。 “你说皇子选，抢了祭天大典的贡品？他为什么要抢，祭天大典不就是让他来办吗。” “罪臣不知！” 郭正元心说，你别问我了，问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爱死死，爱活活吧，别这么折磨人就行了。 看着已经崩溃的郭正元，大洪皇帝来回踱步，突然，就听外面一声通传。 “报！皇城禁卫军急报，皇子选在皇城内，被歹人挟持，请求大内禁军前去救援！” 噗通一声。 这次不只是郭正元，连薛丁都跟着一起跌坐在地上。 我的皇子选啊，你还不如去把户部库房给烧了呢。 不就是平掉一丢丢贡品吗，怎么还给皇城里整出来贼人了！ 你要闹哪样？ 第10章 带上你们的钱，从你家里滚出去！ “薛丁！” “奴才在！” “着令虎贲营中郎将程喜，随你去把皇子选带来，我有话要问。” “遵旨。” 薛丁等的就是皇帝这道命令。 他现在恨不能直接飞到林选的身边，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转身要走，发现郭正元还愣在原地，赶紧拽着对方一起告退。 等出了养心阁，一直到了外面亭廊。 薛丁心头压的那口气，才终于缓了出来。 “郭正元郭大人，烦请以后再有这种找死的差事，等咱家不在场的时候，你再办，可否？” “薛总管，你什么意思？我都是按照皇子选所说……” “皇子选让你说，他打你了吗？” “可他就是打我了啊。” “你你你……唉，我算是明白皇子选为什么让我先来圣上身边候着了。郭大人你自己在这等着吧，我这去请皇子选回来。” 懒得再和郭正元解释了。 薛丁急匆匆带人往外赶。 郭正元站在原地，脑袋一团浆糊。 突然，一道身影出现。 “啊，太师！” “郭大人不必多礼。” 风璧铎微笑着，从袖口里拿出来个小瓷瓶。 “郭大人，老朽这有一活血化瘀的妙药，赠予大人。不过，也有一事相求。” “太师您有什么吩咐。” “烦请郭大人移步，与我讲讲，那皇子选的事。” …… 皇城大街。 一博匀天博戏坊内。 平日里热闹非凡的博戏坊，今日显得空荡荡的。 所有散客早就已经被清理出去了。 只有坊中最大的那张桌前，林选坐一边，身后是钟翠薇和福忠。 另一边是博戏坊坐镇的东家，身后挤满了坊中的庄家和骰手。 “一三四，八点小，闲胜！” 随着一声呼喊，满桌子的金银票据，一股脑的都被推到了林选面前。 对面的博戏坊东家彻底坐不住了。 “皇子殿下，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小人这里实在是输不起了！” 没想到，这话一出，林选急眼了。 “输不起，你们开什么博戏坊！该死的，三十多把了，把把都是我赢，你们出老千了是不是！” 听到这，博戏坊的东家脸都绿了。 把把都是你赢，你还好意思说我们出老千，要不要点脸？ 作为皇城最大的博戏坊，这一博匀天平日里没少接待过达官贵人。 虽说皇子来这，林选是头一个。 但接待方面，博戏坊也不差事。 尤其是看到林选带来的东西，东家眼红无比，金银见的多了，赌贡品才有意思，于是亲自下场。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子了。 再这么下去，估计整个博戏坊都得兑给这位皇子选。 更重要的是，他们真的耍了点小手段，可手段都用上了，最后还是林选赢，这上哪说理去？ “皇子殿下，我们一博匀天在皇城立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招待不周，日后必定努力。时间也不早了，我等送殿下回府可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哪怕是个不受重视的废物皇子，博戏坊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翻脸。 他想让林选走，林选还不想走呢。 说好的，来这里，把那些贡品挥霍干净。 没想到，最后都能把博戏坊给买下来了。 有这么多钱，不用内务府，他自己就能办个祭天大典还富余！ “擦，不玩了！” 林选怒骂一句，指着面前所有东西。 “带上你们的钱和贡品，从这里滚出去！” 这话说的，别提多么霸气了。 可起到的效果，根本没有。 博戏坊的人面面相觑。 啥玩意儿？ 怎么就成了我们的钱和贡品，还让我们从这里滚出去。 你抢我们的台词了吧。 “一博匀天羞辱皇室，抢夺皇家贡品，残害皇城百姓，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福忠，给我砸！” 林选越说越离谱。 博戏坊的东家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老子今天差点就跪着陪你在这玩了，你还说我们羞辱皇室。 咱们到底谁抢谁。 福忠不会在乎那么多，皇子的命令，就是他唯一要做的事情。 撸起来袖子就开始砸店里的东西。 有几个看场子的想过来阻拦，被他直接两巴掌扇飞出去好远。 也是这时候，楼上有小厮急匆匆跑下来，大声喊道“东家，不好了，大内禁军来了，看样子是奔着咱们来的！” 到了此刻，事情的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皇子带人砸场子，大内禁军赶来支援。 博戏坊这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要被制裁了。 “皇子选，为什么？” “问你大爷的为什么，赶紧带上东西滚，要是被大内禁军抓住了，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好好好，皇子选你莫要认为我等好欺负，一博匀天是狼寨的产业，你今日这般，迟早会后悔的！” “废话真多，皇城还是我家的呢！” 林选就纳闷了。 那些朝中大员不把他放在眼里也就算了，怎么一个博戏坊的老板，逼急了眼，也敢冲皇子大呼小叫。 可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眼见博戏坊所有人开始往后门跑。 他赶紧抓住福忠的胳膊。 “福忠，别砸了，带上我的令牌，把这些钱和贡品，一起给他们送出去！” 一博匀天在皇城开业那么多年。 今天是彻底栽了。 栽得莫名其妙。 栽得无语至极。 明明是被林选给算计的，偏偏林选还给他们送钱送物，贴心地派人送他们出城。 一直跑出去皇城好远，才有人惊魂未定地问道“东家，到底怎么回事？” “我特么哪知道怎么回事，那个皇子就特么有病，赢了钱还砸场子，砸了场子还送钱，玩我们啊。走，回狼寨，告诉统领大人，就算他是皇子，这笔账也得算清楚！” 马蹄声起，烟尘滚滚。 城外的事情暂且不说。 城内，一博匀天。 薛丁一个人挤进来，看着满目狼藉的博戏坊，眼神无比复杂。 “皇子选殿下，你，你怎么把这里给砸了。” “这里怎么了？” 林选纳闷，不就是个赌场吗。 之前我把国库烧了的时候，也没见你这种态度。 “没事，没事，不重要，不重要。” 薛丁赶紧摇头，随即脸色一正。 “传圣上口谕，宣皇子林选入宫，有要事商议！” “知道了，走吧走吧。” 林选把事情闹这么大，为的就是让大洪皇帝召见他。 只有当面把祭天大典这个锅给丢出去，以后的日子才能好过。 出了博戏坊，刚想松口气。 突然就听周围，哗啦啦一阵骚乱。 数不清的皇城百姓当街下跪，齐声高呼。 “皇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呼声震天。 林选惊得浑身一哆嗦。 有病吧，你们！ 本皇子拼死给你们发福利，你们是拼了命要把本皇子往死里整？ 第11章 你听见什么了吗 皇城大街。 皇城卫队在最外层，将众多皇城百姓拦在外面。 大内禁军在里面一层，面朝外整齐列队，个个都是手扶腰间挎刀，估计谁敢往前一步，必定是四五把刀一起劈过去。 最里面，一博匀天大门前。 林选看着外围下跪磕头道谢的众人，脸色难看。 之前来的时候，沿途丢贡品，名义上是他封赏全城，实际上是找个由头把那些贡品给霍霍了。 白捡了好东西的人，专门在这等着给他道谢，林选能理解。 可这些人就没点脑子吗。 我一个不受重视的废物皇子，你们拿对待皇帝的待遇，对待我。 这是谢我呢，还是害我？ 我真的会谢！ 微风拂过，整条街静的可怕。 林选猛的回头，目光直接定位在薛丁身上。 “薛总管，你有听见什么吗？” “什么？皇子选殿下，今日风大，您可否再说一遍？” 薛丁低头闭眼，装傻充愣。 开玩笑呢，这种皇帝该有的排面，出现在了皇子身上，稍微一传就是有可能谋权篡位的节奏。 搁在十年前，大洪皇帝还没登基，权斗最厉害的时期。 稍微心狠一点的，直接下令把在场所有人全都杀了灭口都可以理解。 你现在问我听没听见？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刚才有声音吗？ 林选微微点头。 暗道这薛丁，不愧是大内总管，孰轻孰重还能拎得清。 目光偏转，落在另一边那位身穿甲胄的将领身上。 “这位是？” “禀皇子殿下，这位是大内禁军虎贲营中郎将程喜将军。” 薛丁介绍。 林选立刻换上温和的微笑。 “原来是程将军，今日本皇子遇险，真的多亏程将军带兵救援了。” 面无表情的程喜，微微侧脸，那种打心底里瞧不起林选的眼神，不带丝毫掩饰。 “奉命行事而已。皇子选，圣上还在等末将回去复命，请上马吧。” “哈，不急不急，没来得及问呢。程将军刚才可曾听到城中百姓，山呼千岁？” “听到又如何？” “听到不如何，但是，我希望程将军没听到。” “嗯？” 程喜不明白了，不就是一帮愚民在这里跪拜皇子，多大点事啊，你凭什么让我没听到，谁给你脸了让我一个中郎将听不见。 “皇子选，有话直说，末将奉皇命行事，自然知道什么听到了，什么没听到。” 林选心里这个恨啊。 就讨厌的就是这种自以为聪明的人，我都让薛丁给你做正确示范了，你就不能动脑子学一学？ 你不怕死，我还怕让你给害死呢。 “行，程将军既然是奉皇命行事，那就做好你该做的吧。一博匀天的贼人虽然跑了，但他们跑得急，坊内应该还留了些谋反的证据，就请程将军带人留下，仔细搜查。” “本将收到的命令是带皇子选回宫面圣，搜查贼人的事情，自有……哎，薛总管，你拉我作甚？” 程喜话都没说完，就被薛丁一把拉住。 薛总管是真的心累，之前是给郭正元打边路，没想到出来之后，还要给程喜当辅助。 以前的林选也就算了。 可现在面对的这位皇子选，薛丁很确定，程喜要是再这么执迷不悟，很快就会被玩死。 “程将军，一博匀天在皇城内开了也有年头了，库房里应该积攒了不少谋反的罪证，将军留下来清理那些罪证，也算是为圣上分忧啊。程将军你怎么就不明白皇子选这番安排的用意呢。” “不是，薛总管……” 程喜还想说什么，但身后突然传来手下的汇报。 “报！将军，这博戏坊内发现了一处暗室，里面藏了数不清的金银。” 嘶！ 程喜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就要往博戏坊里面走。 走出两步，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回头看向林选和薛丁。 他不是傻子。 之前之所以那么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无非是根本没把林选放在眼里，更不会觉得一个所有人眼中的废物皇子，能有什么心眼。 此刻，他突然明白了。 合着林选是把一个大好的发财机会留给他了啊。 不对啊，林选怎么能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 他还是那个废物三皇子吗？ “程将军，你看我干什么。” “呃，末将，末将尊皇子令。” “别，我可没资格给程将军下令，我只是想问，程将军刚才听到了什么没？” “没，没有！末将带人搜查贼人罪证，不曾听到任何声响！” 有了这句回答，林选彻底放心了。 冲着薛丁挥挥手，两人上了马车，直奔皇宫。 路上，薛丁坐在车内，一双眼睛把林选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 “薛总管，你再这样看我，我可翻脸了！” “啊，哈，殿下恕罪，老奴只是，只是……” “不管你是什么，都把你心里的想法给我憋住，就咱俩，我也不怕告诉你。祭天大典我是不会办的，哪怕最后硬逼着我办了，我也是随便给他弄弄，绝对不会办好。” 听到这，薛丁噗嗤一声笑了。 “选殿下，您如此就有点小孩子气了。祭天大典乃是圣上登基以来，逸劳国头等盛事，只要办好，那就是天大的功劳，别人想要都要不来，您为何如此反感？” “功劳？呵呵，找死的功劳吧。我要是办成了，我那两个都快打出来狗脑子的大哥二哥，一定会合起伙来，先解决我。到时候，我还有安生日子过吗。别整那些没用的，我只问你一件事，这祭天大典，到底是为什么要办？” 林选盯着薛丁。 薛丁干笑两声。 那种“打出狗脑子”的话，他就当没听见。 “选殿下，老奴对您推心置腹，也多说一句。祭天大典是圣上最为看重的事，只要圣意不改，无人可以阻挠。至于为什么要办，您问问太师就明白了。” 林选沉默了。 薛丁推心置腹，他一万个不相信。 但对方给到的信息，绝对是真的。 本以为这个祭天大典，是哪个无聊的臣子提议，大家一起附和，气氛烘托到这了，大洪皇帝才决定办一个。 可现在看，情况远比他想象得要复杂。 印象当中，大洪皇帝不是个喜欢走排场的人，那这祭天大典就涉及到很重要的事情了。 究竟是什么呢？ 太师，风璧铎吗。 前世可没和那位风太师有过半毛钱的接触啊。 第12章 父皇，孩儿有罪啊！ 皇宫，养心阁。 鼎炉里还染着沁人心脾的明神香。 此刻，大洪皇帝面前跪着的礼部尚书韩远通，没有半点清心明神的感觉。 “陛下，各地选秀送来的秀女图集，还在加紧赶工，此次总共五百人，官籍、民籍、奴籍各选多少人进朝凤阁祭天，还请陛下定夺。” 一场祭天大典，涉及逸劳国方方面面。 礼部除了制定典礼的流程之外，就是负责祭天所用秀女的选拔。 大洪皇帝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花名册，随手丢在一边。 “官籍15人，挂各路皇亲名下。 民籍35人，升为官籍。 奴籍50人，脱奴印。 朕只要求一点，这祭天用的百人，必须都是完璧之身。 此事……” 话没说完，就听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通报。 “皇子选，到！” 大洪皇帝微微皱眉。 与此同时，养心阁外面。 薛丁举起手来，照着刚才大声通报的小太监就是狠狠一巴掌。 “找死呢！咱家怎么教得你们，通禀之前，可曾问过圣上是否议事。滚，死远点！” 薛丁是真生气了。 但凡能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人，那都是他亲自调教三年以上的，任何细枝末节的东西，那都教了无数遍。 今天怎么就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看着捂着脸匆匆跑走的小太监，他似乎想起来什么。 那人当年好像是徐丙领进宫的。 难不成，徐丙一死，这帮人开始动歪心思了？ 等忙过这一段，内务府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咳咳，薛总管，我这是进还是不进呢？” 林选咳嗽一声。 薛丁赶紧拱手“皇子殿下稍等。” 小碎步匆匆，把养心阁的侧门推开条缝侧身挤进去。 薛丁直奔大洪皇帝身边。 “陛下，皇子选到了。” “宣！” 大洪皇帝摆摆手，示意礼部侍郎韩远通旁边等着。 “宣，皇子选觐见！” 薛丁尖细的声音传出去。 养心阁正门被婢女左右拉开。 就在门开的刹那，还没看见人，就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 “父皇，儿臣有罪啊！” 紧接着，一个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身影，跌跌撞撞跑进来。 甚至没等养心阁的大门完全开启，把门后的婢女都差点撞倒。 首当其冲的，就是站在门边的韩远通。 韩大人当时都傻了。 当差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有人以这样的方式觐见陛下。 儿臣？ 哪个儿臣，什么皇子如此招摇！ 接着是薛丁。 薛总管发誓，林选这一天给他造成的心理冲击，比过去几十年都多。 什么情况，就前后脚的功夫，刚才还衣冠齐整，满面红光，你是怎么做到转眼就把自己，给糟践成好像刚被糟践了的样子？ “父皇！ 儿臣有罪！ 儿臣不孝啊。 儿臣本想着在整个皇城展示皇家恩典，展露皇家威严，没想到，皇城里的贼人实在是太多了！ 城中刁民哄抢皇家贡品！ 还有一伙躲藏在博戏坊里的贼人，他们出老千，骗儿臣的贡品！ 父皇，没了！ 什么都没了！” 整个养心阁里都回荡着林选那尬到极致的哭嚎。 大洪皇帝坐在龙椅上没动。 不是皇上有多么镇定自若，是连皇帝都被林选这操作给整懵了。 哪跟哪这都是？ 目光微微转动，落在旁边的薛丁身上。 薛丁浑身一颤，赶紧冲向林选。 “皇子选殿下，注意仪表，注意仪表！有事当慢慢呈奏！” 说话间，手忙脚乱扶住还想往前爬的林选，压低了声音急道“皇子选，别闹！” “我没闹！ 父皇，我苦啊，我冤啊！ 我大小也是个皇子，可让一帮刁民给欺负了！ 皇城一半的人都抢了皇家贡品，太可恶了，必须杀了他们以儆效尤！ 还有一博匀天的人，必须出动大军追杀。 把那些人个个都凌迟处死！” 林选继续扯着嗓子大喊。 下一刻，就听嘭的一声震响。 大洪皇帝拍案而起。 “混账！” 伴随这声怒骂。 林选猛的后撤一步，双手高举一本册子，低头弯腰，往地上一趴，然后…… 整个养心阁瞬间安静了。 从喧闹到寂静，只是大洪皇帝的一声怒斥。 感觉像是帝王威严效果明显。 可连大洪皇帝自己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倒是接着闹啊，你但凡在闹那么一丢丢，我都有理由找东西抽你一顿了，你怎么就不闹了？ 大洪皇帝僵在原地。 薛丁愣在原地。 韩远通傻在原地。 漫长的等待之后，薛丁感觉有人在拽自己的袍服，低头看到林选的手，才瞬间清醒，赶紧朝大洪皇帝跑过去。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皇子选年纪尚幼，颇有些孩子心性，这次在外受了惊吓才会如此。” 随着薛丁的搀扶。 大洪皇帝那口刚提起来就被憋住的怒气，顿时散了许多。 “薛丁，到底怎么回事？程喜呢，为何没有与你们一同回来？” “启禀陛下，我等是在城中的一家博戏坊接到了皇子选，到时，那家博戏坊的人抢了皇子选的令牌，正逃窜出城，程将军心系皇城安危，亲自带人去追了。” “抢夺皇子令牌？皇城中怎会有这样的贼人？” “这……” 薛丁犹豫着，目光偏转，落在下面的林选身上。 那意思很明确了，具体怎么回事，你问你儿子啊，我哪知道怎么回事，我还想问呢。 “皇子选！” “父皇，儿臣有罪！儿臣不孝！儿臣本想着在整个皇城展示皇家恩典，展露皇家威严……” 林选巴拉巴拉，又把刚才进门时，说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 大洪皇帝感觉怪怪的。 本来该让他雷霆震怒的一件事，怎么再听第二遍，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了？ 不是，这事我是不是该生气，可生气的点又在哪里。 难道是刚才生气林选仪表粗俗不整，把该有的愤怒给提前透支了？ 身为帝皇，大洪皇帝第一次因为自己的情绪，产生了迷茫。 晃晃头，目光落在林选身上。 此刻的林选，还是趴在那，没抬头，只是把手里的册子举得高了些。 “你手里拿的什么？” “启禀父皇，这是户部呈上来的祭天大典贡品账本。” “拿上来。” 薛丁赶紧跑过去，从林选手里接过账本的那一刻，一颗心猛的颤了下。 这是真的账本！ 按理说，皇子选你不该临时造一本假的账本出来，好减少点帝皇怒火吗。 把真的账本拿出来，就不怕圣上一怒之下剐了你？ 那可是几千车的贡品，你全都给造没了，亲儿子也不行啊。 颤巍巍把账本递到大洪皇帝手中，果然，薛丁就看到皇上的脸色从红转白，又从白变成绿。 啪！ 账本被狠狠拍在地上。 “薛丁！把郭正元给我带来！” 第13章 也许大概应该是个误会 皇宫议事阁偏殿。 薛丁找到郭正元的时候，意外看到风璧铎竟然也在。 “见过风太师。” “薛总管客气了，总管大人如此匆匆，何事？” “圣上召见郭大人。” 风璧铎眼睛一亮，赶紧起身。 “既然是陛下召见，那就改日再与郭大人详谈。” 出了偏殿，风璧铎朝出宫的方向走。 薛丁领着郭正元匆匆往养心阁那边去，只是没看到，那位风太师绕了个圈子，没出宫，又朝养心阁的方向来了。 “郭大人，皇子选殿下已经来了。咱家提醒您一句，待会儿见了圣上，一定要谨言慎行，仔细思量皇子选曾与您说过什么。” 不提醒还好，这一提醒，郭正元就觉得两边脸颊又开始火辣辣的疼了。 “薛总管，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你还是直接告诉我，我该怎么说吧。” 薛丁无语。 谁跟你多年交情，就算有交情，也在今天你挨了圣上那一巴掌的时候没了。 可话说回来，现在的郭正元还不能不管，一个处理不好，再牵连到自己，就麻烦了。 “郭大人，祭天大典乃国之重事，圣上钦点三皇子选来操办，必有深意。 我等之前没能揣明圣意，也对皇子选多有偏见。 好在，此刻改正也为时不晚。 就拿贡品一事来说把，按照咱家对皇子选行事风格的浅显了解。 郭大人乃至户部上下，想要平安无事，那就得想办法，追回些许损失的贡品。 追讨有功，才能平息圣怒。 才能让皇子选在圣上面前为你我求情。” 薛丁这番话，算是有切身体会。 说白了，就是想要自己贪赃枉法的事情不暴露，那就摸着林选的脾气，主动放点血出来。 郭正元明白薛丁的意思。 但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薛总管，此事本不该如此啊，若按圣上旨意，办好了祭天大典，何须如此麻烦？” 原本只是祭天大典上，直接把贡品烧了，就齐活的事情，没来由挨了两巴掌不说，现在还要把私藏的东西拿出来一部分，郭正元怎么也想不通。 “郭大人，今时不同往日啊。” 薛丁叹息着，在郭正元的袖口处拍了三下。 能不能懂，就看他的造化了。 “户部尚书，郭正元，郭大人，到！” 随着一声通报，养心阁门分两侧。 郭正元小心翼翼绕开趴在地上的林选，跪地叩拜。 可没等参拜的话说出口，一本册子就被大洪皇帝直接扔到他的面前。 “郭爱卿，这账本上的贡品都哪去了？” 郭正元低头一看，顿时两眼发黑。 这账本怎么跑到皇上手里去了，这不是坑死人吗！ “郭爱卿，还要朕问你一遍吗？” “啊，启禀陛下，这账本，那贡品……” 极度惊慌中，郭正元脑海突然灵光一现，想起来薛丁提醒的话，咬牙心一横。 “逸劳国十八郡呈贡祭天贡品，在送往皇宫途中，被三皇子林选当街劫掠，所有贡品下落不明！” 就是林选之前教他说的，一个字都不差。 “当街劫掠？皇子选，可有此事？” 林选爬地上很久了，终于等到这一刻，哪还会犹豫。 “冤枉啊，父皇！ 事情是这样的。 昨夜内务府走水，儿臣……” “等等！” 大洪皇帝猛的想起来什么，转头看向薛丁。 “薛丁，国库余存清点得如何了？” 薛丁人都傻了。 他还想着看林选的表演，这怎么才第一句话，就把他给扯进去了。 “启禀圣上，内务府上下全力抢回国库余存，已经清点完毕入账，账目在此。” 上午清点的时候，林选就让福伯帮着做账。 做好的账本，薛丁一直揣在身上，赶紧拿出来。 大洪皇帝翻看几眼，明显心情变好了很多。 单单是那开头第一页标注的黄金十万两，这可比他印象当中国库该有的钱财多了好些呢。 “嗯，此事办得不错。” 难得有大洪皇帝夸奖人的时候，薛丁知道，单凭圣上这一句话，内务府稳了，之前那些烂账彻底平了！ “为圣上分忧，乃内务府职责所在。此事也幸得皇子选殿下坐镇指挥，我等才能保全皇家财产。” “哦？” 大洪皇帝放下账本，看向下面。 “选儿，抬起头来说话。” “儿臣有罪，儿臣不敢！” 林选依旧趴着，心里把薛丁问候了一百八十遍。 你大爷的，用你给我请功啊，老子废了这么大劲，就为了让皇帝拿我当废物，你可倒好，一句话给皇帝整破防了，直接从皇子选变成选儿了。 前世活了快二十年，也没听过这样的称呼！ “不起也罢，你继续说。” “是！ 昨夜内务府走水，儿臣惶惶不安，直到今晨才稍稍恢复。 自知有罪，准备回府邸面壁思过，正好遇到户部尚书郭大人。 当时，郭大人找儿臣商议祭天大典所需贡品如何处置。 按理说，那些贡品应该一同入国库的。 可内府库房刚被烧了，儿臣就让郭大人把所有贡品，送到儿臣府上。 万万没想到，郭大人运送贡品途中，被城中刁民尾随。 那么多人最后都聚在儿臣府门前。 儿臣一时糊涂，想着既然城中百姓来了，何不趁此机会展现我皇室恩宠，就让人开箱，赏赐些贡品给我皇城百姓。 结果，这一开箱，惹得那些刁民蜂拥而至。 赏赐变成了劫掠。 为了保护皇家财产，儿臣不得不出动府上奴仆，把贡品都带走。 或许是混乱中产生了误会，户部的各位大人误以为是儿臣要当街劫掠。” 说到这，林选微微一顿。 给大洪皇帝留下了充足的思考时间。 大洪皇帝微微皱眉，看向郭正元。 “郭尚书，是这样吗？” 郭正元人都傻了。 “差，差不多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何来差不多？” 大洪皇帝狠狠瞪了郭正元一眼。 “启禀陛下，当时情况混乱，此刻想来应该是有些误会的。” “呵，好一个误会。皇子选，你继续说！” “是！ 儿臣出动了府上所有人保护皇家贡品，可无奈城中刁民越聚越多。 儿臣只能带着人退走，并且让附近的城卫军赶紧上报。 等待援兵的时候，儿臣躲到了城中一处叫一博匀天的博戏坊里。 那博戏坊真的是装饰奢华，气派十足，简直比儿臣的府邸还要阔绰。 真想不到我逸劳国皇城，还能有那种不输皇宫的建筑。” “说重点！” 大洪皇帝又有点压不住火了。 堂堂皇子，被皇城的百姓，给堵到了博戏坊里。 这事怎么听都那么匪夷所思！ “那一博匀天里暗藏贼人，见财起意，抢了所有贡品和儿臣的令牌，要不是大内禁军到的及时，儿臣怕是再也不能见父皇了。” 说到这，整件事情算是说清楚了。 养心阁陷入到死一般的寂静中。 所有人都在等，等皇帝做决断。 过了好久，就在薛丁都有些等不及，准备偷眼看看皇帝的表情时。 大洪皇帝突然往前探了探身子。 “皇子选，你还没说，你为何要打郭大人啊？” 问题一出，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所有人齐刷刷扭头，就看到已经在这吃瓜看戏很久的礼部侍郎韩远通，跌坐在了地上。 第14章 儿臣自请面壁十年 韩远通在这看戏看半天了。 皇帝没让他走，他也乐得在这看戏。 可听着听着，皇帝突然说了件，不应该被他听见的事，韩远通当时就被吓到了。 他早就发现了郭正元脸上的巴掌印。 心里好奇，但也从没想过是皇子打的。 皇子和朝臣动手，这在逸劳国，乃至整个南朝，那都是容易出现朝纲动荡的大事。 这要是处理不好，天知道会死多少人。 这种关系到国家社稷安危的秘事，是他能听的吗。 “韩爱卿，你掌管礼部，负责五礼仪制，你来说说，皇子无故殴打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大洪皇帝的声音低沉。 韩远通浑身一激灵，改坐为跪。 “回陛下，我逸劳国国运昌隆，朝纲稳固，君臣和睦，皇室内更是一片祥和，从未发生过皇子与朝臣争吵的事情。微臣觉得，皇子无故殴打朝廷命官这事……定然是有人造谣！” 好家伙，这是个人才啊！ 林选趴在地上那么久了。 第一次忍不住微微侧头，朝着那位礼部尚书的位置看了一眼。 皇帝问的是罪名，这人却说了一通吉祥话，最后还把皇帝刚说的话，给定义成了谣言！ 把事情做到这一步，绝对不简单。 因为这世间，能揣度圣意的人很多，但揣度明白圣意还敢直接反着皇帝的话去解释，并且解释到让皇帝很满意的地步，那真的是太难了。 不用看大洪皇帝的表情，只听龙椅方向传来的一声轻笑，就能知道大洪皇帝的心情怎么样了。 “哈，造谣？皇城内，还能有人敢造皇室和朝廷重臣的谣言吗？皇子选，你抬起头来，好好看看郭尚书，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皇帝一声令下。 林选猛地抬头看向郭正元，立刻表现出无比惊讶的样子。 “郭大人，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那些刁民也太过猖狂，抢贡品还不算，连朝臣都敢打。 到底哪个混账东西打的你，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弄死他去！” 论演戏，林选就没输过。 可这番话听在郭正元耳朵里，那就相当于呼脸说，你再瞎巴巴，我就弄死你！ “皇子选殿下，没有，没人打我。” “怎么能没人打你呢，你别怕，告诉我是谁，这种胆大包天的东西，就该抓起来诛九族！” “没有，真的没有。” 郭正元都快哭出来了。 另一边的薛丁也是嘴角直抽抽，心说，这皇子选怎么什么都不按套路出牌。 你诛谁的九族？ 你自己的，还是当今圣上的，你俩不都一样的吗？ “行了！” 大洪皇帝呵斥一声。 林选赶紧闭嘴，重新又趴在地上。 到现在，闹也闹够了，事情也说明白了，问题终归是要解决的。 薛丁不愧是大内总管，瞅准时机，赶紧把贡品账本捡回来送到皇帝手中。 大洪皇帝单手压着账本，看向下方。 “皇子选，郭正元，皇家贡品自你们手中损失，那你们说说该如何处置。” 林选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回道“父皇，儿臣自知罪无可赦，请求回府面壁思过十年。” 在场所有人的嘴角一起抽了抽。 面壁思过十年？ 你这是不想出门了，就老死在自己府上？ 正常情况下，皇帝让底下人自己说怎么办，实际就是给了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傻子都能明白的道理，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大洪皇帝微微皱眉，目光转向郭正元。 “回陛下，户部此次运送贡品失职，愿戴罪立功，追拿劫掠贡品的贼人，抢回皇家贡品。” 郭尚书这次是记住薛丁的提醒了。 追贼人就是个借口，本来也没有贼人，无非是把户部私藏的贡品再拿出来些，给皇帝交差罢了。 养心阁内，又是短暂的沉默。 大洪皇帝终于开口。 “薛丁，拟诏！” “是。” “天恩浩荡，护佑逸劳，大洪十年，国泰民安。 逸劳十八郡风调雨顺，百姓富庶，为皇室呈贡祭天贡品，朕甚感欣慰。 遂应天顺时，广施仁德。 特赏十八郡郡守辖官三月俸禄。 免十八郡黎民一年户税丁役。 令命逸劳三皇子选及户部上下，携皇室贡品封赏皇城，普天同庆。 望我逸劳百姓感念天眷、感念皇宠。 不日，朕将登高祭祖，以谢天恩！” 薛丁刷刷点点，匆忙记录。 写到最后，心肝都在微微颤。 圣上果然是圣上，出手就是大手笔。 可真要如此，接下来的日子，百姓开心了，朝廷可就要紧巴着过了。 “户部尚书郭正元！” “臣在。” “限你三日时间，追讨皇室贡品，三日后与皇子选一同，奉诏封赏全城。此事若办不好，户部上下罚俸半年！” “臣遵旨。” 郭正元磕头拜谢，紧绷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有了这道命令，户部这次算是高枕无忧了。 薛丁在旁边咳了一声，凑到大洪皇帝耳边轻声道“圣上，郭大人身体抱恙，已经宣了太医诊治，您……” “朕看郭爱卿面色红润，就不用太医诊治了，赏一副遮面，等病好了，摘了就行。” 懒得在这些小事上计较。 大洪皇帝又看向林选。 “皇子选举止不端，行事鲁莽，本应罚面壁思过，但念其为祭天大典操劳，忠心可嘉。今日之事暂且记下，着其戴罪立功，随礼部尚书韩远通评选贡天秀女。此事办妥，令有封赏。好了，都退下吧！” 跪拜谢恩之后，所有人终于退出了养心阁。 走在外面，林选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特么白折腾一趟，最后还是没把祭天大典这个锅给甩出去。 按理说不应该啊。 记忆当中，这个皇子选最不受大洪皇帝的待见，多少年连看一眼都不想看。 怎么自己来了之后，捅了天大的篓子。 这皇帝老爹给收拾残局不说，还继续重用呢。 到底做对哪了，我改还不行？ 越想越烦躁，冷不丁的一人突然挡在他面前。 郭正元拱手作揖。 “微臣叩谢皇子选，日后若有差遣，户部上下必定竭尽全力。今日暂且别过，待户部将损失的贡品追回，再向皇子殿下复命。” 说完，郭正元匆匆离开。 林选当时都迷了。 啥玩意儿，你这突然就跟我表忠心，我打你一巴掌还把你给打傻了？ 话说，你还没解释另外半边脸的巴掌印是哪来的呢。 他想不明白，但身后有人笑了。 “恭喜皇子选，贺喜皇子选，今日之后，朝中怕是再也没有人敢小瞧殿下分毫了。” 韩远通笑眯眯走过来。 林选抽抽嘴角。 “韩大人，你这意思是，你以前瞧不起我？” 第15章 我把国库烧了，二哥你看见了吗 韩远通傻了。 本来就是说个吉祥话。 正常人你不得谦虚两句，哪怕是笑一笑不说话，我都能理解。 好家伙，你这直接给我怼回来是几个意思。 没错，以前我是瞧不起你。 确切的说，满朝上下就没一个人瞧得起你。 可你也没必要当面说得这么直白吧。 “咳，这，选殿下您这话是从何说起，微臣哪敢轻视您。” “行，那你说说，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以后没人敢瞧不起我了。以前呢？以后要是还有人瞧不起我，又怎么样！” 和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这点道理，林选还是明白的。 面对郭正元那种花花肠子不多，脑子也不太爱转的懒人，他可以站在对方的角度，引导对方跟着自己的思维走。 但是对上韩远通这种，敢当面把皇帝的话说成是造谣，还不让皇帝反感的精明人，就得不按套路出牌。 因为动脑未必能动得过他。 不如让他说，一直说，自己以静制动。 感受到林选身上传递出来的压迫感，韩远通脸上残留的尴尬笑容逐渐消失。 刚才说着，以后没人敢瞧不起林选，实际上说这话的时候，他心底深处还是没把林选当回事。 毕竟，三皇子是个废物，已经成了所有人的固定印象。 “回殿下，微臣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的心意。 圣上主政十年，文臣武将忠心不二，皇子皇孙尊崇爱戴，后宫嫔妃尽心侍奉。 所有人，为陛下分忧不敢有丝毫差错，更无人敢在陛下面前存私心谋私利。 但今日，殿下是第一个。” “呵，你就直接说，皇帝独断专行，把持朝政，朝堂上下人人自危，没一个敢在他面前耍手段玩心思的，这不就行了。就这样，以后就没人敢瞧不起我了？” “殿下，这十年，皇城内百姓安居乐业，鲜有盗抢这类小事发生。 可今天，那么多皇室贡品在殿下手中损失。 陛下非但没有任何责罚，还继续让您负责祭天大典。 这难道不是偏爱吗。 能得陛下偏爱，试问谁还敢小瞧您。” 韩远通的意思很明白了。 傻子都能看出来，林选今天就是故意编瞎话忽悠皇上。 换作别人，恐怕早就被推出去斩了，哪怕不杀，也会一通臭骂，吓都要吓死。 可林选呢，一点事没有。 这待遇，天底下独一份。 “为什么呢？偏爱我什么啊？” 韩远通嘴角抽搐，真想回一句，我哪知道是为什么，有能耐你自己去问皇上啊。 林选也不是问韩远通，是他自己想不明白。 这一番接触下来，可以确定。 大洪皇帝绝对不是个昏君。 昏君不可能把国家治理得这么强盛。 当然，也绝对不是明君。 因为明君手底下，不可能有这么多贪官污吏。 说他仁慈吧，但他身边所有人都怕得要死。 说他暴虐吧，可他又没有明显的残暴行为。 这个大洪皇帝，到底算是个什么类型的君王？ 就这么一个心思深沉，谁都揣摩不透的君王，明明看出来林选是在胡扯演戏，还配合着演，他想干什么？ “殿下，您何苦在这里苦苦思索，只需把陛下交代的事情办好，不就行了。” 林选想不通大洪皇帝的心意。 韩远通更摸不透林选的心思。 按理说，换任何皇子，能得到皇帝这种偏爱，那不是铆足了劲把要做的事情做好。 可林选一点不着急的样子，还有心情在这思考是为什么。 咋滴，皇帝器重你，你不乐意啊？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不自觉停在了原地。 恰在这时，一声呼喊传来。 “三弟，你在这做什么？何时进的宫，怎么不去为兄那里坐坐？” 听声音温文尔雅，听语气亲切至极。 韩远通第一时间转身，拱手行礼。 “参见二皇子。” “韩大人免礼。不知韩大人与我三弟在此，可是有何国事商议？” 韩远通低着头，心里开骂了。 这二皇子林舒表面上看着一副儒雅作派，实际上狠着呢。 自从被大洪皇帝准许每日上朝听政之后，朝中有不少都被他绵里藏针的算计给弄惨了。 就说此刻。 谁都知道，朝臣和皇子不得私下议论国事。 林舒倒好，开口就给他们定性成了在议论国事。 这是恨不能弄死了六部的老人，赶紧换成他的亲信吧。 “回禀二皇子，是三皇子殿下对祭天大典有不明之处，微臣正在解答，并无涉及礼部本部之事。” “哦，你们在说祭天大典。对了三弟，听说父皇将祭天大典交由你来办之后，你就大病一场，为兄一直想去看望来着，如今，可是痊愈了？” 林舒越过韩远通，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站在林选面前。 他身后跟随的太监宫女仪仗随之行动，派头十足。 要是以前的林选，估计都不敢在林舒面前抬头。 可现在…… “二哥，我好了。昨天就好了，能跑能跳，而且昨晚上，我还把国库给烧了，你知道吗。” 林选脸上绽放出无比阳光灿烂的笑容，昂头挺胸，一副朝自家兄长炫耀成绩的样子。 瞬间，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 “三弟，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昨晚上，把国库给烧了。那火挺大的，二哥你住在宫里，应该能看见吧。” 口无遮拦！ 林舒发誓，这是他见过的最口无遮拦的人。 这话都敢往外说？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下意识的，二皇子扭头看向韩远通。 韩大人都有点免疫力了。 反正，大洪皇帝不在这，你们两兄弟爱说什么说什么。 只是，这三皇子怎么又不按套路出牌了？ 韩远通小心翼翼后退两步，也不抬头，就那么站着。 林舒的表情逐渐冷漠，挥手示意身后跟随的人退开。 等没了闲杂人，林舒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三弟，这里是宫内，父皇随时会召见我等，你说话怎么能如此不着边际。” “哪不着边际了。二哥，我说的是实话啊。 昨晚上，我把国库烧了。 今早上，我还把户部给抢了呢。” “你抢了户部？三弟，你到底做了什么？” 林舒彻底绷不住了。 去一边的兄友弟恭，他现在就想知道这林选都闹了什么幺蛾子出来。 第16章 这些秀女，都是自愿的吗 对你在宫里，应该不知道这事。 我跟你讲啊，二哥。 户部那帮人太不讲究了，他们收了十八郡送上来的贡品。 说什么都要在祭天大典上给烧了。 你说，那么多好玩意儿，烧了多可惜。 我让郭正元给我送到我府上去，那老小子送是送了，可到我家门口了，还不让我拿，堵着我的门。 这我能惯着他吗。 我上去就是咔咔两个大嘴巴子。 还有我媳妇儿，要不是户部那帮人跑得快，我媳妇儿当时就能全都给他们砍了。 还有那个一博匀天，就是博戏坊。 二哥你没去过吧。 那里太好玩了。 就我，带着上千车贡品去那里耍，进去我就是一通乱杀。 赌了三十多把，把把都是我赢，赢得他们连裤衩子都不剩了。 可那帮人出老千耍赖，最后还不认赌服输，抢我的贡品。 二哥，你看我抓住他们的， 等抓住那些人，把他们挨个剥皮抽筋。 还有外面那些看热闹的，等我找到机会，你看我不收拾他们的！” 林选这次把吹牛打屁演绎到了极致。 当然，也不算是吹牛，因为他讲的都是事实。 因为情况过于真实，导致对面的听众林舒，傻眼了。 印象中，以前的三弟很蠢，有什么心里话都跟他这个二哥说。 今天再见到，还是那么蠢，依旧是心里话都说出来，可说的事…… 这是林选那个废物蠢货能干出来的事？ “二哥，二哥，你怎么了？” “啊？呃，这个，三弟啊，皇室自当有皇室的肚量，不可因为这些事动怒。只是，你如此这般，父皇是如何处罚你的？” “处罚，没有啊。 父皇还让我继续办祭天大典，说是办好了，重重有赏。 不和二哥说了，我还得去礼部，看看那些秀女呢。 听说各地的秀女都长得贼水灵，我赶紧瞧瞧去。 韩大人，走着。” 林选拱手告辞。 韩远通也跟着行了个礼，赶紧跟上。 等两人走出去好远。 林舒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烧国库，抢贡品，打朝臣，进赌坊，最差也是要禁足一年的处罚，父皇怎会毫无动静。难道这祭天大典真的要林选去办才行，或是说无论谁来办，父皇都会网开一面？” 想到这，林舒直奔养心阁。 薛丁远远看到，赶紧迎了上去。 “参见皇子舒。” “薛总管免礼，烦请通报一声，我有事要禀报父皇。” 薛丁没耽搁，进了养心阁，片刻后又出来。 “舒殿下，圣上正在更衣，说您若有事，在门外禀报即可。” 林舒愣了。 刚才都看着林选从这出去的，怎么他来就连门都不能进了。 一咬牙，站在门前，大声道“儿臣舒叩见父皇，适才儿臣偶遇三皇子选，听闻父皇为祭天大典忧心，儿臣不才，愿替父皇分忧。” 声音传进去。 过了好久，大洪皇帝才有回音。 “朕知道了。” 林舒更懵了。 知道了就代表着不同意啊。 这事他主动请缨，父皇竟然不同意他来办，这是真的不信任他？ “父皇，儿臣……” “退下！” 大洪皇帝的语气不变，但就这两个字，已经足以让林舒把所有话都咽下去。 “舒殿下，请回吧。圣上今日不再议事。” 薛丁替皇帝下了逐客令。 林舒三步一回头走了，但心里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祭天大典可大可小。 如若真有功劳，不该落在林选的头上。 如果是有风险，那也不该落在林选的头上！ “来人。” “殿下有何吩咐？” “去大皇子宫中，找到咱们的人，让他们想办法递个话到大皇子耳中。就说，就说父皇今日急召三皇子入宫，商讨祭天大典。” “是！” 那人匆匆离去。 林舒脸上逐渐浮现出狡诈的笑容。 “不好意思了，大哥，我弄不明白的事，就劳烦你去探个清楚吧。” …… 入夜，礼部。 林选到这的时候，就看到城卫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将礼部侧方的一栋阁楼围得严严实实。 “选殿下，从各地挑选的秀女，总共五百人，就暂住在这。” “五百人，都住在这？” 林选挑了挑眉。 真当我没见识呢。 这么小个阁楼，充其量也就是一千多平。 你跟我说这里面住了五百人，就不怕秀女们在里面挤得缺氧窒息？ “呃，都住在这，自然会略显拥挤。不过，选殿下放心，等选出来可以入祭天大典的百人之后，将其他人遣散，就能宽松些了。” 韩远通睁眼说瞎话。 摆明了，就是不管现在怎么样，反正等祭天大典的时候，我弄个一百人从这里走出来，不就行了。 “殿下请随我先去议事厅，此刻秀女图册应该已经制作完成，咱们直接去选就行了。” “等等着，韩大人，你先和我说说，这些秀女是怎么选上来的，为什么要选秀女，选了她们又用在祭天大典上干什么。你可别告诉我，选了人出来，等祭天的时候，一起烧了。” “不不不，我等怎么会烧人。” 韩远通赶紧摆手。 大洪皇帝主政以来，最重视法纪民生。 不可能为了祭天大典，做出来烧人的事情。 但是即便不会伤及性命，选出来的那些秀女，估计后半辈子也会生无可恋了。 “陛下有命，此次祭天大典，乃是求上天庇佑我逸劳国百姓。 天恩浩荡，可也不能局限在一日之功。 所以就命令我等，在全国大选秀女，从中挑出百人。 在祭天大典时，共同向上天祈福。 祈福过后，这百人就会送入朝凤阁。 百名秀女在朝凤阁日夜诵经十年，方显皇室诚意。 十年之后，陛下会封赏这些秀女，入宫中颐养。” 话都是捡着好听的说。 其实呢，就是找一百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出来，把她们都关在一个地方。 十年之后放出来，送到宫里当丫鬟，或者是做些低等下人的活计。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毫不客气的说，这些女孩一旦被选中，这辈子就算完了。 林选明白之后，眼珠子都红了。 好一个礼部，干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还有脸说自己是掌管礼仪的地方！ “这些秀女，都是自愿来的？” “自愿？” 韩远通有些懵。 能被选为秀女，这在皇城内都是无上荣光的事情，何来自愿不自愿一说。 第17章 为什么打我，我又不是郭正元 这就凸显出来，林选的现代人思维和异界古人的区别了。 林选想的是，这些女孩一辈子都要赔进去，肯定是被强迫来的。 殊不知，在逸劳国许多地方，各家各户都上赶着把女儿送进皇城，送进皇宫。 只要家人自愿，那些女孩自己愿不愿意还重要吗？ “殿下，这些秀女都是各郡征集选送上来的，也有皇城中人。我等之前按照官籍、民籍、奴籍做了区分，陛下对人数做了要求，也提到了关键一点，就是选出来的百人，必须都是完璧之身。” “等等，秀女不都是选上来的未婚年轻女子吗，怎么还特别要求是完璧之身？” 林选又发现了一处问题。 韩远通愣了愣，随即干笑两声。 “这，这件事情，其实，其实也有些无奈。 选殿下您有所不知。 自陛下下令举办祭天大典，征选秀女之后，我礼部上下尽心竭力，早在半月前，就将初期选定的五百名秀女，安置在了皇城。 本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早该在那时候就将祭天需要的百人选出来了。 谁知，主办祭天大典的……咳咳，也就是殿下您，一病不起。 让此事耽搁下来，足足半月时间。 殿下应该也看到了。 礼部只有这么个小小阁楼闲置。 秀女又人数众多，都住在这里，万一有谁感染时疾，怕是会出大问题。 所以，我等想了个稳妥法子。 就是将一些奴籍、民籍的女子，各自安置在我等自己的府上。 如今时间久了，我等府上也人多事杂。 难保在照顾秀女的问题上，出现些许纰漏。” 韩远通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就和蚊子哼哼似的。 林选听明白了。 闹了半天，那么多秀女选上来，皇帝还没见到，先让礼部这些人给霍霍了不少！ 说的是真好听啊。 怕人家感染时疾，帮着想个稳妥的法子。 你特么还不如直接说，我们看这些秀女长得好看，反正祭天大典只用五分之一，剩下那么多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大家一起分一分，带回自己家里去尝尝鲜。 啪！ 林选彻底压不住火了。 猛的一巴掌挥过去。 韩远通捂着脸，整个人当场就懵了。 为什么打我？ 凭什么打我？ 我又不是郭正元！ “本皇子令！着礼部，即刻将所有秀女召集，带回礼部大院，五百人，一个不能少，本皇子要挨个问话！” 林选踢开马车轿帘，跳出去，大踏步往礼部里面走。 “韩远通，你给我听着！ 老子林选今天就把话撩这了。 五百秀女，少一个，谁少的就杀谁！ 五百秀女，有一个不是自愿的，谁强迫就杀谁！ 五百秀女，倘若人人都不是自愿。 那还办什么祭天大典，办个屁的祭天大典！ 祭天大典上要是能出现一个秀女，我把皇宫烧了！” 林选的话传扬出去很远。 无数官兵惊愕转头看向这边。 那小小的阁楼里更是门窗抖动，有女子探头观望。 安静的礼部大院，瞬间乱套了。 …… “韩大人，出什么事了，为何这么急着召集我等？” “大人，平白让我们带着秀女来做什么？” “大人，路上听说有人要杀光礼部，此事是何人造谣？” “韩大人，你的脸是怎么回事，为何与户部郭大人如此相仿？” 夜深了。 礼部的议事厅里乱糟糟的。 大小官员把韩远通围在中间，一个个全都是满脸问号。 更可笑的是，不少人来的路上，听说什么有人在礼部大门前，扬言要杀光整个礼部。 开玩笑呢。 皇帝来了，也不可能这么干啊。 “都安静！” 韩远通阴沉着脸。 作为领头的，实际上他比手底下人更懵圈。 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只需要皇子选拿着名册，对照图集，把祭天大典需要的百人勾选出来，就没事的。 天知道那皇子选抽了什么疯，打人不说，还让把所有秀女带来挨个问话。 有毛病吧？ “你们给我听着，陛下命皇子选来我礼部，一切都听皇子殿下的命令。谁要是不服气的，大可以自己去和皇子争辩，少在本官面前吵闹！” 韩远通的目光扫过全场。 礼部众人嘴上停了，脑子却开始疯狂转动。 听韩大人这意思太明白了。 今天这事是皇子选挑起来的，专门针对整个礼部，要想不被一个小小皇子拿捏，大家就得团结起来，跟他林选斗一斗，韩大人绝对不会阻拦。 有了这种暗示，大家逐渐冷静下来。 别的皇子皇女也就算了，今天来的是最不受待见的废物三皇子林选。 咱礼部怕他？ 弄他！ 所有人的心思表现在脸上，韩远通暗暗冷笑。 皇子选看你这次如何收场，真以为本官是郭正元呢，打我这一巴掌，要你十倍奉还！ “礼部上下听令！随我去大院参见皇子选。” 呼啦啦，整个礼部动起来，浩浩荡荡朝后院走。 与此同时，礼部后院。 衣着、神态各不相同的众多秀女，被陆陆续续带来，随意聚集在院落中间。 北方，林选坐在正阁门前的高台上，目光可以覆盖整个院落。 在他身后，左边是福伯、福忠，右边是钟翠薇、皎月。 三皇子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全都来了。 其实，林选只是让人喊钟翠薇和皎月来。 今夜有可能杀人，这活钟翠薇来做。 今夜要安置一些秀女，皎月应该会熟悉一些。 可听说皇子殿下在礼部大发雷霆，福伯说什么也要带着福忠一起跟过来看看。 “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啊。户部也就算了，礼部的各位大人咱可真惹不起。” 福伯颤颤巍巍的小声念叨。 林选疑惑转头。 “礼部怎么了？这些人都是三头六臂？” “不是……” “好了，福伯，不用劝我了。哪怕礼部这些人都是大罗金仙，破了底线，我也让他们有来无回！” 林选没心情跟福伯多解释。 自古贪官污吏数不胜数，割掉一茬早晚还会长出来一茬。 他就是个皇子，肯定没能力跟整个朝堂作对，也没道理给这个异界小国家搞什么廉政建设。 但是礼部做的事情，可比单纯的贪污恶劣多了。 把女人当成财物一样，肆意瓜分，这还有人性可言吗，良心不会痛吗？ “媳妇儿，待会儿听我的命令，让你杀谁就杀谁，别犹豫！” 林选歪着头交代一句。 等半天也没个回应，回头一看，好家伙，钟翠薇已经宝剑出鞘，直接把剑提在手上了。 第18章 媳妇儿，别那么快 看样子，真要杀人的时候，钟翠薇她不会犹豫，只怕收不住手。 目光偏转，又落在皎月的身上，林选惊愕发现，小婢女的眼中竟然有泪光闪动。 “皎月，你怎么了？” “啊，没，奴婢没事。” “有什么事就说，我给你做主。” “殿下，奴婢只是看到这些姐妹，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皎月缓缓开口，林选才知道，自己这个贴身的婢女，竟然还是大洪五年时征选上来的秀女。 “奴婢本来只是奴籍，一辈子只能做些下人的活计。侥幸被选成了秀女，全家脱了奴籍，后来入了宫，奴婢又被赏赐到殿下府上，才能过得像现在这般。看到那些姐妹，奴婢不敢想，她们能有几人也如此幸运。” 皎月的话，让林选沉默了。 对于这些女人而言，能被选做秀女，是一种幸运吗？ 不，能和皎月一样幸运的绝对没几个。 想想这次祭天大典的安排，一百个年轻女孩，要被关在一座阁楼里十年，等再出来，谁还会看得上她们。 估计她们唯一的作用就是，给家里人抢了个翻身的机会。 剩下那些没被选去祭天的，也未必有好下场。 既然来了，断没有回去的道理，让礼部的人瓜分之后，为奴为婢，连给家里人翻身的机会都抢不到。 所以，还是那句话。 自愿的，林选不管。 不愿意的，谁强迫，就弄死谁！ “微臣韩远通，携户部上下，参加皇子选，皇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声呼喊，打断了林选的思路。 韩远通带着手下，集体跪拜。 大院里的其他人也慌忙跟着一起下跪。 表面上看，这是给足了林选面子。 实际上，这是把林选往火坑里推呢。 能受这么大礼的，只有当今圣上，皇太子都不能接受这种待遇，林选哪来的资格。 “韩大人免礼吧，看样子，我林选今天来这，让你和礼部的各位大人不开心了。” “臣等不敢……” “不敢，你就跪着，我让你起来了吗！” 林选的声调猛然提高。 韩远通刚起到一半的身子顿时僵住了。 不是，你还讲不讲道理，你自己说的让我免礼啊！ 本来气势汹汹想要和林选斗一斗的礼部，结果刚一照面，就被逼着全都跪在那里，立马气势上就输了。 韩远通涨红着脸，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林选才不管他犹豫什么，再度发问“韩大人，我问你一句，这将秀女分散安置到各位礼部大人府上的稳妥法子，是你下的命令，还是谁主动提议的？” “这……” 韩远通沉吟了一下，讲真，大洪十年，选秀女不过三次。 一次是大洪皇帝刚登基，一次是大洪五年，再一次就是此刻。 前两次人数不多，顶破天了也就七八十人，而且秀女来了就被送进宫，根本没出现过这次的特殊情况。 起初，他还发愁怎么安置呢。 幸好，有手下人…… “启禀皇子选，是微臣提议的！” 没等韩远通回答，后方就有人主动开口了。 就在韩远通的右后方，那人挺直腰板，高昂着头，哪怕是跪着，也一副轻蔑不屑的模样。 就差直接在脸上写下四个字“能耐我何”。 林选笑了“哦，这位大人是？” “微臣礼部右侍郎，冯进！” “冯大人啊，嗯，冯大人请起，快来这边站着。” 林选挥手，指了指旁边的空地。 韩远通脸色僵硬。 皇子选欺人太甚，我一个尚书，你让我跪着，我手底下人你让他起来，旁边站着去。 什么意思？ 你还想拉拢别人上位，你一个皇子管得着六部的人员认命吗！ 冯进没想那么多，起身掸掸衣服上的土，大摇大摆走去旁边。 “冯大人稍候，我再问韩大人几句。” 林选再看向韩远通。 “韩大人，秀女安置是礼部所有大人都尽力了吗？” “回殿下，除微臣之外，礼部所正以上四十人，均在府上腾出秀女居所。” 韩远通也不管了，反正林选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哦？韩大人自己就没有安排过？” “微臣平日里政事繁忙，怕无法照顾秀女周全，就没有在此事上费心。” 所谓的安置秀女，实际上是干什么，韩远通比谁都明白。 当初那个冯进提议的时候，他也就默许了。 毕竟也是给手下人谋福利，笼络人心的事情。 但他自己没有参与其中，一是真心看不上那些民籍、奴籍的女子，二是他家里那位可是当朝苏贵妃的亲妹妹，母家极其强势，他可不敢带几个秀女回去乱来。 毕竟，当年苏贵妃也是秀女上来的，那不是打自己母家的脸吗。 “好好好，韩大人倒是洁身自好。那我再问你，你刚才所说的四十人，都在这了吗？” “都已在此。” 韩远通挨了一巴掌，气得不行，下命令的时候就说了，谁敢不来，明天就滚出礼部。 就算深更半夜的，这些人也都麻利跟来了。 至于礼部剩下的官员，没参与这事，韩远通也就没喊。 想问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林选缓缓吐出一口气，变脸似的，换上无比亲和的笑容看向另一边。 “冯大人，久等了。” “无妨。” 冯进大大咧咧摆摆手，那态度比韩远通还嚣张。 “皇子殿下，时间不早了，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吧，臣等明日还要早朝，可不像皇子一样清闲，连朝堂大门都不用走。” 这话诛心了！ 林选身为皇子，没资格上朝旁听政事。 反倒是这些臣子，天天上朝，只等明天一早大家联名参奏一本，皇子也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选无所谓，反正今天也没打算让这些人还有上朝的机会。 “冯大人莫急，本皇子只想问，五百秀女是你提议分散安置，如今再次召集起来，你可确定，五百人一个不少？” “皇子殿下这话说的，秀女们又不是都在我一个人家里，我怎么知道少没少。再说了，这些女人都是从各郡送来的，有些来自乡野之地，没受过礼仪训诫。到了我等家中，不知礼仪，不服管教。我等教训一下，伤了、病了，甚至是没了那么一两个，又有何妨。” 冯进看都不看林选。 不管别人怎么样，反正他之前带走的那些秀女里面，就有那么两三个不听话的。 当时出手重了些，不小心给打死了。 死人哪还能带的回来。 “皇子选，问完了没？你要是来怪罪我们伤了秀女性命的，大可不必，人多着呢，不差这……” “几个！” 不等冯进把话说完，林选压抑着愤怒喝问。 “什么几个？” “我问你，你府上死了几个？” “三个，怎么了！” 冯进也来脾气了。 小小一个废物皇子，跟我这赛脸了，告诉你，能怎么样。 林选重重点头，手臂猛然挥动。 “媳妇儿，三剑，别那么快！” 话音落下，一道寒光飞射，钟翠薇持剑，直奔冯进。 第19章 媳妇儿，你还是快点吧 太快了。 钟翠薇出手的速度，哪怕是林选都始料未及。 伴随着杀猪一样的嚎叫，礼部右侍郎冯进捂着耳朵满地打滚。 确切的说，是捂着耳洞。 右边耳朵被一剑削掉。 钟翠薇完全按照林选的要求，慢丝条理地收剑，站在原地冷冷看着冯进。 时间足够长，长到让韩远通等人从震惊中回过味来。 “皇子选，你这是何意！” 韩远通彻底跪不住了，大步上前，厉声质问。 林选叹口气“韩大人，刚刚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五百秀女，少一人，谁少的，就杀谁！” “这里是礼部，岂容你说杀谁就杀谁！” “韩大人，这里还是皇城，是逸劳国，是我林氏皇族之地，岂容你们说杀谁就杀谁！” 林选以前就是个普通人，前世更是个废物皇子。 从没享受过什么特权待遇。 但今天，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用用皇权的威力了。 “你们不是自诩可以上朝参政吗，过了今日，活下来的人，我许你们上朝在皇帝面前参奏我，我倒要看看，皇帝会不会为了你们杀我这个儿子抵命！” 林选一番话。 就像一盆冷水浇在整个礼部的头上。 是啊，三皇子再怎么废物，那也是皇帝的儿子。 皇帝会为了他们杀自己的儿子吗？ 诡异的气氛中，冯进的嚎叫小了许多，转而变成愤怒的嘶吼。 “林选，你该死，你该死！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乃当朝大皇子林威殿下……啊！” 更加凄惨的叫声，中断了冯进的叫嚣。 钟翠薇选好时机，出了第二剑。 只是这一剑下去，连林选都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下。 好狠的女人啊，直接把冯进的命根给斩了。 “媳妇儿，那个，你还是快点吧。” 林选心地善良，赶紧劝了一句。 钟翠薇这才不情不愿出手，一剑，割喉！ 冯进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礼部大院静得可怕。 林选看了看已经气得双眼通红的韩远通，想了想，还是说道“韩大人，你是聪明人，今日之事做到这种地步，你好好想想，是打算保全礼部，还是要和我林选斗个胜负。” 说完，便不再理会韩远通，抬手指向后方那群秀女聚集的位置。 “人数清点出来了吗，还有多少人？” “启禀殿下，共有秀女415人！” 之前福伯他们来的时候，也带了皇子府的人，被安排去清点人数。 此刻结果报出来，林选还没怎样，韩远通先惊了。 “不可能！怎么会少这么多人，你们都干了什么！” 韩远通不是那种毫无底线的恶人，说实话，能做礼部尚书，必定是知礼、懂礼、制礼的大儒！ 他可以对手下人办那些龌龊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甚至还有些嚣张跋扈的，不把人命当回事，他也全当看不见。 可凡事都有个限度。 五百秀女，少十个八个的，他能给盖住，瞒过去。 现在少了八十五人，快抵得上祭天大典需要的了。 万一圣上或者皇子选，选中的人都是少了的这些人，那不是把他这个礼部尚书往火坑里推吗！ 林选想做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韩远通现在更想知道，手底下的人都瞒着他做了什么。 “程远！你手中可有少人？” 旁人不问，先问礼部左侍郎程远。 这位程大人早就在冯进被割掉耳朵的时候，就吓傻了。 此刻被韩远通点名，连滚带爬冲过来，抱住韩远通的大腿就开始哭嚎。 “韩大人救我，救我啊！ 我没有残害秀女，真的没有。 那些被我带走的，有三名官籍，是平劳郡郡守托我帮忙照看，如今已经送她们回乡了。 还有七名民籍，都是皇城中的富户，不忍心女儿受苦，托我帮忙提前送回去的。 韩大人，下官知罪。 下官也是一时糊涂，被钱财迷了双眼。 求韩大人饶命。 求皇子殿下饶命啊！” 程远的话回荡在大院里。 林选听得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韩远通一发怒，给他省事了。 关键是这个左侍郎也真是个人才，背着顶头上司收钱办事，把选上来的秀女给人家送回去了。 这该算他有功还是有罪呢？ 其实，程远的所作所为也好理解。 这次的选秀，目的是筹办祭天大典。 和以往不同，选来的秀女，不能进宫，都要十年被关在朝凤阁。 那些官家的或者皇城中的富户，有点门路，也能打听清楚是怎么回事。 明显对自己没好处，还把闺女搭进去，他们肯定不乐意，但上面选秀有名额，落到自己头上，不得不出人。 所以就弄了这么个暗度陈仓的计策。 明面上把人送来了，暗地里买通程远，提前把自家闺女送回去。 只要程远运作好了，保管不让这些人被选中就行。 祭天大典一过，那些女子该怎么嫁人还怎么嫁人。 林选觉得，程远做的很好。 但韩远通气炸了。 钱没到我手里，人情没落到我头上，万一出了事，黑锅肯定让我背。 “程远，你好算计啊！” “韩大人，不是的，不是……” “礼部司狱何在，给我把程远压下去，严加看管！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韩远通的地盘，他下命令肯定比林选管用。 顿时有几个礼部所属的司狱兵丁冲过来，拖着程远就走。 程远不哭不闹，还主动两腿蹬地加快速度。 被韩大人问罪已经没什么了，保住命才是最要紧的。 随着程远消失，韩远通心中的怒火才慢慢平息，一回头，就看到林选不知什么时候，从高台上下来，站在他身边了。 “皇子选，你……” “韩大人，问你个问题。” “殿下请问。” 韩远通拱手。 林选笑眯眯开口“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韩远通？？？ 什么玩意儿就惊喜、意外的！ 你来我礼部杀了人，现在又改看热闹了？ “咳咳，韩大人别生气了，来，一起坐，咱们继续。” 林选也不好过度刺激韩远通，拉着人一起上了高台。 自此刻开始，礼部剩下的人全员崩溃。 之前还嚷嚷着要一起和皇子选斗一斗，现在看，还是老老实实认罪吧。 没看见，大皇子家的小舅子冯进，都死在那边了吗。 第20章 所有秀女带到，请殿下尽兴！ 礼部的问题很杂。 但细致分类之后，其实也就三种情况。 一个是草菅人命，分了奴籍的秀女到家中，使出各种手段逼迫，打死的不多，打伤的不少。 林选一把没拦住钟翠薇，那女人又宰了两个礼部主事。 再一个是以权谋私，收了郡县或者富户的钱财，把那些人送来的秀女悄悄给送回去，清点之后少了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这么少的。 收钱的那些人怎么处置，林选就不管了，属于韩远通的“家事”。 最后一个比较麻烦，礼部的官员没有强迫，也没收任何人的钱财，那些秀女自知命薄，心甘情愿。 人家自愿的，林选也不会傻得非要讨什么公道。 但这样就出现了个大麻烦。 “殿下，奴婢刚才挨个问话，然后做了清点。这些秀女中，还是完璧之身的……不到百人。” 皎月跪在林选面前，小心翼翼回报。 林选嘴角抽搐，下意识看向韩远通。 “韩大人，礼部的各位大人，真的是好身体，好兴致啊！” 韩远通脸色通红，也不知道是臊的还是气的。 好在他还没失去理智，起身，下跪，磕头，叩拜，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微臣愚钝，求皇子选给微臣、给礼部指条明路！” 事到如今，韩远通不认栽也不行了。 如果没有林选，他还能想办法盖住这件事，可现在林选连右侍郎都给斩了。 死了好几个朝廷官员，想盖都盖不住。 说起来，韩远通也很郁闷。 事是林选挑的，最后他还要求着林选给平事，找谁说理去？ 林选看着韩远通，陷入了沉思。 之前热血冲头，打了韩远通的脸，杀了礼部的人。 现在冷静下来，也该考虑考虑怎么善后了。 “韩大人，备酒！” “啊？” “本皇子今日高兴，要留宿礼部，着礼部选姿色上佳之秀女，为本皇子歌舞助兴，人数不限。但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自愿！” 说完，林选下了高台，走到已经凉透了的冯进身边时，微微顿了下。 “礼部右侍郎冯进等人贪赃枉法，顶撞皇室，羞辱皇子，罪大恶极！本皇子替天行道，将这几名贪官污吏就地正法。着礼部即刻搜集几人罪证，明日上奏朝廷。” 话尽于此，林选直奔礼部大院旁边的那栋小阁楼。 偌大的庭院安静下来。 一众官员大眼瞪小眼，最后都把目光聚集在韩远通的身上。 “韩大人，皇子殿下他，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你们还有脸问我！要不是你们干的好事，何至于此！” 韩远通聪明，只凭林选这番安排，就大概猜到要做什么了。 但他不敢相信。 因为如此安排，无异于林选舍了命在帮整个礼部平事。 咱今天第一次见面，压根就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基础，为什么冒这么大风险？ “先不管了，过了这道坎，往后再论。程远，程远呢！” “大人，程大人他刚被您给关起来了啊。” “拿我的令牌，去把程远拉出来，告诉他，想活命就两个时辰的时间。把你们收的钱，全都给我吐出来，顺便把冯进那几人的家给抄了。天亮之前，我要看到金银堆满议事厅！还有冯进等人贪赃枉法、蔑视皇权的罪证要写出十本奏章！” 礼部众人傻眼了。 金银什么的好办，拿钱消灾，哪怕倾家荡产，只要能保住脖子上的脑袋和脑袋上的帽子就行。 可问题是，罪证去哪找？ 尤其是冯进的罪证，那可是大皇子的小舅子，上哪给他找蔑视皇权的罪证去？ “大人，冯，冯进那边……” “我知道，那就找冯进替大皇子结党营私的罪证。命都快没了，你们还管得罪不得罪谁的，那只是大皇子，还不是太子。快去办！” 话说到这份上，礼部的人谁还敢犹豫。 冯进就死在礼部，死在所有人的眼前，大皇子如果怪罪，肯定会迁怒整个礼部。 本身已经是矛盾不可调和了，为了保全自己，顺带着给大皇子落井下石，那还叫事吗。 眼见手下人都走了。 韩远通看向外面阁楼的方向。 “皇子选，这到底是你有意为之，还是巧合？真有这等算计，为何之前没有表露分毫？” 韩远通的喃喃自语，林选听不见。 就算是听见了，林选也会大喊一声冤枉。 他真不知道那个叫冯进的，是他大哥的小舅子。 也从来没想过，杀了大哥的小舅子，再让礼部去找小舅子和他大哥结党营私的证据。 明明是你礼部自己的问题，我就是帮你来平事的。 你跟我这扯什么皇子党权之争？ 阁楼里。 林选躺在皎月的怀里，眼皮稍微抬了抬，朝着站在窗口观望的钟翠薇喊道。 “媳妇儿，底下怎么样了？” “礼部的人正在挨个问话，看情形，大部分人都想留下。” “想留下？之前问她们的时候，不都是心甘情愿的？怎么不跟着礼部那些人回去，反倒要留下了？” 林选想不明白。 这些秀女既然愿意，那就跟着礼部的官员回去好好过日子呗。 钟翠薇转头，第一次用正眼看向林选，不过那眼神好像在看一个白痴。 “一个皇子为了她们，连礼部侍郎都敢杀，你觉得她们会分不清楚跟着谁会更有好日子过？再说了，入了皇子府，就能脱奴印，跟着那些人，再怎么你情我愿，也是为奴为婢的命。换做是你，你怎么选？” 林选微微皱眉，扭头看向皎月。 “是这样吗，皎月？” “回殿下，能跟随殿下，就是这些人最大的福分。” 好吧，林选明白了。 这些人是把他当成改命的机会了。 关键问题是…… “福伯，府上能养得起这么多人吗？” 林选一问，福伯差点吓昏过去。 “殿下，我的殿下啊，这些是秀女，是要送去参与祭天大典的。您可不能误了圣上的大事啊。” “得嘞，福伯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林选一个翻身坐起来，与此同时，韩远通带着数百名秀女，浩浩荡荡来到阁楼门前。 “微臣韩远通参见皇子殿下，奉殿下令，所有秀女已经带到，请殿下尽兴！” 第21章 我们受过训练，是懂侍寝的 尽兴 听到韩远通的话，林选差点当场撅过去。 这好几百人，我那是尽兴吗，我是油尽灯枯了，行不行？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且，人越多，越能彰显逸劳三皇子的身强体健。 抬手指着阁楼大门下令。 “你们出去，在外面守着，从现在开始，除了薛丁带皇帝圣旨来，否则任何人不准开门！” 韩远通等的就是这个，转身就走。 福伯满脸担忧，低声嘱咐一句“殿下刚刚大病初愈，一定要量力而行，切莫毁了圣体。” 皎月红着脸，弯腰告退“殿下，奴婢先行回府做些安排，这么多姐妹，总要在府里找出地方安置。” 钟翠薇一言不发，抱着剑就往外面走。 别人不管，林选一把拉住她。 “媳妇儿，你怎么也走。不对，你不吃醋吗？” “滚！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呼啦啦，一行人纷纷离开。 等阁楼的大门关闭，林选看着人挤人人挨人，跪满了整个阁楼大厅的年轻貌美秀女，瞬间感受到了无尽的压迫。 一伸手拎起来刚才韩远通让人放在这的酒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稍稍稳住心神。 “你们别跪了，起来，跳个舞吧。” 大厅安静异常。 最前排的几名女子稍稍抬头，目光中带着些许畏惧。 “呃，跳不开是吧。那……” 林选支支吾吾，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毕竟，以前也没去过什么会所，就算去过会所也不会安排几百个姑娘给选，就算真安排几百个姑娘选也不会全都留下，就算全都留下人家会所里的姑娘也不用他教，就算……没有，真的没去过，不知道！ 剩下半壶酒一股脑喝干净。 林选只感觉浑身燥热，内心最后一丝纠结也烟消云散。 “今夜之后，你们就是本皇子的人，任何人问起来，就说已经服侍过了。现在，脱！所有人都把衣服脱了，自己找个地方待着，等明天会有人接你们进皇子府。本皇子要睡觉了！” 说完，林选一个转身，就躺在那张坐塌上，背对所有秀女闭上了眼睛。 反正都是假的，也不可能真的做什么，做也做不过来。 诡异的寂静中，有几个女孩突然站起来，鼓足勇气，一边脱去身上的衣衫，一边朝着林选的方向走。 等最终来到坐塌旁，已经不着寸缕。 鲜嫩的手掌轻轻搭在林选肩上、腿上。 最先领头的女孩咬着嘴唇，轻声道“殿下，我们都是受过训练的，知道怎么服侍殿下就寝。” …… 一夜过去，天光微亮。 皇宫正殿大门前，各部官员陆续到来，相互拱手行礼。 “李大人，早啊。” “张大人辛苦。” “哟，王大人今日面色红润，可是有喜事？” “哪里哪里，赵大人红光满面，看样子是吏部又领了封赏吧。” 客套话谁不会说。 反正这些人天天照面，也都习惯了早朝前的相互恭维。 正先聊着，突然就有人愣在了原地。 旁边还想套套近乎的也被吸引，顺着那人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就一起愣住了。 就像是湖水里的波纹，一层层铺展开。 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异常，才终于有忍不住的，惊声呼喊“这人是谁？为何带遮面上朝？” “嘘！你小点声，没看出来这是户部尚书郭大人吗。听说，郭大人昨日带领户部路过三皇子选的门前，被皇子选扇了两巴掌。” “谁，三皇子？三皇子怎么可能有这胆子！我可是听说，郭大人丢了十八郡的贡品，被陛下赏了两掌天威。” “你们这都是从哪听来的风言风语，明明是户部追拿劫掠皇家贡品的贼人，不幸负伤，陛下赏了一副遮面，听说还赐郭大人太医诊治和三日宫中用膳。只不过郭大人没有受赏。” 天知道这些人都听了多少个版本。 反正郭正元一出现，立马吸引了无数目光和议论。 郭正元自己没羞没臊，带着遮面也看不出来什么表情，就是往朝官最前排一站，冲身边已经早来了的吏部尚书赵恒言微微点头。 “赵大人。” “郭，郭大人，你脸上这是？” “承蒙陛下和皇子选殿下厚爱，赏了本官一副遮面。” 赵恒言傻了。 赏不赏的没关系，关键是郭正元提到的人。 陛下也就算了，为何你把一个皇子与当今圣上相提并论。 这皇子还是公认的废物三皇子林选！ 什么情况？ “郭大人，本官略有耳背，还请问，您刚才所提到的是三皇子选？郭大人何时与皇子选有如此，如此亲密交往？” “哈，赵大人此话有失身份了。所谓臣子、臣子，我等为臣，选殿下为子，共同为陛下分忧，自然是始终亲密，为何还要问一句何时。” 赵恒言恨不能当场爆粗口。 去你的始终亲密。 朝臣不与皇子结党，尤其是六部要员，明面上都恨不能和皇子们划清界限，免得引起皇帝误会。 你这倒好，带上一副遮面，就差直接在上面写几个字“我是三皇子林选的人”了！ 有病吧，真不怕死？ 还是户部尚书的椅子坐着烫腚，你不想做了？ 赵恒言心里一百个想不通，还要探探口风。 突然就听身后一阵惊呼骚乱。 身为吏部尚书，掌管的就是官员选任，一群能进朝堂的大臣，怕不是当官久了，连最基本的臣子素质都没有了，赶在正殿前大呼小叫。 “有失风范，成何体统！看样子，我吏部也是太久没有与礼部一同，整肃一下朝堂风纪了。” 赵恒言声音不大也不小，目的就是给那些乱糟糟瞎喊的人一个警告。 没成想，这一回头，等看清迎面走来的一人，当时没忍住，嗷的一声怪叫。 “啊，何人……不是，韩大人，你你你，你为何也戴了遮面！” 赵恒言和韩远通关系不错，吏部、礼部向来有不少工作交流，哪怕是韩远通戴了遮面，他也能一眼认出来。 可问题是，韩远通这造型，和郭正元也太像了吧。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流转。 郭正元哪怕是戴着遮面，也掩盖不住目光中的震惊。 “韩大人，你也挨打了？” 第22章 三皇子的算计,恐怖如斯！ 尽兴？ 听到韩远通的话，林选差点当场撅过去。 这好几百人，我那是尽兴吗，我是油尽灯枯了，行不行？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且，人越多，越能彰显逸劳三皇子的身强体健。 抬手指着阁楼大门下令。 “你们出去，在外面守着，从现在开始，除了薛丁带皇帝圣旨来，否则任何人不准开门！” 韩远通等的就是这个，转身就走。 福伯满脸担忧，低声嘱咐一句“殿下刚刚大病初愈，一定要量力而行，切莫毁了圣体。” 皎月红着脸，弯腰告退“殿下，奴婢先行回府做些安排，这么多姐妹，总要在府里找出地方安置。” 