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小食娘》 1. 001 [] 三月三,汴京城,甜水巷。 里里外外的吵嚷声打破了乔家沉寂了一年多的安静。 “秋娘子,还是得先保重好自己,”方家婶子陪着送大夫出门,她拍了拍秋素言的肩膀,“自己好了,才能顾好孩子。男人没了,自己的日子也得好好过。有事就上门,我和你大哥还在呢。” 秋素言冲她点头,转身往后院走。 方婶子叹了一口气,这乔家也是磨难多:前年冬天乔家男人没了,今年才开春,两个娃子又掉水里了。 她走出乔家大门,看到外面一大圈看热闹的人,返身把乔家大门合上,“都滚蛋,这没热闹给你们看。” 有人还想凑上来看热闹,她穿过巷子,“啪嗒”一声把自己家大门给合上,“,别怪我拿扫把来扫了。” “你又不姓乔,你帮人横什么!人家领不领情还两说呢。” 有人嘟囔,不过这一套下去看热闹的也散得差不多了。 乔家终于清净下来。 看着床榻上悄无声息的两个孩子,秋素言的眼圈红红的,泪水糊满了脸颊。 这世道,为何对她如此残忍! “只要人醒过来了,就没事了,要是醒不过来……”大夫的话还留在她耳边上。 秋素言不敢去想那个最残忍的结果,她的儿! 乔苁啊,你既如此狠心先去了,就把孩子留给我,别带着他们一起走了。 ***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黑色旷野,乔榛十分困惑。这是什么地方? 如果自己的记忆没有错乱的话,她应该已经死了。 关于自己死亡这件事,她也觉得很荒谬! 为了取一道最新鲜的食材,品味最天然的味道,她选择亲自带队出海。装备齐全的船只,富有经验的队伍——这样,居然发生了意外。 事已至此,无论如何也挽回不了。 想到家里的老头,她有些无奈,这一次她是真的回不去了。 “姐姐,你也是乔榛吗?”乔榛低头,看见一个穿着粉红色襦裙的小女孩拉着自己的衣袖。 “是啊,我是乔榛,”乔榛半蹲下来,看着对面的小女孩,“小妹妹,你找‘乔榛’有什么事吗?” “而且,”乔榛的语气顿了顿,“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姐姐,这里是阴曹,”小女孩继续甜甜的笑着,“我专门在这里等你的,我等你很久了。” “我等你很久很久了,”她又强调了一遍。 漫无边际的黑色,加上女孩甜甜的笑容,乔榛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战。 “所以,我,我们真的都死了吗?”虽然小女孩看起来很可怕,但乔榛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是的。” “大姐姐,我们都死了,我们都回不了家了,”小女孩朝乔榛福了福身子,“大姐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她的声音空灵而悠长,“我也是乔榛,我希望你在我的时空作为乔榛继续活下去。” “什么意思,”乔榛问题还未出口,便感受到一股猛烈的冲劲。小女孩,也就是那个小小的乔榛,把她往后猛推了一把。 “喂!”乔榛身子往后掉落,“你到底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乔榛感到了一股奇异的落空感,下一刻便失去了意识。 *** “阿娘,”床榻上的女孩喃喃出声。 “阿榛,”神游的秋素言立马被唤醒了,上前来搂住女儿,“阿榛,你没事了。” 她着急忙慌去找药。 乔榛没有回应秋素言的话,她现在的脑袋就像被炸开了一般,一大堆不属于她的记忆正在强制灌输进她的脑子。 原来,那个小女孩要做的事就是要自己帮她活一世。原来,她们都叫乔榛,他们都死于溺水。 她无法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生命,不知道小女孩做了什么,让自己来到她已经死去的身体里。 可是? 乔榛还是感觉很疑惑,为什么要让另外一个人来替自己活完这一世? 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而且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她以前觉得那些穿越小说很荒谬,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穿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做出与往常截然不同的事情来,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就算现在她自己也穿越了,她还是觉得很荒谬。 感受到搂住自己的温暖怀抱,她现在只觉得头痛。 她这什么鬼运气,死了,但没死得很干净;活了,但活的不是很彻底。 不过她不打算主动放弃生命。 既然能活着,她就要活出精彩!活得绚烂! 在脑海中,乔榛迅速过了一遍已经信息。 这个朝代叫做晟朝,皇室姓宋,不属于任何她学过的历史。晟朝皇室及其亲民,哪怕他们一统不过百年。 小乔榛和她阿兄乔筠于上巳节落水,原因不明。 乔榛睁开眼睛,圆圆润润的大眼睛看着秋素言,“阿娘!” “没事吧,”秋素言搂着女儿,松了一口气。不过看着女儿这般虚弱,她也不在这会儿多加责问了。 孩子犯了错,得教训,不过得等他们身体好了再说。 惩罚是手段,不是目的。 秋素言端过来一碗黑漆漆的药,“来,把药喝了。” “阿娘,好苦,”乔榛眼巴巴地看着她娘。 “不许撒娇,快点把药喝了,”秋素言刮了刮女儿的鼻子。 乔榛见这招无效,捏着鼻子,苦着脸,把药喝了下去。 见女儿喝了药,秋素言笑了笑,视线一转,停留在旁边那碗没有动过药上。 顺着她的目光,乔榛也看到了那个药碗,沉默下来。 “阿兄他……” “没事的,”秋素言把女儿的脑袋掰过来,“你再睡一会,药才能发挥作用。” *** 第二天,乔榛醒来。 阿娘椅在床头,睡得昏昏沉沉。 她望里看了一眼,乔筠睡得不醒人事,鼻翼在均匀的扇动。 这般,乔榛也松了一口气。 她试图把阿娘放下来,睡着舒服一点。没曾想,她刚准备上手,秋素言看着便要醒来。 乔榛无法,只好把被子往上掖掖。 昨夜他们都歇在阿娘的正房。 乔家这院子挺大的,有小一进,有前后院,东西两个厢房,正房旁边有两个耳房。 前面院子,西边有一棵高高的杏树,如今春意萌发,枝头全都是绿油油的叶子。 东边那块以前是秋素言的花田,不过花后面都死了,现在荒在那里,上面长满了杂草。 她来到后院,厨房还是挺大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乔家阿爹是厨子。 厨房在后院西边,后院还有一口井和一个磨子。 厨房对面一个低矮的棚子,墙面上爬满了藤蔓,旁边还有一棵郁郁葱葱的桑树。 厨房里大灶和小灶都有两个,两个小灶的灶眼是连在一起的,不过大灶的灶眼是分开的。 