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燃情》 1. 第一章 《婚后燃情》全本免费阅读 [] 《婚后燃情》 文/湛夏 - 「原以为婚姻只是一场黯然萧瑟的疾风骤雨,便殷切地盼着雨过天晴后的风平浪静。怎料它是未曾熄灭的滚烫岩浆,不露声色地寂然流淌,迟缓又绵长。再回首时,已燃尽了余生狂热炽烈的爱欲。」 - 白露至,候鸟迁徙,鸿雁南飞。 南筱从南方嫁到北方来,临近中秋佳节却无暇回家,忙得连轴转。 四九城的老胡同里,一处民宅被改造成了宴客的私域。每间厢房里的摆设都是高价从非遗工匠那儿专程定制的,独一无二。 其中最精致的当属八仙桌旁通体髹黑、精雕细琢的木胎屏风,疏枝横陈的白玉兰和栩栩如生的百灵鸟图案以传统的螺钿镶嵌,光彩熠熠,让房间的格调又升了个档次。 南筱穿着刺绣工艺繁复的黑金旗袍端坐在仅次于主位的主陪位上,用公勺将鱼片羹最精华的部分舀到头等重要的宾客碗中,端庄得体地介绍:“马总,这鱼是深海马鲛鱼,入口糯滑,咬下去却是爽脆的,是温补的佳品,跨越了将近两千公里从最南边空运过来,再用郊外的山泉小火慢炖的,您可一定要尝尝。” 南筱身旁的中年男人不动声色将自己碗中的骨瓷勺拿开,任由南筱伺候,片刻后,用勺尖指了指面前酒杯:“南老板,这鱼我还没尝,但这酒真是好酒啊。国窖的酒我没少喝,好像都没这酒醇厚啊。我一尝,就知道这定是酒中的极品。” 说着又连声称赞了两声“好酒”。 杯里哪里是什么名贵的酒种,不过是开餐前下面的人把事办砸了,南筱急中生智用了家乡的竹节酿来充数,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对了这位大人物的胃口? 不,根本不是对了胃口,可能是因为对方从她这离开以后还要赴下一场局,不能空着手去。 总之明显是在向她讨酒呢。 想到这儿,南筱顺水推舟卖了个人情:“您要是喜欢,一会儿我叫人给您拿两瓶带回去。” 男人笑逐颜开:“南老板真是客气,我就喜欢跟你这种女中豪杰打交道。” 南筱生得明艳动人,姣好的姿容不仅能和时下当红的明星媲美,面颊和五官还不加丝毫矫饰,灵动又立体,再加上她审美一流,衣品上佳,成天穿金带银,一身价值连城的首饰配上顶级妆容,在珠光宝气的映衬下很难不让人心动。 但跟她接触的男人从不用轻浮的口吻赞美她的外貌,因为和她漂亮的创业史和如今的社会地位让人不得不尊重。 南筱依然保持着和煦的微笑,起身拖开笨重的实木椅:“您慢用,我去趟洗手间。” 对方心知她是去置办酒的事了,非但没拆穿她,反倒扬眉欣赏起她的伶俐。 南筱一出包厢就吁了口气。 要是能弄到好酒,刚才也不至于用家乡的竹节酿招待贵宾了。 店里的员工聘的是暑期勤工俭学的大学生,没经过社会毒打、不知人心险恶的愣头青采购时买到假酒了,她今天到店里见到了实物才发现是冒牌货。 幸好店是她自己遵循本心开来玩票的,又正好囤着家乡运来的酒,可以在幕后做做手脚,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她自然不会苛责没有社会阅历的稚嫩大学生,可也真怕再差人去买,买回来还是假的。 现在是网络营销全盛时期,线下销路这么差,哪家店会把价值三千的真品摆在没有玻璃又不上锁的货架上呢? 用玻璃罩着还上锁,是洋酒的待遇,国产白酒主打一个接地气,偏偏酒桌上少不了,很多渠道要靠它才能打通。 宴席已经开始,她本人脱不了身。 思前想后,她只想到一个人——她法定意义上的丈夫,程非渝。 他们才结婚一个月,上一次通话是一周前。 南筱跟他不熟。 如果还有其他办法,她其实不太愿意找他,可眼下事出紧急,她也只好厚着脸皮向他求援了。 南筱握着手机走到走廊尽头没人的地方,给程非渝打电话。 伴随着“滴”声,三秒后,电话被对面接通。 “喂?” 程非渝只慵懒地出了一声,就把混不吝二世祖那股玩世不恭的痞气体现得淋漓尽致。 南筱本来在打电话给他前已经捋清了思路,打算一口气把话说完了事,没想到一听到他的声音,大脑就宕机了。 平时拽惯了的少爷,说话的腔调永远是端着的。 南筱面对面和程非渝相处过,知道他未必就不耐烦,但他的语气听起来总是带着几分充满敌意的野性与高高在上的傲慢,让人不由自主敬而远之。 尤其是只听声音的时候,那种凌驾于别人之上的优越感特别明显。 涉世未深的小女生最怕的就是他这种人,很难不犯怵。 好在她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稳住心神开口:“程非渝,我记得你前阵子带回家两瓶酱香型飞天茅台,今晚先借我应急可以吗?过两天我一定加倍还你。” “过两天?你这大忙人,过两天还能记起来?”程非渝对着她就是一通冷嘲热讽,“盯上我的酒了就直说,别拐弯抹角跟我玩你们商场里那套画饼技巧,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傻不傻不知道,难缠是真的。 程非渝这块硬骨头是南筱遇到的最难啃的,她根本摸不透他是吃软还是吃硬,只能先礼后兵:“你帮我一次,算我欠你个人情。你知道我是知恩图报、有债必偿的人,不然也不会——” 南筱想说的是“不然也不会帮程家把集团做到行业头部的位置”,可话没说完就被程非渝抢去填了后半句:“不然也不会听老爷子的话和我结婚是不是?” 南筱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换作刚出社会那会儿,她肯定要骂他敏感幼稚了,可她现在没工夫和他理论,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争吵上,耐着性子威胁:“这笔生意谈不下来,公司的现金流得断,后续必然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我就这么交差,要是你爸追究起来你担得起责任,尽管不配合。” “少拿我爸来压我,那酒本就是打算过两天中秋带回去孝敬他的。”程非渝依旧漫不经心,“要是这两瓶酒你不能及时补上,过节我就空着手回去,到时候他问我怎么不惦记他,我就说我备了礼的,半道让你截走卖别人人情了。我倒想听听你怎么交代。” 他用的是她对他使的招,有样学样还了回来,南筱自然无言以对。 她至今没有想通,程非渝够聪明也够能干,只要态度端正一点,不论做什么事他都能做得很好,为什么非要当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想当初她嫁给程非渝的时候,好闺蜜也曾问过她:你单打独斗这么 2. 第二章 《婚后燃情》全本免费阅读 [] 程非渝不情不愿,说话自然不好听。 但他出身书香门第,簪缨世家,基本的教养是有的,向来说话算话。既然应下了,就断然不会再放她鸽子。 南筱给他打完电话,心里有了底,信步走回包厢。 男人喝了酒就爱吆五喝六,嗓门又大又聒噪,掩盖了她高跟鞋触地的“哒哒”声。 南筱走到门口时,包厢里没人注意到她回来了。 不知是哪个主宾带来的人发起酒疯,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说:“她还不是靠夫家才坐到这个位置上的,您今天能来是赏她脸。她背后要是没有程家撑着,您能跟她做生意?