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真界搞选秀》 1. 今朝有钱衿昭赚 [] 百里长林,山风裹挟着细雪呼啸。 正道与魔族大战后三年,修真界百废待兴。 * 雪城岐月终年白雪不化,唯有一条热泉小溪从宗门之巅蜿蜒而下。 山脚。 杂草紧贴着温暖的溪边肆意生长,小溪旁是设起的一个个小篷,其中零星坐着几个提着笔等人来询问的弟子。 再边上,打眼的地方立着一块巨大的告示—— 【选秀?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只是觉得有点奇怪,那时候还不知道它将占据我的整个青 春...... 此乃修真界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空前盛况! 无论你是名门贵派的弟子还是独自游历的散修,在这里,你们将摒弃外界的一切纷争与目光,你们拥有同样的起点!最公平的评审! 在这里,你将发掘自己的无限可能! 道友! 你,就是天选之子! 来,试试看! …… 雪城选秀火热招募中! 雪城选秀主办方:雪城岐月、北州陆氏。 雪城联系人:楼衿昭、燕长归。 北州陆氏联系人:陆谅。】 仙门幽静,来往的人本就不多,此刻正值傍晚十分,更是冷清。 楼衿昭蹲在小溪边,目光有些头疼地从告示上收回来,一手无意识地揪着杂草,另一手掐正算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 忽而眼前的落雪消失,头顶被撑起一把伞,身边蹲下一个人。 “你也不会六爻卜卦,天天掐着个指算怎么回事。”她师兄又愁又不解的声音响起。 楼衿昭没应声。 燕长归一来就看见楼衿昭愁眉苦脸的样子,伸手用剑柄把她祸祸杂草的手拨开,也不恼她没理自己,问:“这回又在算什么?” “师兄”楼衿昭这才回了一句,然后掐算着的手朝他伸出了三根指:“在算这次得亏多少钱,大概这么多。” 他就知道。 燕长归没忍住气笑。 三年前正道和魔族后伤了根本,各宗各派休养生息了一段日子后陆陆续续有了重整旗鼓的动作。 别的宗门都规规矩矩的,偏他这师妹在雪城岐月办起了这什么选秀。 修真界选秀。 听起来和人间的花魁选秀似的,有种不务正业醉酒寻欢的放荡之感。 燕长归揶揄她:“你既然敢接下师父交给你的这事,应当早有七成把握。” 一起搭伙了这么多年,楼衿昭做生意有多厉害,他是知道的。即便这次的选秀闻所未闻,也不妨碍楼衿昭脑瓜子里赚钱的方法源源不断。 嘴上说着怕亏,心里只怕是已经把还没赚到手的钱怎么花出去都想好了。 发髻上别着珠钗晃荡了几下,发出悦耳的当啷声,楼衿昭眯了眯眼不置可否,只是忽然转头看他,目光有些警觉:“掌门派你来监视我?” 她长得漂亮可爱,平日里总是好脾气,和谁都能说上两句,可此时一双眼睛里满是疏离。 燕长归叹了口气,望着那头支棱起来的几个小篷,轻声解释道:“师父看中这次雪城选秀,的确向我询问过此事,但我这次来单纯只是想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你的。” “哦……”楼衿昭也知道燕长归的好意,摆摆手嘀咕了句“不过左右我这里也没什么可监视的”便又把头低下去算账了。 “行了,这次选秀也是为难你了……若是真亏了钱,师兄替你出了,这下你可安心了?”燕长归着蔫头耷脑的小姑娘叹了口气,把伞塞在她手里,自己撑了个结界站起身来,准备带人回去。 楼衿昭也站起来,只是将伞收了还给他,任由细雪在自己身上飘落。 她觑着燕长归认真道:“不是这么个事儿。我不高兴是因为你那掌门师尊总和我对着干,若不是他要整这一出,我这至于几天几夜没合眼吗?你瞧,我眼圈都黑了。” 楼衿昭指着自己眼下的乌眼青,不怎么高兴。 自十六年前胎穿来修真界,她就没做过如此没把握的生意。 这几年她难得自由,修真界被魔域压得颓败多年,各行各业都亟待重振,楼衿昭便看准了这个时机将自己的商道渗入到了人间和修真界四通八达的生意中去。 但纵使她在别的行业混得风生水起,这办选秀还是实打实的头一遭。 她这几日为了研究出最适合修真界选秀的赛制,几天几夜都没睡上一个好觉,今日选秀征名刚开启又亲自来看着。 