钟翠薇一言不发，抱着剑就往外面走。 别人不管，林选一把拉住她。 “媳妇儿，你怎么也走。不对，你不吃醋吗？” “滚！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呼啦啦，一行人纷纷离开。 等阁楼的大门关闭，林选看着人挤人人挨人，跪满了整个阁楼大厅的年轻貌美秀女，瞬间感受到了无尽的压迫。 一伸手拎起来刚才韩远通让人放在这的酒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稍稍稳住心神。 “你们别跪了，起来，跳个舞吧。” 大厅安静异常。 最前排的几名女子稍稍抬头，目光中带着些许畏惧。 “呃，跳不开是吧。那……” 林选支支吾吾，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毕竟，以前也没去过什么会所，就算去过会所也不会安排几百个姑娘给选，就算真安排几百个姑娘选也不会全都留下，就算全都留下人家会所里的姑娘也不用他教，就算……没有，真的没去过，不知道！ 剩下半壶酒一股脑喝干净。 林选只感觉浑身燥热，内心最后一丝纠结也烟消云散。 “今夜之后，你们就是本皇子的人，任何人问起来，就说已经服侍过了。现在，脱！所有人都把衣服脱了，自己找个地方待着，等明天会有人接你们进皇子府。本皇子要睡觉了！” 说完，林选一个转身，就躺在那张坐塌上，背对所有秀女闭上了眼睛。 反正都是假的，也不可能真的做什么，做也做不过来。 诡异的寂静中，有几个女孩突然站起来，鼓足勇气，一边脱去身上的衣衫，一边朝着林选的方向走。 等最终来到坐塌旁，已经不着寸缕。 鲜嫩的手掌轻轻搭在林选肩上、腿上。 最先领头的女孩咬着嘴唇，轻声道“殿下，我们都是受过训练的，知道怎么服侍殿下就寝。” …… 一夜过去，天光微亮。 皇宫正殿大门前，各部官员陆续到来，相互拱手行礼。 “李大人，早啊。” “张大人辛苦。” “哟，王大人今日面色红润，可是有喜事？” “哪里哪里，赵大人红光满面，看样子是吏部又领了封赏吧。” 客套话谁不会说。 反正这些人天天照面，也都习惯了早朝前的相互恭维。 正先聊着，突然就有人愣在了原地。 旁边还想套套近乎的也被吸引，顺着那人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就一起愣住了。 就像是湖水里的波纹，一层层铺展开。 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异常，才终于有忍不住的，惊声呼喊“这人是谁？为何带遮面上朝？” “嘘！你小点声，没看出来这是户部尚书郭大人吗。听说，郭大人昨日带领户部路过三皇子选的门前，被皇子选扇了两巴掌。” “谁，三皇子？三皇子怎么可能有这胆子！我可是听说，郭大人丢了十八郡的贡品，被陛下赏了两掌天威。” “你们这都是从哪听来的风言风语，明明是户部追拿劫掠皇家贡品的贼人，不幸负伤，陛下赏了一副遮面，听说还赐郭大人太医诊治和三日宫中用膳。只不过郭大人没有受赏。” 天知道这些人都听了多少个版本。 反正郭正元一出现，立马吸引了无数目光和议论。 郭正元自己没羞没臊，带着遮面也看不出来什么表情，就是往朝官最前排一站，冲身边已经早来了的吏部尚书赵恒言微微点头。 “赵大人。” “郭，郭大人，你脸上这是？” “承蒙陛下和皇子选殿下厚爱，赏了本官一副遮面。” 赵恒言傻了。 赏不赏的没关系，关键是郭正元提到的人。 陛下也就算了，为何你把一个皇子与当今圣上相提并论。 这皇子还是公认的废物三皇子林选！ 什么情况？ “郭大人，本官略有耳背，还请问，您刚才所提到的是三皇子选？郭大人何时与皇子选有如此，如此亲密交往？” “哈，赵大人此话有失身份了。所谓臣子、臣子，我等为臣，选殿下为子，共同为陛下分忧，自然是始终亲密，为何还要问一句何时。” 赵恒言恨不能当场爆粗口。 去你的始终亲密。 朝臣不与皇子结党，尤其是六部要员，明面上都恨不能和皇子们划清界限，免得引起皇帝误会。 你这倒好，带上一副遮面，就差直接在上面写几个字“我是三皇子林选的人”了！ 有病吧，真不怕死？ 还是户部尚书的椅子坐着烫腚，你不想做了？ 赵恒言心里一百个想不通，还要探探口风。 突然就听身后一阵惊呼骚乱。 身为吏部尚书，掌管的就是官员选任，一群能进朝堂的大臣，怕不是当官久了，连最基本的臣子素质都没有了，赶在正殿前大呼小叫。 “有失风范，成何体统！看样子，我吏部也是太久没有与礼部一同，整肃一下朝堂风纪了。” 赵恒言声音不大也不小，目的就是给那些乱糟糟瞎喊的人一个警告。 没成想，这一回头，等看清迎面走来的一人，当时没忍住，嗷的一声怪叫。 “啊，何人……不是，韩大人，你你你，你为何也戴了遮面！” 赵恒言和韩远通关系不错，吏部、礼部向来有不少工作交流，哪怕是韩远通戴了遮面，他也能一眼认出来。 可问题是，韩远通这造型，和郭正元也太像了吧。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流转。 郭正元哪怕是戴着遮面，也掩盖不住目光中的震惊。 “韩大人，你也挨打了？” 第23章 生产队的牛连夜耕地几百亩 郭正元话一出口，猛然意识到不对。 韩远通心里这个气啊。 “郭大人，烦请以后说话考虑清楚了再说，本官可没有你那种三日宫中用膳的待遇！” 郭正元捂住了嘴，赵恒言可捂不住，拉着韩远通的胳膊向旁边走两步。 “韩大人，你这是？” “哈，说来惭愧，承蒙皇子选殿下厚爱，赏了本官一副遮面，皇家所赐，不敢不戴。” 赵恒言？？？ 有种你再说一遍。 好家伙，刚才郭正元那边是把陛下放在前头说的。 你可倒好，直接把陛下都给省略了。 这遮面是谁想赐就赐的吗，皇子选，废物三皇子能有这样的权力，大皇子都不行呢，哪怕是真赏了，也不能戴着上朝啊。 你来给皇帝上眼药的，还是想借此坑死三皇子的？ 赵恒言一脸的古怪。 韩远通却话锋一转。 “赵大人，既然在此遇到了，兄弟我还有一事相求。” “韩兄此话怎讲？” “我手下有一郎中卫，名叫陈英，在礼部勤勤恳恳数年，做事颇为伶俐，改日唤其去赵兄府上叩见，还望赵兄多多提点。” “呃，韩兄既然提了，那我自然会多多照拂。” 赵恒言有些拿不准韩远通的意思。 话外之意很明白，就是韩远通手底下有个心腹，名叫陈英，想着提拔一下，需要赵恒言这位吏部尚书帮忙。 但赵恒言不明白，礼部郎中卫往上，那就是左右侍郎了，现在没有空缺，他怎么帮忙提点。 难不成要提点到别的部门去？ 可问题是，韩远通自己的心腹，没必要安插到其他地方啊。 “哦，忘记和赵兄说了，我礼部右侍郎一职暂时空缺，也需要赵兄帮忙引荐一位人才，好协助我为陛下分忧。” 右侍郎，空缺？ 开什么玩笑！ 赵恒言当时就想看看韩远通是不是发烧，说胡话呢。 谁不知道礼部右侍郎是冯进，大皇子的小舅子。 当初安排进礼部的时候，明明可以做左侍郎的，可这小舅子耀武扬威，到处炫耀自己和大皇子的关系。 没两天，话传到了皇帝耳中，直接降了半格，成了右侍郎。 你现在跟我说，空缺了。 冯进去哪了？ 再往上也没处去了啊，除非是你韩远通让贤！ 今早上遇到的奇葩事，比赵恒言这么多年上朝加在一起都多。 还想再仔细问问呢，前方正殿高台上，就传来了薛丁大总管的声音。 “上朝！” 满朝文武，排班肃列，顺着台阶疾步前行。 等进了正殿站定，就能看到大洪皇帝略显慵懒地坐在龙椅上。 皇位下方，两侧的帘门掀开，大皇子林威，二皇子林舒，一左一右走出来。 两年前开始，大家就习惯了两位皇子旁听朝政，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薛丁高声传报“今日无议，有本早奏，无事退朝！” 安静了有几秒，韩远通正准备开口，突然有人快了一步。 “儿臣有事启奏。” 大皇子林威向前一步，跪拜拱手。 “儿臣上奏，近日皇宫内外传闻，父皇欲举办祭天大典，说此举劳民伤财，滋养不正之风。各地郡守为搏父皇开心，争相搜刮民间奇珍异宝，取民之所用贡皇室所需，毁民之家和成国之大体。儿臣奏请彻查此事，望父皇体恤百姓，将祭天大典从俭操办！” 林威每一句话出口，上边的薛丁就跟着眼皮一跳。 真不愧是皇帝的大儿子，句句都往你爹的肺管子上戳啊，不怕把皇帝的肺给气炸了？ 大洪皇帝面无表情，依旧是那副慵懒的姿态，随口问道“既然是传闻，你从何处听来？” “此事宫中早有传言，昨日儿臣随太傅往礼部，勘学礼制，也听礼部右侍郎冯进等诸位大人有此讨论。尤其是为祭天大典选送秀女，已经有不少皇城百姓在礼部哭闹，乞求归还爱女。” “哦，竟有此事？” 大洪皇帝目光转动，没去看别人，先看向了二皇子林舒。 “皇子舒，你可有同样的听闻？” “回父皇，儿臣近几日并未出宫，见闻比大哥差了些。” 皇子舒低着头，心里也在骂。 好几个林威，我特么让人给你递话，说是皇上重视祭天大典。 你可倒好，连试探都不试探，直接就要动手抢功啊。 什么劳民伤财，奏请从俭操办的。 那不就是摆明了说，之前负责操办祭天大典的人，快把事情办砸了，弄得民怨沸腾，请皇上赶紧撸了之前的负责人，重新换一个上位。 之前负责的是三皇子林选。 要求换的，肯定是他大皇子林威。 合着我林舒在中间打个太极，递了个话，最后没我什么事了！ 呵呵！ 想得美，就算事实如此，那我也是不知道，没听说过，根本不可能。 “父皇，儿臣虽然见闻不比大哥，但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若说举办祭天大典劳民伤财，总要有实证才行。” 这番话一出，朝堂上的火药味立刻就出来了。 大洪皇帝转头看向下方。 薛丁立刻会意，大声传令“礼部右侍郎冯进何在！” 问是问了。 可底下没一个应声的。 韩远通自打刚才大皇子说话的时候，就有点愣神了。 你要说这事是巧合，那也太巧了吧。 到底是，昨晚林选刚把冯进砍了，今天大皇子就拿冯进当人证。 还是，林选早就知道冯进和大皇子的密谋，提前把人给杀了，在这扮大皇子的难看？ 如果是后者，那三皇子选的算计就太可怕了！ “礼部右侍郎冯进何在！” 薛丁第二声喊话传出。 韩远通才猛的浑身一激灵，大声回应。 “臣礼部尚书韩远通，有本要奏！” “准！” 韩远通一步迈出，跪在朝堂中间。 “启禀陛下，礼部右侍郎冯进，郎中卫张珂，员外郎杨欢，主事于起等四人，结党营私，贪赃枉法，藐视皇室，羞辱皇子，昨夜已被皇子选就地格杀。臣率礼部已搜集冯进等人罪状一十八条，呈奏陛下！” 韩远通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里。 原本有些慵懒的大洪皇帝猛然坐直，张嘴想惊呼什么的，但考虑到天子威严，硬是给压了下去。 其他人也差不多。 从前面旁听政事的皇子、太师，到大殿最后方跪着的六部小吏，一个个恨不能揪住韩远通的脖领子问。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大胆韩远通，朝堂之上，安敢信口胡言！” 薛丁开口了。 到底是大内总管，把皇帝心思摸得透透的，主动把皇上想说又不好直说的话给喊了出来。 “回避下，微臣不敢，此处有礼部搜集冯进等人之罪证。” 说着，微微抬头。 这一抬头不要紧，大洪皇帝彻底绷不住了，猛的起身喝问。 “韩远通，你脸上是什么！” 第24章 父皇,儿臣又有罪啊！ 韩远通脸上的东西叫遮面。 昨天的时候，大洪皇帝刚赏了一副给户部尚书郭正元。 记性没那么差，肯定知道是什么。 但大洪皇帝不明白，我赏给的是户部尚书，怎么让你礼部尚书给戴上了。 问题是，郭正元那脸上也有一个。 咋的？ 你俩跟我这玩同款cosplay呢？ “回陛下，礼部出了贪赃枉法之徒，臣作为礼部尚书，治下不力，无颜面圣。” “摘了！” “陛下，臣……” “朕让你摘了！” 大洪皇帝一怒，满朝文武趴下去，一个个拿脸贴地。 韩远通深吸一口气，始终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 只要遮面一摘，皇帝的怒火，就会全部转移到三皇子选的身上去，无论之前礼部出了多么大的纰漏，都无关紧要。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在想。 是不是昨天皇子选打他的时候，就已经算计到眼前这种结果了。 因为这一巴掌打在他韩远通的脸上，实际是替整个礼部背下所有黑锅。 皇子选，真乃神人也！ 心念转动间，韩远通抬手撤掉脸上的东西。 过了一夜，林选留下的巴掌印却越发清晰。 大洪皇帝盯着韩远通的脸，恍惚间感觉回到了昨日。 他身旁的薛丁，骨头缝都在颤抖。 这巴掌印，指定是皇子选的，没跑了。 我的苍天神啊，皇子选你到底要干什么，打了户部尚书还不够，连礼部尚书你都打？ “薛丁！” “奴才在。” “皇子选现在何处？” 薛丁懵了，他哪知道皇子选在哪，这个点，估计还在家里睡觉吧。 他愣神，韩远通抓住时机。 “启禀陛下，皇子选此刻还在礼部。” “他在礼部干什么？” “回陛下，昨夜皇子选前往礼部，为祭天大典择选秀女，夜深之后，便留宿礼部，并且……” “说！” “并且让秀女陪酒侍寝，此刻应该还未晨兴。” 啪！ 随着韩远通话音落下，大洪皇帝一巴掌狠狠拍在桌案上。 韩远通没绕弯子，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傻子都知道林选在干什么。 行，一个皇子找女人陪酒侍寝，不足为奇，可你找的是什么人，是秀女！ 是为了祭天大典征选的秀女。 天还没祭，你给全都j了？ “薛丁，传朕旨意，召皇子选即刻入宫面圣。太师风璧铎，皇子威，皇子舒，韩远通，赵恒言留下，其他人，退朝！” 说完，大洪皇帝甩袖子离开。 整个大殿安静异常。 过了好久，才终于有人想起来。 退朝了，怎么都不喊万岁？ …… 天光大亮。 礼部旁边的阁楼里。 林选昏昏沉沉睡着。 昨晚实在是太累了，生产队的牛也没有说要连夜耕地几百亩的。 在他身边，几个少女小心翼翼清理着林选身上的污垢，生怕动作大一点，把他惊醒。 在外围，多数秀女都是相互依偎着蜷缩在一起。 尽管没有人组织她们，她们也清楚，想活那就说什么也不能离开，想活的好那就冻死也不能穿一件衣服。 突然，一个尖细的声音打破了阁楼的寂静。 “圣旨到！逸劳三皇子选，接旨！” 林选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讲真，这几个女人手虽然轻，可该有的刺激过度强烈，他真的很难继续睡下去。 要不是算时间，感觉薛丁快到了，哪怕让人扶着，他也要起来再战。 “奴婢给皇子殿下请安。” 身边的几个秀女率先跪下，连带着周围所有人齐齐跪倒。 林选微微点头，目光扫过身边人。 “你们几个叫什么名字？” “奴婢都是贱民，不敢有姓名。” 唉，封建时代的悲哀啊！ “行，那我就给你们起名字吧。” 指着从头到尾尽心服侍的四女，林选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相应的形象。 “琴女，小乔，阿珂，还有……火舞！ 嗯，你们四个就叫这名字，以后跟着皎月，管好所有人。 现在，本皇子要更衣。” 四人磕头叩谢，忙不迭的给林选穿戴齐整。 也许是太过紧张，其中一个腿软差点摔倒，还是林选一把扶住了她。 “殿下赎罪。” “没事，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起名叫火舞吗？” “奴婢，不知。” “对了，就是不知火舞！” 林选哈哈大笑，冲着门外高声呼喊。 “薛总管，进来吧！” 门外，薛丁早就等得浑身不自在了，听到林选的声音，赶紧摒退左右，独自一人把阁楼门推开条缝。 闪身进去，背手关门。 等看清屋内的情形，薛丁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皇子选，我的选殿下哎，你，你你你……” “薛总管，别装了，你大内总管什么没见过，这点小事至于吗？” 小事？ 薛丁当时都想骂人了。 你管自己睡了几百秀女叫小事！ 你是真不怕死啊？ “殿下，您跟老奴说，昨夜到底几个，等圣上问起来的时候，老奴也好如实应答。” “五百个！” “选殿下！” “我说五百个就是五百个，你是不相信我的实力？” 薛丁噎住了。 这玩意儿跟特么实力有关系吗，你能这么说，那就是不相信别人的智力！ “走吧，别让我那皇帝老爹等久了。万一时间太长，他自己消气了，那我不白干了。” 拉着薛丁，迈步往外走，上了马车，林选闭上眼补觉。 薛丁是浑身难受。 他自己都不明白，换做别人闹出来这样的事情，他以前恨不能看热闹的，怎么现在反而开始为林选担忧起来了。 不对，咱家是担心圣上气坏了身体，怎么会担心这个废物皇子的死活！ 薛丁晃晃头，抛开私心杂念，也闭上眼修身养性。 马车里安静。 皇宫议事阁内，更加安静。 大洪皇帝坐在桌前，手拿韩远通提交的奏折，浑身不断散发着骇人的气势。 韩远通是跪着的，心境平和。 因为，没他的事了，只等林选来了，看皇子选的表演就行。 林威和林舒站着，两人都是百爪挠心，无穷无尽的疑惑压在心底。 太师风璧铎有座，闭目养神，一副天人勿扰的样子，但时不时的也会微微睁眼，看看大洪皇帝的表情。 突然！ 大洪皇帝猛地甩手，厚厚的一本奏折，直接砸在林威的身上。 吓得林威当时就跪下去。 “父皇。” “威儿，可曾觉得为父老了？” “儿臣不敢！” 第25章 睡了五百个,一个不少！ 林威是真想不通，平白无故的砸我干什么，我还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呢。 冯进真的死了？ 那可是我小舅子，皇子妃的亲弟弟，礼部右侍郎，哪会那么容易就死！ “好一个不敢，朕看你是没什么不敢！连皇选的秀女你都敢私自收下，该死的冯进只用几个民籍女子，就能让朕的儿子迷失。可笑！荒唐！” 大洪皇帝这次是真的怒了。 林威冷汗直流，想死的心都有了。 前些日子，冯进确实私底下给他送了几个女子。 看那些女子资质上佳，便收下了。 可他真不知道，那是祭天大典选的秀女啊！ 还有昨天，偶然听说父皇和三皇子选，商议祭天大典到深夜。 他敏锐的察觉到，这事大有可为，就派人给冯进传话，说今日早朝配合，试着能不能把祭天大典的事情抢到手。 谁知道，今天没打成配合，冯进就已经死了。 现在想想，死了倒好。 免得活着，被人问出来更多事情！ 沉默就是最好的免死牌，林威不说话，反正我什么都不认，父皇也不可能揪住不放。 可他忘了，旁边还有个等着落井下石的。 “父皇息怒，皇兄只是一时糊涂，被小人蒙蔽了双眼，还请父皇开恩，免了对皇兄的责罚。” 林舒瞅准机会，就是一通输出。 表面给林威求情，实际上就是做实了林威的过错。 本来这都是正常操作，林舒以前不只干过一次了，回回都能压过林威一头。 但这一次，明显感觉到大洪皇帝看过来的眼神不对劲。 “一时糊涂？你的意思是，朕也糊涂了，选了个小人当朝廷大员？” “儿臣不敢！” 林舒噗通往那一跪，人都懵了。 以前父皇也没这样过啊，就算是知道他在落井下石，顶多也就全当没听见，怎么今天发起火来，直接什么人都怼？ “你不敢？我看你也没什么不敢的！朕问你，礼部郎中卫张珂的府上为何会有你的皇子令牌？” 林舒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坏了，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持他的皇子令牌，可以自由出入宫门，要是服侍自己的手下人也就算了，可从一个朝中大员的府上，搜出来这玩意儿，你怎么解释？ 大臣进宫不面圣，拿着皇子令牌去干什么？ 私下里见皇子，你把皇帝置于何处？ 这下，林舒也学起来林威的样子，跪着，闭嘴，什么也不认。 但是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小动作，那就是斜着眼恶狠狠瞪向韩远通。 韩远通感受到了，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同时得罪两个皇子，要比得罪一个强，因为有偏向，才会被另一个往死里整。 一碗水端平，说不定还要感谢他呢。 话说回来，其实他也有些意外。 昨晚上让人去查冯进的罪证，目标是把大皇子扯进来，转移圣上的怒火。 谁成想，大皇子只是收了几个秀女，真没做过和朝官结党营私的事情，而且冯进那货也不配结党。 倒是意外收获了张珂和二皇子的小秘密，那他还不赶紧在奏章上写的明明白白。 殿内安静下来了。 等到大洪皇帝缓过来这口气，习惯性指了指下面。 正常情况下，薛丁早就跑过去，赶紧把那写了几十页的罪证奏折给捡回来了。 可等半天，没反应，这才猛然想起来，薛丁没回来呢。 “传！吏部尚书赵恒言！” 声音传出去，有小太监赶紧开门。 赵恒言在外面等好久了，退朝的时候，皇帝让他留下，但来议事阁，薛丁没让他跟着进门。 站在门外，也和在里面差不多，该听见的全听见了。 此刻他倒是有些感激薛丁，让他没有从一开始就直面皇上的怒火。 “赵恒言！” “臣在。” “着吏部，即日起，清查朝中所有官员，但凡有私自入宫而无面圣者，一律罚俸半年。如有再犯，革职查办！” “臣遵旨。” 赵恒言应下，但紧接着道“陛下，如此清查，恐有涉及后宫，臣不敢独揽，还请陛下指派一名皇室宗亲及内务府协助。” “内务府自有薛丁安排，至于皇室宗亲……” 话说到这，没等大洪皇帝考虑好。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通报。 “皇子选，到！” 殿内所有人为之一僵，甚至连风太师都睁开了眼睛。 正主终于来了。 与此同时，殿外。 薛丁扬手一巴掌，狠狠抽在小太监的脸上。 “咱家近几日事多，你且等着。” 他认出来了，还是上次那个通报的小太监。 一样的错误，犯两次，绝对是故意的。 这人他要留着，倒要看看，是谁安排来的。 “薛总管，要教训人也不是这会儿，赶紧的，给我上场了。” 薛丁无语啊。 你说你犯了这么大的事，别人还不想见皇上呢，你倒好，迫不及待了。 话不多说，急匆匆进了议事阁。 刚进屋，薛丁懵了。 好家伙，这都发生了什么，怎么直接跪了一地？ “让皇子选进来！” “是！” 来不及细想，薛丁赶紧转身开门。 结果门一开，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穿透连廊，直入议事阁。 “父皇，儿臣有罪啊！” 林选跌跌撞撞冲进来。 还是一样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薛丁恍惚来到了昨日。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林选的声音，在他进门之后，出现了片刻的停顿。 因为，林选也懵了。 来前，也没有人跟我说，屋里还有别人呢。 预料当中，有个韩远通在就行了，咋还跪了好几个，那边还有个坐着的？ 没时间考虑那么多，重新收拾情绪。 林选找个空位，就往地上一跪，一趴，全身贴地面。 说实话，议事阁有些小了啊，竟然差点没有我皇子选跪的地方。 “父皇！ 儿臣有罪！ 儿臣不孝啊！ 昨日儿臣随韩大人一起去礼部，择选祭天大典的秀女。 没想到礼部右侍郎冯进那些人，趁机羞辱儿臣，说我就是个废物，是皇家的耻辱。 儿臣哪受过这样的委屈，醉酒之后，一时糊涂。 让人直接把冯进那帮家伙给杀了。 那血飚得三尺高，把儿臣给吓到了。 赶紧找个地方休息，没想到，那地方竟然是秀女们的住处。 儿臣又是一时糊涂，酒后乱性。 为了证明我不是废物，就，就……” “就什么，说！” “就把所有秀女都给睡了。 儿臣该死！ 求父皇开恩！” 第26章 我下次换个请罪的方式 林选趴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整个议事阁内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表情，双眼瞪大如铜铃。 要说这三皇子不是废物吧，死个把人还能被吓到。 可要说是废物，他干出来的事，是个废物能干的？ 大洪皇帝此刻有些迷糊。 一国之主，南朝三十六国里国力最强盛的逸劳国国君，什么场面没经历过，什么人他没见过。 但今天第一次，看不透自己这个三儿子了。 以前的林选懦弱怕事，头脑愚钝。 现在这个，看不透，真心看不透啊。 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按理说，林选干的这些事，足够他气得把屋顶掀翻了。 但为什么就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 难道又是之前的经历，把愤怒值提前给消耗完了？ 沉默良久，大洪皇帝才缓缓吐出口气。 “你说，你把所有秀女都给睡了？睡了多少？” “呃，这个……” 林选无语。 话说，你一个皇帝遇上这种事情，不该大发雷霆，然后给我治罪吗。 怎么还有心情问我睡了多少个。 这是重点吗？ “说！” “回父皇，五百个！” 噗！ 太师风璧铎没忍住，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大洪皇帝没在意这个，指着林选大骂“混账，你当朕是与你儿戏吗，说实话，多少个！” “父皇，真的是五百个，礼部都有数的。那个听上去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父皇您仔细想想，若是您年轻时，遇到如此状况，岂会容许她们跑掉一个吗？” 林选话音刚落，薛丁绷不住了。 “大胆！圣上面前，怎可胡言乱语，皇子选你是宿醉未醒吧！” 真难为薛丁了，这时候还敢帮着说话。 大洪皇帝表情古怪，竟然慢悠悠坐回到龙椅上。 “皇子选，你是觉得朕老了？” 这一问如此熟悉。 大皇子林威的耳朵立刻竖起来了。 哈哈，同样的问题，林选你个废物，就等着被父皇臭骂吧。 然而，林选却抬头换上一副憨笑。 “父皇老当益壮，即便是如今，也定然不会放跑她们一个！” 议事阁内稍稍安静。 风璧铎的目光在林选和林威身上来回流转。 你看看！你听听！什么叫满分解答，学霸现场演示，你能不能学废？ 笨蛋玩意儿，就会个儿臣不敢。 你再瞧瞧皇帝，好像陷入幻想，嘴角都微微勾起来了。 “混账东西。朕是问你放不放的事吗。你说有五百秀女，但朕听闻，有几名秀女早被送去皇子威的府上了。” 靠！ 林选暗骂。 我说这大皇子怎么也跪着，闹了半天问题出在这啊。 不行，好不容易背下来的黑锅，绝对不能让别人给分走。 “父皇，这不可能吧。昨日儿臣去礼部清点得清清楚楚，五百秀女一个不少。韩大人也在呢，韩大人你说，是不是五百秀女，一个不少？” “启禀陛下，五百，一个不少。” 韩远通也学会不动脑子了。 好像只要顺着皇子选的节奏来，总会有惊喜呢。 反正秀女少一个就是礼部的过错，礼部不能有错，所以，一个不少！ “看，我就说吧，当面点清的人数，怎么会少了呢。父皇，肯定是有人陷害皇兄，皇兄也不可能接纳秀女啊。” 林选摇头晃脑。 林威跪在旁边都傻了，直到感觉有谁在踢自己，猛然看到太师的脚，才幡然醒悟。 “父皇，一定是冯进那贼子陷害儿臣，求父皇明察！” 有了这句话，大洪皇帝满意了。 是啊，朕的儿子怎么会犯错，有错那也是别人陷害的。 目光转动，身子微微前倾，再度问道“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打韩尚书。” “啊？我打韩尚书？ 哎，我去，韩大人你脸是怎么回事？ 什么人狗胆，谁敢打我逸劳国朝廷命官！” 林选真是把惊讶演绎到了极致，转头面向大洪皇帝。 “父皇，这事必须得彻查了！ 您这么快就忘了吗，昨天刚有人打了户部郭大人。 今天韩大人又挨打。 必须抓住暴徒，诛九族！” “闭嘴！你当朕糊涂了吗？” 大洪皇帝的愤怒值又开始增长了，而且感觉皇室宗祠的棺材板也快压不住了。 就这两天，诛九族两次了！ 另一边林舒的耳朵竖起来。 看吧，父皇又恢复正常了，赶紧把老三这个废物骂死。 谁知，林选又是憨憨一笑“父皇谋远思深，明察秋毫，一定能为韩大人讨个公道。是儿臣多虑了。” 好家伙，又一次满分作答。 风璧铎坐在那，都想拉着林选好好聊个三天三夜，问问这家伙如何做到句句都能捋顺皇帝的筋骨。 再看看那个林舒……算了，不看了，这局没他什么事。 该问的都问了，该说的也都说了。 林选重新趴回去，就等着大洪皇帝治罪了。 死罪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禁足，你好歹赏个十年八年的，那不叫事吧？ “韩远通。” “臣在。” “秀女之事，礼部可有对策？” 这个问题一出，证明大洪皇帝已经不想继续深究了。 但他更关心，倘若没了秀女，祭天大典还怎么办。 韩远通被问住了。 这个问题他之前思考过，结果就是没有答案，因为根本没时间选秀女了，也不合适再去全国征选。 恰在这时，看了整场戏的风璧铎起身。 “陛下，臣请奏。” “准！” “陛下，一月前，有渡仓国商船途经我逸劳，听闻船上运送了渡仓国独有的神鸟，名为明王雀。此鸟头生灵冠，展翅如鹰，通体生香，最为神异的是，面对衣着华丽之人时，此鸟会铺展雀尾，尾羽上有流彩华珠，珠子上有形若天仙美貌的女子。臣有幸去观赏，并朝渡仓国商队预定了百只。原本是想进献给陛下的，不过此刻倒是觉得，如若能将此神鸟送入朝凤阁，岂不是正应了百鸟朝凤之意。” 风璧铎说到最后。 所有人都眼睛一亮。 唯独林选，感觉好像受到了背刺。 等等着，你这个老东西什么意思？ 我特么好不容易营造的必死之局，你三言两语给我盘活了？ 去你妹的神鸟，你当老子不知道，那玩意儿叫孔雀吗！ 不会飞的，能叫鸟？ 第27章 上岸了才发现岸上躺满了人 皇宫议事阁。 其他人走了，显得整个大殿都清净了不少。 太师风璧铎站在下方，脑海中还回转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大洪皇帝一直看着窗外。 安静持续了好久，皇帝才缓缓开口。 “太师，祭天的日子选定了吗？” “回陛下，臣又推衍了一番，若是执意要办这祭天大典，有两个日子合乎天时。” “说！” “一个是三日前。” 大洪皇帝？？？ 你是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呢，跟我这扯什么玩意儿，三天前最合适，那我还办个屁啊！ “三日前，天生异象，皓月当空，突现九星连珠。钦天监查阅南朝百年天象记载，连日推衍，发现此等异象本该在三日后出现，不知为何提前了。恰逢当夜，宫中走水，是以臣等也无法准确判断，此为吉兆，还是凶兆。” “九星连珠，宫中走水，都已是过去，又何意义。另一个呢？” “另一个是三日后。” 大洪皇帝？？？ 什么玩意儿，你刚才不是说三天后的九星连珠提前到三天前了吗。 那三天后还有什么？ “回陛下，三日后本该是九星连珠，不知为何突然提前，以致天象混乱，臣等尽心推衍，发现三日后，会有狼逐日。此等天象十余年难得一遇，但祸吉难料，是以……” “传旨，三日后举办祭天大典。” 大洪皇帝一句话。 这次换风璧铎？？？ 陛下你闹呢，我都跟你说了，狼逐日的天象有问题，你拿来祭天。 好家伙，你是真的准备把天给祭死吗？ 更重要的是，祭天大典的一切筹备还没个影呢，三天时间哪够做准备的。 不说别的，咱那些明王雀都运不来啊。 “朕不等了。此番祭天，本就是搏一个天机出现，朕要问天意。天若有意，一问便知。天若无意，即便是烧尽整座皇城，又有何用！” “陛下，还是从长计议吧。臣这就回去，尽力推衍，看还有没有其他日子。” “朕说不用了！” 大洪皇帝猛的一拍桌子。 “朕等了十年了！这十年，你可知朕多少次夜中惊醒，寒边王的恶毒诅咒尤在耳边，心口的伤疤都要钻到朕的脑子里去了！不等了，就三天后，无论筹备的怎样，无论钦天监炼制的丹药功效如何，朕都要试上一试！” 风璧铎不敢说话了。 圣意如此，再劝也没用。 “钦天监会竭尽全力，臣告退。” 风璧铎拱手，倒退着出了议事阁。 当殿门关闭，大洪皇帝捂着心口，缓缓坐下去。 手心之中，齐整的龙袍突然裂开条缝，透过缝隙，就能看到大洪皇帝的心口正中间，有一道刺眼的伤疤。 突然！ 那疤痕猛的裂口，好似一只睁开的眼睛，透过龙袍，看这大洪的江山！ …… 马蹄声响，车轮转动。 皇城大街上，林选不知哪来的兴趣，拉着赵恒言仔细询问。 “赵大人，你说的那些文人示子，就这么想当个传令官？” 只要是和祭天大典有关的事情，林选现在就无比关注。 刚才他已经弄清楚了。 为了举办祭天大典，各部都曾一起出谋划策。 这种遍及全国的头等大事，虽然是在皇城里办，但逸劳国十八郡都应该感受到。 所以，吏部这边就提了个议。 派传令官，在祭天大典之后，前往逸劳十八郡，宣读大洪祭天诏书。 这个差事，说好也好。 毕竟是外出公干的美差，每个郡派一名主传令官，两名传令协从，配禁军护送，外出公干，妥妥的公费旅游。 说不好也不好。 因为传令官作为的通传的工作，就没事了。 留在各郡，无人管，回了皇城，顶多就是受个名誉封赏，也没什么实际意义。 皇城内，在册的官员，没有人愿意接这种差事。 大家都扎根皇城那么多年了，谁会舍弃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有那功夫，还不如等着上头出了空缺，走动走动，把自己的品级提一提呢。 所以，传令官，必定要招新人去做。 而大洪十年来，进京考取功名的人不计其数，滞留皇城的更是数百之多。 大家都等着空缺，好走马上任呢。 现在一下子出了几十个官位，不管好坏，先吃上这份皇粮再说。 林选就不明白了，这种吃上一段时间，就会断了的皇粮，有必要抢破头吗？ “殿下有所不知。 自陛下登基以来，广纳贤才，年年都会举办科考。 无数文人示子蜂拥而至，只要是能进了殿试的，无论最终成绩如何，全都入官籍。 可那么多人，职位是有数的。 很多人为了等个空缺，天天侯在吏部大门前。 最长的都等了八年之久。 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天赐的良机。” 林选明白了。 其实就是寒窗苦读十余年，好不容易上岸了，才忽然发现岸上人挤人人挨人，只能留在船上等。 不等，就自己跳回水里去。 等，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逸劳国的隶制有问题啊。 没那么多空缺，为什么还要年年举办科举？ 这不是忽悠人玩呢。 皇帝就没考虑过这事？” 林选觉得不对劲，大洪皇帝那么精明的一个人，面对这么明显的浪费人才现象，早该做出改变了。 可整整十年，没有丝毫变化，他还怎么有脸说自己重贤用才？ 等了半天，没见赵恒言回答他。 林选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就发现那位刚正不阿的赵大人，扬起头看车帘，巧妙避开了他的目光。 干什么？ 为什么会心虚？ “选殿下，吏部掌管隶制，有没有空缺，自然是吏部各位大人说了算。这空缺该给谁，也是吏部各位大人说了算。那些即便是考中的状元郎，有没有能力胜任空缺，当然还是吏部各位大人说了算了。可惜，许多士子家境贫寒，很难让吏部的大人发现他们能胜任哪里的空缺。” 薛丁也在，忍不住解释了几句。 林选愣了几秒，突然醒悟。 好家伙，人不可貌相啊！ 别人贪都是搜刮民脂民膏，赵恒言你是瞄准了官脂官膏！ 逸劳国的官风，从你这根上开始就吹歪了！ 第28章 你说个数，办他！ 吏部大门前。 当林选的马车停在这里时，还没下车就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撼了。 随行的护卫横起来手中长棍，将数不清的文人挡在外面。 看不清那些人的长相，但能清楚看到他们高高举起来的纸张。 “大人！学生孙幕直，大洪五年殿试十三名！为祭天大典书写颂文，求大人批改！” “大人！学生通劳郡周贤义，大洪七年殿试第八名！为祭天大典赋诗三首，求大人赏阅！” “大人，学生……” 呼喊声此起彼伏。 也幸亏是一群书生，要是换成兵士，估计能直接把林选他们的护卫给淹没了。 赵恒言早就习惯这画面了，忙不迭护着林选，最快的速度往里走。 走到半路，突然将头上的官帽摘下来，直接举在林选的头顶上。 林选正纳闷的，突然，无数团成球的纸张，雨点般飞过来。 噼里啪啦声响不断，纸团砸在他们几人身上，掉在地上，那场面别提有多恐怖了。 林选算是明白了。 这帮书生，看自己寄不到前面，送不出写的东西，那是直接往人身上砸啊。 一个个脑子都秀逗了是不是，你这么砸，更不可能有人看你们写的什么玩意儿。 “殿下请行快些。” 赵恒言脸色铁青，但也毫无办法。 吏部就这个样，从祭天大典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压根没清净过。 扔纸团还好，之前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愚钝书生，用石头包裹纸张，可是砸破了不少吏部官员的头脸。 “大胆！” 跟在他们身后的薛丁生气了。 堂堂大内总管，哪受过这种欺辱。 赵恒言只护着林选，可没护着他，关键是这也太放肆了。 “大洪三皇子殿下视察吏部，汝等安敢如此放肆！” 薛丁尖细的声音盖过一切。 周围陡然间就安静了。 本来还想看会儿戏的林选脸色突变，一把拽住赵恒言，撒腿就跑。 薛丁懵了。 皇子殿下你跑什么？ 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安静的人群突然爆发出尖叫，更多更密集的纸团一股脑飞向这边。 “皇子殿下，请看看小人的文章吧！” “皇子殿下，小人苦思三年，写有十篇治国方略，求殿下一阅！” “皇子殿下！” 纸张淹没了薛丁。 可怜这位大内总管一句多余的话没说出来，就被护卫给拖进了吏部大门。 嘭的一声，大门轰然关闭。 薛丁的脸都白了。 林选无语道“薛总管，你那么精明，怎么还会干蠢事？那些人都想当官想疯了，随便见到谁，哪怕是一条狗被人护着进吏部大门，他们都要喊两声，你直接说皇子在这，这不是更刺激他们？” 薛丁没有回话，他也没心情说话。 堂堂大内总管，平常接触的都是朝中大臣，后宫皇室，哪接触过底层的普通人。 旁边赵恒言戴好官帽，尴尬一笑“还是皇子殿下体恤民情。” “少整那些没用的，走，赵大人，咱们先看看逸劳国的官吏名册。” 自从知道这个赵恒言也不是多么干净之后，林选就没太多的客气态度了。 一行人往里走，吏部司职的大小官员见到，纷纷起身行礼。 心里忍不住嘀咕。 皇子选怎么来这了？ 之前朝堂上，不是说他让秀女侍寝呢，这么大的事，圣上没罚他禁足，还让他四处乱跑？ “哎，到底什么情况，看赵大人的态度，好像还供着那位三皇子呢。不是说咱逸劳国，皇子九个，其三最废吗？” “嘘！你小点声吧。上朝的时候你没听见啊，礼部那个大皇子家的小舅子让三皇子给弄死了，这事往大了说，就是改朝换代的征兆，可别一句话说错，毁了后半辈子。” “呵呵，你们别瞎猜了，我刚才私下里问了问礼部的人。说是大皇子、二皇子都被禁足了，圣上把所有秀女赏给了三皇子。估计用不了多久，再上朝，这三皇子都能站在最前面。” “真的假的？以前都说圣上最不待见三皇子啊。” “唉，圣意难料啊。” 一群人叽叽喳喳议论。 要说起来，吏部实际是最清闲的地方。 除了每年科举那一个月忙得不可开交，平常时候压根就没什么事。 而且吏部的官员也自觉高人一等，因为其他官都是从他们这里出来的。 没办法，谁让他们掌握着管理权力的权力。 后方，公事阁。 这里是赵恒言平常独自处理公事的地方。 主位让给了林选来坐，他和薛丁在旁边候着。 逸劳国的官员名册摆在面前，林选翻看着，逐渐有了个清晰的脉络。 逸劳国有五种官。 地方官、公侯官、功勋官、朝堂官、宫廷官。 这五种，从外到内。 地方官好理解，就是十八郡郡守之下的所有官吏。 公侯官与地方官差不多，只不过他们都是负责对逸劳国王侯公爵属地的管理，吏部只是造册登记，实际管不到那些人。那些人的俸禄也是王侯公爵负责发放。 功勋官比较特殊，是对有军功的将领和皇帝特意封赏的一些人，专门安排的官位。只是名义上的官位，实际就是个荣誉。 朝堂官那就是如六部官员一样的皇城官员了，他们撑起来整个皇城的运转，算是最有实权的一批人。 宫廷官是宫里的官，类似钦天监、宗人府、内务府等，这些人直接归皇上管，吏部也是只做登记。 这次皇帝让清查的，实际就是朝堂官。 这些人如果和皇子勾结，那可就要出结党营私、动荡朝纲的大事了。 林选翻了一阵，脑子飞速旋转。 皇帝安排的事情，办不办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怎么能从办事的过程中，找到犯错的点，让皇帝一道圣旨罚他回家享福去。 “赵大人，我父皇让清查和皇室沾亲带故的官员，你这光有个名册，我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皇亲国戚？” “回殿下，皇亲为官是朝纲大忌，人数本来就少。像冯进那种异类，更是凤毛麟角。所以，您若真想替陛下分忧，我吏部可认真查找，谱一份名册出来即可。只需殿下您定个人数。” “嗯？” 林选微微抬头。 什么意思？ 我定个人数，你们出个名单。 合着查不查的不重要，是不是的也不重要，只要把事糊弄过去就行？ 不对，不可能那么简单！ 这家伙肯定想掩盖什么。 “赵大人，你跟我说实话，朝堂官到底有多少人，给我个具体人数。” 第29章 赵大人你别怂啊 林选穿越来这两天，也算是把这个南朝逸劳国看明白了。 朝堂里，从上到下，一鞋板子抽下去，随便砸到的官，就没有手里干净的。 偏偏就是这些人，竟然还能帮着大洪皇帝把逸劳国治理成，南朝三十六国里国力最强盛的。 这种强盛不是虚的，而是实实在在的国富民强。 皇城内，那些百姓生活富足。 要不然，之前也不会有那么多人闲得去皇子府门前吃瓜看热闹。 十八郡，百姓生活应该也不差。 至少从那些贡品的数量上就能看出来点端倪。 那么大体量的贡品，多数是需要常年栽培的非粮食作物，还有需要大批量工匠长期精心雕琢的工艺品。 倘若十八郡百姓食不果腹，必然不会召集起来那么多人力。 所以，这就出现了个矛盾点。 官，贪赃枉法却励精图治。 民，备受剥削却生活安逸。 林选这两天闲下来的时候，就在思考，怎么会出现这么奇葩的情况。 直到今天，在议事阁看到大洪皇帝责罚上面两个皇兄的时候，他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制衡！ 大洪皇帝是有真正的君王手段，把“制衡”两个字做到了极致。 让民，生活有保障，但又不会太过富足，免得过富而思权以争，所以需要官贪，去制衡。 让官，手中有权力，但又不会专权滥用，免得权欲膨胀而谋逆，所以需要独裁，去制衡。 治民这方面，大洪皇帝有无数官员辅助。 治官这方面，光靠大洪皇帝一个人独裁恐怕还不够，也需要有人辅助。 之前林选没考虑那么细致，但现在面对赵恒言，他忽然想明白了。 吏部就是大洪皇帝后一个“制衡”的关键辅助，赵恒言这个吏部尚书，实际才是能被大洪皇帝最信任的关键人物之一！ 这样的人一句话，可以完美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想获罪，那就把赵恒言给得罪了，不就行了！ 一切思路理顺之后，林选真的无比佩服自己机智。 看向已经略显不耐烦的赵恒言，他更兴奋了。 “赵大人，我问你呢，逸劳国的朝堂官到底有多少人，别跟我说，你一吏部尚书连这个都不知道。” “回殿下，朝堂官吏乃逸劳国朝纲根本，文职分中书、内阁、督察院、六部、布政司、通政司、大理寺、太常寺等三十六处衙署，武职分京卫司、千户所等8处衙署，中书自丞相以下至中书知事共计75人，内阁自中极殿大学士至东阁大学士共计12人，督察院……” 赵恒言一开口，如数家珍一样。 把整个逸劳国皇城里的所有朝堂官，挨个说，挨个去报数。 林选感觉，这位赵大人是生气了。 不生气的话，谁会义正言辞的嘟囔这么长一大通。 四十多个部门，光是部门名字报出来都要好久呢。 “综上所记，我逸劳国所有登记在册朝堂官员，共计8962人！” 最后的数字出口，赵恒言脸色微红，就那么抬着头直视林选，几乎连头发丝都在展示一个意思。 你大爷的，满意了吧？ 林选呵呵一笑“赵大人果然高掌远蹠，恪尽职守，不愧是我逸劳国中流砥柱，只不过，光有个数字也不行啊，麻烦赵大人，把这8962位朝堂官的名字，也一起说一说吧。” 啪！ 林选话音一落，赵恒言彻底绑不住了，猛的一拍桌子。 “皇子选，今日我等奉圣上旨意行事，本官也只是为了避人口舌，才请了道圣令，邀皇室协助，莫以为你真的是来我吏部指手画脚的！” 他急了，那就好办了。 “赵大人你这话说的，我不指手画脚，那还怎么协助。薛总管，你说句公道话，今天这事，我该怎么协助。” 林选侧头看薛丁。 薛丁也笑了“选殿下，老奴只是奉命来伺候您和赵大人的，具体怎么办，还请二位定夺。办妥了，老奴自会在圣上面前为二位请功。” 话是这么说，其实心里就一个想法。 撕吧，你们俩就撕吧，我好不容易看个戏，别扯上我就行。 反正只要林选不和皇帝对着干，跟别人就算是打出狗脑子来，我也乐得看热闹。 啊呸呸呸，咱家怎么会想到狗脑子这种粗鄙之词，定是被谁给带歪了，要改！ 薛丁笑呵呵的，还往后退了一步。 谁知刚退过去，没等站稳，林选突然起身，一把就把他给拉到了身边。 “哎？皇子选，你？” “薛总管，我用得着你给我请功吗？我是让你告诉赵大人，我该怎么协助。我是让你给赵大人解释解释，什么叫协助！” 薛丁懵了。 “协助，协助就是……” “就是什么？你给赵大人特么的解释解释，什么特么的叫特么的协助！” 薛丁越发感觉气氛不对劲。 以前的林选是废物，近几日接触，感觉其智谋过人，可今天这也是第一次见到林选生气。 是的，不管之前多大的事，林选似乎也没有这么大的怒火爆发。 “赵大人，什么是协助？” 戏没看成，让林选给提溜到手里了，薛丁这个崩溃，冲着赵恒言大声质问。 赵恒言脸色铁青。 林选却看都不看他，依旧把薛丁抓得紧紧的。 “薛总管，你说，什么叫协助！” “协助，协助就是一切听从皇子选的安排！” “哦，这特么的叫协助啊，你早说啊。” 林选放开了薛丁，终于直视赵恒言。 “赵大人，听明白了吗，这特么的叫协助！现在，本皇子令，着吏部上下即刻将8962名朝堂官员名册重新编整，以朱砂标注其中与皇室有沾亲带故者，本皇子要一一查验！” 说完，甩手将案上的名册扔到赵恒言脚边。 随着名册落地声，整个办事阁诡异地安静下来。 林选能明显看出赵恒言的呼吸越发急促，他的心情也跟着一起越来越兴奋。 快气死了吧，快气疯了吧。 赶紧爆发啊，赶紧给我怼回来啊。 只要你怼我一句，我保证不还口的，咱们立马回皇宫找皇帝，你是想怎么说我都行。 你可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你说话管用，一定要给我个严厉的处罚。 林选无比期待，就这么等啊等。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突然就看到赵恒言脸色一垮，浑身气势都泄了，拱手弯腰。 “遵皇子令。” 说完，赵恒言转身就走。 林选直接傻眼。 哎？ 不是，你！ 你怎么走了，我擦，你别怂啊！ 第30章 我要动动他的核心利益 林选崩溃了。 在他看来，这事挺简单的。 激怒了赵恒言，大家一起回去找皇帝。 赵恒言只需要实话说一句，皇子选争权夺利、欺压朝官，皇帝一生气，给他来个小小的处分。 大家皆大欢喜。 可到最后临门一脚了，赵恒言自己怎么怂了。 喂，随便一个废物皇子都能压你了，你还怎么干组织部长和纪委书记？ 你的强势呢。 哪怕是装出来的，你也不能跟别人一直装，到我这不装了啊！ “皇子选大气魄啊！能让赵尚书如此低头的，老奴平生只见两人，一是当今圣上，二一个就是皇子殿下您了。老奴佩服！” “佩服个屁！” 听见薛丁的马屁话，林选更崩溃了。 除了皇帝就是我，这是怕我被当成活靶子打得轻吗？ 哎，等等！ “薛丁，你刚才说什么？” “呃？老奴说佩服……” “不是，你刚才说，赵恒言只向皇帝低过头，也就是说平常他很强势，谁都不摆对不对，别说皇子了，皇帝老子都不行，是这个意思吧。” 薛丁？？？ 谁特么这个意思，深井冰才这个意思。 什么叫皇帝老子都不行，那是你爷爷，你能不能放尊重点。 “一个原本这么强势的人，面对我突然就怂了。到底是为什么呢？” “皇子选有天威在身。” “别扯！强势的人怂了，要么是怕了，但赵恒言肯定不会怕我。那就只有另一个原因，他不在乎。对，他一定是不在乎，无所谓！觉得这点小事没必要跟我计较，也不屑于和我计较。所以，他不是怂，是懒得搭理我。为什么懒得搭理我，因为我还没有触及到他的底线，还没踩在他真正的核心利益上。如果是触动了他的权力，影响了他的既得利益，那他肯定就要拉着我去皇帝面前掰扯掰扯了。对，就是这样！” 林选自言自语分析，越分析越兴奋。 薛丁站在旁边，感觉自己这几十年的大内总管真的白干了。 竟然完全摸不准林选的思路。 好家伙，怎么听这意思，你还要触及赵恒言的权力。 咋的，皇子没当够，相当官了？ 你不知道所有官都是给你家干活的吗！ “薛丁！” “老奴在呢。” “去跟赵恒言说，我要所有滞留在皇城的文人示子名册，还有所有空缺官职的册录。立刻马上，给我送来！” 薛丁犹豫了，想问一句，你要那玩意儿干什么，咱来这，不是查清…… “快去吧。委任官员是赵恒言的核心权力，这次我就动动他的核心，看他还怂不怂！” 行了，什么都不用问了，看他怎么折腾吧。 薛丁快步出门，很快就找到了赵恒言。 此刻，吏部几名官员正围在赵恒言身边，脸上全都写满了疑惑。 “大人，此事何故如此麻烦？” “大人，名册无关紧要，但若真如此办了，怕是会让我吏部成为众矢之的啊。” “大人请三思，莫要让一个皇子搅乱了隶制。” 众人叽叽喳喳，都是同样的意思。 如果真按照林选说的那样，把所有和皇室沾亲带故的都标注出来，怕是八千多官员有一半以上都要标红。这么多人真的都降级留用，那可就捅了天大的篓子了。 赵恒言一脸不耐烦。 “都闭嘴，我不明白其中利害吗。批两份名册，一份标注清楚交予我。另一份，只将那些旁氏皇亲贵族的关系标注，交给皇子选。其他的，你们不用管了。” 这么一说，众人瞬间明悟。 给皇子选的那份，只找一些没什么硬关系的。 罚也就罚了。 但还有一份全面的，到时候赵恒言直接递交给皇上，就说皇子选要把一半以上的朝廷官员都处罚。 皇帝要是看到这种情况，肯定会生气，不是生气受罚的官员多，而是气皇子选办事不力。 本来降级留用就是个小惩大诫的面子活，林选还给整到了那么多人身上，明显是不会按照圣意办事。 这种两手准备，顺带坑害林选的对策，是赵恒言刚才认怂的一瞬间就想好了的。 “咳咳！” 薛丁使劲咳嗽一声。 吏部众人齐齐一颤，等看清只有薛丁自己，这才放下心来，赶紧打个招呼，各自去干活了。 薛丁当然不会做出什么当众揭穿的傻事。 只是来到赵恒言的身边，客客气气拱了拱手。 “赵大人还在生气呢？” “本官不敢。薛总管有何指教？” “皇子选着我来取一份空缺官职的册录，还有滞留皇城文人示子的名册。” “好，本官这就命人送去。” “赵大人，您就不好奇，皇子选要这些干什么？” 薛丁试探着问。 赵恒言冷冷一笑“薛总管，皇家事不与官家说。你是伺候陛下的，若陛下下令要什么，本官也要问一句要来做什么吗？” 不愧是能被大洪皇帝重用的人，单单是这份连大内总管面子都不给的强势，一般官员学都学不来。 薛丁讨了个没趣，也不在意。 反正他和赵恒言实际都是一个层次的人。 宫内谁好谁不好，大内总管一句话就能递到皇帝耳中。 朝堂谁好谁不好，吏部尚书一句话也能递到皇帝耳中。 “那就算咱家多嘴了，不过，既然多了一次嘴，那赵大人也不介意咱家再多一句。皇子选行事颇有章法，非其他皇子可比。” 薛丁这算是好意提醒了。 你刚接触皇子选，不知道这家伙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我老薛知道，那是个烧了国库都能让皇帝没脾气的主，说不定以后真的能成为太子，甚至继位。 赵恒言眉头一挑，犹豫片刻，忽然笑道“多谢薛总管提醒，不过，陛下年富力强，可统御我逸劳国百年，我等自当尽心竭力为陛下分忧。” 意思也很明白了。 大洪皇帝这么年轻，估计还有个几十年的时间。 谁敢说以后会怎么样。 更重要的是，我赵恒言只忠心大洪皇帝，林选就算再怎么聪明受宠，那也得先靠边站。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 薛丁笑着摆手，转手要走。 恰在这时，一声呼喊，从外面传来。 “报！” 宫中传令兵，快马疾至，大声传报。 “传圣上口谕，三日后，举办祭天大典！” 就这一句话，所有人呆愣当场。 第31章 不好意思，手没压住 大洪皇帝决定三天后举办祭天大典。 这消息是以圣上口谕的方式，最先传递到朝中所有衙署。 六部是其中关键。 就像太师风璧铎刚听到大洪皇帝那句话时一样，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开玩笑呢吧？ 祭天大典张罗了两三个月，但日期未定，谁都没有上紧着筹备。 现在突然定了日期，竟然是三天后。 只剩下三天时间，那还筹备个屁啊。 大家一起到那天，跪在街边，看大洪皇帝一个人表演不就行了。 “此事已经定了吗？” 赵恒言抓着传令兵，急声询问。 “回大人，圣上已经传旨，此事既定，祭天大典一应事宜皆听三皇子选安排。另，传总管大人薛丁即刻回宫，主持内务府事宜。” 传令兵最后一句话冲薛丁说的。 完事起身，又赶着去下一家了。 赵恒言和薛丁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薛丁才拱手道“赵大人，咱家这就去向皇子选通报一声，之后便要回宫了。” “薛总管辛苦，本官这次不便相送，见谅。” “无妨。” 薛丁一个转身，快步回到公事阁。 一进门就看到林选拿着吏部刚才送来的名册，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一直嘀咕。 “不对啊，哪哪都对不上。” “哎呦，我的选殿下哎，您还看这些干什么。刚才宫里来人了，传圣上口谕，要三日后举办祭天大典！” “哦。嗯？” 林选腾的下起身，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三天后。 我特么锅还没甩出去呢，你这就要上菜了？ “老奴现在要回宫中复命了，选殿下您也抓紧准备吧，三天时间，无论这祭天大典准备成什么样子，您哪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切莫再无事生非了。” 薛丁提醒了一句。 正如他所说，皇帝定了个这么近的日子。 估计是压根没去考虑筹办的问题。 说白了，就是走个形式，只要大面上过得去，等到祭天大典结束，论功行赏，皇子选怎么也要排在首位。 殊不知，这句话直接踩在林选的三叉神经上。 要是现在放弃，任由事情发展下去。 不光之前白干了，等以后大皇子二皇子为了争皇位，也会先把他给干拜拜了！ “老家伙抽什么疯，既然把祭天大典看得那么重要，这怎么说办就办，一点不给准备时间？” 林选破口大骂。 薛丁人都麻了。 不过仔细想想，眼前这局面，不正是他之前最想看到的吗。 想当初，薛丁主动提议让三皇子选主持祭天大典筹办，就是存了办不好的心思，让林选背锅。 现在已经确定根本不可能办好了，可薛丁却下意识觉得，皇帝不会责罚，就算有责罚也不能让林选背锅。 前后矛盾，怎么来得这么突然。 “薛总管，只有三天时间，你打算用多少钱去筹办这个祭天大典？” 林选突然发问，把薛丁的注意力拉扯回来。 “这个……选殿下，此事应是您来决断啊。” 之前国库没钱。 林选一把火，把国库烧有钱了。 你就算是金银铺路，国库现在的钱估计也够。 用多少，那不就是林选一句话的事。 “我决定，我怎么决定，我哪知道怎么用钱。早知道当初就不折腾了，我直接躺平不比现在强。该死的，老家伙到底哪根筋搭错了，谁给他出的馊主意，三天后办祭天大典。” 薛丁第二遍老东西了啊，我就当没听见。 “不对，刚才出来的时候，那老东西还没这意思呢，肯定就是这一会儿做的决定。当时把太师留下了！我就知道那家伙也不是个好玩意儿，把我好不容易弄得必死局给盘活了，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风璧铎，老子和你不共戴天！” 薛丁第三遍了，累了，你继续吧。骂太师那都是小事了。 “冷静，遇大事必须冷静。 还有三天时间，能做很多的。 老东西既然想办祭天大典，还这么着急，那肯定是有所求。 只要让他求不成，那祭天大典不就办不成了。 不行，真要求不成，一怒之下，再给我砍了，得不偿失。 那就让他求成，但不能是祭天大典上求成的。 最好是祭天大典之前求成。 也不行！ 我给他求成了，他不就更得赏我了。 该死的，薛丁。 那老东西到底求什么？” 林选自言自语，最后一瞪眼。 薛丁麻木地摇头。 我都该死了，我不说话。 “这个问题，我之前好像问过你。 是不是太师干的。 行，找到根了。 最后没招了，我捅了太师，估计能行！” 薛丁没完了是吧，是不是没完了，我还没走呢，你真当我耳朵聋？ “选殿下，老奴还要回宫待命，就此告辞。” “等等着，薛丁你先告诉我，祭天大典这么着急，最先去找你商量的人会是谁。” 可算是问到个关键问题。 薛丁不假思索答道“自然是兵部和工部最为着急。祭天大典的祭台需要搭建，三天时间紧迫，工部定会来要钱。兵部更不用说了，大典之前的安全保卫需要兵部提前筹备，他们也会来找老奴商议圣上銮驾行程，好做安排。” “明白了，回头我去找你，兵部和工部俩人，你一个也别给我放了。” 林选挥挥手。 薛丁都懒得再思考林选要干什么了，逃似的离开吏部。 反正这皇子选作死都是别出心裁，问就是给自己增添烦恼。 薛丁刚走，赵恒言就来了。 进门毫无客套，直接将一本册子递到林选面前。 “选殿下，陛下口谕，想必你已经知悉。这里是近年来滞留皇城所有文人示子的名册，其中可作为十八郡天诏传令官的，我等已用朱砂做了标记。殿下可以选出其中五十四人，剩下的，吏部自会安排妥当。” 说完，直接上前研墨。 真的是用行动来表达意思。 赶紧的把人选出来，没工夫跟你在这耗着。 林选愣了下，一把按住砚台。 “赵大人你什么意思。我不是让你们把朝中官职的空缺册录也拿来吗！” “选殿下，本官觉得，你不需要那个，也不应需要那个。” “你觉得？” 林选眉头一挑，只是赵恒言。 压住砚台的手当时没控制住，猛地抬起。 啪！ 一声脆响，赵恒言捂着脸后退好几步，惊愕看着林选。 林选手臂垂下去，强作镇定。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让你拿什么你就拿什么，快点的！” 第32章 你，颇有尔父之风 赵恒言当了一辈子官。 尤其是成为吏部尚书开始，就没有人敢动手打他。 强势如他，在整个朝堂选人用人这方面说一不二，哪怕是大洪皇帝，多数时候也都要礼让他三分。 可今天，一个皇子，满朝公认的最废物的三皇子，竟然敢打他！ “林选，欺人太甚！” “咋？赵恒言你想咋！来来来，有本事你现在就喊人把我抓起来，就关你吏部司所里，关我个十天半月。你要是不敢，从今往后你随我姓！” 林选绕开书案出去，一把推开办事阁的门。 “来人啊，赵大人有事吩咐！” 话音落下，门外候着的几名吏部小厮，齐刷刷跪下。 紧接着前厅听到喊声的众多吏部官员纷纷跑来。 众人在门外，赵恒言在门内。 林选就站在门口，无比期待着赵恒言的爆发。 来吧，我亲爱的赵大人。 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绝对不反抗。 哪怕是挣扎一下，都算我输！ 其实眼前这局面，林选根本没计划，真的是在打了赵恒言那一下之后，才瞬间想到的。 以前糊涂啊！ 求禁足，实际就是求皇上把他关起来。 可皇帝不听他的，那为什么不换个会听他话的人。 关皇子也不是皇帝一个人的权力，想当初青天大老爷包大人连皇亲国戚都敢铡了，这逸劳国怎么也得有一两个热血官吧。 哪怕不热血，我也给你激发出来。 只要赵恒言把他关住，祭天大典之前，打死他都不出来。 可等啊等啊，等得花都快谢了，赵恒言却始终背对着办事阁的门，不曾转身回头。 林选满心的欢喜逐渐冷却，隐约觉得事情又要超出他的预料了。 果然。 “吏部所属听令，所有人都去前厅侯着，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来此处！” “是！” 一群人来得快，走得也快。 都不傻，看得出来情况不对，没道理留在这给自己添麻烦。 等人都走远，赵恒言才慢慢转身，走到门前。 双臂展开抓住门框，吱嘎嘎关闭房门的声音，好似被他故意延长了，听在耳中无比难受。 林选皱眉。 这场面，怎么有种，把其他人赶走，关上门来咱俩打一架的感觉。 但是，吏部尚书干不出来这种事吧。 再说了，咱俩真打起来，谁打谁可不一定呢。 咔嚓一声。 门彻底关上了。 赵恒言长出一口气，竟然对着门笑了起来，笑得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林选吓得赶紧后退两步。 我去，这异界古人的心理抗压能力不会这么差吧，打一巴掌直接打疯了，还有心情笑？ 不对，真要是疯了，和个疯子打架真不一定能打得过！ “赵，赵大人？” “哈哈，狂悖！” 赵恒言终于不笑了。 “烧国库、抢贡品、辱秀女、杀朝臣，如此狂悖，颇有尔父之风！” 林选的脸色唰一下就变了。 感觉他在骂人，但是没有证据！ “赵大人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父皇以前也干过这些事？” “没有。但，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洪皇帝还干过比这更过分的事？ 林选来兴趣了，一把拉过旁边的小椅子坐下“来，仔细说说。” 这副迫不及待的吃瓜样，瞬间给赵恒言整破防了。 “选殿下，老夫没有与你玩笑。 正功三十一年，受先皇抬爱，老夫入宫，为太子少傅，授当今陛下德政、刊人之学。 大洪元年，陛下登基，赐老夫翰林院司院。 大洪三年，转国子监衍圣公，为皇子师。 大洪四年，转吏部尚书，司隶制、科举。 不客气的说，当今陛下的理政用人之法，都是我教的。 你，还有你的几个兄弟，也都是我的学生。 你们什么样，我一看便知。 但今日，老夫发现，几十年练就识人慧眼，却看错了一人！” 话音落下，赵恒言直视林选。 林选撇撇嘴。 别那么轻易怀疑自己，其实你没看错，只不过是人换了。 “以前，人尽皆知逸劳三皇子愚钝不堪，其实这话就是老夫所言。” 好家伙，找到根了。 闹了半天，这废物三皇子的名头，是你给定的。 “但没想到，近几日，听人所言，观你所行，老夫自感羞愧，若你愚钝不堪，那天下永无聪慧之人。” “呃，赵大人你这话跟我说说就行，别往外传了。” 林选感觉不太妙。 之前这老头说三皇子废物，传出去之后，三皇子死了。 现在老头又说三皇子精明，那要是传出去，他死得更快。 赵恒言嘴角抽搐。 正常人听到老夫这么夸奖，就算是不高兴飞上天，好歹也要谦虚客气两句。 你可倒好，弄得跟老夫要害你似的。 “选殿下，说这些并无他意，老夫只是一事想不明白。这么多年，你是如何将自己的聪慧掩盖下来的，又为何要执意掩盖？” “你问这个有意思吗？” 林选不想回答，因为之前那个已经死了！ “好，那老夫再换个问题。既然已经掩盖了十余年，为何近几日突然变了。或者说，究竟什么事让殿下您如此费尽心机，不惜屡屡触犯天威。” 赵恒言拱手行礼。 “请殿下释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选也算是明白了。 赵恒言看出来不对劲，这是要玩真心局。 “行了，不装了，我摊牌了。其实就一个原因，祭天大典！” “殿下是担心自己办不好？” “不，我是怕自己办好！” “老夫不明白。” “多简单的道理。跟你这么说吧，我对皇子身份感兴趣，但对皇位没兴趣，明白了吗？” “明白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 林选只表达个自己的真实想法，根本不用解释什么，赵恒言瞬间就领悟了。 “自古皇权之争最为惨烈，殿下年纪轻轻就能看透权欲，有大智慧！” “行了，别夸我了，没用。既然都挑明了，咱就说点有用的。我自己瞎折腾没效果，所以，需要赵大人帮我。” “不帮！” 林选？？？ 什么玩意儿，你特么拒绝都不带犹豫的啊！ 我这跟你掏心窝子，你反手给我捅刀子？ 第33章 选殿下，请开始你的表演！ 殿下莫怪。吏部司官员择选，讲究的就是个知人善任。老夫既然知道殿下有治国之力，断然不可能欺瞒陛下。” 赵恒言拱手作揖，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 林选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相信这家伙的话。 摆明了就是刚才那一巴掌把他打怒了，这是憋着劲想报复呢。 沉默片刻，林选试探着开口“十万两白银？” 赵恒言面不改色“殿下的智慧，岂是十万两白银能比？” 明白了！ 那意思就是，你当我什么人呢，十万两白银我没见过吗？ 又想了想，林选抬手指向书案。 “赵大人掌管吏部六年，皇城滞留436名殿试举子，每名举子每月应发50两待缺抚恤，六年下来共计超过百万两。这笔钱，不曾发到那些举子手中一分一毫。” 赵恒言微微皱眉，长叹一声“此事若确有其事，本官自会向陛下当面请罪！” 林选是诈他的。 那些进了殿试的举子入官籍之后，每月都发钱是肯定的，但那些钱会不会被吏部扣下，他不确定。 估计赵恒言自己也有点疑惑，这种事，他堂堂吏部尚书不会亲自管。 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白了。 威胁我，没有用。 大不了直接找皇上，你看皇帝会不会惩罚。 这下子林选感觉难办了。 赵恒言整个一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啊。 “选殿下何必如此执着呢，与大皇子二皇子一同上朝听政，为陛下分忧，不也是一桩美事吗。” “呵呵，本来我还想过放弃呢。但你这么一说，我更执着了！” 没别的，当代年轻人，就是一身反骨。 赵恒言目光含笑。 说实话，刚才林选那一巴掌把他打懵了，但同样也把他打醒了。 恰如薛丁临走前提醒他的那样，林选的表现绝非其他皇子可比，真要是进入到太子之争，保不齐就能把前面两个给压死。 但怕就怕林选不争，等到别人斗得你死我活，他突然冒出来渔翁得利。 到那时候，整个朝堂必定彻底动乱。 还不如现在就把林选给推出去。 于公，赵恒言是为了逸劳国未来。 于私，赵恒言是报这一耳光之仇。 所以，说什么都不会让林选称心如意。 论斗智，这皇子选终归还是嫩了点。 感觉耗得也差不多了，赵恒言张嘴就想说点什么。 突然，一声呼喊从外面传来。 “报！大人，不好了！外面那些文人示子冲破了吏部大门，已经挤进前厅了。请大人定夺！” 没有人能想象，那些为了等一个上岸机会的文人，在面对机会来临的时候，会变得多么疯狂。 祭天大典在三日后举办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苦等了多年的举子们当然不会坐以待毙，集体冲进吏部，为的就是能搏一个天诏传令官的名额。 “选殿下，本官有公事要办，就不便相陪了。” 事有轻重缓急，赵恒言准备先把那些举子安抚住再说。 林选却突然伸手把他拦住。 “赵大人，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 “数百文人示子滞留皇城多年，天天围在吏部门前，已经让吏部成了笑话。长此以往下去，事情早晚会传到皇帝耳中。你说到时候，皇帝会怎么做？我猜，应该是责令吏部限期安置滞留的人，然后改科举为三年制或者五年制，削减吏部在考功方面的办事拨银。你说，对不对？” 林选这次算是拿住赵恒言的命脉了。 每年的科举，向来都是吏部灰色收入的重头。 为了保证这份特别收入，整个吏部上上下下费尽心思，甚至还忍着外面那些文人示子。 以前，别人不说，皇帝不问，也就那样了。 但现如今林选在这里，如果是他把这事告诉了皇上，皇上会不重视吗？ 以前那个废物说的话，必定不会重视。 可现在的林选……赵恒言刚才自己都说了，有“尔父之风”。 “选殿下，有话直说。” “哈哈，痛快，简单。我去把那些文人士子劝走，让他们不再滞留皇城。等明年，吏部就算是办科举扩招五倍十倍，都没有问题。” “你，把他们劝走？” 赵恒言差点笑了。 林选啊林选，夸你两句，你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吧。 那些人，十年寒窗苦读，历经乡试、会试、殿试等等十几次大大小小的考试，终于获得了官籍，又在皇城滞留几年，只为了等一个空缺。 你现在跟我说，你把他们劝走。 鬼才信呢！ “所以，我说咱们打个赌。我能劝走他们，而且保证他们不再回来，那么就请赵大人把嘴闭上，别在皇帝面前提我一个字的好。要是我劝不走他们，那你想怎样就怎样，咱们从此各看天命！” “好，赌！” 赵恒言无所谓，左右都是对他有好处的事情。 “选殿下，你要是真能把那些人劝走，不再回来。老夫我也立誓，有生之年，除陛下外，只做你一人的太子师！” 这赌注有点狠了。 摆明了就是告诉林选，你要是有通天的本事，我效忠你都没关系。 但也由此看出来，他压根就不信林选能办成。 两人大笑击掌，随即开门往外走。 门外通报的小厮抬头一看，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好家伙，自家的赵大人这什么情况。 咋半边脸肿起来，还挂着两道墨印？ 没人敢主动去问，赵恒言自己也把这事给忘了。 就这么一路往前走，快到前厅的时候，就听见里面吵得快把屋顶掀飞了。 几百文人，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围住身穿吏部官袍的人，就开始使劲推销自己。 口才方面不用怀疑，自古儒生出辩才，更何况都是殿试里选出来的精英。 可惜，他们口才再好，也没能明白一个道理。 想做官，在逸劳国，可不是说说就行的。 “肃静！” 赵恒言一声喊话。 紧接着，周围窜出数十名吏部司狱，手持长棍冲进前厅，将厅内的立柱砸得咚咚响。 然后是八名吏部司所，人手一根长鞭，一字排开，站在赵恒言和林选前面。 八个人整齐划一的动作，猛然挥动长鞭。 啪！ 一声响，震天地。 喧闹的议事厅终于安静下来了。 吏部大小官员赶紧跑出来，站到赵恒言的身后。 那些闯进来的文人示子，看到长棍和长鞭，不敢再往前一步，齐刷刷跪了一片。 赵恒言这才看向林选。 选殿下，请开始你的表演！ 第34章 站起来，不准跪！ 林选站在院里，看着面前跪了一大片的人，稍稍有些恍惚。 直到赵恒言等不下去，大声喊道“本官乃逸劳国吏部尚书赵恒言，本官身边这位是我逸劳国三皇子选殿下，此次祭天大典事宜当今陛下全权交由选殿下负责，尔等若有要求，尽可以向殿下禀报！” 这话的效果就很炸裂了。 数百文人齐声高呼。 “参见皇子殿下，皇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嘭嘭的磕头声音，甚至比喊声都大。 林选清醒过来，失笑摇头。 紧接着深吸一口气。 “都站起来，不准跪！” 开口一句话，所有人都懵了。 “大丈夫生于世间，只有五跪，天地君亲师，跪我干什么。都站起来，不准跪！” 第二句话，所有文人抬头，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 赵恒言都跟着傻了，仔细思考着林选的话。 天地君亲师，确实是必跪不可的。 但谁说只跪这五个了。 放眼天底下，也就只有你林选这样的皇子，才是真的只跪这五个吧。 你拿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别人？ 闹呢！ “各位，你们都是师出名门、圣人之后。论学思践悟行，经验比我丰富。论仁义礼智信，做得比我要强。为什么要跪我？站起来，都不准跪！” 第三句话落下。 猛然站起来一大片。 自古文人心比天高，别看在场的这些滞留皇城那么多年，吏部门前过条狗他们都想结识，实际上打心底里就没服气过任何人。 此刻被林选三句话刺激，潜藏心底多年的那股热血立马冲头。 是啊，老子样样比你强，凭什么跪你？ 如此场景，落在吏部众人眼中，哪怕是赵恒言都倒吸了口凉气。 但事情还没完。 林选看着剩下那些，还在犹豫要不要站起来的人，微微一笑。 “古语云，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 除此三者，畏而无由是为耻。 瞻前顾后，算什么君子。 一肚子圣贤书，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优柔寡断的人，还指望你有什么大本事，不堪重用，留有何意。 站起来，不准跪！” 哗啦啦，再也没有跪着的了。 几百文人，个个面红耳赤，恨不能冲上来和林选好好理论一番的样子。 看他们这副样子，林选满意了。 “好，都站起来了，那我就告诉你们，我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我，林选，逸劳国三皇子。 今日来吏部，只做三件事！ 第一，公平！ 第二，公平！ 第三，还特么的是公平！” 声音传扬出去，片刻的沉寂之后，不知道多少人眼睛都红了。 “谢皇子殿下，学生等求的就是一个公平！” 有人压抑不住情绪，大声呼喊，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压抑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 这些人里面，最多的都等了八年时间。 整整八年，看着那些新晋的殿试举子都衣锦还乡了，他们还在这等个小小的空缺。 最大的感受，就是，不公平！ 现如今，林选一下子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试问谁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赵恒言人都傻了，扭头直愣愣看着林选。 道理他都懂，可他觉得自己来做，都未必能做到林选这样。 “我刚才说了，不准跪！都给我站起来！” 话音落下，林选顺势挥手。 他前方那八个礼部司所心领神会，齐刷刷挥动手中长鞭。 啪的声，震响过后。 所有文人站得笔直，比之前还要挺直腰板。 “我林选说给你们公平，就说到做到。我以皇子身份保证，让你们人人都有官做！有一人做不成官，我把皇子府拆了送你们。你们，信不信我？” “学生等，信殿下！” 呼啦啦，站得笔直的数百人，一股脑又全跪下了。 “站起来，不准跪！” 没有切身感受的人，或许无法体会林选那些话传递出的力量。 至少吏部众官员，只觉得自己看到了平生最诡异的那场景。 那些曾经也是从殿试中昂头走出来的栋梁之才，在林选面前就好像提线木偶似的，说跪就跪，说站就站。 林选缓了一会儿，等感觉那些人的情绪有了点平复。 这才把之前赵恒言给他的那份名册拿了出来。 “大洪二年，殿试榜眼，东逸郡郑青言！ 大洪四年，殿试第六名，西劳郡吴启川！ 大洪五年，殿试十三名，平逸郡孙幕直！ 大洪七年，殿试第八名，通劳郡周贤义！ 此四人，可在？” “学生在！” 唰唰唰唰。 四道身影猛然向前。 都不用刻意去找，他们四个就在最前面。 林选嘴角微微勾起，暗道自己这运气是真好，感觉这四个人应该是所有人里面最积极的，没想到真找准了。 “好，我问你们，你四人可想做官？” 所有人？？？ 这不废话吗，不想做官，我们会在这？ “回殿下，学生想！” “那你们想做什么官？” 四个人集体沉默了。 以前天天想夜夜盼，就希望能有个官做，那不是有什么官就当什么官，从来没想过自己想做什么啊。 林选不给他们过多思考的机会。 抬手一指最前面那个。 “孙幕直，我问你，给你个吏部右侍郎做，你愿不愿意？” 孙幕直还没回答。 不远处那位真正的吏部右侍郎差点被口水给呛死。 我在这呢，我没空缺呢，你知道我混到这位置上用了多少年吗，好家伙你说给个新人就给了？ “孙幕直你不用看别人，就回答我，吏部右侍郎你愿不愿意做？” “学生愿意！” “好，那我再问你，你打算怎么做？” 