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小师妹是修真界白月光》 1. 第 1 章 [] “众生为戏,天地作台,我为扭转乾坤之子,激引千浪之石。”——万照大明御空神尊第无数次回归高天时如是说。 * 烈风怒号。 两名窈窕女子于高台两侧剑拔弩张。 一个身着红衣,手执长剑。 一个浓墨浸体,横刀在前。 “但见那长剑破空海潮起,打她个鸟骇鼠窜苦连天!” 随着旁白扬起嗓子一声喊,红衣女子一步上前挑翻横刀,打得浓墨女连连败退。 顿时,在高台下分站两排、高举大扇呼呼扇风的汉子们也舞得更卖力了。 霜翎的目光落在那些大汗淋漓的扇风人身上。 良久,发出“啧”的一声。 都在修真界了,刮风却还要靠人工动能,这么复古呢。 她刚一出声,桌侧瘦猴似的佝偻老人便蔑了她一眼。 “难得看场戏,你这妮子还嫌弃起来了?” 霜翎故作正经,“我是在感慨造风之艰辛。” 佝偻老人乐道:“一重天身怀修为的又有几个,你想看大戏啊,上二重天还能遇见。” 霜翎移目看他,忽然弯眸一笑,轻轻举起自己被绳索捆住的左手晃了晃。 “我能去得了?” 这绳索的另一头,便牵在这老疯子手上。 不出所料,老疯子摇头晃脑地嗑起瓜子,将她的阴阳怪气当耳旁风。 霜翎低低嗤声,转眸看了眼桌对面与她命运相连的少年。 少年生得清冷俊秀,右腕亦被缚着绳索,与她一般,都是老疯子的药炉。 至于为何是药炉,只因他们终年都泡在各种灵药中,以身体做容器,吸纳药中灵气。 八年前,霜翎刚穿越到这个世界还没几分钟,便被这佝偻老头风风火火地套上麻袋抗走。 她一个八岁幼童,毫无还手之力。 她曾尝试过偷偷逃走,可每当她以为自己将获自由时,老疯子总会笑嘻嘻地出现在她跟前。 终于,霜翎意识到,自己这毫无修为的废灵根,是决计斗不过这坏老头的。 于是她养精蓄锐,等待某一天能有机会脱身。 然后,便养了八年。 越养越萎。 十六岁的妙龄少女,比同龄人矮一截。 每次泡在药缸里时,霜翎都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块豆腐泡……吸满了火锅汤。 思及此处,霜翎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和嘴角。 ……好想吃火锅。 清俊少年察觉霜翎的目光,淡淡转过眸来,轻幽如霜露悄然坠落叶片。 “怎么?” 声音低而清泠,出奇好听。 霜翎回过神,一脸无所事事。 “我看你从坐下时便皱着眉头,哪儿不舒服?” 少年垂下眼睫,不知是否是霜翎的话起了作用,他拢起的眉头略微舒展了些许。 “不喜欢这出戏罢了。” 老疯子倏地抬起眉觑他。 “小屁孩懂什么,这演的可是风靡二重天的话本子,啧,不懂欣赏。” 霜翎撇撇嘴,老疯子的行为总是莫名其妙,从他口中居然还能冒出这种话。 她随口一问:“什么话本子?” 老疯子:“《神女绫大战魔主霜》。” 喝茶中的霜翎喉中蓦地吭了一声,这名字未免有些超前了。 少年声音冷不丁响起:“神女绫降世之时,魔主霜已消失三千余年,二者从无可能正面相对。什么话本,不过是胡诌。” 老疯子又啧声摇头:“朽木,一点儿都不懂艺术创作。” 霜翎怜悯地看着台上那一身墨水、被红衣“神女”追来碾去的黑漆漆“魔主”。 “世态炎凉,魔主什么时候能站起来。” 演魔族就要扮演四处乱窜的墨水怪,这是哪来的刻板印象。 “勿要将戏文当史实。”少年掠来目光。 “我不是在说戏文……” 霜翎面露古怪,今儿个稀奇,这小子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六年前他被老疯子捡来时,她还当自己有了患难与共的同伴,既感动,又惋惜。 哪知这小子七情不染,年少早熟,毫无风趣,以身炼药时连眉头都不动一下。 更离谱的是他那天下唯我独尊的名字。 她甚至不敢叫他全名。 怕中二到了自己。 她只当身边多了个树洞,只管她吐槽,不求他回应。 “阿厌,你怎么知道上面二重天的事?” 霜翎忽然意识到她究竟为何感到奇怪,略睁大眼看着少年。 少年坦然放下落在桌檐的手臂。 “街头巷尾,耳濡目染罢了。” 霜翎微妙地抬了抬左眉,他在被老疯子掳来前,还在这世间走了十来年,见识比她长点也属应当。 