亲力亲为到了让人叹为观止的程度。 然而楼衿昭控诉完一抬头,看到的是燕长归不解的神情,她一挥手:“忘了,你们修仙的不用睡觉。” “……”燕长归难得哑然。 他是知道楼衿昭和掌门之间不对付的,可掌门是他师父,楼衿昭是他师妹,同作为徒弟和师兄,燕长归也无法偏帮谁。 其实这次选秀的起因很简单。 要重振修真界,雪城岐月作为三大仙门之首自当应该有所表率。 但长老们吹胡子瞪眼地吵了几天,讨论出来的东西和其他宗门没什么两样。 除了收徒之外无非就是举办些什么弟子试炼,无甚新意。 楼衿昭生性跳脱又离经叛道,平时和这群冥顽守旧的老顽固说不了两句话就要吵起来,所以除了讨论生意如何分账的事情,他们不会想到楼衿昭。 但这次他们想到了,向来不待见楼衿昭有钱的掌门姜无灼也亲自找上了她。 新意、人多、涵盖范围广、选拔人才。 彼时正在算账的楼衿昭寻思这不就是现代的选秀吗,于是便随口和掌门提了那么一嘴。 也就是这一嘴,嘴来了姜无灼两眼放光让她办选秀的命令,还务必要办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即便这些年楼衿昭已经在雪城富甲一方,不必再对姜无灼言听计从的了,但在雪城依然还有不少生意要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牵头开始操办在这个世界听起来格外古怪而新奇的事情。 雪花在楼衿昭肩头和裙摆洇开痕迹,燕长归叹了口气,动了动手指,但想起楼衿昭的脾气,还是收起了操心的心,没再给她撑伞。 楼衿昭做生意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目,亲力亲为后面都还要加个鞠躬尽瘁,他和陆谅说是合伙人,实则几乎是被楼衿昭带飞着发财的。 楼衿昭有多辛苦,他是知道的,这时候更说不出什么风凉话来。 楼衿昭看燕长归憋了半天,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怜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道:“放心吧师兄,若是真亏了也不会让你赔本的,我可不是陆谅那小气鬼,钱袋子捂得见不得人似的。” 楼衿昭这些日子痛定思痛,只恨自己着了姜无灼的道,却并不真觉得自己的会亏欠。 她只是有些紧张和跃跃欲试的兴奋罢了。 细雪落在楼衿昭长长的睫毛上,微微模糊了视线,她眨了眨眼,眼眶里的水色瞬间就揉碎了新雪里的亮光,狡黠又可爱。 燕长归看着她的神色总算放下心来,然后掂了掂手里的剑,爽朗笑道:“是,雪城未来首富大气。” “不过说起陆谅,这告示是他写的吧?”燕长归目光先是落在了那块告示上,随即看了看四周,发现不见人,“他人呢?” 楼衿昭环着胸冷笑一声:“扔下一大堆烂摊子和这一块蠢告示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又吵架了?” 楼衿昭下巴一抬:“三天前我说他新研制出来的法器和咸菜压缸石没什么两样,这两天正报复我呢。” 燕长归:“……你这又是何必呢,他要是躲起来了谁都联系不上他,最近你还这么忙,他不在你岂不是要操心更多事?就暂且忍忍他。” “忍不了,五天前他在我人间的酒楼里闹事,把酒楼砸了个稀烂。”楼衿昭顿了顿,看着燕长归淡淡道:“就是你投了钱的那家。” “哦。”燕长归动了动手腕,“那他活该的。” 楼衿昭笑笑。 她就说他们这三个人性格迥异,能凑到一起做生意,那完全就是因为爱财! “得了,你还不知道他吗,过几日自讨没趣自然就会回来了。” 楼衿昭毫不担心,朝小篷里的师弟妹们走去,边走边回头说:“诶对了师兄,你不是说掌门关心这次选秀么?回去告诉他,知会别的宗门一句咱们的选秀征名开始了,省得到时候连人都招不到,白丢人。” “这……”燕长归有些为难,他师父向来不会亲自去做没把握的事情。 “掌门最要面子,你就这么说。”楼衿昭清了清嗓子,语调凄哀:“掌门,选秀未半而中道崩殂,雪城的声誉定会一落千丈,你也不想让雪城成为全修真界的笑柄吧?” 