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现代和世子一起上恋综》 1. 恋爱第一天 《穿到现代和世子一起上恋综》全本免费阅读 [] “简程史我告诉你,菡菡这次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定饶不了你!还有,我警告你看好你那对脑积水的母女,再让我知道她们欺负菡菡,我拼这条老命不要了也不会让她们好过!” 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隔着话筒都能听出语气中的气急败坏,往日最是儒雅和善的老人这时也彻底没了对人待事的和煦理智,仿佛是只被挑衅了底线的护崽老鹰。 而电话这头挨训的中年男人一脸拘谨的模样,却仍不忘为那对母子辩解:“老师,不是你想得那样,芳芳只是不小心脚滑才把菡菡撞下楼梯的。” 听到这样的解释,舒岸清更气了,直接丢了文人的气度,对他破口大骂。 “你放屁!脚滑,怎么不把她滑下去!那么大个楼梯口就偏偏撞到菡菡!简程史你是猪油蒙了心还是小脑裹了布!到现在你还在为那对母女狡辩!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你要是照顾不好菡菡,我们自己来照顾,免得你这个拎不清只会胳膊肘子往外拐的爹一次又一次寒她心!” 面对前岳父的怒骂,简程史只是一味木讷地听着,不敢再辩驳,低着头听训 还像是在课堂上挨导师的训一样,几十年来他面对曾是他恩师后又成为岳父的舒岸清都是如此的。 以前舒岸清看好的就是这个年轻人的老实的性格和专研文学的精神,如今他最是痛恨这个男人的木讷软弱除了死教学其他的事情都毫不作为。 当不了一个好丈夫,也当不好父亲。 简舒殊吊着一条伤腿躺在病床上,隔着没合拢的房门目光清冷地看着门外接电话的父亲。 当舒岸清说到“一次又一次寒她心”的时候,简程史木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挣扎,或许有那么一刻,他也在反思自己的行为,或许有那么一点愧疚,但一定不多。 简舒殊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看向病房窗外,思绪慢慢飘远。 * 文宣十七年春始,辰南王世子大婚,本该是一桩喜事,长安街站满了看热闹接喜福的百姓,然而过了吉时却只见接亲仪仗不见新郎,有人说是世子不情愿这门亲事,逃婚了。 简舒殊坐在花轿中垂眸听着外面的闲话,手指却捏紧了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婚服下摆。 世子虽未到,可老辰南王早已放话,这婚礼不管世子到不到场,辰南王府都要把世子妃迎娶进门,于是据说新郎逃婚的花轿仍然十里红妆上街。 可是意外突发,接亲仪仗在街上被一队刺客拦截,街上的人慌乱逃窜,负责接亲的仪仗队里有王府的侍卫,他们和刺客打成一团,而位于打斗中间的花轿也被两方人马争来抢去。 刀剑无眼,简舒殊被王府侍女拉着左躲右闪,侍卫做包围圈拥护撤离,可最终却还是被一箭射中,鲜血染红了嫁衣,疼得不敢呼吸,她倒在身后之人怀里,意识模糊,再次醒来就到了这里。 她刚来这里的时候其实也好不到哪里,才被人从楼梯上撞下来,全身都像是散了架一样疼。 她拥有了“简舒殊”所有的记忆,知道了这里是和她原本所在的时代相隔几千年而截然不同的时代。 或许是因为有了对方全部的记忆,记忆中还有熟悉的人,虽然面容与环境已经全然不同,但她对如今这个身体却意外地适应良好。 只不过她心里还是难免觉得难过,也不知道那之后刺客之乱可解决了,世子又如何了…… ……世子那日真的逃婚了吗? 可两家定亲之时,他明明在场,为何又不拒绝呢? 辰南王世子离经叛道,桀骜难训,不愿做的事情,恐怕没人能按头让他答应。 * “菡菡。”简程史的声音打断了简舒殊的回忆,他已经接完了电话。 此时手里拿着他上课用的公文包,一脸抱歉地对她说,“爸爸下午还有课,不能陪你了,给你安排了一位护工阿姨,有什么需要跟阿姨说,也可以跟爸爸打电话说。” 看着这张和前世父亲有几分相似的脸,简舒殊没什么表情地说:“不用管我。” 反正二十年来,也不曾管过。 简程史踌躇片刻,到底还是走了,临出门前他又回头,犹豫地说:“菡菡,不要怪你妹妹,她不是故意的,害你受伤她也很愧疚,今天哭得眼睛都肿了。” 简舒殊在他背后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简方芳算她哪门子妹妹。 她不哭,又怎么才能撇清自己,博取同情呢? 从小到大,无论简方芳对她做过什么,只要对方哭着认错,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她的父亲就会像个“慈父”一样安慰着简方芳,然后转头对她说“妹妹不是故意的”就平息了事。 在他眼里,她跟简方芳之间问题永远只是孩子间可有可无的打闹。 即使真是简方芳做了错事,他也不忍苛责继女的过错,却从始至终都在无视亲生女儿的诉求。 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家庭和睦”的表象,以及“善待继女”的老好人名声。 就如同她前世的父亲,一样的无能且伪善。 …… “辰安,你可算醒了,差点吓死我们了。” 刚结束训练满头汗的章越擦着额头的汗跑进屋,看到床上已经醒过来看着天花板发呆的男生说, “你怎么就突然中暑晕倒了?以前夏天温度更高的时候你练一天也不见累的,你说你才多久没练就这么虚了,肯定是平时疏于锻炼了,要不咱们比划比划,我突然对能打财你信心倍增。” 床上躺着的男生闻声看了过来,眼神桀骜,“想得美,老子就算一年没练也能轻松撂倒你。” 章越对这句话还是信的,不说他们其他师兄弟,就连师父都对小师弟的武术天赋赞不绝口,他不仅学得快,还总能自己领悟很多刁钻的技巧,并运用如神。 仿佛他天生就该是为武术而生的,年纪轻轻,武术造诣方面就已经超过了几位年长的师兄,关键是这小子还打小脑子就好使,武术学习两不误。 传统武术逐渐落寞的当下,他就像是那颗冉冉升起的明星,夺目耀眼。 “哦对了,今天萧爷爷打电话给师父了,你说你也真是的,放假回来也不先回家看看爷爷,就这么上山来,打个电话说一下也行啊,你是真要气死你家老头子啊?” 萧离危正下床套着裤子,闻言顿了一下,没接话,自顾自收拾。 章越知道他的心结,苦口婆心地劝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真要因为这事跟爷爷一直怄气啊?他年纪大了,虽然之前爷爷做得……确实不对,但你就不怕将来后悔吗? 辰安,你有你的抱负,可萧爷爷就剩你一个亲人了,你也可以适当换位思考一下。” 萧离危一言不发地收拾着背包,随手塞了几件衣服进去,拉上拉链将背包甩在肩上就往门外走。 < 2. 恋爱第二天 《穿到现代和世子一起上恋综》全本免费阅读 [] 可能是因为原主记忆的影响,简舒殊特别不喜欢医院,加上中午的时候在外面听到的声音,一回到病房看到病床,她就浑身不舒服,也提不起精神,一直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发呆。 陪护的阿姨虽说是简程史找的,但其实是舒岸清安排的熟人,看到主顾小姐不太开心的模样,护工便悄悄退出房间,给两位老人家打电话汇报情况。 舒岸清和安文矜只有一个女儿,女儿病逝之后,他们就把对女儿的愧欠和所有的爱都给了这唯一的外孙女。 把孙女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甚至到了溺爱的地步,一听说乖孙女不开心,立马就打来了电话。 “简小姐,您电话响了。”护工阿姨不动声色地提醒陷入自己情绪中没有听见手机铃声的简舒殊。 简舒殊闻言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拿起搁在窗台上的手机,看到联系人时眸光闪了闪。 面对简程史,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将疏离表现出来,因为这就是原来的简舒殊对待这个父亲最真实的态度。 可是面对这世上待她最好的两位亲人,原来的简舒殊可以和他们亲近,尽情地和姥姥姥爷撒娇,可她却做不到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份爱意。 即使在前世,她也是有一对待她极好的外祖父母的。 铃声响起很久,护工阿姨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她才下定决心接了电话。 无论内心会有多煎熬,她都不能让这对已经失去女儿,满心满眼只剩孙女的老人家再受到任何打击。 电话一接通,对面的人就迫不及待地柔声唤她:“喂,菡菡呐。” 菡菡是她的乳名,上一世是外祖父母取的,这一世也是姥姥姥爷取的,他们连声音都如此相似。 想到上辈子早早离世的外祖父母,她忍不住鼻子一酸,声音含着鼻音:“姥爷。” 舒岸清一听这声音就急了:“乖菡菡是不是哭了?痛不痛?哪里疼不舒服一定要叫医生看看!” 简舒殊连忙擦掉眼泪,自然而然地撒娇道:“没有,不疼,就是想您和姥姥了。” 舒岸清二话不说马上答应:“那我和你姥姥现在就改签机票回去。” 简舒殊不久前才给二老安排了旅游团让他们和一群志同道合的老朋友环游欧洲,按原计划这才第二站,简舒殊不想因为自己打乱他们的计划,而且她也没事。 “不要,我很好,不准提前回来,你们玩得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的。” 这时靠在旁边听电话的安文矜抢过电话,心疼地说:“听话啊,这些哪有乖菡菡重要啊,姥姥姥爷哪有心情再玩了。” “可我为了这次旅行准备了好久,您也不想让我心血白费吧?”简舒殊说道,“没事的,我只是在医院待得有些无聊,如果能早点出院就好了。” 在简舒殊再三坚持下,二老才打消了改票回国的打算,电话里叮嘱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看着黑屏的手机,简舒殊沉默了许久,目光有些复杂和忧郁。 …… 简舒殊只是电话里提了句不喜欢医院,没想到第二天二老就差人跟医生沟通后无碍后提前办了出院,请了私人医生随叫随到。 其实她摔下楼梯时很幸运,没有摔伤骨头,只是滚下去的时候用手护头身上有淤青伤以及脚裸扭伤,而且就医及时检查结果也显示情况很好,否则按照舒岸清和安文矜的性子,就不只是电话里骂简程史那么简单了。 不过伤得虽然不重,但还是要小心疗养才能完全康复。 出院之后的简舒殊的去处就成了问题,之前她住学校,放假就回老家陪姥姥姥爷,但今年三月份她就搬出宿舍在校外自己住了,如今二老又被她安排去了旅游。 二老不放心她现在一个人住外面没人照顾,而简家就更不能回了,这次就是因为被简程史喊回家住,没几天就进了医院。 虽然简舒殊并不怕那对母女,但二老是绝对不放心再让她回去的,那对母女全身都是心眼子,谁知道又会对他们的宝贝孙女做什么。 简舒殊自然是尊重二老的决定,听从他们的安排去了他们一位老朋友开的避暑山庄里暂住,顺便散心养伤。 今年热得早,六月份就已经离不开空调了,而且据说山庄的那对老夫妇她小时候也见过,也算是拜访一下多年不见的长辈了。 避暑山庄建于常云山脚下,常云山在她记忆中不是什么名山,周边的发展甚至可以称得上稍显落后,可当她来到这里,却恍然间好像回到了从前。 山庄建成园林风格,依山而建,有青山流水,自然之景浑然天成,而山庄从建造到布局到周围景致都充满了古韵,周围错落的寨子村落也古朴纯真。 这里没有什么著名景区,没有过分热闹的街市,有的只是返璞归真的田园生活,清净却并不清冷,据说每年夏季都会有很多游客前来避暑,客房都要提前两个月预定。 当然,简舒殊是舒老亲外孙女,山庄的主人跟舒老是至交好友,一听说她要来就给她安排好了最好的院子,正对着常云山上的百年道观练武场,可以看到巍峨崇山间晨起勤奋练功的弟子。 山庄的主人章老和他的妻子回老家去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接待她的是章老的儿子,也是山庄的经理,穿一身儒雅唐装。 章老创办了山庄,却常常带着老伴出门游山玩水,多数时候都是他儿子儿媳在帮忙照看山庄的生意。 经理章平亲切地迎接过来:“小舒是吧?