但霜翎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毕竟苍尘厌这名字,普通人谁取得出来。 放穿书文里,不是男主,就是大反派。 在这个世界……至少也得是个没落世家的少爷? 若她直觉不假,这孩子,或许能带她重获自由。 霜翎忍不住啃起拇指甲,可惜她没有前世记忆,只记得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知识,否则多设想些道路,也好应对变化。 飘来的面食香气打断了她的思绪。 伙计端来一盘馒头包子,热情款款地落到这方桌上。 “看戏吃包子,这就是修真界的习俗吗。” 霜翎略感无语。 老疯子弓着身子蹲坐在凳子上,叨叨咕咕地搓手。 “不吃才奇怪呢,真不知你脑子里那些怪思想都从哪儿来。” “呵。”也是了,在这里,她的认知才是怪异。 少年望着食盘,缓缓吸了一口气后伸出手,却被老疯子一掌拍掉。 “你不懂戏,只能吃馒头,不配吃包子。” 说着他便抓着一只白面馒头拍在了少年面前。 苍尘厌:“……” 说罢,老疯子又将食盘往霜翎推了推,乐呵呵道:“包子给丫头吃,多吃点。” 霜翎低垂的眼珠左右晃了晃,老疯子偶尔对她好心,可她至今不知他将他们当作药炉的目的是做什么。 炼药的过程并不好受,她和阿厌日渐消瘦,老疯子又守口如瓶,那定然不是好事。 她犹豫地拿起一只包子,静悄看向苍尘厌。 不愧是他,受什么委屈都面不改色。 “阿厌,给。” 苍尘厌抬眸看见少女笑容明艳。 他默了片刻,“我不吃。” “你还在长身体,得吃肉。” 霜翎说着就倾过身,将肉包子往少年手里够。 少年仿佛不懂得推开少女递来的手,他微微启唇,无言看着少女稍显稚嫩的脸庞。 ……究竟是谁要长身体。 二人无声交涉间,蹲坐在中间的老疯子倏然昂起了脖颈,踩在凳面上的脚都谨慎地落到地面。 霜翎讶然瞧向他。 “老疯子,你怎么了?” 老人脸上纵横的沟壑显得愈发深邃,他难得正经,定定看着某处,随后又眯起眼,像个没事人一样笑道:“有恶人来了,接着吃。” 说着便自顾自啃起包子。 霜翎满腹狐疑,他这一说,她哪还有心情吃饭。 能被老疯子称作恶人的,得是什么样的人物? 他这般不为所动,是让他们装作什么都不知么。 她目光投向苍尘厌,对方若有所思。 片晌后,她便见到了所谓的“恶人”。 那是两名气质出众的男子,一个目锐面冷,额有伤痕,称得上恶人相;另一个却俊美非凡,一袭绯衣雌雄莫辨,像是从画境中走出的人物。 “大师兄你瞧,有戏班子呢。” 绯衣公子双目含星,微微一笑便颠倒众生。 旁人瞧见,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却不敢冒犯。 疤痕男子不以为意,低声道:“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绯衣公子轻笑道:“看一眼不耽误,呵,演的似乎还是神女救世的戏码。” 说着他摇着华扇走向戏台,被他称作大师兄的男子虽冷着脸,却还是由着他跟了过去。 两位来客就站在霜翎这桌旁侧,霜翎莫名有些紧张,刚才那冷面男子走来时,目光掠过了他们三个,她当即便好似在冰窖里滚了一遭。 这两人的气息绝非常人可比拟,极可能是自二重天下界的修真高人。 她不禁冒出来一个危险的想法——高人看戏不快,怒拆大棚,我等凡人遭殃。 ……不知道做些什么,吃点包子吧。 只要动作够勤快,尴尬就不存在。 于是刚刚失去食欲的霜翎开始一个劲拿包子往嘴里塞。 “……嗯?” 那兴致勃勃的绯衣青年忽然疑惑。 “这情节,看着颇为眼熟。” 伤痕男子冷然道:“四师妹的书,《神女绫大战魔主霜》。” 霜翎差点呛住。 敢情这离谱剧本的作者是恶人们的同僚,赶巧让她碰上了。 绯衣公子顿时“啪”地合上扇子,脸色严峻。 “好啊,擅自盗改我派板印书籍,这费用可得找他们补上。” 霜翎:“……” 恶人老家是出版社。 恶人还要为维护版权而奔波下界。 这恶人逼格好像也不咋高啊。 正腹诽着,又一道打量的视线让她不禁顿住了咀嚼。 一抬头,那俊美无双的绯衣公子正似笑非笑看着她。 “小姑娘,暗中说人坏话可不好。” 霜翎张大眼,诧然抬头望向那张百花自惭的脸,动了动鼓起的脸颊。 “我没说话。” 绯衣公子莞尔笑了。 “情绪亦是言语,姑娘的情绪在鄙人面前展露无遗。” 霜翎愕然,这就是正宗修真者的本事么! 