孙幕直懵了。 这官，他想做。 但做什么官，从来没想过。 怎么去做官，就更没想过了。 旁边周贤义看不下去了，主动往前凑了凑。 “皇子殿下，学生有话要说。” “讲！” “若将吏部右侍郎之位赐予学生，学生必定励精图治、恪尽职守，将……” “等等！” 不给那个周贤义把话说完的机会，林选直接打断，反问道“你的意思是，现在的吏部右侍郎，没有励精图治、恪尽职守？” 周贤义傻了。 不是你问的我，还把官位给我了，现在怎么又赖我说是别人做的不行？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我要送他们走了 u0018“学生不是这个意思。” “那好，我再问你，若给你个工部主事之位，你又会怎么做？” “这个，学生，学生必定事事亲力亲为，将我逸劳国各项工事治理得井井有条。” “哦？那你的意思是，现在逸劳国的各项工事治理得不好？” “没有没有，我逸劳国国富民强，全赖各项水渠官道，工部的大人治理自然是极好的。” 周贤义冷汗都下来了。 这皇子殿下问的问题，要人命啊。 “周贤义，既然一切都好，那你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要弃那些有经验的老臣不用，反而要用你这个新人。” “这……” 周贤义说不出话了。 林选扭头看另一边。 “郑青言，你来说！” “回殿下，现在各位在职的大人治理自然是好，但若我等上位，定能比之前更好！” “好，有自信。但，我如何信你？” 郑青言卡克了。 你信不信我的，关键是你先让我做了，我才能做给你看啊。光说，你让我咋说。 没去看郑青言，林选定位最后一人。 “吴启川，你来说，我该如何信你，做官会比现在诸位大臣做得好。” “回殿下，学生钻研三年之久，写出治国方略十篇，可用于任上！” 吴启川高举手中一摞纸，这是他滞留皇城这么多年，第一次把自己写的东西，真正递到说话管用的人面前。 林选愣了一下。 好家伙，真是瞌睡遇到枕头，要说你不是我找的托，我自己都快不信了。 伸手接过吴启川写的东西。 林选就在那仔仔细细翻阅。 整个前厅数百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全都无比紧张地盯着林选的表情。 他们太期待得到反馈了。 滞留那么多年，苦思冥想写了无数东西，要么是独自一人欣赏，要么是和同样的文人酒后互相安慰，要么就是扔到吏部门前被当成垃圾扫走。 终于有一个人，这次真真切切拿了他们写的，还当着他们的面仔仔细细在看。 哪怕那不是自己的，他们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 良久，林选缓缓放下手中的纸张。 “写得不错，颇有章法，凭这个，我信你！” 这话一出，吴启川眼泪都下来了。 要不是还想着林选说不能跪，他恨不能当场跪下来咚咚磕几个头。 后方那么多人感同身受，攥紧自己写的东西，仿佛把林选当成了知己，当成了再世父母，哪怕不给官做，只需要看看他们写的东西，给一句中肯的评价，那就知足了。 可下一刻，林选却话锋一转。 “我信你，但你如何证明，用你所写的东西，能够把逸劳国治理得更加强盛？” 吴启川懵了。 这怎么证明，那你得让我当官，还是当大官，而且得皇上同意用我的法子，才能证明我的法子有多大用处。 光让我说，我怎么说？ 林选没搭理他，目光放到远处，看向所有文人。 “我知道你们想做官，我也可以给你们官来做。 我确定你们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官，也知道怎么做官。 我相信各位一旦上任，必定可以励精图治，将一方治理得井井有条，将治下管理得顺畅有序。 我坚信你们要是到了更高的位置，一定会比现在的那些大臣官员，做得更好。 这些我都信，因为我看得出来，你们都是人中龙凤，无人可比！ 但是！ 光我相信没有用。 我说了，今天我来吏部，要做的就是一个公平！ 事由我一人定，不问君，不问臣，不问官，不问民，我一个人把你们都安排了。 你们自己说，这是公平吗？ 你们自己说，这样的公平，他是特么的公平吗！” 林选的声音猛然提高。 震得身边人耳朵嗡嗡响。 “郑青言，你说，我一人决定，让你做吏部右侍郎，将之前的那位大人扫地出门，这公平吗？” 郑青言脸色涨红“殿下，这自然是不公平。” “好，那吴启川你来说，我一人决定，让你做西劳郡郡守，让之前那位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的老郡守，提前告老还乡，只为证明你所写的治国方略很好。这公平吗？” 吴启川浑身颤抖“殿下，不可，这万万不可！” “行，我再问孙幕直和周贤义。我一人决定，让孙幕直做户部主事，让周贤义做户部末流典隶，你们二人说，这公平吗？” 孙幕直和周贤义惊慌对视，齐刷刷拱手“殿下，这不公平！” “唉！” 林选长叹一声，看向前方。 “各位，我要给你们官做，要许你们公平。那我必然不能厚此薄彼，也不能埋没你们。你们的才华犹如皓月繁星，可驱散夜之黑暗。你们的能力可比千川百岳，撑起无尽天地。我林选只恨自己为何能力如此浅薄，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认识你们，发现你们，那样必然不会让你们落到今天这般天地。我有罪，我有罪啊！” 林选一副悲痛无比的样子，忽然把声音提高到最大。 “各位大人，林选在此，向你们请罪！” 说完这句话，林选后退一步，双臂高举，朝着前方深深一鞠躬，随即双膝弯曲，眼看就是要当场跪下的节奏。 就这一个举动，直接把在场所有人都给吓傻了。 “选殿下，不可！” 赵恒言赶紧伸手，一把拉住林选。 好家伙，你演戏就演戏，这样可就过了。 你可是皇子，给他们下跪，算什么。 但万万没想到，林选被他拉住没跪下。 对面就听噗通通一阵轰响，数百文人示子，无一例外，齐刷刷跪了下去。 “选殿下知遇之恩，我等永生难忘！” 跪拜、俯首、磕头，所有人动作整齐划一，拿了行大礼的待遇出来。 甚至还能听到阵阵抽泣声音，仿佛感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赵恒言惊了，旋即悟了。 好一招，收买人心！ 不说别的，眼前这数百文人士子，你就算是现在让他们为了林选去死，他们都不会有一丁点犹豫的。 事情都做到这种地步了，那林选之前说的，让所有文人都不再围住吏部，还能是天方夜谭吗？ 顿悟之后，赵恒言猛地转头看向林选。 林选冲他挑了下眉毛，低声道“赵大人，我要送他们走了，别忘记咱们的赌约！”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你们，要不就出国吧 都起来我说了，不准跪！” 林选挣脱开赵恒言的手臂，大声呼喊。 吏部八名司所的鞭子声，紧接着一起响起。 所有文人示子颤巍巍起身，有些甚至需要相互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稳。 因为积压了多年的情绪，就在刚才林选要下跪的那一刻，突然间被释放了。 其实很好理解。 这些人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人，那一个个的能力谁也不比谁差多少。 这么多年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当官去了，就他们还留在这。 换谁心里不憋屈，换谁不是非要争个结果出来。 以前大家不说，但早就对吏部、对朝廷、对当今圣上心存不满了。 而刚才林选那一跪，让他们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多年的苦撑，终于有人来给他们道歉了。 情绪宣泄，就成了眼前这画面。 林选不敢耽搁，情绪这东西只要调动起来了，那得赶紧续上。 要是中间一断，聪明人回过味来，再想骗，可就难了。 “各位，我林选自知有罪，也想弥补各位。 但无奈，我人微言轻，做不了各位所有人的主。 可我既然说了，让大家都有官做，那就决定不会食言。 此前，我曾想到一种方法。 此刻，我说予各位。 成与不成，全看各位自己的选择！” “谨遵皇子殿下安排！” 什么成不成的，林选现在说什么，那些人都会照做。 “各位大人，你们可曾听过这样一句话，叫，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所有人面面相觑，哪怕是赵恒言都有些疑惑。 这句话，众人必然是没听过的，但细细咀嚼，似乎有大道理蕴含其中。 林选给了他们足够的思考时间。 感觉所有人都陷入到自我求证的状态了，再度开口。 “各位读书万卷，博古通今，能力超凡。 却多年来一直局限在逸劳国内，一直局限在这小小皇城里。 逸劳国国富民强，各部官员少有空缺，州郡更是打理的井井有条，实在是难以找出各位施展才华的地方。 可是别国不一样。 须知我逸劳国乃南朝三十六国最强盛的国家。 你们随便去到其他国家，只要表明身份，必定会受到重视重用。 逸劳出去的栋梁之才，到哪里都是顶尖人物。 去别国，友邦的话，他日若封侯拜相，让别国国力与我逸劳同等，那即便是我以皇子身份见到你们，也应当是平起平坐！ 去别国，敌国的话，你们助敌国开疆拓土，威胁逸劳威望，他日我逸劳大军踏破敌国都城时，我林选都要亲自迎接你们回归，让你们做我的皇子太师！ 各位，是金子，就永远不会被埋没在沙子里。 走出去，或许就是一番更广阔的的天地，你们说，对不对？” 林选这次没着急，语调平和，循循善诱。 可话刚说完，就听“噗”的一声怪响！ 赵恒言连忙捂住嘴，巧妙避开林选狠狠瞪过来的目光。 绷不住，真的绷不住，老血都快吐出来了！ 皇子选你是真行啊！ 一开始以为你说送他们走，顶多就是让这些人各自回乡。 好家伙，你没让人回老家，这是直接给送出国了。 关键是，那些人还信了！ 能看到前厅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幻想，甚至有人还嘴角微微勾起，仿佛看到了自己在某个国家功拜丞相。 赵恒言只有一个念头。 皇子选，下官……服了！ 林选等啊等，等了好久也没见有人反应。 心说，这活以后必须找托了，靠自己一个人演戏，实在太累。 “吴启川！” “啊？学生在。” 吴启川还在幻想呢，突然被林选点名，猛然惊醒。 “若让你去别国，你有没有信心功拜丞相？” “这……” “我信你，一定可以！别辜负我的信任。” 吴启川激动了，一下子热血冲头，拱手就拜。 “殿下放心，学生在逸劳虽名不见经传，但若去了别国，定是无人能及！” “好！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去试试？” “哈，我吴启川蹉跎多年无所成就，今日幸得皇子殿下指点，哪还有时间继续浪费。学生准备即刻启程，就去那三十六国里最贫瘠的火劫国！” 吴启川意气风发，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林选真想狠狠谢谢这位吴书生，你是比托还托啊。 “赵大人。着吏部赐白银三百两，封举子吴启川为正五品修正庶尹，派四名皇城卫护送，尽快将吴庶尹送去火劫国！” “是！” 赵恒言已经不想多说话了，点头答应，用无比关爱的目光看了眼吴启川。 这学生，嗯，努力吧！ 吴启川开了头，接下来的事情就没什么意外了。 孙幕直、郑青言、周贤义三人争先恐后，忙不迭地开始说自己的打算。 林选当然是嗯，很好，我相信你一定行，别辜负我！ 正所谓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有了第二个就有可能出现无数个。 接下来的时间，吏部陷入到了从没想象过的忙碌当中。 数百文人示子，挨个重新登名造册，统一封正五品修正庶尹，这种名誉官，别说几百个了，封几万个都不影响。 林选象征性地在文人中慰问了一番，这才转头回去办事阁。 等到天黑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把正在补觉的林选惊醒了。 睁开眼，就能看到赵恒言，堂堂吏部尚书大人，亲自提着食盒进来，恭敬细致地开始在桌上摆盘。 “选殿下，忙了一天，吏部招待不周，您简单用点膳吧。” 看着小小桌案上，摆满的十几道美味菜肴，林选真想问，还有更简单的吗？ “嗯，确实饿了，赵大人一起吧。” “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相对而坐，赵恒言亲自斟酒。 林选失笑“赵大人，不至于吧。” “选殿下您过谦了，您可知道，这些年，我吏部大门被文人示子围堵，已经成了朝中乃至整个皇城的笑话。可今天，殿下您一番高谈阔论，让吏部十年的烦扰，一扫而空！只凭此，您当得。下官敬您！” 说着，赵恒言仰头干掉杯中酒。 到了这地步，林选明白，吏部算是被他彻底拿下了！ 第37章 就为了争个面子 s平心而论，把那些文人示子全部骗走，林选有些不忍。 人家毕竟是十年寒窗苦读，又等了那么多年，结果被他几句话给忽悠出国了。 但反过来想一想，如果今天不遮掩做。 那么过不了多久，这些人也会被赵恒言想办法驱赶，什么也得不到。 别看赵恒言说，那些人围住吏部大门，是烦扰。 其实是个屁的烦扰！ 留着那些人，就是吏部的一个幌子。 只要那些人在，后来考中的文人示子就得考虑，自己凭什么能比前辈更早得到官职。 思来想去，那就一个办法。 花钱托关系呗。 于是，吏部就能源源不断获得钱财。 但凡事都要有个度，过犹不及。 大洪十年了，积压了数百人。 能起到的幌子作用越来越小，反而会变成隶制和科举改革的导火索。 赵恒言心里明白，但寸积铢累，他想解决的时候，已经解决不了了。 万万没想到，今天林选一来，一番操作，数百人一个不剩，全都领了银钱和勋阶，最晚的都说是要明天一早就启程。 以前的人走了，以后就是个全新的开始。 吏部又可以开源，这都是林选所赐。 于公于私，都值得他以重礼相待。 “那些人真的都走了？” 林选吃着喝着，随口问道。 “是，一个不剩。” “那，好吧。” 这样的结果，意料之外，但也情理之中。 还以为总会有几个怯懦或者察觉出不对劲的，选择留下来呢，没想到一个都没有。 逸劳国的文士风气，远比他想象的好。 “不过，殿下，下官还有一层担忧。那些人今日热血，可等血凉了，他们回过味来了，再回来怎么办？” “不会的，他们只要走了，就不会有一个人再回来。” 林选说得斩钉截铁。 “请殿下释疑。” “简单，一个词，面子！ 肯定会有人畏缩，可能半道上就放弃了。 但我不是让你派皇城卫护送他们吗，他们不好意思告诉皇城卫，他们想放弃。 肯定也会有人借故支走皇城卫，然后自己找个地方待着。 他们要么回家乡，要么另谋生路，但绝对不会再回来。 因为，我给了他们勋阶的文书。 说好的，让他们每个人都有官做，虽然给的都是统一的勋阶，没有实权也没有俸禄，但那也是官。 我答应他们的事情，我做到了。 他们答应我的事情，没做成的话，他们没脸回来。 而且，回家乡他们也不亏，手里有钱，还有带着皇子印章和吏部行文的授令，这难道不算是衣锦还乡吗。 想要的都有了，那还折腾回来皇城干什么。 文人有骨气。 但这骨气，大多都是为了争面子而已！” 林选长叹。 说那些人，何尝不是在说以前的自己。 远离家乡，在所谓一线大城市打拼，没个让亲戚邻居高看一眼的成就，过年都不好意思回去过。 这是有骨气，要拼个出人头地吗？ 说白了，争面子而已。 “选殿下大才，下官佩服！” “行了，拍马屁的话不用再说了，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之前那种桀骜不驯的样子。说点实在的吧，把我关在吏部三天，让我避过祭天大典，行不行？” 林选费了那么大力气，为的就是这个。 他不想回去再找皇帝请罪了。 纯粹瞎折腾。 不如让别人把自己关起来。 谁知，赵恒言又是没半点犹豫。 “不行！” “哎，赵恒言你老小子认赌不服输？” “不不不，皇子选您误会。吏部是可以关你，但你自己想想，真的能关住三天？陛下已经下旨各部，祭天大典一切安排，听从你的号令。为此事最忙碌的其他各部，怎么会看着您在我这不出去。万一闹到陛下那去，一道圣旨下来，我也挡不住啊。” “靠，那我有白忙活了？” “呃，也未必，至少选殿下您把祭天大典的天诏传令官，都给弄没了。” 赵恒言苦笑。 所有滞留的文人示子一个不剩，到最后才想起来，还得选五十四个传令官呢。 这下好了，祭天大典的传令官没了，那还办什么！ “呵呵，传令官没了有什么用，秀女都让我弄没了，我那皇帝老子不还是要继续办！说点有用的，要不然，你别怪我现在就把那些书生都喊回来！” 赵恒言差点吐血。 好家伙，您还能给弄回来？ 嗯，真有这个可能，皇子选的手段，常人难料。 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 赵恒言突然一拍大腿。 “罢了！皇子选既然执意如此，那下官倒是有两条下策可选。” “说。” “一条，作奸犯科，去刑部领罪坐牢！” “哈？” “只要皇子选在皇城内犯事，譬如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肆意打砸民舍家宅，甚至您点火烧几间皇城大街的铺子。只要被皇城卫当场抓住，最先送去的定是刑部大牢。刑部按程序上报宫内，再请大理寺、宗人府三堂会审，怎么也要三天时间。下官再想办法从中斡旋一下，保证皇子选七天出不来就行了。但，这法子有一弊端，那就是选殿下您无论犯什么事，都会被从重处罚，保不齐就要多遭点罪。” 赵恒言说完，小心翼翼看向林选。 林选人都木了。 我让你假关我，你特么是让我真坐牢啊！ 烧人家铺子，砸人家房子，摸人家女子，这些法子是你一吏部尚书想出来的？ 真当我不知道逸劳国的法度呢。 皇子犯事，真要是证据确凿被当场抓住，还有皇城百姓看到，按律至少三年起步！ 那不是我找大洪皇帝要的禁足，是真的坐牢，我宝贝皎月还有刚送进家里的五百秀女，我是一个都见不到了。 真那么想不开，我还不如穿越第一天，直接带刀去捅了大洪皇帝更直接呢！ “说另一个。” 林选不耐烦挥手。 “另一条，带兵出城，去兵部领军命去打仗。” “打仗？打什么仗？” “殿下有所不知，今日早朝，下官听闻，有一部流匪昨夜突然闯入皇城城外的一处庄子，打砸抢掠，还扬言要杀进皇城。据说，那部流匪来自一百里外的苍云山狼寨，之所以会来，是因为、因为选殿下您砸了他们的博戏坊。” 嗯？ 这怎么赖我头上了？ 第38章 先皇秘事 一博匀天！ 林选懵了，怎么也没想到，说到最后，还能又扯回到他自己身上。 现在想想，当时那个一博匀天确实不对劲。 最明显的，就是个看场子的东家，竟然也敢冲皇子大呼小叫。 后来，薛丁去的时候，似乎也有些紧张，好像砸了一博匀天是闯了天大的祸。 “那不就是个博戏坊吗？ 狼寨又是干什么的。 一帮流匪，也敢说自己能杀进皇城？ 逸劳国国都，都能让土匪给威胁安全了？” 林选满心的疑惑。 兴许是喝了酒，赵恒言也放松了。 “殿下您真的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啊？” “那狼寨寨主！就是苍云山上那伙土匪的头领，他的身份你真不知道？” “不是，我好歹是皇子，我管他一个土匪头子什么身份。” 屋内瞬间安静了。 赵恒言起身，拉开门看向外面，大声呵斥“都给我退去前院！” 赶走了外面的人，赵恒言关紧房门，走回来，直接凑到林选的身边。 “殿下。” “你离我远点，有话坐下说，别闹得神神秘秘的。” “哈，这个，好吧。殿下，您不知道也不足为奇。正元二十二年，先皇在位时，曾有一次出城游猎。” 所谓的游猎，其实就是皇帝上班上累了，给自己放假，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出去玩。 算时间，那时候的大洪皇帝也才刚满十岁。 当时的正元皇帝，领了一大群人，去的地方正是皇城西百里外的苍云山。 本来皇帝打猎，那都是提前布置好的。 圈出来一个地方，提前有禁军清扫，把猛兽什么的都赶走。 按时放进来些兔子梅花鹿的小动物，还是那种不知道跑，能主动往弓箭上伸脖子的。 谁也不清楚，那天怎么就那么奇怪。 正元皇帝非要独自一人去打猎，不许任何人跟着。 偏偏就在禁军圈好的地方，冒出来一只饿极的猛虎。 还那么巧的，猛虎吃了正元皇帝的坐骑，反而没去管皇帝。 又又巧合的是，正元皇帝逃命的时候迷路了，迷得连所有禁军围山寻找，都找不到他。 更更更加巧合的是，正元皇帝失踪的当晚，天空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大雨倾盆，出现了逸劳国百年都没遇到过的大暴雨。 大雨下了整整三天。 整个皇城的军队、官员全都去了苍云山。 冒雨几乎把连绵不绝的苍云山脉给翻了三遍。 三天后，雨停了。 当时的逸劳三公，都做好了选定太子，辅佐新皇登基的准备。 这时候，终于传来了消息。 正元皇帝找到了。 找到的地方，是一处山腹中的洞穴。 那洞穴不大，好像是豺狼住的。 正元皇帝就躲在那里面三天，昏睡了三天，却没被任何山中野兽惊扰。 人回来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等回了宫之后没多久，正元皇帝突然下令，让人去苍云山找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没有画像，没有任何描述。 先皇陛下只派了禁军中最信任的一部过去寻人。 但从那时候开始，就有流言从宫里传出来了。 说是先皇陛下，在苍云山豺狼洞府里，遇到了一国色天香的女子。 两人缠绵了三日，有天地为其遮掩。 反正，后来越传越玄乎，甚至还有说先皇陛下被妖女魅惑的。 寻了一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人。 先皇陛下最终放弃了，也就下了一道命令，任何人不准再去苍云山狩猎。” 说到这，赵恒言端起酒杯，呲得喝了口酒。 林选懵了。 “这就完了？” “是啊。”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问你的是狼寨的头领，你跟我扯先皇秘事？” “殿下莫慌。那件事完了，才会有后来的事啊。” 正元三十六年，年迈的正元皇帝一病不起。 那之后，整个逸劳国陷入到了最混乱的三年。 所有皇子蠢蠢欲动，私下里联络朝官大将密谋。 身为太子储君的大洪皇帝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也是使尽了手段。 刚开始，所有人还都克制。 但正元皇帝病了一年，毫无起色之后，大家就彻底放开了。 朝中弹劾，朝外私斗，最厉害的是曾经被发配边疆的六皇子，还带兵打回了皇城。 大家都在争皇位。 但最终还是大洪皇帝技高一筹，逐个击破那些想要弄死他的亲兄弟。 唯独最后面对六皇子林参时，大洪皇帝吃亏了。 “逆臣林参隐忍多年，打造了一支实力强横的私军。 而陛下之前已经和其他逆臣斗了很久，手中可调遣的强将不多。 陛下亲自带兵，双方在皇城外恶战。 最凶险的那一仗，就是在苍云山打的。 其实下官现在回想起来，那一仗若是没有意外，我等恐怕就输了。 可万万没想到，激战正酣的时候，一支奇兵突然从苍云山山腹里冒了出来。 领头的人，骑一匹神狼，犹如天神下界。 把逆臣林参的私军打得溃败逃跑，贼首林参更是身受重伤。 陛下乘胜追击，直接带兵杀回到了边疆寒城，最终彻底平息了这次内乱。 等班师回朝的时候，路过苍云山。 我们才知道，那里已经建起来个寨子。 寨主自称苍狼，收留了逸劳国动荡时，逃过去的黎民百姓。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将那些流民训练成了可以驯狼作战的勇士。 陛下想当面道谢，邀那苍狼入皇城为官。 可苍狼根本不见陛下，还让人传出来一句话！” 说到这，赵恒言又端起来酒杯。 林选一把给他压住。 “别大喘气，什么话？” “苍狼说我若进了皇城，你这皇帝便做不成。” 说完，赵恒言仰头陷入回忆。 林选等半天。 “没了？就这？那你还是没说，那苍狼到底什么身份啊。” “选殿下您如此聪慧，为何此时还不明白？” “我明白什么啊。你别跟我扯。 你不就是想说，正元皇帝在苍云山睡了个莫须有的女子，十几年后，改朝换代，苍云山里出来个苍狼，帮现在的皇帝平定内乱。 那么结果就是，苍狼是先皇的儿子，也是皇子之一。 他不争权不夺利，只为了逸劳的江山社稷，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享受休息。 这科学吗？ 这合理吗！ 有那本事，他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把两边都搞死，回来自己当皇帝啊。 那么多毫无道理的细节，这种事，你信？” 林选能猜到赵恒言的意思，但这事太玄乎了。 最起码，那个叫苍狼的是不是正元皇帝的儿子，都未必。 可他话音刚落，赵恒言却笑了。 “殿下，今日之前，本官对此只有一分信。但今日见识了您的手段，我信了九分！你不觉得，那苍狼与你，颇有一丝相似吗？” 啪嚓！ 林选的酒杯掉在了地上。 他，和我相似？ 第39章 唯一的活路，提前堵死了 赵恒言是吏部尚书。 别的本事或许不太强，但有一样本事，那就是整个逸劳国，乃至整个南朝，都未必有人能比。 这个本事叫，识人！ 十年前，赵恒言辅佐大洪皇帝平定内乱，曾有幸见过苍狼一面。 后来也认认真真分析过那个人。 而今天，他遇到了林选，自然而然就把这两个人给对上号了。 同样的皇子身份。 只不过一个是传言，一个是明确的。 同样的神秘莫测。 只不过一个是躲在深山里，一个是藏在朝中十几年假装废物。 同样的淡泊高远。 只不过一个是在皇权争斗最激烈的时候，站出来帮助了其中一方；一个是还没到争权的时候，就绞尽脑汁把自己给摘出来。 试问，如此像的两个人。 那他赵恒言都眼睁睁看着其中一个了，为什么就不能相信另外一个的真实身份。 “选殿下。 大洪元年，陛下登基。 废除了先皇定下的大多数政令，但有一条原原本本的保留了下来。 那就是任何人不准去苍云山狩猎。 十年了，苍云山已经成了城寨。 里面也有人出来，到皇城内做生意，我们都是一路畅行无阻。 同样的，既然是流匪，他们也劫掠过路过的行商，甚至连皇家商队都劫过。 但陛下从来不管不问。 逸劳国国富民强，盗匪不多。 偏偏皇城附近百里，就有这么个狼寨存在。 不客气地说一句，狼寨就是皇命流匪、奉旨抢劫！ 那狼寨头领苍狼的身份到底如何，还重要吗？ 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当今陛下，容他们在，不容其他人侵扰。 现在看的话，殿下您，可是给自己惹了个天大的麻烦呢，远比祭天大典办成办好，还要麻烦啊。” 赵恒言是真的喝醉了。 说到最后，连幸灾乐祸的笑都不知道收敛一下。 林选没心情去理会他，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苍狼什么身份，他不在乎。 真的是皇子，那也是先皇的子，顶多见面喊个小叔叔。 苍狼怎么来的，那更无所谓了。 真要是大洪皇帝和妖女生的，他更想看热闹吃瓜。 他现在考虑的是，这件事情，怎么找到对自己有利的方面。 “赵恒言，你清醒清醒。刚才你说，我想避开祭天大典，可以去兵部领军命，打流匪。可这流匪是狼寨出来的，皇帝不下令不准打扰他们吗。兵部会打？” “兵部当然不会打。但，殿下您可以打啊。 你带兵把狼寨的流匪打了，甚至直接追着他们到狼寨的老巢苍云山去。 不需要有什么真正的战斗，只是这么做，就会惹怒陛下。 陛下一怒，当然会召你回来。 你在路上耽误两天，回来说说自己把狼寨怎么闹得鸡犬不宁。 那陛下怎么会还有心情让你主持祭天大典，直接关你禁闭几年都有可能。 这样，岂不美哉。” 赵恒言越说，林选的眼睛越亮，最后啪的一拍手。 “好啊，这计策好！我说赵大人，你想了这么个绝妙的计策，之前还那么谦虚，说什么都是下策啊。” 林选终于发现，赵恒言这人没帮错，有事他是真替你着想。 可赵恒言脸色一僵。 “殿下先别高兴。 既然说是下策，自然也有下策的道理。 民间传闻，呃，说好了，这可是民间传闻啊。 说那苍狼，是先皇与一豺狼所化的女子生下来的。 这就是龙与狼的子嗣。 上古神话中，有神兽，乃龙狼孕育而生，名为睚眦。 此神兽性格暴虐，锱铢必较，对冒犯它的人必定加倍讨还。 苍狼的性格就和那睚眦一模一样。 下官说这个是下策，实际是担心选殿下您把握不好，真要是打起来。 咳咳！ 下官怕，殿下您会被那个苍狼给打死。” 噗！ 林选一口酒喷了赵恒言满脸。 你特么会不会说话。 什么叫我会被人打死。 我……你别说，还真有可能，带兵打仗的事谁能说得清楚。 万一真去了苍云山，我这边装装样子，结果对面千军万马横推出来，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当时就给我弄死了。 “赵大人，有没有办法联系一下狼寨的人，提前打好招呼，应该就行了吧。” “呃，之前确实有条门路，可以和狼寨通上话。” “什么门路？” 林选激动了，盯着赵恒言。 赵恒言揉了揉醉眼，尴尬地看着林选。 “那门路，其实就是，一博匀天！” 啪！ 林选刚捡起来的酒杯又掉了。 合着唯一的活路，早特么让我自己给提前堵死了？ 这还怎么玩！ 一瞬间，林选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赵恒言提起酒壶晃了晃。 没了。 起身开门，就想招呼人再送来。 恰在这时，能看到前厅方向有人脚步匆匆，离着很远大声通报。 “报！启禀赵大人，内务府着人来，说是请皇子选殿下速速去宫里，有要事！” 赵恒言下意识回头。 林选颓然起身。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今日多谢赵大人的提醒，改日若有机会，本皇子请你喝酒。” 客套话谁不会说呢。 反正吏部这边也没什么事了。 出门上了宫里来的马车，林选酒意冲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吏部大门前，送出来的赵恒言远远看着马车彻底消失，脸上的醉意瞬间消散。 “逸劳三皇子选，今日的人情，吏部承了！” 自言自语转身，赵恒言看着空荡荡安静无比的吏部大门，从心底里散发出笑意。 “来人！” “在！” “速速将朝官目录中，所有与皇室沾亲带故的标记出来，明日早朝上奏，请陛下整顿隶制。” 赵恒言一番话，吏部官员集体震惊。 “大人，这，这恐怕要得罪了不少人啊。” “哈哈，怕他们干什么，都给我记住，就说是皇子选安排的，我吏部按选殿下命令行事，谁有不服，大可朝中参奏皇子选！” 赵恒言大笑着，晃悠悠往回走。 其他人面面相觑，但很快就兴奋起来。 “整顿隶制，大有可为，此等机会是选殿下为我等争取来的啊！” “皇子选，真乃神人也！” 第40章 内务府门前吹口哨 皇宫，内务府。 此刻正值深夜，整个内务府却灯火通明。 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时不时还能听见激烈的争论。 议事阁的上首位，薛丁站在一张巨幅皇城鸟瞰图前，伸手比量着什么。 他身后。 右手边一名藏青色文官服的中年，发丝青灰相交，额头两颊有微微细纹，明显是常年操劳的模样。 工部尚书卫输思！ 左手边两名暗赤色武将服的人，一人年纪明显大很多，但精神矍铄，另一人四十多岁的样子，给人一种英武不凡的感觉，好似高质量中年男人。 兵部尚书蒋成国、兵部左侍郎钟学宗。 三人盯着薛丁好一会儿。 卫输思最先忍不住了。 “薛总管，我等时间紧迫，这祭天台究竟选在何处，如何整建，还是先向陛下请道旨意吧！” “卫大人，圣上已经安歇了，您要是实在等不及，大可明天一早朝堂上奏报。” “朝堂奏报？薛总管你可知晚了这一夜，我工部要花多大力气去赶工？选料运料，祭台搭建，匠人雕琢，征调劳工，样样都是要花钱的，流水的银子出去，那得浪费多少！眼看雨季将至，黄天大河各处的通渠防涝要修整，各郡的通信官道要修缮到处需要用钱，到处都需要用人，现在又要搞什么祭天大典。我把人力物力都调回皇城，各地的工程误了工期，这罪责，薛总管你来担吗？” 卫输思兴许是常年在工地上指挥干活，说话声音本就高。 再加上情绪激动，那直接喊得整个内务府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这别的话也就算了，那搞什么祭天大典这种话，也是你敢说的。 这可是皇宫大内，就不怕有人传到皇帝耳朵里？ 薛丁皱起眉头。 侍奉大洪皇帝那么多年，和朝官接触太多了。 整个朝堂上下，就这个卫输思让他最头疼。 他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都敢怼。 真·万物都怼。 皇帝他都不放过。 跟吏部那位尚书赵恒言还不一样。 赵恒言人家曾经是大洪皇帝的太子少傅，有师者的buff加成，而且是强势无匹，大洪皇帝礼让三分。 卫输思呢，那是只要他觉得不对，就和皇帝杠上，俩人基本就是一见面就吵，越吵越生气，谁也不服谁。 经常性的就能听到大洪皇帝，破口大骂让卫输思滚蛋。 好多次，薛丁都以为卫大人这官帽保不住了。 谁知，十年了，卫输思依旧坚挺。 给人感觉，大洪皇帝好像要专门留着这么个人，方便自己吵架解闷似的。 “卫大人，你们工部的事情咱家不了解，也不想了解，咱家只知道圣上现在安歇了，也下过旨意，说是祭天大典筹备一切听从皇子选的安排。” “皇子选呢？他人呢！我在这等了一天，他都不来。他还干不干，他要说不干了，我也落个清闲。这么点事，磨磨唧唧，铁随铁随的！” 卫输思嗷嗷叫。 薛丁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 “卫大人，注意言行，如此还有和官威可言。” “我就这样，你看不惯别看！” “你你你……” 薛丁气得浑身颤抖，使劲忍，才把骂人的话该咽回去。 不能骂。 因为真开骂了，根本骂不过！ 愤然转头，就看到另一边的兵部尚书蒋成国。 这位老臣名将，双眼微眯，嘴角勾起，看戏看得开心着呢。 “蒋柱国，让您见笑了。” “无妨！” 蒋成国含笑摆手。 柱国是他的勋阶，大洪元年封的，宫内一般都会称呼勋阶以示尊敬。 “不过，薛总管，你既然让我和卫大人在此等着，那总要有个说法吧。我等在此一天了，皇子选呢？近几日听闻皇子选有诸多惊人之举，老夫也是好奇得很呢，这才邀了学宗一起入宫。我们等着也就算了，让学宗也等着，怕是说不过去了吧。” 蒋成国指了指身边的兵部左侍郎。 钟学宗赶紧拱手“柱国大人、薛总管、卫大人，若是可以，下官此刻带人去寻皇子殿下，可否？” “不必不必。” 薛丁连忙拒绝。 别人去寻人，那是真的寻人。 让你兵部去寻人，你们是直接去抓人的吧。 恰在这时，外面忽然有小太监急匆匆跑来，到了跟前，朝各位大人拱手行礼，随即道“启禀总管大人，皇子选殿下已经到了。” “到了就请进来啊。” “呃，这，皇子殿下他，他……” 支支吾吾半天，小太监咬牙心一横，噗通就跪下了。 “奴才该死，没服侍好选殿下，请总管大人责罚！” 嗯？ 薛丁愣住了。 小太监的反应，明显是他调教出来的人，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遇到涉及皇室体面的事情时，必定不能当面说出来，要先自己请罪，把问题挂在自己的身上。 这样既避免了后面的尴尬，也能让总管大人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但问题是，皇子选都给接到宫里来，到内务府门口了，那能做出什么有损皇室体面的事情。 “狗东西，接人都接不好，咱家回头再收拾你！起来带路，咱家去迎皇子选！” 一声怒骂。 小太监赶紧起身，匆匆带路。 薛丁快步往外走。 卫输思不管不顾，急性子也跟着。 蒋成国好奇心重，自然是带着钟学宗也走了出去。 一众人也就是几步路的功夫，出了前厅到大门外。 一眼就看到，薛丁之前派出去的几个太监宫女，齐刷刷背对着马车，面朝外跪着。 马车的另一边，隐约传来一阵……口哨声？ 随着口哨声音，很快就是哗啦啦水声流淌。 薛丁浑身一颤，瞬间就明白了。 腾腾腾几步绕过马车，看到眼前的一幕，险些当成撅过去。 皇子选竟然在他内务府的大门前，出恭！ 这这这！ 皇子选啊皇子选，咱家对你如何，咱家哪里亏待你了，为何要在我内务府门前做如此污秽之事！ “啊哈，这小子尿了！” 正头晕眼花的薛丁，猛然又听见一声让他天灵盖掀飞的喊话。 卫输思站在他身边，探了半个身子过来，开口就这么一句。 薛丁恨不能直接掐断卫输思的脖子。 但也是这句话，把林选给吓了一跳，猛地转头看过去。 “我擦，你们要不要点脸啊，老子撒尿也看。薛总管你晃什么？哎，你旁边那是个什么玩意儿，黑得跟煤球一样。妈的，吓老子一跳，拖走，枪毙五分钟！” 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卫输思摸着自己的脸，人都懵了。 他说谁是煤球呢？ 是不是说我，到底是不是？ 第41章 真的是打顺手了,你信不信 皇宫，内务府。 此刻正值深夜，整个内务府却灯火通明。 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时不时还能听见激烈的争论。 议事阁的上首位，薛丁站在一张巨幅皇城鸟瞰图前，伸手比量着什么。 他身后。 右手边一名藏青色文官服的中年，发丝青灰相交，额头两颊有微微细纹，明显是常年操劳的模样。 工部尚书卫输思！ 左手边两名暗赤色武将服的人，一人年纪明显大很多，但精神矍铄，另一人四十多岁的样子，给人一种英武不凡的感觉，好似高质量中年男人。 兵部尚书蒋成国、兵部左侍郎钟学宗。 三人盯着薛丁好一会儿。 卫输思最先忍不住了。 “薛总管，我等时间紧迫，这祭天台究竟选在何处，如何整建，还是先向陛下请道旨意吧！” “卫大人，圣上已经安歇了，您要是实在等不及，大可明天一早朝堂上奏报。” “朝堂奏报？薛总管你可知晚了这一夜，我工部要花多大力气去赶工？选料运料，祭台搭建，匠人雕琢，征调劳工，样样都是要花钱的，流水的银子出去，那得浪费多少！眼看雨季将至，黄天大河各处的通渠防涝要修整，各郡的通信官道要修缮到处需要用钱，到处都需要用人，现在又要搞什么祭天大典。我把人力物力都调回皇城，各地的工程误了工期，这罪责，薛总管你来担吗？” 卫输思兴许是常年在工地上指挥干活，说话声音本就高。 再加上情绪激动，那直接喊得整个内务府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这别的话也就算了，那搞什么祭天大典这种话，也是你敢说的。 这可是皇宫大内，就不怕有人传到皇帝耳朵里？ 薛丁皱起眉头。 侍奉大洪皇帝那么多年，和朝官接触太多了。 整个朝堂上下，就这个卫输思让他最头疼。 他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都敢怼。 真·万物都怼。 皇帝他都不放过。 跟吏部那位尚书赵恒言还不一样。 赵恒言人家曾经是大洪皇帝的太子少傅，有师者的buff加成，而且是强势无匹，大洪皇帝礼让三分。 卫输思呢，那是只要他觉得不对，就和皇帝杠上，俩人基本就是一见面就吵，越吵越生气，谁也不服谁。 经常性的就能听到大洪皇帝，破口大骂让卫输思滚蛋。 好多次，薛丁都以为卫大人这官帽保不住了。 谁知，十年了，卫输思依旧坚挺。 给人感觉，大洪皇帝好像要专门留着这么个人，方便自己吵架解闷似的。 “卫大人，你们工部的事情咱家不了解，也不想了解，咱家只知道圣上现在安歇了，也下过旨意，说是祭天大典筹备一切听从皇子选的安排。” “皇子选呢？他人呢！我在这等了一天，他都不来。他还干不干，他要说不干了，我也落个清闲。这么点事，磨磨唧唧，铁随铁随的！” 卫输思嗷嗷叫。 薛丁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 “卫大人，注意言行，如此还有和官威可言。” “我就这样，你看不惯别看！” “你你你……” 薛丁气得浑身颤抖，使劲忍，才把骂人的话该咽回去。 不能骂。 因为真开骂了，根本骂不过！ 愤然转头，就看到另一边的兵部尚书蒋成国。 这位老臣名将，双眼微眯，嘴角勾起，看戏看得开心着呢。 “蒋柱国，让您见笑了。” “无妨！” 蒋成国含笑摆手。 柱国是他的勋阶，大洪元年封的，宫内一般都会称呼勋阶以示尊敬。 “不过，薛总管，你既然让我和卫大人在此等着，那总要有个说法吧。我等在此一天了，皇子选呢？近几日听闻皇子选有诸多惊人之举，老夫也是好奇得很呢，这才邀了学宗一起入宫。我们等着也就算了，让学宗也等着，怕是说不过去了吧。” 蒋成国指了指身边的兵部左侍郎。 钟学宗赶紧拱手“柱国大人、薛总管、卫大人，若是可以，下官此刻带人去寻皇子殿下，可否？” “不必不必。” 薛丁连忙拒绝。 别人去寻人，那是真的寻人。 让你兵部去寻人，你们是直接去抓人的吧。 恰在这时，外面忽然有小太监急匆匆跑来，到了跟前，朝各位大人拱手行礼，随即道“启禀总管大人，皇子选殿下已经到了。” “到了就请进来啊。” “呃，这，皇子殿下他，他……” 支支吾吾半天，小太监咬牙心一横，噗通就跪下了。 “奴才该死，没服侍好选殿下，请总管大人责罚！” 嗯？ 薛丁愣住了。 小太监的反应，明显是他调教出来的人，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遇到涉及皇室体面的事情时，必定不能当面说出来，要先自己请罪，把问题挂在自己的身上。 这样既避免了后面的尴尬，也能让总管大人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但问题是，皇子选都给接到宫里来，到内务府门口了，那能做出什么有损皇室体面的事情。 “狗东西，接人都接不好，咱家回头再收拾你！起来带路，咱家去迎皇子选！” 一声怒骂。 小太监赶紧起身，匆匆带路。 薛丁快步往外走。 卫输思不管不顾，急性子也跟着。 蒋成国好奇心重，自然是带着钟学宗也走了出去。 一众人也就是几步路的功夫，出了前厅到大门外。 一眼就看到，薛丁之前派出去的几个太监宫女，齐刷刷背对着马车，面朝外跪着。 马车的另一边，隐约传来一阵……口哨声？ 随着口哨声音，很快就是哗啦啦水声流淌。 薛丁浑身一颤，瞬间就明白了。 腾腾腾几步绕过马车，看到眼前的一幕，险些当成撅过去。 皇子选竟然在他内务府的大门前，出恭！ 这这这！ 皇子选啊皇子选，咱家对你如何，咱家哪里亏待你了，为何要在我内务府门前做如此污秽之事！ “啊哈，这小子尿了！” 正头晕眼花的薛丁，猛然又听见一声让他天灵盖掀飞的喊话。 卫输思站在他身边，探了半个身子过来，开口就这么一句。 薛丁恨不能直接掐断卫输思的脖子。 但也是这句话，把林选给吓了一跳，猛地转头看过去。 “我擦，你们要不要点脸啊，老子撒尿也看。薛总管你晃什么？哎，你旁边那是个什么玩意儿，黑得跟煤球一样。妈的，吓老子一跳，拖走，枪毙五分钟！” 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卫输思摸着自己的脸，人都懵了。 他说谁是煤球呢？ 是不是说我，到底是不是？ 第42章 岳父大人,老钟啊！ “一群废物，还不赶紧伺候皇子选去偏殿休息。来几个人，把这打扫干净！” 薛丁臭骂着，指挥人把晃悠悠的林选给扶住，赶紧送去偏殿。 这下都看明白了。 合着皇子选这是喝醉了。 话说，你得喝了多少才能醉成这样？ “选殿下您小心台阶。” “不用扶我！薛丁，你是不是觉得我喝醉了？告诉你，这点小酒算什么，我以前啤的白的红的黄的掺一起，喝一晚上我都没事！” “是是是！来人啊，去御膳房取醒酒汤来！” 薛丁哪知道什么啤的白的红的黄的，他现在就想赶紧把这活祖宗给伺候睡觉去。 早知道你喝成这样，我就不让人请你去了。 林选才不管那么多，摇摇晃晃着，手臂搭在薛丁的肩膀上，侧头看另一边。 “你还没跟我说呢，那个黑煤球是谁。你内务府里，还有长成这样的，之前我怎么没见过。” “混账！老子是工部尚书卫输思，你敢辱我是这群阉人！” 卫输思暴跳如雷。 可他这句话，直接把薛丁和整个内务府都给气得头皮发麻。 皇子选骂你，你怼回去也就算了，捎带着我们干什么！ 信不信惹急了眼，让你也尝尝咱家的滋味？ 后面兵部侍郎钟学宗实在看不下去了，张嘴就想呵斥一句。 可话没出口，却被蒋成国一把按住。 “柱国大……” “嘘，别动，看戏，他没醉！” 蒋成国低声，简单几个词出口。 钟学宗懵了。 都这样了，还没醉？ 那都在内务府门前干那事了，你说他没醉？ 可蒋成国都这么说了，钟学宗也只能退在一旁。 两人的小动作，别人不关注。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林选身上。 刚才卫输思怼回去那句话，话音刚落，林选就一把推开扶着他的薛丁。 “你说谁是阉人呢！ 阉人怎么了！ 阉人见过的比你见过的多多了。 阉人见过贵妃娘娘洗澡，你见过吗，你要是敢看一眼，祖坟都给你刨干净了！ 阉人睡过后宫暖阁，你睡过吗，你要是敢睡半分钟，全家都给你抄干净了！ 阉人摸过太后娘娘的大腿，你摸过吗，你要是敢碰一下，斩首都是选三天三夜不能停的那种！ 还跟我这吵吵，狗嘴吐不出来象牙。 去，给各位内务府的公公们，道歉！” 林选指着卫输思的鼻子一通输出。 卫输思傻了。 内务府的人也傻了。 薛丁听得一愣一愣的，刚才卫输思那句话应该是无意中伤到了他们，可真没想到的是，皇子选竟然给他们讨说法了。 更神奇的是，皇子选这话说的，怎么忽然感觉自己就高人一等了呢。 是啊，我们见过的睡过的摸过的，那可是你们这群完整的男人，这辈子都不敢想的啊。 薛丁都这样了，更不用说内务府的其他人了。 一瞬间，大家看林选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怎么形容呢，那就是皇子选以后再来内务府，门口撒尿怎么了，他就是把整个内务府都烧了，我们也愿意！ 等等，他好像之前就烧过了啊。 别人的反应暂且不说，被林选指着鼻子的卫输思愣了片刻之后，直接炸毛了。 “混账！你算老几啊，让我去给那些东西道歉。再说了，老子说的也不是他们……” “那你说谁呢，你说谁呢？” “我……” “等等着，你在告诉我一遍，你是谁？” 卫输思这个气啊，合着你骂了我一通，还没记住我是谁？ “老子……” 啪！ 卫输思刚说出两个字，林选胳膊抡圆了，上去就是一巴掌。 卫输思脑瓜子嗡嗡的。 薛丁脑瓜子也嗡嗡的，之前郭正元、韩远通挨打的事他知道，但没亲眼见到。 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后边蒋成国和钟学宗脑瓜子也嗡嗡的，那位老柱国大人喃喃自语“他也可能是醉了，嗯，应该是真的醉了”。 所有人都傻了。 只有林选从未停歇。 “你跟谁在这老子呢！ 你算老几啊，在这老子老子的。 来来来你跟我说说，是我老子还是你老子！” 卫输思跟人怼了一辈子，朝外跟手下怼、跟劳工怼，朝内跟大臣怼、跟皇帝怼，总之这么多年，他卫输思在逸劳国也是排的上号的名人。 论怼人，他就没落过下风。 可今天，他遇见林选了，他傻了。 “卫输思是不是？ 工部尚书是不是？ 打你不服是不是？ 我好久告诉你了，户部、吏部、吏部的尚书我都打了，不差你这一个。 惹急了，六部我一个不放过，看把你给能耐的！ 说，你大半夜的在这干什么？” 卫输思显得有些恍惚，愣了好一会儿，才猛然想起来。 在这耗了一天，就为了等这个皇子选，结果一见面，挨了通臭骂不说，还挨了一耳光。 我特么就是在这等着挨打的？ “你管我在这干什么，我爱在哪在哪，用得着你来管！” 心中窝火，卫输思直接怼了回去。 林选当然不会惯着他了。 “是，我管不着，可夜深了，你一朝廷命官还在皇宫内，这事就该内务府管！薛总管，这家伙图谋不轨，给他关起来，等明天交给皇帝发落！” 薛丁毛了。 林选说的是没错，这事他该管。 但问题是卫输思在这里，是他给留下的，还是按照林选的要求留下的。 怎么扭头就要给人关起来了。 关个工部尚书，你以为闹着玩的？ “选殿下息怒，今日之事暂且记下，待……” “别待，我不待！” 林选扭头狠狠一瞪眼。 “这家伙在这是不是为了祭天大典的事来的？” “是。” “皇帝是不是说了，祭天大典的一切都听我安排。” “是。” “那就听我安排，把工部尚书关进内务府监牢！” 薛丁彻底无语了。 卫输思却来劲了。 “好啊，关！赶紧把我关起来，我倒要看看这祭天大典你还怎么安排！快点的，我今天就要在内务府的监牢里睡觉了！” 这么多年，在场的人就从没见过这么荒谬的事情。 堂堂工部尚书主动要求内务府把自己关起来。 不过，这也很卫输思，放眼整个逸劳国，也就他能干出这种事来。 薛丁还在犹豫，突然就感觉手臂震了下，扭头就看到林选使劲冲他使眼色。 啥情况，你没醉啊，故意的？ 那…… “来人啊，卫尚书累了，找个房间，让大人休息！” 一声令下，早有迫不及待的内务府官员冲过来，架住卫输思就往外面走。 后果什么的，都不管了，反正是总管下的令。 今天先好好伺候伺候这位卫大人！ 第43章 我要召见三十万禁军 “薛丁，林选，你们给我等着，我要让你们求着我出来！” 卫输思的叫嚷声，回荡在内务府的上空。 薛丁长长吐出一口气，尽管觉得这事不太合适，但是看着卫输思让自己手底下的人带走，莫名有点欣喜。 或许，自己早就想这么干了吧，只是今天被皇子选提醒，才真正干出来。 等等，不对！ 咱家这是迫于皇子选的压力，才不得不将卫尚书给保护起来。 薛丁赶紧纠正自己的想法，再扭头，差点被眼前一幕吓得撅过去。 只见林选摇摇晃晃，瞪着一双醉眼，无比怪异的姿态，在那打量蒋成国和钟学宗。 “薛总管，这俩老头……” “啊！选殿下，老奴给您介绍。 这位是我逸劳国柱国大人，军部大将军，皇城城卫军总统领，三十万禁军总统领，兵部尚书蒋成国大人。” 薛丁使劲擦着额头冷汗。 这一位可不是卫输思，那可是手握整个逸劳国军权的大人物。 老将军那是从辅佐先皇开始，到后来直接帮助大洪皇帝坐稳江山的肱骨之臣。 林选要是跟这位老将说错话了，天王老子也保不住。 “哦，蒋，蒋爷爷啊。” 嘶！ 薛丁倒吸一口凉气。 这称呼，闻所未闻。 等等！ 你爷爷是先皇啊，你特么这是想整什么幺蛾子？ 谁知，蒋成国却哈哈一笑。 “嗯，前几日老夫还与陛下说起，膝下有一孙女，自幼古灵精怪，不听教导。想着嫁入皇室，是不是能让她收敛一下。皇子选若是有心意，那你这声爷爷，老夫可就应下了。” “行，蒋爷爷敞亮。要不这样，您老有几个孙女啊。我叫您几声，您嫁几个给我行不行？反正我家里还有五百秀女，正愁没人管呢。” 蒋成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打死他都想不到，林选竟然来了这么一句。 正想发怒，可忽然间又明白了。 这个皇子选，好精明。 先是喊声爷爷以示尊敬，面对他要嫁孙女的要求，表面答应，实际是在拒绝。 因为，不管他有多少孙女，不可能全都嫁给同一个人。 那么问题就来到了蒋成国自己的身上。 林选这声爷爷，他应了，但是孙女又不嫁。 如此一个特殊的情分，该怎么处理呢？ 那肯定是得答应林选什么事才行。 好一个小子，实际上是有事想要求老夫，却在称呼上耍个小聪明，让老夫不得不去斟酌一下，不能直接拒绝！ 明白了林选的意思，蒋成国是越发对这家伙感兴趣了。 笑而不语，就那么盯着林选，不再接任何话茬。 林选一身酒气在那摇摇晃晃，晃了好一会儿，没听见蒋成国再开口。 他气得当时都想去揪老头的胡子了。 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说话，我才能往下捋啊。 我还想着找兵部高手保护我，回头去攻打苍云山呢！ 没人说话，气氛一下子僵在那了。 蒋成国一副敌不动我不动的样子，彻底打乱了林选的节奏。 林选心说，行，老狐狸，我闷死你。 猛然转头，看向旁边。 “薛总管，你还没给我介绍这位是谁呢。” “啊？” 薛丁有些迷糊，古怪地看着林选。 林选现在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大家没一个看得出来了。 “薛总管，你啊什么，他谁啊？” “这位，这位是兵部侍郎钟学宗钟大人。” “哦，兵部侍郎，钟学宗……” 林选念叨着对方的名字，总觉得有些熟悉。 突然，脑海中那些快消散的前世记忆回归，他腾得下停止腰板。 “岳父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 靠，眼前这个是老丈人，钟翠薇的爹！ 怪只怪前世太废物了，脑子里记不住几个朝中大臣，结婚的时候呢，皇子也不需要去拜见岳父，皇宫里出銮驾车队，去钟府把人给他接来。 这就导致，前世跟老丈人基本没什么接触。 现在想起来，林选都有些慌。 怪不得刚才薛丁表情古怪，哪有人不认识自己老丈人的。 “皇子殿下客气，此乃宫中，不谈私情，皇子殿下唤下官名字即可。” 钟学宗面无表情。 钟翠薇不是他唯一的女儿，也不算是最疼爱的那个，但却是最像他的。 当初考虑婚事的时候，钟学宗也没多想，请了一道圣旨，求皇帝安排。 结果，皇帝指婚三皇子。 那时，大家都觉得，钟翠薇嫁给林选，亏了也赚了。 亏了，是因为嫁给一个废物。 赚了，是因为在一个废物老公那里，不会受任何欺负。 可今天，钟学宗开始疑惑起来，逸劳三皇子真的是个废物？ “岳父大人，那您上座。” “不必，皇子殿下，下官说了，宫中不论私情。” “真不论啊？那可就别怪我了。” 林选的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伸手拍在钟学宗的肩膀上。 “老钟啊，你闺女不错，是个狠人！” 钟学宗？？？ 薛丁！！！ 蒋成国…… 已经没有词汇能形容那三人此刻的心情了。 “皇子殿下，小女钟翠薇自幼管教无方……” “哎，客气了是不是，老钟我不是说你，你女儿那么优秀，你也不能太谦虚。那家伙，别的不说，就夫唱妇随这一块，做得很好。那天我让她砸一博匀天，她上去就给人家招牌劈个粉碎。还有后来在礼部，遇上几个人渣，我让她动手，真的手脚麻利，咔咔咔几剑，直接给那帮人个痛快的。嗯，养了个好闺女，你很不错！” 啪啪啪！ 林选把老丈人的肩膀拍的震天响。 钟学宗半弯着腰，一度怀疑人生。 薛丁都木了。 随便吧，反正皇子选在的地方，随便他怎么折腾吧。 “皇子殿下，今日下官在此，也非来叙话。重要是祭天大典，我兵部要全城布防。还请皇子殿下早早将陛下祭天行程定下。” 钟学宗赶紧把话题扯回来。 不能让林选继续下去了，要不然就没个完了。 可他一说这事，林选猛的后退一步。 “大胆兵部！尔等可知罪？” 钟学宗微微一愣，随即把手按在了腰间的跨刀上。 怎么办，老子想砍死这个混账东西，一晚上的尽说些废话！ 第44章 薛丁是个好辅助 柱国老大人怎么了？我刚才的要求有问题吗？” 林选不装了，笑眯眯看着蒋成国。 此刻，蒋成国和钟学宗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皇子殿下，您若是有安排，可以直接给下官吩咐，下官一定带领兵部上下，尽心竭力保证祭天大典的安全。” 钟学宗把话头接了过去。 明面上，兵部尚书是蒋成国。 实际上那位柱国老大人早就不管事了，一切都是工作都是钟学宗在负责。 “不！钟大人虽然您是我的岳父，但咱们一码归一码，公是公，私是私。祭天大典事关重大，皇帝既然让我负责，那我就一定要亲力亲为。别耽误时间了，赶紧的，把三十万禁军都召集到内务府来。” 林选一改刚才的样子。 其他人是真心看不明白。 钟学宗更是暗骂，你早这样不行吗，刚才谁在这连篇废话，浪费时间的。 “好，那就尊皇子殿下令，下官这就着急禁军各营统领。” “钟大人，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要召集的是所有禁军，不是各营的统领来就行。三十万禁军，我都要看到，都要看到！” “可是……” “行，允许夜巡的各司其职。剩下的人，就算是趴在媳妇儿肚皮上呢，都给我薅过来。现在，立刻，马上！” 林选越说越离谱。 钟学宗那暴脾气的，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之前说了，皇宫就这么大点地方，而且是兵部传令，速度更快。 真像林选说的那样，有两位还在和老婆腻腻歪歪的禁军营部统领，硬是被钟学宗派出去传信的人从被窝里给拽出来了。 有些乱，但一切发生得都是寂静无声。 皇宫的深夜，没人敢大喊大叫，所有禁军跑起来的脚步声都压得极低。 最先到的几位营部统领，站在内务府的大门前，脸上满是疑惑。 “各位，侍郎大人深夜召见，到底何事？” “不知道啊，听传令的说，是要安排祭天大典时的巡防之事。” “这点事，还用得着咱们都来，还让把所有部下都带来。别告诉我，祭天大典又改时间了，明天一早就办？” “靠，你个乌鸦嘴，别真让你说中了。” 众人窃窃私语。 他们身后聚集的侍卫也越来越多。 很快，内务府门前站不下了，顺着皇宫的道路，一直延伸出去好远。 来得晚点的统领，都得举着自己的统领令牌，才能让前面的人给他让路。 内务府内。 钟学宗看向林选。 “皇子殿下，禁军三十二部均已传令，但夜深了，此刻尚未到齐。” “没事。让后面的人慢慢来着。麻烦钟大人去下令，让各营统计已经到的和今夜寻访的人数，快快报过来。” “是！” 钟学宗没在挣扎。 人都喊来了，还在乎差点一下人数吗。 他只是纳闷，林选到底要整什么幺蛾子。 真要是把人都喊来了，林选还放不出个屁，那他今天为了兵部，为了所有手下将士，也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女婿。 “各营部统领，统计本部将士人数！” 军令传达，速度飞快。 有早就安排好的内务府小隶，拿着纸笔在那记录各部统计上来的信息。 时间不长，钟学宗再度回到林选那边。 “皇子殿下，各营部人数已经统计好了，是不是要召各部的统领进来？” “别急。把你们统计的结果拿来我看看。” 林选兴奋地搓着手，转念一想，又摆摆手。 “不用给我看，直接念，那个谁，你直接把统计的情况念给各位大人听听。” 内务府小隶当然不会犹豫，举起手中的纸，开始大声念。 “大内禁军三十二部。 左羽林军，到81人，今夜值守24人。 右羽林郡，到98人，今夜值守24人。 左龙武军，到…… …… 飞骑营，到198人，今夜值守64人。 虎贲营，到214人，今夜值守48人。 豹骑营，到…… ……” 内务府小隶的喊话回荡在房间里。 林选默默计算着，等报到最后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再也遮掩不住，看向蒋成国。 那位柱国老大人此刻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不再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而是眉头深深皱起。 薛丁今晚上基本没怎么参与，但到了这时候，他哪会不明白林选在做什么，猛的转头吩咐手下。 “去，把近些年，禁军军饷发放账册拿来。” “是！呃，不是，总管大人，拿不来了。” “怎么了？您忘了，前几日夜里，都给烧了。” 嘶…… 薛丁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好了。 此时此刻，唯独只有钟学宗依旧一脸的不耐烦。 好不容易等到内务府小隶报数完毕，拱手就问“皇子殿下，还有何吩咐？” 林选眉头一挑“岳父大人，我没什么吩咐了，但我只想问一句。兵部，可知罪！” “下官不知！” “钟大人，你还不知？我且问你，我逸劳国皇宫大内有多少禁军侍卫？” “三十万禁……” 钟学宗卡住了。 他不是傻子，只不过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对林选带着气，根本没多想。 可此刻陡然意识到什么，一把抓过来小隶手中统计的纸张。 好久好久，钟学宗双眼通红，攥得那两张纸都开始扭曲了。 “哈哈，两位兵部大人。我林选才疏学浅，但一些简单的术数还是懂的。禁军三十二部，今夜统计最多的部人数也不过五百人，如此计算，整个禁军也顶破天也就十万人。请问两位大人，那三十万禁军的数目是从何而来，三十万禁军的军饷，又是都发到谁手里去了？” 钟学宗抬头，今夜第一次从林选身上感受到了压力。 林选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扭头看向薛丁。 “薛总管，进军军饷归内务府发放，请问是直接发到禁军将士手中，还是发到兵部再分发？” “回皇子殿下。禁军军饷，向来是兵部的大人来领。内务府无权干涉禁军。” “好，那去把这些年发放禁军军饷的账册拿来！” “是！老奴这就亲自去拿。” 薛丁一个转身，就往后院走。 旁边手底下人都懵了。 不是刚跟总管大人说了吗，账册早就烧了啊。 薛丁能不知道吗，只是帮着林选把这场戏给演下去。 第45章 领兵百万上山剿匪！ 大洪十年来，禁军所有发放军饷账册再次，请皇子殿下阅。” 薛丁在后院转了一圈，随便找了个空账本拿回来。 林选开开心心接到手里。 “钟大人，本皇子想问问你，大洪十年时间，每月内务府向兵部拨银……” 话说到这微微一顿。 看着手中掀开的空白纸，林选差点没反应过来。 我擦！ 内务府没账本了，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薛丁你这次怎么不提前给我提个醒！ “哈，我就不说了。反正薛总管在此，钟大人，烦请您与薛总管，与内务府解释解释。这十年的三十万禁军军饷，是怎么发到区区不到十万人手里的！” 啪的一声，林选把账本狠狠拍在薛丁的怀里。 薛丁脸都绿了。 皇子选你个挨千刀的，咱家陪你演戏，你把台词最多的那部分给我？ 有本事你让我当主角啊！ “选殿下息怒，此事，看来，钟大人应该也不甚清楚吧。” 薛丁一个回旋踢，把皮球踢向了钟学宗。 屋内安静了。 钟学宗抬头看向蒋成国。 蒋成国捋着胡子微微叹息。 现在说话还有意义吗。 完了！ 咱把柄落人家手里了！ 一直自诩兵部上下齐心，军中风气正派无双。 结果呢，点个人数，就把一切都给摸透彻了。 祭天大典都得往后放放，今天这事那可是关系到逸劳国国运的大事！ 官贪伤民，军贪伤国啊！ 今日有人敢在军饷上做手脚，他日就有人敢在运往前线的粮草上做手脚，只要有一只蛀虫，那就是边关前线无数将士的性命抵债。 “学宗，此事如何讲？” “柱国大人，下官……” “先让外面的人散了吧，老夫猜想，皇子殿下今夜这般大费周章，也不是真的要为祭天大典做安排的。” 蒋成国挥了挥手。 这一道命令下去，就证明，今夜开始，逸劳国兵部，又要变成尚书大人管事了。 薛丁目光闪亮，也赶紧吩咐，让内务府的人退出去。 等外面那些禁军将士，低声骂骂咧咧都走干净了之后。 屋内就剩下他们四个人。 蒋成国看向林选，拱手弯腰，摆明了，这是要行臣子礼了。 “等等着，蒋老爷子你先别慌。” 林选赶紧止住蒋成国的动作，一把将薛丁怀里的账本给抢回来，随即就在几人惊愕的目光中，直接就着烛火给烧了！ 薛丁我去，皇子选你是真一点细节不放过啊，咱家，服了！ 钟学宗一紧张“皇子殿下不可！” 说着就要去抢那个账本。 没别的意思，他现在气得火冒三丈，就像要那个账本，看看手底下这些年到底贪了多少钱。 谁知钟学宗刚迈出去半步。 旁边蒋成国猛然转身，挥手一巴掌直接扇在他的脸上。 钟学宗懵了。 林选傻眼了。 喂，你们都看着呢，这次真不是我打的！ “柱国大人，您？” “治下无方，处事无圆，我看你才是真的废物！薛总管都没说什么，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 那意思很明白了。 账本是人家内务府的，内务府总管都没拦着林选，摆明了就是帮忙一起把这事给压下去的。你可倒好，自己上赶着不让瞒着，油饼吧，兵部的这种丑事传出去，对你好，还是对我好？ 钟学宗彻底不说话了。 林选那边被火苗烧到手了，才赶紧朝着后面一扔。 随后端坐下去，冲蒋成国扬扬头。 “蒋老爷子，现在可以拜我了。” 蒋成国翻个白眼。 刚才要拜你不让，现在账本都烧了，那我还拜你干什么，过期不候。 这老狐狸，真真是卸磨就杀驴！ “柱国老大人，您别忘了，兵部还管着一百八十万皇城城卫军呢。我记得城卫军的军饷，是户部拨银吧。本皇子别的本事没有，就喜欢结识朝中大员，自觉与户部郭正元大人私交不错。” 蒋成国翻上去的白眼又落回来了。 “选殿下，请直说，对兵部有何差遣？” “老爷子敞亮，咱早这么聊，那不就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了。小子我只有一事想请兵部帮忙。我要领兵出城！” “领多少兵，出城去哪？” “领一百万皇城城卫军，二十万禁军，出兵苍云山，剿匪！” 林选这话一出。 噗通、噗通两声，薛丁和钟学宗两人直接跌坐在地上。 蒋成国好点，没坐下，可也身体微微晃动，扶着旁边的桌案才勉强稳住自己。 真不是他们胆小，这三位什么没见过。 确实是林选这次给的刺激太大了。 “皇子选，你要去哪？” “苍云山啊，就是那里的狼寨，我要带兵剿灭狼寨！” 林选期待地看着蒋成国。 蒋成国看着他。 片刻之后，老头一个转身，提起来钟学宗就往外面走。 “选殿下，告辞！老夫今日连夜写请罪奏章，明日早朝就将兵部这些年贪没军饷的事情上报，请陛下降罪。” 林选傻了。 “不是，你不至于吧！” “什么不至于，皇子选，你可知道你说的地方是哪，你可知道你要面对的是谁？” 蒋成国真的要疯了。 不，他是感觉林选要疯了。 带兵去攻打苍云山，还剿灭狼寨。 你这特么的是去反向覆灭皇城的吧。 知不知道狼寨的头领是谁，知不知道那狼寨里的苍狼军有多么恐怖？ 当年大洪皇帝奠定皇位的关键一战时，你这个三皇子早就出生了，哪怕是没亲历战场，你听也该听说过吧。 甭管皇城有多少城卫军和禁军，你全都拉走，到那里也就是告诉人家一声。 “喂，我们日子不过了，快点把我们灭了，去接手皇城吧！” 蒋成国看着林选。 “皇子选，这事老夫不会答应的。” “不是，老爷子你是柱国啊，你怕个山匪？好好好，你不怕。” “我怕！” “行行行，你怕，你怕了。但是，你听我把话说完，我不是真的去剿匪，我就是带几个人过去装装样子。让狼寨的人把我抓起来关两天。回头你就跟皇上说，城卫军还剩下八十万，禁军还剩下十万，其他的全都让我带到苍云山给霍霍死了。这样兵部的烂账平了，我这边想要的也得到了，大家皆大欢喜啊。” 林选一股脑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没办法，到这份上了，只能明牌了。 蒋成国心思急转，片刻之后，又是提着钟学宗往外走。 林选懵了“不是，蒋老头，你什么意思？” “给我一天时间，到时，我与你同去！” 夜色中，蒋成国的话传回来。 林选愣过之后，猛的大笑。 这事，成了！ 第46章 铁憨憨郭正元 天亮了。 清晨起来的皇宫正殿大门前，比往日更显得热闹些。 赶来上朝的众多官员，一个个眼圈发黑，明显是昨夜没有睡好。 “张大人早啊，不知礼部可曾定好祭天大典的礼数章程？” “唉，不要提了李大人，昨日消息传得突然，我等都慌了手脚。三天时间，哪来得及做出万全准备。偏偏韩尚书昨日一直忙着秀女安置的事，只说今天早朝之后，再去请皇子选安排。我等也就听令行事了。哎，李大人，您户部可定好了祭天大典的一应祭品？” “没呢没呢。昨日郭尚书督促我等继续追讨损失的各郡贡品，也是说今日早朝之后，再找皇子选殿下确定祭品数目。我等也只能干耗着，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啊。哟，王大人也来了，王大人，您吏部应该已经选好祭天大典的天诏传令官了吧。” “传令官？两位大人，你们还不知道吗？昨日皇子选一番安排之下，我皇城内滞留的文人示子全都连夜离开了皇城。此间已经无人可用了，赵尚书说今日早朝要将此事启奏陛下呢。” “滞留的文人示子全都离开皇城了？怎么可能！” “各位大人，你们在说什么不可能？哟，王大人也在呢，本官刚刚路过您吏部大门前，为何没见到一个那些滞留的文人示子。往日早朝时，他们不都是比咱们还要早？” “呵呵，刘大人你这是没看成我吏部的笑话，心里不舒服了吧。话说，刘大人还有心情管我们吏部呢？祭天大典还有两日时间，你们工部可曾修缮好祭天台？” “工部的事情不劳王大人费心。昨日卫尚书入宫，彻夜未归，想来已经定好了祭天台修缮事宜，必定不会悟了祭天大典就是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 讨论的全都是和祭天大典有关的事情。 没办法，昨天宫内向各部传消息，直接把所有人都给弄懵了。 三天后就要祭天，这点时间根本不够准备的。 偏偏大家都着急，反倒是各部的尚书大人，好像没事人一样。 朝官队列的最前方。 郭正元还戴着那副遮面。 御赐的东西，可不是自己说摘就能摘的，而且郭正元也习惯了，甚至有点享受其他人投来的目光。 怎么样，羡慕吧，我这是御赐的，回头不用了，都能直接放在家里供起来。 最重要的是，你们这群人什么表情，我尽收眼底，但我是笑是怒，你们可一点都看不出来！ 郭正元越想越开心，可猛一转头，就看到个让他开心不起来的人。 韩远通来了，而且也戴着一副遮面。 “韩大人，你这遮面的做工，可比御赐的要差多了。” 郭正元开口。 韩远通直接翻个白眼。 郭正元这铁憨憨，连这玩意儿都比，真以为戴着遮面上朝，很光荣吗？ “郭大人赐教了，本官的遮面自然是比不上御赐的，能遮住两边脸。” “哎？韩大人你过分了啊。我……” 郭正元的声音戛然而止。 韩远通纳闷，顺着他的目光方向看过去，顿时也愣住了。 只见一人，大踏步走在朝官队列中间的空地上，目标直奔他们所在的位置。 有人过来不稀奇，稀奇的是，那人脸上竟然也戴着一副遮面！ “郭尚书、韩尚书，有礼了！” 那人到了近前，拱手行礼。 郭正元猛的一激灵。 “赵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皇子选也打你了？” 刹那间，整个正殿大门前都安静了。 没有人再低声议论，大家都是瞪大了眼睛看向这边。 赵恒言刚才走得快，许多人没注意到，结果郭正元一嗓子，别人想不知道都难。 赵恒言当时想掐死郭正元的心都有了。 户部尚书你个铁憨憨！ 知道就知道，你喊什么啊！ 老子没你那么脸皮厚，把挨打当光荣。 “郭大人慎言，本官只是得了选殿下一份赏赐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不是……” 郭正元还想说话，但透过遮面上的两个小孔，猛然感受到赵恒言冷冽的目光，当时就闭嘴了。 吏部得罪不起，还是闭嘴吧。 这时候，韩远通也回过神，赶紧拉着赵恒言旁边走两步。 “赵兄，昨日不是去吏部查官册的吗，怎会也弄得如此？” 郭正元为什么挨打，大家都知道。 韩远通为什么挨打，他自己更明白。 但赵恒言也挨打，这就太想不通了，更重要的是，吏部尚书赵恒言，曾经的大洪皇帝太子少傅，帝师的身份，朝中最为强势的官员，为什么挨打了，还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你听听刚才他说的，得了一份皇子选的赏赐。 那要是被打生气了，肯定是说触怒了皇子选，受了责罚才对。 “韩兄，此事说来话长。不过，倒是有一喜事，可以与韩兄提前说说。” “什么喜事？” 韩远通想不明白，你这都挨打了，还有心情跟我说什么喜事？ “喜事就是，这些年滞留在皇城，日日都堵着我吏部大门的，那些殿试科选世子，昨日已经被皇子选殿下，三言两语劝走，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什么？真的假……” 韩远通震惊，刚想仔细问个清楚。 突然，不远处郭正元一声怪叫，直接把他和赵恒言的聊天给打断了。 韩远通心里这个气啊。 铁憨憨郭正元，鬼叫什么？ “那个，快看那个！” 其实，也不用郭正元喊了。 因为人已经走到他们身边了。 一身武将常服打扮，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大家太熟悉了，只看这作派，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兵部侍郎钟学宗。 但是！ “钟大人，你怎么也戴着遮面，别告诉我，皇子选也打你了！” 郭正元算是彻底失去理智了。 当初戴遮面，那是大洪皇帝给他独一份的恩宠。 昨天冒出来个韩远通学他，他也就忍了。 怎么今天一下子又多出来两个？ 你是就算是嫉妒我老郭，也没必要弄得这么明显吧！ 另一边，赵恒言和韩远通集体傻眼。 说皇子选打了旁人，他们还能接受。 但是钟学宗是谁，满朝文武谁不知道，皇子选家的皇子妃，就是钟学宗的女儿。 打老丈人？ 疯了吧！ 第47章 臣也是选殿下所赐 郭大人，如果不会说话，可以在将遮面上的孔堵住一个！” 钟学宗气得咬牙切齿。 “本将这副遮面，乃是柱国大人所赐，与皇子选无关。” 这话出口，韩远通几人齐齐松了口气。 柱国大人所赐，那还好，不是皇子选打的。 等等，不对啊。 “钟大人，请问柱国大人呢？” “柱国大人身体抱恙，今日请缺，不来早朝了。” 钟学宗随口应答。 郭正元一副很放心的样子。 “幸亏柱国大人身体抱恙，要不然，他老人家也挨一下，怕是整个朝堂都要动了。” 铁憨憨心有余悸，一扭头就看到赵恒言和韩远通两人浑身僵硬，那目光中都透着惊恐。 身体抱恙是请假不上早朝的常规理由，这点大家理解。 但赵恒言和韩远通此刻心里想的是，柱国大人为什么抱恙，他的身体抱恙是怎么来的。 是不是被皇子选抽了一耳光才身体抱恙的？ 老大人那是逸劳国的支柱，按照皇子选现在的风格，保不齐就真的动手了。 动手之后，柱国大人肯定不可能和他们一样戴遮面上朝。 但是，又气不过。 所以，才会打钟学宗。 你打我，我就打你的老丈人。 我不上朝，就让我手下代替我的情况上朝。 对，一定是这样！ 我去，皇子选已经升级到这种地步了吗，连柱国大人都打！ 赵恒言和韩远通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笃定。 钟学宗感觉不太对劲，赶紧解释道“昨日在内务府，我等与皇子选议事到深夜，柱国大人体力不支，才会请缺。”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对面两人更确定了。 你都议事到深夜了，怎么早晨起来就身体抱恙。 懂，我们都懂。 虽然同为六部尚书，但柱国老大人的身份可和我们不一样，当然不会这种情况还上朝。 放心，我们不是郭正元那个铁憨憨，不会乱说话。 “呃……” 钟学宗感觉更不对了，还想说什么。 恰在这时，前方正殿大门开启，薛丁的声音传出来。 “上朝喽！” 满朝文武，排班肃列，顺着台阶疾步前行。 等进了正殿站定，还是看到大洪皇帝略显慵懒地坐在龙椅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朝的流程走完，薛丁主动向前一步。 “承天得佑，逸劳永固！大洪十年，回告天命。定九月初一，于奉天台，拜天祭祖！各位卿家，对此有何策议，可速速呈奏。” 薛丁的话，其实就是大洪皇帝要说的。 开场先说明白，今天早朝要讨论的，就是祭天大典的事情。 其他事靠边站，有意见赶紧提，今天不提，以后就不准提了。 整个朝堂安静得落针可闻。 其实大家都有话要说，但现在还摸不准皇帝的心情，谁第一个上，那可是给所有人探路的。 安静大概持续了几分钟。 眼看大洪皇帝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赵恒言微微叹口气。 这事还是他来做吧，毕竟，今早上确实有事要说。 “吏部有奏！” “准！” 赵恒言走出位置，在大殿中间跪下。 “启禀陛下，吏部司祭天大典天诏传令官择选。但臣等查阅朝堂所有官员册录，各位大人均有公务在身，分身乏术，实难选出可替天传诏之人。另，吏部上下苦心钻研，发现我逸劳国隶制尚存些许弊端，臣请奏，借此次祭天大典，昭告天下文人武师，逸劳改革隶制，广纳贤才！具体选贤任能之法，请陛下阅。” 赵恒言把一本奏折高举过头顶。 