好多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简舒殊认不得人,但是见对话语气和观他年龄,心里有了定论,故礼貌点头:“章叔,麻烦您了。” 章平也只是十几年前替父亲去舒家祝寿的时候见过年幼的简舒殊一面,但这是父亲挚友的外孙女,他自然要好好招待:“哪里哪里,不麻烦,你能来住,玩得舒心最好了。” 两人礼貌的寒暄了一会儿。 “想起上一次见你只有丁点大,现在都是大姑娘了。”章平感叹道,“现在是大学放假了吗?今年燕大这么早?” 之前电话里舒老有提过他外孙女是燕大历史系的学生。 简舒殊解释道:“还没,学校得七月中旬,我只是课程提前结束了。” 原身前五个学期就修满了四年的学分,而实习还没开始,她目前时间相对自由。 < 3. 恋爱第三天 《穿到现代和世子一起上恋综》全本免费阅读 [] 陈越妍按老爷子要求给小姑娘送过去一套珍藏的茶具,回头遇见丈夫不住夸奖:“小舒可真是个文静的姑娘,礼仪得体,我看着就像是古代那种大家闺秀,而且还有文化。” 章平颇为认可道:“也不看看是什么样的家庭教出来的闺女,舒老和安老可都是厉害的人物,就说她妈妈,在世的时候那也是圈里出了名的,人家这种叫书香世家,有文化底蕴。” 说起简母舒安雅,陈越妍忍不住可惜:“多好的人啊,命苦,那么早就走了。” 她又说:“你说咱家老爷子当年也多少是个名人,咱们俩都是博士出来的,也算半个书香世家了吧,怎么就不见章越沾点边呢?” 说起那个打小不爱读书的儿子,章平冷笑一声:“祖坟也不能一直冒青烟不是。” “谁家祖坟冒青烟了?” 说曹操曹操到,正巧章越做完一天功课,从常云山上下来,刚进院子,就听到自己父母站在长廊那说话。 陈越妍对满身臭汗的儿子翻了个白眼,转身去了屋里。 章越摸了摸鼻子,知道定又是在说自己了,也不讨嫌,说明了自己今天下山的来意:“爸,辰安明天要带个朋友来,住咱家客栈,您看还有院子不,腾一个出来。” 他是常云山上常云观的弟子,放假回来后平时都和师兄弟住山上,虽然家就在山下,但没事不会下来。 “那个浣溪院不是空着吗?就那间吧,说不定辰安也会在山下住几天。”章越直接说。 “那个不行,有客人住了,云竹院还空着,我留这间吧。” 云竹院跟浣溪院依着,环境也不差,章越没意见,点头道:“行,那就这样,我先上山了,待会师父要找我了。” 说完他转身要走,陈越妍刚拿了毛巾出来听到,当即不干了:“都下山了也不住一晚,你家在山上啊!” 越说越来气,当年就不该送他上山学什么武术:“你什么话不能电话里说,非得跑上跑下传这趟话,不嫌累得慌?” 话里虽是挤兑,但无不是关心。 章越嬉皮笑脸地回来,从陈越妍手里接过毛巾擦汗,说:“这不是看您刚才不欢迎嘛。” 陈越妍忍不住又翻了个大白眼,一巴掌拍在儿子结实的手臂上:“就你贫。” 章越揽着母亲往屋里走,“别生气,回头儿子天天下山来陪您。” “可别,你能隔三差五回来一趟吃个饭就不错,回头歇多了,上山又得挨骂。” 陈越妍虽然不赞同儿子天天跑山上练武,但也知道,学武的人要吃得了苦,锻炼的就是一个毅力,而且跟他职业也挺合适,多练练以后出来了还能傍身。 “行啊,今晚吃什么,刚练完功,快饿死了。” “少不了你吃的。”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进了屋。 晚饭是陈越妍亲手做的,客栈有专门的厨师,不过儿子今天难得回来一趟,陈越妍就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儿子喜欢的菜,一家三口在他们住的院子里单独吃。 “诶,要不要叫小舒一起?” 开饭前,章平想到今天住进来的小姑娘,老爷子让他们照顾好小姑娘,人受伤了行动不便,来山庄是散心,也是养伤的。 陈越妍给父子俩盛好饭,说:“我刚去问了,小舒叫了餐,已经吃过了。” “那就好。” 章越不知道父母在说什么,问道:“小舒是谁?” “就浣溪院里住的客人,也是你爷爷老友的外孙女,来咱们山庄修养的。” 章越“哦”了声,对此没有兴趣,等父母都动筷了,也迫不及待地吃起来,练了一天功夫,快要被饿死了。 陈越妍却没放过他,接起下午的话,又滔滔不绝:“人家小舒是燕大的大学生,十六岁就考上大学了,哪像你,书不好好读书,天天就知道耍枪弄棒……” 章越吃饭最怕这个环节了,每次下山都少不了一顿批斗,还正好赶上了有个熟人大学生,一顿饭怕是没完了。 “妈,术业有专攻嘛,我在学校擒拿术也是拿了第一名的,文化上废一点怎么了,你总不能要求我文武双全吧。”章越忍不住反驳。 结果陈越妍更嫌弃了:“还术业有专攻,同样学习武术,人家离危不仅学的比你好,照样还上个985大学,就你废,别来沾边。” 章越不说话了,埋头吃肉。 怪他多嘴,一提这个话题,少不了要拿辰安跟他比对。 不过他也是真的服萧辰安,同样一个脑子两只手,萧辰安可以文武双全,武功练得好,学习也不落。 而他只能顾一边,不过他高考成绩在萧辰安的魔鬼补习之下,最后也超常发挥地上了二本的线,考上了一所省内的刑警学校,研究生又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理想的警校,才不算留下遗憾。 再有一年,他就能毕业,去做一名真正的警察。 但有一说一,就他妈从小拿辰安跟他比到大这件事,换个人来早就心里扭曲心有怨怼了,也就他,心大乐观豁达,不仅没有因此妒忌萧离危,还为了能更好地向他学习,没脸没皮地处成了关系最要好的师兄弟,才能在高考前,得到他的魔鬼训练。 …… 章越吃完饭,洗过澡换了身衣服,离他睡觉时间还有些早,山上的日子清苦,他爷爷创办山庄时最初定的规矩也是要慢生活度假,客栈里没有什么乐子,他又不爱陪他妈看那情啊爱啊的电视剧,打算就到后山的庭院打一套拳法。 现在还没到暑假,入住的游客不多,他本以为这个点庭院后山应该是没人的,谁知刚走到他常打拳的那地方,就听到旁边的亭子里一道不疾不徐温软的声音传来。 “我知道了姥姥,不冷,我在这坐一会就回房去了。” “您和姥爷也要注意身体。” 虽然说的是普通话,但那吴侬软语温柔的腔调却不自觉地流露出来,说话都像是在撒娇。 