不可能——” 马令申摸着良心替南筱说话:“她是有本事的。今天在场的没外人,我不妨悄悄告诉你,我在别的地方拿货,千百八一件的成本,她能四五百供给我,我再翻一番卖出去,百分之六七十的高价纯利。这个项目我本来就是打算给她的,今天这顿饭可有可无,我只是等着她来求我,好卖人情。” 南筱听到这里就知道马令申喝多了,说的净是实话,连底价都在酒桌上报出来了,给她惹麻烦,也给他自己惹麻烦。 但凡这张桌上有人长了心眼,又有雄厚的实力,绝对打起了这单生意的主意,想方设法撬了去,她铁定要被纠缠好一阵子。 奈何说话的人也不清醒,只顾着拍马屁:“那不还是您高她一筹吗?她要真有本事,这钱她还不就揣自己兜里了,还犯得着再绕一圈?女人就是小家子气,只能当中间商赚个差价,哪有您眼界高,赚得都是大头。有句话说得好,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我看她就是走了狗屎运。” 南筱听着对方空谈格局,不由哂笑。 她能让合作方赚百分之六七十的高价纯利,肯定是自己先能得八九十的低价利润,这桩生意才有谈的价值。 这么高的利润谁都想要,却不是谁都敢,她转这一道实际上是在转嫁风险,也就是说她挣的是第一手干干净净的钱,用不着管人家卖二手把价格抬得多疯。 人家做的事自有人家买单,出了事与她无关,人家自己负责。可她要是贪心不足,斗胆赚那百分百以上的钱,搞不好是要把自己弄进去的。 女人做生意一向要比男人难一万倍。 除了要遭受奚落和冷眼,还总是被人觊觎着肉/体。 一旦“不识好歹”地拒绝,等待着的就是无尽的抹黑和刁难。 南筱早就见怪不怪了。 但她可不惯着他们,推门而入。 不等她开口说些什么,在背后嚼她舌根的男人就赶紧闭嘴了,心虚地抬眼瞟着她。 南筱就算辨不清音色,也能通过神色知晓刚才在主宾面前大放厥词的人是哪个。 她慢条斯理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抚裙坐下,扶着桌上的转盘把菜转到刚才嚣张放肆的人面前,笑吟吟地问对方,“不知这位先生尊姓大名,方才光顾着招待马总,无意间怠慢了您。看您都没怎么动筷子,我估计是桌上的菜不合您胃口,再给您添几道?专程为您从别处叫也成。这家餐厅虽然是自家开的,但我平时事务繁忙,没空盯着他们,许是我这个掌柜甩了手,厨师们手艺退步了。” 她这话里处处机锋,一般人听不出其中内涵,只当是自谦的客套话,可听在做贼心虚的人耳里,就格外不自在了。 句句都在回应男人刚才嘲讽她的不善言语,还挑不出错来。 潜台词有三个:一是你算老几,二是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闲,三是一桌菜都堵不上你的嘴。 被她点名的男人哪敢在主宾面前尊大,满脸尴尬的笑容,连忙拿起公筷夹了一筷子放进自己碗里,手一直颤颤巍巍地抖,险些将夹的菜掉到桌上。 “没有没有,南老板客气了,鄙人吴翔伟,熟人都叫我大伟,您打今儿起也可以叫我大伟。” 马令申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真是个不入流的货色,今后不用再来往了。 为了缓和气氛,他精明地端起酒杯敬了南筱一杯。 “南老板,重要的不是吃什么菜,喝什么酒,重要的是和投契的人在一起,开开心心。每天那么多应酬,还有什么是我们没吃过的,可以说大家在吃喝方面已经无欲无求了。我今儿就抛开生意谈感情。什么也不说了,都在酒里。我先干为敬。” 南筱立刻端杯作陪。 酒桌上的氛围又被带了起来,比打碟的酒吧里还要鼓噪。 对面人多势众,纵然没刻意灌她酒,一圈打下来,南筱也喝了不少,胃里火烧火燎,翻江倒海。 饭局接近尾声,在座的宾客轮流上洗手间,程非渝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南筱知道他是给她送酒来了,径直掐掉了电话。 趁着桌上人员不齐,三三两两说着闲话,她悄悄从包厢溜了出去。 汉斌叠院的木质牌匾下挂着古风灯笼,灯笼光不比令人眼花缭乱的霓虹耀眼,笼着一圈柔和的光晕,能照亮的区域不大。 柏油马路两旁林立着高大法国梧桐,南筱又自己请人在餐厅前栽种了十几棵枫树。 入秋后,梧桐落叶潇潇下,霜叶红于二月花,干枯的叶片层层叠叠铺满了刷黑的道路。 郊区的路段隔了老远才有一盏路灯。 程非渝的宝蓝色宾利原本隐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色中,她一出来,他便开了远光灯。明亮的光束划破空气,照亮飞舞的烟尘。 他的整辆车压在红黄相接的缤纷叶片上,哪怕光线昏暗,色彩失真,弱化了色调的视觉冲击,也有一种类似于物种入侵的压迫感。 南筱站在餐厅门口等了片刻,见程非渝一直不下车,就知道他的少爷病又犯了。 她不胜酒力,头晕目眩,难受得要命。 饶是如此,她依然迁就着他,施施然走了过去。 程非渝果然是在摆架子,非得等她走向他才下车。 车门被他懒洋洋地推开,被垂顺西裤包裹的长腿却是有力的。 程非渝的头发丝比他的脸还要精致,上长下短有层次感,始终蓬松清爽不凌乱,所以这位少爷每天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刷牙洗脸,而是洗头。额前分叉的地方还得用卷发棒烫出流畅的弧度,要是哪天烫的弧度不合他心意了,他这一天的心情 3. 第三章 《婚后燃情》全本免费阅读 [] 有没有用和能不能行,在男人眼里是一个意思。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程非渝闻言也不等她求了,径直打开车门,弯腰捞起副驾上装着茅台酒的礼品袋,甩上车门就往汉斌叠院走。 他双臂遒劲,脚下生风,一股热血冲上头顶,什么都顾不得了,等走到台阶下才想起自己不知道客人在哪间包厢,扭头问南筱:“人在哪儿啊?” 一看就是没办过事的。 哪有他这样送礼的? 南筱忙不迭追上去嗔怪道:“你送进去做什么。那么多人都看着,只送给主宾太显眼,让人家看到了不好。等主宾出来了顺手放他车上就行,这样目标小,不那么引人注目。” 程非渝耿直地嗤笑:“有什么不好的?谁有意见谁凭本事把自己变成主宾啊。” 这话说的没毛病,就是不招人喜欢。 南筱没能马上想到反驳的话。 半晌她叹了口气,心平气和地对他说:“话是这么说,可风水轮流转,人家未必记得你的恩,但总记得当年的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不擅长应酬就把酒给我,自己先回去。” 程非渝略一忖,眯眼问她:“南筱,你不会是怕我出现在这儿,抢了你的头功吧?几天不见,你这过河拆桥的本事又见长了。看我这样任你呼来喝去,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 南筱确实不想让宾客看见程非渝,不想让自己独立的人格被程家长媳的身份掩盖。 程非渝眼下是没能耐让人把她视为他的附属品,但他背靠的家族庞大,人家眼里只有程家。 南筱闻言抬起眼皮看向他,因饮酒而酡红的面色满是楚楚可怜的娇柔感,给人一种手无缚鸡之力的错觉。