薛丁一路小跑过去，拿回来，小心翼翼放在皇帝面前。 大洪皇帝微微皱眉，只大略看了两眼奏折。 “革隶制是固本强基之策，朕准了。但赵爱卿刚才所说天诏传令官择选之事，为何会有纰漏。朕曾记得，近些年来有不少殿试举子待缺，此事为何不交由他们去做？” “回陛下，昨日之后，我逸劳再无待缺举子。” “人呢？” “昨日皇子选殿下在吏部开堂设学，教授所有文人示子为官处世之道，受教举子均获益良多，纷纷对天举誓，要周游南朝列国，宣扬我逸劳大洪国威。此刻，想来都已经在路上了。” 赵恒言说得清楚。 可大洪皇帝懵了。 什么玩意儿？ 皇子选，我那个三儿子，跑到你们吏部开学堂，还教那些殿试举子为官处世的方法，那些人还获益良多？ 赵恒言这话你自己信吗？ 皇子选什么熊样的，你不比我清楚。 当初朕把所有儿子都拉到你面前，让你看看成色，你可是把皇子选给贬得一无是处。 现在，怎么这样了？ “赵爱卿，此时到底……呃？赵爱卿，你抬起头来！” 大洪皇帝想不通，坐正了身子，想让赵恒言解释解释，可这一低头，就发觉不对劲了。 那赵恒言趴着是趴着，可脸上戴了个东西，只要不瞎，谁都能看见啊！ “启禀陛下，微臣不敢抬头。 臣身为吏部尚书，识人不明，曾误传皇子选不堪造就，令我皇室蒙羞，臣有罪！ 臣身为吏部尚书，用人不力，曾让我科举殿试举子滞留皇城，蹉跎岁月，令宝珠蒙尘，臣有罪！ 臣……” “朕让你抬起头来！” 大洪皇帝怒了，我听你这些废话呢。 赵恒言赶紧抬头。 那一副特制的遮面，和之前见过的略显不同，可这玩意儿戴脸上，那不就是同样的用处吗。 “把遮面摘了！” “陛下，这……” “摘了！” 赵恒言没办法了，只能抬手去掉。 过了一夜，该肿起来的地方已经肿了很高。 似乎和其他人略有不同，因为巴掌印不是很明显，但却带着点特殊的花纹，就像是被砚台之类的东西给拍的。 腾的一下，大洪皇帝站起来了。 这一幕太熟悉了，根本就不用猜的，放眼整个逸劳国，除了林选，谁还敢打朝中大员！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打赵恒言。 赵恒言怎么挨了打，还一副不气不恼的样子，竟在这里给林选说好话。 大洪皇帝猛的转头看向身后薛丁。 “皇子选，现在何处？” 第48章 这一局玩得有点大啊 薛丁都猜到了。 从他看见赵恒言脸上戴了那玩意儿的时候，就猜到皇帝肯定会问皇子选的去向。 哪怕没有赵恒言，还有别人等着呢，少不了还是要找皇子选。 所以，昨晚上他就提前做好了准备。 “回陛下，昨夜皇子选与兵部、工部为祭天大典筹备事宜商议到深夜。奴才私自做主，安排选殿下在东宫偏殿暂且休息，此刻应还未穿戴得当。是否要召见？” “留宿宫中了？” 大洪皇帝逐渐平静。 说实话，有些事情，第一次会震惊，第二次会恼火，但是到了第三次反而会变得习惯。 之前有郭正元和韩远通打底子，似乎赵恒言被打一耳光，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不必了，退朝之后再宣。” 说完这句话，大殿里静得可怕。 好一会儿，大洪皇帝才挥挥手。 “赵爱卿暂且退下，革隶制之事日后再议。天命传令官若无合适人选，便朝各郡征调属郡官吏即可。” 两句话，把吏部的事就给揭过去了。 赵恒言起身退回去。 但朝堂上所有官员都感觉，好像有什么事压在心口，吐又吐不出来，憋得难受。 朝臣挨打，这么大的事情，皇帝怎么轻拿轻放，就给揭过去了？ 寂静的气氛中，有人忍不住抬眼偷偷观察。 就发现，大洪皇帝仰着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突然低下头。 “赵爱卿，你再出来！” 赵恒言懵了。 不是，你刚才让我回去了，这又让我出来干什么？ 老老实实的起身，回到中间，刚想下跪。 大洪皇帝摆手道“不用行礼了。朕问你，若革隶制，朕想先从各公侯封地入手，革除各公侯手中所掌封官赐印之权，所有封地官员全由吏部统一管理。此事，赵爱卿以为如何？” 话音刚落，赵恒言昂起脖子来就是一句。 “不可！陛下，公侯封地隶制，本就是隶制分属之一，此等选人用人之权，乃公侯权力的象征之一。若是将此权革除，势必会引起各位公侯的不满，于社稷无益。” “哦？那郡官呢，各郡官员任选也由吏部全权负责，此事可否？” “万万不可！我逸劳下属十八郡，占地辽阔，情况复杂，若是郡守之类统领官员任命，我吏部可参与一二，但像县中小隶这种，绝非吏部区区几十名的官员可以全盘掌握。如果驳了郡守手中的权，对我逸劳安定更是一大祸害。” 皇帝连问了两个问题。 赵恒言想都没想，直接就给反驳了。 没人感觉不对劲，因为这很赵恒言。 但凡是赵恒言觉得不对的，那就直接点到皇帝的脸上说不行。 很正常的节奏。 但大洪皇帝却猛地一拍龙椅。 “大胆赵恒言，你可知罪！” 赵恒言噗通一声跪下“微臣不知！” “朕问你隶制变革，你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朕问你，若此刻朝中有了官职空缺，各郡有了急需人才，你从何处派人去顶了那些空位？这么多年，朕数次问你如何出事那些在皇城待缺的文人示子，你总是推脱说，那些人也是逸劳隶制的根本之一，以备不时之需的。可今天，一个人都没剩下，此时你就没有考虑过不妥？” 大洪皇帝几乎是吼着问出来的。 在场所有人都愣怔住了。 但紧接着就意识到了什么。 话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啊。 赵恒言，号称皇帝之下第一强势，这么多年，他认准的事情，皇帝都不能说不行。 怎么吏部的事，反倒是皇子选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了。 皇帝好几次，让你安排人，你不安排。 皇子选一下子把所有人都给弄没了，你连个屁都不敢放，还主动找皇上请罪。 你这么听皇子的话，你把皇帝当什么了！ 赵恒言仰着头，表情挣扎，心情古怪。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还以为我犯了什么错呢，闹了半天，是陛下吃醋了。 “呃，启禀陛下，微臣觉得，皇子选办事并无不妥。” 哗啦啦，整个大殿里好一阵乱响。 所有人都强撑着稳住自己，使劲压抑着想要看看赵恒言的冲动。 你特么是真敢说啊。 皇帝都已经醋坛子打翻了，你直接给人来一句，我的现任比你这前任好。 你今天来是上奏改革隶制的吗，你是直接来改朝换代的吧？ “大胆赵恒言，圣上面前岂可信口胡言！” 薛丁最先反应过来，主动替大洪皇帝呵斥一句。 这事不能继续往下说了，再继续说下去，估计赵恒言真的就直接点到皇帝脸上说，皇子选比你强，老头子你赶紧让位吧。 可赵恒言到底怎么想的。 你这是把自己放在皇帝的对立面上，还直接把皇子选给竖起来成个争夺皇权的靶子啊。 就不怕皇帝一怒之下，把皇子选给赶出皇城，这辈子都不能回来？ 薛丁心神动荡。 但下一刻，却看到赵恒言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精明如他，微微愣神之后，突然瞪大了眼睛。 故意的！ 赵恒言这是故意的！ 明白了，反其道而行之，他这是帮皇子选脱离皇权争斗！ 没有人比薛丁更了解林选的心思，从烧国库开始，林选就表明了，他不想参与皇权争斗。 但是折腾了那么多事，反而就是没能摆脱皇帝对他的重用。 可现在，赵恒言几句话，让皇帝对皇子选产生了猜忌和反感，那接下来必定是毫不犹豫，把这个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皇位的皇子，给踢开远远的。 而这，正是林选最想要的。 赵恒言啊赵恒言，林选是给了你多大的好处，让你冒着自己也会受牵连的风险，帮他办这么大的事？ 薛丁想通了，但也震惊了。 能让赵恒言舍命相帮，皇子选的能量过于大了吧。 整个大殿还是那么安静，但此时的安静和刚才不一样。 大家那口憋在心里的气，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 稍有不慎，圣怒之下，赵恒言这吏部尚书就当不成了，皇子选的皇子之位也未必能保得住了。 有必要，玩这么大的吗？ 第49章 薛丁是真冤枉 赵爱卿，朕记得，昨日才命皇子选协助于你。在此之前，吏部与皇子应该没有过多接触吧？” “回陛下，朝臣不与皇子私交，这是铁律，臣不敢违背。昨日之前，从未与皇子选有过丝毫交流。” 赵恒言说得是实话。 昨天之前，林选在他心里，还是个废物中的废物呢。 大洪皇帝的表情变得更加捉摸不定。 突然，他转头看向别处。 “礼部韩远通，户部郭正元，你二人出来！” 被点名的两人赶紧走到中间，又是刚想下跪磕头，却被大洪皇帝挥手拦住。 “不用行礼，你们把遮面摘了！” 两人战战兢兢摘下来脸上的东西。 远远看过来，颜色上是有点从深到浅的差异，不过，还能看出来某人留下的痕迹。 “韩爱卿。” “臣在！” “朕问你，前日皇子选搅闹礼部，残害礼部官员，你等可有想法？” 韩远通听着这个问题，是真的感觉崩溃。 他是最早接触皇子选的那批人，也和赵恒言关系不错。 自打刚才听到赵恒言的话，他就已经猜到了今天这局的目的是什么。 捧杀！ 捧杀皇子选。 当然，皇子选肯定不会真的被杀，还没到那种程度呢。 但捧杀的结果，估计就是皇子选最想要的结果。 可这样做真的值吗？ 一旦这局做成了，那可就意味着大洪皇帝这辈子都会忌惮林选，而且永远不可能考虑林选做太子。 因为任何皇帝，到死都不会重视一个，比自己还要聪明强大的儿子。 这也是为什么历朝历代，从开国就开始走下坡路，唯一有起伏的，还都是那些争权上位的皇帝。 “韩爱卿，朕在问你话呢！” “啊，回禀陛下。臣身为礼部尚书，治下不力，容得几个手下作奸犯科，幸亏皇子选明察秋毫，将那些奸人绳之于法。礼部上下，对皇子选，感激不尽！” 韩远通也拼了。 既然是赵恒言开的头，那就顺着赵恒言的节奏走。 反正出事了，赵恒言是第一个。 不出事，他这个人情卖给了赵恒言和皇子选，好处不可估量。 “好好好，好一个感激不尽！” 大洪皇帝的情绪终于开始有起伏了，转头一指郭正元。 “郭爱卿，你对皇子选行事，有何看法？” “呃，回，回陛下。皇子选行事应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铁憨憨郭正元，到现在没明白眼前的局面什么意思，但他知道，韩远通比自己聪明，也比自己珍惜性命，学着韩远通说话，保管没毛病。 吏部、礼部、户部，三部尚书的回话，算是彻底把大洪皇帝给激怒了。 皇帝猛然回头看向薛丁。 “薛总管，朕的大内总管，你可是好生的聪明，办事比朕考虑的还要周全！” 薛丁懵了。 不是，底下那仨人拼了老命帮皇子选，我可是什么都没参与。 皇帝你没来由的冲我发什么脾气。 我咋了？ 等等，不对！ 薛丁浑身一激灵，噗通就跪了下去。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原来问题就出在，皇子选留宿宫中！ 正常情况下，皇子是不允许留宿宫中的。 大皇子和二皇子两年前，被准许上朝旁听政事，那才会在宫中安置住处。 而其他皇子，只要成年之后，必须在宫外有自己的府邸。 如果留宿宫中，必须有皇帝旨意才行。 可昨天，皇子选没有旨意，被他薛丁私自做主留宿宫中了。 而住的地方，恰恰是东宫。 其实薛丁没有任何想法，因为就那边空着，也只能安排在那里。 更重要的是，林选把工部尚书卫输思给打了，现在都还关在内务府柴房里呢。 这事今天早朝的时候，肯定会说，到时候皇帝一定会召见皇子选。 薛丁觉得自己这样安排，绝对没错。 但是，没有错也没有任何特殊意义的一次安排，却在赵恒言等人捧杀皇子选之后，被赋予了完全不同的意义。 没有皇帝旨意就安排皇子选住下，在皇帝看来，薛丁这就是在巴结林选。 不安排别的地方，就安排在东宫，在皇帝看来，薛丁这就是提前认准了皇子选会成为太子。 所以，皇帝才会生气，才会咬牙切齿的说，薛丁聪明，办事周到。 因为这次办的事，对皇子选那边，是周到至极！ 反倒是皇帝的心情，薛丁这个大内总管，一丁点都没顾忌。 薛丁冤枉啊，真冤枉。 他从始至终都没那么想过，但就是跟赵恒言那些人给配合上了，这找谁说理去？ “圣上息怒，圣上明察！奴才真的是别无他意。昨夜皇子选入宫，是真的与兵部、工部的大人议事到深夜，实在不方便再送出宫了！” 这时候，任何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但薛丁不能不解释。 现在不和皇子选划清界限，回头他也可能跟着一起完蛋。 大洪皇帝冷笑。 “是吗，这里面还有兵部和工部的事呢。那正好，朕也一起问问！柱国大人何在？” 一声问话之后。 钟学宗赶紧迈步出来。 “启禀陛下，柱国大人身体抱恙，今日早朝请缺。” “哦？那……” 大洪皇帝的话戛然而止，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接着就是怒火直窜头顶。 “钟大人，把你脸上的东西去掉！” 钟学宗无奈啊。 在旁边听了半天，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出场的时候，肯定是皇帝怒火最盛的时候。 而且，他的样子，一定也会给这把火再浇点油上去。 果然，你看皇帝脖子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钟学宗，你脸上的掌印从何而来？” “回陛下，下官治下无方，处事无圆，被柱国大人教训，是理所应当。” “柱国大人打的？真的？” 大洪皇帝现在都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 前面三个这么出场，都是皇子选打的。 你出来也一样的姿态，结果告诉我和皇子选没关系，你咋不保持队形？ 就因为你是皇子选他老丈人？ 那你就算是老丈人，这顿打也没少了你的，你说你图什么来的？ 第50章 给我我都不摸 陛下息怒，奴才可以作证，昨日正是在内务府商议祭天大典筹备事宜时，柱国大人对钟大人严厉了些。” 薛丁赶紧在旁边插嘴。 他现在不能干瞪眼了，必须防止一切能让皇帝怒火暴增的事情发生。 可不说话还好，这一帮腔。 大洪皇帝猛的瞪大眼睛。 “昨日议事，柱国大人与钟大人，还有皇子选是在一起的？” “是。” “那柱国大人他……” “没有！圣上明察！柱国大人乃我逸劳肱股重臣，就算是给皇子选十个胆子，也是万万不敢的。” 薛丁冷汗都下来了。 这是太容易让人联想了，真要是让大家觉得，皇子选连柱国老大人都敢打。 怕是逸劳国真的要改朝换代了。 “万万不敢？我看他就没什么不敢的！” 大洪皇帝微微松了口气。 旋即看向下方。 “工部卫输思何在？” 问题一出，工部侍郎赶紧大声回答。 “回陛下，卫尚书昨日入宫商议国事，彻夜未归，臣等也未曾见到。” 气氛烘托到这了，工部的人不敢耽搁片刻。 可薛丁恨不能揪掉那人的舌头。 抢什么抢，你不知道卫输思去哪了，你说个屁啊。 我知道他在哪，这事得我先说！ “启禀圣上，卫尚书卫大人，此刻在内务府。” “他在内务府干什么？” “这……” “你闭嘴，让卫输思来，朕要问他！” 大洪皇帝现在已经不信任薛丁了。 薛丁两眼一黑，都不知道今天这一局该赖在谁的头上。 急忙转身下去，吩咐手底下小太监。 “快去把卫输思带来，就算是抬，也给我最快的速度把他抬到大殿上来。快！” 几个小太监风一样跑回内务府。 到了后院，直奔阴暗的柴房。 没等开门，就听里面断断续续传出来卫输思的声音。 “尔等阉人，本官必让你们死无全尸。我堂堂工部尚书，尔等敢让我睡在这腌臜之地！ 还有那皇子选！ 林选小儿，若我出去，见了圣上，必定让圣上将你凌迟！” 这一夜，卫输思是遭大罪了。 内务府肯定不会真的把他关进牢房，但找了个靠近茅厕的柴房给他住。 这一晚上，内务府里没少来人，专门凑在这柴房附近方便。 谁让这个卫怼怼不会说人话，落到咱们的手里，还能让你好过？ 哗啦啦，锁门的链子打开。 卫输思一见有人进来，当时就要开口臭骂。 谁知，那几个小太监早就有准备了，冲过来，找块破布，堵住卫输思的嘴，架起来双手双脚，抬着人就往大殿那边冲。 幸亏是堵住嘴了，否则，这一路上，整个皇宫都会回荡卫输思的美妙话语。 到了正殿大门前，小太监们放下人，拽走卫输思嘴里的破布，撒腿就跑。 卫输思人还是懵的。 他还有很多骂人的话没说出来呢，这怎么就给直接送到大殿上来了。 昨晚都发誓了，除非大洪皇帝亲自来请，他死都不会出内务府大门的，你们这不是让我违背誓言？ “宣，工部尚书卫输思觐见！” 大殿内，薛丁的喊话传出来。 卫输思的怒火瞬间被勾起来了。 好你个薛丁，你还敢宣我，我特么治不了皇子选，先让皇帝治你！ 咬着牙，大踏步进去。 一路风风火火，直奔朝堂最前方。 等到了这，卫输思懵了。 靠，前面怎么还站着四个人？ 你们倒是给我腾个地方啊。 不用他说，前面几人感受到一股古怪的气味从身后传来，下意识就闪开到两边。 卫输思总算是看见皇帝了。 “臣卫输思……” “卫尚书免礼，抬起头来！” 卫输思？？？ 不是，皇帝你比我还着急的吗，我都想着先行个礼再开喷，好家伙，你直接给我整不会了啊。 卫输思昂起头。 大洪皇帝定睛一看，忽然嘴角勾了勾，好像是想笑。 齐活了！ 看到卫输思的脸，他觉得这样才算完美。 “陛下，臣……” “卫大人脸上的伤，可是因皇子选而起？” 卫输思？？？ 不是，你让不让人说话了，你都知道了，我还怎么起头！ “好，朕明白了。” 大洪皇帝长叹一声。 卫输思都迷了。 你明白什么了，你叹气是几个意思，我挨打了，我工部尚书让你儿子给打了，你不该替我出头的吗，你叹气好像我就该挨打似的。 凭什么啊，我！ “陛下，皇子选品行极差，恶劣至极！” “嗯，朕知道。” “不是，陛下您知道什么啊。那小子忒不是个东西了，昨晚上喝醉酒了进宫，直接在内务府门口撒尿，我特么就看他一眼。他骂我是黑煤球，这玩意儿也太缺乏管教了！” 真不愧是卫怼怼。 什么话都敢说。 原本已经准备认真思考的大洪皇帝，被卫输思的话给弄懵了。 “卫爱卿，你说什么？皇子选做什么了？” “陛下，那小子在内务府门前撒尿啊！还有，我就是说他两句，他还来劲了，骂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有我这脸上，您看看，就是让他打的。对了，那小子口口无遮拦，还和薛丁那群阉人狼狈为奸，处处维护这群奴才。说什么阉人摸过太后的大腿，我没摸过。这特么说的是人话吗，我摸那玩意儿干什么，给我我也不摸……” “混账！” 大洪皇帝气得脸都绿了。 扭头就想找什么。 薛丁赶紧把自己的令牌给递了过去。 这眼力见是没谁了，而且给的东西也正好。 大洪皇帝几乎是十二分的力气，朝着卫输思的脸上狠狠一砸。 要知道，他可是马上得来天下的皇帝，亲自带兵平息逸劳国内乱，骑射一流。 一块铁牌，灌上大力，精准砸在卫输思的脸上。 啪的一声。 卫输思应声倒地，直挺挺躺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 我，工部尚书，朝廷重臣，你们父子俩轮流打我，我特么不干了！ “卫大人，少说两句吧。” 薛丁在刚才皇帝扔令牌的时候，就往下跑了，此刻弯腰捡起来令牌，在卫输思耳边低声说了句。 随即快步回去，小心翼翼站在皇帝身边。 满朝文武瞅准机会，齐刷刷跪下。 “吾皇息怒！” 正殿里回荡着朝臣的呼喊。 大洪皇帝闭着眼睛深呼吸好久，最终猛的一睁眼。 “薛丁，传三皇子选！” 第51章 朕想选太子,你觉得选谁好 东宫，偏殿。 林选美滋滋坐在桌前，享受着御膳房送来的早点。 说实话，这异界古人的饮食，还是有待提高的。 最起码刚才问了一句，说什么包子、油条、烧饼这种最简单的早点，都没有。 御膳房早晨起来准备的，就是米粥、小菜。 虽说摆盘很精致，米粥的滋味也不错。 但是你一个皇宫，早晨起来就吃这个，不显得太寒酸了吗？ 喝粥吃咸菜，皇帝的生活也没想象得那么好啊。 “皇子殿下，您休息好了没？” 一声小心翼翼的问话，隔着房门传进来。 林选记得这声音，是昨天薛丁派去接他的那个领头小太监。 “进来吧，我都吃饱了。” 吱嘎一声门开。 小太监满脸堆笑进来。 “选殿下万安，刚才前殿来人，说是圣上召见。您休息得如何，若是还有些乏，奴才就让他们等等。” “哈哈，你这家伙，还挺会来事。” 林选笑了。 一般的小太监，要是遇上皇帝召见谁，那恨不能抓着要召见的人，赶紧光速闪现过去。 眼前这个有点意思，为了巴结他这个皇子，连皇帝的旨意都能往后等等。 当然，这也就是面子上的话。 实际林选也不可能真的让皇帝等他。 “不用休息了，算着，咱们那位工部尚书卫大人，这会儿已经在皇帝面前把我的坏话都说差不多了吧。” “选殿下高风亮节，不与那种小人一般见识。刚才奴才瞧见一眼，四个人堵了卫尚书的嘴，抬着去的前殿。不过，当今圣上英明，定然不会听信他一面之词。” “哈哈，我倒是希望皇帝这次能听听。走着，这就过去。” “得嘞，奴才这就安排侍女为您更衣。” “用不着，我套上衣服就走。你这家伙，叫什么名字？” “奴才哪敢有名字，平日里总管大人唤小的冯二。” “嗯，冯二，不错。薛丁能把你安排来伺候我，说明薛总管很重用你啊。” “殿下您过奖了。” 冯二过来，小心伺候着林选穿上皇子服。 “对了，冯二，之前有个一直伺候着通报的小太监，怎么没见到他了？” “选殿下，您说的是程三吧。程三那狗东西，好几次误了总管大人的事，前夜总管大人让我等教育教育他。没想到他死不认罪，小的们也没办法，只能连夜把他送走了，免得冒犯了宫里的贵人。” 林选本来是随口一问。 但得到的答案让他愣了下。 薛丁那人是真狠啊。 当初连着两次受皇帝召见，这个叫程三的小太监不管不顾直接通报。 想来，薛丁是让人盘问过，可惜，什么都没问出来。 结果就是，死路一条。 进了宫的太监，哪有送出去的，八成是给弄死了，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 “选殿下您心善，看不得我们这些奴才受苦。可有些人就是这样，好好的伺候主子的活不干，非要拿些不该自己拿的好处，一切后果都是咎由自取。” 冯二多说了两句。 林选笑了，微微点头。 伶俐，通透，说话还让人感觉舒服，而且能把事说得明白。 “回头跟薛丁说，你要是在内务府待得不习惯了，跟着我。我身边缺个你这样的人。” “谢皇子殿下赏识！” 冯二跪地，把头磕得嘭嘭响。 现在在内务府，谁还看不出来这位皇子选手段通天，保不齐以后就是新皇。 这时候能获得林选的赏识，那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林选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大踏步往外走。 他有种预感，这次如果能平安渡过祭天大典，无论结果如何，大皇子和二皇子那边，肯定不会再对他不管不顾了。 这种情况下，最需要个能说会道，还能与内务府薛丁通上气的。 冯二是个不错的人选，留着当他和薛丁之间的联络纽带。 最起码能知道点宫里的动向。 反正，祭天大典之后，他是不准备进宫了。 皇子嘛，就该好好在皇子府享受生活。 随着前殿来的人一起走。 没多久就到了正殿门前，本来还有点懒散的林选，猛然察觉到不对劲。 气氛不对！ 如果只是卫输思的事，没可能到现在不退朝啊。 按照大洪皇帝的作派，怎么也要找个人少的地方，私下里说道说道。 现在文武百官都在，把我喊来干什么？ “宣，皇子选觐见！” 薛丁的声音传出来，声调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高昂。 林选不知道以前是什么样子，但敏锐感觉到，薛丁的声调里都带着一种警告提示的意思。 提示我什么？ 卫输思添油加醋，把我的坏话说绝了？ 东宫，偏殿。 林选美滋滋坐在桌前，享受着御膳房送来的早点。 说实话，这异界古人的饮食，还是有待提高的。 最起码刚才问了一句，说什么包子、油条、烧饼这种最简单的早点，都没有。 御膳房早晨起来准备的，就是米粥、小菜。 虽说摆盘很精致，米粥的滋味也不错。 但是你一个皇宫，早晨起来就吃这个，不显得太寒酸了吗？ 喝粥吃咸菜，皇帝的生活也没想象得那么好啊。 “皇子殿下，您休息好了没？” 一声小心翼翼的问话，隔着房门传进来。 林选记得这声音，是昨天薛丁派去接他的那个领头小太监。 “进来吧，我都吃饱了。” 吱嘎一声门开。 小太监满脸堆笑进来。 “选殿下万安，刚才前殿来人，说是圣上召见。您休息得如何，若是还有些乏，奴才就让他们等等。” “哈哈，你这家伙，还挺会来事。” 林选笑了。 一般的小太监，要是遇上皇帝召见谁，那恨不能抓着要召见的人，赶紧光速闪现过去。 眼前这个有点意思，为了巴结他这个皇子，连皇帝的旨意都能往后等等。 当然，这也就是面子上的话。 实际林选也不可能真的让皇帝等他。 “不用休息了，算着，咱们那位工部尚书卫大人，这会儿已经在皇帝面前把我的坏话都说差不多了吧。” “选殿下高风亮节，不与那种小人一般见识。刚才奴才瞧见一眼，四个人堵了卫尚书的嘴，抬着去的前殿。不过，当今圣上英明，定然不会听信他一面之词。” “哈哈，我倒是希望皇帝这次能听听。走着，这就过去。” “得嘞，奴才这就安排侍女为您更衣。” “用不着，我套上衣服就走。你这家伙，叫什么名字？” “奴才哪敢有名字，平日里总管大人唤小的冯二。” “嗯，冯二，不错。薛丁能把你安排来伺候我，说明薛总管很重用你啊。” “殿下您过奖了。” 冯二过来，小心伺候着林选穿上皇子服。 “对了，冯二，之前有个一直伺候着通报的小太监，怎么没见到他了？” “选殿下，您说的是程三吧。程三那狗东西，好几次误了总管大人的事，前夜总管大人让我等教育教育他。没想到他死不认罪，小的们也没办法，只能连夜把他送走了，免得冒犯了宫里的贵人。” 第52章 选太子干什么,祭天吗？ 几年前，逸劳国年龄最大的三个皇子先后成人。 当时就有大臣提出来，是不是可以立太子了。 结果，最先提议的那位，没多久就发配边疆，到现在都没回来。 从那以后，整个逸劳国内，没人敢提太子这两个字。 哪怕是两年前，大皇子和二皇子被允许上朝旁听政事，也没人觉得这是要选太子的征兆。 因为大洪皇帝太忌讳这事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旦选出来太子，自己也就离死不远了。 可今天，这么诡异的气氛下，大洪皇帝猛然说出来要选太子的话。 试问，谁不震惊。 震惊之后，所有人就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刚才那话是问皇子选的。 这要是回答不好，天知道会不会出现大洪登基以来，第一个被皇帝斩首的皇子。 整个大殿静得可怕。 没等众人把心中的震惊压下去，林选的声音就突兀响起。 “父皇，选太子干什么？” 大洪皇帝愣住了。 你听不出来，我刚才的问话是在试探你吗。 正常情况下，你不该说一句，此等国家大事，儿臣不敢妄议。 怎么反过头来问我，选太子干什么。 是啊，选太子干什么？ “啊，我知道了！父皇您是打算选太子，用来祭天的吧！” 大洪皇帝？？？ 什么玩意儿就拿太子祭天。 你这话说的，好像朕要选出来个太子，烧到天上去一样。 我有这么说吗？ “启禀父皇，儿臣之前仔细翻阅过礼部呈奏祭天大典的一应流程，这其中确实有一缺憾。 那就是祭拜天地时，父皇、皇后、嫔妃、皇子、皇室宗亲、文武百官、黎民百姓，都有安排。 唯独在太子的位置上空着。 父皇思虑周全，不想让祭天大典有空缺。 此时，选出来个专门祭天用的太子，也无不可。 但选谁，就值得商榷了。 为了祭天而选出来的太子，之后必定要潜心供奉天地，至少十年日日祈福，才能保证祭天的效果。 纵观我等兄弟，大哥二哥需要日日上朝旁听政事。 其他兄弟年幼，恐无法保证十年如一日。 所以，这祭天用的太子，也就只能是儿臣来做了。 启禀父皇，儿臣愿意做这祭天太子。 还请父皇将儿臣府邸改为祭天太子府，大典之后，儿臣便可在府中，日日为我逸劳百姓祈福，以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林选说完，整个人直接趴下去。 大殿里，包括大洪皇帝在内，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整懵了。 皇帝说选太子，你就真的以为他想选？ 问你该选谁，你是真不客气，直接就说选自己！ 换任何第二个人来，估计当场就被大洪皇帝骂的狗血淋头了。 可林选这番操作下来，竟然没有一个人感觉不合适。 皇帝说选太子，可没说选什么太子。 林选直接给定义成了，选祭天用的太子。 祭天之后还需要“自闭”十年，这不是完美把自己给摘出去了吗。 我擦，皇子选真乃神人也！ 必死的局面，都能让他给盘活了。 赵恒言距离林选最近，实在没忍住，朝着林选投去佩服的目光。 本来今天这个捧杀局，是他挑起来的，没想到玩脱了，差点就变成真的捧杀。 谁知，皇子选一来，几句话就把问题解决掉。 这才是高手，别人谁能玩得过他。 有这本事，你该当真的太子啊！ 赵恒言这么想，实际上朝堂上很多人都有了一样的想法。 大洪皇帝治下严苛，从臣子到儿子，就没有不怕的。 很多时候，皇帝一怒，所有人都会慌了手脚，无论怎么应对，都会被狠狠训斥。 今天的局面都到了最恶劣的程度，偏偏皇子选几句话，就把事情的本质给改变了。 问你选谁当太子，实际就是问你有没有谋朝篡位的心思。 皇子选说我要当祭天太子，就是要个有名无实的虚位，完美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把事情做的这么滴水不漏，谁不佩服。 可这些大臣不知道，林选心里已经开始骂街了。 他不明白，之前朝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皇帝对他产生了忌惮。 是的，就是忌惮！ 这些个大臣，一个个的自诩聪明，怎么眼界这么低？ 从皇帝问他，太子该选谁的那一刻开始。 就注定了，皇帝把这个儿子当成了假想敌。 无论怎么回答，无论回答成什么样，这辈子都别想让皇帝完全信任了。 一个被皇帝时刻提防的皇子，那还能好好活着吗，指不定哪天就会被找个理由，给偷偷处理了！ 所以，说什么祭天太子，也只是缓兵之计。 要想舒舒服服的享受生活，现如今就只有一条路了。 离开皇城，打死都不回来！ 皇城我还没待够呢，这就让我走。 今天到底是谁起的头，把老子坑这么惨。 林选压着怒火等待大洪皇帝的反应。 正常来说，大洪皇帝会先问大臣的意见，完事再说个决定。 只要皇帝同意了祭天太子这种可笑的提议，那退朝之后，就得赶紧考虑跑路的事情了。 “左右丞相可在？” 果然和林选预料的一样，大洪皇帝开口就要找人。 “启禀陛下，左丞相汪大人在大皇子宫中教授治国方略，右丞相徐大人在二皇子宫中教授忠君纲要，今日都请缺了。” “太师呢？” “风太师在钦天监督促祭天大典筹备，今日也请缺。” 朝中三个最关键的大臣，今天一个都不在。 大洪皇帝深吸口气，目光落在林选身边的几人那。 “赵爱卿，皇子选的提议，你以为如何？” 赵恒言早等着这句话了。 “启禀陛下，皇子选所言并无不可。” 皇帝还没反应，林选嘴角一抽抽。 我谢你个并无不可，今天这事是不是你挑的？ 现在但凡是有一个说不行的，皇帝也能就坡下驴，把选太子这事揭过去，你特么直接个顺下来了，这不是逼着皇帝非要定下太子之位？ 祭天太子就不是太子了？ 皇帝年富力强的时候选太子，你这是盼着他早死？ 赵恒言你的智商让我一耳光给打没了吗？ 林选心里骂的，真恨不能直接传进赵恒言心里。 “韩爱卿，你觉得呢？” “回陛下，若为祭天选太子，皇子选确实是上上之选。” 韩远通回答得干脆。 林选两眼一黑。 算了，放弃了。 这群人是真的猪队友，不！他们是真的死对头！ 第53章 朕要你做真的太子 “钟爱卿，你也觉得祭天太子之事可行？” “回陛下，此事可行。” “郭爱卿呢？” “臣附议！” 大洪皇帝一连问了四个人，越问脸色越黑。 最后目光落在卫输思的身上。 “陛下，让他当这个祭天太子，把他给祭天了！” “闭嘴，朕没问你！” 大洪皇帝脑仁疼。 自从登基称帝以来，第一次在朝堂上感受到了一种无力感。 没有一个人能考虑到他真实的想法，也没有一个人仔细想想，朕到底是不是真的要选太子。 本来今天不是要讨论祭天大典的吗，为什么到最后变成这样了？ 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林选！ 他眯起双眼，看向自己这个三儿子。 也是第一次发觉，那个曾经被称作废物，看一眼就觉得心烦的皇子选，现在变得是那么陌生。 不知不觉间，竟然让朝中半数的大臣，都在顺着对方说话。 “朕真的老了吗？” 一声发自肺腑的叹息。 薛丁噗通就跪下了。 紧接着，满朝文武再度趴伏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谁也不明白，皇帝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感慨。 只有林选清楚，皇帝这是看到了未来某天极有可能出现的画面。 若是哪一天，他真的老了，朝中的这些大臣会变得更加激进，逼着他选出来个所有人都满意的储君，而不是考虑一个老皇帝的感受。 “传旨！ 逸劳三皇子选，德才兼备，智勇双全，通晓政要，体恤百姓。 朕奉天意，承时运，定其为逸劳大洪太子。 两日后，祭天大典，告知上天，传诏天下，迁三皇子选入东宫，协理朝政。 祭天大典之后，朕欲巡游天下，朝中一切从太子选！” 皇帝一番话。 所有人都麻了。 说好的祭天太子，皇帝你这怎么直接定成真的太子了？ 大洪皇帝脸上看不出喜怒，冲着下方的林选抬手一指。 “祭天太子有什么意思。 朕让你真的当太子，倒要看看，你能做成什么样！ 退朝。” 话音落下，大洪皇帝起身就走。 整个大殿安静了好久，才终于有人想起来，山呼万岁，恭送陛下。 …… 朝堂外。 和以前不同，今天退朝，所有人都走得无比缓慢。 无一例外都是一边走着，一边回头朝皇子选所在的位置观望。 没办法，今早晨跟做梦似的。 本来都还商量祭天大典的事，谁知道最后连大洪太子都选出来了。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凑到林选的身边。 此刻各部的尚书，都把林选给围住了。 “皇子选，不是，恭喜太子选，贺喜……” “贺喜你大爷！” “啊？” 郭正元第一个憨憨地跑过去道喜，结果话都没说完，直接被林选给骂了。 他傻了，我恭喜的话没说错吧。 韩远通一脸苦笑“选殿下……” “你也闭嘴，你们都闭嘴，我现在不想听你们说话，我也不问今天是谁坑的我了。都给我闪远点，我现在要回家睡觉！” 林选推开身边几人，大踏步往前走。 赵恒言他们都懵了。 “选殿下为何如此生气，今日之事要是落在其他皇子头上，此刻估计都要四处传喜报了。” “唉，果然是天选之人，单单是这份行事作风，当真是得了陛下的真传。” “哈，此事说来也是无奈，皇子选一心求安逸，没想到今日被陛下直接给拴住了。生气倒也难免，不过于我等、于社稷而言，未必不是件好事。” “是啊，此刻选定了太子，总好过日后起纷争。以选殿下的手段，我逸劳可保百年稳固。” “一群拍马屁的，那小子就是个混账，看着吧，不出两天，陛下肯定给他废了！” 最后说话的人，正是卫输思。 其他人斜着眼看过去，忍不住笑了。 就卫输思这张臭嘴，能活到现在，也幸亏是大洪皇帝坐龙椅。 倘若换成了皇子选，估计他还能活着，要是换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众人没接话，只是互相拱手准备道别。 恰在这时，一声轻咳从众人身后传来。 “各位大人，下官有一事相求。” 听到声音，赵恒言他们齐刷刷扭头，就看到刑部尚书沈平安，一脸局促的朝他们拱手行礼。 “有劳各位大人了，不知能否向选殿下，引荐一下下官。” 所有人？？？ “啊，各位大人别误会，下官只是看到各位站在一起，全都面色红润。这让下官总有种格格不入的惶恐。” 沈平安躬身行礼，客气到了极致。 赵恒言等人摸着自己的脸，无语至极。 好家伙，六部现在就你一个人没挨打了，你还上赶着想去找打？ 不过话说回来。 朝堂之上，无人不知，刑部尚书沈平安礼数周全，对谁都是无比客气，想打他是真的难啊。 郭正元憨憨笑着，轻轻拍了下沈平安的肩膀。 “沈大人不急，会有机会的，会有机会的。” …… 不说别人，单说林选。 离开正殿之后，他就遇见了一直侯在外面等着的冯二。 小太监一照面，直接跪地行大礼。 “奴才参见太子选，恭贺太子选得圣上恩宠！” 林选心里这个气啊，使劲左手压右手，才压下去想要打人的冲动。 没心情搭理小太监，他现在就想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家当，然后再去找蒋成国。 这次情况变了，带兵剿匪直接换带兵跑路吧。 但刚走出去两步，猛然意识到不对。 “冯二，你怎么知道我要当太子了？” 林选前脚才出朝堂，也就是走路这不到3分钟的时间。 冯二等在外面，绝对不可能听到那么远的大殿里的事情，可这家伙就像是在现场一样，什么都知道。 千里眼，顺风耳？ “回太子殿下。定太子这么大的事情，前殿刚有信，肯定会有人四处通传的。小的刚才候在这，都看到四五波人跑去宫中各处传消息了。随便拉住两个，一问就知道。” 冯二算是内务府总管薛丁身边的红人。 按照宫里太监的体系，他的职位不高，但是地位却在绝大多数太监之上。 一般人不敢轻易得罪，所以冯二问什么，基本都是知无不言。 林选眼珠转动，想到了一种绝处逢生的办法，赶紧问道“刚才去传信的都有什么人？” “这，自然是皇后宫中、太后宫中，还有大皇子、二皇子那边都有，其他人就不甚重要了。” 林选仔细一想，拉住冯二。 “走，带我去大皇子那里！” 第54章 断了父皇的长生路 说实话，林选不想离开皇城。 穿越来才四五天的时间，每天就是围着祭天大典来回折腾了。 到现在都没机会好好逛逛皇城，感受下异域古代风情。 本想着祭天大典结束，他变成没人关心的小透明，到时候不还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结果，今天一个太子的帽子扣头上，把之前所有美好幻想都给打破了。 如果太子之位坐实了。 那么他接下来的对手，将从其他皇子直接升级为大洪皇帝。 这就是从新手教程直接跳跃到王者局的概念，有病才会想着这么挑战自己。 留在新手区虐菜，他不香吗？ “最后挣扎一下，看看那两个大哥二哥能不能帮上忙，要是他们都不行，那这次就真的要跑路了。” 到了大皇子宫殿前，还没等冯二过去通报，就听见里面传出愤怒的吼声。 “林选那个废物，有什么资格当太子！ 我就算是当面踹他一脚，他都连个屁也不敢放的。 就这种蠢货，父皇怎么想的，让他当太子？ 老师，您带我去见父皇。 我现在就要让父皇收回成命！” 看样子大皇子是真的生气了，要不然也不会喊的那么大声。 宫内可是每道墙后面都有无数双耳朵偷听着，这林威的脾气，估计是给惯坏了吧。 冯二皱起眉头，没往前走，就直接站在宫门外，使出来浑身的力气一声通报。 “太子选殿下，驾到！” 林选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好你个冯二，这就是在人家伤口上，直接撒盐呢。 这还没完全定下来太子之位，你就跑到人家门口喊太子驾到了。 你就不怕哪天我跑路了，大皇子拿你出气？ “冯二，滚开到百米外，等着！” 冯二愣了一下，赶紧低头弯腰，撒腿就跑。 聪明人一点就透，知道皇子选这是护着他呢。 冯二跑了，这边是安静了。 宫里面没有了任何声音，林选也不等谁来迎接，迈步往里面走。 进了二道门，就看到庭院里满地狼藉，几个奴才丫鬟颤巍巍跪着。 大皇子林威坐在庭院的石桌旁，充满怒火的目光直视林选。 在林威身旁，一个老头躬身行礼。 “老臣汪德远，参见太子殿下。” 左丞相！ 林选瞬间把人对上号，随后一步迈出，扑到石桌旁边，张开手臂就把大皇子林威给抱住了。 “大哥，救我啊！” 喊出这句话，然后就是嚎啕大哭。 当时就给林威整懵了，连带着那位汪丞相都有些不知所措。 “大哥，你一定要救我啊。这个太子，我根本当不了。都是那些朝臣害我，他们肯定是生气我打了他们，合起伙来想要害死我。父皇也被他们给骗了，我哪有本事当太子。他们肯定是想把我架上去，等我以后稍微犯点错，直接就弄死我啊。大哥，你这么疼我，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让人给害死啊！” 那哭声简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林威一开始还气得，恨不能一见到林选，就把人给撕了。 万没想到，林选来找他，竟然说出这些话。 当大哥的那种保护欲瞬间就被激发了。 “阿选，别哭！ 之前皇兄我还生气，你为何能当太子。 原来是皇兄误会你了。 走走走，你我现在就去找父皇，咱们把事情说清楚。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当太子。” 林威没怀疑任何事情，因为他打心底里就认定了林选是个废物。 此刻发生的一切，也符合废物的表现。 林选是巴不得林威现在能就去，到那里几句话把大洪皇帝说通了。 但现实哪有那么简单。 估计就林威这样的去了，说不两句话，当场就被大洪皇帝给骂一顿。 “大哥，不行啊。 这些话我都和父皇说过了，父皇根本不听。 父皇还说了，让我当这个太子，其实就是做给人看的。 尤其是做给大哥你看的。” “嗯？” 林威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父皇真的这么说？父皇到底怎么说的？” “大哥，父皇说，我就是个废物，根本当不了太子。 但是现在又不是直接选太子的最佳时机。 唯有表面上让我先做太子之位，然后随便找个理由让我犯错，废了我的太子。 废而后立，才能免去朝中的阻力。 大哥，我想了。 那要是把我废了，还能立谁当太子。 除了大哥你，也没有别人了啊。 这太子我是一天都不想当啊，大哥你想想办法。 看看怎么能快点让父皇把我废了，但是又不会生气罚我。 我什么都不会，只能求大哥你帮忙了。” 林选这番话，真是把林威说得心花怒放，之前所有的愤怒烟消云散。 他就说呢，林选那种废物怎么会被父皇重视。 原来父皇这是用林选来给他铺路呢。 废而后立，是个好计策，也很符合父皇的手笔。 “三弟你想别哭，让皇兄好好想想！” 林威的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林选赶紧止住哭声，眼巴巴瞧着林威。 要是旁人不知道的，估计真会被这浓厚的兄弟情给感动了。 弟弟求助，哥哥绞尽脑汁想办法。 多么有爱！ 但丞相汪德远微微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要说大洪皇帝是个主打开明的皇帝，凡事重视朝臣的意见，或许真有可能做出林选所说的那种“废而后立”的计策。 但实际呢，大洪皇帝专权独断，只要他决定的事情，满朝文武能有几个敢反对的。 就立太子这种事情，那不还是他说立就立，说废就废，想立谁就立谁啊。 很明显，这个三皇子是来胡扯的。 大皇子林威被太子之位蒙蔽了双眼，想不到这一层。 但汪德远想到了，可他还是不太明白，林选为什么要来忽悠林威。 让林威帮忙废了自己的太子，图的什么啊？ 当丞相那么多年，汪德远什么事没见过，今天是第一次被人给整懵了。 林选的所作所为，透着一股子邪乎。 除非是这家伙真的不想当太子，但是，你不想当之前在朝堂上为什么主动说自己要当。 来报信的，那都把事情说得很清楚了。 小院里有些安静，突然，林威一拍大腿，挥手赶走所有下人。 “三弟，皇兄倒是有一计策，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皇兄但说无妨！” “哈哈，说来也简单，就是你想让父皇废了你，必须彻底激怒父皇，现如今唯一能让父皇震怒的，也就只有一条。” “什么？” 林选支棱起耳朵。 林威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断了父皇的长生路！” 第55章 我不会出卖大哥的 噗通一声。 老丞相汪德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指着林威和林选两个人，汪德远就一个感觉。 大洪皇帝有你们这样的儿子，那真的会含“孝”九泉！ 林选也有些懵。 虽然不知道林威说的是什么，但明显感觉这不是好事。 老子让你帮忙想办法废了自己的太子位，不是让你想办法直接给我弄死的。 可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林选也只能硬着头皮问。 “大哥，你这什么意思？” “阿选，你不知道。其实，父皇这些年一直在钻研长生之道。此事由风太师负责，整个钦天监任其调遣。据我所知，前些年已经炼制出来不少灵丹妙药，但父皇始终不满意。而这次借着祭天大典的机会，钦天监似乎是要炼制出一枚极品长生丹，在祭天时献给父皇。如果你毁了那枚极品长生丹，这太子之位父皇是绝对不会给你了。” 林威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 林选恨不能直接一耳刮子扇过去。 你特么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 长生丹啊！ 古往今来所有帝皇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 先不说钦天监炼制出来的那玩意儿是真是假。 就算是假的，我真给毁了，估计大洪皇帝把我扔进炉子炼丹都有可能。 你是真想弄死我？ “皇兄大才，这么好的主意你都能想到，我这就去找风太师问问什么情况。” 林选强撑着说几句恭维话，接着转身就走。 白瞎了。 指望大皇子帮他找个摆脱太子之位的好法子，还不如直接提着刀去捅了皇帝更有意义。 “三弟小心些，如果这事做成，为兄一定会在父皇面前帮你求情，保证不会重罚你。但你可要记得，千万别说，这事是我告诉你的。” 林威跟在后面叮嘱。 林选翻个白眼。 “皇兄放心，你这么帮我，我怎么可能出卖你。” 林选加快脚步，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林威站在宫门前，目光放远，满脸喜色。 白痴三皇子，这种事情也相信，你要是真有本事回了父皇的长生丹，皇兄我到时候一定给你求情，求父皇留你个全尸！ 抢我的太子之位，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心中一口恶气吐出来，林威笑着回头。 “老师，您看我刚才……哎？人呢？” 林威想找左丞相汪德远聊聊，至少也要显摆一下自己的睿智。 谁知，刚才还跟在自己身后的汪德远，这扭头的功夫，怎么就没见到人了？ 远处。 林选找到候在外面的冯二，正准备再去二皇子那边碰碰运气。 突然就看到一道身影从前面闪了出来。 “老臣汪德远，叩见选殿下。” 汪德远是真急了。 断皇帝长生路这种事，那可是要命的事，他是真害怕林选傻乎乎的把这事给办了。 死了三皇子事小，为此惹陛下圣怒，连累了大皇子，那就是他这个左丞相的责任。 林选看着对方，已经猜到了来意。 “汪丞相，你先别急着劝我。要是有心情，就跟我去个地方，完事咱们再聊。” 林选扭头看向冯二。 “带路，去二皇子宫中。” 就这一句话，汪德远的心情如翻江倒海。 这段时间，总是听人议论三皇子选好像变了个人，做了许多不可理喻的怪事。 之前他还没怎么放在心上，但今天只看林选的做派，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三皇子，不简单！ 几人没有任何交流，直奔二皇子林舒的宫殿。 没等到地方，远远的，就看到二皇子宫门前，一众奴才侍女，小心翼翼贴墙站着。 很明显，是被人从里面赶了出来。 这是有什么私密事再说，把外人都赶走了吧。 同样看到林选几人的二皇子宫中通传太监，赶紧一路小跑着迎上来。 “奴才叩见皇子选殿下，叩见丞相大人。” “禀报一声，我要见二哥。” 林选没时间和底下人废话，准备继续往前走。 谁知，那小太监跪在路中间，根本没有要让路的意思。 “启禀选殿下，皇子舒殿下有令，殿下与左丞相徐世杰徐大人商议要事，任何人不准打搅。” 呵呵，就猜到会是这样。 林选一点都不意外，就那么平静地看着前方。 冯二多机灵，瞬间就明白了，过去一脚就踹在拦路小太监的身上。 “混账东西，太子殿下驾到，也敢拦着殿下的路。赶紧去通报，误了太子殿下的大事，你几个脑袋都不够赔罪的！” 小太监不说话了，被踢了一脚，翻过身去，继续跪在路中间。 林选微微皱眉“冯二，把他拉下去，打一顿，别打太狠。” 就这一句话，那小太监如释重负，根本没有任何挣扎反抗，任由冯二给他拖走。 这就是底层人的悲哀。 倘若今天他听了林选的话，去通报了，回头二皇子肯定会罚他。 很简单的道理，二皇子说不准任何人打扰，你作为二皇子宫中的人，不听招呼反而听三皇子的话，这种人留着有什么用。 但林选让冯二把他拉走打一顿就不一样了。 三皇子的人打了二皇子的人，二皇子所有的怒气全都会转移到三皇子头上，这就相当于替那个小太监承担了所有。 “小子，今天这事记着点太子殿下的好，能替奴才着想的主子，这宫里你是遇不见第二个了。” 角落处，冯二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随即扬起手来，认准小太监的脸狠狠扇下去。 要打就要打的明显。 林选没去看那边，径直朝着二皇子宫内走。 外面那群奴才丫鬟跪着，头都不敢抬。 汪德远跟在林选的身后，心情是越发的不平静。 这三皇子一举一动都透着深思熟虑，顾虑周全，如此深沉的心机，刚才怎么会哭哭啼啼跑去找大皇子？ 他到底想干什么？ 无尽的疑惑萦绕在心间，但很快汪德远就顾不上疑惑了。 只见林选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二皇子林舒的宫殿门前，什么都没说，过去抬脚就是猛的一踹。 咣当一声，殿门大开。 屋内两张惊恐的面孔看过来。 屋外，汪德远整个人都凝固了。 你这一脚，狂得没边了吧。 第56章 也断了父皇的长生路 二哥，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也说给弟弟我听一听啊。” 林选大大咧咧往里走，毫不客气的拉了张椅子，直接坐下。 汪德远站在外面，一步都不敢跟进来。 他现在有些恍惚，此刻的林选和之前去大皇子那里的林选，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反观屋内的两人，比汪德远更懵。 这什么地方，二皇子的寝宫。 有人敢不通报，直接踹门就进来，那除了大洪皇帝之外，就没别人有资格干这种事了。 偏偏进来的不是大洪皇帝，而是林选。 林舒的脸当时就黑了。 “三弟，谁让你进来的！” “哈，二哥，看你这话说的，你的宫殿我就不能进了？好，三皇子选确实没资格进二哥你的寝宫。但是太子选，有没有资格呢？” 林选翘起来二郎腿，把狂悖这两个字演绎到了极致。 林舒的脸阴沉得都能滴出水来了。 “林选！你的太子之位，父皇只是初定，还没正式封你呢。” “哟，二哥的消息挺灵通啊，初定也是定了，也就祭天大典上走个程序面子活，咱差这两天嘛。放心，二哥，以前你对三弟我不错，我当了太子也不会忘记你的好。以后这宫中，但凡是有人欺负你，你直接报我的名字，吓死他们！” “你……” “二哥别急着谢我。以后还有更好的事，兄弟我也会想着你的。等父皇百年之后，我登基做了皇帝，一定封你个王位，咱亲兄弟，绝对不会亏待了你。大哥那边我刚去过了，他说他想要快富庶的封地，二哥你怎么想的？” 林选越说越离谱。 林舒气得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可林选没看见似的，目光一转，直接定位在旁边的徐世杰身上。 “右丞相徐大人，今天怎么没去上朝啊？丑话可说在前面，等以后我主理朝政的时候，没事不能乱请假，不上朝你怎么能知道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徐世杰目光平静，朝着林选拱手。 “太子殿下教训的是，老臣谨记在心。” 都是聪明人，徐世杰摸不准林选的路数，但他却明白一个道理，绝对不能这时候和林选冲突。 一旦有了冲突，那他就被彻底绑在二皇子林舒的马车上了。 身为丞相，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偏向。 恰恰就是徐世杰的这种态度，让林舒彻底绷不住了。 “老师，你怎么也喊他太子，他这个废物，能当太子几天还不一定呢！” 撕破脸皮了，也没必要端着了。 “林选！你等着，我这就去启奏父皇，请求废了你这个还不是太子的太子！” “去，二哥你快去。” 林选投过去鼓励的目光。 反正没对林舒报太大希望，可万一这家伙成功了呢。 谁知林舒气冲冲走出去两步，到了门口忽然又一个转身，停下了。 “二哥，你怎么不去了？” “林选，你当我林舒与你一样蠢吗，想借此让我去父皇那里讨骂，你想得美。” 林舒刚才是被气糊涂了。 现在冷静下来，瞬间就明白自己如果这时候去找父皇，唯一的结果就是挨顿臭骂。 林选有些失望“二哥，你现在不去的话，那过两天我这个太子之位坐定了，恐怕很快就是要做皇帝了，到那时候你可别后悔。” 他越这么说，林舒反倒越发的冷静起来。 “后悔？我后悔什么？父皇选你当太子，二哥我替你高兴都来不及呢。啊，刚才忘了，恭喜三弟，恭喜太子选殿下！” 完了！ 这丫的又恢复成之前那副鸟样子了。 林选看着林舒的一脸假笑，彻底失去了兴趣。 不怕大皇子林威那种，有什么事明刀明枪跟你干的。 就烦二皇子林舒这种，两面三刀总想着暗地里挖坑的。 心累。 “行了，既然二哥都恭喜了，那我就满意了。等你禁足结束之后，咱们再见。” 林选起身，宣告了这次找大哥二哥的计划，彻底失败。 可他刚起身，林舒却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 “太子选，为兄是真的替你高兴。但思来想去，也有一点替你担忧呢。” “担忧什么？” “当然是担忧三弟你这太子之位能坐多久啊。” 这话听着，像是一种威胁。 正常的意思来说就是，你小子现在别嚣张，指不定哪一天你这个太子之位就没了，能坐多久还真未必。 可这话放在现在这种环境下，不觉得说的有些晚了吗。 不像是林舒的风格呢。 林选皱眉，林舒也没让他疑惑太久。 “三弟别误会，为兄的意思不是说你的太子之位坐不长久，而是担心你的太子之位坐得太长久了，等不到从太子登基为皇的那一天。” “什么意思？” “三弟你不明白吗？ 父皇现在年富力强，早早的就选你成了太子。那你要等父皇多久？ 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 更重要的是，父皇一直醉心长生之道。 为兄可听说了，钦天监炼制了一枚极品长生丹，就准备在祭天大典上献给父皇。 有了长生丹，父皇的皇位可坐万万年。 那么三弟你这个太子，岂不是也要万万年？ 哦，不对，三弟你没有长生丹，怕是等不到万万年。 所以，为兄很是担忧啊。 你说三弟你，会不会老死在这个太子之位上。” 林舒的笑极度阴险，也没有丝毫遮掩。 林选咬了咬后槽牙，感觉自己是不是触动了什么连锁机关。 那为什么这二皇子说的事情，还能和大皇子说的一模一样。 “三弟，为兄是看着你长大的。 众多兄弟姐妹中，你我的关系最好。 你说，为兄会害你吗？ 肯定不会啊！ 可一想到你有可能老死在太子之位上，我这心就痛得很。 思来想去，要想三弟你不被一生捆在太子位子上，唯有一个办法！” 林舒说到这，微微顿了下。 林选明白，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捧场，必须得紧跟着接上一句…… “二哥，什么办法？” “办法就是，断了父皇的长生路！” 第57章 殿下，这几日就不要乱搞了 噗通一声。 右丞相徐世杰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不说话，只是不方便参与到皇子之间的争斗里面，可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思考。 好家伙，林舒你想坑死皇子选，这点我理解。 但是，你有必要拿皇帝的命来坑吗？ 有你这样的儿子，大洪皇帝真的会“孝”死！ 屋外，左丞相汪德远越发恍惚了。 没经历之前在林威那里的一切，估计他也会和徐世杰一样。 但经历之后，他现在只思考一个问题。 要不要联合徐世杰一起上奏，弄死林威、林舒、林选这三个逆子。 大洪皇帝你什么命啊，三个成气候的儿子，个个都憋着劲要断了你的长生路。 不同的人，不同的想法。 倒是林选本人，比较平静。 是了，这就很皇室，这也很皇子。 林威、林舒肯定是大洪皇帝的亲儿子，坑爹的套路都一模一样。 反正也不差这点了，陪着林舒演下去吧。 “二哥，父皇的长生路怎么断？” “三弟你这么聪明，我刚才不都告诉你了吗。钦天监啊，极品长生丹啊，只要你毁了那枚长生丹，父皇就彻底没机会了。放心，此事我不会说予任何人，为兄还指望三弟你当了皇帝之后，封我为王呢。” 林舒“循循善诱”。 林选是真的演不下去了。 “二哥，你刚才说什么我都没听见。再见！” 话音落下，转身就走。 瞎折腾，浪费力气，早就该想到林威和林舒那俩货，起不到任何作用。 眼看着林选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林舒的目光逐渐犀利。 “老师，我刚才的话，他应该是听进去了，您觉得，他敢不敢？” 等了半天，没人回应。 林舒疑惑转头，就只看到寝殿的后门有风吹进来，都不知道徐世杰什么时候，从那边走了。 远处。 林选找到冯二，选了个僻静点的地方等着。 没多久，两道人影先后出现。 正是汪德远和徐世杰。 几人见面，林选长长叹了口气。 “两位大人，我林选对太子之位是真的毫无兴趣，也无心参与到两位皇兄的争斗当中。今日早朝，二位不在，当时的情况不受任何人控制，全是皇帝一个人的想法。麻烦两位帮个忙，有机会的话，跟皇帝提一句，就说皇子选德不配位，不适合做太子。林选，感激不尽！” 说着，拱手行礼。 这下子直接把左右丞相给整不会了。 他们这些年，名义上是皇子师，实际上就是受大洪皇帝的差遣，负责监视林威和林舒的。 但凡这两人有什么异动，丞相就要站在江山社稷的角度，及时给他们纠正。 毕竟，想当皇帝是所有人的愿望。 大洪皇帝允许自己的儿子为了皇位努力，但不允许他们把心思用在歪路上。 然而，今天，这两人面对林选，颠覆了以往的任何认知。 这个眼看着就要成为皇帝之下第一人的太子，摆明了告诉他们自己不想当皇帝。 他们是该信呢，还是该不信呢？ “二位大人，今日我累了，就不和两位多聊了。再会。” 林选又一次拱手，转身离开。 那背影透着无尽的落寞和悲伤，就像是个为了人生目标不懈努力奋斗，最后却发现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可怜人。 良久，徐世杰才喃喃开口“汪大人，他应该不会打长生丹的主意吧？” “不知道。” 汪德远的回答干脆。 徐世杰懵了。 丞相大人，逸劳老臣，堪称无所不知，怎么今天直接说个不知道。 “汪大人，那皇子选的行事风格，有那么难揣摩吗？” “哈，你是没有见到他之前在皇子威处的表现，如果见到了，就会明白，皇子选行事与陛下一样，令人揣摩不透。” 徐世杰惊了。 汪德远这话，那是把林选和当今陛下相提并论了。 早上刚定的太子，你这就开始暗地里恭维上了，合适吗？ “老徐，你以为我是恭维吗，我说的是实话。与你讲讲，刚才这皇子选都做了什么。” 逸劳国的两个丞相，就在皇宫的角落里聊了起来。 …… 林选回家了。 折腾了好几天，他终于有空回自己的皇子府。 今天累了，不想动脑子，只想回来好好睡一觉。 可刚回府，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弄懵了。 “恭迎太子回府！” 福伯站在大门前，领着整个皇子府的奴仆，高声呼喊。 老头脸上的喜庆，真的是发自肺腑。 试问，自家的皇子一跃成了太子，朝着储君的方向迈步，谁会不高兴呢。 要不是皇帝定的，祭天大典时再昭告天下，林选毫不怀疑福伯会给整个府上张灯结彩。 虽然心里不痛快，但面对自己人，林选实在不忍心扫了大家的兴致。 强撑着说了点冠冕堂皇的话，顺带着让福伯封赏全府，才算是让大家开开心心的各自干活去了。 本以为这就结束了。 没想到，回了后院，又是更让他崩溃的画面。 “恭迎太子殿下回府！” 皎月带着所有婢女齐刷刷跪拜行礼。 几百个年轻貌美的女孩，林选忽然没了丝毫幸福感，多出来无限的压力。 这要是全都宠幸，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同一个人第二面啊。 也看出来大洪皇帝指派的宫中嬷嬷厉害，短短两天时间，竟然把这些人管理教育的井井有条。 又是例行公事一样的讲话、封赏。 好不容易驱散了所有人，林选刚想松口气。 皎月就笑着凑到他身边。 “太子殿下，您是不是该去见见太子妃？” “啊？” “福伯说了，您以前只是皇子，倒也没那么多拘束。但现在不一样，您是太子了，传续血脉尤其要慎重。府上多了这么多秀女，很容易出问题。所以，福伯的意思是，让您这几日，只和太子妃在一起。只要保证了嫡系位置，之后就全凭太子殿下您的心情了。” 这话也就是皎月能说了。 换第二个人来，都得弄得大家非常尴尬。 说白了，就是告诫林选，先和钟翠薇造出个人来，只要钟翠薇那边保证是大皇子，其他人林选随意。 林选这个无语啊。 能不能和太子妃一起造人，那是我这个太子可以决定的事吗？ “去去去，这几天我没心情，以后再说。” 挥手驱赶皎月。 皎月愣了下，咬咬牙，再度开口“殿下，是不是前几日在礼部的时候伤了身子，要不要奴婢传小厨房，做些滋补……” “我现在要睡觉，睡醒之前，谁也不准打扰我！” 嘭的一声关上房门，林选就感觉这家，还不如不回来呢。 第58章 我请你吃饭，你让我加班？ 这一觉，林选睡得很不踏实。 总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可也听不清楚是在干什么。 反正他是决定了，天塌下来都不出去，这才一直挨到晚上。 最后是饿醒了，才不情不愿的起身。 坐在床上深刻的反思。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当个皇子还不能享受，一天天的竟瞎折腾，还白费力气，图的什么？ 要不，咱躺平吧。 不行，现在躺平，回头容易死啊。 林选抬手给自己两巴掌，重新振作。 反正没两天时间了，祭天大典一过，大不了弄点钱跑路。 还不信了，就咱这水平的，找不到个地方安逸。 “来人！” 大喊一声，想让人送吃的来。 结果，等半天外面没点动静。 “皎月？” 一般来说，皎月肯定是侯在外面的，这怎么还玩忽职守了。 拉开门看向外面，这一眼林选人都懵了。 偌大的后院空无一人，可整个院子里却堆满了让人眼花缭乱的礼品。 入眼之内，只有想不到的，就没有看不到的奇珍异宝。 咋的，天上掉钱了？ 还是福伯准备搬家，没告诉我？ 话说，皇子府里也不趁这么多好东西啊。 正迷惑的时候，就看到前面人影晃动。 福忠指挥着几个小厮，又搬来两个大箱子，抬眼瞧见林选，福忠顿时露出憨笑。 “殿下醒了。皎月姐，殿下醒了！” 福忠一嗓子。 前面顿时炸锅了。 林选感觉到，前面应该是有很多人，很多很多人，只不过刚才都没说话，极度的安静。 此刻被福忠一嗓子点炸了锅，所有人都兴奋的在喊。 皎月急匆匆跑过来，低头就拜。 “殿下赎罪，前面实在忙不过来，奴婢才会暂时离开。” “没事。可皎月，这怎么回事？” “哦，殿下，这些都是朝中大人和皇城氏族送来的贺礼。还有许多堆在大门外，没来得及清点呢。” 林选？？？ 贺礼！ 林选是没意识到，他成为太子的消息传出去，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很多人不知道具体情况，也不会在乎具体情况什么样。 大家只知道，逸劳国大洪治下，第一位太子终于选定了。 不趁着现在赶紧来恭贺，那以后有好事，太子怎么会第一个想到你。 朝中文武百官一个不落，城内豪绅氏族一个不少，那真的是拿出来压箱底的好东西，全都送到了林选这里。 许多人身份不够，放下礼物就被赶走了。 但还有一些人，人家不走，福伯可不敢赶人。 结果就是，此刻的皇子府前厅，聚集了一群常人不敢想象的大人物。 “殿下，您要去见见他们吗。” “不见！” 林选果断拒绝。 开什么玩笑，这么多人在，我跟谁说话。 不管是跟谁，我都嫌累。 “殿下，别人倒还好说，兵部钟大人您也不见吗？” 老岳父！ 这得见。 “去，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我饿了，请钟大人一起用膳。” “是！” 皎月急匆匆跑回去，很快就能听到前面一阵叹息。 这种事，福伯能应付得来，林选不会过多操心。 只是看着满院子的礼品，林选忽然觉得，当太子也没那么悲催。 至少，这一晚上的收入，以后一辈子享用不尽啊。 感谢那个便宜老爹，把我跑路的路费都给挣出来了。 …… 偏院厢房。 林选见到钟学宗的时候，意外发现，岳父还领了个人。 略感眼熟，应该是前世记忆中的重要人物。 但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 钟学宗好像知道会这样，毕竟昨天连他这个岳父林选都没认出来，别人更不用说了。 “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殿下，下官斗胆，请了刑部尚书沈平安沈大人，一同觐见。” 刑部尚书！ 林选愕然。 逸劳国六部，就剩下刑部他还没接触，也都放弃接触了，怎么这人还自己找上门来了。 好家伙，托人找关系也要见我一面，你想干什么。 不知道之前那几部的尚书大人都遭遇了什么吗？ 沈平安没有穿官服，一副书生打扮，在众多朝中重臣当中，明显是比较年轻的那类。 见了林选，沈平安捞起来袍服下摆，恭恭敬敬行了个跪拜礼。 “微臣沈平安，见过太子殿下。微臣今日，听各部大人说起太子之风采，心神向往，只恨不能与其他各部大人一样，能得太子殿下恩宠。今日特求钟大人引荐，冒昧之处，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林选都迷了。 话说，你这也忒客气了吧。 吏部大门前那些滞留了好多年的殿试举子，都没你这位刑部尚书那么礼数周全。 你是不是和韩远通搞错位置了，我看你像礼部出来的。 “沈大人快请起，不用这样。” “要的要的，礼不能废。也是微臣之前孤陋寡闻、偏居一隅，不知道太子殿下之威望，也疏忽了主动与太子殿下交流。太子殿下不怪罪微臣，微臣就知足了。” 林选…… 请问，我该怎么回他？ “沈大人，还是说些重点吧。” 钟学宗实在看不下去了。 论礼貌，这沈平安在整个逸劳国朝堂，那是独一份。 就算是遇见个寻常百姓家的孩童，他都会先拱手行礼，再说话。 单纯是礼貌也就算了，更让人崩溃的是，沈平安废话多，那是出了名的。 曾经听说，沈平安主理一则刑牢大案，在公堂之上，将人犯审了整整一天，翻过来覆过去，都把人犯给问得精神崩溃，最后直接哭着喊着说，我认罪，我全都认，赶紧判了吧，别审我了。 “是是是，钟大人教训的是。本官也是一时糊涂，见到了太子殿下慌了手脚。毕竟，之前本官从未与太子殿下有过交流，实在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加之今日……” “停！我替你说！” 钟学宗挥手打断。 “选殿下，沈大人今日来，有两件事。一件事，关乎祭天大典。” 说起来也不复杂。 祭天大典是逸劳国的盛事，比之前惯例的祭祖典礼还要隆重。 这种大型的活动，皇帝为了展示自己的宽仁，必定要搞一次特赦。 这也是祭天大典的一道流程，搞天下大赦，由刑部列出要赦免死罪或者发配重罪的人犯名单，祭天的时候一块烧了。祭天大典一结束，名单上的那些人就可以直接放了。 当然，也不是让他们回家，而是全部入奴籍，送到某些地方做劳役去。 毕竟死罪可免，就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了。 “这事，沈大人定就好了。” 事情闹到现在这种地步，林选已经没兴趣围着祭天大典继续瞎折腾了。 谁知，他话音刚落。 沈平安反手就拿出一摞册子。 “太子殿下，微臣不敢擅自做主，此处有刑部列出的十本名册，请殿下定夺。” 林选…… 我特么请你吃饭，你来让我加班干活？ 第59章 我成全你！ 选殿下，您还是从中选出一本来，交给沈大人吧。” 钟学宗把问题关键摸得透透的。 遇上沈平安这种人，林选要是坚持让对方决定，那沈平安能给你从黑夜扯到白天去。 还不如赶紧办事，把人打发走。 林选有个优点，那就是听老人言。 一把接过来那些小册子，直接开始翻看。 “启禀太子殿下，此十册名录，每册百人。皆是犯有斩首、发配重罪之人。微臣按照作奸、杀人、谋逆、盗抢、逃役、犯财……” “等等，这个犯财是怎么回事？” 说别的林选基本都理解，前世也读过逸劳法度纲常。 但是没记得法度里面，有犯财这么一条罪名啊。 沈平安愣住了。 犯财，有那么不好理解吗？ “殿下，犯财就是得罪人了，得罪了有钱人，没有罪名硬安排了个罪名，说白了，就是有人花钱买这些人死！” 钟学宗的性格比较直，跟他闺女一模一样的。 只要遇上那种看不惯的事情，他就没什么好话好脾气。 可很多时候，就在这个大环境下，无力改变什么。 就拿犯财这条来说吧，世上总有些可怜人，莫名得罪了达官贵人。 好在大洪皇帝对恃强凌弱，极度厌恶，早就明令禁止任何权贵，私自伤人。 有钱有势的，面对普通人，没有生杀予夺的权力，这就很难受。 于是便出现了，那么一种特殊的交易。 花钱买通刑官，点名道姓指着一个人，要他死。 只要钱够，点名的人没什么背景，基本就没有活路了。 林选是第一次听说还能有这种事，更想不到的是，沈平安还把这类人专门登记下来了。 “沈大人，这事按理说是你们刑部的私密吧，真要是让皇帝知道了，你们刑部要受罚的，你拿来给我看？” 林选有些摸不清沈平安的路数了。 “启禀殿下，微臣掌管刑部时日不长，平日里也很少与其他大人起争执。对于那些大家都认定的事情，微臣不好出面阻拦。可看到这些人平白无故受死，又于心不忍。所以，才想着给他们单独造册，看有没有机会给他们条生路。” 林选明白了。 沈平安就是胆子小，当官时间短，性格软弱，对于自己觉得不对的事情，不敢阻止。 偏偏他又心善，看不得有人枉死，就搞了这么个名册，求自我宽恕。 话说，大洪皇帝怎么想的，怎么选了这么样的一个人当刑部尚书？ 林选感觉古怪，但也没有过分纠结。 专门找到犯上的那本名册，仔仔细细看起来。 这一看，就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名册上的人，为什么年纪都这么小？” 沈平安苦笑。 钟学宗无奈叹气“年纪小才对，年纪大了就奇怪了。” “为什么？” “殿下，你这都不明白。只有少年才会热血冲头，敢对权贵说不。也只有纨绔子弟行事乖张，才会引得旁人愤怒。” 钟学宗这么一说，林选也愣住了。 是啊，明知道对方是达官贵人，还敢站出来反抗，毫不顾忌得罪对方的，也就只有少年人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 同样的，也大都是那些少年纨绔子弟惹是生非，才会得罪更有权势的大人物，给自己和全家招来灾祸。 这犯财名册上的人，也不全都是平民百姓，但一定是少年，准没跑。 “有意思，这个真的有意思。沈大人，十本名册，我是只能选一本吗？” “不不不，太子殿下仁厚，即便是想将所有人赦免，也无不可。但这些人毕竟是重犯，还请殿下慎重。” “明白了！其他名册里面，各挑十个人，都找沈大人你觉得可以放过的，我不管。这个犯财名册里的，全都特赦！” “太子殿下宽仁，微臣在此替那些罪民谢过殿下。” 沈平安捞起来袍服下摆，又跪那了。 林选都不想去扶了。 这种人，你越是跟他客气，他就会越紧张，比你还客气。 “好了，刚才不是说两件事呢。另一件是什么？” 林选转头看向钟学宗。 老钟一脸古怪“还是让沈大人自己说吧。” 沈平安跪在那没动，一脸惶恐“启禀殿下，微臣虽然资历浅薄，为官处事比不上其他部的各位大人。但终归也是掌管刑部，担负着整个刑部的荣辱……” “说重点！” “啊，近几日，各部的尚书大人为了祭天大典之事多有操劳，也和太子殿下有过促膝长谈，受太子殿下教诲。可唯独刑部，直到今日才来给殿下请安……” “岳父，钟大人，你替他说吧。” 林选真受不了了，求助似的看向钟学宗。 这要是任由沈平安自己说下去，天知道是不是到明天，他都不清楚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钟学宗嘴角抽搐。 “殿下，他想让你打他。” 噗！ 林选当时就一口老血喷出来。 啥玩意儿，一刑部尚书，专门跑来他的家里，求他打？ 关键是，我为什么要打你？ “户部、礼部、吏部、工部，四部尚书都被你打了，沈大人感觉过意不去，觉得自己可能不太合群，所以就有了这种要求。” 林选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荒谬的要求。 就因为看别人挨打了，你心里不平衡，也想着挨打。 麻烦你攀比，能不能攀比点好的事情。 “沈大人，我打他们，那都是有原因的。可你……” “太子殿下，微臣不需要原因。逸劳国六部，五部的大人您都打了，唯独刑部没有。微臣斗胆说一句，以前您只是皇子的时候倒也没什么。但现在您是太子了，若对六部中的任何一部有特殊，那朝堂内外会怎么看？是我刑部入不了太子殿下的眼，还是刑部对太子殿下有二心？无论如何，今日微臣都要求太子殿下赏赐！” 林选懵了。 就算是有着九年义务教育的知识基础，来到这异界之后，始终对所有事情能够洞察清楚。 此刻面对沈平安这种说法，还是让他感觉到了震惊。 这事有那么严重吗？ “咳咳，沈大人，纠正一下，老夫的脸是柱国大人打的。” “钟大人见谅，恕下官直言，谁打的您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您挨了打那才重要。” 沈平安虽然还是言语客气，但语气中的决绝明显了许多。 他转头又想说什么，结果刚张开嘴。 啪！ 一声脆响，林选的耳光如期而至。 你都跪求了，选殿下成全你！ 第60章 求人办事,咱不能空着手 夜色如水。 沈平安高昂着头从太子府里走出来。 外面早有几个刑部的官吏随从等候，赶紧迎上来，所有人第一眼就是看沈平安的脸。 然后就是集体来了次得偿所愿的叹气。 “各位，太子殿下宽仁高义，我刑部一定要牢牢记住殿下的恩宠，切莫辜负！” “是！” 众人答应着，护着沈平安上了马车。 喧闹了一整天的府门，到此刻算是彻底安静了。 但府内，却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喧闹。 所有人都在整理今天收到的贺礼，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皇子变成太子了，就算是傻子都知道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偏院厢房，林选透过敞开的房门、院门，看着外面忙碌的场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么好的地方，这么好的人，真舍不得离开啊。” “离开？殿下你要去哪？” 钟学宗没走，就坐在一旁。 没了外人，他作为太子的岳父，也放松了许多。 冷不丁听到林选这话，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岳父大人，我还没想好去哪，回头再说吧，谁知明天醒来，我会不会改主意呢。” 林选不想多说。 之前只想着把祭天大典那个锅给甩出去，所以整天忙忙碌碌，根本没有闲着的时候。 今晚上打了沈平安那一巴掌之后，他忽然就有种任务完成的轻松感，整个人都通透了许多。 