楼衿昭信手拈来的委屈表情晃了燕长归的眼,他动了动嘴,没办法想象自己委屈着脸说出这番话的场景。 楼衿昭目光里满是把握,循循善诱:“师兄,近些日子山下的生意不太景气,你又刚被陆谅砸了个酒楼,你也不想我们这次真的入不敷出吧?” 燕长归憋了口气,终于妥协:“好吧……” 楼衿昭满意地转回身。 小篷里的女弟子见楼衿昭过来,忙起身迎接。 楼衿昭将人拉到雪淋不到的地方,问她要了今日来报名登记的名册,一目十行地看完,面色稍稍凝重了些。 她想过来报名的人少,可也没想过少成这样。 其实大多数宗门不是不知道雪城选秀的事,只是这件 2. 今朝有钱衿昭赚 [] 池岁寒这一趟是来雪城找东西的。 他一路从魔族来,发现人间和修真界比起以前都冷清了许多,接近雪城的时候就更甚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愿意住在这么冷的地方。 唯独雪景不错,尚可忍耐。 他一路观着松雪冰凌,独自晃到了雪城之下,心里想着如果雪城的护山大阵一会儿若是拦着他,该如何闯进去,见血还是不见血。 然而还没走到护山大阵覆盖的地方,面前倏然闯入一片明艳的鲜亮,晃眼的水蓝色像是日光下的瀑布,裙摆在他面前摆动,在皑皑的白雪衬托下更加流光溢彩。 太亮了。 池岁寒眯了眯眼,微微别开了目光,心里的不悦还未在脸上表现出来,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抓住。 池岁寒小臂一紧,紧绷的肌肉遒劲有力,浑身的气势散开,低头看向站在面前对自己无礼的人。 继而错愕在原地。 他就这么看着楼衿昭,连手都来不及抽回。 楼衿昭早就见着商机就不管不顾了,根本没察觉到池岁寒的目光是怎样的。 此刻她只觉得自己握着的手不是一只普通的手。 这分明是招财猫的爪子! 晃两下就能让她日进斗金财源滚滚那种! 楼衿昭隔着两步端详他,或许是眉头蹙着的原因,面前男子的样貌明明和离火似的具有侵略性,一靠近却只觉得冰冷。 她站在池岁寒身边少见地打了个寒颤,面前的人脸色有些沉默的冷,似乎不太好相与。 啊,冷艳厌世美人,这个人设够吸粉。 美得很美得很。 她自顾自想得眉眼弯弯,直到感受到气氛有一丝僵持,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无礼。 楼衿昭不好意思地朝池岁寒笑了笑,却也没有放开他的手,像是怕人跑了似的。 在面前的人彻底不耐烦之前,她右手掐着指抬起,凑近了他玄乎道:“这位道友,我看你骨骼清奇,印堂红光宛若紫微星升起,我掐指一算,你大概是个易‘爆’体质,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雪城的选秀?” 像是狐狸盘算起坏主意,讨好又狡猾。 “......?” 池岁寒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紧抓着自己的手,心里那股戾气在楼衿昭格外好声好气和他说话的时候忽然散了,另一原本负在身后紧握的手也松弛了下来。 两人都没有撑伞,细雪纷纷扬扬地下得更大,夹杂在两人的对视之间。 楼衿昭侧颈处有三颗连成一线的小痣,最末尾的那颗落在锁骨处,堪堪被衣领挡住。池岁寒的目光在上面清晰地打了个转,最后他对上楼衿昭期待又明亮的目光。 池岁寒发现面前的小姑娘眼里没有一点别的情绪,只有抬起的手还不伦不类地胡掐乱算着。 他忽然就松开眉宇笑了。 魔尊大人觉得自己是被气笑的。 看了她良久,他薄唇才微动。 “好啊” * 不远处的燕长归不忍心地别开了眼。 他很想上去说两句诸如“道友,你以为她掐指是在算你泼天富贵的命格吗,别傻了!她只是在算你能为她挣多少钱!”的话。 但燕长归最终只是看了一眼相貌气质惊为天人的池岁寒,然后三缄其口。 “道友,来报名选秀的吧?不知你师承何方?此次来雪城可有通知自家宗门?” 楼衿昭一刻都不多等,径直走到小篷边拿过名册,提笔热情地开始帮他登记。 有几片雪花落在了册子上,晕开了几个墨字,楼衿昭侧了侧身子,往里走了些。 