怪哉,阿厌和老疯子为何没引起他们注意,她可不信他们心中什么都没想! “那……对不起啊。”她扯扯嘴角。 绯衣公子又重新展开华扇,悠然摇了起来。 “无妨,毕竟在下无论走到何处,都会夺走四周光彩,唉,说来都是无意……姑娘被在下的光华耽误看戏,心中不满,也是应该的。” 霜翎:“……?” 疤痕男子习以为常地睨了身边人一眼,又垂眸看着三人。 那股压迫之感再度盈在胸腔,霜翎只觉自己呼吸都要凝滞了。 “绳索。” 他低冷开口。 “为何要缚起老者。” 霜翎面露疑惑,侧首一看老疯子,才发现他不知何时竟将自己的双手都捆了起来。 绕的圈比她和阿厌加起来都多。 看上去反像是他二人将他给挟持了。 “……” 霜翎倒吸一口冷气,好个老贼头,看上去疯癫无理,关键时刻甩锅有一套! 她抿唇思索,老疯子虽不可信,但却也难保这上界来的二位修士没有坏心。 在没搞清楚状况前,还是谨慎些好,免得刚出泥潭又进油锅。 霜翎:“我爷老年痴呆,出门不拴着会满地乱爬。” 老疯子:“……” 被造谣老年痴呆的当事人配合地流口水傻笑。 伤疤男子略微眯眼,似是不屑。 霜翎想,她这理由够合适了,一重天凡人的“家事”,怎劳得二重天的大佬动手指头。 果不其然,对方没有再纠结他们这家子的怪异,对那绯衣公子道了声“走”,便离开了。 绯衣公子似也忘了追债之事,不发一言地跟上,临走前,目光还隐约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周。 压迫感散去,霜翎松了口气。 “老疯子,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老疯子冷嗤道:“恶人就是恶人,作恶多端的 2. 第 2 章 [] “阿厌!” 霜翎惊呼一声,跌上前抱住他的腰肋,费力将他上身扶起。 “发生什么事了,老疯子呢?” 苍尘厌双瞳血丝泛红,刺骨锐利的眼神在这一刻猝然变化。 他艰涩地移目,看到少女脸上挂着前所未有的惊忧,气息沉下,低哑道:“不过是炼药强度大了几倍,无碍。” 霜翎心尖一颤,平日里炼药都足够痛苦,数倍……是何等难以承受? 她看着少年惨不忍睹的手臂,显然,那刀痕是他划的,袖子是他撕的。 “还说无碍,你炼药从来不吭声的,却要……” 用这等残酷之法压抑苦痛。 霜翎小心托起他的手臂,少年下意识握紧了拳,青筋突显。 她越看越心惊,逐渐难压愤怒。 “他人呢?” “走了。” 少年声音冷静,霜翎却知晓那是他强撑出来的。 她泛起心疼,将他拖到墙边靠着,冷了脸色,道:“也不知老疯子究竟有什么目的,他今日不顾你的安危,以后只怕愈发放肆。” 她顿了顿,下定决心。 “我去寻那两位高人,老疯子对其忌惮,说不定他们能出手相救!” 霜翎说完便要跑走,苍尘厌双眸顿颤,蓦地伸手将她拉住。 “别去。” 突然的伤筋动骨让他忍不住咬紧牙根,霜翎心软蹲了回来,右手覆上抓在她左腕的手,轻轻安抚。 “老疯子的话又有几分可信,他说是恶人,又不真是恶人,不必担心。” 她虽这般说着,心中却也打鼓。 “不……我休息几日便好。” 苍尘厌眉头紧拧,垂首间,凛冽的气息又缓缓化开。 他凝眸看向霜翎,温和问道:“你给我带什么了?” 霜翎微愣,为了不让她走,他甚至学会了转移话题。 她抿了抿唇,四下张望,捡起方才被她甩飞的油纸袋,打开一瞧,瞬间苦闷。 “摔成泥了。” 苍尘厌静静看着她,惨白的面容略微添上一抹暖色。 “没关系,我想吃。” 霜翎郁闷叹了口气,蹲回少年身边,一手拈起糖糕,另一手小心托着喂给少年。 手指遮掩下,少年嘴角细微地抿了抿。 看她平日里吊儿郎当没心没肺,原来还会关照人。 霜翎见他状态恢复了些许,也浅淡笑笑。 思索再三,她坚决道:“我还是要去找他们。” 少年面上暖色顿时褪去,凛了双眸道:“不能去。” “为何?”霜翎焦急道。 少年眸光灼灼,气息愈发低沉。 霜翎不禁怔住,少年素来波澜不惊,此刻,她却从那双眼中读出了血刃般的锐利情绪。 “莫非……那两人是你仇家?” 少年沉默片刻,微微压下长睫。 “不是。” “既如此,那还犹豫什么。老疯子今日这般对你,明日便会这般对我,即便为了自己,我也要试上一试。” 苍尘厌双手愈发握紧,凝视霜翎半晌,他低声道:“我与你同去。” 霜翎惊诧道:“你的伤……” “不妨事。”他轻声打断。 “既然求助仙门,便要做得彻底。” 