想要享受生活，那就躺平玩几天。 想要干事情，那就把太子权力拿起来。 反正，放眼天下，现在除了大洪皇帝，没有人能弄他。 所以，还有必要折腾吗？ 钟学宗不理解林选的想法，只是下意识说道“殿下，柱国大人那边已经做好准备了，您可不能现在改变主意。” “啊？准备什么？” “剿灭狼寨啊。柱国大人在军中挑选了十名悍将、万名精兵，只等午夜过后，就喊上殿下您，出兵苍云山了。” 林选…… 这事他没忘，但是没想到蒋成国这么上心。 今天没露面，就是在军中挑人呢。 等等，不对！ “蒋老头想干什么，我不是说清楚了，去苍云山走个形式，主要是为了让狼寨的人把我给俘虏了。他挑那么多精兵悍将干什么，真的打啊？” “呃，真打是肯定要打的。不过，也没有说非要打个你死我活那么严重。” 钟学宗有些尴尬。 林选是真不清楚，逸劳国的军士，对苍云山是个什么态度。 放眼南朝三十六国，逸劳强大，那是方方面面都强大。 尤其是逸劳国的军队，曾横扫周边所有邻国，打得那些国家根本升不起一丝一毫再度开战的心思。 但就是这么强悍的军队，军中从上到下，偏偏对国内皇城边上的一个小土匪寨子，非常忌惮。 大洪才十年。 曾经平定过内乱的那些军士大都还在。 没有人能忘记，大洪皇帝带兵被围困在苍云山时，从天而降的狼寨狼骑兵有多么神武。 尤其是蒋成国。 这些年大洪皇帝封给他很多称号，但唯独皇帝要封他个逸劳军神的时候，蒋成国说什么也不肯。 一个手下败将，有什么脸面说自己是军神。 当初被逆臣林参的寒城叛军打得节节败退，后来又是面对狼骑军深深感到无力。 现如今，寒城叛军早就没有了，但狼骑军始终存在。 蒋成国以前没任何想法，可昨天遇到了林选之后，老头子的热血又被激发起来了。 厉兵秣马十年，他也想试试，现如今的逸劳国精兵，能不能和神勇的狼骑军较量一下。 不为打个生死，只求分个高下。 “不只是柱国大人，包括我在内的许多逸劳老将，其实都想和狼寨较量较量。以前没机会，我们也不敢私自去找狼寨的麻烦。但这次，有殿下您顶在最前面，直面陛下的怒火，我们当然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钟学宗说到最后，满眼里都是期待和向往。 林选傻了，接着就崩溃了。 好你个兵部，好你个蒋老头！ 我特么帮你平事，你却想着拿我背锅。 多简单的道理，攻打狼寨，无论胜负，那都是违背了皇帝的旨意。 抗旨这种事情，以前没人敢做，现在有林选了，那不是送到兵部脸前的瞌睡枕头。 “你们要是这样干，我不干了！” 林选狠狠一拍桌子，不是说这事不行，主要是被人当背锅侠，他不舒服。 钟学宗挑了挑眉。 “太子殿下，兵权啊。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这……林选犹豫了。 自古以来，所有太子几乎都能行使皇帝的任何权力，但唯独一条，兵权不行！ 大洪皇帝以前也是太子，但就是因为没有拿到完整的兵权，才会在先皇正元一病不起的时候，遭遇夺权危机。 林选现在却有了个很好的机会。 只要帮着兵部的那些老将完成心愿，这么大个人情，他们是不是要还。 平常时候也就算了，万一哪天大洪皇帝也来个一病不起，其他皇子想夺权的时候，林选振臂一呼，军中所有将士，全听他的号令。 那还内乱个屁。 都不用林选自己出手，想挑事的都得让兵部给弄死。 “岳父大人，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可要掰扯掰扯了，满足你们的心愿没问题，但你们别把我给玩死。” “放心吧，殿下，柱国大人陪着一起呢。” “我就是担心那老头来了兴致，把他自己给搭进去。” 钟学宗无语，合着你还担心起来我们的死活了？ “不行，真不保险。谁知道你们现在能不能打得过狼寨的人，万一打不过，把人家给打生气了，假戏真做，杀进皇城，我特么想留下来当太子都不行了。” 林选总觉得蒋老头带着兵部的人，办事不靠谱。 这打仗呢，又不是闹着玩，真打起来谁还跟你点到即止。 目光转动，忽然落在外面，他猛然想到了个好办法。 “来人！皎月！” “奴婢在！” “去，挑一些个头大，看着精致，还不怎么值钱的贺礼，给我装上两大车，今晚上我带着一起走！” 林选觉得，请人办事，咱不能空着手去吧。 第61章 假装不敌？我用得着假装吗！ 夜深了。 林选坐着马车，好像做贼一样来到了皇城西城门。 守门的将士，一眼看见驾车的人是钟学宗，二话不说就开了城门。 之前蒋成国都打好招呼了，宵禁关的是别人，还能关自己人吗？ 眼见着好几辆马车排着队出城。 守门的将士有些疑惑。 “头，之前不是说就放两个人出去吗，这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东西，不能是偷了谁的吧。” 啪！ 领头的守城队长一巴掌拍在那小兵脑门上。 “闭嘴！不想活了，还偷？你知道那马车里是谁吗。人家用得着偷？就算是把整个皇城都搬出去，人家现在也说了算。好好的干你的活，别多嘴。” 吱嘎嘎，城门再度关闭。 林选掀开车帘看着后方越来越远的城门，忽然想笑。 “岳父大人，我现在要是喊一声，抓逆贼叛军，你说天亮之后，皇帝会不会把蒋老头和你一起抓起来斩首？” 哗啦一声，钟学宗没坐稳，差点就从马车上掉下去。 “殿下，莫要说笑。” 兵部带兵出城，皇帝不知道任何消息。 只凭这一点，甭管谁，叛逆个谋逆的罪名，你都没资格喊冤枉。 要不怎么非得把林选带上，兵部还指着他给扛事呢。 “对了，殿下，你的身手如何？” 钟学宗赶紧转移话题。 这一问，直接把林选给问愣住了。 身手，我有那玩意儿吗？ 记忆中，最近一次和人交手，好像还是大婚的那天晚上，被钟翠薇一巴掌扇晕了一晚上。 “呃，我不是钟翠薇的对手。” 林选选择实话实说。 钟学宗哈哈大笑。 “可以了，殿下能和小女交手，那放在军中应该是也是参将的水平。 真不是老夫自夸。 虽然膝下无子，但几个女儿都是从小调教。 翠微曾与平逸郡总兵马上对战，不落下风。 想找个能打过她的，很难。” 看出来钟学宗心情不错，那是对着自己的闺女好一顿夸奖。 林选翻翻白眼，你夸你女儿，就是夸我媳妇儿，我不反驳。 至于我自己什么水平……打仗之前能不能给我配一副三级头三级甲？ 说着聊着，马车一路来到了皇城西最偏僻的村落。 刚拐出官道，路旁的树林里，蹭蹭蹿出几道人影。 “号令，太子领军！” 钟学宗抬手一指马车“马踏苍云！” “自己人，放行。” 唰的下，几个暗哨瞬间消失。 林选黑着脸，都想骂人了。 蒋老头这个不要脸的，搞这么秘密的行动，结果弄个军令暗号，直接把他给捎带上。 就这，哪怕是最底层的士兵，都知道今天晚上是太子搞事情了。 马车继续前行，进了村子。 林选明显感觉到，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一眼看不到边的全副武装军士，整齐列队，就那么站在黑暗里。 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一个人出现多余的动作。 如同一群泥塑，被摆放在了这里。 单凭这一点，逸劳国能成为南朝第一强国，真不是浪得虚名。 “殿下，咱们到了，柱国大人就在前面院里。” 马车停下，黑暗中闪亮着烛光的一栋农家小院，格外醒目。 钟学宗带着林选进去，几乎是门刚关上，屋内原本坐着的几名将领，齐刷刷起身，随后拱手行礼。 “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声音不大，气势很足。 上首位，蒋成国一身甲胄穿戴整齐，笑眯眯走到林选面前。 “殿下，之前从狼寨出来的那群人，我们已经教训过了。只留下一个，剩下的全都放回去报信了。 估计，此刻，狼寨那边应该是有了准备。 老夫打算疾行百里，天亮前到苍云山，修整半日，午后就直接叫阵狼寨。 到时候打成什么样，就各凭本事了。 但唯独有一点，怎么把殿下您安然无恙的送进狼寨去，还不受罪。 老夫一直没有想到稳妥的法子。 请教殿下，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打算现在就回家。” 蒋成国？？？ “蒋老头，你特么都要叫阵了，这是真打啊。那帮人谁知什么脾气的，万一都是一点就着火的暴脾气，直接当场把我宰了，我还玩什么！” “呃，殿下，话也不能这么说。狼寨的狼骑军虽然神武，可毕竟也是人，武力身手不会都是那种不可匹敌的。实在不行，我等叫阵的时候，选一个身手最差的，殿下您去与对方过几招，假装不敌，被敌人擒下。放心，阵前通名，只要您表明身份，对方绝对不会对您下杀手的。” 蒋成国出谋划策。 林选更想吐血了。 还假装不敌，我用得着假装吗！ “随便吧，反正都已经到这了，蒋老头你看着安排。如果我真的死在这了，到时候，你们一个跑不了，肯定全都给我陪葬。值了！” 林选放弃了。 随便这些人怎么折腾吧。 反正他现在心态很通透，就算是没能进去狼寨，他也无所谓。 大不了就当是出城玩一趟，回来之后爱咋咋。 我太子都能当了，差这点？ 接下来，就是蒋成国带着一群将领，在那商议些细节。 比如谁第一个去叫阵，比如阵前赢了怎么算，阵前输了又如何。 再比如大军短兵相接之后，如何调动这一万兵士。 林选听得瞌睡打哈欠。 好不容易挨到这些人有了决定，准备启程了，钟学宗忽然拉起来林选。 “殿下，换上披挂吧。” 林选？？？ 啥玩意儿，披挂？ “殿下，此次您是领兵，阵前是要在最前方督战的，不着披挂，算怎么回事。” 钟学宗让人拿了一身精致的战甲过来，很明显，蒋老头早就预备下了。 林选看着那么复杂的甲胄，直接后退三步。 “不穿！穿上这玩意儿，我更跑不动了。随便给我一把武器就行，就那把刀，我提着刀就行了。” 说着，林选过去，一把抓起来战甲旁边的佩刀。 钟学宗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张嘴就想提醒。 可下一刻，刀已经被林选提了起来。 “这什么刀？有点重啊，不过造型挺好看的。” 林选唰的一下，把刀抽出来，细细观赏。 而另一边，钟学宗张大了嘴，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第62章 选殿下，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岳父大人你怎么了？” 林选拿着那把古怪的刀，在空气中耍了两下。 说实话，以前他根本就没机会接触冷兵器。 最多就是小的时候，跟邻村的狗耀武扬威，拿树枝子当屠龙刀用。 来到异界之后，他也从没考虑过身手的问题。 今天把武器拿在手里了，脑海中才有了些前世的记忆闪过。 好歹是皇子呢。 以前的皇子选再怎么废物，也被皇帝逼着练武。 可惜练出来的都是花架子，本身的身体素质不好，就算是练会了所谓的刀法剑法，没等出招，就让人一脚踹翻了。 现在的林选，自我感觉身体素质应该是比前世好了些。 最难能可贵的，是那位皇子练武形成的肌肉记忆没有消失。 舞刀弄枪，不算生疏。 行吧，好歹会点，最起码能关键时刻保命。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才转头看钟学宗。 结果就看到他的老岳父，好像看见什么妖魔鬼怪一样，整个人张大了嘴，傻在原地。 “殿，殿下，那把刀其实不是给您准备的。你的武器在这边。” 钟学宗转手一指。 林选就看到那身披挂旁边，还有一杆木制长枪。 开什么玩笑，长枪才是技术活，那玩意儿才是真的不会用。 “不要那个，就这把刀了。” 林选才不管这把刀之前是给谁准备的呢。 他，太子啊，太子看上的东西，谁敢抢！ 提着刀，大踏步往外走。 出了屋门，蒋成国赶紧迎上来。 “太子殿下，您为何没有穿披……哎？这刀！” “刀我要了，谁也别抢！” 林选纳闷，你们兵部什么意思，拉我给你们扛事背黑锅，拿你们一把刀你看你们心疼的。 不再废话，直接朝自己的马车那边走去。 这一路上，众多将领下意识想要行礼，可看到林选大摇大摆，晃动起来的手中刀时，所有人都僵硬住了。 无数目光追随着林选，一路去到马车上。 本来空荡荡的马车，在林选这次踏上去之后，竟然猛的下沉了一些。 甚至拉车的马都有些猝不及防，被剧烈晃动的马车拽了下，后蹄发力，才勉强稳住。 车帘隔绝了外界目光。 那边，钟学宗神情恍惚的从屋内走出来，就被蒋成国一把抓住。 “学宗，发生了何事？镇国刀为什么会被太子殿下提起来？” 这个问题，是在场所有人共同的疑问。 钟学宗也是傻的。 “柱国大人，我，我不知啊。原本只是让殿下穿披挂，他误把镇国刀当成了给他准备的武器，就那么一只手提起来了。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什么？你说，他不知道那是镇国刀？” 蒋成国微微有些头皮发麻。 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林选的马车，转回头来再度问道“太子殿下提过自己的身手如何吗？” “这……来之前倒是提过，说是与小女翠微交手，没有胜过。” “翠微？学宗你脑子里装什么啊！太子妃，那是。你和你家夫人打仗，你敢赢？” 蒋成国已经不想再问了。 深吸一口气，指着屋内。 “去，这次只把镇国弓架上军旗战车，再给太子殿下的车加配三匹好马。” 蒋成国一声令下。 四名兵士赶紧进屋，抬着一把长弓，哼哧哼哧出来，到了插着军旗的那辆战车上。 逸劳国行兵作战的必备流程。 只要是万人以上的大规模战斗，必定要配一辆军旗战车。 战车上安放一把镇国刀，一架镇国弓。 寓意是弓刀镇国，马到功成。 这可以追溯到逸劳开国的时候，距今怎么说也有几百年的光景了。 几百年来，历代逸劳国君登基的时候，都会铸造镇国刀和镇国弓，以至于现在八方边疆军中有，皇城兵部内更是备用了好几套。 能镇住拉战旗的四驾马车，那么镇国刀和镇国弓的制造材料必定不是普通材料。 平常四个人都要全力才能抬起来的东西，结果今天被林选一只手就提起来了，还耍得游刃有余。 试问谁看到这画面不懵圈。 外面的喧闹，林选没怎么在意。 只是看着自己拿到的刀，越看越喜欢。 男人谁还每个武侠梦了。 可惜，上辈子没机会，这辈子来了这个世界，看情况也没什么武道侠士存在。 “唉，要是穿越到个修仙世界就好了，一挥手移山填海，那玩意儿多刺激！” …… 夜中行军，寂静无声。 哪怕是马车行路都无比的平稳安定。 林选抱着刀睡得安稳。 直到某一刻，有人敲响了车驾。 “太子殿下，用点早膳吧。” 林选腾的下起身，顿时来精神了。 “到地方了吗？” 跳下马车，入眼之处正是连绵山脉。 好几道山峰直入云霄，好似苍龙盘绕。 山口处，笔直的官道上，多出来个分支，明显是被精心修整过的路面。 平整程度比官道不差分毫。 岔路的角上，高高竖起来一块牌子。 上面琼劲有力写着四个大字“苍云狼寨”。 “殿下，此处过去，再有三里，就是狼寨所在的山谷了。 这些年，我等虽然不曾亲自来过，但也派附近的官员专门做过了解。 寨子建在山谷中间，寨门前是广阔的平地。 听说，每逢初一十五，狼寨门前就会有附近百姓自发形成的集市。 大都是用外面的东西，换取狼寨里专门在苍云山上打猎采集的收获。” 钟学宗仔细解释。 林选也不在意这些细节的东西。 只是觉得这地方看起来空气清新，绝对是个养老的好去处。 随手拿过来一块行军干粮塞进嘴里，林选的目光落在周围。 纪律严明的逸劳国军士，哪怕是吃饭都很安静。 看着看着，林选的目光突然一滞，竟然在那几个将领所在的位置，看到个熟悉的面孔。 “那家伙，不是一博匀天的东家吗。你们说的留下了一个，就是他？” 林选愕然。 钟学宗也愣了愣，挥手下令，立刻就有人把那位东家给押了过来。 再次见面，这东家一脸的无辜和委屈。 “草民苍东，参见太子殿下！殿下您这样，到底是为何啊？” 第63章 林选的多种用途 苍东这几天，心里就憋着一个疑问。 是啊，为什么啊？ 我在皇城里开博戏坊开得好好的，皇子选来了，把所有钱都赢走了不说，还把博戏坊给砸了。 关键是你砸了，抢了，我们也就认了。 可你为什么把钱和贡品都塞给我们，还说是我们抢了你的？ 一博匀天，狼寨的产业！ 在皇城里那就是极其特殊的存在。 苍东带着手下回来，把事一说。 狼寨里，从头领到底下兄弟们，无一例外，问他的都是同一个问题。 “你怎么得罪那位三皇子选了？” 苍东的回答也是很干脆。 我特么哪知道我怎么得罪他了！ 最后头领还给他打圆场。 “得罪了一个皇子也没什么，估计就是一时之气，等回头过了这阵风头，找几个相熟的朝中官员，跟人家皇子去送点礼道个歉，继续开一博匀天就行。反正狼寨和皇宫的关系微妙，一点小事，不至于断交。” 头领很随和，事情处理的也很贴心。 但苍东郁闷！ 我真没得罪他，我也是第一次见他，我为什么要跟他道歉，我给他送什么礼。 我带回来的东西都是他硬送给我的。 我还回去，他能要吗？ 心里话说了很多，偏偏就没人相信。 整个狼寨都是一样的认知。 皇城里的皇宫是自己人，自己人不打自己人，打了也肯定是误会。 苍东气不过，咬牙狠心，瞒着头领苍狼，带上手下，又返回去了。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出口恶气，在成为随便抓了几个小混混，让他们去城里散播消息，就说狼寨来人了要和皇子选当面对质。 没想到，那几个小混混进了城，三传两传，最后就变成了，狼寨要杀进皇城。 苍东气得头顶都冒烟。 尤其是到了昨天，城里消息传开了。 说是三皇子选被定为太子，祭天大典的时候，就会昭告天下。 苍东明白，皇子变成了太子，那他这个哑巴亏就算是吃定了。 自我排遣消了气，就准备连夜回狼寨。 谁知，没等走呢，蒋成国带着一万精兵强将突然杀出来。 “太子殿下，我就是一看场子的，我们狼寨在皇城就这么一份产业，在皇城里，我们也是奉公守法，不偷不抢。小的要是哪得罪您了，您说。好，哪怕您不说，小的在这给您磕头认罪。真不至于啊，我们就几个小喽啰，您出动万人大军抓我们，还要攻打狼寨。这罪过，小的是真的担待不起啊！” 说到最后，苍东眼泪都下来了。 心里苦，是真的苦。 不知道为什么，咋就弄成现在这样了。 今天如果打起来，那他苍东不就变成整个狼寨的罪人了吗。 林选尴尬地摸着鼻尖。 “呃，其实，这个事吧，也不算是误会？” 苍东？？？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这事只能算个巧合。要怪，只能怪你倒霉。算了，解释不清楚，我就先给你道个歉吧。对不住了。” 林选拱手行了个礼。 苍东的表情古怪到了极致。 你给我道歉？ 那你倒是放了我啊，我这还绑着呢，吃饭都得让人喂，那帮当兵的会给人喂饭吗，你也不睁眼看看！ “苍东，要不这样。 等会儿他们开打之前，咱俩一起的。 我送你回去，你带我进狼寨。 放心，我不空手去。 这次来，我还带着礼物呢。” 林选指了指后方的几辆马车。 苍东瞪大了眼睛，表情显得更加呆滞。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开打之前，咱俩一起回去，你还带着礼物来的。 你要是送礼，你打什么！ 你要是打仗，你送什么礼？ 玩人是不是。 是不是又跟上次一样，赢了我们的钱，把钱硬塞给我们，说我们抢你。 这次是送礼给狼寨，然后硬说我们抢了你的东西，直接剿灭狼寨。 你也太阴险了吧！ “启禀太子殿下，前方探子回报，狼寨中有一小股骑兵出了寨子，驱赶我等，是战是退，请太子殿下定夺。” 一个传令兵跑来，打断了林选和苍东的交流。 林选纳闷“为什么让我定夺。蒋老头呢？” “回殿下，柱国大人已经带了千人队伍，去往狼寨侧翼布阵，另有宗、恒两位将军在另一侧。” “那你们都去布阵了，还问我是战是退干什么，直接上吧！” 林选真被这些家伙整无语了。 说你们是真的来打仗的吧，你们之前还专门放人回去传消息。 说你们不是真的来打仗吧，这一个个的满脸视死如归的样，好像非要拼出个你死我活。 算了，不管了。 就按照刚才说的，开战之前，他就和那个苍东一起进狼寨。 你们外面打出来狗脑子，也和我们没关系。 林选转身朝自己的马车走。 可身后那个传令兵的喊话，差点让他撅过去。 “太子殿下令，大军出动，清理前路，如有抵抗，格杀勿论！” “是！逸劳行军，挡者死！” 除了被蒋成国带走的那些人去布阵了，剩下这边七八千人，异口同声回应。 整个山上都是回音。 林选就想问，你们这么搞，还有没有什么开战前，这特么就已经开始了吧！ 数千人，浩浩荡荡前行。 每隔百米，就有一名探子来报消息。 其实也没什么好报的。 从刚才的喊声传出去之后，狼寨里出来的骑兵就都回去了。 现在是寨门紧闭，里面的人严阵以待。 时间不长，全军进入狼寨所在的峡谷。 偌大的地方，仿佛是天然为了两军阵前厮杀所设计。 大军排好队列，高高竖着逸劳国军旗的战车，也被推到了最前方。 “殿下，之前柱国大人已经安排过了。 此次名为征战，实际就是一场练兵。 我们打算先来一次阵前将士斗，但狼寨未必会如我们所愿。 所以，还请太子殿下您，去叫阵。” 钟学宗露出来了真实面目。 带林选来，其实有很多用处。 最大的用处是背锅。 而另外一层用处就是激怒狼寨。 毕竟，骂人这活，兵部是找不出来任何一个能和林选相比的。 “殿下您能将卫输思骂的毫无还口之力，对付小小狼寨，一定不在话下。” 钟学宗这话出口。 林选我能不能先骂死你？ 第64章 殿下快跑！ 苍东，咱们走！” 到了这种地步，林选已经没得选了。 跳下车，拉着那位可怜的一博匀天东家，直接朝着前面走。 不就是叫阵吗。 我把人喊出来，我进去，你们随便打。 苍东感受到林选身上传递出来的压力，彻底认命了。 好在也不只是他们两个人，身后还有几辆装满礼物的马车跟着。 距离逐渐拉近，林选也算是看清了狼寨的全貌。 依靠两侧山体，建起来高高的城墙，直接横贯上千米的距离。 中间是宽近百米的城门楼，这要是大门打开，放下吊桥，大军直接冲出来都没问题。 城墙前面挖出来了护城河，引得是山上的水。 该说不说，整个寨子建成这样，想真的剿灭，绝对不是简单的事情。 至少，在没有攻城炮的时代，想纯靠人力打进去，估计也要个把月的时间。 “其实围而不攻，是最好的办法。围困住整个狼寨，断水断粮，耗也能耗垮了。” 林选就是随口这么一说。 旁边苍东忽然嗤笑一声。 “哟，怎么，我说错了？” “殿下，您是没进过狼寨，进去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哦？后面还别有洞天？” 苍东笑而不语。 身为狼寨出来的人，这点自豪和骄傲，他还是有的。 林选懒得纠结那么多，就这么往前走，一直走到中线位置。 就听唰的一声！ 那声音很轻微，甚至比风声都大不了一点。 可林选猛然就感觉到不对劲，拉着苍东后退一步。 嘭！ 一支箭钉在了他们面前的地面上。 箭身剧烈颤抖。 明摆着，刚才林选要是不退，这支箭怎么也要在他身上穿出来个窟窿。 苍东冷汗直冒。 话说，林选是怎么察觉到危机的，他都没意识到狼寨会有这样的反应。 话说林选刚才要是把他拉过去当挡箭牌，自己不就死了？ 不同的人想法不一样。 苍东以前的生存环境，让他下意识想到的是，拉人做挡箭牌。 反倒是林选这种带着身边人一起躲避，才显得像个异类。 对于苍东的心思，林选不清楚。 他现在也没心情去考虑，盯着地上那支箭好一会儿，他才猛然抬头，冲着远处的狼寨城墙高声传话。 “狼寨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吗？” 从来没人想过林选会爆发出来那么大的声音。 苍东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被林选的喊声震得头晕眼花。 好久，对面城墙上才传出回音。 “狼寨待客自有其道，来者非客待之何益！” 那声音苍劲有力。 头昏眼花的苍东猛然惊醒，身子一软，直接瘫在地上。 “头领，是头领亲自来了。” 头领？ 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苍狼！ 林选来兴趣了。 “谁说我不是客人了，没看见我都带着礼物来的吗！开箱！” 一声令下，后方的马车齐刷刷打开上方的盖子。 好一阵珠光宝气闪耀。 “哈哈哈，逸劳国太子，果然与众不同！” “知道是太子驾到，还不开门跪迎！” 林选没客气。 那特么老子是真的来送礼的，结果你问都不问，一箭就射过来，我特么给你好脸了是不是？ “郎儿们，逸劳国的太子来了，让咱们去迎呢，谁去？” 其实在逸劳国，叫阵没有什么固定的流程。 一般都是一边出来个人，骂上一阵，对面受不了了，派人出来应战。 林选这次是没怎么骂，但苍狼那种人估计也是个高傲的，只要有一句话说不到他心坎里，他就知道该怎么应对。 声音变小了，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里面那些狼寨的头领之类，争先恐后在要求第一个出来。 林选咬咬牙，扭头看向后方。 那意思多明显，对面要来人了，咱这边赶紧过来一个保护我啊！ 你们不能真让我被对面给抓走吧，那多丢人！ 钟学宗会意，当时就要点兵。 之前都安排好了，谁第一个上，只需要喊一声就行。 可钟学宗没等开口，就听远处狼寨的城头上一声怪叫。 随后城门开启，一匹黑马冲出来，面对十几米宽的护城河，竟然毫不减速，直接纵越而起。 好马！ 林选这种完全不懂马的，都看得出来，那匹马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宝马。 这弹跳力，太强。 众人的注意力还被那黑马吸引，就想看看如何跨越这么远的距离。 突然，城墙上一道人影飞跃而出，在空中就扯着嗓子怪叫。 “逸劳国太子，我来迎你！” 马在飞，人也在飞。 一人一马，一高一低，在空中划出弧线，最后竟是在护城河的对岸完美对接。 那人裹着黑袍，看不出身材模样，但骑上马之后，如旋风般直奔林选的方向，半路途中挥手腰间一抽。 一条铁链被他舞成了旋风。 “黑锋统领。快跑！” 苍东虽然被捆住了双手，可腿脚是利索的。 看见对面来的人，他扭头就跑，好在还有点良心，提醒了林选一句。 没办法，狼寨里聚集了很多奇人异士，这中间有黑风双煞之城的两人，是哪怕狼寨中的自己人都不敢面对的。 因为那两人脾气怪。 黑锋是怪在冷，主打一个人狠话不多。 看这冲出来的架势，苍东都不怀疑，对方会把他和林选一起给收拾了。 什么误伤不误伤的，打起来的时候，黑锋才不管对面是谁。 “程喜，上！” 后方，钟学宗终于反应过来，赶紧下令。 可他还是晚了。 虎贲营统领程喜就算是速度再快，那也差着那么长的距离呢。 “太子殿下闪开！” 程喜急得狠狠催马。 太子选那可是给了咱好多好处的恩人，不能真的在这受一丁点伤。 两边各有一名大将出阵。 林选皱眉，站在原地没动。 不是他不想动，而是准备转身逃跑的那一刻，却发现手中提着的那把刀，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就好像刀在怒吼，跑什么跑，弄死他！ 又像是刀上传递出来某种力量，把他镇在了原地，不允许他倒退半步。 说起来复杂，实际也就是两三个呼吸的功夫。 狼寨冲出来的黑锋，已经到了近前。 舞动的长鞭铁链陡然绷直，链子上尖锐的一头，朝着林选的右臂外侧，狠狠扎了过来。 对方没下死手。 但把钟学宗等人吓出一身冷汗。 唯独只有林选，有些疑惑。 完全是下意识的横移了一步，闪开对方的攻击，然后猛然拔出手中刀。 冲着马上的黑锋狠狠劈过去。 嘭！ 一声震响，烟尘四起，黑马孤零零跑过去，地上躺下个黑衣人。 整个山谷彻底安静了。 第65章 你这刀,什么名堂？ 偌大的山谷，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几乎都是同一个动作，瞪大了眼睛看向林选所在的位置。 苍东距离最近，人都已经吓得瘫在了地上。 那是黑锋啊，按照武力排名，在整个狼寨那也是能排在前十，甚至进前三的。 就这么，没了？ 狼寨内，众人石化，真的不敢相信看到的画面。 打仗呢，阵前将斗，第一个上场的怎么也是绝对的高手，出去就是要拿下第一回合的胜利。 黑锋的本事，大家清楚。 正是因为清楚，才无法理解。 你骑着马冲出去，马过去了，你人留在原地了？ 玩呢！ 逸劳国这边，从钟学宗到底下的将士，也都是接受不了这种结果。 他们摩拳擦掌兴致冲冲来这，那就是为了和狼寨分个高下的。 眼看这头一阵就要打起来了，结果，谁都没当回事的太子，就那么站在原地，把对方大将从马上给劈下去了。 你这么弄，我们还能干什么？ 话说，来前，你也没告诉我们，太子这么勇啊！ 当然，最懵圈的人还是林选自己。 他从没经历过战场厮杀，所谓的阵前将斗，那以前也只是在古装电视剧上面看到过。 不过，按照正常思维来衡量。 这种将斗，应该是气氛紧张到了极致，生死搏杀，处处惊险。 光想想，林选就觉得自己肯定会被吓傻，上去就是送菜。 可现实和想象的差距怎么那么大。 刚才看见黑锋冲出来的时候，他只觉得对方太骚包，十几米高的城墙，直接就跳下来了，怎么没摔死他。 后来黑锋冲向他的时候，他只觉得对方有些本事，至少那条链子鞭耍起来，很像那么回事，有点武林高手的味道了。 再后来，黑锋朝他出手，他本能觉得自己应该躲开，但没有丝毫的慌张。 直到最后，那马要从他身边冲过去，对方的链子鞭眼看下一秒就缠住他的脖子了。 林选才意识到，我该反击！ 于是抽刀，横劈。 对方没朝他下死手，他也没下死手，用的是刀背劈过去。 按理说，高手过招，对方还是马上作战。 那怎么也能闪避或者是用自己的武器格挡，一个来回之后，后面程喜也到了。 林选带人直接往对面狼寨里跑，让后面打去吧。 谁知，想得挺好。 林选是怎么也没想到，那黑锋连一下都没挡住。 就这么让他一刀给从马上劈下来了。 你特么来得那么嚣张，躺下的这么快。 刺客脆皮？ 他的刀还压在对方的身上，那条长鞭软绵绵丢在一边，浑身黑袍的黑锋躺在地上，脸色煞白，没死也没晕，但就是一动也不动。 好久，后方才终于有人回过神来。 钟学宗猛的一震手中长枪。 “太子殿下神勇！” 这话起了头。 逸劳国这边数千将士，起身高呼。 “太子殿下神勇！” 程喜哈哈大笑着，骑马过来，下马就拜。 “太子殿下神勇，此人阵前被俘，请太子殿下发落！” “带下去！” 林选甩甩手，后退两步。 隐约间开始兴奋了。 我这么厉害的吗？ 看起来打仗也没那么难啊，要不再试试， 这就像玩游戏似的，第一关新手教程轻松过关，林选支棱起来了，觉得自己行了，那直接一口气通关全场，还不是闹着玩一样。 程喜过去，一把将狼寨的黑锋拉起来。 黑锋也没反抗，就这么愣愣地看着林选，又看向林选手中的刀。 “你这刀，什么名堂？” “大胆，怎么和太子殿下说话的！” 程喜呵斥一句。 黑锋翻个白眼，不再说话。 能在狼寨安身立命的，大都有一身江湖气。 输了就是输了，他只是不明白，林选手中的那把刀为什么会有千钧重，压在身上，半点都动弹不得。 程喜推了他一把，把人推到苍东的身边。 双方见面，苍东满脸的尴尬。 “黑锋统领，那太子殿下这次来，应该不是真的要与我狼寨为敌。” “头领知道。” “啊？那为什么还要让你出阵？” “让我来救你。” 苍东…… 好吧，谢谢你成功的把我和你救在了一起。 他们这边消停了。 程喜消停不下来，小心翼翼又回到林选身边。 “太子殿下扬我逸劳军威，接下来就让末将出马吧。” “不急，我再试试，等我打不过了，再换你上。” 林选直接拒绝。 开什么玩笑，我这才刚开始玩，还没玩够呢。 程喜傻了。 等你打不过？ 大哥，就你这身手的，等你打不过的时候，我就更打不过了，我还上个屁啊。 正要再争取争取。 突然，前方狼寨的城门吊桥吱嘎嘎发出巨响。 轰的一声，吊桥落下来。 一人从里面大踏步走出。 远远看过去，那人好似一头成了精的黑熊。 打个最简单的比喻，福忠算是林选认知中很壮很壮的那种人了，而现在城里出来的这个，整个人比福忠还大了一圈。 双手各提一柄铜锤，走起路来四平八稳。 哪怕是面对对面数千逸劳将士，对方脸上没有丝毫紧张，反而是哈哈大笑。 “黑锋，没死吧？头领说了，你要是没死，待会儿回去，让你在墙头上跳一百个来回！丢咱狼寨的脸，你这次是别想好过了。” 声音洪亮，传到这边。 黑锋闭上眼，没理会对方。 他就这样，不爱说话。 林选倒是有些好奇，回头看向苍东。 “这个人是谁？” “回太子殿下，此人也是我狼寨统领之一，名叫许煞，与我身边这位黑锋统领，并称狼寨黑风双煞。” 林选明白了，既然能并称，那就是实力差不多。 对方也没骑马，可以试试。 心念转动，林选迈步向前。 可这一步刚迈出来，就嗡的一声。 谁也没想到，那许煞动手毫无征兆。 隔着那么远，竟然直接把手中双锤之一，当成暗器狠狠掷了过来。 铜锤有多重不清楚，反正挂着风就像个炮弹似的，认准了林选的脑袋。 林选目光一凝，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刀格挡。 嘭的一声，镇国刀撞在飞来的铜锤上，巨大的力量直接将铜锤崩飞。 下一刻，就听许煞的声音突兀到了近前。 “太子殿下，你许爷爷来迎你！” 小山似的许煞纵越而起，另一把大锤冲着林选就狠狠砸了下来。 第66章 林选拜见叔父 不讲武德，搞偷袭！ 在场的都是武行出身，那许煞一出手，众人都能看出来。 这家伙身手很强。 单纯强也就算了，关键是这家伙打架还不按套路出牌。 谁开打的时候，直接二话不说把自己武器给扔出来。 更诡异的是，这人还能趁着对手抵挡第一招的空档，以极快的速度发动第二次攻击。 正常人刚挡开“暗器”，正是门户大开的时候，几乎很难迅速做出反应。 林选微微抬头，看着山一样压过来的许煞，竟然还有时间思考。 这家伙到底吃什么长大的，家里条件那么好吗，条件好为啥还要当土匪？ 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林选在对方铜锤即将砸到自己的瞬间，猛的后撤一大步。 嗡！ 铜锤落空，狠狠砸在地面上。 许煞收势就准备再出手，可林选的速度比他快多了。 镇国刀举起来，直接横着刀身，狠狠往下一拍。 啪！ 就像拍蒜似的，刀面拍在许煞的肩膀上。 三四百斤的大胖子没半点停顿，当时就一头扎在地上，不动了。 寂静！ 又是和之前一样无比的寂静。 钟学宗长大了嘴，发誓他打仗这么多年，就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的画面。 一员步战猛将，在林选面前，一个照面都没撑住，直接跟拍地鼠似的，就这么给拍趴下了。 别说狼寨，就算是逸劳军中，也没人能挡住林选这一下啊。 该死的！ 这小子还跟我说什么，和翠微交手没有胜过，你们那是交手吗，两口子之间闹着玩的吧！ 另一边，苍东嘴角抽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黑锋统领高冷，阵前输得那么惨，顶多就是回去不给任何人好脸色。 可许煞不一样，这玩意儿他记仇啊，输得这么丢人，肯定不会记太子的仇了，那他记谁的。 谁把太子招惹来，让他当众丢人，他就嫉恨谁吧。 完了，让许煞记恨上，狼寨还能有我待的地吗。 正崩溃呢，忽然就听身边黑锋来了一句。 “喂，你多喊两个人过去，把那小子弄起来吧。他太重，一个人提不起来。” 黑锋这话是冲着程喜说的。 程喜那边的震惊还没恢复，这下子又被黑锋给整不会了。 不是，你一个俘虏，还这么贴心给咱们提示怎么收拾别的俘虏？ 你们到底是不是一伙的？ 好在程喜听劝，挥手喊过来几个兵士，五六个人，七手八脚，拖着许煞，拽着对方掉落的武器，回了自己的阵营。 从始至终，那许煞就没再抬过头。 哪怕是被丢在了黑锋的身边，他也保持着趴着的姿态，恨不能把脸都埋进土里。 太丢人了，丢人丢大了啊！ 一招，人家就用了一招。 就这出来之前，我还跟苍狼头领说，我去把那小子提溜回去呢。 逸劳国太子是不是有毒，那么小的身板，怎么力气那么大？ 没有人能解释许煞心中的疑惑。 同样的，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也没有人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本来定好的流程，现在全让林选一个人给推翻了。 双方都陷入了沉默。 直到某一刻，一声金鸣从战场的侧方传出。 随即所有逸劳将士，收起严阵以待的架势，迅速聚拢，形成守阵。 接着，马蹄声起，蒋成国纵马从侧方疾驰而来，冲着林选一拱手。 “太子殿下，老臣先送您进狼寨吧。” 蒋成国憋不住了。 他这次准备了整整一天，挑选精兵强将，就是想和狼寨好好来一次较量。 结果，他带的人还没开始较量，全都看林选一个人在那秀武技了。 话说，这三皇子以前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人人都以为他是废物，这话到底谁传的。 你管这种高手叫废物？ 估计，林选现在举兵谋反，大洪皇帝都未必能压住。 “殿下放心，十年前，老臣与那苍狼头领有过一面之交，我送您过去，他应该不会阻拦。” 蒋成国的意思很明显，赶紧去里面玩去，别耽误我们外面办正事。 谁知，他话音刚落。 忽然就听身后一声轻笑。 “你谁啊，我可不记得见过你。” 声音不大，语气随意。 可就是这一句话，让这边所有人浑身一激灵。 蒋成国猛的调转马头，凝目望去。 几十步之外，一个中年男子微笑站着。 这人相貌平平，就是那种，扔进人堆里，你对着画像去找，半天也不一定能找不出来的相貌。 但对方身上所展现出来的气势，却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 看一眼就知道对方是强者，强的可怕，不敢直面应对。 更让人无法忽视的，还有他身边的一只巨型灰狼。 和普通的狼在模样上没什么区别，但这只狼的体型却大得离谱，四脚着地，足足两米多高。 唇边展露出来的部分獠牙，堪比寻常刀剑。 不用怀疑，这头狼一旦爆发，瞬间撕碎四五个壮汉，绝对不是问题。 “狼寨苍狼协苍云山狼王，讲过太子殿下！” 人的名，树的影。 苍狼抱拳拱手。 狼王昂头微晃。 整个逸劳国这边，连人带马，齐刷刷后退一步。 这就是，气势！ “苍狼统领亲自出来了，哈哈，那我这面子是够大的了。” 林选也拱了拱手。 “你看这才对嘛，客人来了，主人出门迎接，合情合理。再说，我一个太子，让您统领大人亲自出面，也说的过去。走吧，咱里面聊。放心，就我带着礼物去。其他人怎么办，看这个蒋老头的。” 林选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苍狼表情古怪。 “太子，你为什么非要进狼寨？你可知道，狼寨不喜欢外人打扰，尤其是你这种皇室中人。” 苍狼说的是实话。 从他立足苍云山开始，实际就是表明了个与世无争的态度。 十年前，要不是大洪皇帝和那个叫林参的，两人在他家门口打得要死要活，而且林参还放火烧山，他才不会出面。 到后来，大洪皇帝来这找他，他都没给面子。 你一个还没完全确定的太子，我凭什么让你进去。 能亲自出来，和你在这说话，那都是因为看你小子有点意思。 林选撇撇嘴。 “狼寨不喜欢外人吗？那自家亲戚总该欢迎吧？” “什么？” “林选拜见叔父，略备薄礼，还望叔父笑纳。” 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林选拱手，单膝跪地。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苍狼的身上。 太子管你叫叔叔，你接还是不接？ 第67章 皇帝犯病了？ 侄子见叔叔，还是带着礼物来的，你就说让不让进吧。 饶是苍狼，这一刻也被震惊到了。 老子活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敢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的。 “太子殿下，你这声叔父，草民不敢当。” “你敢不敢当是你的事，我叫不叫是我的事。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对了，这几位都是叔父的兄弟吧？” 林选大大咧咧的样子，真的是把苍狼给整不会了。 也是狼寨这些年与世隔绝，苍狼就算再怎么厉害，这跟人接触得少了，也就有点跟不上节奏。 听到林选的问话，苍狼下意识点点头。 林选二话不说，转身冲着黑锋、许煞、苍东几人拱手。 “各位叔伯，小辈不懂事，刚才得罪了。”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林选这番作派，落在那几人眼中，那心里的感受就没办法形容了。 黑锋稍稍愣了下，拱拱手算是回礼。 许煞哈哈大笑“你这太子有意思，我喜欢！头领，都是自家人，咱回去喝酒！” 有许煞这样的人搅乱气氛，那才是让林选得偿所愿的关键。 两步过去，拦住许煞的肩膀。 “喝酒好！我这车上还带着几十坛好酒，不知道够不够咱狼寨的兄弟分。” “分什么啊，就咱俩喝，没他们的事。” 许煞的大手重重拍打在林选的肩膀上，两人亲密无间的往前走。 眼前这一幕早已经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但蒋柱国还没失去理智，当即跟上林选。 可他刚靠近，林选扭头一个眼神。 “蒋老头，你跟着我干什么，玩你们的。” 蒋成国人都傻了。 你是我带出来的，我得保证回去的时候，还能把你带回去啊！ 你要是不跟我回去，皇帝那边的怒火谁顶？ 别到时候，你在里面玩嗨了不出来，我特么回去掉脑袋。 正想再拦一下林选，最起码也要派两个人跟着他一起进去。 谁知，下一刻，一声狼嚎响彻天地，瞬间将在场所有人都震住了。 苍狼不知何时已经跳到了那头巨狼的背上，随着巨狼发出狼嚎，正前方狼寨中黑压压一大片骑着狼的兵士蜂拥而出。 狼骑兵！ 十年前见识过这支特殊队伍的蒋成国，瞬间热血沸腾。 随即就听见苍狼那平淡如水的声音。 “人，我先带走。想要，随时给你们送出来。” 话音落下，双腿轻轻一踢巨狼狼腹，那头巨狼猛然前冲，苍狼顺势弯腰，一把抓住林选的肩膀。 “走！” 风声呼啸，人影闪烁。 即便是蒋成国久经沙场武力超群，这一刻也没能看清任何东西，就只瞧见苍狼一手提着林选，驾着那头巨狼朝狼寨回去了。 如果单纯是提着林选一个人倒也罢了，关键是林选腰上还配着镇国刀。 这样也能让苍狼一手提起来，那这人武力该到了何等恐怖的境地？ “喂！我带的礼物别忘了送进来！” 林选的喊话声远远传来。 虽说是被提着，但他没一点羞耻的感觉，反而隐隐有些兴奋。 看见了吗，都看见了吗！ 我是被狼寨头领苍狼亲手给俘虏的，那我这几天回不去了，谁还能挑出毛病来。 随着苍狼返回。 整个狼寨的城头上，爆发出巨大的欢呼。 “头领威武！” 那些狼寨中的守卫，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只看到头领一出去，分分钟将敌人给提了回来，这才会欢呼雀跃。 单纯的人，单纯的想法，只要头领强大，他们就什么都不怕。 随着苍东等人和林选带来的几辆马车进了狼寨大门，吱嘎嘎齿轮转动，护城河上的吊桥升起来，外面的一切就和林选没有任何关系了。 蒋成国既然敢带着万人精兵来这里，那一定是做好了所有打算。 哪怕是外面打得你死我活，甚至有一方全军覆没，那都不是林选该操心的事情。 此刻的他，只是看着狼寨内的景象，心中惊奇。 外面看，狼寨就像个巨大的城堡，将自己和外界隔绝。 里面看，狼寨反倒像是个富庶繁华的小镇，街道是平整的青石板铺就，道路两旁各式各样的商铺，男女老少都有，而且完全没被外面的动静影响，依旧过着他们原本的生活。 只是苍狼路过的时候，才会有人恭敬肃立。 但来不及行礼什么的，那头巨狼就风一样过去了。 顶多两三分钟的时间，巨狼冲到了道路的尽头，顺着依山而建的石阶向上跳跃，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建在半山腰处的高门宅院里。 耳边的风声停了，林选就感觉自己整个人被狠狠一扔。 下意识在空中调整姿势，稳稳落地，再回头，就看到苍狼和那头巨狼似乎一模一样的脸色发红。 狼会不会脸红，林选是真不知道。 反正那一人一狼看上去……累得不轻。 “拜见寨主，参见狼王！” 院落周围冒出来十几人，纷纷朝苍狼行礼。 苍狼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挥了挥刚才提着林选的那只手。 “去，摆上酒席，今天我要宴请贵宾。” “是！” 那些人齐声应下，快步离开。 苍狼这才大踏步朝里面走。 “进来说吧。” 林选慢悠悠跟上去。 到此刻，他才算是第一次达成自己的目的。 想想之前，烧国库、抢贡品、睡秀女，折腾了那么久，就没有一次，事情是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发展。 唯独这一次，没抱多大希望的。 谁成想，竟然这么顺利的就进了狼寨。 进来这种地方，哪怕是大洪皇帝亲自出马，只要他不出去，谁也不可能把他给抬出去了吧。 对比这处建在半山腰上的宅院，林选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水浒传里的梁山聚义厅。 地方很大，但没见到几个人。 估计是都去城墙上了。 “随便坐。” 苍狼自顾自坐在了大厅的上首位，那头狼王也习惯的卧在了苍狼身边。 林选朝周围看了看，也没找什么椅子，就直接盘腿往大厅中间的地上一坐。 他不说话，苍狼也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过了好久，苍狼是终于憋不住了。 “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还是说，林洪犯病了？” 林洪，大洪皇帝的名字。 苍狼直呼其名不奇怪，让林选奇怪的是，犯病？ 皇帝能犯什么病？ 第68章 他要拿你祭天 叔父，你看你这话说的。以前我不是太子也就算了，现在我都当太子了，那来看望一下叔父，这还需要理由吗。” 林选来之前，想的是见面就摊牌的。 毕竟，之前在赵恒言那边了解到的，苍狼这人的性格和自己相似。 应该能理解他不想争夺皇位，只想躺平享受的想法。 但苍狼一开口，他意识到还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这才会打个马虎眼。 苍狼面对林选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有时会跟不上节奏，但不代表他傻。 瞬间就看透了林选的心思。 “你小子想套我的话，看样子，林洪应该是没犯病。那就是你小子自己闹出来的这一出。干什么？刚当上太子，就开始担心我会威胁到你未来的皇位了？过来试探我？” 在苍狼看来，十年前的一战之后，狼寨和皇城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双方永远不可能再有一丝一毫的交集。 不过，他也明白，他的存在对于成就帝王之位的人来说，始终是一层隐患。 林洪这些年，年年都会派人送来各种金银财宝，表面是探望，实际是试探。 苍狼觉得自己只要不出苍云山，耗到林洪死了，估计也没什么问题。 但今天林选的出现，让他再次意识到，自己可不只是林洪一个人的威胁，而是逸劳国世代皇帝的威胁。 所以，在确认是林选自己整了这么一出之后，他下意识就认为，这位逸劳国的新太子没等上位，就先来试探了。 可以说，苍狼的思路转了好几道弯。 可惜，完全没转到林选的路上去。 “叔父……” “别叫我叔父，我和逸劳国皇室没关系。” “嗯，狼兄……” 苍狼？？？ 我你妹啊，你特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改口改得也太随心所欲了吧！ “狼兄，不瞒你说，我来狼寨是求救的。” 苍狼又？？？ “你是太子，你求救什么，除了林洪，谁还能杀你。等等，林洪要杀你，那还立你当什么太子？” 苍狼这人，没有想象中的那种高冷孤傲。 相反，他能收留外界流民，在这里建起来一座世外桃源般的狼寨，手底下更是各种奇人异士都有，那就充分证明他是个性格洒脱的人。 这种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我不明白的事情，我就要问个清楚。 林选嘴角抽搐，感觉苍狼是误会了，刚想解释。 谁知，苍狼猛的一拍大腿。 “啊，我明白了，他要拿你祭天！” 林选？？？ 这是他第一次在一个人口中，听到对祭天这两个字的正确理解。 但是，为什么会是苍狼说出这样的话？ “好个林洪，之前我还以为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会朝我下手。没想到，他是真狠，把目标转移到自己儿子身上了。嗯，也可以理解，毕竟弄死个儿子可比弄死我要容易得多。” 苍狼越说越离谱。 林选敏锐感觉到这里面有事，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挪身子，摆出一副委屈无辜的样子。 “狼兄，我可算见到个明白人了。 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那皇帝是我爹，我的命都是他给的，他想弄死我，我无话可说。 可我就是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就算是拿我祭天，总得给个理由吧！” 苍狼呵呵一笑“要什么理由。他想活命，就得让你献祭，这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呃……” “好了，这事你不知道也不奇怪，那还要从十年前说！” 苍狼起了个话头，林选洗耳恭听。 十年前，苍云山一战。 大洪皇帝和那位叫林参的先皇膝下六皇子，双方打得是昏天暗地。 本来两边实力相差并不悬殊，打上几年都有可能。 但谁也没想到，林参在边疆寒城隐忍多年，不知从哪招募了一群巫蛊师。 巫蛊师擅长蛊术，养蛊种在兵士体内，瞬间就让林参手下的私军战力暴增。 大洪皇帝败了几场，逐渐朝苍云山的深处后退。 而林参为了保证手下将士的勇猛，下令巫蛊师就地取材，继续练蛊。 这让苍云山内的鸟兽遭殃了，不知道多少山中兽类变成了巫蛊的食物。 当时，躲在大山深处的苍狼看不下去了。 皇权之争他不参与，但是毁掉苍云山不行。 当即带着手下冲出深山，就和林参大战了一场。 胜券在握的林参因此一败涂地，恼羞成怒之下，让巫蛊师以他的血炼制出两道戾蛊。 “那两道戾蛊就是用来对付我和林洪的。 我是无所谓，这种巫蛊之术虽然古怪，可只要小心防备，也能躲过。 可林洪就不行了。 他和林参对战，被人一掌打在心口上。 蛊虫瞬间钻进他的心腹。 他也是个狠角色，毫不犹豫，用剑直刺自己，就在心口中，一剑刺死了那只蛊虫。 但蛊虫虽死，巫术犹存。” 苍狼讲故事不算多么精彩，但胜在故事真实，林选也听得津津有味。 中招的大洪皇帝胜了，可他心口的那道伤疤始终无法愈合。 林参败走的时候说过，那道血蛊就是他的眼睛，即便是死，他的眼也要看整个逸劳国的江山。 十年来，大洪皇帝想了无数种办法，找遍天下奇人异士尝试去掉巫蛊的影响。 不知道是谁提了个法子，说是那巫蛊既然是皇室血脉炼制，想要压制，必定也要皇室之血根除。 而这种皇室血脉，必须是比林参和林洪自己还要纯正强大的血脉。 那时候，林洪的亲兄弟都在皇权之争中死得差不多了。 唯一还算是正元皇帝正统血脉的人，就只有传说中的苍狼。 林洪亲自找过苍狼，苍狼也给了点自己的血。 据说，用苍狼的血炼制出来的丹药，效果还不错，有效压制了蛊虫的影响。 可只是一点血，治标不治本。 需要取心尖血，引走巫蛊毒。 苍狼不可能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让林洪取血。 这时候又有人提到，未必是正元皇帝的血脉才行，大洪皇帝中巫蛊术之前留下的自身血脉也可以。 而大洪皇帝在登基之前，只有三个儿子。 这三个人便是，大皇子林威，二皇子林舒，以及…… “太子你，林选！” 第69章 谁说我不想当皇帝了 林选并不知道，大洪皇帝为了活命，做过多少努力。 正统皇室一脉的子孙中。 大洪皇帝那一辈，就只有林洪和苍狼了。 林洪自己的血脉压制不住蛊毒，苍狼可以，但苍狼不会拿自己的命去救他。 而林洪的下一代子孙，就只有林威、林舒、林选这三人是他没中蛊毒之前所生。 三人至今没有子嗣，所以林洪活命的机会就在这三个人身上。 可惜，这些年或明或暗，不知道取了这三人的多少血，都还比不上苍狼的一滴血效果好。 按照原本的情况，可能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大洪皇帝一定会出兵苍云山，为了活命和苍狼来一次生死较量。 但现在…… “有了你，看样子，林洪就不需要我了。” 苍狼饶有兴致地看着林选。 林选嘴角抽搐。 什么叫有了我，就不需要你了？ 咱俩有可比性吗。 再说了，大洪皇帝压根就没考虑过三皇子吧，毕竟一个废物的血脉能好到哪里去！ 林选对苍狼讲的故事失去了兴趣。 反正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大洪皇帝搞祭天大典，肯定没打什么把谁给祭天的主意。 就算有，那个人也绝对不可能是他。 “你小子怎么一点都不紧张了？” 苍狼始终盯着林选的表情变化。 他很奇怪，刚才聊起来这个话题之前，林选还表现得很无辜，现在把事说透彻了，反倒不在乎的样子。 “咋了？放弃了？认命了？” “没有，没有，我是感觉狼兄你说的这事和我没关系。要是我的血脉有用，那皇帝早就把我给煮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林选反问，苍狼当时就笑了。 “跟我这嘴硬，真和你没关系，那你跑来这里找我求救什么，玩呢？” “狼兄，我说的求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林选开口，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通。 反正也没外人，跟这个苍狼没必要藏着掖着，把他如何不想办好祭天大典、如何不想当太子只想享受的意思说出来。 苍狼明白是明白了，人却傻了。 “就这？别人恨不能早早的当太子继承皇位，你就对皇位没一点兴趣？我不信！” “这有什么不信的，你不是也一样不想当皇帝。” “废话，我那是不想当皇帝吗，我是没有一丁点根基，当不成皇帝。要是我跟你一样，是个名正言顺的皇子，这逸劳国早就没林洪的事了！” “哈？” 林选懵了。 就看到苍狼仰着头，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当年皇权之争，林洪把所有兄弟都杀了个干净，就剩下个林参和他较量到最后。 那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林洪不死，这逸劳国就是他的。 林洪死了，逸劳国也就没了。 林参是个废皇子，我没有任何名分，那些官员肯定不会认我们两个。 到时候，出来几个争权夺利的，各自扶持出来个皇室血脉，逸劳国铁定就完了。 所以，与其争个没结果的皇位，还不如那时候卖给林洪个人情。 这十年，林洪的威望越来越足，更没有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所以，我就算是想过过当皇帝的瘾，也没机会！” 苍狼长吁短叹。 林选看着这个相貌平平的传奇人物，心中最后一丝神秘感也彻底消失。 好家伙，这苍狼是装出来的与世无争啊。 想当皇帝，又不想努力。 净等着天上掉下来个皇位直接砸他身上。 “算命的说我是天狼星降世，猛将之身、暴君之力，打天下容易，守天下不行。除非有人自带天命之相，却没称帝之心，而且那人还愿意协助我。否则，就算是我当了皇帝，也就当这一世，我死了，国也就灭了。” 苍狼越说越离谱。 林选是觉得真跟不上这种人的思维节奏了。 还算命的说？ “你找的哪个算命的，能不能也给我算算。” 林选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那个算命的，能不能算出来他是穿越来的。 苍狼不屑一笑，正要说什么，忽然就听外面传来许煞如同震雷一样的大笑声。 “头领，我们回来啦！太子那小子带来的酒是真不错，比咱寨子里的强多啦！” 随着许煞的声音，一群狼寨中算是有资历的人蜂拥而入。 林选回头一看，这群人还真的是什么牛鬼蛇神的模样都有，比狼寨的名字还透着匪里匪气。 既来之，则安之，那就玩呗！ …… 狼寨热闹起来了。 与此同时，皇城皇宫，大殿上却是极度的安静。 大洪皇帝高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下方文武百官，总觉得缺点什么，但又说不上来。 “关于祭天大典，众爱卿准备得如何了？” 没有指向性的问话，但薛丁已经轻车熟路，当即高声传话。 “宣六部尚书殿前回话！” 就这一声，顿时有几人快步走出。 户部尚书郭正元“启禀陛下，户部上下已追讨回祭天贡品，除封赏全城百姓外，还有剩余，可用于祭天大典。” 礼部尚书韩远通“启禀陛下，礼部已征调二十名天禽饲吏，只等渡仓国商船将百只明王雀送到，即可送入朝凤阁，祭天祈福。” 吏部尚书赵恒言“启禀陛下，吏部通传各郡郡守派天诏传令使入皇城，今夜便可全部到达，祭天大典后将天诏传遍逸劳全境。” 刑部尚书沈平安“启禀陛下，刑部已确定天下大赦之囚犯二百人，登名造册，只等祭天大典时敬告上天。” 工部尚书卫输思“启禀陛下，时间不够，工部就把之前的祭天台简单修缮了下，还能用。主要是林……太子选，那小子办事不靠谱，我……” 卫输思话没说完，大洪皇帝就不耐烦地看向别处。 “柱国大人呢，今日怎么没来？” 卫输思的话被打断了。 却也没有人回答皇帝的问题。 大殿内安静了好一会儿，薛丁才赶紧回到“回圣上，柱国大人今日未早朝，钟大人也未见其人。兴许是兵部上下已经开始着手祭天大典的护卫事宜。” 大洪皇帝皱眉，目光盯着朝堂上少了一大半的武将区域，终于明白缺了点什么了。 “护卫事宜需要兵部所有人都去吗？传柱国大人。对了，一并传三皇子选，上朝！” 第70章 那朕就更不能立他当太子了！ 找人的事情，自然是薛丁去安排。 反正皇帝想见谁，只要在皇城内，内务府总有办法找到。 大洪皇帝目光转动，落在了下方坐着的一人身上。 “太师，钦天监准备得如何了？” 风璧铎原本闭着眼睛的，听到这话，不自觉叹了口气，起身行礼。 “回陛下，钦天监已竭尽全力，只需明日祭天大典前，请选、威、舒三位皇子移驾钦天监，即可完成最后一步。” 除了风璧铎，全天下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大洪皇帝搞出来这次祭天大典，究竟是为什么。 旁人不敢问，此刻听见也全当没听到。 兴许是到了最后时刻，大洪皇帝也懒得避讳人了，直接开口问道“太师有几成把握？” “回陛下，臣不知。” 一般皇帝问的问题，下面人就算不知道，胡扯也得胡扯两句，绝对不会直接说。 可风璧铎就这么实实在在的回了。 而大洪皇帝也没有丝毫的生气，突然转移目光，落在另外两人身上。 “两位相国大人，昨日早朝未曾征询二位的意见，今日朕要问问，二位对立皇子选为太子，有何意见？” 问的对象，正是左丞相汪德远、右丞相徐世杰。 两人早就有心理准备。 毕竟立太子这么大的事情，皇帝心血来潮就做决定了，但只要没有完全昭告天下，终归是会问问他们的意思。 如果没和林选接触过，他们有无数种说辞，劝大洪皇帝别急着这么干。 但昨天见了林选之后，俩人的想法彻底变了。 “启禀陛下，老臣认为，皇子选虽略显愚钝但心思纯净，对父孝，对君忠，有此忠孝二者，便足够立为太子。当然，日后能不能撑起我逸劳国，还需要陛下言传身教，多多关注。” 表面上看，就是冠冕堂皇的夸奖林选两句。 但实际上，汪德远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是在进行一种隐秘的对比。 他是大皇子林威的皇子师，讨论别的皇子只夸别人忠孝，那不就是潜台词内涵，大皇子不忠不孝吗！ 大洪皇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林威不忠不孝！ 有那么严重吗，我儿子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汪德远低着头，不敢和大洪皇帝对视。 反正昨天发生的事情，皇帝你是没看见，那家伙林威说起来要断你的长生路，真的是没半点犹豫的。 不光不犹豫，还超级兴奋。 就这样的，我还能说什么，孝出强大？ 大洪皇帝想不通，可也只能看向右丞相。 徐世杰赶紧行礼“启禀陛下。立太子乃我逸劳国大事，影响深远，微臣昨日听闻之后，深思熟虑一夜，只觉得皇子选虽然行事鲁莽，有时毫无章法。但胜在心性善良，有关爱朝臣、体恤百姓之风貌。若能得陛下亲自教诲，未必不能养成一代明君。是以立皇子选为太子，臣无异议。” 一个汪德远也就算了，连徐世杰都这样。 大洪皇帝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徐世杰和林选接触过几次，当朕不知道吗？ 你们俩说过三句话没有，就在这跟我夸那小子。 关键是，你这不是内涵二皇子林舒心性暴虐，很有可能变成个暴君！ 是林舒真的不堪，还是林选那小子给你送礼了？ 大洪皇帝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消息闭塞，为什么满朝文武一个两个全都给林选说好话。 甚至连两个丞相，都不惜贬低自己教出来的皇子徒弟，也要做实了林选的太子之位。 林选在朝中的威望这么高了吗？ 那朕就更不能让他当这个太子了！ 大洪皇帝仰起身子，背靠在龙椅上，目光偏转看向身边的薛丁。 薛丁跟着皇帝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明白皇帝的心思。 说白了就是，后悔了呗。 昨天头脑发热，说立林选为太子。 今天清醒了，想反悔，就找两个丞相来打辅助。 结果，没想到，连左右丞相都帮着林选说话，那特么不立都不行。 薛丁知道皇帝的心意，但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该说什么了。 宦官不可妄议朝政，就算是能议论，他也不敢带头说不能立林选为太子。 好不容易跟皇子选处好关系了，那家伙嘴上说对皇位没意思，天知道是不是以退为进，万一今天说了反对的话，得罪了林选，那之前打下的良好基础，全都白费了。 感受到皇帝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凌厉。 薛丁心思急转，转身跪了下去。 “启禀圣上，朝堂之上本不该有奴才说话的份，但有一事关乎我逸劳国国运，奴才不敢不提，还望……” “准了，这次就听你说句话。” “谢主隆恩！” 薛丁就跪在那，挪了挪身子，面向下方。 “立太子乃国之大事，不可轻易决定，虽圣意已定，但为臣者也当竭力考虑周全。立皇子选为太子，老奴觉得实乃万众所望，然此事还需天意所归。因此，是不是该请太师大人，为选殿下卜算一卦，问问天意？若天意如此，便是我逸劳之幸。若天意有变，还请圣上三思。” 薛丁的话音刚落。 原本准备坐回去的风璧铎，猛的就挺直了腰板，瞪着上方薛丁的方向，气得胡子都在颤抖。 好你个薛丁，你到是会踢皮球。 所有人都没意见的事，你直接把最后的决定权丢在我身上了。 你让我怎么算？ 算着行，皇帝不开心。 算着不行，林选和满朝文武不开心。 我这是两头不讨好，我平常没得罪过你吧，你给我挖这种坑？ 风璧铎怒火中烧。 薛丁两眼一闭，死道友不死贫道，坑你比得罪皇帝和林选强！ 大殿内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风璧铎的身上。 说的好听点，是天意。 但大家谁不明白，所谓的天意也是人来说，那么林选这个太子究竟能不能当成，现在就是看太师你的一句话了。 “太师，可否为我逸劳国，卜算这一卦？” 大洪皇帝开口，压力传递过来。 风璧铎深吸一口气，拱手回道“陛下，既然是问天意，那就不是微臣卜卦，臣有一法，能问天意，但需陛下亲自来用！” 甩锅，谁不会！ 立不立太子的，大洪皇帝你自己决定吧！ 第71章 摆驾，苍云山！ “既然太师有办法，那就用好了。朕亲自来，又有何妨。” 大洪皇帝不在乎被人甩锅。 整个逸劳国都是他说了算，背锅算什么。 他最在意的是，太师会用什么样的法子，这法子合不合他的心意。 “启禀陛下，臣所说的问天意之法很简单。 取三枚铜钱，握在手心，默问上天，立皇子选为太子可否。 问过之后，将手中铜钱掷在地上。 如此反复三次。 若三次，三枚铜钱皆是正面朝上，极阳，则为立！ 若三次，三枚铜钱皆是背面朝上，极阴，则为不立。 若三枚铜钱有一次正反不同，那此事还需斟酌商议，不宜此时决定。” 风璧铎的话出口，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 法子是最常见的卜爻法。 用到的东西，也是逸劳国的铜钱。 不复杂，简单易懂。 但是这要求就值得人深思了。 三枚铜钱全部正面朝上，本身就很少见，还要求连掷三次都要正面朝上才能立。 这种情况简直就是不可能出现的。 至于所谓的不立和斟酌商议，这两种情况有区别吗？ 众人心里明白，风璧铎这是直接把林选成为太子的路给堵死了！ 昨天才定下，明天要宣布，结果今天变卦了。 一时间，那些昨晚忙着去送礼的人，心里都后悔死了。 去那么早干什么，谁能想到林选这太子还没当上就当不上了。 “好好好，就依太师所言。薛丁，取铜钱来！” 大洪皇帝难得有了点笑容。 薛丁放弃了，皇帝这是铁了心要反悔，谁能挡得住。 很快，三枚皇家铜钱取来。 一个婢女端着托盘，小心翼翼跪在大洪皇帝面前。 大洪皇帝伸手把铜钱抓起来。 “太子选当立否？” 没有默问，直接喊出声。 伴随着话音落下，哗啦啦，三枚铜钱被他丢到托盘上。 几个翻滚过后。 薛丁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下方众多朝臣不敢抬头，可一个个心里都咬牙发狠。 正面，一定要全都是正面。 这要不是正面，之前送的礼都白送了！ “薛丁。” 大洪皇帝缓缓开口，听不出喜怒，但也把薛丁从震惊中唤醒。 薛丁赶紧大声传报。 “卦象，极阳！” 说完，忙不迭过去将三枚铜钱收回，恭恭敬敬递到大洪皇帝面前。 就这一会儿工夫，下面文武百官的心情起起落落。 第一次极阳，这么小的概率也能碰上，还有两次，那会如何？ “太子选当立否？” 第二次掷出铜钱。 大洪皇帝依旧是没什么情绪变化，甚至都身子后仰，懒得去看托盘。 正常人的思路，低概率的事情出现一次就行了，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可等了好一会儿，却没听到薛丁的声音。 微微侧头，就看到那位大内总管比刚才更震惊的表情。 大洪皇帝猛然一惊，微微坐正。 这动静惊醒了薛丁，他赶紧抬头。 “第二次，卦象，极阳！” 哗，整个大殿没有不为之震动的。 两次，两次都是极阳，难不成天意也是要让林选当太子？ 那之前送的礼，没白送。 尽管没有一个人说话，但明显能感受到整个大殿的气氛都比刚才热烈了些。 大洪皇帝坐正，接过薛丁又递回来的铜钱，目光变得深邃了许多。 “天意，朕倒要看看这天意到底如何。太子选，当立否！” 声如洪钟，三枚铜钱被大洪皇帝狠狠掷在托盘上。 铜钱受力，飞速旋转，别人不敢看也看不到，但薛丁是死死盯着铜钱。 可就在这个时候，大殿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报！苍云县县丞急报！苍云山外喊杀震天，有皇城城卫军与狼寨狼骑兵作战。” 这话一出，所有人浑身一颤。 大洪皇帝猛然起身。 薛丁更是飞快的速度冲下去，把传令兵的报信取来。 短短几句话，大概意思就是，苍云山那边打起来了，问圣上这是怎么回事，苍云县守军要不要出动协助。 信里说得明白，可大洪皇帝不明白。 “城卫军怎会和狼寨起了冲突？城卫军统领徐元虎何在！” “臣在！” 徐统领硬着头皮走出来，心里都骂开了。 昨天蒋成国和钟学宗走得时候，说得好好的，正午时分开战，估计黄昏之后，苍云县那边才会听到动静。 等到报到皇帝这里的时候，估计都要深夜了，肯定会先命令他这个城防军统领去查看情况。 徐元虎只需要带一队随从，去苍云山把他们接回来，剩下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反正有太子选前面顶包。 说得挺好，可怎么现在就打起来了，急报还这么快，没等退朝就直接传到皇帝耳中。 大殿之上，徐元虎怎么解释？ 对不住了，柱国大人。 徐元虎心中暗道一句，随即行礼回禀。 “启禀陛下，昨日柱国大人亲临我城防军驻地，挑选精兵悍将共一百二十万，说是要在城郊练兵，以备护卫祭天大典周全。臣不知为何会有城防军出现在苍狼山附近。” “一百二十万城防军？” 大洪皇帝人都懵了。 城防军总共一百八十万人，如果单纯是护卫祭天大典周全，用个十分之一就足够了。 蒋成国直接领走了三分之二，要这么多人干什么，他想干什么？ “传朕军令……” 大洪皇帝意识到不对，刚要下令，可话才说个开头，又是一声呼喊从殿外传来。 “报！苍云县县丞急报，兵部尚书蒋成国、兵部侍郎钟学宗率军攻入苍云山狼寨。” 哗！ 大殿上再怎么要求严肃，面对这样的急报，文武百官也彻底绷不住了。 狼寨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从先皇正元皇帝开始，就内定的皇家禁地。 连打猎的都不让上去，这都几十年了，你今天说兵部带兵打进去了？ 玩呢，这不就相当于边军剿灭后宫！ 大洪皇帝先是一愣，随即脸色涨红，也不知是不是被这消息震惊到，突然捂住心口重重摔坐在龙椅上。 “圣上！” “陛下！” 距离近的薛丁和几位大臣急声呼喊。 大洪皇帝却是一把推开想要搀扶他的薛丁，抬脚把端着托盘一直跪在面前的婢女给踢开。 哗啦啦，铜钱洒落的声音随着大洪皇帝的怒吼一起传出。 “摆驾！朕要亲自去苍云山！” 第72章 左右丞相会太师 第七十二章左右丞相会太师 皇帝圣旨一下，谁也拦不住。 整个朝堂都动了起来，薛丁也是急匆匆去做准备。 可刚走出大殿，就被两人一起伸手拦住。 太师风璧铎，吏部尚书赵恒言。 看到这两人，薛丁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了。 不等两人开口询问，薛丁压低声音道“第三次，极阳。但圣上掀了托盘，二位大人明白就好。” 说完，匆匆走了。 赵恒言眼睛瞪大，喃喃自语“难道真的是天意？” 风璧铎目光深邃“天意又如何，这天下还是要看天子之意。” 听到风璧铎的话，赵恒言忽然笑了笑。 “天师大人，您代天子理天道，无论是天意还是天子之意，不也是要考虑天师大人的意见。” 这话有点阴阳怪气了。 摆明了是在说，刚才风璧铎所说的问天意法子，直接奔着不立林选为太子去的。 风璧铎也不生气，笑着摇摇头“赵大人，老夫只是臣子而已，臣子为圣上分忧是分内之事。倒是赵大人，似乎对选殿下过于关心了吧。” “天师大人教训的是，下官确实很关心选殿下。但这关心也是为了我逸劳国国运思量，陛下若是做出让文武百官寒心的决定，我赵某人就算获罪也要力谏的。” 两人针锋相对。 风璧铎是站在皇帝的角度考虑。 赵恒言那是把满朝文武的心情考虑进去了。 话到此处，也没什么好多说的。 赵恒言转身离开。 风璧铎正想走呢，却又被另外两人给拦住了。 汪德远、徐世杰，左右丞相会太师。 “天师大人，我等有一事不明，还请示下。明日祭天大典，陛下为何要安排三位皇子入钦天监？” 汪德远开门见山，说话从不藏着掖着。 不知道也就算了，但刚才大殿上知道了有这么一层特殊的安排，两位丞相不能不问个清楚。 毕竟，把林选和林威、林舒三个人放在一起，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按照现在的节奏，汪德远和徐世杰真担心皇子选会把他两个哥哥，给忽悠的手拉手上吊。 他们毕竟是皇子师，立太子的事上为皇帝着想，别的事上当然要为自己的学生考虑。 风璧铎本不想也不该对任何人解释的。 可想起来两位丞相在大殿上对林选的夸赞，不由得有些好奇。 “两位相国大人，安排三位皇子殿下入钦天监，自然是陛下的安排。至于有何用意……二位大人是觉得这种安排不妥吗？” “当然不妥。天师大人有所不知，皇子威生性刚烈，遇上太子选，怕是会冲撞了新太子殿下。” 汪德远有话直说。 徐世杰跟着附和“此事确实不太合适，天师大人您不了解皇子舒，舒殿下遇事多有思虑，如果是在祭天大典那么重要场合，对太子选言语不敬，恐怕会伤了皇室和睦。” 两人一个意思，就是不能让他们三个去钦天监，就算要去，也不能在一起。 至于真正的原因？ 太师肯定不知道，老大老二这两个皇子，都憋着劲想让林选去断了皇帝的长生路呢！ 你让他仨进钦天监，直接把整个钦天监烧了都有可能。 “两位相国大人，若是担心三位皇子殿下会起了冲突，倒也可以避免此事。老夫听闻，皇子威近日身体抱恙，无法下地活动，自然不能参加祭天大典。再者，皇子舒彻夜饮酒，昏睡不醒，更不能前往钦天监了。二位觉得老夫所言可否？” 风璧铎一番话出口。 汪德远和徐世杰面面相觑。 大家都是逸劳国的老臣了，谁都知道风璧铎的脾气秉性，这家伙从来都是很难说话的。 怎么今天直接帮他们想到了理由？ “两位相国大人不必如此疑惑，对于明日祭天大典的安排，老夫也是不忍心看到几位皇子殿下受伤。毕竟这次祭天，陛下是准备搏一丝天机，炼制长生不死仙丹。而这仙丹炼制需要皇室血脉为引，用得少还好。可要是用得多了，多各位皇子的身体恢复大大不利啊。” 风璧铎说着，晃悠悠走了。 汪德远和徐世杰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诧。 风璧铎最后那番话，真的是把祭天大典的真正用意完全透漏出来了。 哪怕身为丞相，他们也不知道大洪皇帝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 只是奇怪，皇帝如今正是年富力强，为什么会对长生那么执着。 “不管陛下如何，既然天师都这么说了，尽可去做吧。于你我而言，也并无影响。” 汪德远这话是对徐世杰说的，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 既然皇帝那么重视长生，还为此专门搞出来个祭天大典，那就证明这事不能有任何差错。 相比于不让两个皇子去参加，总比他们去了，直接断了皇帝的长生路要好。 再说了，不就是炼丹的时候出点皇室血脉吗，还有个林选呢。 至于林选撑不撑得住，就不在两人考虑范围内了。 闹哄哄的朝堂大殿，到此刻算是彻底安静下来。 但正准备出宫的大洪皇帝，内心则是躁动不已。 当听到蒋成国带兵攻入狼寨的消息时，他的心情震动，心口处的伤疤也跟着一起不停颤动。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个人潜藏在他的身体里，和他一同听到了那个消息，比他还要激动。 这种感觉之前有过，但从未如此强烈。 大洪皇帝明白，这是逆贼林参的巫蛊术在作怪。 十年了，这道戾蛊就像个定时炸弹，哪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忽然爆发，要了他的性命。 他不想等，也不想如此坐以待毙。 所以才会选择在登基十年的这个时间节点，举办祭天大典，名义上是祭天，实际上是让钦天监借助天时地利人和，炼制出能够祛除戾蛊的丹药。 能否成功，大洪皇帝不知道。 不过，风璧铎已经很多次提醒过，此事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 一是天时不足，想找一个能吸取天地灵气的特殊天象日，无比艰难。 就像那天两人说的，只有两个日子，一个就是九星连珠，但已经过去了。 另一个便是明天的狼逐日。 狼逐日不是吉兆，可大洪皇帝不在乎。 “这天下都会是朕的，朕岂会在乎吉凶祸福！” 大洪皇帝怒吼着，一把抓起旁边的炭火，狠狠扣在心口处。 灼烧的呲呲声响，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大洪皇帝表情狰狞，但心中的颤动明显缓和了许多。 