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问:“让我痛快又怎么了呢?难道你娶我过门就是为了让我难堪的吗?” 程非渝被她上纲上线将了一军,低声“艹”了声,把酒撂地上转身就走,烦躁地埋怨道:“老子娶你算是娶了个祖宗。” 南筱望着他的背影,情绪没有丝毫波动。 她弯腰提起放在地上的酒,不动声色地将酒拎到台阶的阴影下藏起来备用。 眨眼的工夫程非渝就回到了车上,半降的车窗露出他那张英俊凛冽的面孔。 颜色醒目略显骚包的宾利兜着风绝尘而去。 虽然和程非渝闹得不太愉快,但是程非渝的作用也就到此为止了。 她本就只想让他送酒而已,又没打算跟他谈感情。 她是把利弊权衡得很透彻的人。 就像她精通人情世故不是因为同理心强,而是因为这样能给她带来莫大的好处。 她说的十句话里有九句都有特殊用意。 她未尝不讨厌算计,只不过被险恶的世道逼得精明了起来。 程非渝的率真在她看来是相当可贵的。 他不蠢,只是单纯。 南筱其实从见到程非渝的第一面就喜欢他,觉得他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在遇见程非渝之前,南筱曾想过泡弟弟,一心认为弟弟哪儿都好,浑身都是宝,只不过弟弟玩的都是小儿科,心眼都写在脸上,就是想从她身上捞钱。 而程非渝不仅有比弟弟精壮的身躯,还有比弟弟旺盛的精力,最重要的是他对她无所求,那身铮铮傲骨让她难以忘怀。 有脊梁和骨气的男人才能令她兴奋,因此她嫁给程非渝不单是为了报恩,也藏有自己的私心。 可惜桀骜的男人有他的脾气,她没时间像驯服烈马一样征服他,只能任由他肆意驰骋。 倘若真想收服程非渝,还需要动点脑筋,所以被她一推再推,始终没有提上日程,他却是越来越难被驾驭了。 南筱在室外吹了会儿凉风才驱散了些许醉意,强打精神去完成饭局的最后环节。 一帮人你来我往极限拉扯,堪比商场上的斡旋。 酒终究是被马令申满心欢喜地带走了,许诺说定会将她期盼得到的这单项目给她。 南筱违心地说自己不在乎,温婉地笑着说:“您高兴了就行,不枉我费了这么多心思琢磨您的喜好。” 马令申冲她竖起大拇指:“南老板,你现在在我心目中是这个。无所不能。” 南筱微怔,旋即笑起来:“您过誉了。” 南筱说了一大篓子车轱辘话才把这帮生意场的酒肉朋友送走,累得精疲力竭,正要让店里的伙计开店里的商务车送她回家,风驰电掣离开的程非渝又回来了。 他把车稳稳停在她面前,冷着一张脸朝她看过来:“愣着干嘛?上车。” 南筱不由诧异地问:“你不是回去了吗?” “回去了就不能再回来?”程非渝霸道起来颇会强词夺理,他脸色差得犹如三星堆出土的青铜鼎,自顾自低声道,“我的女人,自己不送,难不成等着别人送?” 南筱也顾不上跟他争论什么叫“他的女人”了。 餐厅早就打烊了,店员是被她留下来加班的,眼下送走了客人,大家伙儿都忙着收拾残余的狼藉,南筱也不想再给店员添麻烦,索性就势上了程非渝的车。 门一打开,暖风扑面而来。 还没到冷得让人受不了的冬天,程非渝竟把车载空调打开了。 南筱错愕了一下,俯身钻进车里。 暖烘烘的热气掠过扇叶吹拂到脸上,南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一股燥热剧烈烧灼着她的身体,让她连意识都迷蒙了起来,忍不住想解开领口的盘扣。 手触到领沿,她及时清醒,收回手的同时对程非渝说:“好热,把空调关上。” 程非渝偏不关,还唠叨个没完:“你也不看看你身上穿的什么玩意儿,大冷天穿个旗袍,胳膊腿全露外面,喝完酒马上吹风,病了又赖我头上。” 毕竟过几天南筱要陪他去他父母家过中秋。 到时候又归他挨训。 南筱意识混沌,看不清中控台上的旋钮,没法自己关空调,略一沉吟,抬手开了副驾这边的车窗。 凉风登时灌进来,把车内的暖气中和了。 程非渝拗不过她,咬牙切齿地关了空调。 南筱则笑吟吟地将车窗升了回去。 各退一步,各自安好。 到家时,南筱体内的酒精已经充分融进血液里,开始发挥作用。 她用细白的双臂勾住程非渝的脖颈,纤柔的双腿盘在他窄劲的腰间,像条藤蔓一样攀附缠绕在他身上,稍微松手便觉得一阵眩晕。 程非渝能怎么办?只能托着她的臀腿将她一路抱进院子。 家里的管家和阿姨都睡下了,程非渝抱着南筱悄无声息地进了主楼,连电梯都懒得等,一鼓作气沿着旋梯来到南筱一直居住的卧室。 他将她放在床上,刚起身,南筱的发丝不知何时穿过他的手链勾在了上面,扯得她头皮一紧,吃痛叫了一声。 程非渝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慌乱之中,他好不容易解开她缠绕在手链上的头发,她的耳钩又在他手背上划了一道细痕。 程少爷自己都戴着一堆叮铃作响的饰品,却双标地嫌起南筱身上的首饰多。 把翡翠的耳坠、珍珠的项链、祖母绿的手镯,一一从她身上取下来。 手镯最难取,非要她配合不可。 南筱磨蹭了许久才自己将镯子箍下来递给他,又顺其自然地解开了旗袍扣子。 先是颈,再是胸。 程非渝见了单手制住她两只手,青筋迭起,血脉贲张。 “南筱,你该不会是想碰瓷吧?” 南筱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良久,挣开桎梏反抓住他的手腕,吐气如兰:“程非渝,你给我卸个妆。” “我现在不年轻了,一个不注意脸上就会长难看的东西。” “你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是我们村顶顶漂亮的姑娘,是全村男人的梦中情人。” 她怎么不说自己是N亿少男的梦呢? 程非渝在心里怼完,发现南筱如今确实风情万种。 若不是一眼就钟意她这副美丽的皮囊,家里给他再大的压力,他也不会娶她。 4. 第四章 《婚后燃情》全本免费阅读 [] 雨燕落在卧室窗前的花架上,叽叽喳喳,用嘴啄着玻璃。 南筱醒来时听到一阵鸟扑棱翅膀的声响,随即感到身上比平时暖和。 她是常年宫寒的寒性体质,天气稍一冷就手脚冰凉。 这老毛病在中西医那儿都看过,两边都说这和她这些年来的饮食习惯有关——三天两头吃海鲜,喝高度酒,熬夜通宵。 想调养必须先从根本上把导致内分泌紊乱的因素戒除掉。 可这对于事业心非比寻常的她来说,比登天还难。 她的自律首先必须排除所有外因干扰,牺牲掉社交和机遇。 否则客户都把钱送到她口袋边了,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她当然也想过别的法子应对,比如泡温泉、做SPA、练瑜伽、喝养生茶…… 这些做法有一定的效果,但太耗时间精力。 除非她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能把生意也一起谈下来,否则不划算。 因此每一个能迁就她喜好的合作方都是她的至尊珍宝。 醒来双手是暖和的只是让南筱略微惊讶,接下来她偏头看见身旁躺着的男人,不由一个激灵,床垫似乎都随之抖动了一下。 她的记忆停留在汉斌叠院门口送走宾客时,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回想不起来了。 不过她迟钝地感受到了身下的酸涩饱胀和撕裂的锐痛,看来是昨晚已经和程非渝圆房了。 