章越无心偷听别人打电话,但他离亭子就隔了道假山,抬头就看到了亭子里坐着的女孩,亭子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笼,天上冷冷的清月落下来,在亭子外铺上一层银霜,女生背对着这边,脸罩在阴影里,手机拿着手机,时不时应一声,话不多,但很乖巧。 没多一会儿,老人家要睡了,女孩挂了电话,从亭子里出来,章越下意识躲到假山后,躲完觉得自己多余,反而像是偷听的的变态。 女生推着轮椅缓慢行驶在曲径幽深的青石小路上,很快就进了岔路口,和章越藏身方向相反,章越只看到个坐在轮椅上的清冷背影。 章越看那背影许久,不知道怎么的,明明连正脸都没看到,却莫名心跳很快,他连拳都不打了,心神荡漾地拿出手机。 “辰安,你知道吗,就在刚刚,我好像遇见了我生命中的女神。” 对面冷淡地说了句:“滚。” “真的真的,你听我说完,我刚刚在山庄的亭子那里,听到一女孩打电话,她声音真好听,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像是恋爱了。” 远在京市,刚跟人打完一场桌球的萧离危放下球杆,说:“听我的,夏天到了。” 章越没听出言外之意:“什么意思?” 袁炀刚好过来听到他们的对话,他跟章越也认识,前年章越去西安玩还是他作 4. 恋爱第四天 《穿到现代和世子一起上恋综》全本免费阅读 [] 简舒殊和简程史父女俩的通话最终不欢而散。 简舒殊丢掉挂了通话的手机,缩进空调被里,埋头继续睡。 一觉到中午,陈越妍听说她感冒了,中午都没叫餐,担心她,来敲门问她吃不吃午饭。 简舒殊谢绝了她的好意,照旧叫的客栈送餐服务。 她还是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好心,尤其是面对长辈的时候,那种鸠占鹊巢的愧疚感更深,所以她只能尽量避免享受这种来自别人的对这个身体主人的好意。 她如今既不能伤害这个身体让自己回到自己来时的地方,也没有别的办法把身体还给真正主人,她如今连那个主人是生是亡,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问题进入了死循环。 吃过客栈食堂送的餐食,简舒殊拿起书,坐在院子里边煮茶边看,只有看着这些和自己生活的时代息息相关的史料,她忐忑不安的心情才能有片刻的慰藉。 至少她并非没有来处。 她还能清楚记得自己的过去,身处异世的彷徨和迷茫也有了短暂归途。 她的院子自带凉亭,清澈的溪水自山上引入,流经院子,微风徐徐,清爽凉快。 春困夏乏,听着汩汩流水声,她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再睁眼时,已至傍晚,橙红如火的斜阳挂在天边,湛蓝的天幕都被晕染得一片炫丽。 简舒殊微微抬手,遮住了炫目的光线,上午隔壁的院子还没人,如今隐约能听到几声激烈的吵闹声。 说是吵闹,也不尽然,更像是“少年人”生命力旺盛地打闹激动地叫喊。 “救救救救救,我要被抓死了!” “坚持一下坚持一下,我马上到!” “上上上,能打能打……” “退退退,少人少人……” “能打能打,我这成吨的伤害,一打五根本不带怕的!” …… “打个集贸啊,不是说一打五吗,这下全死了,要被对面翻盘了。” “等等,辰安你在干嘛?就剩你了,龙王放了吧,清下兵线,守一下塔,看能不能撑到我们复活。” “我超,抢到了!你就是我爹!” “复活了复活了,一波一波!” “赢了我靠,萧辰安,老子爱死你了!绝地翻盘!” 最后隔壁激动的声音尤其大,清晰地传入简舒殊院子中。 而从始至终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的另一个人,只是在最后淡然地吐出一个模糊的音节:“滚。” 声音稀碎在微风中,听不真切。 但旁人那句吼出来的“萧辰安”,却尤其清晰。 简舒殊猛地恍然了一下。 有些不确定是同音同名,亦或是自己又幻听地错觉。 辰南王世子萧离危,表字辰安。 她轻轻扶额,摇了摇头,只当是自己又魔怔了,便是听到个相似的名字,都觉得是他。 可这也不能怪她。 少女短暂的十几岁生命里,除去亲人和极少数知交,遇见的外人甚少,而在她生命中举足轻重的人更少,能让尝常常思念且每每念起就能在心中喜悦的,除了母亲,就只有外祖父母,以及他…… 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那样桀骜不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红袍墨发,长枪入梦,灼热的气息和滚烫的胸膛,从此无声无息在少女草长鸢飞的世界里如藤萝恣肆生长,经年累月,缠绕了整个心房。 辰南王世子萧离危,自那时起,她便惦记了这个人数年。 得知自己要与世子仪亲的时候,她紧张又喜悦,甚至想过他也许不会向这门婚事妥协,亦不会欢喜自己,可从媒婆上门相看那日起,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三书六礼,缔结婚约,一直到出嫁日,也只用了三个月时间。 意外却偏偏出现在出嫁路上。 她甚至来不及问一下,那日,他缘何不来迎亲。 只是这些,她恐怕此生都没有机会再得知。 身死万事消,何况她如今与他隔着的,不只生死,还有时间长河的错位。 简舒殊想到这里,眼神落寞,浓密的长睫垂下,眼窝落下投影,遮住了琉璃般好看的浅茶色眼眸,单薄的背影依靠在藤席中,晚风吹起宽松垂落的新中式衬衣的袖摆,翩然而寂寥,傍晚绚丽的晚霞也在此刻黯然失色。 “哇,都这个点了,好饿好饿,咱们去找点吃的继续打。” “正好我去充会电。” 隔壁的人说说笑笑地走出了院子,声音渐行渐远。 “今晚我非得上个王者,让你们见识一下哥的实力。” “拉倒吧你,要不是有辰安带飞,你就反向上分吧。” “胡说,哥明明靠的是实力的……” “我看你靠的全是演技。” …… 简舒殊看了眼手表,发现已经六点多了,她将盖在腿上的书放到一旁,站起来,伸手扶了扶衣服的褶皱。 扭伤的脚腕恢复得还可以,她现在能正常直立,也可以扶着墙走几步,但受伤的脚还是不太能用力。 既是来散心的,简舒殊也不想一直躲在房间院子里,不仅把自己闷郁结了,还惹得姥姥姥爷他们担心。 山庄的餐厅健在前头,她也没用拐杖,就扶着墙或是抄手游廊的扶手,慢慢地往食堂走。 