地上还有还有一个不深不浅的坑,下面架着一个罐子,顶上是 2. 002 [] “阿娘,你闻闻,是不是很香,”他揉了揉刚刚被阿娘敲疼的脑袋。阿娘真是的,居然怀疑他。 他可是整个汴京最好的阿兄,怎么可能会欺负阿妹。 秋娘子没理会他,健步走进厨房。 “阿榛,”她有些讶异,还真是女儿在下厨,这味道也不像是儿子能做出来的。 “阿娘,尝尝,”乔榛端了一碗面给秋娘子。 她接过碗来,面根根分明,上面盖着满满一层酸菜,用筷子一搅还有些许泡椒的咸香味。 乔筠端起一碗,已经迫不及待了,“阿娘,阿妹,真的好香。” 在看见秋娘子动筷后,他飞快吸溜了一大口面条,心满意足。没两下,一碗面被他喝了大半。 “慢一点,”秋娘子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 “哎呦,阿娘啊。” 乔榛摇了摇头,以前她家老头也很爱敲她。 三人围坐在火落边吃完了这顿早食。 “阿妹,你这厨艺什么时候练出来的?”乔筠发出自己的疑问,秋娘子也感到疑惑,她可没有让乔苁没有教过女儿。 “我看阿爹做的多了,就知道怎么做了呀,”以前小乔榛经常在厨房里玩,不过离锅灶很远。 秋娘子点点头,那这就是自个女儿天赋异禀了。 她知道自己不善厨艺,之前家里要么是乔苁做饭,要么是吃外面买回来的饭菜。 “阿娘啊,我们去集市一趟吧,家里什么都没有了,”乔榛拉着秋娘子的衣袖,她是真的受不了这个厨房了。 秋娘子应下,既然女儿有这方面的天分,自己也不会拦着。 乔家人,似乎天生就在厨艺上有几分天赋,远的有她给家里带回一块“天下第一厨”牌匾的公爹;近的,乔苁靠着不断研发新菜的本事坐稳了酒楼主厨的位子。 不过,她估摸着家里只有一些铜钱了,她正做的那套衣服估计有十几两,可她针脚还没收完,现在也来不及。 回到房里,她把全部的铜钱翻出来也只装了小小一个布袋。 她摸摸自己的耳珰,实在不行只能把它给当了,剩下的那些不能动,都是她给女儿存着做嫁妆的。 她把已经修好的几张帕子也装起来,好歹也能换几个钱。 “阿娘,我们出发吧,”兄妹二人来到主屋等秋娘子。 乔榛不知道秋娘子的打算,不过她计划着要赚钱,乔家不穷,可日子也没有多好。 据她所知,现在家里没有什么收入来源,阿爹没了,现在就靠着她阿娘的秀活。可这又能多久呢?一年?十年? 她就没穷过,她可以苦着,但不能穷着。 不管是现在还是之前,乔家经常吃外面的东西——酒楼有很多好吃的,不过价格很高,不是寻常人家吃得起的;外面的小食便宜是便宜,可是好吃的很少。 对门的肖佳宝最羡慕的就是他们经常吃外面的东西,他只能欺负别的小孩才能抢来一些吃的。 甜水巷外面不远就有几条很热闹的街市,这也是外城最大的集市——西市集。 汴京是全大晟最繁华的城市,而西市集是汴京最大的市集。汴京的宵禁很晚,每逢佳日更是通宵欢庆。 所以,哪怕是最西边的蛮子都以来过汴京,来过西市集为荣。 最外面是一大排的布纺,秀坊和成衣阁。兄妹二人跟着他们阿娘进了最大的秀坊锦绣坊,不过秋娘子没有让他们跟着进去。 “秋娘子,你绣活好,这三张帕子我给你40文,下次你继续来我这就行”本来绣一张帕子10文,张掌柜也是看得上秋娘子的绣活,才多给了10文钱,不然人家转头去了另外几家,那才叫一个闹心。 “好,多谢张掌柜,”秋娘子颔首,她也没有很意外,“衣服尚需几日才好。” “不急,不急,”张掌柜打着算盘,“娘子慢慢来,老夫相信娘子的手上活。” “秋娘子且去吧,我看小娘子似乎是等得有些久了,”张掌柜低头看向不知何时摸了进来的乔家小娘子。 秋娘子一转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自己身边的女儿,笑着揉了揉女儿毛茸茸的头。 “伯伯,我娘的绣活这么好,也才10文一张,”乔榛不知道这个时代的物价,可一张帕子她娘最少也得绣半天,还很费眼睛。 “哈哈,”听到这话,张章柜笑了起来,“小娘子,是你娘的绣活好老夫才给了10文,别人来可都只有5文。” 秋娘子倒没有说什么,只是嘴角的笑意笑意一直没有下去。 乔榛下定决心,之后一定不要再让她阿娘接秀活了。到时看下可以买些什么东西,就卖什么吃食。 一家三口离开了,继续往里走。 “这乔家,眼看着又要起来了呀。” 接着的是粮店,三人走进去,新米18文一斗,糯米25文一都,陈米倒是便宜,一斗只要8文。 不过乔榛看了一下,虽然陈米便宜,但已经有了很大一股味道,不知道是放了多少年的,而且还有很多米虫。 她决定要买新米,虽然新米贵一些,但无论是煮饭煮粥还是做吃食味道都会好很多。 面粉40文一斗,不过小麦一斗只要12文,看到这个她就决定买麦子了,院子里有个磨子,自己磨也不过是累了一点。 在来的路上,她得知家里没有什么银钱了,所以她决定能省则省。乔娘子把家里的铜钱全都带出来了。 至于没有脱壳的店里也有,不过她没有买的打算,自己脱壳过于麻烦。 她也没有买多,新米和小麦各买了两斗,糯米只买了一斗。 “阿榛,买那么多吗,”秋娘子有些犹疑,阿榛跟她说可以做吃食生活,可女儿上来就这么大手笔真的把她吓到了。 “阿娘,您相信我,”乔榛牵住她阿娘的手,“阿爹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是啊,阿娘,您得相信阿妹的手艺,”乔筠把小二称好的粮放好,然后跟着劝阿娘,“您早上不是也尝到了阿妹的手艺吗?” 秋娘子最后点点头,她选择相信自己的女儿,她的孩子,没有孬的。 粮食先放在粮店,乔筠被秋娘子赶回去了拖板车过来,她一开始也没有想到女儿要买这么多,母女两人继续往后逛。 乔榛又花了5文钱买了一大把葱,她打算先煎饼子去买,煎饼子怎么可以没有葱,还花40文买了20个鸡蛋,鸡蛋有些贵。 然后花了80文买了一斤干辣椒,辣椒不怎么好,可这也没有办法,毕 3. 003 [] 正房。 秋娘子从床底下拖出来一个箱子,里面的东西都是孩儿她爹攒下来的宝贝,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也搞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她只记得乔苁说过无数遍的:我的箱子里都是宝贝,我的宝贝都贵得很。 她决定把这个盒子交给女儿,这些东西留在她手上也没用,交给女儿才能发挥它的用处。 况且乔苁人都没了,他的东西藏得再好也没什么用。 *** “阿榛,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你用得到的,这些都是你阿爹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听到这话,她一脸纳闷。 接过盒子,她立马兴奋起来,里面居然是各种各样的香料,有的一看就是她现在买不起的。 抱住盒子,她猛吸一口气,这个盒子,真是一个大宝贝。 还有几本书,她随手翻了一下,里面都是乔家阿爹做美食的心得。 “阿娘,有用的,”她把盒子放到墙角。 秋娘子看到女儿脸上盛不下的笑,也心满意足地笑了。 