还好,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疼。 她一直觉得以程非渝的体格,第一回她肯定受不了,可事到临头,春风一度,和其他运动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也可能是因为昨晚程非渝是清醒的,不敢发挥。 想到这里,南筱忍笑推了推熟睡中的程非渝。 他的体表温度如同火焰山般滚烫,仿佛要将接触到他的皮肤化为灰烬,以至于南筱收回手后,指尖还残存着炽烈的余温。 不难想象他们昨晚流了多少汗。 怪不得床褥都湿得宛如泥泞,贴在肌肤之上满是粘腻的触感。 程非渝是被她强行吵醒的。 他昨天来接她前和朋友在户外攀岩,晚上又和她颠鸾倒凤云雨到凌晨,可累坏了。 他伸手没摸到熟悉的抱枕,便夹紧了手肘护住头接着睡。 南筱知道自己昨晚意识不清,全程都只有他在用力,大汗淋漓是正常的,因而直到今天早晨,他的头发都还是湿润的,几根几根粘在一起。 五官和下颚的线条被他雕刻塑造得流畅完美。 发过汗的肌肤像被牛奶洗过一样,在透过窗帘的微弱光线下泛着冷白。 南筱静静端详了程非渝两秒,掀开被子起床。 反正他起床也没事做,不妨让他再睡一会儿。 南筱今天约了自媒体行业的优秀创始人秦文琳咨询新赛道的相关事宜,约定的时间是上午十点。 现在是八点,距离和对方见面还有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说长不长,她要梳妆打扮,还要把提前罗列的问题再调整一遍,即便有两个小时也要争分夺秒。 阿姨已经把她的营养早餐做好了,放在餐厅。 备好的早餐只有一份。 因为以往程非渝从不在家吃早餐,他会晨跑去朋友那里,帮忙遛遛狗,顺便就在朋友那儿把早餐吃了。 南筱从来不过问程非渝的行踪。 只要他不在外面闯祸,晚上按时回家,让外人看着他们像是对恩爱的夫妻,她绝不干涉他的人身自由。 但今天他既然在家,看样子也不会出去晨跑了,南筱便嘱咐家里的阿姨:“同样的早餐再做一份吧,非渝今天早晨也在家用餐。” “好的,程少大概几点起?春卷儿要现炸的才香。” 南筱敢直接叫程非渝的大名,家里的阿姨可不敢。上一次跟南筱学着直呼其名,正撞上程非渝在程老爷子那儿挨了骂,窝了一肚子气没处发。于是程非渝冷着一张脸,阴阳怪气地刁难道:“我是您儿子还是您孙子啊,就这么叫我,我跟您熟吗?您在别人家做工的时候也是这样靠套近乎的?” 叫“先生”,程非渝名下没个实业撑着担不起,况且南筱才是这个家里主持大局的人,程非渝就只能延续着过去的称谓,被人叫一声“少爷”。 阿姨是南筱找来的。 程非渝一直觉得她找来的人就是她派来监视他一举一动的眼线,对这些人向来不怎么友善。 再者说,婚前程非渝可算是呼风唤雨,家庭地位再怎么也不能说是底层,自从和她结了婚,那是爹不疼,娘不爱,还有个爷爷站在南筱那边撑腰。 程非渝可谓是完全失宠了,难免憋气。 这些南筱都知道,心里也有股鸠占鹊巢的愧疚感在,因此对程非渝格外宽容大度。 “再过半小时就下锅炸吧,他也睡不了多久了。”南筱对阿姨说。 南筱对程非渝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的生物钟差不多在这个点,等他体力逐渐恢复了,就该起床了。 他只是心态上像咸鱼,但他并不懒。 阿姨又问:“那您看炸几个?” 有钱人家在数字上有讲究,喜欢凑个吉利数,加之程非渝挑剔得很,阿姨不好自己拿主意。 南筱回忆了一下上次在家宴上程非渝的表现,回复阿姨:“八个吧。” 春卷太油腻,程非渝估计只吃得下六个,但他吃东西喜欢留一点,得给他选择吃或不吃的权力。 没有人不喜欢决定权在自己手里。 “好的东家。”阿姨问清楚了就去干活了。 南筱刚起床,披头散发,要做的头一件事自然是洗漱。 她护肤品多到用不完,都是别人送的,从高奢的到小众的,应有尽有。 好多基本上等不到过期就会被她扔掉,涂在脸上不舒服马上换。 新开封的一款法国品牌的她试用了一下,体感还算不错。 然而今天她特意把这款洗面奶收了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盒崭新的香奈儿。 因为这盒洗面奶是她和程非渝第一次见面,程非渝随便买来送她的礼盒里的。 南筱挤了一点洗面奶在手心,揉搓出泡沫均匀地抹在脸上。 晕开的洗面奶迷住了她的眼睛,她正摸索着水龙头,倏地听见了乍然响起的水流声。 紧接着 5. 第五章 《婚后燃情》全本免费阅读 [] 南筱秒懂程非渝在说什么。 想当初程老爷子要她嫁给程非渝,就是为了帮程非渝定定心性,让他成了家好立业,赶紧去社会上闯荡,别打着深造的名义啃老。 是把她当正儿八经的良家姑娘在看待。 结果程非渝刚尝到甜头,就食髓知味,净想着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想让她连着两天陪他干这事儿。 他想得美。 南筱没回答,推开堵在浴室门口程非渝,去吃早餐。 程非渝没跟过来,留在浴室里捯饬他的头发。 以往南筱的早餐都是沙拉、贝果、碱水面包这类减脂的轻食加水果饮品和优质蛋白。 昨天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吃春卷,就跟家里的阿姨说了,没想到昨晚临时应酬,喝了不少酒,忘记嘱咐阿姨换回来。 阿姨做都做了,她也不好再说。毕竟是她自己点的菜,家里有程非渝这个挑剔少爷已经够人家受了,多一点体恤也无妨。 昨晚喝的酒不仅影响到了神经,胃也有反应。 南筱胃里像是储满了昨夜没消化的食物残渣,才吃了一个春卷就放下了筷子。 正当她要起身离开餐厅时,阿姨端了一碗醒酒汤来。 汤里的食材有莲子、马蹄、枸杞、雪燕,加了红糖后煨的。 南筱顺势接下道谢:“您有心了。” “不是我有心,是程少特意吩咐的。程少平时不管这些琐碎杂事,不知道早餐一直都是我在负责,我给您端上楼的时候,程少在楼下叫厨房里的其他人现煮的,我只是给您端上来罢了。”阿姨解释完,提醒道,“有点儿烫,您凉一会儿再喝。” “好。” 南筱没想到程非渝虽然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心思够细腻。 她重新坐下,用瓷勺舀了一勺尝。 这甜汤挺好喝的,解酒也解腻。 于是她又就着醒酒汤把剩下的两个春卷吃完了。 吃完早餐以后,程非渝依然在浴室里折腾。 放在以前,南筱是绝不会管程非渝在做什么的,可经历了肌肤相亲的鱼水之欢,一大早又受到了程非渝的体贴关怀,她总归是要给点表示。 回到浴室时,浴室的门开了一条缝。 南筱下意识地上前将这条门缝推得更大。 谁承想,程非渝恰好从里面猛地打开门。 南筱重心不稳,一下栽进了程非渝怀里,他眼疾手快地揽住了她的腰。 南筱:“……” 程非渝:“……” 昨晚他们应该比这贴得紧,可昨晚南筱全程不在线,销魂的滋味没能清醒得体会到一点,眼下却能真切地感受到从程非渝的上半身传来的炙热高温,脸上瞬间引燃,剧烈灼烧起来。 南筱下意识挺直身子,目光越过他看向浴室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程非渝好整以暇看了她两秒,挑了挑眉,吊儿郎当地问道:“你不是都洗漱好了吗?” 南筱状似无意地说:“我来拿样东西,你要是弄好了就出去吧。” 