她上身穿着雅白的新中式刺绣斜边盘扣宽松衬衣,配淡黄的刺绣长裙,长发用木簪松松挽住一半,其余自然垂落腰间,穿堂风过,吹起轻薄的衣摆和发丝,显得身形越发削薄,美人素雅温婉,与这中式的院落浑然一体,恍然间令人失神。 若是放在以前,简舒殊自是不会这么随意地出门的。 京城世家贵女百官家眷,哪个出门不是盛装打扮,端庄得体,因为出门在外代表的是家族脸面,稍微有些家底的人家,都不会让女儿素得身不着一饰就出门,即使打扮素雅一些,也要配个像样的簪花,着装就更不用说了,稍有凌不妥之处都可能被人说三道四。 但简舒殊来了这里之后,得知这里的人着装都颇有大胆开放,有各种各样的风格,其中一种风格叫慵懒风——她喜欢这种随性舒适的风格。 作为翰林学士的嫡女,前首辅外孙女,简舒殊在京城时虽不喜交友露面,但在外的名声也绝对称得上是贵女的典范,端庄淡雅,贤良淑德。 可实际上,她的性格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人淡如菊安静温婉,她只是懒得与人交际,她脾气也算不得多好多温柔,只是很多时候懒得争辩。 相反,她骨子里其实一直隐藏着叛逆和不为人知的倔性,只是鲜少在人前露出爪牙罢了。 比如她幼时总是被父亲拘着学琴棋书画,这些她也不是不愿意学,只是不喜欢别人逼迫她学,尤其这个人是辜负了自己母亲,自己十分不喜的简程史。 所以她总是千方百计与简程史作对,趁下人不注意偷跑出去,有一次甚至爬上树,翻过墙,逃到外面去。 不过那一回也是吓坏了府中众人,她当时不过七八岁,独自跑出府去,险些走丢,最后还是被官府的人送回去的。 简程史教育子女不会破口大骂,也不会家法体罚,但他会端着父亲的架子板着脸说教,还罚她抄了《女诫》,禁了足,然后罚了侍女的俸禄。 那次之后简舒殊再没干过这事,倒不是怕简程史的惩罚,而是不想 5. 恋爱第五天 《穿到现代和世子一起上恋综》全本免费阅读 [] 萧离危知道自己多少有点路痴属性,尤其是在高楼林立的城市中,遮天蔽日的钢铁森林和七弯八扭的条条道道会减弱他对方向的感知。 若是在野外,他反而能根据天然的环境判别方向,这多亏于他过目不忘的本事和与生俱来的直觉。 但他也不至于在山庄里迷路。 回到几分钟前,章越和袁炀说说笑笑地走在前头,萧离危百无聊赖地坠在后头,前面是道拐弯的道,章越两人很快走过拐角不见,而萧离危却在这头突然被两只小爪子抱住了大腿,缓慢停住了脚步。 他垂眼看去,一个还不足他半腿高的小屁孩伸手抱住了他。 那小孩仰着头,白净小脸上挂着两串晶莹的泪珠,又怕又勇的样子,睁着葡萄大的眼睛和他对视。 萧离危眼神恍惚了片刻,不知为何,这一幕竟有些熟悉。 但他很确定,在他二十多年的生命中,从没被别的小孩这么抱过腿。 他长相也不凶,更不会故意吓唬小孩,但不知道为什么很少有小孩敢跟他亲近的,就连表姐的两个孩子,从小见了他就哭,上一秒笑,下一秒只要他出现在视野里,就立刻躲到其他大人怀里哭得不敢出来。 因此,他常被人打趣,说是是上辈子杀瘴大,血气重,这辈子才会让这些孩子这么畏惧。 他听罢也只是耸耸肩,并未放在心上,只躲着小孩走,免得又看哭了。 后来外甥外甥女长大一些,会认人了,也就没小时候那样一见他就哭,不过也不会跟他很亲近,最多是过年想点鞭炮又不敢,其他大人又刚好忙的时候,才会畏畏缩缩地喊声舅舅,让他帮忙。 他最近脑子里总是莫名多出一些奇怪的画面,一开始只是一闪而过的人影,后来有了声音,渐渐有了连惯的场景,但都只是十几秒的片段,每一次场景所见所闻都是“他”自己的视角。 每一次画面出现都会变成他自己的记忆,印刻在脑海里。 他脑中自动出现的这些画面,像是让他以另一个身份,在那个与这个时代不同的世界,回溯另一段破碎的人生。 因此他时常恍惚,分不清现在和回忆,甚至在那天演武时被突如其来的一大段记忆冲击,直接晕了过去。 他怀疑过自己脑子出了问题,甚至去看了精神科医生,拍了脑部CT,做了脑电图,显示一切正常。 他尝试跟医生说明自己总是不受控制回忆起奇怪的画面,医生委婉地建议他去看心理医生。 很好,排除了精神病,还有心理病的可能。 但现代医学解释不了他的“病症”。 他心理测试无比健康,语言能力和肢体动作也很正常,没有癔症和妄想症的任何外部症状,但由于他称自己脑子会多出记忆,医生表示让他平时少看些小说动漫,脱离虚拟世界,认清现实。 三岁之后就从没看过动画片的萧离危:…… 他都愿意相信自己有病了,科学却将他的认知推向另一种不可能。 虽说百度查病癌症起步,可在他日思夜寐都没想明白自己“病症”的时候,热心的网友给了他全新的假设—— 前世今生。 根据热心网友所说的,虽然没有科学验证,但世上真的有人会带着前世记忆,往往前世执念太深,有的人转世之后出生时就会带着前世的记忆,但往往会随着年岁增长而逐渐遗忘,因为孩子的记忆是有限的,今生记忆会覆盖前世,除非在某个重要时刻,才会重新被激活。 底下有网友也给出论据:某人从来没学过什么东西却一碰就会,第一次接触就有十分熟悉的感觉;有孩子在完全没人告诉过他的情况下,说出某个地方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且被证实。 诸如此类的事件,在科学之外开辟出了玄学的猜想。 网上总是流传着这样一句话: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 当然,萧离危是不信的。 因为太过荒唐了。 就算有前世今生,今生再去回忆起这些,又是有何不甘要报?有何执念难消? 他仍然坚信肯定是自己脑域中枢出现了什么现在医学还没法检测出来的问题。 第一次被小孩抱大腿,萧离危意外的同时还有种如影随形的熟悉感。 随着这股熟悉感在心头交织,他的脑子自动抽离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片段—— 熙熙攘攘的集市中,几个年纪尚小,最大不过十二三岁出头的少年聚在一处,他们相约着去城外打马球。 彼时被表兄叫出来凑人数的萧离危百无聊赖地站在人群后面,心里想的却是快点敷衍完他们几个,好早点去西郊演武场练习射箭。 在家中,家仆严防死守,他没法摸到弓箭,只能打着出去玩的名头偷偷练。 少年们人数终于到期了,浩浩荡荡地往城外出发,落在最后的萧离危刚拔了下腿,却发现腿上挂了一个重物,低头一瞧,一个七八岁大的女孩抱住了他的腿。 