池岁寒有些莫名,目光落在远处那块告示上,两三眼看明白了她口中的“选秀”是个什么,然后垂眸看着半个身子还留在外面吹风落雪的小姑娘,似乎想要看看她在写什么,于是边靠近了她一些边,轻声道:“无门无派,孤身一人。” 阴影笼下,楼衿昭感到有人靠近,抬起头刚好看到那张忽然凑近的俊脸,她呼吸一屏,不太自在地往后退了两步。 于是整个人都进入在了隔绝风雪的小篷下。 池岁寒看着她悄没声儿的小动作,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直起身子恢复了原本的笔挺站姿。 楼衿昭没注意到这些,低头在名册的“师承”一栏上写了个“无”,又问:“道友年岁几何?” “二十有一。” 楼衿昭记下:“道友贵姓?” 她问的太过自然,池岁寒勾起的嘴角沉下了些,看着她的目光带了些探究。 他缓缓轻吐:“池。” “迟暮的迟?还是池塘的池?” “……” 池岁寒不再看她,抽走她手里的笔,俯身隔着合适的距离,就着她一手捧着的名册,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下了“池岁寒”三个大字。 他把笔还给楼衿昭,黝黑的眸子里带着最后一丝询问:“你认识我?” 楼衿昭从那恣意的三个字上移开目光,对上他看起来略微希冀的眼,然后不负众望地点了点头。 池岁寒的手紧了紧。 “现在认识了!”她坚定道。 我的招财猫啊! “……” 池岁寒瞬间松开手,后撤了几步,变回了冷冷的样子。 他就说人界太冷太无聊,在这里呆久了会变蠢。 这才几年就不记得他了? 楼、衿、昭。 池岁寒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地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 在确认完楼衿昭不记得他了之后池岁寒就不再有什么询问,半敛着目,视线也不知落在了何处,楼衿昭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似乎心情没有先前好了。 楼衿昭记录完所有他的信息,抬头说:“征名九日之后结束,这个月十五,所有符合选秀资格的修者会收到雪城送出的飞雪棱,届时可凭此信物前来雪城报道参加比赛。” “若是没选上呢?”池岁寒打量着周围随口问。 “那便是是有缘无份了。”楼衿昭看了看他,笑得脸颊上的酒窝浅浅,“不过道友你就不必担心了,你一定能收到飞雪棱。” “为何?”楼衿昭说得太笃定,池岁寒有些不解。 楼衿昭一笑:“因为我是老板,我说了算啊。” 楼衿昭的语气里带着小小的骄傲,像是这个年岁的小姑娘独有的鲜活,明艳的笑容让池岁寒愣了愣,随即他嘴角微微勾起,微不可查地笑了。 他想起三年前灰头土脸的楼衿昭仰着头,叉着腰大言不惭对他说将来要成为第一首富时的表情,傲娇又嚣张。 ......似乎也和现在差不离。 虽然不记得他,但她看起来过得还算不错,至少真成大老板了。 还挺厉害的。 楼衿昭看着站在风雪里笑得不真切的男人,心里蠢蠢欲动的赚钱瘾又犯了,她留下一句“稍等”,然后转身踩着雪朝着燕长归跑去。 燕长归惊恐地看着楼衿昭在自己的芥子囊里掏啊掏,最后掏出一把伞,又转身朝池岁寒跑去。 燕长归额角抽了抽:“……” 算了。 不和摇钱树计较。 池岁寒看着身后留下一串脚印又回到自己身前的小姑娘,他轻喘了口气,问:“做什么?” 楼衿昭举了举手里刚从师兄那里薅来的伞:“道友独身一人,可要照顾好自己,雪城的飞雪比别处更加冰寒,撑把伞吧?” 池岁寒顿了顿,心里有一块地方好像被轻轻敲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不需要谁的同情或关心。 他最讨厌被怜悯。 哪怕这个人是楼衿昭。 可楼衿昭的眼里没有和别人一样小心翼翼的讨好,好像就只是单纯的关心他,让池岁寒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所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把素色小伞已经被他握在手里了。 