霜翎微愣:“仙门?” 苍尘厌沉默看着少女刨根问底的眼神,缓缓压低眉头。 “那两个是祓恶山门人,仙尊亲传弟子,何为‘祓恶’,你可明白?” 霜翎怔然:“祓除罪恶,当是正义之士。” 苍尘厌沉下一口气,低声喃道:“也不尽然。” 霜翎定定望着少年。 “你怎么认识祓恶山弟子?” “这回,总不能说是耳濡目染。” 苍尘厌淡定偏移目光。 “这不重要。” “你只消知道,他们是冲着老疯子而来。” 看到霜翎一脸茫然,苍尘厌解释道:“老疯子名号猎宝人,曾在二重天四处挑起争斗,与诸多势力结仇,足称祓恶山眼中之恶。” 霜翎震惊,那个看上去干瘦邋遢的老头,竟有这等传奇历史。 难怪他要加大了炼药的强度,想必是见到有仇家寻来,他愈发急迫了。 她深深看着眼前深藏不露的少年。 “……阿厌,你到底是什么人?” 少年凛眸不语。 霜翎感慨地叹了口气,“不说也罢。” 谁还没个秘密呢。 看着少女挂满忧虑的清丽面容,他渐渐缓和了目光。 “霜翎。” “今日仰仗仙门,却须知仙门不可尽信。” “无论遇见何人,都不可轻易透露你体内灵宝之事,否则性命堪忧。” 霜翎一脸莫名其妙,什么体内,什么灵宝?? 苍尘厌看见她的表情,略显无语。 “终日吸收灵药,身体反而大不如前,乃因灵气皆供养你体内灵宝,你竟还不知么。” 霜翎猛摇头。 “……罢了,记住就行。” 苍尘厌咬牙站了起来,忍耐着疼痛向前走。 霜翎不敢搀住他受伤的手臂,看他走路还算平稳,稍稍放下心。 “阿厌,你说老疯子此刻会不会在暗中盯着咱们?”她悄声道。 “猎宝人最擅藏匿,上界有人前来追捕,他此刻定忙于在城中布下阵法迷惑对方,顾不得你我。” “你方才说做得彻底……要怎么彻底?” 少年眉宇浮现一抹轻蔑的锐利。 “他们会诛杀猎宝人。” “只要他死,你便自由。” 霜翎哑然张了张口。 杀和死,说得可真轻巧啊。 少年身上的血腥引来旁人注目,他眼眸沉沉权当未觉,霜翎却比他敏感,将其中不善的目光都瞪了回去。 赶到酒楼时,正见到祓恶山的两人出了大门。 修士对周围变化格外敏锐,霜翎还未上前,他们便投来了目光。 霜翎庆幸他们还没离开,正要开口,突然那额上带疤的男子如箭掠来。 一道劲气刮过脸颊,转瞬间苍尘厌的脖颈被高大身影牢牢钳制。 霜翎被劲风掀翻在地,愕然瞪大双眼。 “阿厌!” 额上带疤的男子双目阴沉,凌厉盯着手中的少年。 “找到你了,猎宝人。” 霜翎目光迅速在僵持的二人间扫了一来回。 “仙长认错了!他和我一般毫无修为,怎会是什么猎宝人?!” “猎宝人阴险狡诈,最善伪装。” 刀疤男子盯着苍尘厌腰间的玉坠。 “此乃我派之物,二十年前落在猎宝人手中。” 霜翎惊诧地张开口,这的确是老疯子时常拿来把玩的东西,阿厌是什么时候拿到…… 她恍然领悟到什么。 贸然前去向上界高人求助,只怕对方更添疑心,他将老疯子的玉坠大方摆在身上,是要吸引对方主动前来质问。 对他二人而言,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仙长,这是我爷留给我哥的传家宝,您要不再仔细看看?” 霜翎眼波荡漾,一副弱小可怜又委屈的模样。 刀疤男子斜眸睨向霜翎,低沉开口:“你,是他的同伙。” 霜翎心梗,这高人的脑子有点硬,高估他智商了。 “大师兄,莫冲动。” 绯衣公子飘至他身旁,伸手拉起霜翎,一展笑颜风华绝代。< 3. 第 3 章 [] 破屋里,霜翎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子边,食指甩着老疯子给的钱袋。 “阿厌,老疯子怎么还不回来。” “谁知道。” 少年一派事不关己。 霜翎抿唇窃笑,装得真像,明知老疯子此刻可能在暗处窥视着他们呢。 她倾身凑到少年身边,目露狡黠。 “时机难得,不如……我们逃走吧。” 只要他们逃走,老疯子自然会冒出来了。 少女清秀的面庞近在眼前,眸中轻波似星河流淌,娇艳俏丽。 少年定定注视了片刻,暗眸道:“好主意。” 当机立断,两人连夜离开了城镇,朝着打听来的外镇方向一路奔波。 “等等……我……走不动了!” 刚说完霜翎便踩上了松土,险些滑下山坡,好在苍尘厌反应极快,一手握树拉住了她。 “多谢……”她上气不接下气。 斑驳月色下,少年眼眸透着清幽的微光。 “山中多野兽,至少先跨过去。” 霜翎稳住身体,口中不停嘟囔。 