对方身上的绫罗锦衣,脖颈佩戴的璎珞项圈及手腕上的响铃银镯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 也不知是哪家这么粗心丢了小孩。 萧离危彼时也不过十岁,但他比同龄人甚至大他几岁的少年们都要心智成熟稳重许多。 见对方抱着他腿不放,萧离危也没法继续走,只好停下来跟这小人大眼瞪小眼,小人长得精致,粉雕玉琢,像颗白嫩嫩的汤圆,此刻仰着小脸看他,眼神怯怯又坚定,乌黑的瞳孔蓄满晶莹的泪花,却一直没落下。 “离危快跟上,还在那干什么呢?” 已经离开到了前头的表兄回头见他还在原地,不免出声唤他。 听到声音,小人将他腿抱得更紧了些,像是怕他抽身离去。 “小…哥哥,你能帮我找到家吗?” 小人终于怯怯地开了口。 …… “大哥哥,你能帮我找到妈妈吗?” 抱着他腿的小孩也开了口。 萧离危恍惚,又陷入了短暂身体与记忆剥离的怪异之中。 “哥哥,我跟妈妈走丢了,你能带我去找妈妈吗?” 见他没有说话,小孩又大着胆子大声说了一遍。 “可以。” 萧离危几乎与记忆中一样,说出了同样的话。 像是为了否定什么,他微微弯腰,做了一个以往他 6. 恋爱第六天 《穿到现代和世子一起上恋综》全本免费阅读 [] 上面镂空的山水画鸟木质屏风将两座隔开,坐下时,听得见声音,看不清具体形容,屏风角悬挂的灯笼将对座的影子映在屏风上,模糊不清,光影朦胧。 简舒殊手中执杯,下意识不停地转动杯身,暗暗平复自己骤起骤落,皱巴巴又紧绷的心脏。 她浓密的长睫微垂,在眼窝处落在斑驳光影,气质古典温婉,身影单薄纤瘦,面容清冷疏离,若即若离,惹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去揭开她藏满心事的内心。 她微垂着头,散落的发丝垂在胸前,露出纤细柔弱的瓷白后颈,雪肤透白,可以清晰地看见底下透出的青色血管,脆弱的,温软的却又坚韧的。 她看似在安静的望着茶水像是神游,却只有自己清楚,她在默默偷听隔壁的对话。 像个不耻的小人,渴望能在听到那个稍纵即逝的声音。 尽管她很清楚,不是那个人。 她只是想听听这个声音,除此之外没有旁的想法。 只可惜此人话极少,除了那句“随意”,后边只另外两人断断续续地聊着一些职业上的规划。 章越拨了拨寸头,说:“虽然爸妈都想我进市局做个技术文职求安稳,但我不想一辈子就那样过,既然选择当警察,就要做一些我想做的,我申请了调配到西南,那边缺少人手,谁都不愿意去的话,就没人干了,而且我先在那边熬几年资历,说不定回来升的比留市局更快。” 袁炀点点头,道:“大概每个父母都有这种安稳的想法,不过你决定要去的话,还是好好跟他们商量,别一声不吭地玩儿消失。” “别提了,说不了,一提调配就黑脸,差点吵起来,我打算先干出点实绩,总能叫他们松口的。” 他从一年前开始就有了这个念头,只是只提了一回就遭到了他妈强烈的反对,差点发生了争吵,他自那之后就没再提,但想法却一天比一天清晰。 他想,等他干出实绩后,总有一天他们能理解他的抱负吧? 事关章越家的事,袁炀没再提,只转移了话题:“那边确实偏远,以后就不能常见面了,你从小在这边长大,突然去那么远的地方,不会觉得不舍吗?” 章越往后靠在椅背上,仰着头想着什么,须臾豁达道:“我记得以前在书中看过一句话,‘人生,就是不断和过去告别的过程’,总不能一直不变嘛,祖国万里河山,我还没见过几座。” “而且我去了那边,又不是不回来,你和辰安就算留下来了,不见得就比我清闲。现在常云观也不剩什么人了,大家都有自己的家庭事业要忙,也就我跟辰安假期还能回来。”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我家爷奶年纪大了,我妈身体也不太好,我爸一个人忙山庄的事,旺季恐怕忙不过来,啧,你们说他们没我还真不行。” 章越说到这有些苦恼起来。 “想去就去。”一直没说话的萧离危在这时开口说道,语气虽然很淡,但其中藏着的是由内而外的少年傲气,“做你想做的事,你家人不用你挂心。”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们相伴十多年,不是兄弟胜似亲兄弟,章越又怎么会听不出他的意思。 无论他未来身在何处,萧离危都会替他照顾好父母家人。 他七岁进常云观拜入师父门下修行的时候,五岁的萧离危已经在这里待了半年,所以年纪上虽然他比萧离危大,实际上按入门顺序他还得喊萧离危一声师兄。 章越小时候捣蛋大王且话痨,他妈才会受不了他天天逗猫遛狗人厌狗嫌的,一放假就把他丢上山学武术磨性子。 彼时萧离危年纪小小性格冷冷,每天板着脸跟谁都不交流,师父安排下的功课每次都翻倍做,俨然就是个练武机器。 那时候的章越并不知道他这种状态有多不对劲,只是觉得这个小师兄真厉害啊,练功都不知道累的。 他最怕那些比他聪明还比他努力的小孩,于是每次自己功课做完,就很鸡贼地围在小离危身边嘚嘚嘚说个不停——他每次围着他妈这么说话的时候,他妈就会停下手里的一切工作,恨不得找东西把他嘴堵上。 而他也不出意外地,每次都成功把小离危说到不堪其扰,直接不练了,转身就走,只想离他远点。 这样,他就躲过了被卷的命运^^ 虽然他的本意是避免自己被卷,但误打误撞的,倒无意间把小离危拉出了那种近乎魔疯的状态,也把当时有些自闭的小离危,说成了后来冷酷桀骜的拽哥。 但拽哥不在练功上卷他了,却开始在学习上卷他。 当他暑假结束常云观的修行,回到城里上学,开学第一天在教室里看到矮所有人一头的小离危冷着脸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被卷的命运从此刻延续。 从七岁那年的常云观,到十七岁的教学楼,他们一直是同门、同学和关系最要好的兄弟。 在百日誓师大会上,演讲的讲师进行了一个有趣的互动,让大家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理想,折成纸飞机。 章越当时的理想还是高考能上五百分,而他却记得,那日是萧离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人前袒露自己的理想抱负。 