池岁寒抿唇,有些不自在,刚想还回去,就见楼衿昭朝他挥手,已经重新跑回了燕长归身边。 “道友——”小姑娘在不远处回头朝他喊:“收到了飞雪棱,一定要来啊!” 池岁寒眼前飘了片雪,有些冰。 他沉默了一会儿,待那片雪融化成水,在更多的雪落在身上之前撑开了伞,稳稳举在自己的头顶。 * 楼衿昭为自己的选秀招揽了一个种子选手,一扫先前的不悦,和燕长归回去的路上一直捣鼓着自己飞雪棱。 “刚刚那位,你这么看好?又是送伞又是打包票他能收到飞雪棱的。”燕长归问。 “嗯!” “怎么说?” “他很厉害。”楼衿昭低头传着飞雪讯,回答得简洁。 燕长归挑眉:“哪里厉害?” 楼衿昭神秘一笑,手指最后在飞雪棱上一滑,终于抬头:“长得很厉害!” 下一瞬,无语中的燕长归就感觉到自己的飞雪棱在震动,拿出来一看,果然是楼衿昭刚刚传来的消息。 但他只看了一眼,眉头就渐渐紧蹙。 【请修真界给雪城道歉!谁说选秀没看头?我才发现雪城选秀里有这样一个冷艳的大美人!】 【绝世风姿,风华绝代的他厌世至此究竟为哪般?】 【孑然多年,从无人走进他的内心,背后的原因令人心酸!】 【不负如来不负卿,努力的他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榜样!】 “……你刚刚头也不抬就是在想这个?”燕长归脑子里浮现了池岁寒刚刚被拉着报名的场景,良心又开始不安了。 楼衿昭点头:“咱们的选秀现在的噱头还不够,不够引人注目,当务之急就是把名声打出去,这办法虽然缺德了点, 3. 今朝有钱衿昭赚 [] 不眠山由三座主山相抱,坐落在雪城的最北侧,幽静偏僻。 这里自多年前凶兽频出的时候就人迹罕至,故而没什么人愿意来,一直到楼衿昭在这里住下。 因为这是雪城最靠近人间的一侧。 楼衿昭从小灵根受损无法修炼,在众多同门中,她是唯一一个从无法感应天地灵力的。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可以留在雪城,被众人恭敬地唤一声“小师姐”。 因为楼衿昭是雪城岐月最受人尊敬的长羽仙尊的二女儿。 长羽仙尊心疼女儿自出生起就无法修炼,彼时的掌门也不像如今这般针对楼衿昭,所以在楼衿昭十二岁前被他们看护得几乎没有自由可言。 在那段汤药不断的日子里,带着现代记忆的楼衿昭只能慢慢在脑子里勾勒着未来要做的事情。 不知耗费了多久,终于有一次,在燕长归招架不住她的央求带她溜出去玩的时候,楼衿昭发现了雪城以北的不眠山。 偏僻、宁静、近人间。 最重要的是,这里有一处阵法被小兽踩得微弱得几乎不再运转,蜿蜒的小道穿过茂密的树林直通山下,只要再泅水渡河,便能到达隔玉河那一头的凡尘人世。 楼衿昭在找到不眠山的那一日看到了她期待已久的自由。 可惜,在回去的路上她和燕长归被不眠山的凶兽所袭,虽然燕长归侥幸化险为夷,但两个人依旧受了伤。 就是自她那一次苏醒之后,掌门对她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似乎是看出了楼衿昭不会被驯化的劣根,姜无灼不再让人给楼衿昭送修复灵根的汤药,他开始仇视楼衿昭,逮着小错就和长羽仙尊告状。 哪怕她只是在院子里静坐了一下午,都会被掌门说成是不学无术、不思进取。 没有人会忤逆掌门,哪怕是被奉为仙尊的长羽。 于是在之后的一年里,去思过崖罚跪和去试炼秘境清理同门留下的战斗痕迹对楼衿昭来说成了家常便饭。 但楼衿昭就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人,是人都有三分骨气。 她不服,于是屡屡顶撞。 在掌门的针对挑拨之下,长羽仙尊和楼衿昭的关系也日渐紧张。 楼衿昭对这两个人的感情淡得几乎没有,唯一觉得亏欠的,是在不眠山为了帮她挡凶兽而受伤昏迷一月的燕长归。 她也以为掌门就是因为自己害了他最疼爱的大徒弟才如此憎恨自己的,楼衿昭觉得在这一点上她不冤。 她想补偿燕长归,可她什么也没有。 于是她想起了不眠山那条僻静的小道。 她花了好几天,凭着自己在雪城学到的东西挖了不少灵草,然后在一个深夜,独自背着沉重的小包袱,再一次踏上了不眠山。 