程非渝刨根问底:“找什么?” 本就是信口胡诌的,哪能说出所以然? 南筱装腔作势道:“你一天在家呆不了一半时间,对这家又不了解,说了你也不知道,我自己来就行了。” 程非渝非但没给她让路,反而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灵活地挡住她的去路,整张脸像是罩在她头顶一样对她说起话:“你好意思说我,你一天又在这家呆几个小时?” 南筱忽然意识到自己错了。 她就不该用瞧不起他的语气说话。 程非渝这人别的毛病没有,就是爱较真,身上有股不服输的犟劲。 你要说他哪里不好,你自己首先得做得比他好,不然在他眼里,没资格对他评头论足。 他不服,态度就又狂又傲。 不把话说清楚,这关就过不去了。 让她想想以前是怎么对付这种桀骜不驯的男人的。 南筱想了半天,发现并没有经验可以借鉴。 她以往见过的这种类型的男人都是彻头彻尾的无赖,用铁腕手段修理一番,给点颜色瞧就不纠缠了。 程非渝不一样,他是正儿八经讲道理的,口齿也很伶俐。 南筱在心里认真盘算了一下当下跟他理论是否划得来。 她与人有约,不宜在口舌上浪费时间。 南筱抬头看了程非渝一眼,投降得格外快:“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其实我就是过来看一眼你洗漱好了没有,想让你帮我参谋参谋今天穿什么。” 她这些年在人心狡诈的商场里摸爬滚打,磨练得市侩又老练,说的话真真假假,只要能达成目的,毫不追求逻辑和颜面。 她不按套路出牌,程非渝算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了。 良好的家教让他即便是再目中无人,也不屑于和女人计较。况且南筱用词很讲究,一个“参谋”让他这个游手好闲尽吃软饭的纨绔公子感受到了一丝存在感,很是受用。 他扬起下巴嚣张一笑,语气里满是骄矜:“问我你算是问对人了。” 程非渝在审美方面的眼光的确相当好,像是把全部的心思都花在维护外在形象上了,衣品没得说。 南筱当然也建议过他往设计师的方向上发展,遭到了程非渝的鄙夷。 他的成长环境和环境所致的三观都和南筱截然不同,当时程非渝恹恹耷着眼皮说:“你这人真没劲儿,做什么都图价值,人活着不就图个轻松快活吗?” 南筱能看得出来,程非渝其实不喜欢她这种步步为营的人,指不定把她想成蛇蝎心肠的阴谋家了。 他率真且纯粹,活得没心没肺,他们怎么也不像是适合做夫妻的人。 他们能结婚靠的是机缘巧合。 她恰好缺一笔能让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的资金,和程非渝结了婚就能从程老爷子那儿拿到手。 而程非渝不和他结婚就得到家族企业里从底层的一线工人做起,他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八成又觉得没必要让自己吃这个苦,他想留学,想继续和狐朋狗友厮混,家里人还没劝两句,他就爽快地妥协了,委屈自己娶了个不 6. 第六章 《婚后燃情》全本免费阅读 [] 南筱觉得程非渝太敏感了,见了世界的阴暗面便认为世界都是阴暗的。 偏激、厌世、阴郁。 本来世间的人事都是有利有弊、有好有坏、有风险有回报的。 从利益的角度讲,程老爷子是用一场婚姻作为交易把她变成了自家人,让她心甘情愿打白工没错。 但做人总要讲情分。 且不说程老爷子昔日对她有天大的恩情,就算是这份恩情带了别的目的,也的确是扶持了她一把才让她有了今天,而且把她当亲孙女疼。 再说他爹程树雄,古板是古板了点,起码迄今为止没有干过坑她的事,关键时刻绝对靠得住,是无坚可摧的顶梁柱。 他妈孙婉玉就更是好婆婆了,没少分享“御夫经”。 这会儿南筱听到程非渝这句“他们没安好心”,似乎从他高大的身影里看到了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内里忠肝义胆,一身正气,偏生有股六亲不认的叛逆。 他只能从表面上看见她在婚姻这方面吃了亏,站在中立的角度上说了句公道话,并不知道她借着程家的势狐假虎威得到了多少机遇。 他不知道她跟他结婚所捞到的好处,足以让她肆无忌惮地跟他离婚,单纯地以为她和他一样是被婚姻绑架的受害者。 真不愧是不谙世事的大少爷,被人骗了还替人数钱。 南筱瞬间对程非渝起了几分怜惜,说话的语气都温柔了不少,出言逗弄:“哪有你这么说家里人的?照你这么说,他们没安好心,你又默许了他们的行为,岂不也是帮凶?” 程非渝当她这是在诡辩,自以为是地“嘁”了一声:“反正你不当回事儿,以后有你后悔的。” 南筱笑得不行,换了个话题调侃道:“你今天不帮你那兄弟遛狗了?” “他谈了对象,有他对象帮着遛,我还凑什么热闹。再说我也不是弼狗温,没义务帮他遛。以后俩人吹了,他也自个儿遛去吧。” “弼狗温”是什么玩意? 南筱看着程非渝一副失望的样子,以为他是养人家的狗养出感情了,于是对他说道:“你要是喜欢狗的话,养条就是了。咱家又不是养不起,你也有这个时间和精力。” 南筱从小就养狗。 应该说她老家村里每户人家都会养条“土狗”看门。 养狗在她眼里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到了城里反而处处掣肘。 “不养。”程非渝一口拒绝,回味过来她话中的看轻,“什么叫我也有这个时间和精力,我很闲吗?” 南筱抬了抬眉毛:“你不闲吗?” 这句话直接把程少爷气走了。 南筱不以为意。 她差不多也该出门了。 司机早就在别墅前恭候了,南筱下楼后直接上了车。 程非渝今天没开他那辆拉风的跑车出去,南筱搭车出院门的时候,程非渝还戴着头盔,站在长满月季的院墙下捣鼓他那辆骑行专用的赛车。 南筱经过他时,降下车窗跟他打招呼:“走了。” 程非渝懒洋洋地搭了句嘴:“慢走不送。” 南筱已经习惯他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了,没放在心上,戴上蓝牙耳机,听起了晨间新闻。 — 南筱到公司时看了眼时间,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可以安排一些接待事宜。 司机把她送到公司正门口才去地下车库停车。 南筱通过红外感应门,在公司一楼大厅遇到了几个出外勤的员工。 几个人迎面走来,眼睛一直盯着她,走到近前才拘谨地喊了声:“南总。” 南筱点头回应。 几个人和她擦肩而过,脚底抹油般走得飞快。 前台的工作人员仪表整肃,远远看见她,提前准备好了磁卡,同样问好后将磁卡贴在感应区,随后将手挡在闸机挡板前请南筱进去。 南筱见状问了句:“人脸识别系统还没修好吗?” 前台乌发高盘的工作人员微微蹙眉,似乎是在斟酌怎么措辞,半晌讪讪地说:“这套系统是上海的供应商提供的,我们的程序员这几天都在线上和对方对接,但进展不太顺利……对方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说从来没出过这样的状况,大概明天会派两个人过来看看。” “大概明天?” 南筱一听就知道是托辞,当即让前台的工作人员代为传话:“让公司的程序员转告对方,入口闸机出的状况如果三天之内没办法解决,就按合同约定扣除尾款的百分之十。