苍尘厌无奈出声一叹,握了她的手带她前行。 “你这小子……平日吃得比我少,还有伤未愈,怎么体力这么好!” “别说话了。”费力到他都听不下去。 霜翎并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老疯子怎么还不出来,那祓恶山的人真靠谱吗?” “只要老疯子现身,对方定会出现。” 少年声音低不可闻。 霜翎:“我们都跑了这么远,对方当真会跟来?” 苍尘厌:“定会。” 霜翎瘪起嘴,真不知他哪来的自信。 嘶,该不会今日一切,都是这小子迪化过头脑补出来的吧! 坚定要摆脱老疯子的心,此刻又有了些许动摇。 万一翻车可咋整。 苍尘厌凝眸触向脖颈。 灼烧之感还隐隐作痛。 池暝钳制他时,在他颈上注入了一丝鬼炎,足以在短期内让他追踪到自己的动向。 祓恶山大弟子,也并非空有武力的蛮人。 好不容易爬下了山,霜翎累得腿直打颤。 她坐在少年身边靠着他休息,忽然一阵妖异的风卷过她的肩颈,凉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嘻嘻,露宿野外,这么爽快的事,也不叫我老头子。” 鬼魅般的声音又叫霜翎下意识抖了抖。 好家伙,被老疯子抓包也成肌肉记忆了。 夜色下,佝偻的老人瞧不清面貌,愈发像只瘦猴。 他蹲到霜翎跟前,突出的眼球滴溜溜看着她。 “老头子我刚刚又想到一件好玩的事,丫头想不想听?” 霜翎颤了颤眼角,“我们有代沟,没兴趣。” “这可是老头子我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听嘛听嘛!” 霜翎嫌弃咂舌。 两人你来我往斗嘴时,苍尘厌忽然双瞳微凛,拉着霜翎纵身朝一旁摔去。 隆声高响,沙石四溅,霜翎举袖挡着劲风,呸呸吐出一嘴的土,抬眼便见万丈火光烧燎八方,焰化巨鸟,照得这浩瀚夜空宛若白日。 火焰中央,高大男子悬于半空,彷如神临。 霜翎眯着眼睛费了好大力,才辨认出那是白日所见的疤痕男子——祓恶山大师兄。 啧,修真的,就是狂,放火烧山都没人管。 “唉,年轻人,你怎么还在啊。” 隐约听到烦躁的声音,霜翎这才又看清,那被火焰包裹、细小如尘的老瘦子只是伸出一只手,便挡住了火焰汹涌的袭击。 ! 老疯子的实力竟高深至此! “那个自恋男怎么没来,阿厌……” “嘘。” 苍尘厌手臂按着她的上身,将她压得更低,一双明目定定盯着几十丈外交锋的二人。 霜翎侧脸看到他眸中倒映的火光,不禁有片刻出神。 她动了动身体,少年堪堪回神,沉默松开了手臂。 “阿厌,我们干嘛不直接跑走,还要藏起来?”霜翎凑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甜软气息吐在耳畔,苍尘厌长睫轻颤,侧眸瞧了她一眼,又恍惚移开目光。 “因为……” “因为需确认他们拿下猎宝人。” “嗯,也是,不然老疯子溜了,我们逃也没用。” 霜翎点点头,抓着野草匍匐在地,仰头望着前方,没注意少年脸上的不自然。 老疯子避在结界防护之中,忽然尖锐一笑,簌地没了身影。 疤痕男子双瞳骤缩,掐诀高举双臂,火焰顷刻蔓延八方,将这天地都困在火牢之中。 霜翎止不住想咳嗽,捂着嘴压声。 这牢虽是空心的,但烟可呛到她了! 耀耀火光下,男子的视线分外明晰,他双瞳锐利,神识四散,突然飞身而下,右拳捶落地面,直将大地砸出一道大坑,土石飞溅之间,蜷着身体的老疯子也被气劲掀出,如石头一般滚落。 男子神色凛冽,不等他起身,一把擒住他的脖颈,鬼炎瞬间将老者灼烧殆尽。 霜翎滞住呼吸,胜败只在一瞬间,那个折磨她八年的疯癫老人,就这么在她眼前消逝了。 不对……她瞳孔微动。 那玩火男人的神态…… 他失手了? 疤痕男子表情古怪又凝重,低眸看了右手少顷,忽而又绷紧神识四下凝望。 “咦嘻嘻……” “年轻人就是年轻,光有力气可不行。” 戏谑干枯的声音回荡四周,疤痕男子悬起心,又见数十个猎宝人的身影遍布四周,纷纷嗑着瓜子朝他吐皮。 “……” “恼人!” 男子一声怒吼,震天动地,霜翎立马捂住耳朵,紧接着便看见他操纵火焰东奔西跃四处出击。 霜翎迷惑低语:“半夜跑酷,属猫的吗。” 她什么也没听见,也什么异状都没瞧见,就看见那位大师兄珍爱地注视了会儿右手便开始发癫。 “嘿嘿,镜花水月,他呀中招了。” 