别的雪城的弟子在休沐时可以自由出入山门,但那却是十三岁的楼衿昭第一次去到人间。 可偏偏是那次,无端地,魔域和正道爆发大战。 世道一下子乱了,楼衿昭回不去雪城,被迫在凡尘逗留了三个月。 再当她带着自己赚到的第一笔钱回到雪城时,面对的是掌门怒吼般的质问和长羽仙尊失望至极要与她断绝关系的决定。 在所有人都以为楼衿昭会当中和掌门吵起来的时候——就像过去的一年里常出现的场景那样。 出人意料的,楼衿昭这次只是抹去了唇角的血,然后从跪着的地上站起来,将自己怀里从人间换来的钱全部塞给了在边上着急得要命的燕长归,最后平静地看着掌门。 她说:“我这就走。” 管不了别人的目光,那时候的楼衿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的自由终于要来了。 她比谁都要期待自立门户的那天。 所有人都惊呆了。 但姜无灼和长羽自然不会让她真的离开雪城,传出去只会让人觉得雪城没有容忍之度,连一个仙尊无法修炼的女儿都不肯养。 “不眠山。”于是楼衿昭退而求其次,“掌门和父亲既然不让我离开雪城,那么我愿意留在不眠山,且当是个守山人。” 姜无灼无话可说。 楼衿昭就这么在不眠山安顿了下来。 * 三年多过去,楼衿昭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一无所有的人了,也已经彻底将不眠山变成了自己的地盘。 她熟练地将池岁寒带到最右侧的主山。 “不眠山的三座主山,你们居住的这座叫做招财山,四人一院,今后饮食起居皆在这里。边上的那座叫进宝山,是你们日后比赛的场地,但这几日暂不开放。” 她推开招财山的门,将画着所有院子的地图递给他,示意他自己选院子。 池岁寒脑子里还是“招财”“进宝”这两个很符合楼衿昭意识的名字,没怎么看地图,随手指了个角落里看起来最僻静不起眼的院子,然后问她:“很缺钱?” 楼衿昭瞥了眼他选的院子,然后从一个看起来不像芥子囊的储物袋里利落地掏出了把钥匙。 “没有啊。不过谁会嫌钱多呢?”她笑笑,将钥匙放到地图上,又对他说:“你过来。” “……”池岁寒走过去,楼衿昭又让他把手放到钥匙上。 只见那钥匙缓缓化作一缕灵力,一头连接着地图,一头连接着池岁寒的手掌,地图上缓缓亮起一圈明亮的阵法,阵法灵力同时向池岁寒选的院子而去。 三息过后,光芒消失,唯有院子边上出现了一个池岁寒的名字,小小的,滚着金边,精致又和谐。 灵力重新化为钥匙,楼衿昭将它收起来,对着池岁寒道:“这是北州陆家二公子研制出来的灵器,此后只需要凭气息就可进入,不再需要钥匙,同样的,也不用担心有旁人会误闯你的院子。这把钥匙我统一收着,以免不时之需。” 池岁寒虽然有些惊奇这样新奇的东西,但嘴上却带着一丝欣慰:“嗯,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看着楼衿昭说得认真,倒让楼衿昭一时之间不知道回点什么。 “这几日你就先在这里住着,一日三餐若是有需要,便在院外挂上牌子,自会有人送来。若是实在要出不眠山,最北边的吟清山是我居住的地方,可以来那里找我。” 池岁寒几乎是下意识地:“为什么不是吉祥如意?” 楼衿昭愣了一下,然后才知道他是在问山的名字为什么不和招财进宝一样。 楼衿昭脸上一红,当然不会说招财进宝是自己随口取的,她清了清嗓子,煞有其事:“曾卜过一卦,雅俗共赏为佳。” 池岁寒挑眉点头,看不清表情,不知道是信了没有。 楼衿昭见他不再说话,便不再停留,道别后替他拉上了门便离开。 偌大的山下院落中只剩下池岁寒一人,楼衿昭走后,他又习惯性地皱起眉,指尖随着走动在周围的围墙和树干上点着,然后在一株凝着冰棱的松树上随意一抓,再扯回跟前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只满身 4. 今朝有钱衿昭赚 [] 风卷着雪吹了进来,与庭院里的融为一体。 池岁寒背对着她调整好了呼吸,转身时露出了恰到好处的表情。 楼衿昭完全不知道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她走到池岁寒面前时,还因为刚刚小跑回来而微微喘着气。 