那张自下而上飞出礼堂,像要冲向天际的纸飞机机翼上,铁画银钩地写着“维和军.人”四个字。 出生在和平强大的祖国,战争离他们这代人实在太过遥远,成为一名光荣的军人也是许多人的理想,可大多数时候,许多战士的军.旅生涯都将会是备战状态,唯有少数的兵种,才会直面枪.林弹.雨。 少年向来不知天高地厚,放眼处皆自负才高八斗。 虽然那时的他们说理想还为时尚早,但章越一直觉得,如果是萧离危的话,他会做到的。 就像他十分顺利通过严苛的军校选拔,通过面试,只差一点,就能离他的理想再进一步。 可是最后,高考志愿表上诸多选项里,没有一个是他想要的。 “做你想做的事”——当年若是他没有妥协,也许,就不会有遗憾了。 两人不再多言,却已默契地把要说的话都放在了心里。 刚好这时候菜上来了,袁炀笑呵呵地打破这沉重的氛围,“上菜了,先吃饭,还有一年呢,咱还是想想怎么毕业吧,哎哟我那论文,想想都头大了。” …… 简舒殊这边的菜上得比隔壁的早,她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用餐,然而她胃口本就小,饭菜量很大,吃半天都像没动过一样。 她忘记了之前订餐时备注都是一人份,餐厅出餐会按需求打少一点,而在餐厅点的菜,如果不特意说明,都是直接炒一盘的,量大实惠,结果就是她吃不完…… 女生,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生,一个人在外时,多少都会受到一些素质低下的人或直接或间接的骚扰。 简舒殊低着头正卖力地消灭碗里的食物,一个身影突然在她身前停下。 陌生的男人扎着一头乱七八糟脏辫,身材干瘦,脸庞瘦削得脱相,穿着黑色背心,破洞的牛仔裤宽松得像是走两步就会掉下去,身上挂着花里胡哨的银色配饰。。 对方问都没问,就自顾坐到了简舒殊前面的空座位上。 若是餐厅人多座位满了,对方礼貌地问一句是否可以拼桌也就罢了,可眼前餐厅就算是在饭点的时候,接待的客人也不过五分之一。 这么多位置对方不去坐,非要坐她面前,且十分没有礼貌,一坐下就语气轻佻地问:“美女,自己一个人吗?” 这若是放在她那个时代,这种流里流气的登徒浪子,她便是叫人直接打成残废,都是轻饶了。 但终归是这里律法不允许。 她抬起头,眼底有厌恶的情绪,但并不明显。 “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麻烦去别桌就坐。” 对方敞着腿坐着,歪斜地靠着椅背,勾着嘴笑:“别装了,我知道你是一个人,从进门我就看见了,一个人点这么多菜,吃不完吧?要不要哥哥帮你?” 简舒殊眉头微微皱紧,捏紧了手里的筷子,冷眼看着他,不发一言。 “怎么这么看着我?”脏辫自得地露出媚笑,身体前倾,朝简舒殊的方向靠了靠,嗓音像是压着一口浓痰,故意压低,挤眉弄眼地说,“小妞生气都这么好看,好了,别生气,只是开个玩笑。” “这样吧,哥哥给你赔罪,我看你应该第一次来吧,怎么样,要不要哥哥给你当导游?常云这地方看起来不怎么样,但还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的。” 在毫无自知之明的人眼里,越看对方反而越让他起劲,即使那是带着厌恶和反感的眼神。 简舒殊撇开眼,看向远处上菜的餐厅工作人员,与其跟这种人纠缠,还不如交给负责的人处理——解决客人被骚扰事件,也算是他们的工作内容吧。 “先加个微信,后面好联系,你扫我吧,明天早上可以带你去爬山,据说常云山上有座百年道观,虽然我看着不怎么样,连个姻缘树发财树什么的都没有,但好歹是个景点。” 男人举着手机越过桌子放到简舒殊眼皮底下,自说自话。 简舒殊面无表情地抬手向远处已经察觉到这边情况的侍应生招手,对方接收到信号果然走了过来。 “小姐,请问有 7. 恋爱第七天 《穿到现代和世子一起上恋综》全本免费阅读 [] 最后一点乌金坠入天际,暗紫的天幕云卷云舒,暴晒一日的蜷缩叶片得以惬意地舒展开,黄昏时分的蝉鸣鸟雀一声伴着一声,热闹而聒噪,夏日的燥热就这样蔓延到了心间。 简舒殊站在锦鲤池边,看着底下无忧无虑游弋的金红白黑的鱼儿,心情却逐渐浮躁,干燥的风吹过微微潮湿黏腻的肌肤,不适的感觉扩大。 她在此处站了许久,不宜久站的脚腕都有些生疼了,秀气的鼻头微微皱了皱。 她闭了闭眼,脑海里却情不自禁闪过餐厅里的那幕—— 毫无防备地出现,在她平稳的心中掀起波涛巨浪,惊愕和欢喜在心头盛大地交织,最终难以置信占据了上风,一度觉得自己因为日思夜想出现了幻觉。 可那张她在春闺时以丹青描摹过无数次的面容,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她又怎么会记错,纵使飘逸的墨发剪短,五官气质却丝毫不变。 他长相更酷似已故的辰南王妃,当年名动京城的第一美人,因此五官都生得极为精致漂亮,只是随着长大五官张开,脸部轮廓更为分明,眉骨间似有若无的戾气和桀骜不驯张扬的性子冲散了这面容九分的美感,只余六分的俊,是少有的男生女相却不见一丝阴柔,俊美却不失一分男子气概。 他松弛有度地站在那里,散漫地观望友人处理事情,便没有分给她半个眼神。 而她已看不到任何人,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虽然表面看似正常,却只有自己知道,身体到底有多僵硬,心脏皱紧,思绪短暂地按了暂停,脑海空白一片。 直到漫长的等待之后,如同她曾经目送千百遍他的背影,终于等到了一个回眸。 散漫低垂的眼睑倏地抬起,准确地落在长久注视的那人身上,目光不期而遇。 低潮的心绪又骤起波澜,呼吸微滞,心跳如鼓点,震耳欲聋,就在她终于控制住心跳,想要得宜自然地回以一个浅笑示意,他却已疏懒地移开目光。 不经意的一撇,不在意的错开。 涌动的心潮里刚刚跃出水面愉快舒展的鱼儿,就这样被一个冰冷的浪潮拍死在了岸边。 心冷得像腊月寒冬冻僵的骨,春雨萧瑟淋湿的肉.体。 她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声色微动里沦陷,心潮起伏,患得患失。 他如疾驰的风捉摸不透,不曾真的为谁逗留。 简舒殊心头的烦躁渐渐升到了顶。 她紧紧抿着唇,心头生起自己的闷气。 