当炭火降温，黑灰落地，心口上的灼伤确实以诡异的速度消失，最后就只剩下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第73章 天时地利，还有人和 圣上銮驾已经准备妥当。” 寝殿门外，薛丁小心翼翼地朝里面喊话。 刚才屋内的动静，外面人听得一清二楚。 可就算是大内总管薛丁，也不敢有丝毫多想。 那是皇帝最最隐秘的事情，任何人触之必死！ “等着！” 一声怒吼传出来，所有人急忙后退远离。 寝殿内，逐渐平复下来的大洪皇帝，瘫坐在椅子上，思绪又回到当初风璧铎当初劝阻他不要办祭天大典的理由上。 一是天时不足。 二是地利不足。 想要炼制能够祛除巫蛊的丹药，势必要对巫蛊术无比了解，而且还要找到能够对症的草药灵植。 当年林参出自边疆寒城，为了争夺帝位，把寒城所有的巫蛊师都带了出来。 大战之后，巫蛊师死了个干干净净，仅凭这些年搜集到的残存记录，根本不足以培养出精通巫蛊术的人。 放眼整个皇城，风璧铎都不精通此道，那别人就更不可能精通了。 更重要的是，逸劳国虽然国力强盛，物产丰富，但地处平原地带，人口密集，很难找到能生长灵草灵植的地方。 炼丹所需要的材料根本不够，这还怎么炼制。 三是人和不足。 正如之前苍狼跟林选所说的一样，大洪皇帝的病，需要有正统皇室血脉为引。 苍狼不可能为了就林洪，给自己放血。 而之前无数次验证过，林威、林舒、林选三人的血几乎毫无用处。 就算是把三个人身体里的血全都放干净了，估计也比不上苍狼割破手指流出来的几滴。 这些理由风璧铎都跟大洪皇帝解释得清清楚楚。 可大洪皇帝根本不听。 因为他真的耗不起，也忍受不了这十年来的巫蛊折磨。 眼看明天就要祭天了，大洪皇帝心存期待。 但在这么个特殊的时刻，狼寨突然出问题了，这让他怎么能平静下来。 “天时不足，地利不足，但是如果人和足够，是不是也就够了？” 大洪皇帝喃喃自语。 没有人能理解狼寨对于大洪皇帝的意义。 哪怕是深知大洪皇帝身体情况的太师风璧铎，都不知道。 其实这十年来，苍狼无数次想离开狼寨，离开苍云山，全都被大洪皇帝暗中给拦截了。 苍狼在眼皮子底下，在掌控之中，那就是大洪皇帝的最后一丝希望。 真到了必死无疑的地步，他不介意举全国之力攻打苍云山，抓住苍狼，直接放血。 谁知，还没到那时候呢。 蒋成国就已经带兵攻进狼寨了，能不能活捉苍狼，他必须亲自去看一眼！ 哗啦！ 寝殿的门开启。 换了一身衣服的大洪皇帝，迈步出来。 薛丁赶紧迎上去。 “圣上，刚刚苍云县又派人急报。柱国大人带兵攻入狼寨之后，狼寨大门紧闭，里面也没有听到任何战斗喊杀声，情况不明，圣上您还是不要去了吧。” “去，无论如何，朕都要去！” 皇帝一动，整个皇城跟着一起震动。 可等銮驾真正出皇宫的时候，时间都已经是接近黄昏了。 浩浩荡荡护驾队伍，就像蜗牛一样朝着苍云山的方向挪动。 与此同时，苍云山狼寨。 最深处的山上宅院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许煞拉着虎贲营中郎将程喜，俩人就跟多年没见面的亲兄弟似的，喝得满脸通红，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剩下的狼寨兵丁和众多逸劳军士，也是相互穿插着坐在一起，聊得热闹，喝得开心。 也幸亏狼寨地方大，从正厅到院子几乎是削开了半边山峰建立起来，直接容纳下两万多人。 大厅内，最上首，那张长桌旁。 苍狼和林选的脸色都红得发紫。 谁也不知道他们喝了多少，反正旁边翻倒的酒坛子都能埋住人了。 蒋成国和钟学宗坐在他们不远处。 这两位没喝酒，而且心情也是古怪至极。 白天那一战，绝对是他们打过的最莫名其妙也最憋屈的一场战斗。 自从林选进了狼寨，苍狼手下的狼骑兵在外面摆开阵势，蒋成国就激动了。 满以为自己带来的这一万精兵，哪怕没办法胜利，但也能和狼骑兵来一场硬碰硬的较量。 谁知，双方第一次交锋，只有不到两千人的狼骑兵，座下狼骑直接来了次集体狼嚎。 当时就把蒋成国带来五千精锐骑兵的战马，给吓得趴窝了。 战马怯战，骑兵连一波冲锋都没能组织起来，就被冲到近前的狼骑给当成“剿灭”。 狼寨的人是得到命令的，根本没下死手，都是把手中的武器包裹住，给蒋成国他们脑袋上一人来了一下。 蒋成国不愧是逸劳国的开国将领，尽管之前没预料到自己的精锐骑兵会败得这么惨，但也做了准备。 一声令下，原本两侧埋伏的数千步战勇士蜂拥而出。 只要能把这些狼骑兵给围起来，怎么也能挽回点面子。 谁知，他们刚一冲进战场，没等把狼骑兵给围住呢，狼寨的大门开启，呼啦啦数不清的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那些人男女老少都有，服装各式各样，但人人手中都拿着武器，脸上都带着上战场的狠劲。 比士兵，狼寨这么大点地方，真正训练出来的士兵，估计连皇城护卫军的零头都不到。 但狼寨有个特色，那就是全民皆兵、全民皆武。 能在战乱中幸存下来，并且扎根狼寨的人，哪个不是身上带着狠劲。 平常看着和普通百姓一样，可遇上战斗，随便拉出来个老大娘都敢提着刀，跟人干一场。 区区万人，瞬间被狼寨几万寨民给包围。 结果没什么好说的。 蒋成国自己都被狼寨里出来的三个平民老头，给用木枪从马上给挑了下来。 当然，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蒋成国放不开手脚，不敢抄平民动真格的。 但更大的原因是狼寨人的平均战斗实力，已经不输南朝三十六国里一些小国家的正规军了。 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 狼寨所有人把蒋成国他们当成俘虏给押进了寨子里。 而到了外人眼里，那就成了蒋成国带兵杀进了狼寨。 这才有了皇宫朝堂之上，苍云县的急报。 “柱国大人，我等，是不是该回去了？” 酒桌上，钟学宗崩溃得看着蒋成国。 蒋老头一张脸郁闷着，一口干掉面前的杯中酒。 “喝酒！咱们现在是俘虏，等人家愿意放了咱们再说！” 第74章 父皇，儿臣又又又有罪啊！ 林选喝嗨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每天都是在忙着给别人平账，找办法甩锅。 终于到了今天，再也不用去想那些事。 进了狼寨不用出去。 明天就是祭天大典，爱咋咋地。 大洪皇帝还能亲自跑来苍云山抓他吗，就算是来了，苍狼能让他进来？ 没有任何压力，他自然也就开心无比。 可就在苍狼拉着他，非要今晚一起睡一张床，彻夜长谈的时候。 突然，一声狼嚎，将整个狼寨都给震动了。 醉醺醺的苍狼瞬间酒醒了一半，猛回头看向狼王那边。 这头巨狼已经睡很久了。 所有人都在喝，就它弄了几块肉吃饱了，啥事也没有。 别人不敢靠近，它也不可能找谁两天。 可现在酒席宴会结束，所有人要么就地躺那睡了，要么准备各回各家了。 狼王突然来了这么一嗓子。 许煞哈哈大笑“狼王，咋滴，是嫌俺没给你敬酒吗？” 狼王看都不看许煞，目光一直望向苍云山外的方向。 苍狼皱起眉头。 “那家伙又来了？” 谁也不知道苍狼说的是谁，但狼王却做出微微点头的动作。 林选是喝多了，基本思考能力还有。 “狼兄，谁来了？” “林洪！那家伙身上的蛊毒，是苍云山所有兽类最恶心的东西，只要距离近一点，狼王就能察觉。” “我靠，皇帝真的来了？” 林选懵了。 从古至今也没听说过谁家皇帝随随便便就出皇城的。 哪怕是出个皇宫，也得下面人提前准备好几天才行吧。 怎么这就来了？ 我昨天这个点都还没出门呢！ 几人的交谈没有避讳谁。 本就没喝多少的蒋成国和钟学宗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太子殿下，请随我等一起出去迎驾吧。” 蒋成国真的是瞬间就想到了应对办法。 本身这次出来，那就是瞒着皇帝来的，现在皇帝知道了，还御驾亲临。 那肯定是要拉着林选一起出去。 迎不迎驾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林选必须去顶缸。 “蒋老头，你想什么呢，我好不容易来了，你现在让我出去？就那头狼嚎了一声，皇帝有没有真的来还不一定呢，你急什么。” 林选无语了。 让我顶缸我认了，可你不能等等吗。 “殿下，事不宜迟……” “闭嘴！除非皇帝本人就在外面了，要不然，我哪都不去。你想去，就自己去！” 林选直接往地上一躺，耍起来无赖。 蒋成国皱皱眉头，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既然殿下执意如此，那我等就先出去了。苍狼统领，不知方不方便先将我二人送出寨子？等接到圣驾，再一起来接太子殿下回去。” 蒋成国的目光转向苍狼。 苍狼也没心情搭理蒋成国，一把将林选从地上给拽起来。 “走，咱们一起出去。” “不是，狼兄，狼大哥，我不想走……” “不想走也得走，林洪不能进苍云山！” 不由分说，苍狼提着林选就往外走。 看着挣扎几下毫无结果的林选，蒋成国脸上绽放出老奸巨猾的笑容。 我治不了你，有人能治。 到这种时候，皇帝都亲自来了，还能由着你吗。 白天的时候，上万人热热闹闹。 而现在，却只有寥寥几十人还能强撑着向外走。 狼寨很大，苍云山更大。 等林选无奈跟着苍狼来到苍云山山口的时候，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护送皇帝銮驾的禁军前锋营，举着火把照亮大路。 要说排面，那还真是皇帝有排面。 从皇城出来一直到苍云山的这段路上，所有禁军护卫十步一岗，高举火把照亮道路。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长龙蔓延出来。 前锋营清理探查，此刻是已经到了苍云山山口。 领头的将领看到林选他们，赶紧下马，躬身跪拜。 “末将参见柱国大人，侍郎大人。” “免礼，陛下现在到哪了？” “圣上銮驾已经在五十里处。” “去，回禀陛下，就说罪臣蒋成国辜负圣恩，私自带兵试探苍云山狼寨，损失惨重，所有带兵将领被生擒。幸好有太子殿下从中斡旋，保全性命，戴罪之身不敢惊扰圣驾，在苍云山山口跪迎。” 说完，蒋成国直接往地上一跪。 钟学宗赶紧跟着一起跪在那。 前锋营将领二话不说，回身上马，一声呼喝疾驰而去。 林选看着低头趴跪在路上的蒋成国，一时间有些不忍心。 老头这么大年纪了，大晚上的还跪在这。 “蒋老，皇帝还没到呢，你等看见銮驾的时候，再跪也不晚啊。” 蒋成国没搭理他。 那时候跪，确实不晚，可你当眼前这些举着火把的人都是瞎子吗。 认罪就要有认罪的态度，敷衍一时爽，日后死得也爽。 不说这边，单说那前锋营将领。 一路疾驰来到皇帝銮驾前，把蒋成国的话一说。 大洪皇帝的心气当时就丧了一大半。 他是奔着狼寨被剿灭，苍狼被活捉，才来的。 好家伙，事实是蒋成国都让人给俘虏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可路都走了一多半了，总不能扭头再回去吧。 “且慢，刚才你说，柱国大人称，是皇子选从中斡旋？皇子选也进狼寨了？” “是！” 大洪皇帝得到肯定的回答，忽然陷入到一种古怪的情绪里。 貌似，好像，他把林选给忘了！ 早朝的时候，命人去找过林选，甚至还为了立不立林选为太子这事，整了问天意那么一出。 可得知狼寨的消息后，他就一门心思想着苍狼，直接把林选给抛到脑后了。 下意识认为，林选应该还在皇城，为祭天大典做准备。 怎么这家伙，直接进狼寨了？ “加快速度！” 皇帝一声令下，銮驾猛然提了个速。 五十里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哪怕是提速了，也走了足足一个时辰。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随着苍云山山口出现在视野内，大洪皇帝再也坐不住，起身掀开帘子，站在銮驾上，眺目远望。 没等看清前面什么状况，就像听到一声无比凄惨的哭嚎。 “父皇！儿臣有罪啊！” 大洪皇帝浑身一颤。 这一幕，何等熟悉！ 第75章 那小子比你命长 不只是皇帝，距离林选最近的苍狼、蒋成国几人也被吓了一跳。 大半夜的，任谁身边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嗓子都是难以接受。 苍狼更没想过，林选那小子看着大大咧咧的，怎么突然就像个娘们似的开始哭唧唧了。 没有人会跟苍狼解释。 而且林选接下来的行为，更加炸裂苍狼的三观。 只见他一路飞奔，直接冲到还没完全停下的銮驾前，一个滑跪过去，整个人直接趴在地上。 “父皇，儿臣有罪，儿臣不孝啊！ 前几日，那些藏在皇城的贼人抢了皇家贡品。 儿臣一直让人调查他们的去处。 终于在昨夜得到消息，那群贼人就是出自这苍云山。 怕贼人逃跑，儿臣连夜让老柱国组织百万大军，誓要踏平苍云山，护卫我皇城百姓安全。 可没想到，狼寨那群贼人太残暴了！ 他们不仅杀人，还把儿臣等抓进他们寨子，强逼着我们喝酒。 儿臣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苦啊。 父皇您一定要为儿臣做主。 那些贼人的头领，我都带出来了。 那家伙就是贼首，父皇弄死他！” 林选趴在那，回手指向苍狼的位置。 这一刻，大洪皇帝和苍狼不约而同嘴角抽搐了几下。 苍狼心里都开骂了。 好你个林选，我特么都跟你称兄道弟了，还好酒好肉的招待你。 你这转头给我安排个贼首的名头，还让皇帝弄死我。 你怎么想的？ 大洪皇帝心里也在骂。 这个三皇子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哪怕你再怎么消息闭塞，没听说过苍云山狼寨。 但十年前，你年纪也不小了。 老子当年差点死在这，又是被谁救下来的，你肯定都亲眼见过啊。 你现在跟我说，让我弄死那个贼首。 我要是能弄死，还用得着等到今天？ 你到底怎么想的？ 本该严肃至极的气氛，被林选这么一闹，瞬间变得古怪诡异。 安静持续了好久。 最后还是苍狼率先开口。 “林洪，你的人我都给你送出来。苍云山不喜欢被打扰，请回吧。” 这话是冲着大洪皇帝说的。 可大洪皇帝还没回应，林选就扯着嗓子喊起来了。 “父皇，不能回！这些贼人嚣张，不能轻易放过他们。儿臣愿意打头阵，再杀进去！” 说完，他一个起身，转头撒腿就往狼寨的方向跑。 一双眼睛还狠狠瞪着苍狼。 你个不要脸的，刚才喝酒的时候，称兄道弟，还说什么有难同当，许诺我想在狼寨住多久都行。 结果皇帝一来，你立马把我卖了。 我要是想跟皇帝回去，还用得着费这么大力气来你这？ “站住！” 大洪皇帝一声呵斥。 林选还在奔跑的身子猛然急停。 不是他被喊住了，而是随着皇帝的命令，二十个大内高手直接封住了他前行的路。 “将皇子选带回去。” 二十人听令，快速将林选围在中间。 到了这地步，林选也放弃了。 白玩，瞎折腾一趟。 就算是冲开眼前这二十人，前面那苍狼也绝对不可能让他再进去了。 林选彻底放弃了。 这次是真的放弃。 不折腾了，反正明天就是祭天大典了，估计也办不出什么好样子来。 祭天大典结束，直接躺平。 老子不玩了！ 眼看着林选被二十个大内高手给护送着退开。 了解他的人都感觉到一丝奇怪。 蒋成国和钟学宗还等着林选动手呢。 只要这位太子选把他那种超强的战斗实力表现出来，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不重要，皇帝的关注点肯定会在林选身上。 毕竟，一个即将成为太子的皇子，受到那么多大臣的拥戴，自身还有着超强的实力。 皇帝也得担心自己的皇位，会不会哪一天突然就被传走。 可林选一点动静都没有。 干什么，还隐藏自己？ 都到这时候了，你藏得住吗？ 另一边，薛丁看着在一旁垂头丧气坐在地上的林选，也是心中古怪。 不应该啊，刚才太子选出场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捉摸不透。 他都等着看对方的表演了。 结果，雷声大雨点小，皇帝两句话就给他制服了。 你这样还怎么当太子？ 一个被皇帝轻易压制的太子，早晚会被废了的。 这几人心思古怪。 但这时候的两个主角，大洪皇帝和苍狼，关注点根本没在林选身上了。 “草民苍狼恭送大洪皇帝陛下。” 苍狼再一次开口，这逐客令下的是没一点遮掩。 大洪皇帝好像早就习惯了，微微点了点头。 “朕此次来别无他意，只是接走自己的儿子。不过，倒是有一事，既然来了，不妨说予你听。朕明日要办祭天大典，可有兴趣去观礼？” 这话一出，蒋成国的心瞬间提起来了。 大洪皇帝怎么想的，邀请苍狼去皇城观礼？ 别看这家伙在狼寨一副随心所欲，与世无争的样子，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万一趁着祭天大典的机会，带着狼骑军杀进皇城，刺王杀驾，真未必就能挡得住。 作为逸劳国的老将，蒋成国对一些事情看得相当透彻。 以前没接触过苍狼，甚至连狼寨都没来过，他自然不会多想。 可今天看到狼寨全民皆兵，连几岁的娃娃都会点拳脚功夫。 他就意识到，苍狼绝对不是传说中的那样，对权力毫无欲望。 与世无争的人，必然不可能将自己管理的人，全部训练成战士。 内心急速思考，想着要不要插嘴，劝阻一下。 谁知，苍狼哈哈大笑。 “林洪，别人不知道你这祭天大典是准备做什么，我难道还不知道？让我去也可以，不过别指望我会帮你任何事情。你是生是死，早在十年前就与我无关了！真要是怕死，不如早早将皇位交给那小子，他的命比你长。哈哈哈！” 大笑声中，苍狼指了指林选的位置，也不等大洪皇帝回应，转身就往回走。 就他一个人，实际此刻面对的是逸劳国最高端战力的所有。 不用怀疑，只要大洪皇帝一声令下，后方随从的上前大内高手就能蜂拥而上，直接扑杀苍狼。 但直到苍狼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夜中，大洪皇帝也没有下达任何命令。 只是仰头看着天空中那轮皓月，好久，才转身回了銮驾。 “回宫！” 第76章 你藏得太深了！ 剿灭狼寨的这场闹剧，随着大洪皇帝亲自出面，就这么不了了之。 蒋成国得偿所愿，终于和十年来一直环绕在心头的狼骑军战斗了一场。 结果，很惨。 几乎是一回皇城，就朝大洪皇帝请了一道整肃全军的圣旨。 大洪皇帝的心思不在这事上，哪怕是这次去狼寨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他也没问，就随着蒋成国自己去处理。 深夜的皇城火光透亮，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哪怕是没睡的，听到动静的也不敢朝外看一眼。 大洪皇帝掀开銮驾的车帘，看着外面。 逸劳国的盛世繁华是他一手造就的，从百官到百姓无不是对他尊崇有加。 可又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心思，他的内心苦楚。 “让皇子选过来！” 冷不丁的，大洪皇帝冲着銮驾旁跟随的薛丁下令。 薛丁猛的一惊，不敢犹豫，急忙跑去找林选。 此刻的林选，坐在后方一辆马车上。 醉意上头，昏昏欲睡，但一想到刚才苍狼说的最后那句话。 他就根本睡不着。 这苍狼，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一句话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什么叫我的命比皇帝长。 你特么这句话说出来，估计不用等明天我就死了吧！ 还有，明天的祭天大典到底是为了什么，苍狼那人应该不会随口乱说的。 之前，林选也思考过为什么办祭天大典，甚至都问过很多人。 但没有人能说得上来，这祭天大典的真实用意。 直到昨天和苍狼两人聊天的时候，林选才知道，大洪皇帝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身体康健，年富力强。 至少，单单是一个蛊毒，都有可能随时要了他的命。 没有人愿意自己身体里藏着个致命的定时炸弹，皇帝就更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将心比心，林选觉得，如果自己是大洪皇帝，哪怕是杀尽天下人，都会找出救治自己的办法。 天下可杀，那苍狼可不可以杀，自己的儿子是不是也可以杀？ 辗转难眠。 突然有人敲响了车架。 “选殿下，圣上召见。” 薛丁的话传进来。 林选腾得下起身。 也是时候跟这个大洪皇帝好好聊聊了，问任何人都不如问他本人。 下了车，示意薛丁带路。 也就是从护驾队伍最后方走到中间靠前位置的这段距离。 薛丁做了好几次挣扎，最后还是压低声音开口道“选殿下，今日朝堂之上，圣上有意不再立您为太子。可天意使然，上天都有让你成为太子的意思。” 不需要解释太多，也没时间解释。 薛丁相信，凭借林选的聪明智慧，应该能明白。 林选确实明白，后悔了呗。 前天早朝，那种气氛烘托上去了，满朝文武一个个的都支持他当太子，皇帝也不好当面驳斥。 要是一天之前，林选还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 可现在，他不这么觉得了。 因为林洪这个皇帝还能当多久，谁也无法确定了。 万一，万一皇帝的蛊毒今晚就爆发，那逸劳国又会出现动乱。 动乱之下，最惨的就是皇子。 因为所有兄弟都想杀了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真出现那种情况，他永远也别想躺平。 短短时间，已经到了銮驾旁。 “启禀圣上，皇子选带到。” “进来吧。” 銮驾稍稍停顿，林选深吸一口气，跳上去。 掀开帘子进入。 这是第一次，林选和皇帝面对面，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 “儿臣，参见父皇。” 銮驾很高，足以让林选微微弯腰站在里面。 他行礼。 大洪皇帝坐在那看着他。 “坐吧，说一说，你是怎么想的。” 林选没动，只是抬头直视皇帝。 “儿臣不明白父皇的意思。” “不明白？还是不想明白？” 大洪皇帝似笑非笑，语气也变得捉摸不定。 “大洪三年，朕着令吏部赵恒言携皇城中名望大儒，共同考校你与威、舒三人。 那次考校，你头脑愚钝，对所有文章一窍不通。 从此，宫中就传出逸劳三皇子是个废物。 大洪五年，朕亲临皇城演武场，命兵部考训你们三人的武艺。 你骑射一塌糊涂，武战更是被一个五品卒令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从那时候开始，漫说宫中，即便是皇城，乃至我逸劳十八郡郡守。 无人不知，三皇子选一无是处。 之后，朕再也没召见过你，对你的事情也不曾过问一句。 世人都以为，我是嫌弃你母亲身份低微，可实际上是你自己不争气，朕也不想过度为难你。 但没想到啊，朕是真的没想到。 你竟然藏得如此之深！” 最后这句话一出，大洪皇帝猛然起身。 林选心中大惊，完全是下意识的，握住了腰间佩刀的刀柄。 这点小动作根本瞒不过大洪皇帝的眼睛。 皇帝哈哈一笑。 “不必慌张，朕就算是要杀你。也不会在此处，更不会亲自动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选反而放松了。 明白了，摊牌了呗。 “其实，事情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林选开口，连必要的称谓都省略了。 也确实，没皇帝想得那么复杂，之前的林选是林选，现在这个不是了。 可他这句话落在大洪皇帝耳中，完全成了不同的意思。 “哦？你这么处心积虑的隐藏自己，还说不复杂？ 到这时候，还觉得我会信你？ 论才思，你失手烧了国库，却能想到拿朕登基时的天命诏书来脱罪。 论智谋，近几日你屡屡犯错，却总是能让朕在见到你之前将怒气消散。 论学识，数百殿试举子滞留皇城多年，却能被你几番话全部劝走。 论治下，六部大臣被你接连掌掴，却一个个都为你说尽好话。 论胆略，苍云山何等凶险，却是你能带人进去。 论武艺……” 说到这，大洪皇帝看向林选的腰间。 “这镇国刀，放眼天下，能有几人如此轻松拿起。 你诸般表现，可谓是无人能及。 可朕想不明白，这些年怎么就从没发现过。 更想不明白，既然你如此优秀，比之林威林舒两人加在一起，还强出无数倍。 那么你的血脉，为什么对朕毫无益处？” 最后这一问，切切实实把林选给问糊涂了。 血脉？ 这和血脉有什么关系？ 等等，难道这就是苍狼说的，以血炼药治蛊毒？ 第77章 皇帝的信任，没了 林选脸上的疑惑没有掩饰。 大洪皇帝叹了口气。 “之前我想不明白，你既然把自己隐藏得那么深，那么多年都没让任何人发现。 为什么这几日突然就开始四处惹事。 原本，我很奇怪。 可刚才苍狼倒是提醒我了。 你，是不是知道了朕为什么要办祭天大典？” 皇帝的问题。 实际上也是林选一直在找寻的答案。 是的，他不明白为什么。 刚开始的时候，他只以为这就是件走过场的事情。 千百年来，多少帝王祭天，最多也就是向外展示一下皇威。 但对着这几天见到的人越来越多，知道的隐秘也越来越多。 林选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想。 皇帝举办祭天大典，是为了消除自己身上蛊毒。 不过，就算是有这层目的。 似乎也跟他没有任何冲突。 你该办就办，办成什么样，祭天之后能不能得偿所愿。 这都是上天决定的事情，和他林选八竿子打不着。 好，就算是炼药需要用到谁的血，林选大不了就当是无偿献血了，给你都可以。 而此刻，看着皇帝眼中越来越浓郁的疯狂，林选忽然意识到。 这事，恐怕不是就能搞定的了。 “十年来，朕暗中命人取了你、威、舒三人的血，前后共计三次。 以你三人的血分别为引炼药，对于治疗朕身上的蛊毒，几乎毫无益处。 你三人的血合在一处，倒是有些效果，却也比不上苍狼的十分之一。 朕其实都不想考虑你们三人了。 甚至此次祭天大典，着太师再以你三人的血为引，朕也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但现在，朕发现这么多年，有一个人的血，未必是真的血！” 大洪皇帝死死盯着林选。 或许以林选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不能理解血脉有什么不同。 但大洪皇帝很清楚，任何人的血脉都是和这个人的表现成正比的。 才思、智谋、胆略、学识、武艺等等，这些能力越强，那么这个人的血脉也就越强。 林选的真实能力，强得离谱，可为什么之前这些年，取来的血却并没有该有的效果？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几次取血，取到的全都不是林选的血。 现在再去追究当初办事的人，已经没有意义了。 林选能把自己隐藏得那么深，十年都没被皇帝自己发现，想骗过皇帝手下办事的人，那不是易如反掌。 本来，如果没有祭天大典，林选还可能继续隐藏下去。 但这次祭天，大洪皇帝专门安排了钦天监，将三个皇子请去，就在祭天的时候，由太师风璧铎亲自主持，取三人的血用来炼药。 当面做这事，还是太师亲自来做。 林选藏不住也躲不掉。 大洪皇帝将心比心，想当然的就认为，林选这几天四处折腾，就是在想办法避开祭天大典的。 因为一旦祭天，这家伙便再也隐藏不下去了。 随着所有的谜底解开。 大洪皇帝忽然笑了起来。 “林选，你隐藏自己，朕可以理解。毕竟，当年朕也是从你这个阶段经历过来的，深知皇权之争的凶险。可朕不明白的是，你就从没想过，你的血对治疗为父的病症有奇效吗？还是说，你知道自己的血有用处，但就是不想用来给为父治病？” “呃，我刚才都说了，这事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说别的都算了，可大洪皇帝这些话说出来。 林选不能再沉默了。 好家伙，你这是直接一顶不忠不孝的大帽子给我扣过来了。 我能说，我和之前那家伙不是一个人吗。 “好了，复杂不复杂的，朕不在意。事情既然到了这种地步，朕也不会再由着你。今夜，你哪也别去，就在此处等着，明日祭天大典之后，若你还能活着，朕许你太子之位！” “不是，你什么意思。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来人，将皇子选带进去，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准打扰皇子选在此处休息！” 銮驾停下，两名大内高手直接跳上来，其中一人伸手按住林选的肩膀，另一人手脚麻利的将镇国刀取下来。 这镇国刀在普通兵士那里，重若千钧。 但遇上真正的高手，其实也跟玩似的。 随后，两人一左一右站在林选身边。 林选下意识转头往外看，夜色下，十几个火把将一栋几十米高的石质建筑照亮。 那大门上匾额，写着三个大字。 钦天监！ 銮驾没有回宫，竟然直接来了这地方。 钦天监大门前，风璧铎领着一群身穿青色道袍的人恭迎。 看着架势，怕是早就准备好了吧。 林选想不明白，皇帝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不只是林选，薛丁也感受到了一丝危机。 身为大内总管，但凡是皇帝有安排，都是通过他的。 可今天，皇帝銮驾回城，他一心考虑着父子俩在里面的交流，竟然完全没注意也完全不知道，回宫的路线改变，先绕到钦天监这边来了。 皇帝到底什么时候下的命令？ 难道，皇帝这么快就对我失去信任了？ 薛丁越想越恐惧。 而另一边，林选已经在两个大内高手的“护卫”下，走出了銮驾。 跟皇帝那边没法解释。 眼前这情况，也没有任何机会离开。 最重要的是，就算能离开又怎样，皇子还当不当了？ “臣等定将竭尽全力，照顾好选殿下周全，请陛下放心。” 风璧铎大声说着保证的话。 大洪皇帝只是微微摆手，圣驾就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但是那二十名大内高手，却没有一个离开，很明显，这是铁了心要盯住林选。 “选殿下，请。” 风璧铎转身做出个请的动作。 林选没急着进去，就站在门口看向风璧铎。 “太师大人，问个问题，你觉得皇帝，还能活多久？” 哗！ 周围一阵抖动的声响，钦天监的人吓得不轻，谁也没想到这位皇子选什么话都敢问。 风璧铎却是一点都不奇怪，笑着摇摇头。 “殿下，下官不是天上神仙，看不透生死。但下官知道，若殿下您还是这般无所畏惧，恐怕性命堪忧。” “用不着你提醒。找个地方，我要睡觉！” 林选迈步朝里走。 不管了，皇帝要是真的拿他炼丹，他就算是跑，又能跑到哪去。 第78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一夜时间过去。 清晨起来，整个皇城都热闹了。 皇城百姓起床出门，惊愕的发现，昨天一如往日的皇城，今早上所有道路上都铺满了红色地毯。 从皇宫四处向外蔓延，整个皇城到处都是祭天典礼的装饰。 礼部做这些事轻车熟路，一夜时间把整个皇城都变个样，毫无问题。 街道两旁，皇城城卫军更加密集，基本上只要是要害地点，两步一岗守卫。 还有宫内抽调的禁军在街上巡逻，防止有人暗藏。 随着太阳完全升起，有礼乐声从皇宫的方向传出来。 祭天的各种物品率先从宫中运送出来，朝着祭天台的方向而去。 祭天台周边，清空了大片区域，无数自发来观礼的皇城百姓都被拦在了外面。 很多人使劲伸着脖子往里面看，毕竟哪怕是皇城，想有这么热闹的事情，也不容易。 当所有贡品摆放好，最先出现的是朝中文武百官。 今天这些人，全都是盛装，按照朝堂上朝的次序，跟随左右丞相在祭天台下方的广场上站定。 皇帝还没来，这些人的心情还算放松。 “我就说，皇子选那家伙根本就没什么用。没有他，这一切不都是安排得妥当。你们这帮人，一个个的就是脑子不好用，之前还非要跟那小子请示商量。结果都挨了一遍打，高兴了？” 卫输思这张嘴，就从来没被人待见过。 除了沈平安习惯性的客气了一句“卫大人请慎言，选殿下不是我等可以议论的。” 其他人直接凑到一起，低声讨论起来。 “赵大人，从昨日就没再见到选殿下了，我专门去太子府上问过，说是不知道太子去了哪。马上就要祭天大典，这礼成之后，论功行赏，太子别赶不上啊。” 郭正元看着赵恒言，心里还记挂着论功行赏。 赵恒言眉头紧皱“郭大人，别再考虑封赏的事了。选殿下不知所踪，试问除了陛下，还能有谁做到这般。我等之前在朝堂上力挺皇子选做太子，怕是已经触怒了陛下，小心日后陛下怪罪下来。” “怪罪？那立太子的事，是陛下自己说的啊。” 郭正元憨憨的样子，让赵恒言感受到深深的无奈，懒得搭理这个铁憨憨，转头看向韩远通。 “韩大人，有何看法？” 韩远通同样皱着眉头“今早起来，我的眼皮就一直在跳，总有种不好的感觉。这次祭天大典，许多礼制流程都被陛下给去掉了。这完全不像是陛下的风格。另外，我还听说，昨日深夜陛下从苍云山回来，也把选殿下带回来了。但太子府的人没见过殿下，他能去哪？最重要的是，之前说好的祭天时，一起将立选殿下为太子的决定昭告上天，可陛下也没让我等准备任何立太子之礼。” 在韩远通看来，这次的祭天大典，哪哪都透着古怪。 他是礼部尚书，按理说这种典礼，都该是礼部一手操办。 可除了布置一下皇城和祭天台周围之外，其他的事情，大洪皇帝压根没让他管，反倒是将钦天监的人安排在了主持典礼的位置。 钦天监是直接效命皇帝的。 很少有人与他们接触，他们也不屑于和任何外人接触。 所以，这就让很多人感觉到莫名其妙。 根本看不透这场祭天大典的真实意图。 “二位，到这时候了，咱们不能再没有行动了。 那日早朝拥立皇子选为太子，实际已经是在陛下那里表明了我们的立场。 倘若今天祭天大典，不能将此事做实。 日后，选殿下没什么，可你我几人怕是要被陛下迁怒。 所以，祭天大典后，我打算再提此事，希望二位到时候能与我同心。” 赵恒言把话说得很明白。 无论任何朝代，都忌讳皇子与朝臣勾结。 可那天他们这么多人一起拥立林选，就实际已经告诉皇帝，我们和林选勾结在一起了，你看着办吧。 真的立了太子，倒也没什么。 毕竟太子有主理朝政之权。 皇帝考虑到太子的心情，也不会对他们几个朝臣下手。 可要是不立，那问题就大了。 皇帝可以随时找个理由，就把他们几个从现在的位置上给踢下去。 为了自己，说什么也要在今天，让皇帝把林选的太子给立起来。 “赵兄，非要如此吗？” “不得不做，没有退路了。” 说完，赵恒言转身，朝着吏部官员所在的地方走去，应该是嘱咐手下人去了。 韩远通犹豫了好一会儿，咬牙狠心，朝着礼部众人而去。 郭正元左看看右看看，有些不太明白问题的严重性，但他聪明就聪明在，知道跟谁学有好处，赶紧也去找户部手下，交代刚才他们的决定。 放眼逸劳国的朝堂，从皇帝到小隶，每个人其实都在为自己考虑。 外面气氛诡异到了极致。 而钦天监里，林选反倒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吃着风璧铎亲自送来的早餐，林选随口问道“祭天大典什么时间开始？” “时间定在今日，具体什么时候，还要看天象。” “看天象？” “是的，今日有狼逐日，天象开始之时，就是祭天大典之始。” 狼逐日？ 林选脑子转了两道弯才明白过来，这说的不就是日全食吗。 好家伙，这帮人连什么时候日全食都能推算出来，挺厉害的啊。 “皇帝说要用我的血炼丹，你们打算怎么炼？” 又是随口一问。 风璧铎表情有些古怪。 总觉得林选这个态度，就像是在说一件与他完全不相关的事情一样。 想了想，风璧铎挥手，示意周围人都退下。 等没了外人，他缓缓朝着林选靠近一些，轻声问道“选殿下，如果老夫说，此次炼丹是要连你的性命也搭进去，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呵呵，我不同意有意义吗？” 林选无语，废话，拿我的命换皇帝老子的命，你先问问他那些亲儿子愿不愿意。 关键是不愿意也没办法啊，跑都没地方跑。 风璧铎表情凝重，再度开口“那殿下，如果老夫说，取你的血不用来给陛下炼丹，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嗯？” 林选惊愕扭头看向风璧铎。 老家伙什么意思，打算阳奉阴违？ 第79章 把皇帝治死吧 林选穿越来，整整七天时间。 这七天里，他接触过各种朝中大臣。 无论是内务府总管，还是六部的小官，表面上看这些人贪赃枉法、以权谋私，把贪污玩出来各种新花样。 但有些根本性的东西，林选一眼就能看透。 那就是这些人惧怕大洪皇帝，从心底里他们怕得要死。 只要是皇帝的命令，他接触过的朝臣中，所有人都会不折不扣的去执行。 这就是皇权集中的一种表现，也是大洪皇帝独断专行的最好证明。 所以，林选之前只是和那些人周旋，从没考虑过说，找谁一起和大洪皇帝对着干。 那些人不敢！ 可此刻，看着风璧铎那双带着些许紧张期待的眼睛，林选发现，这逸劳国还真有个敢和皇帝对着干的家伙呢。 “太师什么意思？我的血不用来炼丹，你打算干什么？” “选殿下何等聪明，不必这么拐弯抹角的试探，老夫我既然敢这么说，那就是相信选殿下应该能分得清利弊。” 风璧铎一开口，就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完全说了出来。 事情的源头，还要从十年前开始说起。 大洪皇帝平定逸劳国内乱，却身中逆贼林参以血养的巫蛊。 为了祛除身上的巫蛊邪术，皇帝几乎是登基的第一天开始，就派人寻遍天下，找出来能祛除蛊毒的奇人异士。 风璧铎就是大洪二年的时候，被人从数千里外的擒王国，给半抓半请的，带来到了逸劳国。 那时候的风璧铎，学了点玄学之法，算是这个行业中成就比较高的。 别的国家王公贵族甚至皇帝，想要找他，那都是各种金银财宝奉上，还给足他礼遇。 唯独到了逸劳国，大洪皇帝直接给他封了个太师，许诺的是荣华富贵都有，但实际上是把他的身家性命都个攥在手里了。 风璧铎哪见识过这么强势的皇帝，当时心情紧张，就绞尽脑汁倾尽毕生所学，给大洪皇帝寻找解除蛊毒的办法。 很快就炼制出来了丹药，效果还非常不错。 本以为，那是好的开始。 但后来，风璧铎才发现，刚入职的时候就表现出来超强的能力，只会让自己陷入到深深的内卷内耗不能自拔。 大洪皇帝的蛊毒邪门，不可能随便炼制几枚丹药就能祛除。 之后的时间，大洪皇帝几乎是倾尽整个逸劳国能找到的仙草灵植，对风璧铎的要求全都满足，就让他炼丹。 这一干就是整整八年。 “别人都看到我是身居太师之位，皇帝都对我言听计从。可实际上，老夫时时刻刻胆战心惊。这能治病的丹药，炼制不出来，皇帝一怒就会杀我。炼制出来了，皇帝一痊愈，势必也会杀我。” 风璧铎长声叹息。 没办法，他知道的太多了。 这些年，为了活命，大洪皇帝几乎将自己所有的隐私秘密，全都告诉了风璧铎。 试问对皇帝了解那么清楚的一个人，一旦没有了用处，皇帝会轻易留下他吗。 倘若是个心胸宽广的皇帝也就算了。 但大洪皇帝这种多疑的，怕是容不下风璧铎分毫。 “这次祭天大典，实际上也是皇帝对我失去耐心了。” 风璧铎成为太师整整八年时间，除了刚开始炼制出来能缓解皇帝身上蛊毒侵蚀的丹药之外，后面几乎没有任何成就。 顶多就是，找出来个以皇室血脉炼丹的法子。 但这法子也基本没真正用上。 换作谁，请了个大夫在身边，整整八年时间都治不好自己的病，普通人也会急眼的，更何况是皇帝。 明面上，大洪皇帝是借着祭天大典，让风璧铎炼丹，实际上是给风璧铎定了个最后期限。 倘若祭天大典之后，他还拿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那这太师也别当了，这个人也没必要留着了。 横竖都是个死路，风璧铎无数次劝阻皇帝不要办祭天大典，也没成功。 直到遇见林选，他忽然察觉到了一丝生机。 “选殿下夜烧内务府，掌掴郭正元的时候，老夫就已经关注到你了。 刚开始我还有些不太确定。 但后来你夜宿礼部，扬言自己睡了五百秀女，还死不松口。 我就知道，选殿下你也对祭天大典满是忌惮，想尽办法不想让这次大典办成。 这方面，你我不谋而合。 但我还是不明白，祭天大典对皇子您也没什么影响，本身就是从三位皇子身上取些血出来，又不会伤筋动骨。 殿下您为什么对祭天大典那么抗拒。 本该早些问你的，一直没有机会。 又万万没想到，昨日早朝之后，皇帝一道密令给我。 让我带人在钦天监候着。 我等了一天，皇帝送来的人是你。 此刻我算是明白了。 选殿下你早就知道了，要救皇帝必须用到皇室血脉。 你的血脉奇特，对治病有奇效。 但你又不想成为皇帝的炼丹材料，所以从数年前，第一次暗中取血的时候，选殿下就李代桃僵，不知道从哪找来别人的血替代。 以至于，这么多年来，所有人都以为你的血没用，殿下您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直到祭天大典，需要当面取血。 殿下您彻底藏不住了，才会铤而走险，主动要了祭天大典的筹备官，还想尽办法毁了祭天大典的一切。 选殿下好算计，可惜终归是根基浅薄，没办法和皇帝抗衡。 才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风璧铎一口气说了很多。 林选嘴角抽了抽，懒得去解释和纠正了。 反正风璧铎也不是第一个这么想的，大洪皇帝不也是这么猜的。 事实怎么样，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林选如果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那就会被抽干了血给皇帝炼丹。 而负责主持炼丹的风璧铎，恰恰和他站在了一条船上。 “风太师，不用说那些没意义的话了，你就说，你打算怎么办。取了我的血，不给皇帝炼丹。他的病治不好，你我也根本活不成！” 林选看得很透彻。 在皇城，一切都是大洪皇帝说了算，跑都没地方跑，耍那些小心思毫无意义。 这事相当明确，皇帝的病治好了，皆大欢喜。 风璧铎死不死的不知道，反正林选要是没死，那就是要当太子。 可如果治不好，大家都要死。 难不成还有第三种情况？ 风璧铎看着林选，咬牙低声道“选殿下，如果老夫说，这次炼制的丹药，会把圣上给治死呢？” 第80章 祭天大典开始 嘶饶是林选有着九年义务教育的支撑，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古人为了自己活命，那是真狠啊。 皇帝说杀都要杀。 没半点犹豫的。 “太师，你把皇帝治死了，你能活？我的血治不了皇帝，我能活？” “选殿下糊涂啊，你是太子，皇帝一死，你立刻登基。到时候整个逸劳国都是你的，那不死你想让谁活就活，想让谁死就死吗。” “那你这么说，就不怕我当了皇帝，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灭口？” “呃……” 风璧铎卡壳了。 我特么在这里想尽办法，就为了活命。 你可倒好，直接问我怕不怕被你弄死。 废话，我当然害怕了。 可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太子殿下，老夫保证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只要你留我性命，日后但凡有用得到老夫的地方，必定万死不辞！” 风璧铎也是没什么其他可以许诺的条件了。 林选只觉得搞笑。 这太师为了活命铤而走险，选择和别人密谋弄死皇帝，他要是找林威或者林舒，保证一拍即合。 可偏偏找上林选，这事根本不会答应的好吗。 留着皇帝肯定比弄死皇帝更有意义，最起码生存环境不会变得更恶劣。 “说说你具体打算怎么做吧。” 林选的内心真实想法不会告诉风璧铎，他只是好奇，风璧铎究竟怎么做。 这老太师不是傻子，哪怕是杀皇帝，也总该有个缜密的实施计划吧。 “选殿下，你这是同意老夫的想法了？” “我同不同意的重要吗，就算是我不同意，你直接弄死我，不还是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做。你就先说怎么办吧。” 林选一句话，弄得风璧铎有些尴尬。 确实，弄死皇帝这事，风璧铎是肯定要做的。 不告诉林选，也就那样了。 告诉林选，无非就是拉个垫背的。 “殿下，此次钦天监炼丹，共计炼制七七四十九炉。 每一炉丹药都需要殿下的血液为引。 四十九炉丹，依次炼成，耗费时间极长。 而这些丹药呈给陛下之后，陛下也需要分开服用。 倘若这些丹药，每一个都暗藏一味药材。 单独没什么问题，但凑在一起之后，势必变成剧毒。 您说，到时候陛下服用了，是不是也会回天乏术？ 当然，剧毒也有品类，立刻毒发的那种，肯定对你我没什么好处。 但如果是那种毒素渗透肌理，让人先失去行动和意识能力，卧床十日以上才死的。 那就能充分给你我时间，去安排皇帝死之后的事情了。” 听着风璧铎的话，林选算是明白一个道理。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给你治病喂药的人。 古代那些帝王，怎么一个个只要是生病就会卧床不起，还很多都是病死在床上的。 估计都是把身边治病的人给得罪了，给他们下慢性毒药了吧。 说实话，风璧铎的办法，可以算是现阶段最实用的方法了。 杀皇帝这种事本身风险极大，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皇帝本人先失去决断能力，然后让他慢慢死。 从卧床到驾崩的这段时间，也足够一个太师加一个太子做很多事情了。 可还是那句话，这事落在林威和林舒的头上，两人早就兴奋得摩拳擦掌了。 但林选对此毫无兴趣。 “太师，你这办法倒是中规中矩，不过，你真的有本事能炼出来那种慢性毒药？” “殿下放心，老夫自幼学的就是丹药炼制，几十年钻研，无论任何效用的丹药，老夫都是手到擒来。” “有这本事，你怎么就不能真的炼出来可以治好皇帝的药？” “殿下！皇帝中的是蛊毒，非同寻常。” “怎么个不一样的，我听听。” 话说到这份上，基本上祭天大典的一切都明白了。 唯一还让林选感到疑惑的，那就是大洪皇帝中的蛊毒，究竟是什么样的，让那老家伙绞尽脑汁来祛除。 不疼不痒的话，忍忍不就过去了吗。 风璧铎看着林选那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气得浑身颤抖。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听我讲故事？ 知不知道，只要狼逐日开始，外面的礼乐一响。 接着就会把你抬出去，开始放血了！ 心里吐槽归吐槽，风璧铎还是解释起来，大洪皇帝所中的蛊毒。 十年前，林参和大洪皇帝交手。 对战中，林参甩出精心饲养的蛊虫。 那蛊虫落在皇帝身上，钻进衣服里，最先认准的就是人的心口正中央。 从那里钻进人体内，直奔血液最浓稠的位置，只需要短短几分钟就能将人的血吸干净。 当时情况危急，大洪皇帝二话不说，直接用随身携带的匕首，直接刺向自己的心口。 那个时间正是蛊虫刚钻进他体内，还没去别的地方呢。 一刀下去，蛊虫死了，可也卡在了皇帝体内。 十年来，那道伤口始终不曾愈合。 而且死去的蛊虫还带着这种巫术与生俱来的本能，那就是一旦有特殊的物质出现在周围，它就会猛烈吸收。 外用的药物会被吸收，完全无法作用在皇帝的伤口上。 皇帝一旦情绪激动了，蛊毒也会爆发，让人痛不欲生。 风璧铎解释得很仔细。 那所谓的蛊虫和巫术，林选是不太能理解。 但是说到皇帝这个病的表现，怎么总觉得有点像肠息肉和血管瘤的结合体。 肠息肉不就是吸收人体要吸收的营养，最后把人给整垮了。 血管瘤是阻塞血液流通，人的心跳加快血流速度加快的时候，血管瘤阻塞，导致血液不畅，就会呼吸不畅，身体乏力缺氧，严重的心血管瘤还会引发心绞痛。 越想越觉得有点那个意思。 林选忍不住问道“这么多年，皇帝就没想过，动个手术，给他切了？” “切了？切什么？怎么切？” 风璧铎一脸的迷茫。 你听听，你说的这个叫人话吗。 那可是大洪皇帝，一般人碰都不敢碰的，他自己都把身上的伤捂得严严实实的。 你说切就切？ 别说不知道怎么切，就算知道了，谁敢这么干！ 看着风璧铎的眼神，林选也是无语，古代这医学技术条件，是别想动手术了。 就在两人齐齐陷入沉默的这一刻，就听外面一阵古怪的乐器声响。 随即，天地一暗。 狼逐日，祭天大典，开始！ 第81章 你知道黄袍加身吗 当天空中的太阳突然缺掉一角的时候，整个皇城陷入到前所未有的安静之中。 无数皇城百姓仰头看着，那从没见过的特殊天象，一时间心中都产生了恐惧。 那可是太阳啊。 古往今来，一直周而复始的照耀着大地。 今天，在逸劳国大洪皇帝祭天的盛大典礼上，竟然像是一张被人咬开缺口的大饼，逐渐得被黑暗吞噬。 眼看恐惧的情绪蔓延，很快就会演变成群体的恐慌。 突然，从皇宫的方向上，一根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街道两旁的火把，突然亮起。 火光在阳光下，显得并不怎么耀眼。 但是这一幕，却切切实实给整个皇城吃了个定心丸。 “点火了，朝廷早就知道今天会这样！” “大洪陛下威武！” 日食给人带来的恐惧，瞬间消散。 与此同时，礼乐声再度高昂，祭天的队伍，也终于从皇宫里出来了。 那些复杂的流程没什么好说的，总之就是大洪皇帝的銮驾，好像完全卡着时间点一样，在整个天地陷入黑暗，天空中太阳的位置只剩下个光圈的时候，来到了祭天台下方。 大洪皇帝下了车，直接登上祭天台。 也就是他的身影出现在祭天台顶端的时候，钦天监内，林选所在的房间房门被敲响了。 “天师，时辰到了！” 所谓的时辰，正是要取林选的血，用来炼丹的时辰。 林选不明白这异界古人有什么讲究，他只是看着外面完全黑下来的天空，目光落在那轮只剩光环的太阳上。 以前，要是有日全食，估计那些订阅号早几天就开始宣传。 可真等日全食的时候，压根就看不见。 古代就是好啊，最起码没有那么高的楼挡住视线。 “选殿下，你还在犹豫什么，此一去，你可就未必能活了！” 风璧铎的声音传来。 这位太师是真的急了。 祭天大典只是个幌子，皇帝就是上去亮亮相走个形式，只要从祭天台上下来，大洪皇帝的第一站就是钦天监，而且点名就会要他们炼制出来的丹药。 七七四十九炉丹药，总不能一炉都炼不出来。 而且每一炉都需要林选的大量血液浇灌。 风璧铎就不相信，以林选的性格，他能就这么安安心心献血献死在这。 林选当然不会安心赴死。 他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风太师，你刚才说，你能炼制一种毒药，可以让人失去意识，卧床十日以上，然后再毒发身亡。对吗？” “对啊。此毒效果奇特，所用的药材更是天下难找，我也是意外得知炼制的方法。而且我早就炼制了两颗，一颗用去验证药效了。另一颗本想用在今天，可一月前，不知道怎么回事，那颗丹药不翼而飞。幸亏为了祭天大典，皇帝准备了不少材料，才让我又凑齐炼制一枚的。只要选殿下你决定，我这就可以去炼制。咱们表面上给你取血炼丹，实际上是炼制这毒丹。选殿下只需要装装样子，我让人送你去休息，等毒丹被皇帝服下，那就是咱们挣脱活命的机会了！” 风璧铎图穷匕见，完全不在乎了。 一口气把自己所有的计划全部说出来，而他本人也是手藏在袖子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刺王杀驾的计划都敢说出来，风璧铎也做好了林选不配合的准备。 反正就是，林选点头，他弄死皇帝去。 林选摇头，他现在就把林选给弄死。 敲门声再度响起，比刚才更急促了些。 “太师，时辰到了！” “等着！” 风璧铎怒吼镇住了外面的催促，看着林选，心情越发焦躁。 林选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还在问。 “太师，你说的这种毒药那么珍贵，你怎么就没放好，还能不翼而飞呢。” “选殿下，你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当务之急是殿下你到底要如何！” “我要如何？这还用问吗。” 林选感觉风璧铎就是多余的一问。 “太师，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叫黄袍加身的故事？” 风璧铎？？？ 这特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跟这给我讲故事？ 大家一起死，到了黄泉路上，你想讲什么我都听着，咱现在别闹了行不行！ “太师，别急。 这个黄袍加身的故事，说的是在一个战乱纷争的时代。 嗯，就好像十年前逸劳国内乱的时候。 很多人都在争斗，想要当皇帝。 这其中就有一个叫赵匡胤的。 他不是皇室，只是一个将军，但是他手下的人都说，赵将军有当皇帝的潜力。 赵匡胤狠狠训斥那些说他能当皇帝的人。 他一个忠君爱国的将军，怎么能有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传出去。 也就是看在大家都是兄弟的份上，这次就算了，要不然那些说出这种话的，他肯定一个个全都宰了。 话是这么说，可第二天，所有人就把赵匡胤给抬到了中军大帐里。 然后把龙袍直接穿在赵匡胤的身上。 赵匡胤说，哎呀不行不行，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怎么能穿龙袍呢，快给我脱掉，快点的，你们快给我脱掉。 周围人都不帮他，还跪拜喊他皇帝。 赵匡胤更急了，你看看，你们这，哎呀呀，你们这不是，哎呀，你们啊！ 就这样，赵匡胤带兵推翻了一个王朝，自己当了皇帝。 太师，你觉得，这个故事有意思吗？” 风璧铎…… 太师大人已经麻了。 因为就在林选问出来“有意思吗”那几个字的时候，房门被两个大内高手一脚踹开。 随后就是大群人蜂拥而入，冷着脸直奔林选。 林选就这么任由那群人架起来，朝外走。 与此同时，那位在场的禁军统领来到风璧铎面前。 “太师，时辰不早了，尽早去为圣上分忧解难吧。” 风璧铎两眼一闭，只能跟着往外走。 没得到林选的肯定答复，他现在也是心如乱麻，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选择。 可走着走着，他猛然间意识到了。 黄袍加身？ “选殿下的意思是，这事我要逼着他干才行？” 第82章 实在不行，就反了吧！ 走在一群大内高手中间，林选越发觉得自己还是太单纯了。 穿越来之后，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利用好皇子的身份，好好享受生活。 哪怕是知道宫廷里的皇权之争，动辄危及生命，他也没太过在意。 直到刚才，风璧铎的一番话突然提醒了他。 之前的三皇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真的就是去了一趟国库，被吓的病倒在床，然后病死了？ 哪怕是再废物的人，被吓死也不可能硬撑着半个月才死的。 所以，唯一的答案就是，有人给林选下毒了。 下的毒正是风璧铎炼制出来的那种慢性毒药。 林选没怀疑是风璧铎给他下毒的。 太师大人炼制毒药，是给皇帝准备的，那么价值连城的东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用在一个废物皇子的身上。 而且弄死林选，对风璧铎毫无意义，他没道理这么做。 那么问题来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巴不得林选死掉，而且林选的死还对那人有巨大的价值。 想来想去，林选都想不出个所以然。 因为以前的林选，对任何人都不是威胁。 但既然有人这么做了，那就代表着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那时候的废物皇子，都是对方处心积虑要杀死的人，更别提现在的林选已经马上要成为太子了，对方绝对会憋着更大的阴谋，准备弄死他。 皇室不是寻常百姓家，哪有那么多清福可以享受。 微微叹了口气，林选转头看向身边的大内高手，冲着领头的那人喊了一声。 “那个谁，去给皇帝通报一声。就说钦天监有敌国奸细，将毒药混在炼丹用的草药里面，此刻毒药和仙凡已经无法分辨，求圣上定夺！” 领头的大内高手哪怕是受过专业的训练，这一刻也有些迷。 什么玩意儿你就让我去通报，你搞清楚状况没有。 再说了，哪里来的敌国奸细，就算真有奸细，我们都没看见，你什么时候见到那人把毒药混在草药里的。 内心吐槽，对方根本不想搭理林选的。 “你不去也可以，等祭天大典结束，皇帝见了我，我亲口告诉他。到那时候，你们这些人可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你觉得，皇帝是会相信我，还是相信你们所有人？” 林选的话，透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威胁。 真要是皇帝来了，他们这些人才汇报，少不得就是一顿训斥，而且炼制仙丹草药里面混进去毒药这种事，不管真有假有，只要是皇帝知道了，那就算假的也会当成真的来对待。 “你们两个，速速去祭天台，呈报圣上。” 领头的大内高手阴沉着脸点出两人。 与此同时，他们已经来到了钦天监炼丹的地方。 偌大的大厅内，上百人聚集，各自围在一方丹炉前，全都是小心翼翼控制着火候。 不用数，林选也能看出来，这里总共四十九鼎丹炉。 随着他的到来，所有人目光注视，一个个眼神复杂，可无一例外，都带着种期待。 钦天监为皇帝炼丹那么多年，这里的人都知道，今天估计是最后一次了。 成了，皆大欢喜。败了，集体处死。 而是成是败，全看眼前这位三皇子选的血，到底能不能用了。 就在这气氛诡异的时刻，沉重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 风璧铎带着几人，抬着一口好似棺材一样的东西，大踏步朝这边过来。 等所有东西，安排妥当。 风璧铎指着那口棺材，朝林选示意道“选殿下，请吧。” 只要躺进钦天监这特制的取血器材里，就会有针刺扎进林选的神器，取走他全身的血液，输送进那些炼丹炉里面。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林选也被吓得不轻。 这特么是人干的事？ 就这玩意儿，连必要的消毒处理都没有，哪怕是取血没耗死我，回头来个破伤风，以这里的医疗条件，还不如直接给我凌迟更痛快呢。 林选走过去，伸手按在那棺材一样器具上面，双臂微微发力试探了下。 东西不算太重，还能搬得动。 既然已经到了现在这地步，那再等下去也没意义了。 跑吧！ 只要能从这逃出去，离开了皇城，剩下的事情，日后再说，就不信这天地之大，还能没有他容身的地方。 看多了各种电视剧里的逃亡场面，林选也没觉得任何不妥。 皇帝要一个人死，除了逃，没有别的出路。 就在他准备，抬起来那口“棺材”，直接朝大内高手的人群砸过去时。 突然！ 哗啦一声震响，这炼丹大厅的窗户，被人从外面狠狠撞碎，随即就是一道身影跳进来，手持长剑，直奔林选而来。 钟翠薇？ 那个身影，林选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危急的时刻，竟然是自己的老婆来救他了。 意外来得突然，可在场的毕竟都是高手，那些专门负责“看护”林选的人，随即冲出去几个拦在钟翠薇的面前，双方战在一起。 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们那边的时候，距离林选最近的几人，就感觉脑后突然有风。 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一口“棺材”朝着他们狠狠砸过来。 嘭！ 那“棺材”飞出去，砸倒了两人，也连带着砸烂了那个方向上的丹炉。 这就像个信号一样，刚才钟翠薇跳进来的窗口处，又是一道身影冲进来。 如同蛮牛般的福忠，在整个大厅里横冲直撞，只为了冲到林选的身边。 这下子，钦天监，彻底乱了。 …… 就在钦天监陷入混乱的时候，皇城西门外。 一队看上去好像普通商队似的人，正悄然进城。 等过了城门的盘查，队伍中的一个大胖子跑到领头那名中年人的身边。 “大哥，这皇帝也忒不会办事了吧。他邀请的咱们来参加什么祭天大典，那就该在城门口等着迎接咱们。现在好，连个人毛都看不见。就这样的，咱还不如直接弄死他，大哥你来当皇帝呢。” “闭嘴！许煞！你以为十年前林洪差点败了，这十年他就没有一丁点长进吗。来了皇城，少惹麻烦。再说，咱们今天也不是参加什么典礼的。是去看看那个林选小子。” 随着对话，这些人的身份瞬间明了。 正是狼寨的苍狼带队进城了。 昨夜是因为大洪皇帝突然去了，苍狼才会直接把林选给丢出来。 实际上，他还有好多事情要问林选，其中最重要的是，要看林选有没有什么办法，让狼寨和他苍狼，彻底离开苍云山。 那地方他是真的待够了，林洪阻拦了他快十年。 他比任何人都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说着话，苍狼回手招呼另外一人。 “苍东，太子府在哪个方向，带路！” 苍东点头，刚要指路，突然，靠近城门口的地方，一个不起眼的小乞丐快速跑来，直奔苍东，脚步不停从苍东身边走过，却留下了一句话。 “太子选被关进钦天监，太子妃去闯钦天监救人了！” 第83章 请陛下立太子！ 狼寨在皇城经营一博匀天很多年。 肯定不是单纯用一个博戏坊在这里赚钱，贴补家用。 更大的用处，实际上是苍狼想收集情报，尤其是皇帝的动向情报。 苍东做的很好，几乎是在皇城的任何边角都布置了眼线。 前段时间，了解皇城内的消息，也是那些眼线给他们传递。 今天来，苍东也是安排人提前过来探路。 但真的没想到，刚进城就传回来这么劲爆的消息。 “大哥，怎么办。皇帝老子，这是想对林选兄弟动手啊。” “走，去钦天监看看！” 苍狼微微皱眉。 昨天见到林选，苍狼觉得自己和林洪之间的矛盾和冲突想要化解，就只能依靠那个即将成为太子的年轻人。 不只是因为这家伙对脾气，更因为林选对于林洪的意义，和他苍狼一样。 如果他们两个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至少可以保证林洪会有所顾忌，不至于鱼死网破。 可万万没想到，没等他和林选更深入的交流，林洪今天就把人给弄到钦天监去了。 多年来一直搜集皇城消息，苍狼当然知道钦天监那地方是干什么用的。 毫不客气的说，假如没有林选，今天躺在钦天监里的人就有可能是他苍狼。 天空越发的黑暗，似乎风也变得越来越急。 皇城祭天台。 大洪皇帝站在这里，仰头看天已经很久了。 说实话，这场祭天大典，他并没有谋划太久。 甚至临时决定今天这个日子祭天，连最起码的祭天诏书都没写。 十年来，以一己之力带领整个逸劳国成为南朝最强的大洪皇帝，本人也是个性格豪放的。 祭天代表他对这天有敬意。 但是上天如果连条活路都不给他，那就连这天一起祭了又有何妨。 “苍天见证！ 朕逸劳国第十七任帝皇，林洪。 今日在此，以牛马牲畜、奇珍异宝为礼，上敬苍天。 只请上天明示，我林洪身中巫蛊奇毒，究竟如何能解。 若狼逐日结束，上天毫无所示。 那就不要怪朕为一己之私，来场天下之争！” 祭天台上，大洪皇帝身边没有任何人。 谁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更不会有人知道他做好了什么样的打算。 祭天，求上天给出指示。 若是没有任何指示，那他就会毫不留手。 自己的儿子如果能给他解毒，杀死又何妨，反正他不只一个儿子。 狼寨的苍狼如果能给他解毒，杀进狼寨就好了，无非是多死一些兵士而已。 如果林选和苍狼都没用处，那就放眼整个南朝去找解毒的办法，他就不信，逸劳国铁骑所到之处，还找不出来能让他活命的机会。 倘若最终什么都没有，那就让整个天下给他陪葬！ 从明君到暴君，其实也就是一念之间。 下方的文武百官不知道大洪皇帝在想什么。 但是他们能感受到这一次祭天大典的意义不同。 至少，没有任何祭天诏书的宣读，更是在这种被认为是不祥征兆的狼逐日天象中，开启了祭天。 试问天底下还能有哪个国家，哪个国君，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暗变得越发浓重，整个皇城的气氛都变得无比压抑。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祭天台周围众人给惊醒。 就像是沉溺在水里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把头伸出水面，狠狠的大口呼吸。 有兵士飞快速度赶到祭天台边上。 “报！逸劳金翼卫钦天监留守急报！” “说！” “皇子选称，钦天监中为圣上炼制仙丹所用药材，被人掺杂剧毒药物，此刻所有药材混合熔炼，已经无法辨清剧毒和仙丹，求圣上定夺。” 听到这话的人都是微微一愣。 在祭天大典上，没来由的禀报这种事情干什么。 不就是炼丹出了问题吗，哪怕是明天禀告给皇上都没问题，反正皇帝又不急着吃。 为什么非要赶在这种时候？ 别人不解，但大洪皇帝心里清楚得很。 祭天的同时，拿林选来炼丹。 可现在什么意思，丹药还没开始炼制，林选都没用上呢，这就突然有人给下毒了？ 还不知道哪里下的毒，这要是炼制出来了丹药，吃还是不吃？ “此事可曾查清？” “禀圣上，此事出自选殿下一人之口，我等还未调查。” 狼寨在皇城经营一博匀天很多年。 肯定不是单纯用一个博戏坊在这里赚钱，贴补家用。 更大的用处，实际上是苍狼想收集情报，尤其是皇帝的动向情报。 苍东做的很好，几乎是在皇城的任何边角都布置了眼线。 前段时间，了解皇城内的消息，也是那些眼线给他们传递。 今天来，苍东也是安排人提前过来探路。 但真的没想到，刚进城就传回来这么劲爆的消息。 “大哥，怎么办。皇帝老子，这是想对林选兄弟动手啊。” “走，去钦天监看看！” 苍狼微微皱眉。 昨天见到林选，苍狼觉得自己和林洪之间的矛盾和冲突想要化解，就只能依靠那个即将成为太子的年轻人。 不只是因为这家伙对脾气，更因为林选对于林洪的意义，和他苍狼一样。 如果他们两个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至少可以保证林洪会有所顾忌，不至于鱼死网破。 可万万没想到，没等他和林选更深入的交流，林洪今天就把人给弄到钦天监去了。 多年来一直搜集皇城消息，苍狼当然知道钦天监那地方是干什么用的。 毫不客气的说，假如没有林选，今天躺在钦天监里的人就有可能是他苍狼。 天空越发的黑暗，似乎风也变得越来越急。 皇城祭天台。 大洪皇帝站在这里，仰头看天已经很久了。 说实话，这场祭天大典，他并没有谋划太久。 甚至临时决定今天这个日子祭天，连最起码的祭天诏书都没写。 十年来，以一己之力带领整个逸劳国成为南朝最强的大洪皇帝，本人也是个性格豪放的。 祭天代表他对这天有敬意。 但是上天如果连条活路都不给他，那就连这天一起祭了又有何妨。 “苍天见证！ 朕逸劳国第十七任帝皇，林洪。 今日在此，以牛马牲畜、奇珍异宝为礼，上敬苍天。 只请上天明示，我林洪身中巫蛊奇毒，究竟如何能解。 若狼逐日结束，上天毫无所示。 那就不要怪朕为一己之私，来场天下之争！” 祭天台上，大洪皇帝身边没有任何人。 第84章 大洪皇帝的底牌 请陛下，立太子！” 随着赵恒言的话音落下，下方无数官员齐声高喊。 一时间，整个祭天台左右都被这些大臣给悄悄围住。 外围看热闹的百姓都看懵了。 好家伙，这祭天大典刚开始还没什么意思，眼看皇帝都要走了，结果让手底下官员大臣给把回去的路堵死了。 这玩意儿有意思啊。 “话说，怎么突然就要封太子了？” “哪突然了，昨天就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说是那个三皇子林选要当太子。我听我住在皇子府附近的亲戚说，那天往皇子府上送礼的一整天都没断过。皇子收的礼物，都快把院墙压塌了。” “真的假的，我不是听说，三皇子是个废物吗，怎么还能有那么多人送礼。” “我说兄弟，你这是孤陋寡闻了！以前那个皇子选什么样咱不清楚，反正这些日子听人说起来，那家伙是真牛。几千车的贡品，看都不看，直接满大街扔出来，随便人捡走。还有五百个秀女在一起，他一个人一晚上就全都给睡了。你说，一般人能比得上吗。” “不是吧，一晚上睡五百个？那这人必须当太子，别人想当，都没那个身体！” “行了，别瞎起哄了，那皇子选人确实不错，当初我还捡过他扔出来的贡品呢。让他当太子，没意见。请皇帝陛下，立皇子选为太子！” 不知道谁起头，外围的皇城百姓人群中，突然爆发出这样的呼喊。 有带头的，自然就会有跟着一起起哄。 到最后，不管认不认识、知不知道林选的，也跟着一起喊。 甚至还有很多站在最外围，连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看大家都喊，也跟着一起喊。 很快无数皇城百姓的声音传扬过来。 这让已经抬起手臂，准备再次下令，让禁军清理道路的大洪皇帝，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这些年，为了防止皇权被分走。 大洪皇帝极力保持着自己对所有朝臣的高压态势，对自己那些儿子更是无比严苛，这让朝中无一人敢违背他的意思。 同时，他想尽办法去维护皇城里的氏族、百姓，只为表现出皇帝的宽仁，让整个皇城都对他敬爱有加。 他觉得自己做的很好了。 可万万没想到，今天在这里。 朝臣堵住了他离开的路，皇城里的百姓大声喊着他本就没心思也不想考虑的事情。 林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是什么时候在城中、在宫中有了这样的声望！ 单纯的皱眉，已经无法驱散大洪皇帝心中的怒火了。 哪怕是没有需要取血炼药那件事，单凭眼前这一幕，他林洪就容不下林选。 为父还在，竟如此迫不及待想要夺权。 今日立太子，明日是不是就可以承皇位了？ “来人！” 大洪皇帝怒吼，他已经不想听任何人说话，只想清理出来一条道路，迅速离开。 可话喊出去了，却迟迟不见有任何禁军护卫过来。 放眼看过去，大洪皇帝惊愕得发现。 朝中那些大臣竟是将整个祭天台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人想进来，势必要踩在那些朝官的身上。 可禁军就算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踩着大臣们往前冲啊。 “尔等真要在此堵着朕，不肯离去？” 大洪皇帝阴沉着脸，看向下方赵恒言几人。 赵恒言现在是彻底不装了。 林选的太子之位，今天如果立起来了，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如果立不成，那就凭眼前这一遭，大家谁也别想好活。 心中有了决断，赵恒言抬头就想回话。 可没等他张开嘴，一声呼喊直接压过了祭天台周围所有嘈杂的声音。 “报！钦天监急报，有刺客潜入钦天监刺杀皇子选，事态危急，请求派金翼卫前往增援！” 报信的人是钦天监的人。 大洪皇帝惊愕抬头，他不怕什么此刻刺杀林选，他怕的是有人去钦天监捣乱，营救林选。 估计是风璧铎那边故意让人这么说的吧。 不行，林选跑了，功亏一篑。 这次说什么也要去钦天监看看。 心中决定，又是第n次抬手，想要命令禁军开路。 然而，当大洪皇帝的目光落在下方，整个人彻底傻了。 几秒前，还把整个祭天台围了个水泄不通，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的那些朝中官员。 这只是抬头低头的功夫，竟然全都消失了。 有些是跑到了远处，还在自己之前跪的位置跪下去。 更多的，则是在赵恒言等人的带领下，连招呼都没打，看架势是直接朝着钦天监的方向去了。 “该死！” 大洪皇帝气急。 这帮人，朕让他们散开，一个个誓死不退，此刻听说林选遇刺，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朕的地位，已经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了吗！ “薛丁！” “奴才在。” 薛丁连跪带爬朝着祭天台上爬了几步。 别人都可以走，哪怕是走得一干二净一个都不剩呢，唯独他薛丁不能离开这里半步。 皇帝在哪，他必须在哪。 只因为，从古至今改朝换代，只见过三朝元老，没听说过两朝太监！ 帮林选是举手之劳，伺候皇帝才是他的本职工作。 “薛丁，传朕旨意，急召忠义王林耿，带兵十万，儒生一千，即刻回皇城。” “奴才遵旨。” 薛丁答应一声，迅速安排人去传旨。 做事麻利，毫不拖泥带水，但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换，混乱得一塌糊涂。 大洪皇帝传藩王入京。 说得轻点，这是来巩固皇权地位的。 说得重点，那就是来清洗皇城的。 忠义王何等人，那是天底下唯一一个因为对大洪皇帝忠心不二，而被封的藩王。 那也是大洪皇帝最后的底牌。 以前，薛丁以为忠义王只会在灭国之战时才出现，万万没想到，这只是一个立太子之争，就要动用到忠义王了。 这，合适吗？ 安排了一切，好不容易稳定心神，指挥着銮驾过来，接上大洪皇帝。 薛丁正想按照惯例，喊一声摆驾钦天监呢。 可话还没出口，一声狼哮忽然传遍整个皇城。 刚坐上銮驾的大洪皇帝突然心口一紧，就好像有只手死死抓住了他的心脏，让他瞬间无法呼吸。 脑海中更是充满了震惊和疑惑。 苍狼，他真的进皇城了？ 第85章 林选兄弟，我们来救你了！ 第八十五章林选兄弟，我们来救你了！ 苍狼没有离开过苍云山。 至少在大洪皇帝的记忆里，苍狼几次想带着手下人走出苍云山，去别的地方，都被他给拦住了。 而且这些年，大洪皇帝也不止一次派人去邀请苍狼进皇城，也都被对方拒绝了。 可谁能想得到，今天这祭天大典的日子，那个人竟然真的来了。 “狼哮来自何方？” 强压下心口的震动，他大声询问。 “报，声音传自钦天监方向。” 钦天监！ 大洪皇帝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别的时候不来，偏偏要在祭天的时候来。 别的地方不去，偏偏要去对他意义最重大的钦天监。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定是林选与苍狼有了什么密谋，两人这是要反！ “薛丁！” “奴才在。” “传朕军令，着皇城城卫军精兵营合围钦天监，金翼卫全部出动，捉拿钦天监内的反贼！” “反贼？” 薛丁懵了，钦天监里有谁。 别人他不知道，但皇子选在里面呢。 皇帝你这一道命令，那不是把选殿下也列为反贼了！ “圣上，是不是还要下一道命令，让金翼卫尽力解救皇子选殿下？” 哪怕是再怎么不合适，薛丁还是提醒了这么一句。 但换来的结果是大洪皇帝的怒目直视。 “朕说，钦天监内只有反贼。总管大人，可有异议？” “奴才不敢！” 薛丁吓得砰砰砰三个响头，接着起身撒腿就跑，亲自去下令了。 没办法，皇帝已经这样了，再怎么劝都没改变，选殿下你自求多福吧！ 要是林选能听到薛丁的心声，肯定会大骂一句。 自求个屁的多福。 今天一个不好，八成会直接死在这！ 钦天监内。 那间用来炼丹的大房间，此刻已经是满目狼藉。 数不清多少炼丹炉，东倒西歪，炉火翻出来，烧掉了些木料和家具。 好在这钦天监当初设计的时候，就是用青石打造，防火措施做得很到位，没把整个楼都给烧起来。 地上躺满了各种炼丹师和金翼卫的人。 死的，没数。 就算是活的，一时半会儿也别想动了。 房间周围，所有门窗，但凡是能让人出去的位置，全都被剩下的金翼卫和钦天监兵士堵着。 这些人没再上前，但也封住了林选他们所有的退路。 中间的立柱旁。 福忠抱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块门板，恶狠狠看着周围，但凡是有谁敢考前一步，保证一门板给他拍成肉饼。 福忠身后，钟翠薇单手拄着长剑，微微喘着粗气。 