她继续放麦子,转头对秋娘子说,“阿娘,你把灶火烧起来,然后架一锅水,等会好烫鸡。” “好,”秋娘子本想接过女儿磨麦子的活,听到这话就进厨房把灶火架起来。 看见阿娘的火已经烧起来了,乔榛暂时把磨麦子的活全都交给乔筠了,笑得甜甜的,“阿兄,辛苦你了。” “没事,阿妹我可以的,”看着地上满满一大盆面粉,他现在心里只有巨大满足感,他觉得自己现在能把麦子全都磨完。 阿兄没在意,乔榛倒是有些愧疚,等家里有钱了,一定不要再自己磨了。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她不仅要磨麦子,磨糯米,之后还要磨很久的豆子。 “阿娘,来帮我扯下腿,”她洗了一把糯米放到碗里,加上些盐,等会可以做血糍粑。 迅速把鸡的喉咙划开,鸡血一点都没有浪费全都放到碗里。 这时水也烧开了,烫过之后,秋娘子迅速把毛给拔了。 “你去帮你阿兄放麦子吧,”收拾一个鸡,秋娘子觉得自己还是行的。 “好,”乔榛点点头,“不过等会还是我来切。” 秋娘子应下,过了好几盆水,终于把鸡给收拾好了。这时面粉已经磨出来两大盆了。 鸡拾掇干净后,乔榛架在灶上火把鸡滚一下,大部分鸡油都被她扯下来了,虽然是只公鸡,不过还是挺肥的。 锅中加水,然后把鸡、鸡油和和切好的葱姜一起加进去,大火烧开,然后把浮沫撇去,然后请阿娘把锅放到后面的灶口去慢慢熬。 “阿妹呀,这应该够了吧,”看到阿妹出来后,乔筠有几分兴奋。虽然现在是阿娘在磨,他只负责放麦子,还是有几分疲惫,他感觉自己快要转晕了。 乔榛看向地上的三大盆,“阿兄,够了的。不过等会还得揉面。” “那也可以,”乔筠高兴得放下手里的麦子,蹦了一米高,“待会儿是待会儿。” “泼猴,”秋娘子看向蹦起来的儿子有些无奈,明明已经十二了,也没有变得稳重些,学了这些年的武,也不知道学到那里去了。 乔榛这一次没有用鸡蛋,打算用鸡汤和热水一起和面,加入鸡汤的面等会香味会更加浓郁。 她先用一个大盆装下面粉,加入温水搅拌,再加入冷水搅拌,接着加鸡汤使劲揉,等面粉全都粘在一起后再拨成两部分,放到两个盆里。 “阿娘,阿兄,你们揉着,我把豚肉给弄了。” “好,”母子二人各自接过一个盆,虽然他们的厨艺不好,但揉面这种力气活还是可以的。 “阿妹,我一定会揉好,”乔筠下定决心,要一雪前耻。 “好,那就看阿兄的了,”哄哥哥而已,她得心应手。 鸡汤在里面的锅熬着。她把豚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把瘦的拨出来,准备先熬油。她特意要的肥肉,就是准备用来熬油的。 她在锅里加入少许水,然后把肥肉放下去,等水烧干后,油就会慢慢地出来。 她很少用柴火灶,所以她决定用水熬法,水熬法出来的油其实和直接熬出来的油没什么区别,但是加上水来熬得话没那么容易糊。 因为熬猪油很看火候,一不小心就糊了,糊了的话猪油就没那么香了。她对柴火灶的把握不是特别足,虽然不是没用过,但用的还是比较少,她还是决定加上水,这样稳妥一点。 秋娘子坐的离灶口特别近,这样她还可以帮女儿看着火。 乔榛缓慢拨动着肉块,渐渐的,水被熬干了,油出来了,肉块慢慢变干,最后成为美味的油渣。她看准时间,看准干的油渣就用筷子夹到架在锅上的漏勺里。 她尝了一个,油在嘴里爆开,满嘴香,还有一股独特的香味。 想了想,她拔了一些放到碗里,撒上些盐。 “阿兄,阿娘,快来尝尝这个油渣,”她把碗端到母子二人旁边。 “阿妹,好香,快喂我吃一个,”旁边油滋啦的,他早就受不了这个味道了。 秋娘子白了他一眼,然后用筷子挑起一块放到嘴里,油香和咸香完美地结合到一起,十分浓郁的家味。 她闭上眼睛,陶醉其中,她也很多年没有吃过这种小食了。刚成婚的时候,家里银钱不多,乔苁就经常做这种小东西哄她,后来家里情况变好了也不怎么吃这种东西了,突然一吃别有感触。 “嗯,好吃,”乔筠吞了一大口,“真的好好吃。”他又飞快地塞了一大口塞进嘴巴里,乔榛看得都不忍心了。 乔榛洗干净一个瓦罐,把罐子擦干后,慢慢的把油舀进去。一边舀油,一边拣油渣。 油被她全部装到了瓦罐里,而猪油渣也被她捞起来放到一旁的碗里。剩下这些油渣她不打算空口吃了,等会还可以做些其他吃的,毕竟猪油难得熬一次。 她这边弄好后,那边面也揉得差不多了。 待面揉好之后,把两盆面都放到灶的附近去醒面,她还把早上留下来的那块老面揉了进去,不过只有一盆。 “阿娘,阿兄,你们磨下辣子,我刚刚忘记了,”她刚想到可以用辣椒粉炒酸菜,突然想起来辣椒粉现在还是辣椒呢。 “行,”秋娘子应下女儿,不过还是有些担心,“厨房里你搞得过来?” “行的,”乔榛一口应下,这才几口锅。 她去看了看鸡汤,炖了一个下午,肉已经软烂,她用筷子随便戳了戳,感觉随便一戳就能分成一条条的了。 中间她来加了好几次水,已经炖出来满满一大锅鸡汤,鸡汤上面还飘着黄黄的鸡油。她把被鸡血泡透的糯米扔了下去,现在糯米都是一大块,完全不怕散开。 “阿妹,辣椒好了,”知道阿妹要用辣椒,阿娘磨了一碗就让他给阿妹给送了进来。 “多谢阿兄,”听到她的话,乔筠摆摆手,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她把辣椒粉拨了一些出来放在一旁,碗里加上盐和些些许葱,泼上一勺热油,搅和一下,再取一瓢油,稍凉之后,继续泼到碗里,搅和搅和,这样可以更加激发出辣椒的香味。 然后把鸡肉捞出来,血糍粑她没动,还得再煮一会儿。她把鸡肉撕成一条条的,和辣椒油拌匀。辣椒油和拌好的鸡肉她都放在灶延上,以免油凝成一团。 她把洗好的酸菜切得碎碎的,放到锅里已经烧好的热油里,再加入辣椒粉和切碎的肉末,炒匀,一份肉末酸菜就做好了。她还留了一些酸菜,准备等会和到面里。 加入老面的那盆面已经发得很好了,她拨了一小块出来,切成一个个剂子,放到蒸笼上,等会就可以直接上锅去蒸。 至于另外一盆面,她把切好的葱末和姜末一起混进去,然后加上盐,混合均匀。 再分成两拨,其中一部分把酸菜碎给揉了进去,她把面切成一个个看着差不多大的剂子,擀成薄片 4. 004 [] 摘星楼。 赵俣俯身向下看,两个半大孩子,圆圆润润的小姑娘被旁边的男孩牵着手,另一只手还抱着一堆绿油油的叶子。 “你现在改对这么这么小的有意思了,”他的语气似笑非笑。 “我是那么畜生的人吗!”慕容典言辞凿凿,“我那是看人家卖得那么辛苦,想去照顾一下人家的生意。” “你是。” 赵俣一屁股坐了回去,他再也不信他的鬼话。 昨夜一宿没睡!今天这厮又喊他出来喝酒,到处晃来晃去,最后又来登了摘星楼,不知道他到底在发什么疯。 “没劲,”慕容典摇摇头,晃着扇子下去了。 世子爷还是年少啊!这就不行了! 想到昨晚他还是忍不住笑,还说去花船喝花酒,酒还没喂到嘴边人就先跑了! 臭名昭著的淳王世子,实际上…… 慕容典摇着扇子。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像他也不想知道殿下为什么要把这位爷当眼珠子似的护着,还得悄悄的。 *** 继第一位食客购买之后,陆陆续续有客来,兄妹两人被围得动弹不得,篮子空了一大半。 