另外,公司里要是有人能修好这个系统,在当月工资的基础上加一万元奖金,不限部门。” 前台的工作人员有点怕南筱,弱声说道:“好的南总。” 南筱接着嘱咐:“今天上午十点来拜访的客人,不用领去会客厅。我上去一趟就下来。她要是提前到了,就给她倒杯拿铁让她在大堂稍等片刻。” 前台的工作人员继续应声。 南筱想了想,没别的要交代了,于是乘专用电梯上了楼。 南筱的办公室只有她自己能打开。 人脸识别系统出了问题,就只能用指纹开锁。 提前准备好的合同存在办公室的电脑里,南筱打开电脑打印了一式两份,带上两支笔,关门下楼。 如南筱所料,秦文琳有早到的习惯,南筱回到大厅时她已经在大厅的接待区喝咖啡了。 南筱快步走过去,秦文琳险些被咖啡呛到,哭笑不得:“你走这么快干嘛,我又不会跑,你搬出这个架势,我还以为你要找我算账。” 南筱熟稔地笑着说:“我跟你谈生意不得算账吗?每次都能让你把利润全部刮走,我一分钱也没赚。这次你悠着点,只要让我给员工负得起工资,剩下的都是你的出场费。” “嗐,说这话你就见外了,我什么时候欠过你人情,这不就把财富密码给你带来了吗?”秦文琳说着从手边花花绿绿的帆布袋里掏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南筱。 南筱接过文件夹的同时,也把刚才打印的合同给了秦文琳一份。 她是甲方,秦文琳是乙方,合同初稿是秦文琳那边拟定好了给过来的,南筱执意要求增加提供技术指导的条款。 秦文琳也是爽快人,直接把合同的电子版本发给她了,让她看着修改。 但是修改过的版本还是要给秦文琳过目,免得日后起纠纷。 南筱在秦文琳旁边坐下来,两个人一起默契地看起对方提供的文件。 五分钟后,南筱抬头一笑:“还得是你。” 秦文琳毫不谦虚:“不愧是我。你放心好了,你们公司的产品质量过硬,单量肯定很可观。” 南筱把笔递给秦文琳:“既然来了,现在就把合同签了吧。” “没问题。”秦文琳“唰唰”两下签了字。 南筱也当场签了合同,让秦文琳带回去一份。 秦文琳都起身准备走了,南筱忽然有预谋地叫住她:“来都来了,去我们公司直播间看看,提供一下宝贵的指导意见?如果你有其他安排,就改天再约吧。” 秦文琳怔了怔。 她看着南筱这个架势,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大有“就算是改天也一定要约”的意思,索性择日不如撞日,省得改天再跑一趟。 “好,顺便看看。” 南筱带着秦文琳沿途参观,一路上都有员工礼貌问好。 秦文琳感叹道:“什么时候我才能有这个排场啊。” 秦文琳的公司规模不大,注册资本才一百万,有一支专业度够却挣钱如要饭的精英团队,长期雇临时工给大企业做外包。 但这只是她自己创立的公司,她背后还有庞大的家族企业做后盾,所以有广阔的人脉资源支撑着她谈下来一些大项目,和很多知名企业都有合作,比如程氏集团旗下由南筱控股的这家公司。 创业总是艰难的。她心里分明知道南筱要她提供技术指导的意思,就是想把直播业务拆出来自己做,她今后就挣不到直播这块儿的钱了。 可各短视频平台依旧会让他们代运营,他们依旧可以靠作品内容和博主资源营收,合作依旧是长期的。 而且,南筱十分认可他们团队的实力。 正是因为南筱将她拿捏得死死的,所以才能让她在明知道南筱意图的情况下,被迫让出了一大波利益出来。 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发自内心地佩服南筱这个女强人,同时也是真诚地 7. 第七章 《婚后燃情》全本免费阅读 [] 晚上南筱没有应酬,下午开完高层例会就跟阿姨说回家吃饭了。 直到司机把她送到家门口,都是没什么特别的一天。 然而当南筱迈进家门,还以为自己走错门了。 只见娇艳欲滴的玫瑰从玄关铺到了客厅,两百多平米的面积,全部都摆满了盛放的鲜花,花团锦簇,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剩下。 南筱回过神抬头对着别墅里叫:“程非渝?” “有事儿?”程非渝双手插兜,慢悠悠地从楼上晃下来,像是想求表扬却佯作漫不经心。 南筱用手指着地上的“玫瑰花海”,问:“你布置的?” “这么大的工程,肯定不是我一人弄的啊。”程非渝一点儿也不贪功,不但不邀功,反而坦率地实话实说,“我花钱找人布置的。” “多少钱?” “没多少,就十二三万。老板看我买这么多还给我打折了,人工费比花贵。” 程少爷在说这话的时候视金钱如粪土,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烧钱的行为有多奢侈,还在比较人工和玫瑰本身的价格。 南筱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 一般在没弄清原委前,她不会贸然兴师问罪。 南筱按捺住起伏的心绪,耐着性子问程非渝:“你买这些花来干什么?” 程非渝说:“纪念啊。” 南筱正经追问:“纪念什么?” 程非渝沉默了一会儿,真挚而诚恳地说道:“第一次做/爱。” “……” 南筱不再理会程非渝,转而对闻声而来的阿姨说:“吴姨,辛苦您和其他人帮忙把这些花搬到仓库去,明天上午叫辆卡车送到精油加工厂去。” 不等阿姨答话,程非渝立刻义愤填膺地说:“南筱,你怎么可以把我送给你的东西就这么处置了?我今儿忙活了一下午,弄得灰头土脸,满身是泥。上午别人都在闲聊,我做了半天功课,搜了各种讨女人开心的攻略,这辈子从来没这么认真过。你要是觉得不浪漫,让它摆在这儿自生自灭又碍着什么事儿了呢?为什么这些花买回来就必须有作用,光是看着不开心吗?” 南筱盯着程非渝仔细端详。 他气得发抖,好像平生从没被人这样对待过,眼角眉梢都是怒意。 也对,少爷嘛,从小被人捧到大,不争气也没关系,家里人就没指望他成器,要不是到了该安身立命的年纪还没混出个名堂,家里人开始着急了,其实他这辈子都可以不用努力。 南筱也不是自己淋过雨就非要撕别人伞的人,只是她逐渐意识到自己和程非渝本就不是一路人。 沉默良久,南筱颔首望着地上的玫瑰,意味深长地说:“可你把它们放在这里,它们只能无望地枯萎,在本属于它们的花期里腐烂。你心里瞧不起这些玫瑰,只是把它们当成博人一笑的工具,又怎么不算是利用呢?更何况,利用与被利用就在瞬息之间。” 程非渝欲张口反驳,南筱没给他这个机会。 “程非渝,我们的婚姻本就是各取所需。三观不合,不必强求,更不用强迫自己喜欢对方,否则只会多此一举,徒添尴尬。你说你不喜欢契约的形式,所以我们婚后并没有签署协议,但是在彼此的舒适区内互不越界是可以做到的。” 程非渝似乎没料到自己随口的一句抱怨,竟被她拿来借物喻人,起到了指桑骂槐的作用。 “多此一举?”他不可思议地复述,被气笑了,“我的真心在你看来不仅一文不值,还多此一举?” 南筱感觉程非渝快要被气疯了,但是她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她现在处在搞事业的黄金时期,需要的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伴侣,安分守己只是最基本的要求,最好是通晓行情,对她的事业有所助益。 