熟悉的声音仅在耳畔,霜翎登时一个激灵,正要出声,便被那枯槁的爪子一掌按住。 诡异的麻痹感袭上唇舌喉咙,她顿时什么声都发不出了。 她错愕回头,老疯子笑吟吟地蹲在她身边,硬是往她嘴里塞了一把剥壳的瓜子仁。 她看向苍尘厌,对方也被钳制着出不得声,眉宇透出一丝厌烦。 老疯子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霜翎眼角直颤,猛地拍起巴掌。 那癫狂中的疤痕男子倏地扭身望来。 “呀。” 老疯子目瞪口呆。 “我咋个忘了你不止有嘴呢!” 火焰如龙,跃空而来。 老疯子一把扯起霜翎挡在身前,苍尘厌双瞳忽凛,蓦地掰住他的双臂。 疾行的火龙骤然停在霜翎面前,而后游回男子燃烧的右 4. 第 4 章 [] 霜翎支吾地指着自己和苍尘厌的喉咙,仙尊眼睫微垂,抬指一缕灵力解除了噤声咒。 不等她开口,苍尘厌当即侧脸道:“别答应。” 霜翎怔然,“阿厌,要去到二重天,这对你我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苍尘厌沉下双眉,低声道:“还记得我对你说了什么?” 霜翎动了动唇,他说,仙门不可尽信,守好她腹中灵宝的秘密。 对方贵为仙尊,却只凭一眼便要收下她这微小蜉蝣,甚至不顾她是废灵根。 依照她的认知,世上哪有这种白嫖的好事,通常都是遇上诈骗作案。 可那是仙尊啊……仙尊怎么会骗人? 绯衣公子见状哂笑道:“小兄弟是有所顾虑,祓恶山在二重天享有盛誉,是正经门派。这位尊者乃是祓恶山掌门,当今仙道第一人,多少人想拜入师尊门下,都无此机缘。” 仙尊双手拢至袖中,面色平静无波。 绯衣公子眼角微抖,他都把师尊名号搬出来了,那两个小孩眉头都不动一下。现如今的一重天生人,这么沉得住气吗? 霜翎注视着苍尘厌良久,温声道:“阿厌,对不起,这次我不能随你。” “霜翎……!”少年沉声。 盯着她双眸中的倔强,他泛起的恼怒又如黄沙四散。 半晌,他垂眸松开她的手腕。 霜翎展颜一笑,上前向白衣仙尊跪拜。 “霜翎拜见师尊!” “霜、翎……” 仙尊低声念道,霜翎敏锐地竖起耳朵,她竟听到他语气之中藏有一分感慨。 “起身吧。” 她拍拍尘土站起,收到池暝尖刀似的目光,又幽幽移开双眸。 “阿厌。”她朝身后的少年眨眼示意。 苍尘厌镇静望着她,目光渐显悠远。 霜翎疑惑地歪歪头,见到少年唇角轻弯,她不由得一愣。 “我明白你的好意,但这并非我的选择。” “霜翎。” “日后也别忘了多加小心。” 闻言,霜翎心头蓦地揪起,诧然道:“你要去哪,不和我一块走吗?” 苍尘厌:“那位仙尊仅是问你之愿,并无收我之意。” 霜翎茫然看向仙尊,清冷如月的青年垂睫闭目,既是默认,也是拒绝。 苍尘厌瞧出她的意图,稳稳按住她的肩。 “不必为我向他人求情。” 霜翎抿起唇,苦恼看着他。 “世界何其广阔,这一别,都不知何日才能再见。” 少年神色浅淡,“只要你我没死,总会再见。” 霜翎嗤声:“什么时候了还讲地狱笑话。” “不是笑话。” 少年抬手抚过霜翎的额头,没有留恋。 “慢走。” 说着,却是他先一步离去。 仙尊略微凝眸,那少年临走前看他的眼神……倒像是一个人。 都是那么冷厉锋锐。 况且那人对他戒备的态度…… 沉思片晌,他掐碎了遇故的可能。 霜翎望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五味杂陈,长长叹了口气。 “现如今还能遇到这种人,不知该夸他有骨气还是说他愚笨。” 绯衣公子轻佻的语气打破沉寂,他拿扇子在霜翎肩头轻轻一拍。 “你这小姑娘,从前在猎宝人手上遭罪,今日可转运了。” 霜翎故作腼腆地笑笑,直直望向遥寄雪。 “今日,还要多谢仙尊相救。” 转而又低头呢喃。 “也不知阿厌他今后如何……” 仙尊清声道:“人各有造化。” 霜翎点点头,但愿阿厌真能与她一般幸运。 在师尊和两位师兄的庇护下,霜翎成功穿过了天道之门。 二重天的风景与一重天看似没什么分别,但连霜翎这般的废灵根都能清晰感知,这里的灵气充裕了数倍。 天光明媚。 若是没有一具尸体在眼前晃悠就更完美了。 霜翎面色为难地盯着侧前方的池暝,他扛着老疯子的轻松模样,让她不由得产生错觉,那是他刚打来的猎物。 “恕我冒昧地问一句,咱们宗门有收人尸身的癖好吗?” 池暝冷幽幽瞥她一眼。 “猎宝人掠夺八方宝物,藏匿之地尚未可知,须得从他身上找寻线索。” 