兄妹两人都很高兴,对视一眼,眼里都是藏不住的光。 赵俣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又走到栏杆前,他要看看慕容典到底唱的什么戏。 “小娘子,你这饼子售价几何。” 乔榛抬头,看见一个身着红衣的俊俏公子站在自己身前,“公子安好,都是三文一张,不过现在只有两种饼子了,一样的做法,一种厚,一种薄。” “嗯,三文吗,”扇子一合,他往后一看,果然发现了栏杆上那人,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两种饼子各来两个吧。” 乔榛点头,示意阿兄把饼子拿出来,“公子请拿好。” 她把每个饼子分开包了,然后两个不同的饼子装在一块。 她注意到红衣公子回头看的那一眼,她跟着看了一眼,楼上那人黑色交领长袍,骨象明显,四肢修长,端端看着便是贵不可言。 她心情有些莫名。要知道这可是她以前最爱的类型了! 她大学上得比较早,嫌弃大学同学的庸俗与事故,很爱招惹一些高中生,于是每每回家都被祖父撵得不行。 十五六岁的青葱少年,正是最好的年华,怎不动人心魄! “尝尝,”慕容典把一边饼子递给赵俣,一边啃了起来,“我打赌那小姑娘绝对看见你了。” “唔,好吃,”他三两口便吃完了,又喝了一口茶,要是有汤的话这饼子就更香了。 赵俣拿起饼子拿起来,慢悠悠地吃了几口,“该走了,我们已经耽误了别人的生意了。” 慕容典没在意,他可是看到了,这家伙过去后,周围的人全都散了。 两人相携离去,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后,街上才重新热闹起来。 “阿妹,你刚刚是怎么跟他说话的呀,”乔筠拍了拍自己的胸,刚刚那位公子气场好强,煞气比西市集里杀了一辈子猪的王大爷还重。 “就这样说的呀,”乔榛冲她阿兄笑了笑,“阿兄,我们继续卖饼子吧。” “那阿妹你好厉害,”乔筠挠挠头。 兄妹两人继续沿街叫卖,不过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再愿意买他们的饼子,有人想上前来又被旁人扯到一边,看见他们过去也是避之不及。 “阿妹,这是怎么回事,”乔筠感觉自己成了过街老鼠,有些消沉。 “估计是因为那位公子,”乔榛按下心头的心法,也不知他们是是什么人,这里好像也没有什么间谍情报机关,那两人看着也像十恶不赦的样子,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人见人怕的,“阿兄,我们回家吧,反正也没有多少了。” “嗯,”乔筠摸了摸篮子,“还有三个薄饼,五个厚饼。” 如果不是碰见那人,估计他们的饼子都卖完了,他有些沮丧。 *** 一进门,便看见阿娘坐在堂上,眉头紧锁,似乎很是苦恼。 “这么快就回来了,”见他们欢欢乐乐地回来,秋娘子眉头稍稍舒展,“卖出去多少,没卖掉也没事,我们明天再走远一点去卖。” “卖了好多,只剩下几个了,”乔榛投到秋娘子怀抱里,“阿娘,我觉得饼子挺受欢迎的,明天可以继续卖。明天早一些起来,可以卖早食。” “早食的话,那要很早去了,”她刮刮女儿的鼻子,“你明日得早起,不然还是去卖晚食算了。” “行的,”乔榛斩钉截铁,“阿娘,你得相信我。” “行,阿娘相信你,”秋娘子摸着女儿的头,有些愧疚。 “阿娘,明天去的话生意肯定很好,他们都说他们再去他们一定再买。今天如果不是遇见一个公子,我们的饼子肯定能卖完,”乔筠有些愤愤不平。 “一位公子,是谁?”秋娘子脑海里划过一个想法,还未深思就被她自己否定了。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乔筠,你给我跪下,”突然,秋娘子猛地一拍桌子,声量一高,这“啪”的一声把兄妹两人都吓到了。 乔筠“扑通”跪下了,他想起出门前姑姑来了,面色立马苦了下来。 “看来你想起自己做了什么,”秋娘子语气急厉。 “阿娘,”乔榛站起身来,有些无措。对于昨天的事她没有半点记忆,可能是小姑娘觉得死的过于痛苦,所以没有把这一部分记忆交给她。 她不知道阿娘为什么发火,但绝对和下午来的姑姑脱不了关系。记忆中,阿娘和那位关系一直都不如何,这位姑姑似乎也有好些年没有上门了。 “没事,你先回房,”秋娘子按下女儿。 乔榛没动。 “你自己说,昨天碰见了谁。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少和她家的人来往,”秋娘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凉透的茶水,总算是把心头的火气降下一些。 她那个大姑子可不是个什么好相与的。 当年她突然回家,跪在地上求乔苁把那块“天下第一厨”的牌子让给她。乔苁气盛直接拒绝,敌不过她拉了一大群人来,只得说把牌子借给她十年,十年之后必须归还。 谁知,从此以后她竟再没上过门,现在乔苁人没了,倒是隔三差五的来了。 “姑姑和表姐,”乔筠有些诺诺,他就是怕被阿娘责骂,才不敢说 5. 005 [] “快来看呀,新鲜出炉的饼子,”东西摆好之后,乔筠开始招呼客人。 没多大会儿,乔家的板车前面排起长长的队伍。 有昨晚尝到了,今早看见了便立刻来买的;也有闻到香味便走不动道跟着排起来的;还有凑热闹的…… 另一边,秋素言到码头了。 汴京依山靠河,城外不远便有一个巨大的码头,每日船只来来往往上百艘。码头上有许多靠扛包为生的力夫,还有一些南来北往的商人,而这些人都是她的潜在客户。 “小娘子,给我包五个馒头。” “小郎君,不要忘了我要三个馒头,五个薄饼。” “好咧,马上给您,还热乎着呢。” 兄妹两人忙个不停,开始没多久,兄妹两人就各开一条队伍,就这样还是排着很长的队。 “各位,不用在排了,马上没了,”乔榛飞快地给前面的客人包好,看到后面的队伍也有些无奈,可饼子也是真的没了。 “没了早些说啊,”一个穿着长袍的男子甩袖离去。 “小娘子,你们明日再多做些来,你看今日这么多人都没买到。” “是啊,”他是闻到别人吃的香味过来的,结果来到这里没有买到,只好在旁边的摊子买了几个包子。 “你们要是有热汤就好了,”一位买到的郎君一手饼子,一手豆浆,吃得格外的满足。 果不其然,得到旁边几人嫉妒的目光。他还“砸吧砸吧”吃起来,看着更香了。 卖完后,他们没有马上收摊,毕竟现在还早。坐在车杆上休息一会儿,今天没有做好准备,累得够呛。 好在价钱都是统一的,不然她都无法相信今天会忙成什么样子。以后肯定会有品类更多的食物了,不过以后他们也会更加成熟,不会像今天这样手忙脚乱的。 “小娘子,你们这生意是真的好呀,”旁边是一个卖包子的摊子,那一筒豆浆就是在他这里买的。 对比起对面脸青了一早上的杨娘子,他还是挺高兴的,因这旁边这个摊子,他今天的豆浆都多卖出去好多,还有很多没买到饼子的就干脆在他家买了包子。 “同好呀,”这会儿正是人多的时候,加上他们带来的东西也不算特别多,所以他们才买得这么快。 