面前的雪花被她吹偏了降落轨迹,落在了池岁寒微微张开的手心里,微凉的掌心蜷了蜷。 “刚刚忘了问你,雪城选秀需要向全修真界广而告之,今日所招的人里面你最符合我们的预期,所以……”楼衿昭觉得拿人做噱头这回事还是得和当事人商量一下。 燕长归说的对,缺德的事还是少干。 “所以你介意,嗯,介意我们用——” 池岁寒明白她的意思,看着她难以启齿的模样,直接道:“不介意。” “真的?”楼衿昭大喜,她还以为像这样独来独往的被人过多关注会很不自在呢。 “举手之劳,理应相帮。我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况且你收留了我。” 池岁寒刚丢完阿福,现在情绪还没完全平静下来,只能控制着自己的语调不要有太大的起伏。 楼衿昭看他越看越满意,眼底又亮了起来。 冷面美人就是大气! 楼衿昭向他保证:“你放心,我会支付给你相应的报酬,不会占你便宜的!” 小姑娘雀跃的声音响起,将池岁寒先前心底的烦躁压下去了一点,他扯了扯嘴角:“好。”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等等。”池岁寒叫住她。 “嗯?” 楼衿昭回眸,看到他走到屋檐下拿起了那把伞。 池岁寒将伞还给她。 “雪大。” 楼衿昭笑着将伞推了回去:“多谢,但还是你留着吧,我不撑伞。” 她跑跑跳跳到门口,再次替他合上门的时候说:“对了,既然互相帮了忙,那咱们也算半个朋友了,朋友之间也当通晓姓名,我叫楼衿昭,你可要记好了喔!” 木门缓缓合上,池岁寒抓着伞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没动,只是凌厉的脸上却露着一丝下意识的轻松——不知是因为楼衿昭刚刚的哪一句话。 而这一次,他将伞收到自己的魔戒中,低声轻笑。 “我知道。” 这一次,他语气轻和。 “楼衿昭。” “我早就知道了。” * 接下去的几日楼衿昭依旧忙得晕头转向。 期间被燕长归逼着囫囵睡了一觉,起来之后又一股脑砸到选秀的准备工作中去。 燕长归也终于说动了掌门,有姜无灼的担保,各门各派总算是勉强信了雪城的选秀不是胡乱举办的,答应送几个自己的弟子来。 另一边,经过楼衿昭和燕长归的争取,雪城选秀给出的承诺是:最后胜出的前九名将终身有资格留在雪城岐月修习,组成一队正道中最强大的卫道团,一年半之内,雪城的资源将会最大程度的向他们倾斜。 同时,长羽仙尊会亲自担任他们的师父。 一年半之后,这支队伍将分散游历于天下,正式开始除魔卫道。 此外,楼衿昭本人还承诺,将给前九名每人一样天级灵宝。 雪城山门之外,神出鬼没的交际花陆谅也开始满大街散布“某‘池’姓道友不仅天赋异禀、貌如皎月,而且对魁首势在必得,已经率先报名学雪城选秀的”谣言。 将修真界对雪城选秀的关注度又推上一个巅峰。 楼衿昭又吩咐她盘踞在各处的店铺逢人便宣扬选秀,燕长归也联络上了其他仙门的好友,他作为仙门之首的首席弟子,多年来在稳重而成熟的形象无人会质疑。 于是,多方努力之下,雪城选秀终于名声大噪,成为修真界人尽皆知的存在,这些日子雪城山脚下的小篷都快挤不下人了,热闹程度可见一斑。 这是个好兆头,楼衿昭本该高兴,可这一日,她却气势汹汹地从掌门处回来。 又在半道上遇到了来找她商讨事情的燕长归。 燕长归也忙昏了头,还没看清楼衿昭的表情就自顾自开口:“师妹,你说的赞助我都留心了,找上门来的还真不少。这是我挑选过后的名单,丹莲宗和清水涧都说能够派来医修和丹药以备不时之需;比赛时的衣裳,山外的春裁坊昨日找我说可以负责;还有……” 以往说到赚钱的事楼衿昭都是最积极的那个,可今日他说了一串都不见她有什么反应,燕长归才反应过来她有些不对劲,一转头就看到了她的满脸怒容。 燕长归顿住话头,往身后一看,发现她刚刚是从掌门处出来,便猜到一些。 脸色这么差。 多半又吵架了。 “......没事吧?”他问。 楼衿昭没答,边走边抽走他手上的赞助名单看了两眼,然后沉着脸快速分析道:“丹莲宗的宗主和雪城的几个长老有龃龉,弟子之间向来也不对付,为保万无一失,还是清水涧较为稳妥。