霜翎停顿片刻。 “所以为什么不留个活口?” 三人沉默。 池暝凝眸思索,绯衣挑起双眉。 自始宁静如水的白衣仙尊仿有所悟地抬起了头。 霜翎:“……” 敢情一个灵光的都没有啊! “我明白了!猎宝人诡计多端,最善变化,留得他在,容易让他逃了不说,可能还会受其蒙骗。师尊先下手为强,断其后路,实乃明智之举,霜翎受教了。” 仙尊轻握在袖中的指间微动,神色淡定。 “嗯……” “不错。” 霜翎仰望天空,看来仙门大宗也是需要废种的,不然都没人递台阶。 绯衣师兄轻咳一声,道:“师尊出剑,便无落空,现在这个结果,也是必然。” 霜翎应和地点点头,忽然想到,师尊身为宗门之掌,修的是剑,而池暝作为宗门大弟子,却玩的是火。 这祓恶山,这么叛逆的吗。 先前昼夜奔波,霜翎的身板已经瘫成了烂泥。 这一路被他人灵力托带着,霜翎也没费多大力气,路上甚至趴在飞盘上睡了一觉。 她做了个奇幻的梦,之后隐约听到谁人呼唤,梦境化尘粒四散,顷刻无痕。 “师妹,霜翎师妹。” 霜翎睁开眼,透过绯衣公子高束的墨发,看见青天朗日之下群山巍峨,白玉似的建筑坐落其中,如明珠游水、碧海翻浪。 “我们到了。” 绯衣公子微微一笑,将她拉扯起来。 霜翎怀着新奇,跟随三人一路走到山中,路上偶尔见到练功的弟子,都会听见对方恭敬向师尊与两位师兄问好。 而跟在三人身后的她,也收到了诸多好奇的打量。 根据弟子们的称呼,霜翎知晓了那绯衣公子是宗门三师兄,旁人望他的目光,总夹了些怪异的艳羡。 霜翎抚着下巴暗中观察,兀自点了点头。 看来三师兄说得不错,他的美貌的确过于惹眼。 殿前,一尊女子雕像巍然伫立,扬臂拈枝,如迎风起舞,栩栩如生。 只是古怪,那雕像的面容却是空的。 遥寄雪缓步走到神像跟前,庄重地昂首注视片晌,回头看向霜翎。 “上前来。” 霜翎茫然走了过去。 仙尊神色浅淡,目光之中却透着股坚定,叫霜翎不明不白。 “此像所刻,乃是三千年前现身的救世神女,其名为绫。” “昔年仙道苦魔族侵略已久,民不聊生,直到神女出现,大退邪魔、解救世人于苦难之中,仙道方得以幸存。” “神女离开尘世之时,将守护苍生之大任传将于我。” “本尊承神女之志,扬神女之德,故建此祓恶山,镇天地清朗。” “入本尊门下者,需怀慈悲之心,惩世间之恶,将神女意志铭记于心。” “霜翎,拜过神女,礼成,方为祓恶山弟子。” 霜翎仰望着那灵动的雕像。 即便在世界边缘的一重天,神女绫的故事也是家喻户晓。 但祓恶山的故事,她还是第一次听 5. 第 5 章 [] 霜翎一个弹跳惊起,四下张望,没看到任何人影。 “老疯子?” 她试探着出声,又没了回应。 怔愣片刻,她捂着额头暗暗心惊。 那声音,好似是贴在她耳边说的。 是她半睡半醒间的幻梦吗…… 纠结半晌,霜翎重新躺回榻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蛹。 心里毛躁,一宿都没安眠。 晨时她还想努力多睡一会儿,却被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闹得无法聚神。 她终于忍不住,猛地推开窗,蓦然一片闪耀的光芒侵入眼中。 透过指缝,她见到一道朦胧的绯影立在前方,叶间的斑驳光影在他衣衫上凝成珠玉,鸟儿们如丛中蜂群,绕在他身旁跃翅巧语。 天地万丈,光华均聚于他周身方寸。 霜翎眼皮微抖。 起猛了,好像出现幻觉了。 正要关窗,那男子轻悠侧首,一派逍遥自在。 “六师妹,师兄我大清早上屈尊来看你,不感激涕零也就罢了,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 霜翎还没清醒,迷蒙抬起头指指自己。 “六师妹,叫我?” “你是师尊收下的第六位亲传,自然是六师妹。” 北辰三食指上落着只小雀,他眉宇之间透着怜爱,轻轻挥手。 “去吧,都去吧。” 鸟儿们叽叽喳喳地四散而去,霜翎眼看着它们飞到远处没了影,左眉微挑。 “原来这些不是宗门养的宠物?” 北辰三负起双手,昂首慨叹。 “走到何处都会招惹无辜生灵,真是无奈。” 霜翎:“……” 他是有什么花仙子属性吗。 北辰三转过身来,瞧见霜翎发丝凌乱眼眶黝黑,身形一顿。 “脸色这么差,水土不服了?” “……做了噩梦。” “躺在万千修仙者心中的圣土,居然还做得了噩梦,师妹真是超凡脱俗。” 