回去得问问阿娘今天的生意如何,不然明天一起过来,还能腾出手来架一口锅子。 *** 兄妹俩还是挺轻松的,拖着一个空荡荡的板车就回去了。钱袋子装得满满当当,打算到家再数。 “阿娘,你那边如何,”他们推着板车,在巷子口碰见回来的秋秋素言。 “回家说,”秋娘子的脸上也是满满的喜悦,她带过去的饼子全都卖完了,顺便还宣传了一下自家在西市长街那边摆了一家早食摊子,让他们有意的可以明早过去。 三人围坐在桌子旁,经过一番交流,发现收益还是很让人满意的。 “看来明天可以多做一些,”乔榛下了决断。 打开钱袋,铜钱全都摊开在桌面上,两堆铜钱,一堆大,一堆小。大的那一堆是乔榛他们在街上卖的,小的那一堆是秋娘子去码头上卖的。 取来几根绳子,然后一吊一吊的穿起来,最后居然串了整整两吊钱,旁边还散着五百多个铜钱。 也在预料之中吧,不过看到这么的钱还是挺高兴的。 “钱先放到我这里,我来保管,免得你们不小心丢了,”秋素言把钱收拢进钱袋,准备待会放到房间藏好。 “阿娘,给我们发一些零花钱呗,”乔榛眼巴巴地看着秋素言。 她不怎么想体会口袋空空的感觉,她就没穷过。何况,辛苦工作为的不就是开心生活,如果存钱存了一大堆但过得苦哈哈的,这有什么意思。 “那拿多少出来,”秋素言想了想,觉得女儿的要求也挺正当,而且现在赚的钱全靠女儿的手艺。虽然女儿还小,她也不能大包大揽的把钱全拢在手里。 况且家里也没有穷到连孩子手里的钱都要抠出来的程度,是她最近感觉手里不太宽裕才有些俭省。 “一百文,”乔榛道,“阿娘,我们一人拿一百文,也就三百文,剩下的钱就都藏在您那里,继续买食材家用。” 乔筠听到阿妹的话,眼睛都瞪大了,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火阿娘,得不到这笔奖励了。 “还算了我的,”听到女儿的话,秋素言眼睛都笑弯了,“我就不用了,你们兄妹俩一人拿五十文,想买什么就卖什么,不用顾虑家里。” 乔榛没再多说什么,毕竟面前的现在是她阿娘,虽然她知道阿娘只是觉得她太小了。 “阿兄,我们出去逛逛吧,”看见秋娘子拿起针盒,乔榛也就没唤她。 “你们出去玩一玩,别玩太久了,早点回来休息,”看见女儿这么活跃,没有被吓死,秋娘子还是挺高兴的,“要保护好自己。” “阿筠,照顾好你妹妹。” “好,”兄妹两人出门,她把桌面上散落的铜钱从秋娘子那里要了过来,等会要是看上了什么食材也好直接买。 乔筠看自己阿妹都是钦佩的眼神。 “感觉还不错,”乔榛一手糖葫芦,一手粘糍粑。 穿过长街,那条街早上是早食,现在还有一些零散的吃食摊子,其他的都是卖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 “阿兄,好看不好看,”乔榛捡起一根桃木簪子,看向乔筠。 “小娘子好有眼光,这是老夫雕得最好的一支,”老翁道,“小娘子要买的话,给我三十文就成。” “老伯,你这贵了吧,”乔筠看阿娘买过簪子,最贵的桃木簪也就二十文,他怎么敢卖三十文。 “最便宜二十五文,”老翁一副很心痛的样子。 “是不错的,”乔榛捏起簪子,“适合阿娘。” 最后以二十三的价钱买下了,全靠乔筠的讲价本领。 迎面几家是大酒楼,他们昨晚就是在附近卖饼子,酒楼门前迎来送往,热闹非凡。 继续往里走,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小铺和食肆,她想不知道一间铺子多少钱可,到时如果自家能有一间就好了。 买的吃的路上就吃完了,大部分是乔榛尝了一口剩下的全都 6. 006 [] “之前这里可一直没人,我们才在这里摆的,”乔筠要被气死了,他们就是看自己生意好,才跟着他们卖一样的,除了一个大人,还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站在旁边。 这不就是模仿他们! “小子,这块地是你的吗?我来的时候可没人,”男人头一抬,“当然是谁来得早就谁摆了。” “还不快点滚过来帮忙,没看到我这里这么多事吗,”他转头朝后面畏畏缩缩的两个孩子吼。 两孩子瘦的跟竹竿似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养的。乔榛闭上眼睛,不再去看。 “我们过那边去吧,”秋素言皱眉,示意乔筠把板车推过去,不必与这种人多说。 “那边也是我占的,”看他们把板车停下,男人又出声了。 “咋,你还占挺宽呀,”乔筠气不过,“你倒是摆给我看看,我看你站哪了。” “阿兄啊,估计是这位大叔脑子不怎么好,”乔榛这样说说,她是真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 他们现在中间还隔着一个摊位,他真要摆那么宽,第一个教训他的就是县衙。对于街面上的摊贩,官府也是有要求的,平日里虽然不收费,但摊位多大都是有规范的:占的地方太多的,故意闹事的,都要被拉去打板子的。 “你——” “别吵了,待会儿大家生意都做不成了,”包子大叔拉了他一把,他知道这是对面烙饼摊子杨淑娟的娘家兄弟,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这人看着也太不像样子了。 男人看了一眼他姐姐,含糊不清地骂了一句,转头回去收拾饼子,噼里啪啦一顿响。 “小娘皮,还不快点干活,我们家养你可不是吃干饭的,”他一脚踢到板车上。 女孩沉默地干活,没作声。 “晦气,”乔筠本来想朝他吐一口口水的,但想到自己身边的家人,最后还是憋住了。 “阿兄,别管他了,”乔榛擦擦汗,干自己的活才是正道。 三人把东西往下搬,趁着天光,秋素言把炉火烧起来。 板车横放在街边,车尾是一盆烧得正旺的火。 饼子摊开在篮子里,从车头摆过来,车尾铺了一块木板,上面是揉好的面团和一些切好的剂子,旁边还摆了一碗油辣椒。 锅被烧得发亮,时候到了,乔榛点头。顺着锅边,她放了一大块猪油下去,没多大会儿,猪油的香味席卷了一整条街,闻到的人都深吸一口气。 受香味激发,板车前来了一大群人,三人迅速进入了热火朝天的状态。 乔榛现煎饼子,乔筠在卖摆开的饼子和招呼客人,秋素言则是两边帮忙,有时间还帮女儿擦个汗。 没多大会儿,队伍短了一大截,准备好的东西也卖了一大半。 面团还剩下一块,刚才不怎么来得及,有人就买了现成的饼子。乔榛揉揉手腕,还是下次得提前把面饼擀出来。 阿娘功夫不到家,刚才阿娘帮忙擀了几个,好一些她都得再上一遍手。 “今天还剩这么多,”乔筠有些沮丧,毕竟昨天的饼子很快就卖完了,今天还剩了一小半。 ‘’阿兄,时候还早呢。’’ “有一部分去了旁边那家,”乔榛的目光转向旁边那家饼子,虽是仿照他们,但也做得像模像样的,所以人也不少。 估计还有些昨天的客人,以为他们的摊子还在那里,所以就在那里卖了。 她低头,想着看来还是得不断研发新品,这样别人才抄不过来。 按照她的想法,最好家里是有一个铺子,这样就能想卖什么就买什么,客人随时能来,还不用担心被别人顶了去。 “秋娘子,你怎么在这,让我们好找,”还没有等他们的矫情劲过去,好几个牛高马大的汉子到了他们摊位前。 