简舒殊从来都很冷静,冷静到面对刺客的刀剑都能做到面不改色,至少表面是这样的,喜怒不形于色,是她的教养,也是她的保护色。 可遇到和这个人有关的事,她总是不由自己的分寸大乱。 她擅于控制自己的情绪,从小到大,她总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被情绪左右,保持清醒的头脑,应对各种状况。 后宅阴私不足为奇,高门大户的勾心斗角更是司空见惯,小妾争宠嫡庶不和,妯娌较劲兄弟反目,简舒殊虽深居简出,但她有几个热衷八卦的知交,对这些还是有些见闻的,若没有一个能力突出的主母,一个家族能有多乱简直不敢想象。 而家族和睦的高门在京城是少之又少的,也是许多人羡慕且向往的。 她曾经的父亲就是被羡慕之一。 简家人丁单薄,后院简单,简父没有乱七八糟的小妾姨娘,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对妻子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至少在母亲活着的时候是这样的。 发妻去世后多年未娶,直到偶遇合离后带着女儿独自谋生的曾经的初恋情人,得知对方处境艰难才有了续娶的念头,将继室的女儿录入族谱,既体现了他对发妻的情深之情,又有了对故人的重情之义,且对别人的孩子都视若己出,德行兼备。 至少,对外而言,简翰林并是如此被人歌功颂德的。 简舒殊是她母亲唯一的孩子,从小被爱,从不缺什么,母亲去世之后,外祖父母加倍对她好,而她也逐渐看透了父亲的虚伪,对他不抱有任何幻想, 所以就算知道父亲续娶还带回来一个姊妹,她也没什么感受,总归对她的地位和生活都没有影响。 可耐不住这个继母和继妹是个心眼多的,又有那个眼皮子浅的老太婆撺掇,这俩刚入了府没几天,就总想着试探她的底线,一而再再而三地搞小动作,自以为是地争宠,演技拙劣。 只可惜这两人有点脑子,但不多。 她一眼就能看破她们漏洞百出的陷害,并毫不放在心上,只当枯燥无味的生活中的乐子,偶尔兴致来了会大发慈悲跟她们周旋逗闷,大多时候是视若无睹。 她的父亲虽然给了继母这位发际前的恋人主母的身份,却更在乎自己的前程和名声,何况还有前岳父是自己恩师及位高权重的当朝首辅的情况下,他以继室之名续娶已是对方氏最大的宠爱,又怎么敢在她面前对继室母女有太多偏护。 不过不明显的偏袒还是可以的,那对母女闹出来的小打小闹根本不需要他出面,甚至往往还没开始闹就被简舒殊四两拨千斤地避开。 仅有几次上升到需要由他这个家主出面调和的矛盾,他也会根据实际来惩罚,但大多也只是小惩大诫,总体而言,在矛盾都由继室母女引起的前提下,他给出的所有惩罚都带有明显的情感偏颇。 但简舒殊不会介意,她很少计较,事后有什么不快,也会很快传到外祖父母耳中,自有人替她撑腰。 大事上她万事不必顾虑,但很多需要她自己拿主意的小事往往比这些勾心斗角更棘手,她身边虽有母亲留下的教导嬷嬷,但总归她才是主子。 在没有母亲为她出谋划策之后,她需要比常人更通透智慧,才不会被人欺辱,躲避那些明枪暗箭。 …… 如果只是声音相似,名字相同,简舒殊最多也只是偷偷贪恋一下,不做任何妄想,可偏偏要她看见了人。 为什么会有长相如此相似的人? 她最初也惊讶过,自己现在的身体容貌也和从前一模一样。 但身边的人,比如简程史、姥姥姥爷他们,虽然都有前世相似的影子,相似的名字,甚至相似的性格,但到底没有她这样像是对镜复刻一样。 所以,在这个世界,她和他,会不会是特殊的? 看见他的时候,简舒殊甚至想过,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 虽然这将意味着,前世的世子也遭遇了不测——这是她所不愿的。 纵使相隔一方,也不愿让他坠落。 直到他毫无情绪地看来一眼,又淡漠地收回,她心中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真的是他,至少在这里看到跟自己未婚妻长得一样的人,多少都会有所惊讶的吧…… 他们正式成亲前,也是见过几次的,没有屏风,不隔幕篱。 在简家庭院、茶楼街道的“偶遇”,她上前行礼,他抛下友人,送她回府。 在宫宴上,她与人起争执时,他甚至第一次在人前维护了她。 即使没有欢喜,至少那时的他,也定然做得到相敬如宾。 何至于如此冷漠无情。 所以,那就只是一个和他拥有同样面容的人。 心中不知是失落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心中的烦躁还没消去,简舒殊面对着锦鲤池,缓慢而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夜,又要无眠了。 “小舒在吗?” 院子门外有人喊她名字。 简舒殊转过身,发现是陈越妍,她不知怎么过来了。 “陈阿姨,我在,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简舒殊挪了挪麻木刺痛的腿,忍着没表现出异样。 “你要不要去看电影?”陈越妍温柔地问道,“我家那小子跟他几个朋友,在前院的院子里捣鼓户外幕布电影,正给客人们放电影看呢,我想着你也是一个人,待着无聊,要不要过去热闹热闹?” 陈越妍也听说了简舒殊来这里之前才跟家里发生龃龉,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来山庄养伤散心。 她虽然不怎么关注京市那边的情况,但也有所耳闻,简家后来的那两位是个两面三刀的,都说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爸,小舒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像这次这样的糟心事一定没少发生。 还好她还有舒老和安老这两位亲人。 怕人闷着,正好章越他们仨闲不住,把以前他跟辰安高中时捣鼓的投影仪拿了出来,今晚夜色好,凉风习习,突发奇想要弄个多人户外电影,就拿了出来摆弄。 放在外面大院里弄,晚上散步的住户看到了,还以为是官方弄的免费福利,纷纷吆喝出来看,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