这些程非渝通通都做不到,他只是她和程家交易的赠品而已。 她以前也以为自己身家过了百亿后,会放缓自己向更高峰进军的步伐,从容安逸地享受余生。 谁知到了这步才发现,欲望是没有的上限的。成就越多,向上突破的动力就越大,会不遗余力排除一切阻力。 她不希望程非渝变成她前进路上的阻力,也害怕他变成她前进路上的阻力。 因为她挺喜欢程非渝的真诚的。 他是她有生以来遇到的,唯一一块真实的璞玉。 哪怕未经雕琢,哪怕有点瑕疵,也依然很美。 南筱纠结了许多,最终仍旧狠下心来对程非渝说:“一家人都在专心做事的时候,你这个闲人就别来添乱了。”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避开脚下的玫瑰,穿过客厅,面不改色地和他擦肩而过。 下一秒,她听见了“唰”的声响。 应该是程非渝抬脚踹在挺立的玫瑰上,压折了笔直的茎秆。 她听见了,但是没回头。 让程非渝发泄一下也是好的。 她明知自己在伤害他,却不忍让他太伤心。 仍旧留在客厅的程非渝拿脚踩了玫瑰以后,又用手拔,拔完一把,仍在一边,接着拔另一把。 娇艳鲜亮的玫瑰零落残损,满是凄凉的破碎感,不一会儿地上就一片狼藉。 程非渝直起身子大口喘息。 分明长开了嘴,却觉得透不过气。 他不累,但快要窒息了。 不知是拔哪一株玫瑰的时候,尖利的玫瑰花刺划破了他的手。 他浑然不觉。 鲜红醒目的血液沿着他泛着冷白的手指流淌,一滴一滴溅落在残破的玫瑰花瓣上。 家里的阿姨见状提醒道:“程少,您的手……” 程非渝回头暴戾地冲着家里的阿姨吼道:“别叫我程少成吗?我没自个儿的名儿吗?非要冠个姓?都什么年代了,哪来的少爷,夜店里那才叫少爷。” 阿姨也被他吼懵了,呆立在原地。 到底该叫他什么啊……上回不还不让叫名吗? 这不让,那不让,该怎么称呼呢? 程非渝本来还想继续发火的,忽然想到昨晚南筱也就称呼问题跟他置过气,瞬间偃旗息鼓。 他早就知道南筱不喜欢他,也不想招她喜欢。 她不让他和她同处一室,他就抱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想法不在家呆着。 他们结婚一个月了,连话都 8. 第八章 《婚后燃情》全本免费阅读 [] 程非渝常年锻炼,轮廓坚毅,从颧骨到下颚的线条略带凌厉的冷意,说这话时有股“学不成名誓不还”的志气在。 男人,尤其是他这种正值壮年、血气方刚的男人,最是遭不住冷眼。 从前程非渝在程家的庇荫下,除了家里人会忍不住数落他两句,旁人都在阿谀奉承,就算是瞧不起他浑浑噩噩挥霍光阴的德行,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表现出来。 南筱今天看准合适的时机,挑了个由头把话挑明,无非是想给予他一点相应的刺激,引导他脱胎换骨,蜕变成真正的大丈夫。 南筱明知道程非渝会四处碰壁,还是鼓励他去做。 毕竟三分钟的热度会得到三分钟的收获,别平白浪费了他的一腔热血。 南筱以为程非渝跑来跟她说这些是为了找她要钱,没想到程非渝跟她谈的条件依然是:“等我把这事儿干成了,我们再做一次。” 做什么? 南筱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茫然看了他一眼,随即明白了,皱着眉脱口而出:“你脑子里除了这些就没别的东西了吗?” 程非渝闻言急于辩解:“哪里没别的东西了,这是正常的生理需求好吧?难道你没有?昨晚你点完火躺下就睡了,我做到一半戛然而止,憋了一晚上。当初你口口声声说要平等相处,现在准你争强好胜,不准我一展雄风,这不是双标是什么?” 他说得一本正经,要不是南筱是当事人之一,听了他这话都要觉得自己不近人情了。 南筱想反驳,但想想就觉得这话题难以启齿,她没办法像程非渝这样冠冕堂皇地将夜生活搬上台面。 程非渝确实是肚里有墨水的人,咬文嚼字玩着文字游戏,滥用成语。 他家里人要知道他读了书是这样用的,八成要气得上家法。 南筱懒得跟程非渝在这种事上闲扯,满口答应:“行,只要你干得成,你有什么愿望我都满足你。” 程非渝志得意满地撂话:“尽管等着瞧吧。” 南筱隐隐觉得这样的程非渝有点可爱。 接下来几天,有了这份雄心壮志的程非渝可有得忙了。 他到处蹲点考察,混进参观团里去成熟的企业偷师,参加人家的招聘会卧底,探查友商的组织架构和经营模式。 对于那些狐朋狗友的玩乐邀请,他一概推拒。 南筱看着他这副锲而不舍的样子,忽然有种预感,他真的能干出一番大事。 眼见着中秋越来越近,是时候备节礼了。 程非渝近来忙得不分昼夜,没空再重新置办两瓶飞天茅台。 飞天茅台是茅台里的顶配,在他们这些有钱人手里紧俏得很,动不动就断货,不是那么好弄到手了,程非渝的那两瓶也是当初别人为了巴结他特意送的,过了这村没这店。 南筱找他要的时候想得很简单,借用了再补上就是了,没想到程非渝手里的那两瓶是生肖限量款,市价一万一。 程非渝的父亲程树雄就好这口。 程非渝之前弄到酒时给程树雄透了口风。 肯定早盼着中秋这天爷俩一起尝呢。 南筱倒是找到了倒卖这酒的黄牛,可对方开出了一瓶十万的天价,宰人都宰到喉咙口了。 南筱本想咬咬牙买了,程非渝拦住了她,头头是道地说:“可以买贵的,但别买贵了。” 南筱心想,几天不见,这家伙的价值观竟然改变了不少,不像前几天买花似的挥金如土了,不由倍感欣慰。 本以为免不了被程非渝一通奚落,结果程非渝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爸妈他们什么稀罕物件没见过,投其所好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当程非渝带着她扫荡一圈国际广场,将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后,南筱发现自己欣慰早了。 原来他口中的“可以买贵的,但别买贵了”,重点在前半句上。 中秋家宴设在程家老宅,也就是程老爷子那儿。 原本程非渝的父母没和程老爷子住在一起,但是程老爷子前阵子在家钓鱼失足落了水,把程树雄紧张得不得了,刚把老爷子从医院里接回来,就携妻子搬了过来。 老人上了年纪,少不得亲属看顾。 就算聘了保姆和护工,也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放心。 南筱对程老爷子分外敬重,每次去见都会盛装打扮。 见长辈穿旗袍或者新中式再适合不过,她定制的旗袍得有几十件,但是穿旗袍有很多讲究,旗袍的款式也很考究,尤其是叉开到什么份上,相当有学问。 给外行人看,是让人看个风韵。 但在程老爷子这样的行家面前,搞不好就是卖弄风骚。 因此南筱每次只敢穿新中式的改良款,以免露怯。 中秋这天,南筱穿了一条桑蚕丝质地的墨竹裙,淡雅的新绿上缀着深浓的墨绿,中式的立领镶了金丝盘扣,领口坠着一串圆润透亮的珠子,每一颗都玲珑精致,显露出不一样的成色,有种渐变的晕染效果。 南筱穿着这条裙子照镜子时,程非渝刚套上西装外套,一回身,看见她两条细白的胳膊露在外头,肩以下没被袖子笼着,不禁皱着眉说:“老宅那边临水,空气又湿又冷,你就穿这个?” 临水,空气湿冷,不是和她老家广西一样吗? 她都习惯了。 