看见他们过来,旁边的人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 “劳几位好找,”秋娘子到前头来,“怎么就你们几个来了,你们可是好几个都说要来照顾我们的生意的。” “他们先去上工了,”一个爽朗的汉子在前头,“还托我们帮他们带过去。” 原来他们正是码头上的力夫,昨天吃到了乔家的饼子,感觉很不错,味道很好,分量也很敦实,吃两个就够大半天了,关键是饼子到了午食也没有很硬,对于他们来说很是方便。 今日便特地过来买,毕竟昨天秋娘子说了码头她隔几日才会去,其他时间都会在西市集这边。 一个黑黝黝的汉子笑得憨厚,他正是昨日买了饼子的其中一人,“娘子,麻烦给我包十个厚饼,我都答应那群小子了。” “好,”秋娘子手上动作飞快,迅速打包好了他要的十个饼子。 “那我要三个馒头,这样我可以吃两顿了。” “我要十个馒头,那群饿鬼还等着我给他们带饭。” 爽朗汉子瞧见他们都买完了,就把乔家摊位上的东西全都扫空了。 “您确定要这么多,”乔榛听到他的话,疑惑地看着他,这要是全买还是挺多的。 “小娘子不用担心会浪费,”汉子大笑一声,“我在码头上也算是一个小舵头,手底下还是有几个人的。” “那我就不用担心了,饼子还是趁热好吃,”乔榛脸蛋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手上飞快地擀皮子,迅速下锅。 一群人离去,乔榛注意着他们,果然,他们隐隐以那位爽朗汉子为首。 “阿娘,阿兄,我们收东西吧,”既然卖完了,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乔榛感受到旁边那个男人越来越强烈的目光,秋娘子和乔筠也感觉如刺在背。 乔筠恶狠狠地盯着他,“有什么好看的!” “你——”他气不过,但看见周围的人都看着自己,一巴掌扇到了女孩脸上,女孩被这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阿姐,”男孩抱着女孩大哭,不敢触碰她红肿的脸颊。 “没事,阿姐没事,”女孩拢了拢男孩的后背,藏住眼底的恨意。 “这垃圾,”乔筠眼睛都气红了,拳头握紧,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秋素言拉住乔筠,以免他一个冲动直接冲出去。小男孩和那老板长得极像,一看就是自家人,所以他们也不好出头。 围观的人也都看出来了,所以,虽然旁边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但没有一个人出声,沉默地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两个孩子。 乔榛走到前面去,伸出手,拉起女孩,“起来 7. 007 [] 文士一身青衫,身姿挺拔,衣边可见若隐若现的金线,脚踩绣金黑缎皂靴,长身玉立,姿容无双。 乔榛也在看他,目露欣赏,这般自如恬淡的姿态,没有多年的培养根本不会存在。 众人被他所惊,安静下来,大部分人也认出他来了,此人正是西城县才上任不久的县令——王洵。 听说这位县令大人出身高贵,出入俱是钟鸣鼎食之家。 “见过王大人,惊扰大人了,”众人纷纷行礼。 “无妨,”他抬抬手,“本官身为此地父母官,这种事怎么落下呢。” 说这话时,其实他自己心里都有些虚,要知道,皇城可是在西陈县。罪过!真是罪过! “所以,你们都来说说怎么回事吧,”他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中间的三个孩子身上。 他虽也听了一耳朵,不过还是让当事人说说更好。 他盈着笑意的眼神落在中间最可爱的那个女孩身上,胆子还挺大的,居然一直盯着他看,“小姑娘,我好看不好看?” “大人自然是好看的,”乔榛也不惧,就这样直直看着他。 “大人,”秋娘子见女儿被王洵盯住,便想到前头来,还没动作便就被衙役给拦住了。 王洵理都没理,要知道,他常带在身边的衙役可不是真的衙役,而是他王家的家臣。要是这样还能被个女子冲到面前来,还不如直接把他们扔回王家重新调教一遍。 他看着被拦住的女子,他总觉得自己见过这个人,想了一圈,硬是没有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说说吧,”他低头,看向乔榛,“你替他们出头,想来是对他们有所了解。” “大人容禀,民女并不认识他们二人,”乔榛说,她不过是感受到了杨小萍的情绪,她情真意切地恨着那个虐待他们姐弟的叔叔,“我不过见他们被欺负得太狠了,这才出来扶他们一把。” “我相信大人会给他们一个公道的,”她看向王洵,目光灼灼。 “哦,这么相信我,”王洵似笑非笑。 “你们怎么说,”他看着相互搀扶的姐弟俩,沉默好一会儿。 女孩瘦得浑身找不到一点肉,脸颊几乎凹陷下去,那胳膊细得直接可以看见骨头,男孩看着还好一点,脸上有一点肉,但人看着痴痴的,没什么精神。 他长叹一口气,无论如何,两孩子不能继续呆在杨家了。 “大人,我阿爹离世时,阿娘刚怀上阿弟,那个牲口就一直来我们院里,等阿弟出生后,他还对外面说阿弟是他的孩子,”杨小萍紧咬着牙,“阿娘一直被他欺负,奶奶还一直要阿娘干很多的活。小弟周岁未到,阿娘不堪受辱,悬梁自尽了,他们都说是阿娘思念阿爹跟着去了。可是不是这样的,民女与阿弟尚在,阿娘不会丢下我们的。” “你放屁,”杨全礼眼睛都在喷火,要不是被按住了,他一定会冲上来把她打一顿,“你给我等着,等我……唔唔……” “闭嘴,”感受到王洵的冷意,压着他的衙役立马堵住他的嘴。 “这倒有些难办,”王洵度着步子,“你父母都不在人世,按理来说本就该扶养你们。” “求大人救命,”杨小萍拉着阿弟跪在地上,她深知这位贵人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你多少岁了,”王洵似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看向杨小萍。 “回大人的话,民女已经十四了。阿弟8岁。” “十四啊,看着真不像啊。那你又多少岁了,”他又看向乔榛。 “九岁,”乔榛感到困惑,不知道这位王大人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但还是配合。 听到他们的话,所有人都震惊了,她已经十四了,居然只比九岁的乔榛高了一点,而整个人还小了一圈。那杨小果看着也瘦瘦小小的,以为才五六岁,谁曾想居然已经八岁了。 他们的视线落在杨全礼身上,这人看着也不缺吃的啊。 杨全礼感受到周围的目光,,又猛地挣动起来。 “别动,”他整个人被压跪在地上。 “来人,把他们都带回县衙,”王洵一挥手,一群衙役冲了上来。 “大人,我还用去吗,”乔榛看着王洵。 “不用,你是个聪明的姑娘,”王洵笑眯眯地看着他,“有事我会去找你吧。” 王洵挥挥手。