霜翎撇了下嘴角,她倒是想让圣土滋润一下她紧张的脑皮层。 “师兄稍等我片刻。” 她关窗迅速将衣发收拾了,开门挤出一抹朝气。 “三师兄早!” 北辰三:“灿烂不了就别强撑了。” 霜翎迅速萎靡塌眼,气若游丝:“三师兄早……” “……” 北辰三面露不忍,安抚般拍拍她的肩。 “回头叫弟子给你换张舒适的床,你这身娇体弱没点修为,难怪睡不安稳。” “……我觉得不是床的问题。” 想到她梦里突然听到老疯子叫唤,她就脑仁子疼。 “师兄,你方才说弟子?” 北辰三看向山下,“不错,就是你昨日上山时见到的那些,他们并非师尊亲传,只能进藏书阁前两层修习,还要兼职杂役。” 霜翎眨眨眼,“那平日里是谁教授他们?” 男子神秘地勾起唇。 “是我们呀。” 霜翎瞳孔放大,骤然倒吸一口气。 “不必在意,师尊能把你教会就是奇迹了,不指望你当老师。” 男子爽朗拍拍她的肩头,将她往路上推。 “师兄今日带你看遍这祓恶山景,你可要满怀感激啊。” 霜翎差点没站稳,回头瞟了他两眼,不禁腹诽。 三师兄可真是自信过甚了。 北辰三却眯眼看着她若有所思。 竟有人能对他的风采无动于衷。 师尊收下的这小师妹,果然有其特殊之处。 走在路上,瞅着四面开阔的风景,霜翎心情大好,精神也清爽不少。 她默默盯着北辰三,她越看,对方越发挺起腰杆,还神色满意地摇起扇来。 霜翎怀疑,她再多看一分钟,他能撅过去。 “三师兄。” “何事?”青年笑意盈盈,摇扇轻快。 霜翎:“师尊修剑,大师兄为何不用剑?” 青年花枝招展的气场肉眼可见萎了下去。 还以为小师妹看不见他的美纯属反应迟钝,是他想多了。 他轻嗤一声,昂起脖颈姿态高贵,食指将华扇节节合上。 “这有何奇怪,师尊座下就我一个剑修,没一个重样。” 霜翎:“?” “你是剑修?” 青年觑她一眼。 “本公子剑人风骨,你瞧不出?” “咳……什么风骨?” “剑人合一,藏剑于心的用剑人风骨。” “……” 一把剑都没见着她瞧个锤子。 霜翎又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了个遍,剑骨看不出来,风骚倒是一箩筐。 转念一想,师兄不露剑,或许是怕折损了,毕竟养剑费心又废财,剑修们都爱惜得很。 说服自己后,她重新看向优雅高贵的北辰三,养剑还买这么华贵的衣着配饰,如此看重颜面,难怪在乎旁人的眼光。 常说越是缺什么,越是硬撑什么。师兄内心,一定很自卑吧。 “师兄,平日里过得很拮据吧。” 霜翎温柔关怀,水光明眸中泛起一丝怜悯。 北辰三不禁挑起眉头,一脸莫名其妙。 “祓恶山一半营收都靠我撑着,你从哪儿得来的印象。” 霜翎扼言。 是啊,她哪来的印象? “……其他师兄师姐呢?” 北辰三:“近日不在山中,你早晚会见到的。” 霜翎:“不,我是想问,同为仙尊徒弟,凭何你一人占一半营收?” 北辰三叹息着理了理衣袖,眉间笼上一抹朦胧的忧愁。 “凭我这惊泣鬼神的美艳,和无人可拒的风姿啊……” “唉,我早便说这并非正道,奈何他们不听。” 霜翎:“??” 她瞳孔地震。 祓恶山,还做,那种产业吗! 霜翎当即往迈着碎步挪远了三尺。 青年迷惑。 她怎么好像更不待见他了。 “喏,那便是藏书阁。” 北辰三昂起下巴示意。 “房间再大都无足轻重,那七层小楼才是你永远的家。” 霜翎看向那黑白相间的精美楼阁,忽然有股奇妙之感。 冥冥之中,好似有什么在牵引着她。 “我能去吗?” “自然。” 北辰三摇摇小扇,面露狡黠。 “不过么,亲传弟子想要进入三层以上,需通过考验才行。对师妹你而言,入土前能否进到第三层还尚未可知。” 霜翎额头冒起青筋。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青年见她懊恼,自在地笑了笑。 他突然发现,逗师妹玩比让人仰慕更有意思。 路过宗门广场,霜翎又不由得注视起那白玉砌的神像。 “三师兄,那神女雕像为何独独缺了五官?” 北辰三理所当然道:“神女尊容,岂能任我等草芥随意观看。” 霜翎迷惑扭头,无比诧异。 “你居然还会贬低自己呢?” 北辰三:“凡我弟子一律奉神女为尊,就算我有万寿无疆的美貌,也是不及神女她老人家半分的。这是门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