以她的身手，能和这些大内高手战斗到现在，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还是摆出一副随时再杀一场的姿态，没有丝毫的放松。 她旁边，林选没什么变化，就这么看着钟翠薇的侧脸，第一次有了种被关心的感动。 “媳妇儿，你怎么想着来救我？” “废话！” 钟翠薇的回答，依旧那么简单直白。 昨夜林选跟着皇帝的銮驾回来，没回皇子府，却被送去了钦天监。 别人或许察觉不到什么，但是有一个人却能清楚意识到，太子选有危险！ 当时跟随銮驾的冯二，找个机会就溜走，跑去林选的府上报信了。 福伯知道这事之后，起初是觉得莫名其妙。 大洪皇帝，选殿下的爹啊，亲爹把儿子从外面带回来，没送回家，却送到一个炼丹的地方。 这算什么？ 莫非是想让儿子多学点本事？ 反正福伯是压根没考虑过，大洪皇帝会对林选有任何恶意。 福伯单纯，不代表其他人都单纯。 钟翠薇得知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联系自己的父亲。 相比其他人，跟随林选去了一趟苍云山的钟学宗知道的就太多了。 尤其是蒋成国也得知，林选被送进钦天监之后，老柱国大人只说了一句话。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身为逸劳国的柱国，只要大洪皇帝还在为，蒋柱国就不可能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发兵苍云山，那都是极限。 但钟翠薇不一样。 别看她对待林选的态度很冷漠，可她知道，从自己嫁给林选开始，两人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如果林选有什么意外，那她更不会有任何好下场。 交代福伯，立刻收拾家里的一切，做好离开的准备。 然后就带着福忠，两个人直奔钦天监。 在逸劳国，一个女人能了解到的消息太少，钟翠薇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守在钦天监外面等待机会。 终于实在不久前，看到了从里面匆匆跑出来的金翼卫。 也听到金翼卫向外的传话。 自知不能再等，钟翠薇这才会突然从天而降，于是便有了现在的局面。 “后面躲着去，金翼卫的玄级高手要来了！” 推了推林选，钟翠薇重新站起。 身为兵家之后，她很清楚禁军金翼卫的作战风格。 作为大洪皇帝精心培养的高手，金翼卫中分天地玄黄四种等级。 之前在这的都只是黄级，身手不错，数量奇多。 钟翠薇一人对上四五个，还能勉强撑住。 但是如果玄级高手入场，哪怕只有一个人，她也不是对手。 “太子殿下，太子妃，我去冲开个缺口，你们走。” 一向话不多的福忠，这时候也开口了。 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保护林选，和福伯交代的要保护的人。 自我感觉，冲开眼前的围堵，给林选和钟翠薇搏一条出路，用命挡住这些人的追击，还没问题。 看着眼前俩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林选有些无语。 “虽然很感动，可这也太烂俗了点吧。至少，还没到非死不可的地步。” 林选自己也是有计划的。 让钦天监取血，肯定不行。 他最初的打算就是在这里大闹一场，撑到外面的祭天大典结束，等大洪皇帝来了，当面谈判。 好歹父子一场，有什么事不能说开的。 可钟翠薇闹这么一出，明显的事情不太好解决了。 试探着，想往前一步，让金翼卫中领头的出来。 可他这一步才迈出去，突然就听外面一声狼哮。 随即周围四五个窗口处堵住缺口的金翼卫，被人齐刷刷给击飞出去。 接着就是一群人和钟翠薇一样的出场方式，正前方更是有个比福忠还胖出去两圈的家伙，哈哈大笑着冲散金翼卫的阵营。 “林选兄弟，我们来救你了！” 随着许煞的喊话，狼寨众人冲进来。 林选当时就脸色一垮。 完了，这下子是真的非死不可了！ 第86章 平了皇城，一起做皇帝 林选放弃了，就依着大厅的立柱往那一坐。 看周围打的热火朝天。 本身事情没那么复杂的。 可狼寨的人来了，皇帝直接定个谋反的罪名都行。 话说，苍狼到底怎么想的，咱就见过一面吧，有必要弄得跟生死兄弟似的，有啥事直接硬刚吗？ 不是林选不识好歹。 主要是，这都是人情啊！ 世界上，什么债都好还，就是人情债还不清。 “媳妇儿，你说，现在这情况，咱还能回家吗？” “我已经让福伯收拾东西了，万不得已，东西不要，人能离开就行。” “那些秀女一起吗？” 钟翠薇？？？ 一直关注战斗的女人，第一次回头直视林选，目光中的怒火绝对能把人给烧成灰。 我拼死拼活来救你，你却想着那些秀女？ “咳咳，我就随便一问，媳妇儿你别生气。” 林选赶紧避开钟翠薇的目光。 此时，整个大厅里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 那些金翼卫损失了大批人手之后，随着外面一声金鸣，以极快的速度退了出去。 也是这时候，苍东小跑着来到林选这边。 “太子殿下，我们寨主在外面等着呢，咱们先走，离开这里再说。” 苍东感觉有些奇妙。 他和林选在皇城见面，总共两次。 第一次见面，接着就逃亡出城了。 现在第二次见面，怎么又是刚进城又要逃亡的节奏。 说着话，伸手就想把林选拉起来。 结果，旁边的钟翠薇冷冰冰回了一句。 “别费力气了，咱们出不去了。” “什么意思？选殿下，这位女侠是？” 苍东有些莫名其妙。 我苍云山狼寨的顶端战力都在这了，还有我们出不去的地方。 钟翠薇随口道“刚才那声金鸣是金翼卫合围的信号，现在整个钦天监周围，应该都被金翼卫的顶尖弓手给围住了。只要谁出去，直接就会变成刺猬。哪怕是躲过那些弓箭手，后面还有金翼卫的玄级高手等着。任何人插翅南飞。” 罕见的，钟翠薇解释了很多。 随后也不管苍东什么反应，扭头看向林选。 “这人谁啊？你那些秀女的娘家人？” 噗！ 林选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去。 好家伙，果然是天下女人都是一样的记仇。 还在因为秀女的事情生气呢。 赶紧避开对方的目光。 “苍东，你们寨主呢？” “我们大哥在外面，这点小事还不值得他出手！” 回话的是许煞。 这大胖子哈哈笑着走过来，目光先落到福忠的身上，看到福忠怀里抱着的大门板，饶是他也忍不住咋舌。 “你这家伙，看着挺瘦，力气不小啊。” 许煞没个正形。 还好，狼寨来的人里面，有个头脑清明的。 黑锋上前拱拱手。 “太子选，现在怎么办，总在这里耗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林选微微蹙眉。 说实话，现在的局势已经完全超出他的掌控。 忽然间，一个疯狂的想法在心底蔓延。 要不要，让苍狼把狼寨的狼骑军弄过来，直接平了皇城，俩人一起做皇帝。 但很快，他就灭了这个想法。 先不说皇城是不是那么容易平掉的，哪怕真的能把大洪皇帝弄死，就凭自己现在的声望，根本坐不稳天下。 万一有那么一两个不服气的藩王，直接带兵打过来，光是这摊子烂事，都够他头疼的。 穿越来的唯一宗旨是躺平享受，何苦给自己找罪受。 如今要想解决问题，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大洪皇帝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林选目光转动，很快就在满大厅躺着的人中，找到了那个他想找的人。 “太师大人，别装死了！”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是微微一惊。 顺着林选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一群已经死去的金翼卫尸体中，缓缓站起来个人。 “哎，这老头怎么回事！刚才我怎么没发现他！” 许煞惊疑大喊。 苍东、黑锋等一众狼寨的高手也都是无比警惕。 他们这些人，那都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磨练，对周围环境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察觉。 最不济，那也好歹也能知道，这么个封闭空间里，哪里有活人，哪里是死人。 偏偏，风璧铎老头就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装死，直到林选点破，他们才发现对方。 这种隐藏手段要是用在偷袭上，搞不好真的会中招。 好在风璧铎并没有想偷袭谁的意思，只是带着一脸的无奈，看向林选。 “选殿下，你这又是何苦呢。按照老夫的意思，不比现在更好？” 风璧铎为了今天也做了无数准备，甚至都有了充足的计划，只要林选配合，完全可以平稳等待大洪皇帝自己毒发身亡。 但现在这样，什么都毁了。 别说炼制毒药，就算是炼制真正的疗毒仙丹，都没任何原材料可以用。 真不怕大洪皇帝一怒之下，把所有人都弄死吗？ “事情已经这样了，谁也别埋怨。风太师，你就说，这钦天监还有没有别的出路？” “没有，就算有，也早就被金翼卫控制。这里本就是皇帝陛下亲自督建的，谁能比他更清楚。” “那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解决皇帝身上的蛊毒？” “我要是有办法，还用等得到现在吗？” 风璧铎感觉林选现在还问这个，那就是多余的。 “这样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麻烦太师去找几个现成的丹药，实在没有的话，那就现在随便炼一个出来。” “干什么？” 风璧铎有些懵，丹药他有的是，随便能拿出来十几粒。 可要是拿那种东西去诓骗大洪皇帝，你开玩笑吗，大洪皇帝又不是三岁小孩。 林选看出来风璧铎的心思，无奈苦笑“放心，我不会傻到去骗皇帝的。你只需要告诉我，确定皇室血脉能镇压他身上的蛊毒？” “这个自然确定，否则也不会费尽心力，把你弄到这来了。” “行，那就丹药给我吧。搏一搏，哪怕不成功，至少也能换个离开这里的机会。” 谁也不知道林选打算干什么，只是疑惑地看着风璧铎拿出来三枚丹药递到林选的手中。 也是这个时候，钦天监外，传来薛丁颤巍巍的呼喊。 “皇上驾到！” 第87章 挟持皇帝 呼啦啦，外面一大片跪地参拜的声音。 大洪皇帝在金翼卫的护卫下，站在了钦天监对面的高楼之上。 钦天监周围方圆一里被彻底清空，全都是皇城护卫队的人。 最里面，文武百官颤颤巍巍，尤其是以赵恒言为首的那些人，一个个心情低沉到了极致。 完了！ 这次豪赌彻底输了，没能逼着皇帝确立林选的太子之位。 反而是闹到了现在这种，大家彻底决裂的局面。 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自从林选带着人杀了金翼卫开始，这谋反的罪名彻底做实。 死，是唯一的结果。 他们这些支持林选的人，也不会有任何好下场。 在此之前，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闹到现在这种局面。 甚至到了此刻，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他们也不明白，皇子选怎么会勾结一群人，在钦天监里和皇帝身边的金翼卫打起来。 为什么呢，没道理啊。 天空中的黑暗逐渐消散，原本应该惊骇所有人的狼逐日，此刻正在进入尾声。 可皇城钦天监周围这么大的动静，使得所有人都没再关注，天上的动静。 大洪皇帝死死盯着钦天监的方向，心口的震动变得越发强烈，他努力想找到苍狼的身影。 因为打心底里，他只认为，这天下能威胁到他的，只有苍狼。 林选是他的儿子，就算之前隐藏了自己，也依旧逃不出他的掌控。 可惜，让他失望的是，随着钦天监里的金翼卫退出来报告，并没有发现苍狼的身影。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随着周围安静下来，局面进入僵持。 确实钦天监内，林选的一声喊话，打破了寂静。 “儿臣选启禀父皇！苍云山狼寨逆贼入皇城劫掠，肆意侵扰钦天监。儿臣率领禁军金翼卫誓死抵抗，逆贼大部伏诛，尚有余孽需要清扫。贼首苍狼不知所踪，为保父皇安全，请父皇暂且回宫！” 寂静中，林选的喊话，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最先愣住的，必然是大洪皇帝。 站在这的时候，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苍狼在哪，钦天监的丹药炼制得如何。 却压根没考虑过，眼前这局面，会有什么影响。 此刻，被林选的话提醒，大洪皇帝的心中震动突然消散，清醒的头脑逐渐回归，也是不由得冒出一丝冷汗。 里面的人是林选，全皇城都已经传出，林选即将成为太子。 而就在这个时候，还是全城关注的祭天大典上，如果传出太子和皇帝的金翼卫打起来。 那岂不是告诉所有人，太子要谋权篡位。 这么大的事情，一旦传到外面，难保周边一些始终觊觎逸劳国的敌国，不会派兵试探。 打仗，逸劳国不怕。 但真的打起来，对逸劳国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毫不客气的说，今天这事要是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能证明逸劳国朝纲稳固。 之后的麻烦，不可估量。 偏偏，林选只是第一句话，就把所有后患都给解除了！ “他如何有这等机智？” 大洪皇帝喃喃自语。 这句话别人没听到，薛丁是听得一清二楚。 “圣上，是否派人进去，协助皇子选？” 薛丁见缝插针，他很明白，林选那番话的第二层意思，就是把今天这事揭过去，一概不论，一笔勾销。有什么事，咱回宫说去，别在大庭广众之下，还让那么多人看着。 但大洪皇帝还是摇了摇头。 相比朝纲稳固、逸劳稳定，他现在更关心的，还是自己。 如果钦天监里炼制的丹药没了，他的蛊毒无法解除，性命堪忧，人都要死了，还管这国是否稳固干什么。 朕是皇帝，皇帝没了，逸劳国还有存在的必要？ “传令，询问皇子选，钦天监中皇家财产可有损失。朕在此为他督战，务必将钦天监内逆贼清理干净，将皇家财物全部带出来！” 薛丁无奈，只能照着皇帝的意思向内传话。 这边也就是两句话的事，但外围，所有皇城百姓都议论起来了。 “狼寨的贼人？我记起来了，前几天，那个一博匀天不就是狼寨开的吗，那些贼人抢了皇家贡品，没想到又来城里捣乱，让太子给逮住了。” “太子真是威武啊，刚才我离近了瞧了一眼，死了不少人呢。那家伙都是飞檐走壁跳进钦天监里。那么厉害的人，都让太子给打败了。” “要我说，那么麻烦干什么，直接大兵冲进去，有多少逆贼也是白搭。圣上怎么只是让人围在外面，赶紧进去帮太子啊。” “兄弟，你这就不明白了吧。皇帝再怎么说，那也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太子就算在里面打死了，那些禁军都得先保护皇帝。” “嘘，你可别乱说话了。” 皇城百姓不知道真相。 但朴实的想法就是，太子英勇，反倒显得大洪皇帝有些怕死了。 最不济，损失点钱财没什么，好歹派些人进去，把太子先救出来啊。 皇帝倒好，让太子自己出来。 要是能出来，那不早就出来了。 议论声中，所有人就听到钦天监里，再次传出林选的声音。 “回父皇，狼寨逆贼凶狠，钦天监中所有物品十不存一。儿臣已尽力保存，还请父皇留出一条通道，让人先将部分财物送出去，交予父皇！” 钦天监内，随着林选的话音落下。 周围人都是无比古怪地看着他。 尤其是许煞、苍东那些狼寨出来的人，都不知道要不要真的弄死林选了。 好家伙，我们来这救你，你可倒好。 直接把我们当众变成反贼了。 这我们还能有活着回去的机会？ 林选没去看别人，目光落在黑锋的身上。 “黑锋，除了苍狼之外，外面还有你们狼寨的人吗？” “此次来，只是想与太子你密探，所以人数不多。除了寨主之外，我等都冲进来了。”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给苍狼传信？” “传什么信？” “问问他，如果外面皇帝身边的人大部分撤走，他有没有机会冲过去，把皇帝给挟制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挟持皇帝？ 你这玩得有点大了吧。 但感觉，好刺激！ 第88章 只问父皇信不信儿臣所言 刺激是刺激，但凶险程度，绝对是正常人难以想象的。 别说，这消息能不能传到苍狼那里。 就算能，苍狼会同意吗？ “太子，如果真这么做了，狼寨怕是彻底保不住了。” 黑锋考虑的比别人深远。 狼寨之所以能成为他们安身立命的地方，全在于苍狼之前的筹谋，还有这些年与皇室间的相安无事。 可如果为了救林选，就让狼寨和皇室彻底对立。 哪怕面子上，大洪皇帝都要派大军去攻打狼寨。 寨子里那么多人，平白遭受无妄之灾。 他觉得不值！ 林选明白黑锋的意思。 “因为我，让你们狼寨所有人承担大洪皇帝的怒火，确实不值。但即便不是今天，大洪皇帝早晚也会对狼寨下手，我只是把这事提前了而已。你尽管把消息传给苍狼，看他如何选择。” 对于狼寨的普通人来说，有些事情难以理解。 但林选相信苍狼肯定清楚，大洪皇帝绝对不会允许狼寨存在太久。 黑锋微微点头，转身凑去某个窗边。 他怎么给苍狼传递消息不重要。 现在最重要的是，该送人出去了。 拿出刚才风璧铎给的丹药，林选又一次问道“太师，你确定，我的血真的对治疗皇帝的蛊毒有效？” “万分确定。但血只是药引，需要用在炼制……” “行了，你都炼制那么多年了，也没什么成果。那不就证明，你炼制的东西没用。” 林选一句话怼回去。 风璧铎气得胡子都在颤抖。 无知小儿，你懂什么，炼丹之道哪是那么简单！ 没再搭理风璧铎，林选咬咬牙，捡起地上一把刀，在手心处猛的一划。 随即，鲜血流出。 极快的速度，涂抹在那几枚丹药上。 “媳妇儿，你带着福忠和这老头一起出去，把丹药交到皇帝手中。告诉他，此药不能吃，需要外敷。” 林选的话音一落，钟翠薇还没反应，风璧铎就猛的瞪大眼睛。 外敷！ 这么多年给皇帝炼制丹药，他一门心思的只想着怎么让药效服用后，尽快发挥效力。 可怎么就没想到，其实可以外敷的。 要想药力发挥，用在大洪皇帝那种外伤上面，岂不是外敷比内服更直接。 “殿下，你是如何想到的。呀，此事可行！但这丹药不行。” “闭嘴，这话你见了皇帝再说。” 林选是真够了风璧铎那些废话，盯着钟翠薇道“这丹药送去之后，皇帝必定会先找人试药。你能离开最好，若是离不开，就紧紧跟在皇帝附近。等苍狼挟持皇帝的时候，假装护驾，实则协助。明白吗？” 钟翠薇有些奇怪地看着林选。 她自然明白林选的意思，但她不明白林选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谋虑。 更重要的是，这事到底能不能成？ “不用担心能不能成，现在咱们所做的一切，都以保命为主。只要保住性命，大不了这皇子太子什么的，我不做了。咱们找个皇帝找不到的地方，种田生孩子，也是一种享受。” “谁要和你种田生孩子。找你的那些秀女去吧！” 钟翠薇冷哼一声，拿起几枚丹药转身就走。 这女人看得清楚局势。 只要她能出去，不管能不能离开，也会死死跟在皇帝身边。 那个苍狼假如不出手，那她就自己去挟持皇帝。 只要林选能活着，她死了不打紧。 可要是林选没了活路，她活着的下场不会比死更好。 唯一让她纠结的，也就是她所做的事情，可能会连坐钟家。 “希望父亲，不要怪我。” 随着钟翠薇向外走，风璧铎赶紧跟上，他现在是完全不考虑什么炼制毒药，弄死皇帝的事情了。就想着怎么能炼制出来，可以外敷克制蛊毒的药物，那样的话再配上林选或者苍狼的血，估计真能成功呢。 福忠本想留下的，被林选强压着也跟随钟翠薇一起走了。 无数目光中，当所有人看到钟翠薇一身血污走出来，以赵恒言为首的众多官员，不由得吸了口凉气。 皇子妃也在这里，那里面的真实情况如何，还不够明显吗。 之前林选所说的那番话，哪怕能瞒得过天下人，可唯独瞒不过皇帝。 皇帝知道你谋反，那你还能有活路？ 无数目光中，钟翠薇昂着头向前走。 金翼卫收到命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 而大洪皇帝远远看到钟翠薇手中托举的东西，目光变得无比火热。 薛丁一直盯着皇帝呢，看到这一幕，忙不迭跑下去。 “皇子妃，此物交予我，你等且退下，回去休息吧！” 薛丁语气冷漠，可这话已经说得相当明白了。 东西给我，你赶紧走。 钟翠薇丝毫不领情。 “总管大人，太子交代了，让我一定要亲手交予陛下。” “这……” 薛丁微微犹豫，后面大洪皇帝已经等不及了。 “让他们上来！” 事到如今，没有任何事情，能比他亲眼看到炼制出来的丹药更重要。 大洪皇帝的心神已经被求生的欲望彻底蒙蔽。 他都不考虑，里面打成那样了，又是怎么炼制出来这几枚丹药的。 等钟翠薇三人上了皇帝所在的高台。 近距离看到那几枚鲜红的丹药，上面的血迹都还没干。 大洪皇帝不由得皱起来眉头，看向风璧铎。 风璧铎两眼一闭，这事他说不清楚，也不敢乱说。 “启禀陛下，臣女应夫君之令，带回三枚疗伤丹药。此药可用于疗毒，需陛下外敷于伤口处，方可见效。” “哦？” 本来大洪皇帝看到还沾着血的丹药，内心是有些抗拒的。 毕竟这玩意儿，吃一嘴血，谁都受不了。 可此刻听钟翠薇说是外敷，他忽然好受了些。 正想拿过来试试，但手伸出去一半就顿住了。 “此前，皇子选命人禀报，说是有人在钦天监中投毒。朕如何确定，这三枚丹药不是毒药？” 这时候，皇帝想起来之前的事情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对面钦天监里，传出来林选的喊话。 “父皇！儿臣以身试药，尝遍钦天监炼制所有丹药，方才确定这三枚无毒。论忠心不二，这天下谁能比过儿臣，只问父皇信不信儿臣所言？” 这话一出，所有目光齐聚皇帝所在。 大洪皇帝脸色铁青。 好胆！ 这林选竟想将朕至于不仁不义之地！ 第89章 请太子殿下安排 m 最初让人传丹药有毒的消息时，林选的目的很简单。 就是让大洪皇帝面对炼制好的丹药，不敢吃，只能重新炼制。 以此来拖延时间，给自己另谋生路。 但后来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掌控。 林选都不觉得那事还能用来做文章了。 但刚才听到大洪皇帝对钟翠薇所说的那句话时，他突然有了个新的想法。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绑架大洪皇帝，让他不能那么轻易的下达命令，杀了自己。 在场文武百官、皇城百姓，那么多人看着。 林选都说了，自己是不论生死，也为皇帝试药。 要是做到这么忠诚的程度，还不被皇帝信任，那得是多少人寒心。 倘若大洪皇帝还就此试图弄死林选，那到时候，整个逸劳国的人心可就散了。 场面变得极度安静。 哪怕是完全效忠于皇帝的金翼卫里，都有一些高手，分散出精力观察大洪皇帝的反应。 天下没有人希望遇到一个，连忠臣都会肆意杀害的君王。 “好，好，好！皇子选有如此忠心、孝心，朕深感欣慰。金翼卫听令，入钦天监，解救皇子选，如遇抵抗，格杀勿论！” 大洪皇帝怒了。 哪怕是亲儿子，他也不能忍受被这么当众算计。 随着命令下达。 在场金翼卫蜂拥而入，奔着林选等人所在的位置冲去。 与此同时，大洪皇帝看向钟翠薇和风璧铎。 “你二人，一人吃一颗！” 不找别人试药了。 钟翠薇没犹豫，拿出一枚染血的丹药，张口就吞了下去。 风璧铎咬咬牙，也伸手抓走一颗吃掉。 本来他身上带着的就是些强身健体的丹药，只是染了点林选的血而已，肯定毒不死人就对了。 眼看二人都吃过，大洪皇帝的心彻底放下。 再也不等，抢过来最后一颗，回身就朝着高台的屋内走。 外敷用药，自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且他身上这种特殊的蛊毒伤口，也绝对不能给任何人看见。 而就在大洪皇帝转身，所有人注意力都被杀进钦天监的金翼卫给吸引过去的时候。 两个人瞅准时机，动手了。 钟翠薇拔下头上发簪，一步迈出，下一秒就是要发簪抵住大洪皇帝的喉咙，将对方挟持。 但有人后发先至，一道身影突然从钦天监的楼顶一跃而下，抢在钟翠薇之前，一手掐住大洪皇帝的喉咙。 太突然了。 谁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从那么高的地方直接跳下来。 但大洪皇帝哪是那么好挟持的。 几乎是喉咙被人掐住的瞬间，大洪皇帝抬脚就朝着面前出现的人踹了过去。 对方侧身闪躲，这一脚直接踹在了后方的木头立柱上。 哗啦啦，两人合抱那么粗的坚固立柱应声而断。 单单这一下，钟翠薇就感觉后背发凉。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大洪皇帝的武艺也是出类拔萃的。 可惜，战斗到此也就结束了。 还想继续反击的大洪皇帝，只感觉胸口处的震动猛然强烈了万倍，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他胸口里直接跳出来似的，震得他两眼发黑，提不起丝毫力量，被那突然出现的人按住肩膀，死死压在地上。 也是这个时候，薛丁终于反应过来了。 “刺客，护驾！金翼卫快来护驾！” 薛丁那尖细的呼喊声传扬出去，紧接着就是三声急促的金鸣，下一刻，本已经冲进钦天监的金翼卫集体调头又冲出来。 周围占据制高点的金翼卫弓箭手，全部调转方向，直指大洪皇帝的方向。 甚至连隐藏在暗处的几个金翼卫中，顶尖高手，也是从各自的位置闪现出来。 惊骇地看向大洪皇帝那边。 有些逸劳国的老人，已经认出来了。 此刻摁住皇帝的，正是苍云山狼寨寨主，苍狼！ 场面一度无比混乱。 唯独早有准备的苍狼，没给金翼卫重新组织起来的机会，嘴中发出一声特殊的口哨音。 片刻之后，整个皇城彻底炸锅了。 “狼！好大的一头狼！” “野兽进城了，快跑啊！” “那到底是什么，野狼成精了吗？” 谁也不知道，苍云山的狼王是从哪冒出来的。 但也不算意外，因为苍狼和狼王自出生开始，就是形影不离的状态。 苍狼一手提着大洪皇帝，正如昨日这个时候，提着林选那样，纵身一跃，迎上狼王，而后冲进混乱的人群，直奔皇城西门而去。 有些金翼卫的弓箭高手想要射杀，但无奈场面混乱，狼王身影时刻变幻，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一击得手，更害怕误伤到大洪皇帝。 最终也就是金翼卫的几个天字高手，在屋顶上纵越腾挪，勉强保证皇帝在视线范围内。 混乱还在持续。 谁也没注意到，钦天监里，几道身影顺着另一个方向的窗口跳出去，极快的速度没入人群，消失不见了。 这就是林选的计划。 声东击西，保命要紧。 不得不说，这计划想要成功，还必须是苍狼配合才行。 这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有苍狼那样的本事。 而林选自己，此刻是慢悠悠的从钦天监大门走了出来，看着外面乱作一团的人群。 深吸一口气，大声呼喊“来人！本太子有令！” 林选要是用力呼喊，那声音绝对比正常人大出无数倍。 之前在狼寨门前叫阵，也就只有苍狼还能和他有番对话。 此刻，他的声音传遍四方，就像是一道符咒，瞬间将所有人心中的慌乱给镇压了下去。 原本就靠近钦天监，刚才发生皇帝遇刺事件，又都往后退了退的众多文官，此刻全都是找到了主心骨。 赵恒言双眼雪亮，一个箭步冲过去，冲着林选低头就跪。 “下官听令，请太子殿下，速作安排！” 赵恒言带头，后面的官员跪下一大片。 大家现在是来不及多想，但也有最基本的预判。 如果皇帝有个三长两短，那逸劳国要主事的人，必须就是林选。 “请太子殿下安排！” 上百人的齐声呼喊，让混乱的皇城彻底安静。 林选这太子身份，现在是皇帝没立，也彻底立起来了。 第90章 林选三箭救圣驾 传令城卫军，西城门外集结，金翼卫全部出动，救驾！” 谁也没考虑林选的命令到底合不合理。 随着命令下达，禁军虎贲营程喜第一个响应，带着人就往西门方向冲。 禁军和城卫军一动，周围的人立刻烧了大多半。 赵恒言赶紧靠近一些，拱手行礼。 “太子殿下，我等该如何？” “传令六部，各自会所属衙门，无本太子令，不得随意行动。待救下父皇之后，择机朝堂议事。” 说完，林选快步朝着西门那边奔去。 谁还有空在这里废话，赶紧过去和苍狼汇合，找到机会离开皇城，那就要开始跑路了。 挟持皇帝啊，就凭大洪皇帝那记仇的性格，肯定会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趁早跑路就对了。 虽然只是两句话的功夫，但等林选逐渐追上去的时候。 大批的城卫军已经从其他方向赶过来，开始沿路拦截。 远远就能看到苍狼在人群中闪躲腾挪，奔跑的速度也降下来不少，更麻烦的是，金翼卫中的四大天字号高手，也对苍狼形成了合围。 要不是大洪皇帝还在苍狼的手中，这些人忌惮无比，早就一拥而上，直接把苍狼埋在人堆里了。 这里距离西门还有一段距离，要是再耽误一会儿，真让城门关闭了，那是插翅也难逃。 不行，必须想个办法帮一把。 林选心思急转，某一瞬间，就看到个无比熟悉的东西。 就在百米外祭天台那里，一辆八匹马拉动的大车上，安放着一把刀和一把弓。 那不正是镇国刀和镇国弓。 林选眼睛一亮，飞奔过去，抓起来镇国刀。 旁边守卫的兵士，起初看到有人冲到这里来，下意识想阻拦。 但等看清是太子殿下，又急忙收手。 本来是想着向林选行礼的，可看到林选，就像是提起来什么小玩意儿一样，把镇国刀拎在手上，周围人全都傻眼了。 这刀，是一个人能单手提起来的？ 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林选又把镇国弓摘下来，直接背上。 那些人大脑一片空白。 重若千钧的两样东西，你就这么给一个人带起来了，牲口吧！ 林选没心情去关注周围人怎样。 反正是觉得，拿上武器心里有底，那把弓看起来不错，必要的时候也许能派上用场。 拿好了东西，纵身跃下马车。 突然一轻，让拉车的战马有些不适应，纷纷嘶鸣挪动了几步。 林选眼睛雪亮，冲过去，一把推开试图稳住马匹的兵士，举刀用刀面，在其中两匹马身上猛的一拍。 这次他是收着力量了，只求让马匹受惊，可不敢一下子把马给拍趴下。 效果不错，随着两声嘶鸣。 带动着整辆马车疯狂朝着人群冲去，那方向正是围堵苍狼的战团。 “本太子令，所有人围而不攻！小心不要误伤皇帝！” 林选震慑全场的一声呐喊，把所有人都给惊到了。 哪怕是金翼卫的高手，都下意识看向声音来源的地方。 可惜没看见人，就看到八匹马拉着大车疯狂冲过来。 城卫军刚稳住的阵型再次混乱，苍狼看准机会，指挥狼王一个跳跃出去，再度朝西门方向逃遁。 金翼卫四大高手脸色瞬间变了。 其中一人猛然抬头大喊“弓箭手准备，前方齐射拦截！” 那些一直在高处行走的金翼卫弓箭手，迅速停下，一个个弯弓搭箭，认准苍狼前行的方向。 都是大洪皇帝精挑细选训练出来的，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一轮齐射，上百支箭矢激射而出，转瞬间就落在苍狼的前方，将路给封住。 狼王疾行的速度因此减缓，而后就是那四大高手再次将苍狼围住。 看到这一幕，林选都无语了。 他刚才下了围而不攻的命令，本意是想给苍狼留出来逃跑的空间。 没想到，却也给那四大高手留出来了空地。 周围城卫军围出来一片空地，四大高手站定，直接将苍狼所有方位都封堵住了。 “放下陛下，束手就擒！” 金翼卫第一高手是个老者，看年纪和风璧铎都有得一拼，但他那红润的面色和矫健的身手，谁也不会怀疑他的战力。 苍狼抬了抬手，把大洪皇帝放在了狼王的背上。 不知道为什么，大洪皇帝一点反应也没有，这让众人有些担心，该不会是这人刚才就把皇帝给掐死了吧。 “上！” 没再废话，四大高手齐齐行动。 以那老者的身形最快，直接攻向苍狼。 眼看两人下一刻就要交手。 突然，一道破空声起。 老者敏锐察觉到危险，身形转动，迅速向一旁闪避。 他这一闪，也是挡住了旁边试图去抢回大洪皇帝的人。 紧接着，一支箭矢擦着两人的衣角，狠狠扎进地面，甚至将地上的青石板都震得四分五裂。 “此人还有同党，用弓的高手，小心！” 老者大喊一声，眼看另外两人已经和苍狼交手，迅速回头查看刚才箭矢飞来的方向。 结果这一看，差点就一口气憋过去。 不远处的移动民房屋顶上，林选手持镇国弓，身边是几个金翼卫弓箭手满脸惊骇。 “选殿下，这是何意？” 老者怒了。 我在这救你爹，你在别处拿箭射我？ “误会误会，射偏了。你们都闪开，让我一箭射死他！” 说着话，不耽误林选第二次弯弓搭箭。 嗡的一声，箭矢直奔战团。 本来和苍狼交手的两人，心中大惊，急忙后撤。 苍狼也被吓了一跳，急忙催动狼王闪避。 这一箭，是真说不清楚林选到底冲谁射的，反正方向是这边，但如果不躲的话，无论谁都会中招。 “选殿下，你……哎！追！” 金翼卫的领头老者话都没说出来，苍狼那边又抓住机会跑了。 气得老头七窍生烟，只想着等救下来皇帝，再找林选好好算账。 林选哪会再让他们追上苍狼。 第三次弯弓搭箭，镇国弓直接拉成满月，认准那边就是一箭射出。 只要我在，你们就别想安安心心围住苍狼。 嗡！ 箭矢如流星，携着狂风而去。 第91章 坏消息，大洪皇帝这都没死 林选以前没射过箭。 那是高端运动，他都没机会接触。 前世这位皇子选倒是学过骑射，但技艺明显不怎么好。 所以，林选射箭的准头不咋地。 再说了，他也不觉得自己需要射中谁，只需要大致方向没偏差，让那些人不能全速追击苍狼就行了。 可他没想过，自己现在力量到底有多强。 更不知道，这镇国弓的弓弦力量有多强。 全力射出去的第三箭，仿佛带着一种刺破千军的威势。 金翼卫四大高手只觉得背后发凉，明明是一支箭，可四个人都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二话不说，全都向旁边闪避。 而后就是那支箭擦着他们激射过去。 这次没停，那是真的认准苍狼去了。 苍狼的感知何等敏锐，知道是林选射来的箭，但他没想到会冲着自己来。 你特么是想弄死我？ 到底和谁是一伙儿的？ 本来对苍狼而言，躲避一支箭不算难事，偏偏之前带着对林选的信任，没考虑躲避。 此刻感受到生命威胁了，还想从容闪躲，那是没有可能。 再也顾不得其他，苍狼一拍狼王背脊，腾空而起。 狼王也是一个急停，随即朝侧方翻滚。 能动的人都躲开了。 却唯独剩下一个不能动的大洪皇帝。 被狼王甩下来之后，借着惯性在地上翻滚几圈，随后仰面朝天。 此时，众人才看到，大洪皇帝双眼紧闭，心口处有莫名的凸起，好似是心脏狂跳，准备破体而出一般。 更蹊跷的是，大洪皇帝身上的龙袍，不知何时在心口处有了个裂口，血红一片。 当然，大家也就只能看到这些了。 因为，下一刻，林选射出的箭也到了。 不偏不倚，正中大洪皇帝心口的凸起。 嘭！ 与之前两箭一模一样的炸裂声响。 皇帝内衬里的护心镜轰然破碎。 箭矢狠狠钉在大洪皇帝的身上，箭尾疯狂颤动。 炙烈的阳光照耀下来，在破碎的护心镜上反射出无数光线。 整个天地彻底安静下来。 所有人瞪大眼睛，集体傻了。 林选自己也傻了。 这特么一箭把皇帝给射死了？ 苍狼傻了。 说好的挟持皇帝，你是真敢，借着机会把皇帝给弄死了？ 气氛无比诡异。 直到大洪皇帝身下有鲜血流淌出来，才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救，救驾！” 金翼卫的第一高手老者，发出嘶吼。 呼啦啦，所有人不顾一切朝着大洪皇帝冲过去。 苍狼一个闪身，飞速逃遁，连狼王都顾不上骑了。 大洪皇帝就这么死了，先闪人再说。 没了高手的牵制，苍狼和狼王汇合之后，自然无人能挡住。 林选木讷地拎着手里镇国弓，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现在，跑还是不跑？ 大洪皇帝死了，他可以继位了啊。 但大洪皇帝是他弄死的，这特么还怎么继位？ “来人，缉拿皇子选！” 很快，金翼卫的一声命令，数十人蜂拥而上，那是真的把林选给埋在人堆里了。 …… …… …… 一天时间过去了。 整个皇城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四大城门紧闭，城卫军在城内四处搜捕谋反逆贼。 皇城外，高举忠义两个字大旗的军队，将皇城城门堵死，不放任何人离开，也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皇宫，大殿外的广场上。 所有官员，上千号人，跪在那里，焦急等待着。 正殿门前，一个身穿金甲的中年男子端坐在椅子上。 这人正是忠义王，林耿！ 按照辈分来说，林耿算是大洪皇帝的叔父。 当年逸劳国内乱，林耿是全力扶持大洪皇帝上位的人。 也是在大洪皇帝登基后，被封为忠义王，藩王属地定在距离皇城不远的天逸郡。 这些年，忠义王精心经营属地，练精兵养谋士，随时等到大洪皇帝的召唤。 但林耿怎么也没想到，大洪皇帝第一次召唤他，却出现眼前这种局面。 刚要立起来的新太子，一箭射中了大洪皇帝？ 还是在全皇城无数人的众目睽睽之下。 这还怎么玩？ “林选！” 随着这声蕴含无边怒意的呼喊，林耿全身的甲胄都在颤动。 在他面前，林选老老实实坐在地上，头也不抬回了句。 “干啥？皇帝不是还没死呢！” “你！” “有啥事，等皇帝醒了，你问他去。反正爱死死爱活活，我又跑不了了。” 林选现在是彻底摆烂了。 好消息，大洪皇帝没死。 坏消息，大洪皇帝这都没死！ 那一箭本就是到了强弩之末，又被皇帝的护心镜阻挡，最后也只是扎进去一个箭头。 看起来凶险，实则没有伤及性命。 可大洪皇帝一直在昏迷，无数御医都在里面诊治一天一夜了，也没个消息传出来。 林选估计，依照这里的医疗条件水平，大洪皇帝撑个几天再死的可能性很大。 到那时候，这逸劳国谁说了算？ 八成就是眼前这个叫林耿的家伙了。 大家又不熟，没道理放着林选这个众目睽睽的弑君凶手不管。 所以，林耿当皇帝，处死他林选？ 无所谓了。 反正狼寨的人跑了。 那天混乱的时候，钟翠薇也带着福伯那些皇子府上下所有人都跑了。 就他一个人在这，光棍一条，不怕！ 林耿看着油盐不进的林选，也是无奈至极。 对朝堂的事情，他知道的有限，也只是前几日听说大洪皇帝想要立三皇子选为太子。 当时他还纳闷呢，三皇子不是个废物吗，大洪皇帝怎么想的，立个废物当太子。 难道是准备来个先立后废，以此堵住悠悠之口？ 这想法还没找皇帝证实，结果就出了这么档子事。 给他一个历经了三代帝皇的老皇室成员，都整不会了。 场面再度安静下来。 但总有人不能就这么安静看着。 下方官员中，赵恒言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出。 “下官吏部尚书赵恒言，有事禀报忠义王！” “说！” 林耿管不了林选，也想看看朝堂重臣都是什么想法。 “忠义王在上，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太子殿下选，历经艰辛，誓死救驾，才保住当今陛下。此事全城皆知，如今这等局面，下官认为，应当由太子暂理朝政。下诏书，安抚皇城百姓，发兵苍云山缉拿反贼。” 第92章 当皇帝哪有那么容易 u0010x赵恒言现在是铁了心的要扶持林选上位了。 没办法，在祭天大典上的时候，他就和大洪皇帝那边彻底分崩离析。 几乎是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这时候不扶持林选，真等大洪皇帝死了，天知道会出现什么变故。 至于大洪皇帝没死，挺过来了。 那就往地上一躺，自己等死呗。 林耿深深皱眉。 他是知道赵恒言的，先皇在的时候，这赵恒言就是朝中重臣。逸劳国内乱的时候，赵恒言更是带领无数儒生，作为大洪皇帝的忠实拥趸，而且在内乱结束后，以最快的速度帮助大洪皇帝稳定了隶制。 这样的人，那都该称为逸劳国头号大忠臣了吧。 怎么现在二话不说，直接略过林选一箭射中皇帝的事实，开始摆明态度要扶持林选上位了？ 你这让还在昏迷中的大洪皇帝怎么想。 大洪皇帝要是真的醒了，你可知道你这样的行为，那就和背叛差不多了。 林耿刚入皇城，之前的事情一概不知道。 所以，他才会对赵恒言的行为感到无比迷茫。 然而，这也只是个开始。 赵恒言还没退下去，礼部尚书韩远通也走了出来。 “忠义王在上，下官礼部尚书韩远通启奏。” “讲！” “依照我逸劳国礼制，凡皇位更替，势必由储君接任，若无储君则由当朝太子接替。皇子选虽未正式行封太子之礼，但满朝官员皆知陛下金口玉言，要在祭天大典上封皇子选为太子。所以，若由太子选承袭皇位，符合礼制，无不妥之处。” 韩远通低着头，他是没看见林耿现在的表情。 但林选距离那么近，已经能看到林耿惊讶到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地步。 不为别的，就因为韩远通这家伙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大洪皇帝还没死呢，你就直接说林选继承皇位没有不妥。 谁跟你讨论这个问题了，现在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吗？ 安静的气氛中，户部尚书郭正元左右看看，感觉自己应该也说句话的，往前迈出两步，刚想开口。 大殿前的林耿猛然大喝“都退下去！圣上情况尚未稳固，此刻不讨论皇位更替之事。如若有人再提，休怪本王鞭刑伺候！” 郭正元撇撇嘴，好家伙，你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啊。 没办法，只能跟着退回来的赵恒言和韩远通，三人又跪在了原本的地方。 整个大殿前，再度恢复了安静。 林选自己是感到深深的无奈。 知道赵恒言那些人，现在是铁了心的支持他了。 可他们做事情就不动动脑子的吗？ 这种时候，你们跳出来，说立新皇的事情，那换谁都不会搭理这茬的。 怎么着也要等到大洪皇帝真死了才行。 再说了，你们以为不提我拿箭射了皇帝的事，这事真就能盖过去了？ 那么天真呢！ 有些事情不是硬盖就能盖住的，只会适得其反。 想要合理的解决问题，就要学会揭开锅盖，敞开了说。 最好是，直接联名要求这什么忠义王，把伤害大洪皇帝的罪魁祸首，也就是林选，当场凌迟处死。 你就看着忠义王同意不同意吧。 为了稳固朝纲，打死他也不可能把太子凌迟。 等逼着忠义王开始保林选的时候，那这满朝上下才是真的齐心呢。 可惜啊，赵恒言这些人经历的皇权争斗太少，比不上咱林选有几十年的古装宫斗剧知识储备在。 心里这么想着，林选也是止不住的摇头叹息。 对面的林耿，是仔仔细细打量着林选，那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林耿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的三皇子选到底做了什么，能让林洪封为太子，还能让几个朝中重臣不顾一切，在关键时候扶持他。 这三皇子以前不是个废物来的吗？ 话说，大皇子和二皇子上哪去了，这么关键的时候，不该是他们两个蹦跶最欢的时候吗。 并非林耿想看到皇室争权，而是正常思路。 大洪皇帝一病不起，最该争斗也争得最厉害的，应该是旁听政事很多年的林威和林舒这两个人才对。 怎么这都一天时间过去了，没见到那俩呢。 这个念头刚出现，就听外面传来一声通报。 “皇子威、皇子舒求见忠义王！” “传！” 林耿没什么犹豫。 别看他是刚想起来还有这么两个皇子，但实际上觉得，林威和林舒早就该来了。 不管怎样，最起码有两个人制衡一下林选，也好让眼前的局势没那么一边倒。 大殿前很安静，但很多人身体微微抖动，似乎是也意识到了个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皇帝重伤卧床，大皇子和二皇子这两人怎么隔了整整一天才出现，就算是消息传递再慢，也不该现在才来吧。 还有，这俩人怎么不直接去内宫服侍皇帝，咋跑到前殿来求见忠义王了？ 谁也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更让所有人感觉奇怪的是，林威和林舒这两人还不是自己来的。 大皇子林威，身旁是左丞相汪德远，而在他身后还有一队12人的金翼卫。 这十二人的金翼卫小队，穿着与皇帝身边的没什么不同，但却少了天地玄黄的标识，仿佛是完全独立在金翼卫编制之外的一群高手。 再看另一边二皇子林舒，他身旁是右丞相徐世杰，身后同样跟着一群人。 不过这群人都是嬷嬷婢女，大部分朝官感觉古怪。 可作为皇室宗亲的忠义王林耿，却一眼认出来，林舒身后跟随的第一位年迈嬷嬷，那可是当今太后，也就是大洪皇帝母亲身边的贴身丫鬟，服侍太后几十年的老人了。 随着林威和林舒带着人，从朝官们的两旁，一路走过来，最终在大殿前的台阶下方汇合。 所有人隐约明白过来。 原来，这大皇子和二皇子不是不知道皇帝遭遇了什么，而是趁着大洪皇帝卧床，所有人焦急的这一天时间，偷偷去别的地方做功课了！ 嗯，这画面终于有点皇权争斗的影子了。 而且，这种时候，也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就看林选能不能应付了。 毕竟，当皇帝，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当上的！ 第93章 皇子威，作死！ 虽然是一起来的，但也能看得出，林威和林舒并不是一路。 当两拨人一起在大殿前站定。 林耿就主动开口。 “皇子威、皇子舒，何事？” “回忠义王，父皇遇刺，威身为儿臣，倍感震怒。昨日带领父皇所赐金翼卫精英，连夜奔袭数百里，终于将谋刺父皇的逆贼贼首擒拿回来。” 林威最先开口，这番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 林耿更是猛然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威和他身后那些金翼卫。 “你，你把苍狼给抓回来了？” 所谓的行刺皇帝的贼首，总共就两个人。 一个明面上的苍狼，昨天就跑了。 另一个就是眼前的林选，大家看破不说破而已。 现在林威说抓住人了，那林耿下意识就认为是抓住苍狼了。 要是大皇子真有这样的本事，恐怕林选都未必能比得上！ 不只是林耿，在场的老臣老将，一个个的全都瞪大了眼睛。 感受到那么多目光的关注，林威的脸，唰得下就红了。 “回忠义王，并非是将苍狼抓住。此刻柱国大人正带大军攻打苍云山，相信不久便会将贼首苍狼活捉回来……” “别说那么多废话，就说你把谁抓回来了！” 听到说不是苍狼的时候，林耿的心情瞬间降到谷底。 除了苍狼之外，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人不能捉的，这天底下又有谁能被称作谋刺皇帝的贼首？ 林威则是早等着忠义王这句话了，抬手猛地一挥。 “把人带上来！” 命令下达，随即就能听到重甲碰撞的声音。 四名普通金翼卫架着一人，大踏步从后方走来。 众人目光聚集，林选也是好奇地看过去。 只见被带上来的那两人，都是浑身重甲，明显是逸劳国军中的大将，甲胄上染满了鲜血，仿佛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大战重伤昏迷，被林威给直接带到这来了。 所有人都忍不住微微皱眉。 既然是穿着逸劳国将领的甲胄，那必然不可能是逆贼啊。 再说了，此刻除了忠义王手下的忠义军，皇宫禁军都被派到皇城内搜寻逆贼，百万城卫军则是在蒋成国的带领下，直接去苍云山真的剿灭狼寨去了。 林威是从哪弄来的这么两个人？ 林选是越看越觉得眼熟，尤其是其中那个落在后面的人，战盔倾斜，长发散落，明显是名女子。 突然，他猛地站起身，死死盯着那人甲胄腰间的将印。 片刻之后，一声压抑着极度愤怒的吼声，从林选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林威！” 这一声贯穿苍穹，整个大殿前的官员，尤其是那些儒生文官，当场被震得头晕眼花。 身处中心点的林威更是身体摇晃，险些坐倒在地。 而这也只是开始。 林选一跃而起，直接从大殿前的台阶最上方，飞一样朝着林威所处的位置冲过去。 抬起拳头，认准林威的脸就砸过去了。 这一拳如果击中，按照林选现在的武力值，估计林威小命都得搭进去。 但就在林选跃起的同时，跟在林威身边的那一队金翼卫齐齐行动，一股脑挡在林威的面前。 轰的一声。 双方只一次接触，十几名金翼卫就护着林威齐齐后退。 也是这时候，林耿反应过来，怒喝一声。 “住手！” 不需要任何动作，只这一句话。 顿时，大殿周围迅速闪出上百名重装甲士。 这些都是忠义王的亲卫，入宫之后，直接接替了宫内禁军，负责整个皇宫的守卫。 这就是大洪皇帝的后手，那就是到了危急时刻，他身边的任何人都可以抛开，全都用忠义王的人，也能将整个皇宫乃至整个皇城的正常运转都撑起来。 百人的亲卫军，蛮横地冲到林选和林威两方中间，没有对任何人动手。 但也让林选满心的怒火瞬间压制下去。 这时候动手，别说能不能赢，就算赢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一个人还能杀光忠义王身边所有人吗。 趁着忠义王亲卫军分割双方的机会，他绕开所有人，直接将林威带来的那两个重伤之人抢在怀里，一左一右提着冲回到大殿前。 慢慢将人放下，林选冷着脸大喊“传太医！” 他的命令未必有人会听。 但同样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忠义王林耿，也是随着林选的话大喊“传太医来！” 很快，有刚从皇帝寝殿出来的太医，被忠义王亲卫几乎是抬着来到大殿前。 那太医还想发怒，等看清眼前的状况，尤其是看到躺在地上那两名将领时，浑身激灵灵打个寒颤。 “送去偏殿，老夫要诊治！” 又是一阵忙乱。 林选抱起来那个身穿甲胄的女将，大踏步朝偏殿方向走。 头也不回扔下一句话。 “我马上回来，看住了林威，他要是跑了，逸劳国陪葬！” 林选的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被他语气中的怒意震慑。 哪怕是忠义王，也只能阴沉着脸，示意身边两名亲卫跟上去。 等人都走了，忠义王林耿才缓缓转头，怒目直视林威。 “皇子威，这就是你说的逆贼贼首？我逸劳国兵部侍郎钟学宗，护卫逸劳边疆十几年，入阵杀敌千百人，到你这就成了逆贼？” 林耿的话，算是把刚才那两人的身份彻底揭开。 钟学宗，还有他的女儿，钟翠薇！ 谁也不知道这父女两个是怎么被林威给抓住的，更不清楚，两人为什么会身受重伤。 但可以肯定的是，林选的怒火，绝对不是林威能抵挡的。 你把人老丈人和老婆一起抓起来，还说什么是逆贼贼首。 你这不是找死来的吗！ 林威在一众金翼卫的保护下，感觉有了底气，迎着林耿的质问，反道“忠义王在上，昨日皇城混乱，刺客行刺父皇。本皇子手下有人，就看到那钟翠薇带着林选府上所有人，仓惶出城，而且去的地方就是苍云山狼寨。今日清早，柱国大人带兵在苍云山围剿狼寨，钟翠薇全副武装从狼寨里冲出来迎战。还有那钟学宗不顾战事，追着钟翠薇，两人杀到无人僻静处。要不是本皇子到的及时，把他们父女两个全部拿下。他们早就趁乱跑了。谁敢说，他们和狼寨勾结，就不是逆贼了！” 既然敢来，林威就是做足了功课。 他就是要从钟翠薇身上入手，坐实了林选弑君杀父的罪名。 林选死，那皇位就是他的！ 第94章 把朝臣当奴才，你是疯了吧？ 皇宫大殿前，死一般的寂静。 林耿看着好似斗鸡一般昂着头的林威，突然间明白了一些事情。 大洪皇帝为什么选择立林选为太子，而不是立林威？ 单看今天这局面，就能窥见一二。 林威独断，只以自我为中心，全然不顾忌百官想法。 那可是钟学宗，兵部侍郎啊，实际执掌整个兵部，位同六部尚书。 这样的人，你直接不问青红皂白，就给定个逆贼贼首的罪名。 试问这样六部其他官员如何想。 正所谓唇亡齿寒，掌握兵权的重臣都落得个如此下场，更不要提那些文官了。 只此一次，林威算是彻底把所有朝臣都给放在了对立面上。 没了官员的支持，哪怕是让你当了皇帝，这皇位也未必长久。 果不其然，林耿还没说什么，下方百官中，就有人猛然起身，快步走出。 “下官刑部尚书沈平安，有事启奏！” 从昨日开始，沈平安就一直刻意隐藏自己，无论是赵恒言联络朝中官员，还是大洪皇帝遇刺后众人各自思量前途，沈平安自始至终都没露面表态。 其目的就是静观事态发展，到最后尘埃落定的时候，再带着刑部归附真正掌握实权的人。 这就如同之前，他舔着脸去找林选挨一记耳光一样。 沈平安考虑的是整个刑部所有人的未来。 他不敢轻易表现出自己支持谁，就怕万一站错了队，连累的整个刑部都受牵连。 但此刻，他再也待不住了。 局势瞬息万变，如果还当个墙头草，可能最后不是风吹而倒，而是被人连根拔除。 “讲！” 林耿没有把持朝政的想法，在这里，那是谁想说话，他都给人说话的机会。 沈平安直接跪地行大礼，随后昂首震声开口。 “忠义王在上，刑部执掌司狱，负责皇城治安，百姓安定。昨日城中有贼人作乱，刑部上下观察记录，出城避难者数以万计，更有别国商队使团自发来皇城，观看我逸劳国祭天大典。混乱时，也有被苍云山匪贼劫掠至狼寨的。下官不才，凭近年行刑断案经验推断，太子妃定是被仓远山狼寨匪贼劫持，受胁迫之下不得不与我逸劳大军对峙。此事还需彻查，切不可听信一面之词，就断定钟侍郎与逆贼勾结！” 随着沈平安话音落下，下方百官中顿时有人起身。 “下官附议！” “微臣附议！” 顷刻间，整个刑部所属全都站起来了。 在场上千官员，刑部这些人只是少数。 但别忘了，此刻为钟学宗说话，实际上就是在支持林选。 林耿叹了口气，深深感觉，大洪皇帝这是留下了个烂摊子啊。 本来，选中了太子是件好事，大部分朝臣支持太子也是水到渠成。 偏偏这太子有弑君杀父的嫌疑，这还怎么玩。 更可笑的是，其他皇子根本扶不起来，就更没办法玩了。 隐隐的，林耿感觉自己必须稍微表态一下了，弄不好，那林选真有可能继承皇位，自己这个忠义王到时候该忠义谁，心里没数吗。 “皇子威，退下吧，此时待圣上醒来后，再行定夺。” 这话一出，林威急了。 开什么玩笑，老子费尽力气，好不容易抓住了林选的把柄，你这跟我说不行了。 还等皇帝醒过来，那皇帝还能醒吗！ “忠义王，此事事关父皇生死，岂能就这么轻易算了。好，就算钟学宗不是逆贼，他那女儿钟翠薇呢。保不齐钟家其他人也有牵涉，全部抓起来，严刑拷打，必定能问出结果！” “胡闹！” 林耿怒斥。 不远处，沈平安脸色难看，也跟着说道“皇子威殿下，逸劳国法，严禁严刑逼供，皇子殿下不应无视国法。” “滚！本皇子说话，岂有你这种狗奴才说话的份！” 林威是彻底蒙了心智，把平常在自己宫中的那副作派，拿到这里来了。 对他手底下那些伺候的人这么说话还行，他忘了，这可是面对的刑部尚书。 你把朝官当奴才，疯了吧。 果然，林威的话音刚落，唰的下，周围原本跪着的百官中，那些地位较高，资历较深的，全都压不住内心怒火，竟然直接起身，齐刷刷怒视过来。 这时候，不存在支持谁偏向谁，而是身为朝廷官员，不容许任何人羞辱。 哪怕你是皇子！ “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金翼卫保护本皇子！” 林威没见过这种场面，但他有底气，身边这些金翼卫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这可是皇帝专门留给他的。 甚至还曾经暗示过，假如有一天，大洪皇帝自己突然不在了，皇权争斗激烈，金翼卫可以帮助大皇子清扫面前一切障碍。 这就是大洪皇帝给逸劳国皇室稳固，做的一手准备。 哗啦啦，那群金翼卫武器出鞘。 他们才不管面前都是谁，只听林威一个人的命令。 动了刀，让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林耿气急了，也崩溃了，这大洪皇帝一不在，还能有谁压制住整个逸劳国。 正要下令自己的亲卫军再去稳定局面，突然，后方宫门出，传来一声洪亮的喊话。 “造反？本将倒要看看，谁人敢在我逸劳国造反！” 声音传遍整个大殿前的广场。 随后就是，守门太监颤巍巍的传报。 “柱国大人，到！” 蒋成国提着染血的长枪，身穿护体甲胄，龙行虎步，直接从大殿前的中间道路上，一路走来。 虽然只是一个人，可刚从战场上下来，带着的那满身杀气，足以让在场任何人胆战心惊。 林威傻了。 蒋成国不是在苍云山吗，怎么这就回来了。 钟学宗是这老头的人，这老头回来了，那之前不都白干了。 所有目光聚集在蒋成国一人的身上，林耿也是感觉有了那么一丝轻松。 放眼逸劳国，只有林耿和蒋成国两人，当年是时刻跟在大洪皇帝身边，一路扶着皇帝登基的。 他们那是生死患难之交，关系无人能比。 “忠义王在上，末将带兵回城请罪！” “请罪？” “苍云山一役，我逸劳国皇城城卫军战损过万，杀敌一百，狼寨寨主苍狼及一众贼首全部逃脱。狼寨覆灭，此战大败！” 蒋成国说完，一把摘下头盔，朝着林威的脚下狠狠一摔。 “末将放走贼首，有通敌叛国之嫌，请忠义王、皇子威，降罪！” 说是请罪，可直勾勾盯着林威的眼神，似乎随时都要把对方剁成八块。 林威心头一凉。 完了，抓了一个钟学宗，算是彻底把逸劳国掌握军权的人给得罪死了。 第95章 掌嘴！ 林威的打算其实挺好。 把钟学宗和钟翠薇这父女两个抓回来，直接在忠义王面前给他们定下贼首的罪名。 反正，林选一箭射死父皇，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有人都看着呢。 到时候，忠义王哪怕不下令处死林选，也绝对会把林选暂时收押。 没了林选，大洪皇帝又昏迷不醒。 不出三日，选谁暂代朝政的事情，就会提上日程。 而他手中掌握金翼卫，相信没有人敢和他作对。 之后等大洪皇帝一死，他登基称帝，那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怎么也想不通，那忠义王为什么对林选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你特么放着眼前，一箭射死皇帝的人都不管，你好意思说自己忠义？ 至于蒋成国那边，打狼寨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吧，等他回来，事情已成定局，根本翻不起风浪。 但万万没想到，蒋成国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真把狼寨给灭了！ 可笑，从小到大就听人说狼寨苍狼多么厉害，这怎么打了不到一天就跑了？ 林威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可现在这种情况下，哪还有给他想明白的机会。 忠义王林耿长叹一声“柱国大人辛苦，来人，赐座。” 有宫中太监，赶紧搬了椅子过去，蒋成国大咧咧往那一坐，但目光始终盯在林威的身上。 林耿没说话。 他倒要看看，林威还要做什么，如果今天这事林威自己解决不好，那这位逸劳国的大皇子，也就没资格继承皇位了。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林威看着周围，似乎所有人都与他为敌的样子，瞬间就感觉天都要塌了。 “我乃当朝大皇子，我是皇室，你们是受皇室恩宠，才有如此地位，怎敢对我这般无礼！” 大殿前回荡着林威歇斯底里的叫嚣。 而此刻，包括蒋成国在内的所有朝官，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悲凉和冷漠。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始终跟在林威身边的左丞相汪德远，迈步走了出来。 “忠义王在上，老臣身为皇子师，未能教授皇子德政之道，上愧君王，下愧同僚。老臣自请代皇子受过，所有责罚愿一力承担！” 说着，汪德远朝林耿和蒋成国两人，各躬身行了一礼，随后就是面朝大殿，直接跪了下去。 别看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和几个动作，却瞬间让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这可是逸劳国的第一丞相，论年纪比忠义王和蒋成国都大。 他的面子谁能不给呢。 林威还有些懵，看着跪下去的汪德远，实在不明白。 “老师，什么受过责罚的，我犯什么错了，我哪里犯错了！这些人藐视皇室，明明是他们的错！” “皇子威，不要再说了！” 汪德远气得浑身颤抖。 他想让林威闭嘴，但有人也选择这时候出来补刀。 吏部尚书赵恒言突然往前一步，震声道“逸劳国国法有言，若皇室有德行败坏、无视纲常法纪之人，朝臣可联名弹劾，剥夺起皇室身份。若皇帝有残暴不仁之举，朝臣可联合皇室宗亲共同弹劾，另选贤能为帝！” 就这一句话，林威当场傻了。 他是真不知道逸劳国国法里有这一条。 倒不是林威无视国法，而是这一条写在开国铁卷上，历朝历代只有少数掌握法度的重臣才有资格查看。 至于其他人，都是跟着自己的老师学习国法。 汪德远教林威的时候，根本没教这一条。 因为他从来没想过，大洪皇帝在位会用到这一条，林威继承皇位之前会用到这一条。 万万没想到，今天还就真出现这种情况了。 大殿前再次安静下来。 林耿长叹一口气，心知林威这次是彻底没戏了，大洪皇帝如果真的死了，那皇位也不可能落在林威的头上。 刚想开口，把林威赶走，结束这场闹剧。 突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朝臣可以弹劾皇室？没想到逸劳国的开国君主，思想还挺先进的，这么民主的做法都提出来了。” 声音不大，但在这么安静的情况下，所有人听得清楚。 一时间，众人心情起伏，只因为林选又回来了。 林选还是那副样子，胸前衣襟沾着些血渍，表面上很平静，但已经算是熟悉他的那些人心里非常清楚。 皇子选要对皇子威发难了。 之前有事没事的，六部的尚书都挨个给了一耳光。 现在林威连人家老婆都给打了，这事能轻易揭过去？ 赵恒言那些人悄无声息地退回去，沈平安更是示意刑部所有人重新跪下。 之前站起来是不满林威，现在跪下去是恭迎林选。 这就是个态度，做给台上的忠义王看的。 林耿看出来了，也明智地选择后退了一步。 他决定，除非林选在这里又动手杀人，否则就算是闹翻了天，他也不过多掺和。 估计林选应该不会对林威下杀手吧。 谁知道呢，这家伙连皇帝都射了一箭，不好说啊。 瞬间，全场的焦点落在了林选身上。 他没去看林威，而是先看向汪德远。 “丞相汪大人，正所谓，教不严，师之惰。你教出来的学生不成器，你这个当老师的领罪，无可厚非。掌刑司、宗人府何在？就凭皇子威刚才所做的那些事，该受什么刑罚？” 林选站在大殿门前，居高临下看着下方所有人。 很奇怪，竟然没有一个人感觉违和，就好像林选本该站在那，如同大洪皇帝一模一样。 “回太子殿下，诬陷军中将领、羞辱朝堂重臣，按律当受棍刑，但念及皇室颜面，可以掌嘴代替。” 有掌刑司的人站出来回话。 “掌嘴啊。嗯，这皇室身份是真的好用，差点把人害死，却只是打几个耳光就行了，还能让人代替受罚。汪大人，你真的要替林威受罚？” 汪德远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其他人都没说什么，大家觉得理所应当。 但林威突然反应过来了。 “林选，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定我的罪，你弑君杀父，才该……” 啪！ 一声脆响，直接将林威整个人打得原地转了一圈。 谁也没想到，一直坐在那的蒋成国动手了，这一巴掌打下去，那是让所有人感觉通体舒泰。 第96章 林威，完了！ q:林威，完了！ 蒋成国一动手，就没停下。 周围负责保护林威的金翼卫，面对眼前这局面，也选择了旁观。 他们不是傻子。 相反，能被大洪皇帝专门安排在林威身边，势必是一群会审时度势的人。 原本，他们的作用，是在大洪皇帝突然驾崩，朝纲动荡，皇位归属不明确的时候，帮助林威上位。 但现在，朝纲稳固，那真是稳固的一塌糊涂，所有官员几乎一面倒的支持林选。 那林威还能有什么机会。 与其继续对抗下去，还不如让林威挨几个耳光，保住条命呢。 啪啪声回荡在大殿前的广场上。 林选数着呢，足足二十下。 不是蒋成国不想多打，而是林威被打的已经躺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来人，送皇子威回宫！” 随着蒋成国停了手，林耿紧接着就下了令。 看似一点问题没有，但林选却不想就这么轻易完事。 “等等着！” 林耿、蒋成国、汪德远，三个老头齐刷刷心中一惊。 旁人看不出来他们的想法，林选还能看不出来吗。 汪德远明面上保护自己的学生，蒋成国打林威实际是纾解百官心中的怒气，林耿顺势而为赶紧把林威送走避避风头。 三个人打配合，天衣无缝，归根结底就一个目的。 保住林威！ 因为林选虽然声望上占据主导，可毕竟是手刃大洪皇帝的凶手。 大洪皇帝如果真的死了，必须有人能在身份地位上制衡林选，好留给大家仔细斟酌选谁继位的时间。 千万不能让林威真的被林选压下去，那以后大家连个多余的选项都没有。 老奸巨猾的三个人，瞒住了所有人，却唯独瞒不住林选。 要不要废了林威，给自己当皇帝铺平道路？ 这事林选压根没考虑。 他只有一个想法。 “林威污蔑将领羞辱朝臣的事情受罚了，我们皇室内部的家事就不劳诸位大人们费心了。” 林选轻飘飘说出这句话。 很多人的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 不过，林选后面的话，算是让所有人瞬间醒悟。 “钟翠薇是我林选明媒正娶的妻子，皇帝赐婚，于外，她是皇子妃，是太子妃，于内，她是林威你的弟媳。大哥，三弟我不在家，你就趁着这时候对我老婆动手，让人把她打成重伤。你说，这笔账咱们该怎么算？” 说话间，林选一步步从高台上走下来。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林选对任何人都没什么浓厚的感情。 但昨天，钟翠薇拼死去钦天监救他，这种老婆，放在前世，那是打着灯笼都未必等找到。 就是这么个，在这个世界，他唯一在意的女人，受了这样的欺负。 不算清楚，那还是男人吗！ 往下走的同时，身上散发出逼人的气势。 后方林耿知道自己是拦不住林选的，但他已经连连挥手，示意亲卫军做好警戒，准备随时出动。 前面汪德远依旧跪着，不过稍微挪动了一下，直直朝着林选下来的方向而跪。 蒋成国更不用说了，那都已经迎着林选走过来了。 都是些小动作，行动的同时，几人也在思考对策。 可惜，林选没给他们想出对策的机会。 “各位，皇室家事，外人不要插手。今天我林选把话放这了，谁拦着我，只要我不死，林威必死！不拦着我，我答应你们留他一条狗命。” 这话一出，林耿三人僵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林选也来到了林威身边那些金翼卫的面前。 “你们真要拦我？” “奉圣上旨意，金翼秘卫，誓死保护皇子威！” 这些金翼卫没办法。 他们可以不阻拦蒋成国，因为蒋成国不会对林威下死手。 但林选不一样，这特么是个连皇帝都敢射一箭的狠角色。 天知道他要是收不住手，真把林威给弄死了怎么办。 说话间，这群人护着林威不断后退，试图离开这里。 毕竟林选现在情况特殊，肯定不能离开大殿这里就对了。 可让这些金翼卫无比崩溃的是，林威还自己主动找死。 “跑什么，给我上！杀了他，你们要什么我都给！” 林威清醒了。 两边脸被打肿了，他考虑的不是自己错在哪，而是把自己遭受的羞辱全都算在林选的头上。 “一个废物，也敢找我算账，你真拿自己当太子了！闪开。” 嘶吼着，林威一把抽出身边金翼卫的佩刀，推开身前的人，照着林选的头就砍了下去。 多少年了，皇子共同习武，偶尔也会被皇帝安排互相比试。 林威比谁都清楚，林选就是个一碰即倒的废物。 这也怪，他前几天被禁足，丝毫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要是真知道林选曾一个人对着狼寨的高手，还在金翼卫天字号顶尖高手的眼皮子底下，一箭射中大洪皇帝，估计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直面林选。 嗡的一声，那把刀挂着风劈了下来。 然而，就在刀刃距离林选的发髻只剩一丝时，林威就感觉自己的心口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巨大的力量，让他完全失去对身体的掌控，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飞了出去。 只是，并没有飞远，又感觉谁抓住了他的脚腕，直接把他整个人抡起来，换了个方向瞬间落地。 嘭！ 大殿前的广场上是没有烟尘的。 可所有人都好似被烟尘迷了眼睛，不敢睁开眼去看。 刚才那一瞬间，林选起脚踹在林威的心口上，接着又抓住林威的脚，把人给拽回来。 说着慢，实际就是眨眼之间。 那些金翼卫心中大骇，当时就是武器出鞘，不顾一切朝着林选冲上来。 林选没回头，一脚踩在林威的身上，抬头直视台阶最上方的林耿。 “真想让林威死吗？”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 但林耿哪能不懂。 大手一挥，冲着自己的亲卫军下令“殿前持刀动武，全部活捉，卸甲收押，听候发落！” 瞬间，数百亲卫军一拥而上，将那十几名金翼卫团团围住，真的是不给他们一丁点反抗的机会，全部卸了盔甲武器，直接带走。 没了这些人的保护，林威算是彻底完蛋了。 第97章 你咋就突然认罪了？ 从林威带着人来到这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他今天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整个逸劳国的朝官，全都眼睁睁看着那位大皇子，就像个皮球一样，被林选一脚接着一脚，从最下方朝着台阶最上方的大殿门前踢过去。 刚开始，林威还有力气骂，后来是哀嚎，最后则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彻底晕死过去。 林选控制着呢。 只是一路把林威踢到林耿的面前，才停下来。 “传太医吧，死不了。” 扔下这句话，林选席地而坐，再次恢复到最初的那副样子。 林耿闭着眼挥了挥手。 顿时有几个小太监麻利的抬起来林威，朝偏殿那边去。 忙乱中，林选看到个熟悉的身影，微微皱了下眉头，然后就继续闭目养神。 反正，这一次过后，林威哪怕是没废，估计对林选是彻底有心理阴影了。 除非他当了皇帝，下旨革杀林选，才能翻身。 但，他有那个机会吗？ 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样子，无非是林选来这搞了场闹剧。 大家都开始收拾心情，准备继续等着了。 突然，林耿看向另外一个方向。 “皇子舒，你来，有何事？” 这一问，瞬间让所有人愣住了。 大家这才想起来，好像刚才林威来的时候，还有个皇子舒也带着人从另一边来的。 旁人忘了林舒，忠义王林耿绝对不会忘。 因为林舒带来的人，明显更加难伺候。 此刻，林舒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他来这里的目的，与林威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他的目标不是林选，而是皇位。 大洪皇帝的情况很不明朗，可正常人都知道。 被一箭射中心口，那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即便不死，也要有几个月甚至是几年时间的修养。 那么这段时间，逸劳国该听谁的？ 林舒觉得，该听他的。 整个逸劳皇室有资格主理朝政的，他上面林威是个莽货，他下面林选是个废物，哪怕是闭着眼睛选，也没道理不选他啊。 事发突然，没时间去联络前朝朝臣，林舒就把目光瞄准了后宫。 而他第一个找上的人，正是皇太后。 和林威、林选不一样，林舒从几年前开始，就在不断出入后宫，在皇太后那里搏了宠爱。 时不时的还会弄些奇珍异宝给各宫嫔妃娘娘送去。 久而久之，皇太后加上后宫嫔妃，有意无意的都会替林舒说句好话。 很多时候，大洪皇帝对林威和林舒两个皇子同等对待，也都是受了后宫的这种影响。 眼下的局面，其实最担惊受怕的人，便是后宫了。 一旦大洪皇帝驾崩。 按照礼制，皇太后要离开皇宫去天逸郡的皇室行宫居住。 毕竟，新皇帝也有娘亲，一个后宫里不能存在比太后地位还高的太皇太后。 另外，除了新的皇太后之外，各宫嫔妃的下场也不会很好。 要么自行了断，要么就是按照礼制去行宫。 反正不管如何，肯定是没有现在的好日子过了。 这时候，林舒趁虚而入，直接许诺，只要他当了皇帝，会在皇城专门开辟一处行宫，不会让各宫娘娘背井离乡，也不会减少他们现在的待遇。 哪怕只是口头承诺，那也是整个后宫的救命稻草。 所以，林舒带着后宫的人来了。 虽然历朝历代，后宫没资格也不能干涉前朝政事，但前朝多少官员实际与后宫都沾亲带故，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家人考虑，前朝官员都要掂量掂量新皇人选该怎么选择。 林舒来的时候，信心满满。 即便是在门口碰见林威，发现父皇身边的金翼卫都能受林威调遣了，他也没太多顾忌。 反正争皇位就没有容易的，大不了鱼死网破，各凭手段吧。 谁能想得到，来都来了，连句话都没机会说呢，就看到了让他肝胆俱裂的场面。 林威啊，大皇子啊，没太子的时候皇位第一位顺位继承人啊。 就这么在满朝文武的面前，让林选给踢成半死不活了。 连主事的忠义王都没说一句话。 那还玩什么！ 趁早回家睡觉吧。 金翼卫都摆不平的事，指望一群不能抛头露面的后宫娘娘，还有他们派出来的婢女嬷嬷，能摆平？ 我林舒又不是林威那个白痴傻子！ 此时此刻，面对忠义王的问话。 林舒无比尴尬地拱了拱手。 “忠义王在上，我，我只是太久没见叔祖父您了，特来拜见，并无他意。” 好家伙，林舒这话一出，直接给满朝文武都给整不会了。 他们还在心里纠结，怎么做取舍呢。 谁能想得到，林舒自己就怂了。 林耿皱起眉头。 心说，这林舒算得上聪明，知道审时度势。但这种遇到难题就退缩的性格，连争取都不争取，和林威比，都落了下乘。 当皇帝可不是耍小聪明就行的。 智谋和胆略缺一不可。 林舒，难成大器！ “既然无事，那就回去吧。” 林耿没好气地摆摆手。 林舒如蒙大赦，转头就要走。 但是，他身后那位老嬷嬷不同意了。 今日已经在这了，太后的意思很明确。 大洪皇帝无事最好，若有事，必定要竭力争取，扶林舒上位。 “舒殿下稍等！” 老嬷嬷也算是历经风雨，大场面见过无数，一句话喊住林舒，随即上前两步，转身背对大殿，面朝百官。 “传太后娘娘懿旨！ 圣上昨日祭天，遭遇逆贼行刺。 宫中传言，伤圣上者乃三皇子选，城中见证者无数。 既已将行刺者缉拿，定要严惩不贷。 此事涉及皇室内隐，不便交由朝堂处置。 太后特命二皇子舒殿下，查办逆贼林选，望满朝忠义从旁协助！” 不愧是太后，别看深居后宫，这抓问题的重点，就是能精准把握。 事情本来就很简单。 皇帝遇刺了，行刺的人是皇子，那就是皇室内部的事，让另一个皇子来处理。 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兄弟，你不能说处理问题的皇子会偏袒吧。 到时候，朝官协助查办，那办着办着不就顺势以林舒为首了吗。 如果皇帝没死，好歹林舒也是有一份功劳的。 老嬷嬷话音落下，拉着林舒站在了所有人前面。 林舒哭死的心都有了。 大娘哎，你刚才没瞧见吗，林威就是伤了人家的老婆，那家伙都被踢个半死不活了。 