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原本围着的人迅速化作鸟兽散。 杨淑娟本来想做些什么,但看着被拖走的弟弟,忍住了,也扔下摊子跑了。 “阿妹,我们怎么办,”乔筠没有想到阿妹会冲出去,也没有想到会有当官的突然冒出来。 “阿娘阿兄,让你们担心了,”她看向阿娘和阿兄,有些愧疚,她刚刚直接就冲出去了。 “无事,我们回家吧,你这也是做了一桩善事,”秋娘子摸摸女儿的头,女孩善良一点也不是坏处。 “嗯,”乔榛点头,她还以为阿娘会不赞同自己的做法。 县衙。 “这倒是给我出了个难题,”王洵处理好事情,靠在椅背上。看着手上穿回来的消息,叹了一口气,还真不是一桩轻松的活。 今天他不准备升堂,先缓一缓,关几天再说,吓他一吓,那种无赖直接可不会怕你个县令。 后来,王洵最后悔的事就是,为什么要晚两天再升堂,掺和进他们那一堆事情里,后半辈子都不得清净。 不过这也是今天的他无法想到的事情了。 夜晚,县衙后院。 “夫君似乎有事烦心,”王夫人替他按摩着头部。 “夫人想必也听闻了,”王洵把头靠在王夫人怀里,“我在想该怎么断这一门官司才好。” “夫君才高,自然可以处理好,不必过多忧心,”王夫人示意婢女拿来帕子,替王洵净面。 “嗯,”他含糊应了。 其实这桩官司他也不是真的很烦,他忧愁的晚饭前从宫里出来的那 8. 008 [] 门外的声音一直响个不停,乔榛心悬了起来。 她拿着一把刀子慢慢走到后门边。 这会儿只有她一个人在厨房,因为是在研究新的食物,所以她就没让阿娘和阿兄留在厨房帮忙。 敲门声越来越急,她的心提了起来,这会儿去前面叫人也来不及了,她紧紧握住手中的刀柄。 “是谁?”她攥紧刀柄,身子紧紧贴着墙跟。 “县衙来人,”门外的敲门声停止,可能是已经唤来院里的人。 “里面可是乔家娘子,是我家大人派我来送信的,”不过里面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佟言摸了摸头,他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之处了,估计是被人家当坏人了。 “我家大人让我转告,明日升堂审理杨家姐弟一案,请乔娘子务必前往一观,”话音一落,他便看见眼前紧锁的木门打开了。 “为什么我一定要去,”乔榛的眼中是真的困惑,她去了能有什么用? 她人微言轻,在这偌大的汴京城里砸不出个水花来。 “我只负责传达大人的口信,至于缘由大人并没有跟我们说,”见乔榛听明白后,佟言便离去。 矫健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里,乔榛蹙眉,她实在是搞不懂这位大人在想什么。 *** 半日前,县衙后院。 “我养你们有何用,”王洵把信纸狠狠砸到地上,他是真没想到啊!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被人算计一把。 下面几人半跪在地上,不敢出面反驳正处于怒火中的主子。他们自己也觉得愧疚,没有及时替主子查出这么重要的事。 “杨全礼没了生育能力,”王洵冷笑一声,“他是个赌徒,日日要去赌场。然而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们没查到。” 下面几人全都低垂着头。 王洵压下怒火,他也知道,其实不能怪他们,他们的功夫都是数一数二的,连他们都没有查到,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了。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迁怒。 皇室的事哪里是那么好掺和的。他王家是势大,可也不会为了他一人和皇室对上。况且,事情也没到非生即死的地步。 王洵长叹一口气,有些事就是命啊,躲不开,避不了。 “佟言,你去一趟乔家,叫乔家娘子明日升堂时务必在场,”王洵看向下方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 “是,”佟言应下,匆匆离去。 “乔家,你们背后到底是谁,”王洵摩挲着镇纸,真的太巧了,若不是乔家,杨家的事也不会爆出来。 而且那乔夫人让自己眼熟,此人定不简单。 乔榛没有说出自己的忧虑,只是说明日王县令会审理杨家一案,请他们前往县衙一观。 秋娘子表示赞同,“你也不用担心,王县令会给他们姐弟一个交代的。” 这位王县令,出身非凡,没有理由包庇杨家。 “嗯,”乔榛点头,希望能如此,那姐弟太苦了,希望他们后半生能顺遂些。 “阿娘,我们吃饭吧,”她把阿兄也喊到厨房帮她端盘子,兄妹俩一趟就把厨房里的东西全都带来了。 “阿妹,这么丰盛,”看到厨房里的东西,乔筠是吃了一惊的,今天什么日子啊,阿妹搞得这么繁华。 其实她也没有做很复杂的东西,一个白切肉和一道素萝卜丝就是今天的晚饭了。 要是算上她研究的那些,这才有一点点多。 白切肉是一开始就煮上的,一整块下锅,还加了好些香料,冷水烧开后便放到炉子上用小火煮上半个时辰。 捞出放凉后,再切成薄如蝉翼的肉片。为此,她今天特地重新泼了一碗辣椒,这碗辣椒油含水量更高,蘸肉片要比之前的辣椒油好吃。 萝卜她也没有搞得很复杂,萝卜切丝后用水焯熟,在和油一起下锅,等闻到萝卜的清香便起锅。 秋娘子和乔筠倒是对这顿饭表示高度喜爱,乔筠吃完后还叼这一块锅巴在啃。 “阿妹,那里面是什么,”乔筠也注意到另外一个盒子,她本来以为那也是今晚的饭菜,结果阿妹居然没有拿出来。 “唔,是一些不一样的吃的,”乔榛也啃着一块锅巴,不过她的锅巴被她用菜汤泡了一遍,更加软和。 她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盘点心和一个饭团子。 “尝尝,”她把饭团切成三块,“如何行的话,我们早上可以卖饭团子。” 她先拿起一块饭团吃了一口,因为家里没有什么菜,所以里面只放了些些辣子,味道不算特别好。 “里面可以加些菜,但只有辣子味道有些单调,”秋娘子也不知道女儿哪里来的想法,不过主意也不坏。反正她的女儿,她只管支持就行了。 她又捏起一块米糕,吃了一口,点点头,软而不粘,应该没有加糖,但吃起来也有一口甜甜的味道,也算得上绝佳。 “饭团可以拿出去卖,”秋娘子大致也知道了饭团的做法,不算麻烦,除了还要人现包外,十分方便。 倒是米糕,家里吃吃就行了,街边没几个人会买,有意买糕点的都回去糕点铺子里买。 “嗯,不过还得去买些东西才能卖这个,”乔榛想卖饼子可以用绿叶子敷衍,但卖饭团的话还是买些油纸为好,而且还得订一个压饭团的竹编,不然做好的饭团一下就散了。 “你自己有主意就成,”秋娘子没觉得女儿有任何毛病。 “我也支持阿妹,”乔筠对于阿妹的事业举双手双脚表示赞同。 “去收拾厨房,”女儿有主意,儿子痴长了好几岁却还是憨憨的,这让她看见就来气。 “你阿妹辛苦了一下午,也不知道帮你阿妹分担一点。” “喔,”乔筠默默提着篮子往后院走,乔榛也跟了上去。 秋娘子摇摇头,儿女各有各的福分。 *** “王大人,好久不见,”赵俣坐在椅子上,翘着个二郎腿,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知世子惫夜前来,所为何事,”王洵磨磨牙,他倒不知这位赵世子的功夫居然如此高,一个人无声无息地穿过整个院子,到了自己面前。 “我来为大人 9. 009 [] “你,”乔榛有些犹豫,她本想问问,思绪一转,还是放弃了。 “篮子给我吧。”接过篮子,乔榛发现篮子是由上好的竹子编成的,而且没什么使用的痕迹。 乔榛给她装了一篮饼子,女子接过饼子付了钱后就急匆匆地走了,边走还边四处张望。 “她看着就不像好人,你怎么还先帮她拿了哟,”有客人看到了乔榛这边,表示强烈不满。 乔榛冲他笑了笑,“感觉她应该是很急。” 乔榛想,也不知那女子什么情况,竟会落得一身伤。 三人卖完饼子后,先把板车拖回家,再前往县衙。 “也不知道那姐弟能不能摆脱那一家人,”乔筠有些感慨,那杨小萍可是比自己还大呢。 “他们会有一个好的结果的,”乔榛想着那位县令大人,看起来是一个清正之人。 *** “杨二,还不速速交代清楚,”王洵猛地一拍惊堂木。 兄妹二人到时,正好看见杨全礼被压在堂上,县衙外面被看热闹的百姓围得满满当当。 看见他们过来,王洵眼睛眯了眯,好戏该上演了,管他什么妖魔鬼怪,通通得现出原形。 “王大人好像看到我们了,”乔筠凑在阿妹身边。 “嗯,”乔榛点头,不过她还是没有想到自己来的必要性是什么,这位王大人又想要做什么。 “大人,我做什么?”杨全礼犟着脖子,反问王洵,“老子给他们吃,给他们喝,要他们干点活还不成。” “放肆!” “是吗,那你不承认逼死自己嫂子了。” “大人,您是在说笑话吗?”他大笑起来,”谁不知道我嫂子是思念我大哥才跟着去了,您不会还真信了杨小萍那小贱人的话吧” 外面也在议论纷纷。 “肃静,”王洵猛地一敲。 “本县派人去询问你家邻里,他们都说你在你大哥离世后多次骚扰你嫂子,你可承认?” “我,”杨全礼说不出话,他也不知道那些邻居到底知道多少,也不知道这位大人究竟查到了多少。 “杨家姐弟上前来,”王洵也没抱着让他主动说的想法。 二人上前行礼,杨小萍详细交代了杨全礼很早之前就在骚扰自己阿娘,阿弟出生后更是好不避讳地出入他们的院子。 杨小果则说杨全礼经常对自己说自己是他的儿子,就该叫他阿爹,阿姐让他不要叫,可他不叫就会被打,阿姐则被打得更惨,这两年才稍微好些。 随着一群人前来作证,最终杨全礼逼死寡嫂,虐待子侄的罪名还是被定下了。 “杨全礼为人不仁,罪恶多端,判流刑,”王洵下了判决,而且因为中间牵涉人命,他还得把人移交给刑部副核。 “大人,您不能冤枉好人啊,”王洵话音刚落,一个妇人就冲出来,跑到大堂上,“阿弟他没错啊” 妇人正是杨淑娟,那日杨全礼三人全都被王洵带走后,她立马跑回娘家,看爹娘是否有主意。 谁知听到这个消息,她娘一口气没上来,人立马就倒了,现在还躺在床上。 她爹也在生她的气,叫她不把杨全礼带回来就别回家。 她的相公不仅不帮她,还一个劲骂她,说她只知道顾娘家。可是她也觉得自己很委屈啊,她婆家人多,可娘家就阿弟一个,她不顾家还能怎么办。要是娘家没人了,她在婆家哪里还抬得起头。 “阿姐,救我,”听到判决声,杨全礼意识到自己真的出事了。 杨淑娟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只能捂住眼睛默默哭泣。 杨全礼被衙役拖出去,他本来呆愣愣的,突然像想到什么一般大笑起来。 “杨小果,你真的是我儿子,亲儿子,我没有骗你。啊哈哈哈,你杨小果是我杨全礼的亲儿子。” 杨家姐弟一惊,死死盯着他,他笑得越发张狂,直到被衙役堵住了嘴才算消停。 王洵叹气,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们姐弟说,杨小果是谁的孩子的确存疑,在杨大郎死后不久,杨全礼强迫了杨大嫂子,后来杨大嫂子发现怀胎。 生了杨小果之后,杨全礼多次骚扰,杨大嫂子不堪受辱,选择自尽。杨全礼把气撒在他们姐弟身上,对他们非打即骂。 要不是杨全礼前两年命根子被赌场里的人给断了,杨家也就杨小果这么一个孩子了,不然他们姐弟这二年会受到的责打更多,俩孩子也活不成。 杨家姐弟无助地看向王洵,似乎他的话就是让他们坚持下去的希望。 “他唬你们呢,”他摸摸杨小果的头。 权衡之下,他还是没有告诉他们背后肮脏的故事,反正人都没了,探究太多没有意义,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我就知道他是骗人的,”杨小果忍不住哭起来,这几天的事对他来说还是冲击太大了。 杨小萍忍住泪水,朝王洵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大人帮我们主持公道。” “不必,”王洵扶起她,“杨家你们已经回不去了,我让人送你们去善堂,有事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杨家姐弟走了。 围观的百姓已经散得差不多,看见杨家姐弟也离开了,最后一拨看热闹的也走了。外面现在就乔家兄妹二人还在。 “大人让我来请三位,”佟言悄无声息出现在二人面前。 “走吧,”乔榛看了一眼阿兄,见他似乎兴致勃勃,也就没有多说。二人就跟着佟言进了县衙的后院。 王洵不怎么在县衙这边住,所以整个院子看起来挺朴素,但认真一看,用的材料都是上好的。 乔榛叹了一口气,这才是有钱人啊,奢华而低调,无声无息地展露着自己的财力。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王洵已经换下官服,穿着一件淡青色的衣服。听到乔榛的笑声,他觉得有些好笑,这才几岁,就在叹气了。 他派人去查了一遍乔家,因着之前的失误,底下的人都很用心,不过也没查出来乔家和谁有联系。 他现在查到的消息是乔家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祖上庇佑才有如今资产,如今一家三口穷得出来做吃食生意了。 “大人你真有钱,”乔榛双手拖住下巴,看看这园林,虽看着不起眼,可哪一样没有花心思,就连那花坛里毫不起眼的花也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的。 “不是我有钱,是王家有钱,”他带着他们去正厅,“世家子弟,从来就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的。” “所以这是世家要的排面,”乔筠一摸脑袋,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也可以这么说,”王洵也没有反驳。世家,向来尾大不掉,何况,他是王家嫡系,他爹是王家族长,他要做的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