不过程非渝既然开口了,南筱就给他一个面子,又在肩头罩了件白色的针织开衫。 灯笼袖,长一摆,穿在她身上很宽松,给人一种人在衣中晃的感觉。 程非渝见了喉结动了动,心想色字头上一把刀,可真摄人心魂呐。 为了突显沉稳优雅的气质,夫妻俩谁也没开车,叫司机把他们送去老宅的。 程非渝这人跟变色龙一样,表现出什么气质,取决于他穿什么衣服。 穿西服正装像小说里的高冷霸总,穿潮牌像英俊帅气的野痞男高,穿运动装像奥运健儿,穿家居服像满心欲念的斯文败类。 他今天穿衬衫,打领带,西装革履,人畜无害。 整个人看起来正经沉稳了许多,是短视频 9. 第九章 《婚后燃情》全本免费阅读 []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居然在程非渝身上应验了。 这不比买彩票中奖难得? 不光是程非渝得到了程老爷的褒扬,南筱也得到了程老爷子的赞许。 “好好好,娶了筱筱是你的福气。今后多跟着筱筱学学,一定对你大有裨益。” 这桩买卖从头到尾都是程非渝自己一个人包办的,虽然不排除其中的环节他用了程氏集团的名声打通关,但南筱全程没参与,轮到论功行赏的时候反倒沾了程非渝的光。 听老爷子话里的意思,是说程非渝是娶了她以后才有出息的,南筱愧不敢当,连忙解释道:“是非渝这阵子劳心费力,日夜不休地跟进,才拿下了这么激烈的竞标,我都没起什么作用,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个项目谈成了。” 按理说她在替程非渝说话,他该欣然受领,谁承想他好赖不分,冷淡地对她说:“爷爷说什么你就听着。” 南筱不喜欢跟人辩解,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可程老爷子向着南筱,马上说道:“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话听着像是斥责,老爷子慈祥的面容却堆满了笑意,应是倍感欣慰。 程非渝带头跟程老爷子汇报了近况,南筱也打算跟着述职,正要把集团事务的工作进展一五一十说出来,程老爷子像是料到了一般抬手打断:“今儿是家宴,不谈公事。当初我买下这宅子的时候是图清净安逸,近两年却总是嫌不够热闹。” 他说着,和蔼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如今距离你们结婚已有月余,有些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筱筱啊,你要是工作太忙就跟我说,我自会给你添置人手,别什么活儿都往自己身上揽。你自己平时多留心,培养点儿得力干将,工作是干不完的。” 两段话结合起来,明眼人都知道老爷子这是在催生。 南筱不排斥生育。 因为生育对她来说有价值,她不希望自己忙活了一辈子,积累下来的只有无尽流通的财富。 如果她只是把自己当作冷血无情的商人,图个腰缠万贯,这辈子功成名就也便心满意足了,可她偏是个有情怀的企业家,在推动社会经济发展的过程中形成了独创的理念。 这些思想精髓旁人无法继承,她也无法完全信任旁人。 但是刚结婚就生育也太早了些,她想等她和程非渝的婚姻稳固一点再说。 万一她和程非渝的婚姻关系破裂,对孩子的身心和风评都不好。 她希望她的孩子在健全的家庭里茁壮成长。 南筱处世圆滑,已经想好了一箩筐既哄老爷子开心,又能成功说服老爷子耐心等待的话,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程非渝的直球就打出去了。 “要什么孩子?我都还是个孩子,您觉得以我的心智能给孩子当爹?当年我爸就是生我生得太早,才任由我无法无天在同龄人的圈子里野了那么久,完了往大院儿送。我可不希望我儿子闺女生得像我这么骄纵,回头还得让别人教。” 瞅瞅他说的什么混账话。 他也知道自己不是适合当爹的人,却不往好了学,指望着儿子老子都来迁就他。 像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程老爷子方才还觉得他有长进,听他这么一说,登时吹胡子瞪眼,将手边的拐杖冲他身上砸。 怕是老糊涂了,竟期待他成长起来挑大梁。 南筱恨不得把程非渝这张无遮无拦的嘴给缝上,连忙上前将老爷子的拐拾回来,抚着老爷子的胸口给老爷子顺气:“非渝的心性是好的,就是不大会说话。您别跟他置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程老爷子连咳了几声,瞪着眼珠子,眼白都快翻出来了,用手指着程非渝说:“要不是你老子就生了你一个孩子,你既是长子又是独子,早就任你自生自灭了,哪还能让你仗着家业大,娶到筱筱这么好的姑娘?耽误不起,就别祸害人家。” 怎么好端端的这爷孙俩就吵起来了? 南筱头皮一紧,当即表态:“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爷爷您也多看看非渝的长处。他这不是才谈成了一桩项目吗?也不是非要有那狼子野心,把别人辛苦经营的产业收购了才叫有魄力。本本分分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好了,一样值得夸耀,您说是不是?” 老爷子听了怒火渐熄,抬首对南筱说:“多亏有你了孩子。非渝这小子脾气臭,骨头硬,相看了十多个姑娘,没一个看得上他,也就你情愿给他成长的时间。你嫁过来,我们全家都感谢你。要是他欺负你,你尽管说,他要是敢让你受委屈,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程非渝平时都欠欠地摆出一副不屑的姿态,今天却像是故意抬举南筱似的,挨骂受训一声不吭,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细看竟显露出几分深情。 南筱抬眼与他四目相对,温柔得恰似一江春水,巧笑倩兮:“蒙您厚爱,他哪敢让我受委屈?您视为我明珠,他还不是待我如宝玉?您就算不信我的眼光,也该信我的价值。好东西谁会不喜欢,捡到了自然私藏不外露。您看着非渝对我是爱答不理,可他前阵子还把准备送爸的酒给我应急。您要是也能从他手里抠出宝贝,算我自作多情,自视甚高了。” 南筱说这话时心里也没底。 她不知道程非渝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只管把话说漂亮,能哄得老爷子欢喜,目的就达到了。 程非渝就算再没情商,也不会在这时候辩驳,为自己讨骂。 程老爷子闻言看程非渝的表情都变了,惊讶他还有这副面孔。 程非渝脸皮一向厚,难得腼腆,红着耳根不吱声,故意昂起下巴看向别处,仿佛两人交谈的内容与他无关。 程老爷子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不慌不忙地对南筱说:“行了,宴席要开始了,你扶我去餐厅就座吧。” “诶。”南筱应了一声,搀扶起骨瘦如柴的老人往外走。 程非渝还是有眼力见儿的,提前把路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