你让我直接查办他本人，是真想让我死在这？ 心思急转，想找个理由含糊过去。 谁知，这时候，上方大殿前，突然传来林选的声音。 “皇子选谨遵太后娘娘懿旨，愿认罪伏法，受皇子舒查办！” 这话一出，全场皆惊。 距离最近的忠义王林耿更是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你，你咋就突然认罪了？ 第98章 皇子选，此心甚毒！ 从昨天忠义王带人到这，林选就一直无赖似的跟他耗着。 对于大洪皇帝被他一箭射中的事情，只字不提。 林耿也在想。 要说林选是故意弑君杀父，那也不能做得这么明显吧，根本没道理啊。 可你要说他是为了救驾，误伤皇帝的，但金翼卫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是，林选在钦天监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谋反举动。 到底是什么情况，已经没人能说的清楚了。 归根结底，还需要林选自己表明一个态度。 只要他说是误伤，那不管真假，都一律按照真的来衡量。 毕竟，准太子弑父夺权这种事情传出去，对逸劳国在外的声望也有极大的影响。 所以，林耿一直等着林选松口呢。 但怎么也想不到，林选会在这种时候松口，更想不到的是，他直接认罪了。 啥意思？ 你是真想死啊，那可是弑君杀父啊，斩首都要三天三夜不能停的那种弥天大罪！ “皇子选，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林耿气急，当场呵斥。 谁知，林选一个转身，直接面朝大殿的方向，噗通就跪了下去。 “父皇，儿臣有罪啊！” 一声哭嚎响彻天地，激起来林耿浑身的鸡皮疙瘩。 他在这跟林选耗了一天一夜了，就从来没见过对方这种状态。 什么情况，脏东西上身了？ 忠义王愕然愣在原地。 而下方百官中，有几人却是产生了种这画面似曾相识的感觉。 赵恒言艰难地转头看向韩远通，韩远通嘴角抽搐看向郭正元，郭正元挠着头看向沈平安。 沈平安一脸错愕，茫然四顾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卫输思身上。 “看老子作甚，那皇子选又要作妖了，你等且看着，他准没憋什么好屁！” 卫输思一句话，直接将几人拉回现实。 是了，这扑面而来的熟悉感，那不就是以往多少次，皇子选在面见圣上的时候，才会有的表现吗。 可现在圣上还躺着呢，生死不知，你演戏给谁看啊？ “父皇，儿臣有罪啊！ 儿臣不孝，早不知父皇身体抱恙。 否则就算是挖空儿臣五脏六腑，耗尽浑身筋骨血皮，也要为父皇炼制一枚疗伤圣药出来！ 儿臣不忠，早不知祭天大典乃父皇为寻天机而用。 否则儿臣定不会玩忽职守，四处惹是生非，害得祭天大典匆匆举办，遇上狼逐日那般凶险天象，害得父皇性命垂危！ 儿臣不仁，早不知钦天监是为父皇炼丹之重地。 否则儿臣就算是违抗圣旨，也坚决不去那里，结果引来苍云山狼寨匪贼，把父皇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还害得我皇城百姓担惊受怕，大内禁军损失惨重！ 儿臣不义，早不知满朝文武为了父皇康健殚精竭虑。 否则定然不会对六部多有偏见，甚至掌掴各位尚书大人，让他们为了父皇所作出的努力全都白费。 儿臣这么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哪还有脸面当太子。 今天在这里，儿臣向父皇禀明。 这太子之位，我不做了，就让给二哥皇子舒殿下！ 忠义王和满朝文武共同见证。” 林选一股脑说了一大通。 说完就五体投地往地上一趴，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这场面太熟悉了，不说远了，就两天前的早朝时，大家还看过林选这种表演呢。 但今天，这一刻。 所有人都没心情理会林选有什么动作，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林选那番话震惊，深深陷入了沉思。 别看刚才林选说了一大堆，自己各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可他所说的一切，却是像所有人展示了个惊天大秘密。 那就是，这场祭天大典，到底是为了什么！ 以前大家不知道，但现在林选直接告诉他们了。 为了炼丹！ 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长生不老仙丹，而是疗伤用的丹药。 大洪皇帝受伤了？ 受的什么伤，不用药医，反而是用炼丹来治？ 而且还要用皇子选的血肉来炼制，难怪昨晚他会出现在的钦天监。 也难怪今天钦天监里会打成那样。 一些之前没有人敢提起来的谜题，随着林选这番话，逐渐的解开了。 这祭天大典，哪是在祭天，分明是在祭皇子选。 只不过最后，皇子选反手把大洪皇帝给祭了。 从忠义王到下方最末流的朝官，一个个面露惊骇。 没办法，他们不能不害怕。 正所谓，虎毒尚且不食子。 可大洪皇帝为了自己活命，连自己的儿子都敢拿去炼丹。 试问，一个为了自身利益，连自己儿子性命都可以不顾的皇帝，还能指望他对手下的官员有更亲近的待遇吗。 如果哪一天，杀了满朝文武才能保住皇位，估计大洪皇帝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十年来，前所未有的。 大洪皇帝在满朝文武心中，那种无法撼动的绝对崇高地位，在这一刻开始倒塌了。 不止如此，有人还想到了更加可怕的事情。 “皇子选，此心甚毒！” 朝官中，赵恒言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周围几人顿时看过来，全都一副古怪的表情。 话说，这种诋毁皇子选的话，别人说出来也就算了，怎么你赵恒言一个领头支持皇子选的人，也开始说这种话了。 怎么？ 叛变了？ “赵大人，你说什么呢。” 铁憨憨郭正元感觉莫名其妙。 其他人同样一头雾水。 只有赵恒言一脸的灰败。 “糊涂啊，各位，你们难道没想过，皇子选刚才那番话意味着什么嘛。 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讲了出来。 那就是明摆着告诉我们所有人。 皇帝毒过猛虎，为疗伤，不惜杀子。 而皇子选被逼无奈，为活命，弑君杀父。 父子相残，是皇室最大的隐秘，此刻咱们所有人都知道了。 你们说，如果陛下醒来，知道了这事，会放过我们吗？ 从古至今，无论谁做皇帝，为了留下千古美名，必然就不会让任何父子相残的消息传出去。 所以，我等的性命，此刻算是彻底被皇子选给绑在这了。 只有力保皇子选不死，让父子相残成为假的，否则，咱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赵恒言一番话，让周围人全都傻了眼。 铁憨憨郭正元一脸的无语“老赵，你这不是胡扯吗，咱们本来就力挺皇子选的，他为什么非要多此一举？” 赵恒言苦笑，抬头直直看向大殿正门。 “你问皇子选为什么这么做？ 呵呵！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陛下，应该是醒了！” 第99章 林选，其罪当诛 皇帝醒了 虽然是猜的，但这话从赵恒言嘴里说出来，周围几人就已经信了七八分。 多年共事，谁脑瓜子最灵这种基本判断，大家还是有的。 可皇帝醒了，为什么不出来？ 现在又该怎么做呢。 众人齐刷刷看着赵恒言。 等了半天，赵恒言没动静。 郭正元最先憋不住了。 “赵大人，快想想办法啊，陛下要是醒了，不管皇子选最终结果如何，咱们这些人，怕是在立太子的事上已经让陛下怒极，肯定没好果子吃了。总不能就这么等死吧？” 老郭还是最实在的。 到了现在这地步，大家总得考虑考虑以后怎么办。 得罪了任何人都不怕，把皇帝给得罪了，那不是死都没地方埋。 “先看看。” “看什么？” 几人顺着赵恒言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站在一群宫女嬷嬷中间的二皇子林舒。 此刻的林舒，脸色涨红，真的是有种兴奋到极致，不带半点遮掩的样子。 没办法，换谁来都得兴奋。 原本刚才看到林选那么强势的，把林威给废了，他都想跑了。 结果峰回路转，太后懿旨一出，林选当场认罪。 皇帝是不是醒了，这事林舒没考虑。 他只知道，林选刚才那番话，算是把自己弑君杀父的罪名彻底认了下来。 而且林选都说得很明白了。 那太子之位，他让出来了。 不过，就算是再怎么兴奋，林舒也努力保持冷静。 现在需要一个契机，必须有人站出来，把林选刚才那话给接住。 万一林选说让太子之位，满朝文武没一个搭腔的，林舒自己接话，那不就太掉价了。 万幸，没让林舒等太久。 忠义王开口了。 “皇子选，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诬蔑圣上，混淆视听。 该当何罪！” 林耿也算是老皇室了。 听完林选刚才的话，他就意识到问题的根本是什么。 大洪皇帝为了活命拿儿子炼丹，儿子为了活命借助外力谋刺皇帝。 这无论是放在哪朝哪代，放在任何国家，都是皇室最大的丑闻。 哪怕事实真的如此，也绝对不能承认！ 一句话，给整件事情定性，摆明了就是在说林选胡说八道。 林选趴在那，满脸无所谓。 事已经说开了，那么之后大洪皇帝无论如何也不能杀他，杀他就是做实了父子不和。 所以，现在就是等，随便别人怎么折腾，等大洪皇帝自己露面吧。 气氛无比安静，忠义王的目光扫过全场。 下方百官没一个敢抬头的，大家一个心思，皇帝不出面，那这里就是你忠义王说了算。 你说林选是胡扯，那就是胡扯。 压抑的气氛中，林耿的目光猛然落在林舒身上。 “皇子舒！” “在！” “皇子选污蔑圣上，此事，你说该怎么办。” 林舒等的就是这个，急忙上前两步。 “回皇叔祖，三弟平日就言行不端，这几日更是酿成大祸。儿臣身为兄长，有责任对其训诫。但……” 说到这，林舒顿了顿，故意拖着长音。 “三弟选贵为太子，我林舒虽然是长兄，可以没有权利训诫太子。不知，皇叔祖有什么办法没。” 话音一落。 林耿大声喝道“什么太子，我逸劳国没有污蔑圣上的太子！林舒，你就在这里，以兄长身份对其训诫！” 忠义王一句话，算是彻底定调子了。 毫不客气的说，不管大洪皇帝醒没醒。 至少，林选的太子之位，在这一刻是彻底没了。 可林舒要的不是这个啊。 你光否了林选有什么用，现在关键是，你得提我，提我为太子，懂不懂啊你！ 林舒恨不能扒着忠义王的耳朵，跟他说这些了。 可林耿根本不接这茬。 开玩笑，太子是谁想定就能定的吗，就算定，也不能定你个有事就跑去后宫找支持的家伙。 之所以让你出面，那是因为这里的皇室中人，除了你没别人了。 本来林选让位林舒，顺理成章的事情，突然就僵在这里了。 林舒有些恼火。 恰在这时，有人动了。 不是别人，正是已经“看”得差不多的赵恒言。 “忠义王在上，臣吏部尚书赵恒言有话要说。” 林耿微微皱眉。 “给皇子选求情的话，就不要说了！” “忠义王明鉴，微臣并非要为林选这逆臣贼子求情，而是要为舒殿下谋一个名正言顺。” “嗯？” 不光是林耿懵了，连带着那些一直跟在赵恒言身边的“小伙伴”们都懵了。 好你个赵恒言，你这叛变的也太快了吧。 前不久还一口一个太子选的叫着，这才过去多长时间，直接就林选那个逆臣贼子了？ 更重要的是，你给林舒谋什么名正言顺？ 别告诉我们，你现在改支持林舒当太子了！ “忠义王在上，微臣等之前识人不明，只当林选人中龙凤，智勇双全，定能成为我逸劳国未来兴旺之关键。可万万没想到，此子竟然狼子野心，连当今陛下都敢污蔑。臣等之前有负皇恩，深感惶恐，特此求忠义王赐予我等戴罪立功的机会。我等愿以皇子舒为主审，六部协从，殿前审理林选。可舒殿下名不正言不顺，单单只是皇子身份，不能统领六部。是以，臣为皇子舒求一个监国主理。还请忠义王成全！” 说完，赵恒言直接往那一跪。 这操作，直接把所有人都给整迷了。 皇子监国，随不是太子，但权同太子。 现在是个什么局势？ 大洪皇帝生死不明呢，真要是做实了林舒的监国身份，那边大洪皇帝一嘎嘣，林顺立马继位都没问题。 更重要的是，赵恒言以审理林选为切入口，不谈立太子，只说监国领六部。 完美避开了，大家现在最不愿提到的话题。 一举两得啊。 林耿都眼睛雪亮了，因为赵恒言的提议，简直好到了极点。 可问题是…… “赵大人，你这般提议，可曾想清楚如何处置皇子选？” 林耿问得很直接。 一旦同意了赵恒言的提议，那就是把林选小命交到林舒手上了。 到时候，林选还能活？ 赵恒言微微抬头，眼角余光瞥了下林选的方向。 “污蔑圣上者，十恶不赦，其罪当诛！” 这话一出，全场皆惊。 林选嘴角抽了抽。 好你个赵恒言，你特么假装叛变，也不能假戏真做吧，真想弄死我？ 第100章 让我当监国，弄死他林选！ 赵恒言是不是假装叛变，这事两人之前没商量过，也没机会商量。 但林选觉得，这位赵尚书绝对能跟得上他的节奏。 别看林选穿越来得时间不长，但接触的人已经不少了。 以一个现代人的眼光，看待这些异界古人。 赵恒言，绝对是是林选见过最聪明的人。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之前铁了头也要支持他当太子的赵恒言，突然在这个时候反水。 林选百分之百确定，对方是听明白了，他刚才说那番话的用意，然后才会反水叛变，以此来暗中给他打配合。 能有人打配合，对林选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但现在的情况，却也不是单纯赵恒言配合他就能解决的。 最最关键，还是要看大洪皇帝的态度。 大洪皇帝醒了，这是肯定的！ 就在刚才，殿内出来几个小太监，把大皇子林威抬走。 其中，就有个林选无比熟悉的小太监，冯二。 两人没有交流，只是一个眼神的对视，但也足够给林选传递信息了。 冯二是什么人？ 那是大内总管薛丁重点培养，原本准备给林选当上太子之后，专门伺候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跑出来，干抬人这种小事粗活。 冯二既然出来了，那就是薛丁的安排。 薛丁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大殿里，侍奉着昏迷不醒的大洪皇帝。 这突然间怎么会指派冯二出来？ 林选当时就明白了，大洪皇帝醒了，而且性命无忧，这是薛丁在给他传递消息。 那么大洪皇帝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呢？ 如果只是醒了，却重伤垂危，里面的人早就跑出来，喊忠义王进去面圣了。 没这么做，就证明被大洪皇帝自己给拦住了。 醒了，还能下令不让人往外传递消息。 足以证明，大洪皇帝现在的情况很好，甚至有可能和之前一样，离死远着呢。 大洪皇帝死不了，那林选就要为自己的生死好好考虑了。 不死的大洪皇帝，唯一在意的就是自己身上的蛊毒能不能清理。 林选换位思考，如果他是皇帝，肯定还会找机会让人把他炼成疗伤丹药。 想到这一点，他才会先发制人。 直接在大殿门口，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事情的真相全都抖出来了。 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之后，大洪皇帝再想把林选炼丹，就要好好想想，满朝文武怎么看他，自己的儿子女儿怎么看他，后宫的嫔妃怎么看他，整个逸劳国的百姓怎么看他。 毕竟，一个为了自己活命，连亲儿子都会弄死的皇帝，怕是要彻底失去人心。 这是林选的阳谋，赌的就是大洪皇帝为了颜面，为了百年之后不会被人唾弃，不再轻易拿他炼丹。 只是，这么赌，胜算太小了。 与其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大洪皇帝，倒不如提前安排另外一个人，把自己给安排了。 林选的计划很简单。 推林舒上位，在大洪皇帝正式出面之前，就让林舒给他定一个罪名刑罚。 只要林舒带头，所有人都一起把他给定罪了。 那等大洪皇帝出面的时候，还能违背所有人的意愿吗？ 倘若他真的一意孤行，林选不介意拼个鱼死网破，再对着他的脑袋来一箭。 讲真，这些都是林选在看到冯二的时候，想出来的。 没机会跟任何人商量。 但赵恒言却与他不谋而合！ 此时的赵恒言，猜到大洪皇帝已经醒了之后，考虑的不再单纯是扶不扶持林选的问题了。 他考虑更多的，是如何给自己和身边这些关系不错的同僚，找个好的收场。 之前强硬支持林选，得罪了皇帝。 现在，完全可以把那种支持说成是看错了林选，然后以无比强硬的态度把林选往死里整。 只要坚定的和林选站在对立面上，皇帝那边就好交差了。 纵观整个大殿前，上千人聚集，真正人间清醒的，也就林选和赵恒言这两个人。 于是，在赵恒言说出“林选，其罪当诛”那句话的时候，林选本人也只是嘴角抽了抽，而其他所有人则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赵大人，你真要诛杀皇子选？” 林耿诧异地看着赵恒言。 可怜这位忠义王，在外秣马厉兵十年，就等着大洪皇帝需要，谁成想第一次回来，就遇上这么奇葩的事情。 林选是皇子，还是大洪皇帝之前定下的太子。 这种人哪是谁说杀就杀的。 “忠义王在上，下官只是一己之言，如何给林选这逆贼定罪，好要监国皇子，舒殿下定夺！” 赵恒言这个“监国皇子”的称呼一出来。 林舒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当太子有什么意思，那还不是说被废就被废掉。 监国可就不一样了，手握实权，皇帝不死，他权力最大，皇帝死了，他就是皇帝。 满是兴奋感激地朝着赵恒言看了一眼，林舒赶紧冲着忠义王的方向拱手跪拜。 “皇叔祖，舒儿不才，但也算是如今皇室中最有资格审理林选的人了。只求皇叔祖，许我监国之权，舒儿定不负众望，为父皇，为百官，为逸劳黎民百姓，严惩逆贼林选！” 林耿看着林舒，气得浑身都微微颤抖。 我特么刚才让你处理林选，就是让你私底下办这事去的。 你可倒好，抓住机会，直接要上位了！ 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长了监国皇子的那张脸了吗？ 心里话，林耿不能说出来。 他只是藩王，皇帝危急时刻，会召他回来，但他没有权力插手朝堂中的任何事情，唯一的作用就是保证皇室稳固或者皇位稳步更替，然后乖乖回他自己的地盘去。 林舒能不能监国，他的意见很重要，但他一个人说了不算。 “各位大人，尔等可觉得林舒有资格监国？” 林耿居高临下发出询问。 林舒紧张地扭头看向四周。 赵恒言迅速给身边几人使眼色。 场面短暂的安静。 谁也没想到，就在这么形势微妙时候，突然有人大喊一声。 “此事，不妥！” 这话一出，林选都紧张了起来。 你大爷的，老子等着被定罪脱身呢，谁他们这时候站出来唱反调？ 猛地转头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过去。 随后，所有人再度愕然当场。 “徐大人，你为何觉得不妥，为何是你觉得不妥？” 大殿前的林耿，居高临下看着站在林舒身边的右丞相徐世杰，整个人都麻了。 第101章 皇上驾到 放眼逸劳国朝堂，任何人站出来反对林舒当监国皇子，大家都能理解。 可偏偏这时候站出来的人是右丞相徐世杰，大家谁都无法理解了。 林舒惊愕地看着自己的老师，很快眼中逐渐浮现出一丝狠厉。 “老师，学生监国，有何不妥？” 徐世杰没去看林舒。 如果三天之前，眼前的情形发生，徐世杰肯定比林舒本人还高兴。 毕竟是他精心教导的二皇子，终于可以监国，距离继承皇位只差一步之遥，徐世杰做梦都要笑醒。 但自从那天见识到林选的手段之后，他就比任何人都清楚。 十个林舒加在一起都玩不过林选的一根小手指头。 此刻，哪怕是他这个右丞相，也看不出来林选到底有什么目的。 但是，他本能的感觉，这时候监国，对林舒毫无益处。 带着对自己学生的保护心态，徐世杰毫不犹豫站出来阻止。 他知道林舒会生气，甚至是记恨他，他更知道此刻开始，自己和皇子舒的师生关系算是彻底到尽头了。 可他依旧没有任何退缩。 “忠义王在上，下官身为皇子师，对舒殿下无比了解。监国兹事体大，舒殿下心力不及，而且此刻牵涉审理太子，舒殿下就更不合适出面。所以，此事不妥！” 徐世杰一番理由说出来。 所有人更傻眼了。 总结起来就一个意思，他的学生他了解，林舒没那个监国的本事，你们放过他吧。 话说，皇子舒就在你身边呢，你这个当老师的第一个站出来给自己学生拆台，你觉得合适吗？ “老师！我林舒在你眼中就如此不堪吗？” 林舒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徐世杰还是不看他。 没办法，反正只要是林选挑头的事情，林舒最好不要掺和进去一星半点，否则真的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在场众人，有些已经看出来徐世杰的心思了。 这一幕，与刚才左丞相汪德远要替大皇子林威受罚，何其相似。 果然，能成为丞相的人，绝对不简单。 可问题是，别人看出来没用，林舒自己深陷其中，早已经把任何阻挡他监国的人当成生死仇敌了。 忠义王林耿微微叹气。 对他而言，有人反对林舒监国是好事。 保持现在的状态最好，任何有可能改变朝堂格局的决定，他不敢做，也不能做。 林耿张嘴，就想顺着徐世杰的话，把这事揭过去。 但有些人怎么会轻易放过。 “徐大人此言差矣！” 赵恒言一步上前。 “我等在此商讨的是如何审理逆贼林选，哪怕皇子舒再怎么经验不足，以监国之名审理手足兄弟、化解皇室矛盾，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没有任何不妥。赵某如此认为，相信朝堂诸位大人也是如此想法。” 徐世杰皱眉，正要反驳。 突然，礼部尚书韩远通开口了。 “赵大人所言极是，逆贼林选罪大恶极，此间也就只有皇子舒以监国之名，才能将其定罪。徐相国难道觉得自己的学生，连此事都办不成？” 不等徐世杰说什么，郭正元赶紧跟上。 “林选现在怎么说也是太子呢，徐相国你说，除了舒殿下之外，谁还有资格审理他？我户部没别的意思，要是说审理逆贼林选，整个户部愿全力支持皇子舒。” 旁边沈平安咳嗽一声“下官觉得，舒殿下有监国之力。” 逸劳国最重要的六部，四部的尚书站出来摆明了支持林舒。 这让林舒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曾几何时，他幻想着有朝一日朝中评价诸多皇子，文武百官哪怕是提他一句都行。 谁能想得到，自己现在都有那么高的威望了。 这几年朝堂听政没白去，大家都看到他的努力和能力了！ “徐相国，我们兵部都是粗人，但粗人也明白一个道理，不担大任者难成大事。徐相国身为皇子师，不能总是在屋内教导，还要让学生外出历练。舒殿下此次暂掌监国之权，审理林选一案，不恰恰就是印证徐相国你的教导有方吗。” 蒋成国是全场唯一一个坐着的。 他这番话说出来，哪怕是林选都忍不住高竖大拇指。 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粗人，这一番话直接把徐世杰所有反驳的理由都给堵住了，顺带着给这师生两个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彻底砍了一刀。 该教的都教了，徒弟该出师了，你这当老师的有什么理由拦着？ 忠义王林耿也熄火了。 蒋成国都这么说，那今天林舒审林选，是板上钉钉了。 不过，他还是看向了六部里的最后一人。 感受到上方的目光，卫输思一个激灵。 “看我作甚，一个个废话那么多，不就是审林选吗，赶紧的！” 林耿无语，就多余的看那卫输思。 “推举皇子舒暂掌监国之权，内务府、宗人府、大理寺等可有异议？” 林耿震声发问。 “此事，可！” “无异议！” 一声声回应来自各个方向。 林耿也没心情挨个去问了，抬手一指林舒。 “皇子舒，上来！” 林舒整冠肃带，迈步上前，路过徐世杰身边的时候，冷冰冰说了一句。 “老师这最后一课，学生受教了。” 步履轻快，大殿前的这高高台阶，林舒从没走得这么酣畅淋漓过。 一直来到林耿的面前，林耿则是向旁边退了几步。 “皇子舒，就在此审吧。” 林舒尬住了。 你好歹的来点仪式感，我监国啊，现在这情况，跟登基差不多了，咋就一句话不说，直接开审？ 算了，没有仪式就没有吧。 反正大家都同意了，现在这里，我说了算！ 林舒使劲憋着笑，猛然转身看向林选。 “皇弟，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皇子舒在上，林选罪有应得，无话可说。” 林选心里急得，赶紧给我定罪定刑吧，总感觉大洪皇帝快来了，咱这不结束，他就冒出来，那我不又白折腾了。 “好！” 林舒大喊一声“今日文武百官见证，逸劳三皇子选，污蔑圣上，图谋险恶，其罪当诛。但念其年幼无知，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即刻废除其皇室身份，贬为庶民，送回府中闭门思过，待圣上回归，另行治罪！” 林舒早就想好了。 直接废了林选所有的身份，回头等父皇两腿一蹬，他皇位坐稳了，再找个机会除掉对方。 林选心中冷笑，就知道林舒不会也不敢真的给他砍头。 废掉身份而已，只要是能离开皇宫，有的是办法远走高飞。 “草民领罪！” 说出这句话，林选起身，迈步就朝偏殿方向去。 赶紧接上媳妇儿，跑路啦！ 他身后，林舒享受着满朝官员的目光注视，深吸一口气。 “众爱卿，林选之事暂且如此，各位……” 话说到这，没等林舒真的发号施令，一个声音突然从紧闭的大殿门内传了出来。 “皇子舒废除太子，那是不是连朕也可以一起废了？” 一句话好似惊雷，炸响天地。 随后，正殿大门缓缓开启，薛丁那熟悉的声音随之而来。 “皇上驾到！” 第102章 感情牌，照死里打！ 0_这一天时间里，林选脑海中浮现过很多种情况。 其中就包括，大洪皇帝醒来，强势回归，力挽狂澜，稳定局势。 但他觉得，那都胸口中了一箭，怎么也得是一副虚弱病恹恹的样子吧。 可事实是，大洪皇帝一点事没有。 完全看不出中箭的样子，身穿龙袍，站在大殿门内，左边是太师风璧铎，右边是内务府总管薛丁。 皇帝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和平常时候一模一样。 不对！ 那是比平常还要脸色红润，就好像刚满血复活，全状态回满似的。 玩呢？ 老子昨天那一箭射过去，就没半点影响？ 林选无语了。 站在原地，心中就一个想法。 白折腾了，全都白折腾了。 他在那愣神，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多少人从昨天开始，就做好了薛丁突然跑出来，大喊一声皇帝驾崩了的场景。 甚至有些人都暗地里准备好披麻戴孝的装备了。 结果，就这？ 场面安静得出奇。 以至于所有人都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薛丁嘴角抽搐着，赶紧上前一步，转身跪在大洪皇帝面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声呼喊惊醒全场。 哗啦啦，所有人赶紧跪拜。 紧张的情绪开始在众人心底里蔓延，没办法，大洪皇帝什么事没有，那接下来就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了。 安静的气氛中，大洪皇帝迈步从殿内走出来的脚步声，就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头。 有小太监搬着龙椅快速放在大殿前，皇帝坐定，环视全场。 目光最终落在了还愣愣站在不远处的林选身上。 说实话，皇帝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 昨天，先是钟翠薇送了丹药过来，没等他试一下药效，就被苍狼挟持。 似乎是狼逐日的天象激发了身上的蛊毒，又或许是苍狼的出现，让那蛊虫产生了强烈的反应。 在苍狼手中的时候，大洪皇帝心中震动得几乎要昏厥，只凭着最后一丝意识，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把染着林选鲜血的丹药硬生生塞进胸口护心镜里。 偏偏那么巧的，林选一箭射过来。 震碎了护心镜也震碎了丹药。 箭矢和丹药一起扎进他的心口，正中当年逆贼林参给他留下的蛊毒伤口。 而就在不久前，他醒过来的第一眼，就看到那把箭矢横放在身边。 箭头上赫然扎着一只，早已经死透了的蛊虫。 十年了！ 大洪皇帝日日收到蛊毒的痛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身体里藏的东西是什么。 他也曾想过无数种方式去解除身上的蛊毒。 结果，没想到竟然是用这样的方式。 如果是以前，但凡有人敢一箭射中他，大洪皇帝只要没死，就会让对方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可林选这一箭，阴差阳错把他身上的蛊虫给弄死了。 这让他自己都弄不准，到底是天意如此，还是他自己命不该绝。 想到刚才林选在大殿前所说的那番话，再想到自己为了祛除蛊毒，甚至不惜把亲生儿子拿来炼丹。 前所未有的，大洪皇帝内心产生了一丝丝愧疚。 看着林选的目光，也变得无比柔和起来，嘴唇微动。 “选儿……” “老东西，你竟然没死！” 大洪皇帝只是唤了一声，甚至两个字都没说全，林选突然大喊，瞬间让整个大殿前再度陷入到极致的安静。 大洪皇帝懵了。 打死他也想不到，林选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旁边薛丁懵了。 他是距离大洪皇帝最近的人，也是多少年伺候在皇帝身边，对皇帝无比了解的人。 不客气的说，皇帝稍微动动手指头，薛丁都能看出来皇帝的心意。 刚才那一刻，薛丁无比确定，自从登基为帝之后，就把亲情彻底磨灭的大洪皇帝，对林选产生了与众不同的情感。 这是薛丁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他甚至都意识到，这次之后，大洪皇帝对子女的宠爱将会无限放大，并且全都聚焦在林选一个人身上。 只要林选自己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那整个逸劳国以后妥妥的就是林选的。 可薛丁怎么也没想到，林选这整幺蛾子的速度，简直比他大脑的转动速度还快。 疯了吧！ 你是真想死？ “大胆！” 不等其他人回过味来，薛丁就嗷的怪叫一声。 “皇子选！圣上面前，你怎敢如此羞辱咱家！” 薛丁是真的拼了老命了。 傻子都知道，林选那句老东西，说的就是皇帝。 但薛丁这一次，那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就在这睁眼说瞎话了。 只要谁都不说，那林选骂的就是他这个大内总管。 吼完林选，薛丁一个转身，噗通跪在大洪皇帝面前。 “圣上，老奴之前对皇子选多有怠慢，皇子选嫉恨老奴也是应当。但在这朝堂之上，百官面前，老奴好歹也是内务府总管，怎么受如此羞辱。求圣上开恩，为老奴做主，罚皇子选回去闭门思过。” 终究还是薛丁承担了所有。 但有些事情，却未必是他主动承担就能担下来的。 大洪皇帝面色逐渐变冷，刚刚内心升起的那些特殊情感荡然无存。 他如何听不出来，林选是在骂他。 可他不明白，此刻的林选为何与他没出面时，判若两人。 到底哪一个才是这林选的真面目。 朕的亲儿子，为什么朕现在一点都看不透了！ “滚开！” 怒气攻心，大洪皇帝一脚踹开跪在面前的薛丁，上前一步，双目如炬，死死盯着林选。 林选没有丝毫退缩，同样上前一步，迎着大洪皇帝的目光，一字一顿开口。 “你，瞅，啥！” “混账！” “混账个头，这破日子，老子早就过够了。当个皇子，什么好处都没有，整天活得提心吊胆的，一不小心还有可能被人给弄死。你当皇子的时候也这样吗？生个病，都没人疼没人关心的，前段时间我躺床上半个月不能动，你去看过我一眼吗。我死了，都没几个人知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混账。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你这爹当得称职吗。当爹都当不好，你还当什么皇帝，还不如趁早死了算了，老东西！” 林选一通输出。 直接把大洪皇帝说懵了。 他本以为林选还在生气拿他炼丹的事情，可万万没想到，林选却是再说之前的委屈。 刚被勾起来的怒火，又在错愕中逐渐消散。 大洪皇帝内心的愧疚，直接翻倍。 看着皇帝的表情变化，林选心脏突突突的跳。 以后能不能有好日子过，就看今天这感情牌打得够不够狠了！ 第103章 我想当王爷 林选从没忘记，自己穿越到这里来之后，定下的终极目标。 当个纨绔皇子，享受人间极乐。 可惜的是，从他一来，就距离这个目标无比遥远。 之前就不说了，只说现在。 当看到大洪皇帝精神矍铄走出来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皇帝身上蛊毒治好了。 而且还是他给治好的。 等到大洪皇帝投过来那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柔情目光时，林选就更加确定。 所以，他知道，自己性命无忧。 只这一个治好顽疾的功劳，就可以抵消之前所有的过错。 前面的事翻篇了，但后面的事未必就好弄了。 按照大洪皇帝的尿性，九成九就要今天在这里，把他的太子之位给定下来。 或许最近几天，皇帝心情好，其他事情不管。 但等这股子劫后余生的热乎劲过去，皇帝还会一直顾念情分吗？ 权欲是最可怕的东西。 太子是皇帝最防备的人。 林选知道太多这种事了。 汉武大帝刘彻，那可是历史有名的明君，可晚年的时候，不还是误以为太子要造反，把儿子给弄死了。 唐玄宗李隆基也算是赫赫有名，可就因为几个奸臣诬陷，没半点犹豫的直接一天之内处死了三个儿子。 林选不觉得大洪皇帝会比这两位好多少。 毕竟，眼前这家伙还有拿儿子炼丹的前科。 好，退一步再说，大洪皇帝不会变成那样。 但这个太子，林选从最开始就不想当。 当太子整天都要住在皇宫里，没有一丁点自由，那还不如弄死他。 另外别忘了，刚才他为了钟翠薇，直接把林威打个半死。 他当上了太子，林威对他的恨，只会无限加倍。 至于二皇子林舒，那就更不用说了，也是个蔫坏蔫坏的。 要是能坦然接受一个名正言顺的太子之位，那他前面这几天的折腾是图什么，还不如一开始就安安稳稳把那个祭天大典办好。 所以，这太子不能当。 但有些事情，不是他自己就能说了算的。 大洪皇帝现在对他的态度，已经达到了无比关爱的程度。 估计除了皇位之外，林选想要什么，皇帝都会毫不犹豫答应。 这种情况下，既要把握住皇帝的宠幸，又要让皇帝对他不那么重视。 一道从没有人遇到过的难题，就摆在林选面前了。 也就是别人不知道林选心中的想法，否则，早就骂他不识好歹了。 多少人想得到皇帝的重视都得不到，你还在这纠结怎么躲避。 “选儿，是朕亏欠你了。” 良久，大洪皇帝呢喃出这句话。 就这一句，让所有人都像是见鬼了一样瞪大眼睛。 紧接着，以赵恒言和薛丁为代表的，那些一直全力支持林选的人，心里就像是吃了无数蜜糖一样。 就凭这句话，皇子选直接一波起飞啊！ 而汪德远和徐世杰这两位丞相大人，则是满脸复杂和无奈。 尽管之前见识过林选的手段后，他们就确定，林舒和林威这两人捆在一起，也玩不过林选的一根手指头。 可他们还是存着一份希望。 那就是逸劳国的未来，依旧是大洪皇帝说了算。 林选这么能作，未必会真的笑到最后。 可现在你看看，林选都对着大洪皇帝的脸开骂了。 结果，皇帝就只说了一句，亏欠。 完了，别人都没戏了，等哪天大洪皇帝真的死了，林选直接继位就行了。 “选殿下，圣上宽宏，还不赶紧谢恩。” 眼看着林选好半天没动静，薛丁赶紧在旁边提醒一句。 谁知，林选一挑眉。 “谢恩？我经历了这么多，你就一句亏欠就完了？” 后面这句，直接问皇帝的。 大洪皇帝也不含糊“选儿，你想要什么，朕准了！” 皇帝心说，你想当太子我都同意，你还能要什么。 “这可是你说的！” 林选眼中精光一闪。 “我想要王位，我想要封地，就和他一样。” 说话间，抬手一指不远处的忠义王。 忠义王林耿懵了。 你们父子闹别扭的时候，把我喊过来给你们收拾烂摊子。 现在你们和好了，没我的事了，又扯我干什么？ 什么叫和我一样？ 这林选怕不是记恨我之前对他的态度，这是在暗示皇帝把我的封地和爵位给他？ 大洪皇帝也懵了。 “选儿，你要封地做什么？” 这都准备立你当太子，就等着传承皇位了，结果你要个王位，咋的，皇城不比外面随便哪强啊。 再说了，皇室封王爵、分封地，那就是推出朝堂之争的征兆。 别人都争不过你了，结果你自己选择了退出？ “皇城东三十里，有一处皇家别院。选儿你要是不喜欢皇城的喧闹，可以偶尔去那里清静之处小住。朕赏你了！” 大洪皇帝随口一说。 林选皱皱眉头。 才三十里？ 那不就是抽马两鞭子的事，离这么近，不还是有事没事的，你就把我给拉回来了。 林威、林舒那俩货要想找人弄死我，都不用跑外地去找人。 “不要！我说了，我要王位，要封地，就不想在皇城里待着，越远越好！” 林选知道，大洪皇帝的热乎劲就这么一小会儿。 不趁现在把自己的要求，一次性说清楚，那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可他越是说得清楚，大洪皇帝的心情就越是快速变幻。 片刻之后，皇帝突然展颜一笑。 “好，你的要求，朕允了。暂且退下休息，朕要与诸位大臣商议一下，封你个什么王位好。” “真的？” 林选看着大洪皇帝那样子，总觉得这家伙不对劲。 正常来说，按照大洪皇帝那种强势的性格，他这么三番两次拒绝皇帝的赏赐，铁定会让皇帝发怒。 毕竟，别人有这待遇，那都赶紧跪拜谢恩，就没林选这种讨价还价的。 但现在，大洪皇帝那么痛快的就答应了。 感觉不像是什么好事。 “君无戏言，你既然想离开皇城，离朕远远的，那朕为何还要强行把你留在身边！” 大洪皇帝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来人！将太子选送去偏殿休息。” 说完，皇帝转身朝大殿内走。 “众爱卿，入朝，议事！” 第104章 皇城兵权大换血 这一天，对于逸劳国所有官员来说，就像是做梦一样。 先是皇帝差点死了，接着太子差点废了，然后是皇子准备见过。 谁能想得到，最后竟然变成了大洪皇帝回归，一切再度变成原来的样子。 似乎什么都没改变。 但所有人都有种感觉，那就是，皇帝变了。 扫视整个大殿，大洪皇帝的目光开始逐渐变得犀利。 身上的蛊毒解除，没有了任何后顾之忧，那么，接下来他就要施展更大的抱负。 不过，在此之前，朝堂之内必须稳定。 所有人必须还是只忠心于他这个皇帝。 目光落定，大洪皇帝看向下方距离最近的林舒。 “皇子舒！” “儿臣在。” 林舒吓得浑身一哆嗦，条件反射似的，直接往那一跪。 他现在，整个人脑子都是懵的。 不久前，还幻想着自己监国之后，如何把持朝政，等着父皇驾崩。 结果，什么事都没做呢，大洪皇帝回归了。 那这监国还有什么意义，早知道，还不如直接不出现更好。 隐约的，他似乎明白了徐世杰为什么阻拦他监国，但此刻明白，为时已晚。 “皇子舒，朕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儿臣不敢！” 林舒跪在那，使劲地磕头。 有些事情，大家心里明白，但直接当面说出来，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林舒不敢想，大洪皇帝接下来会怎么处置他。 “皇子舒，朕身体抱恙，你身为皇子，不来探望，却私下联络后宫，试图以后宫之力左右前朝。如此搬弄，何其短视！既然你这么想监国，那朕就让你好好学学监国之道！薛丁，传朕旨意。” 薛丁应声，随即挥手示意。 侧方立刻跑出来两个宫廷文书官。 笔墨备好，那边大洪皇帝也开口了。 “即日起，迁皇子舒及一应家眷出宫，无朕召见，不得随意入宫。令，封皇子舒四品内阁参事一职，逸劳十八郡呈送所有文书，均抄录一份，入内阁同时送皇子府。右丞相徐世杰，教授皇子不力，朕念其多年辛劳，降为二品内阁辅政，领十名内阁学士，常驻皇子府，随皇子舒一同批阅郡县文书。” 大洪皇帝一番话，所有人都懵了。 这算是什么，是惩罚，还是奖励？ 说是惩罚，可也就是驱逐林舒出宫，以后不能上朝旁听政事了而已，而且，还给皇子封了个官职。 说是奖励，可你听听给皇子舒安排的这事，纯粹是能累死人的活啊。 逸劳国那么大，每天各郡呈报上来的文书，不计其数。 皇帝自己都看不过来，一般都是内阁选取重要的往上呈报。 整个内阁从一品参政到七品手记，少说也有二三百人。 可现在，皇帝就安排徐世杰带着十个人，帮林舒干同样的事，你这不是想累死他吗。 整个大殿里，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没办法，丞相都给降职了，别人能跑得了？ “皇子舒，想监国，就要知道监国需要做什么。好好去批阅奏章文书，朕随时都要查看你批阅的情况。退下吧！” 大洪皇帝挥手。 林舒如丧考妣……呃，确实，他现在这样比之前大洪皇帝快死的时候还丧气。 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来大殿的。 直到身边有人轻轻呼唤。 “舒殿下。” “啊？老，老师。” “舒殿下不必如此沮丧，陛下此等安排，实际是给殿下莫大的机会。” “机会？我连皇宫都待不下去了，这算什么机会！” 林舒咬牙切齿，恶狠狠朝着偏殿的方向瞪了一眼。 “林选，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我的面前。” 放下句狠话，大踏步离开。 徐世杰在后面，摇头叹息，但也知道，现在无论他说什么，林舒都听不下去了。 两人就这么走了。 却没看到，偏殿的立柱后面，一个小太监闪身出来，急匆匆跑了进去。 “选殿下，皇子舒被赶出宫了，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冯二一脸兴奋地来给林选报信。 林选则是微微皱眉。 “具体说说，什么情况。” 刚才，大洪皇帝突然间转变态度，不提怎么安排林选，而是先去上朝了。 这让林选总觉得不踏实。 恰好看到伺候在偏殿这边的冯二，林选当然要用好这个得力助手了。 冯二不愧是薛丁教出来的人，打探宫内的消息，一探一个准。 把刚才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一股脑讲给林选。 等说到最后，林选紧皱的眉头突然舒展。 “制衡！” “啊？” 冯二有些懵，什么制衡，制衡什么？ “这老东西，心情变化这么快的吗，刚一副亏欠我的样子，这转头就开始想着怎么防备我了！不过，也好，他对我有防备，我才更能有机会远离他。冯二，再去探消息。” 林选的心情好了很多。 可冯二是一点都不明白。 之前，二皇子都要给选殿下定罪了，结果圣上一来，直接把二皇子贬出宫，这不是摆明了给选殿下出气呢。 怎么选殿下还说皇帝防备他？ 算了，皇家的是，咱不明白，只管去探消息就行。 旁边，大殿内。 随着林舒和徐世杰离开，众人原本紧张的心情，开始稍稍平复。 其实，很多时候，不怕皇帝治罪，就怕不知道会给治什么罪，什么也不说，老折磨人了。 现在有二皇子开头，那么接下来，就大家轮流听旨吧。 大洪皇帝的目光，这次落在了老丞相汪德远身上。 “传朕旨意，皇子威行事鲁莽，污蔑本朝功臣老将，本应重罚。 但此事事出有因，念其忧心社稷安危，为捉拿逆贼而误信谣言，且已受太子责罚，朕不再追究。 然，昨日皇城遭到叛贼洗劫，禁军城卫军损失惨重，皇子威手握应急兵符，未曾做出稳固皇城之举，此事必须引以为戒。 即刻，授皇子威兵部四品参军之位。 待伤愈之后，启程前往南疆，随军历练。 兵部拱卫皇城不力。 禁军除金翼卫外，其余各部全部贬为城卫军，禁军空缺由忠义王所领忠义军补足。 着兵部侍郎钟学宗戴罪立功，领五十万城卫军，护送皇子威前往南疆。 飞书传令，南疆守将郑杰成，领五十万南疆边军回朝，拱卫皇城。 七日之内，朕要看到我逸劳皇城，再复往日安宁！” 大洪皇帝话音落下。 朝堂之上，好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任谁也没想到，大洪皇帝眼睛看的是左丞相汪德远，这一刀却是实实在在砍在了兵部尚书蒋成国的身上。 这一遭，皇城兵权，大换血！ 第105章 朕想，退位让贤！ 任谁也没想到，皇帝这一次把事情做的那么绝。 除了完全忠诚于皇帝的金翼卫之外，大内禁军集体贬为城卫军，然后所有城卫军又都要跟着钟学宗去南疆。 这实际上就是把兵部尚书蒋成国给彻底架空了。 新的禁军是忠义王带来的人。 新的城卫军是从南疆边军调回来的。 整个皇城，哪还有蒋成国的嫡系。 明面上，没提到蒋成国一句，实际上却是狠狠惩戒了这位老柱国大人。 不少人小心翼翼偷眼观察蒋成国的反应。 却没想到，蒋成国远比大家以为的要平静。 没别的，他早就猜到会这样了。 其实，自从那一夜，没通知皇帝，独自带兵去攻打狼寨回来之后，蒋成国就知道，自己越界了。 只不过是，之前有祭天大典的事情在眼前，皇帝没腾出空来收拾他而已。 但猜到会如此，却没想到皇帝竟然还把大皇子也派了出去。 更想不到的是，皇帝竟然让钟学宗和皇子威在一起。 明面上，好像还是在制裁他蒋成国，顺带着让皇子威监视钟学宗，防止钟学宗在外拥兵自重。 可仔细想想，钟学宗是谁？ 那是皇子选的老丈人！ 把一个皇子的掌握兵权的老丈人，踢出国家的核心，还派另外一个皇子去监视。 皇帝这分明是针对林选的安排。 蒋成国人老成精，目光闪动。 才几句话的时间之前，皇帝还那么一副亏欠皇子选的样子，结果，转头就开始思考怎么制衡林选了。 这是，真防备林选谋权篡位啊。 “柱国大人。” 皇帝的一声呼唤，打断了蒋成国的思考。 他赶紧上前一步。 “臣在。” “此次皇城城卫军调动牵涉极大，还要劳烦柱国大人，做好安排。” “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负圣恩。” 蒋成国直接答应下来。 其实，正常来说，皇帝架空他，他应该有自知之明，说一句臣年纪大了，请求告老还乡的话。 古往今来很多老臣老将，也都是这么做的。 但蒋成国知道，他眼前这位大洪皇帝不同。 一旦他告老还乡，大洪皇帝非但不会高兴，还会恼怒，会觉得蒋成国这是不满他的安排，故意撂挑子。 而柱国撂挑子，那这国家还能有谁来当顶梁柱？ 估计不等蒋成国走出皇宫，金翼卫中的那些暗卫，就会朝他动手了。 到底是跟随皇帝多年的老人，摸得透透的。 果不其然，大洪皇帝表情舒缓，目光也再度转回到了丞相汪德远的身上。 “宰相大人，今年也有六十了吧。” “回陛下，老臣今年六十有三，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本想祭天大典之后，就告病休息几日的……” “嗯，既然宰相大人身体抱恙，那就回宰相府多多休息吧。朕会派太医去为宰相大人诊治的。” “谢主隆恩，臣，告退！” 汪德远倒退着，就这么一路从朝堂的最前方退到大殿门外。 外面，冯二一溜烟跑回偏殿。 “选殿下，不好了！钟大人要被派去南疆统领边军了。” “嗯？” 林选愣了一下，等听明白刚才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他忍不住笑了。 “好个老东西，真的是多疑，不只防备我，这是所有儿子都防备呢。 既然把林威发配出去了。 那么我应该也不会放在身边。 只是，这文官武职都有了安排，还能给我什么呢？” 他自言自语。 冯二有些挠头。 “殿下，让皇子威和钟大人一起去南疆，您就不担心，钟大人会遇到麻烦吗？” “哈，冯二你想什么呢。我老丈人虽说是去边疆，可他带着的是自己几十万的嫡系，你觉得就凭林威一个人，能翻天？” “哦，也对。那话说回来，殿下您刚才不是求圣上赐王爵封地，圣上都答应了吗。” “呵呵，他答应了，但真的给才行。这老东西，估计是看我那么坚决的想离开皇城，怀疑我是打算找个封地，跟忠义王一样自己养兵养谋士，等哪天谋反。他真的想多了啊。” 林选无奈摇头。 之前自己没多想，但现在考虑考虑，急着要封地，确实不妥。 换谁都会问问，你要封地干什么，自己当藩王，完事找个机会带兵打回皇城吗？ “冯二，再去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老东西接下来肯定会说，准备退位让贤给我，问那些大臣的意思。” 冯二心中一惊。 林选张口闭口老东西这事，他已经习惯了。 可现在说，皇帝打算退位让贤，冯二是一万个不相信。 按照大洪皇帝现在的身体状况，再干个二三十年都没问题啊。 不敢多言，急匆匆跑出去。 刚到了大殿附近，就听到里面传出大洪皇帝的一声悠悠叹息。 “宰相大人六十有三，那朕应该也是老了啊！” 一声感慨，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变化。 而下一刻，冯二猛的瞪大眼睛，因为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众爱卿，朕这些年饱受伤痛，对国事多是有心无力。经此一次，朕忽然发现，其实朕的儿子里有能成大事者，完全可以放手。所以，朕打算退位让贤，立太子选为新皇，各位爱卿，可有异议？” 大洪皇帝的话，回荡在大殿内。 冯二心里就一个想法，神了！ 选殿下简直神了！ 他佩服林选，但里面文武百官是吓得魂不附体。 靠，又来这一套！ 三天前，就在这，你问我们，让林选当太子行不行，结果第二天，你就后悔了。 今天，还是在这，你直接升级地狱难度，问我们让林选当皇帝行不行，你敢拍胸脯保证自己不后悔吗？ 哪怕是以前没经验的，这一次也都知道。 皇帝就是问问，谁敢说没意见，保证不可能活着出皇宫。 可问题又来了。 也不能直接说不行啊。 你这不是，把皇子选给得罪了，人家好不容易有个当皇帝的机会，结果你跳出来反对。 咋滴，不怕皇子选也让你出不了皇宫大门？ 那可是连皇帝都敢射一箭的主。 场面突然就尬住了，没有人敢第一个开口。 而大洪皇帝早就知道会这样，所以，他没等着，直接将目光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赵爱卿，你以为朕的提议如何？” 话音所指，正是吏部尚书，赵恒言！ 第106章 太子选，太残暴了 u0019大洪皇帝，多疑，记仇。 当初，他心血来潮说是想选太子的时候，林选提议选自己。 朝堂上，左右丞相不在，太师不在，大洪皇帝第一个询问意见的人，就是赵恒言。 此时此刻，多么像彼时彼刻。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逸劳国朝堂，太师形同虚设，左丞相告病，右丞相被贬，按照朝政议论的次序，排在第一位的人，还就是他赵恒言，蒋成国这位兵部尚书都要靠后站一站。 单说朝堂官位，赵恒言已经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但这个位置能不能坐到明天，就看他能不能处理好眼前这局面。 “回陛下，臣以为，不可！” 赵恒言微微抬头，不急不缓，说出这句话。 “哦？有何不可？为何不可？” “陛下，莫不是忘了，那林选有辱圣之罪，有谋逆之嫌，有弑君之行。” 赵恒言声音不大。 但整个朝堂都感觉心脏遭受了重击。 韩远通在旁边，急得恨不能去扯一把赵恒言，让他别说了。 从刚才开始，皇帝就没提昨天的事情，明摆着是想就此揭过。 哪怕知道他不是真心退位让贤，必须说出个反对的理由，你也不能说这个吧。 大臣们心惊胆战。 大洪皇帝则是面色不改，微微一笑。 “赵爱卿，你所说之事，其中多有误会，不必在意。朕都不追究了，你何苦还记挂在心。” “回陛下！陛下宽仁，可以不追究。但只有宽仁，做不成圣主明君。林选犯下那么大的过错，不施以严惩，日后就不怕有他人效仿吗？而且，昨日发生的事情，我皇城无数百姓亲眼所见，我逸劳各郡参礼官也亲身经历，恐怕林选一箭伤及陛下的事情，此刻早已经传遍整个逸劳国。就这么一句不追究了，请问陛下，怎么让逸劳国百姓信服？如果传到其他国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陛下您被自己的儿子威胁，不得不退位让贤。到那时候，我逸劳国就会成为整个南朝的笑柄。所以，陛下就算是要退位让贤，也绝对不能让林选继承皇位！” 不愧是赵恒言。 这逻辑思维无比缜密，理由说出来，简直让任何人都无法反驳。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包括大洪皇帝。 之所以会提出来退位让贤，大洪皇帝的本意是看看朝臣的反应。 他还记得，之前众多官员堵着祭天台，逼迫他立林选为太子的场景。 现在要保证朝堂的完全忠诚，那就必须看透这些人的心思。 当然，这只是试探，只要分辨出来，哪些人有异心，他以后再找机会慢慢清理。 毕竟刚把整个皇城兵权大换血，文官这边不能大动干戈了。 既然是试探，自然也有个先后顺序。 赵恒言是他第一个试探的人，却没想到，竟然试探出来这样一个结果。 以至于，皇帝自己都拿不准，赵恒言是被林选收拢了，还是真的做事全都以国家社稷为重。 思虑片刻，大洪皇帝再度开口。 “赵爱卿，那就依你所言，朕退位让贤之事，以后再说。不过，立选儿为太子，这事，众爱卿应该没有异议吧。” 话音刚落，赵恒言紧接着道“陛下，不可！” “嗯？赵爱卿，之前可是你一力支持选儿为太子的，为何现在又不行了？” 大洪皇帝是真看不明白了。 眼前的赵恒言与昨天判若两人，他都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做梦了。 “陛下，臣自诩阅人无数，不曾看错过任何人。 但自从遇到林选之后，臣发现自己这识人辩才的能力，还是差太多了。 陛下可曾记得，臣当初说过，三皇子不堪大用。 可结果呢，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 试问谁还敢说三皇子不堪重用。 这几日，臣也是带着这种想法，才一力推崇立林选为太子。 臣无他意，只是单纯觉得，三皇子的能力，远远强于陛下的其他皇子，理应立为太子。 而且立林选为太子，实际也是保证我逸劳朝纲稳固，保护我逸劳皇室不会因为权欲之争而蒙受损失。” 随着赵恒言的话，大洪皇帝的目光变得越发深邃。 他明白赵恒言的意思。 说白了就是，林选这家伙太妖孽，所有皇子里面就没有能比得上的。 提前立林选为太子，绝了其他人的想法，可以避免以后皇权更替的时候，出现一些不必要的纷争。 毕竟，别人如果要和林选争皇位，估计很难活到最后。 赵恒言的做法，实际是为了其他皇子的生命安全考虑，也是为了逸劳国的未来考虑。 如果真是这样，那大洪皇帝对赵恒言的猜忌就无限减弱了。 “赵爱卿，你所说的，朕明白。既然立皇子选为太子，有如此诸般好处，为何你此刻又极力反对？” “回陛下，原因只有一个，残暴！” “残暴？” 大洪皇帝懵了。 连带着满朝文武百官都懵了。 你说谁残暴？ 皇子选，残暴，你从哪看出来的？ 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大殿外，听了半天的冯二，气得脸色涨红，转身飞快朝偏殿跑去。 人还没进门，就大声呼喊。 “选殿下，不好了，赵恒言那厮当朝污蔑殿下，还反对殿下您继承皇位。” 本来紧张等待的林选一听这话，腾地下起身，眼中绽放出兴奋的光芒。 再等冯二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一遍，他满心的紧张瞬间一扫而空。 “好，好，好！这赵恒言真的是聪明，这波神助攻，怎么也要赏个丞相当当！” 听到林选的话，冯二都傻了。 那赵恒言明显是反水了，不再支持选殿下。 可选殿下为什么还这么高兴？ 看到冯二的疑惑，林选微微一笑“冯二，你觉得我当皇帝是好是坏？” “当然是好事了！” “嗯，你觉得好，可你觉得皇帝，会觉得好吗？” 一句反问，冯二瞬间不说话了。 这还用问吗，大洪皇帝不死，别人就甭想当逸劳国的皇帝，谁有这个想法，八成都会被大洪皇帝给提前弄死。 “冯二，连你都看得出来，皇帝对皇权这么重视。你觉得他会轻易留下一个，随时会威胁到他皇权地位的太子，在身边吗？” 第107章 林选封王，不出三年必反 冯二深吸一口气，颤巍巍摇了摇头。 “这……应该不会。” “不是应该，是一定不会！所以，如果我真的当了太子，也只会被皇帝每时每刻猜忌和打压，早晚会被废了，甚至大洪皇帝为了以绝后患，直接弄死我都有可能。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再活个二三十年没问题，不在乎少我这么一个儿子。哪怕我再优秀，也不行。” “可是，可是……这和赵恒言有什么关系，那也是殿下您和圣上之间的问题啊。” “错！这事和赵恒言最大的关系就是，他也想要更大的权力。 在他看来，这逸劳国既是大洪皇帝的，也是我的。 但终归最后还会是我的。 让我留在皇帝身边，恐怕我根本等不到大洪皇帝完蛋。 所以，他要反对我当太子，想办法让大洪皇帝把我放出去。 不是在害我，而是在帮我，同样也是在帮他自己。 既能在大洪皇帝那里展示忠诚，又能顺水推舟卖给我一个人情。 两边讨好，不管大洪皇帝怎么做，至少，未来哪天我要是当了皇帝，肯定会给他个宰相之位。” 冯二听着林选的分析，似乎明白了一点，却根本理解不那么透彻。 毕竟，在这个小太监的认知里。 忠诚只能给一个人，如果给两个人，那不就是个二五仔了？ “冯二，给你个任务。” 林选话锋一转。 冯二赶紧跪下“殿下尽管吩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赵恒言接下来会细数我犯下的过错，到最后一定会联合朝官，给我定个死罪。你去找你师傅，告诉他，关键时刻，替我求情。赵恒言那家伙做事情喜欢以小博大，上次皇帝突然立太子的时候，就是他折腾出来的。我怕这次，要是没有人给他拉扯一下，估计大洪皇帝有可能将错就错，真的直接弄死我。那老东西，心狠着呢！” 冯二自动屏蔽了林选的最后一句话。 带着无限的迷茫，快步出去。 他还是不明白眼前的局势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哪怕林选给他解释了，他也不明白。 但冯二有个非常好的优点，就是让他办的事情，他能不折不扣的办成。 大殿内。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赵恒言的身上。 大洪皇帝若有所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赵爱卿，你为何会觉得选儿残暴？” “回陛下，正如臣刚才所说。 臣自诩阅人无数，偏偏在皇子选身上看走了眼。 之前说他难成大器，前几日才发觉皇子选有大才。 而经历了昨日之事后，臣苦思冥想一天一夜，终于在刚才想通了关键。 林选残暴，不可掌权！ 其一，为达目的，不惜火烧国库。 其二，当街劫掠，挥霍无数贡品。 其三，为了美色，染指皇家秀女。 其四，驱逐举子，动摇我逸劳人才根基。 其五，醉酒失仪，殴打朝廷命官。 其六，勾结匪类，残害将士性命。 其七，不敬兄长，将皇子威打成重伤。 其八，弑君杀父，险些害得陛下性命垂危。 等等，林选的最终不胜枚举。 请问陛下，这样的人，能不能成为一国之君？ 这样的人，不是残暴，还能有谁残暴？” 赵恒言说得义正言辞。 可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你说的这些事情，又不是刚发生的，之前林选都打过你，也没见你说他残暴。 而且，大洪皇帝出现之前，也是你一直在支持林选。 你是见到皇帝之后，才反水的，好意思说自己想了一天一夜？ 大洪皇帝也是微微摇头。 “赵爱卿，你说这些就没意思了。 选儿残不残暴，朕心中有数。 朕只问你，既然你说不能立选儿为太子。 但朕之前又答应选儿，要给他封赏。 此事该怎么办？” “陛下想如何？” 赵恒言直接把问题给抛了回去。 大洪皇帝微微皱眉，沉吟道“选儿想要王爵封地，那朕自然是赏他一处封地。这样，既能让选儿得偿所愿，也如爱卿所言，不给他掌权的机会。岂不是两全其美。” 大洪皇帝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在心底里产生了就该这样的想法。 本来，刚才大洪皇帝刚出场的时候，那几声选儿喊出来，绝对是动了真感情。 可后来，他恢复了清醒，摆明了是后悔许诺太子之位。 对立太子这种事情，皇帝出尔反尔，大家都习惯了。 他要是不后悔，也不会在这里听赵恒言那么多废话。 而现在，皇帝顺着赵恒言，不立太子了，改成封爵，那就是最好的结果，皆大欢喜。 所有人都觉得，这就是结束。 但唯独赵恒言，抬头看向上方。 与此同时，大洪皇帝也死死盯着赵恒言。 两人的目光有片刻的对视。 赵恒言强压内心的慌张，他知道，之前的一切都是铺垫，唯有这一刻才是大洪皇帝对他最后的试探。 深吸一口气，赵恒言震声开口“陛下，可是真心要封林选王爵？” 话一出，所有人都心头一紧。 早已经忍耐不住的薛丁，厉声呵斥“大胆！圣上所言，岂容你质疑真假！” 薛丁这时候发声，多少带点个人感情了。 本来大洪皇帝醒了之后，尤其是刚才在外面和林选对话。 那都是父慈子孝的温馨画面。 即便是大洪皇帝后悔了，不想传位，也不想立太子，最起码这封个王爵还是可以的。 赵恒言之前说了林选那么多坏话，薛丁都可以不管。 唯独现在，涉及到林选自己要求的“福利”了，赵恒言还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薛丁能惯着他吗？ “薛丁，退下！” 大洪皇帝一句话，薛丁不想惯着也没脾气了。 其他人不敢说话，但大都和薛丁差不多，都觉得赵恒言到了这时候还说话带刺，着实有些过分了。 不远处铁憨憨郭正元忍不住嘟囔“皇子选对我等不错，赵大人为什么这么不依不饶？” “噤声，且听赵大人的，他比你我更懂皇子选，也更加维护皇子选。” 韩远通拽了拽郭正元的衣袖。 论官商，用林选的话来说就是，这逸劳国朝堂，赵恒言排第一，韩远通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二。 寂静中，大洪皇帝的声音再度响起。 “赵爱卿，为何会质疑朕是否真心？” “回陛下，若陛下真心想封一个爵位给皇子选，臣不敢多言。若是陛下有所试探，那臣就要拼死谏言了。” 不愧是，朝堂里敢正面硬刚皇帝的人。 赵恒言直接把话挑明。 大洪皇帝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爱卿，但说无妨。” “臣遵旨。臣以为，不可封林选王爵，更不可赐封地。若有这等赏赐，不出三年，林选，必反！” 这话一出，朝堂内一片哗然。 第108章 林选会甘心等皇帝死吗 《无敌皇子：开局烧了国库》全本免费阅读 大洪皇帝让赵恒言但说无妨的时候，实际上就是已经承认，自己是在试探了。 只不过，所有人都被赵恒言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根本没往那一层面去想。 在此之前，没有人认为给林选封个王爵不合理。 毕竟，林选有这个本事，当得起王爵。 而且就看大洪皇帝这一次死里逃生，明显也是对林选充满了特殊情感，不封太子，封藩王，这不是皇家最正常的赏赐吗。 大家都不知道，赵恒言还能找出来什么理由反对。 结果，他是真的给大家“惊喜”。 若封王，林选三年内必反！ 你特么这是奔着弄死林选说的吧。 “赵爱卿，你可知道，无端诬陷皇室，该当何罪？” 大洪皇帝的目光猛然变得犀利起来。 “臣不敢。但臣既然这么说，自有理由。” “讲！” “近几日朝中各位大臣，与皇子选多有接触，无需臣多言，大家心里自然明白，放眼整个皇室，十年内，除皇子选外，再无第二人可以像陛下一样执掌整个逸劳国。 皇子选有称帝的资格。 同样是近几日，皇子选笼络朝中官员，打压其他皇子，甚至勾结狼寨逆贼谋害陛下。 臣断言，他有称帝的想法。 有资格也有想法，可苦于陛下在位，皇子选必定不能得偿所愿。 吾皇身体康健，再勤政三十年也未尝不可。 试问陛下，试问众同僚，各位身处皇子选的位置，真的有耐心，等上三十年吗？ 别说三十年，哪怕是三年，都有可能发生诸多意外。 当太子，时刻留在陛下身边，他无从施展。 可如果放出去，以王爵身份自由封地，以皇子选的能力，势必可以拉拢出自己的力量。 到那时候，权欲大盛。 漫说皇子选，就算是换一个乡野匹夫，也会心生邪念。 与其等个几十年，还不如搏一把，带兵谋反，夺取皇位。 成，则万事大吉。 败，则不枉费以后的几十年人生。 当然，这些只是臣的猜测。 但猜测未必就不会变成现实。 所以，臣反对，给皇子选封爵。 所以，臣会说，皇子选若封王，三年，必反！” 赵恒言一番话，虽然是回答皇帝的问题，实际也是对着满朝文武说的。 如果说，之前大家对赵恒言所做的一切百般不理解，那么现在，所有人就都陷入了沉思，隐约间意识到，赵恒言的猜测很有可能变成现实。 大洪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目光灼灼。 赵恒言的话，正说中了他的心思。 从进了朝堂开始，大洪皇帝的所有安排和试探，实际都是在防备给林选封王之后，林选和忠义王一样，私募兵士，找个时机起兵造反。 二皇子林舒进内阁，处理各郡呈奏公文。 实际就是掌握整个逸劳国境内，所有动向。 别的事情，林舒可以不上心，但唯独有关林选的消息，他必定会认真分析。 一旦有那个苗头，林舒绝对会上报。 大洪皇帝自然可以早做准备。 大皇子林威去边疆，一则是监视与林选关系非同一般的钟学宗，牵制有可能成为林选助力的军权。二则是让林威发展自己的嫡系，必要的时候，去消耗林选的力量。 总而言之，大洪皇帝原本的打算，就是给林选一个封赏，只不过在其他方面做好防备 第109章 朕想弄死个人，就这么难吗 《无敌皇子：开局烧了国库》全本免费阅读 朝堂上的安静持续好久了，终于，大洪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与其做其他安排，防备林选以后有可能的谋反，倒不如趁现在，就把隐患扼杀在摇篮之中。 “众爱卿，对皇子选是赏是罚，各位可有万全之策？” 问的是赏或罚，实际上刚才皇帝要赏，已经被赵恒言全部反对了。 接下来再说，那就只有罚。 “回陛下，皇子选谋反之心昭然若揭，勾结狼寨逆贼证据确凿，谋害陛下有目共睹。此事无需再问，理应押入天牢，圣赐白绫！” 赵恒言这话早就憋在嘴边了。 就等着这一刻说出来，只要这话说出来，那他在朝中的地位就彻底稳固，皇帝对他的猜忌也会荡然无存。 大洪皇帝嘴角微微一抽。 他也想过，直接弄死林选完活。 但毕竟是亲儿子，而且也没到非弄死不可的地步，真要下杀手，还得犹豫犹豫。 赵恒言倒好，那是半点缓冲余地都不给。 撇开赵恒言不管，皇帝目光偏转。 “柱国大人，此事你有何对策？” 蒋成国一直闭着眼睛装睡的，听到皇帝的问话，连眼皮都没抬，拱手弯腰。 “回陛下，老臣一介武夫，不敢妄议。” 蒋成国不想说话，他也知道自己没资格说话了。 皇帝都给兵部大换血，直接让他成了实际上的光杆司令，摆明了就是把他放在和林选一样，同等需要防备的位置。 都是有谋反嫌疑的人，哪来的资格说别人。 大洪皇帝也是象征性地问问，随即目光偏转。 “韩爱卿，你以为如何？” 第二个被问到的，就是礼部尚书韩远通。 以前这种情况，一件事情，商量到需要询问韩远通的意思时，那就意味着已经有了定论。 皇帝要的是一个态度，是朝官无条件支持他的态度。 韩远通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皇子选所作所为，唯有处死，方能罪罚相当。可赵大人所说的赏赐白绫，万万不可，皇子获罪，皇帝赐死，于礼制相悖。臣以为，此事还需由刑部稳妥处置。” 眼前发生的一切，之前没有任何人提前商量过。 但是韩远通听到赵恒言说出来，要给林选赐白绫这样的话时，他就知道，赵恒言压根就没想过要让皇子选真的死在这里。 因为，先皇膝下六皇子当年调戏后宫宠妃，被先皇抓住的时候。 韩远通与赵恒言就已经是朝中大臣，都争论过如何出事当年那位六皇子。 犹记得那时候的礼部尚书名言，皇子哪怕是犯了万死不能赎的罪过，也绝对不能是皇帝下令处死。 这不符合礼制，大大的违背人伦纲常。 当时，大洪皇帝还不是太子，没资格入朝堂，也就不知道这事罢了。 但赵恒言不可能不知道。 他知道，这样做不行，却还是说要这样做。 明摆着给其他人暗示了啊。 朝堂之中，现在有资格说话的，也就是六部尚书了。 六部里面，除了刑部的沈平安是新人，其他人应该都清楚以前的事。 所以韩远通没犹豫，顺势就把问题抛了过去。 大洪皇帝不疑有他。 毕竟爹杀儿子，这放哪都说不过去，放在皇帝身上就更不行了，韩远通的回答没毛病。 “沈爱卿，刑部可有应对之法？” “回陛下，若是将皇子 第110章 林选的死法，确定了 《无敌皇子：开局烧了国库》全本免费阅读 今天之前，绝对没有人思考过，杀一个皇子有多么麻烦。 此刻，大家算是见识到了。 好像必死无疑的皇子选，还真就不那么容易给弄死。 朝堂上，随着郭正元话音落下，不少朝臣低声交头接耳议论。 却有一人，不屑地嗤笑一声。 “要本官说，弄那么麻烦干什么，直接找地方挖个坑，把林选那小子埋了不就行了！” 卫输思大嗓门传出来。 大洪皇帝怒气值飙升。 “闭嘴！朕没要你说！” 卫输思当时就闭嘴了。 可这事就尬在了这里。 哪怕是大洪皇帝，都深深皱起来眉头。 本来，皇帝杀个人，没那么麻烦。 但要杀的人是皇子，皇帝还不能亲口说要杀，这就如同“又当又立”，怪不得任何人。 也是这个时候，薛丁微微侧了侧身。 “圣上，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瞬间，大洪皇帝的眼睛亮了，有些喧闹的朝堂也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薛丁的身上，尤其是赵恒言，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赵恒言是在给林选谋出路，他也清楚，身边几位同僚至交与他心思一样。 可他不知道薛丁是怎么想的。 薛丁什么人？ 大内总管，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 毫不客气的说，哪怕是皇后或者皇帝最宠幸的妃子，也不如薛丁和皇帝的关系近。 再毫不客气的说，真有哪一天皇帝死了，如果必须有人跟着皇帝一起走，薛丁绝对是第一个，连皇后都得往后排队。 这就是大内总管，唯一一个只为皇帝而活的人。 这样的人，那必然是做事全都站在皇帝的角度考虑，而且势必会让皇帝满意。 现在，皇帝要林选死。 如果薛丁接下来所说的对策，真的两全其美，那林选恐怕真的会死在这了。 赵恒言紧张到极致，两只耳朵都竖起来，就等着听薛丁说什么，也做好了急速应对的准备。 “薛总管，你是内务府总管，虽然现在是朝堂之上，但涉及皇室内政，你有资格议论。说吧。” 大洪皇帝应允。 薛丁这才转个身，跪在一侧。 “回圣上，若想让人死，未必只有刑杀一种办法。如果是得了治不好的怪病，这人想活都未必能活得成。” 薛丁的话传遍整个朝堂。 大洪皇帝眼睛一亮。 赵恒言瞳孔一缩。 所有人心头一紧。 卫输思低声嘟囔：“论心狠毒辣，还得是那阉人最恶毒。” “薛总管，仔细说说。” “回圣上。老奴前些日子出宫办事，回来路上，在城外官道旁，却恰好遇见个可怜的孩子。 那人穿得破破烂烂，似乎是刚从外地逃难，来到了皇城。 老奴奇怪，我逸劳国国富民强，从没听说十八郡有哪里出了饥荒灾祸，怎么还能有人逃难，还逃到皇城里来了。 于是，就差人把那孩子领来问话。 这一问，才知道。 那孩子是从北疆寒城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逃出来的。 而就在三个多月前，寒城爆发了一场鼠疫。 满城百姓几乎病死大半，许多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侥幸没有染上疫病的，也不敢在城里多待，举家逃出来，朝着周围村庄转移。 那孩子，就是被寒城 第111章 林选，勇善王 《无敌皇子：开局烧了国库》全本免费阅读 林耿没说话之前，几乎所有人都把他给忽略了。 但事实是，忠义王才是大洪皇帝稳固皇权的最后一道屏障。 毫不客气的说，哪怕是朝堂上所有人都死了，只要忠义王还在，那大洪皇帝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重新建立起来新的朝堂结构，甚至不输于之前。 这就是逸劳国内，唯一一个可以养兵养谋士的藩王的作用。 可忠义王毕竟年纪大了。 按照南朝的平均年龄水平，忠义王接近八十岁的年纪，绝对能算是最长寿的那批人。 这次意外接到大洪皇帝的调令，匆匆而来。 虽然有惊无险，但谁又能敢保证没有下一次。 谁又敢说，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忠义王还能不能活到那时候。 几乎可以断定，忠义王这是最后一次出现在逸劳国的朝堂上。 往后，逸劳国再发生什么大事，他未必都有机会遇上。 而且，这一次他带来的人，都被皇帝留下了。 回去封地，那就是孤家寡人，没时间也没精力再去重新培养一批。 所以，现在的忠义王对皇帝而言，已经毫无作用。 一个没有任何作用的王爵，还霸占着那么大、资源那么丰厚的封地，这合适吗？ 绝对不合适。 忠义王心里清楚，按照大洪皇帝的行事风格，一定会找理由，撤掉他的王爵，收回他的封地，再选个地方让他安享晚年。 当问题就在于，能有什么样的理由可以撤掉他忠义王的王爵，还不让朝中大臣、其他皇室寒心？ 那样的理由太难找了。 看看皇帝想杀林选的过程就知道，想动一个皇室太难，有无数人各种理由阻挠。 为了避免以后大洪皇帝撤掉他王爵之位的时候，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困难重重。 林耿替皇帝，想到了一个绝美的借口。 害死皇子！ 林选毕竟是皇子，甚至还一度成为过太子，只要他的身份没被废掉，那就是皇室成员，被多少双眼睛盯着。 这一次，林选去寒城，是皇帝想弄死他。 但皇帝自己不能说。 谁提议让林选去寒城，林选还死在那了，那么谁就是害死皇子的罪魁祸首，皇室其他成员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满朝文武无人敢应。 现在林耿站出来说了这句话，既缓解了朝堂上的尴尬，又替皇帝被下了黑锅，还为皇帝日后撤掉他的王爵找到了最恰当的理由。 这可谓是一举三得。 即便是生性多疑的大洪皇帝，这一刻也感动的无以复加。 “皇叔，忠义王，真可谓忠义无双！那按忠义王所言，由皇子选代朕定寒城。 来人，拟旨！ 天承地佑，万籁苍鸣。 朕俯首祭天，听得苍音鸣鸣，才知我逸劳百姓亦有处于水深火热之人。 寒城疫毒肆虐，民不聊生，朕深感痛惜，恨不能亲往，以镇压疫毒，护佑我逸劳子民。 然逸劳江山不可无人坐镇，朕心有余而力不足。 遂命膝下三皇子林选，代朕前往，除瘟疫，定寒城，解民苦，扬皇威。 封皇子选一等王爵，号“勇善”，赐封地寒城，赏东宫居住七日。 七日后，即刻出发前往寒城，寻访圣手医师，采买灵丹妙药，沿途各郡必鼎力相助。 令，通传北疆守军大将何图宇，务必护送勇善王林选入寒城，防止任何宵小跟踪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