春裁坊的衣裳可以,但比赛时意外太多,劳烦师兄请人在这些衣裳上刻些护身阵法。” 燕长归一一应下。 她手指翻过一页,眉间轻皱:“法器我们向来只用陆谅的,以后再有器宗来询问直接告知便是。吃食……来参加选秀的人不少,这期间雪城得对他们负责,外面的吃食总归不安全,这些一个都不要,不眠山自己负责。” 和燕长归想得大差不差,他点头,伸手隔空直接将被楼衿昭否掉的那一页燃尽。 楼衿昭又翻着说了几句,最后把名单合上还给燕长归:“差不多就是这样,陆谅看过了吗?他那边要是没有意见,师兄你就差不多可以去和他们洽谈了。” 燕长归颔首,笑道:“早就给他看过了,那小子说只要不把他的名字也划去,他保证没有一点意见。” 楼衿昭无声地笑了笑:“那就行。对了师兄,其实咱们自己也有钱,也不是非要别人赞助……若是他们给你气受,不必忍着。” 燕长归抬手虚虚摸了摸她的脑袋,欣慰道:“不必担心,咱们三个陆谅能制器,你脑袋里是用不完的点子,又总是最辛苦的那个。我没什么别的,唯有谈判还算可以,若是这都要让你操心了,那我这师兄当得可是太失败了。” “嗯……不是。”楼衿昭一边摇头一边说,“我是说,再遇到灌你酒的可千万别喝,上次要是陆谅不在,真的不知道你要醉倒在哪条街上被人围观了……” 燕长归:“…….” 我就知道我的师妹不可能突然关心我! 楼衿昭笑够了才说:“好了好了,我是说真的,不差这几个赞助,若是真遇到难缠的…….” 两人路过一个拐角,就要进入不眠山地界,可话还没说完,视线里蓦地闯入两个人。 雪色山前,几天不见的池岁寒正被人逼到墙角,后背紧贴着墙,玄衣肩胛处蹭上了些灰。 他脸上有些茫然,像是被欺负得手足无措的模样。 池岁寒看着面前将自己步步紧逼的女子,思索自己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才能让自己在正好赶来的楼衿昭眼里看起来可怜些。 思及此处,魔尊大人忽然想笑。 他竟然也变蠢了。 微微发愣间,面前已经卷起清风,一柄长剑被面前的女子抽出,就要横在他脖颈之间。 “说!你是何人!来雪城有什么目的?” 姜羡横眉冷对地看着他,大有不回话就即刻诛杀的架势。 池岁寒脾气差,没忍住皱了皱眉,下意识就要抬手准备把人拍开,而正在此时,另一柄长剑顺着姜羡的剑柄就将人挑开了。 “姜羡,不得无礼,这是师妹的客人。”燕长归收剑,沉声对她说。 池岁寒沉默着收回准备出招的手,别过头,看到楼衿昭脸色不太好 5. 今朝有钱衿昭赚 [] “你生气了?” 池岁寒跟在楼衿昭后面,后者没搭理他。 池岁寒嘴角坠了坠。 他来雪城的目的本就不纯,出入自然不能让楼衿昭知道。今日好容易等到楼衿昭不在不眠山,结果刚一出去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姜羡一通逼问。 他摩挲着手指。 心里给姓姜的又记上了一笔。 前面的人闷头走着不搭理他,池岁寒有些烦躁,便走得快了些追上她。 “楼衿昭?” 楼衿昭停住脚步,转身,脸上是未消的气:“不是和你说过吗,未免有人找麻烦,在比赛开始之前,出入都要和我说一声。” 池岁寒垂眸,细密又长的睫毛在眼睑下笼下一片阴影。 他想,气成这样,看来是真的有很多人找她的麻烦。 “今日是你运气好,还在不眠山地界内,姜羡只敢狐假虎威,要是真的出去了被其他长老发现,你就是有十张嘴也……” “我今日去找你了,你不在。”池岁寒注视着楼衿昭,语气温和地陈述事实。 可楼衿昭偏偏从中听出了几分委屈。 她哑然。 “只是想去不眠山门口看看你在不在。”池岁寒看着愣住的楼衿昭,又抬起头望了望天,继续说:“又快要下雪了,我来给你送伞。”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伞递给楼衿昭。 正是之前她给他的那把素色小伞。 此时,天空之上积云压下,阴沉沉地正是要下雪的样子。 楼衿昭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没底气,她盯着那把伞,像是要把它顶出一个洞来。 “…算了。”良久,楼衿昭才道,将伞拿了过来,“伞我拿走了,下不为例。” 楼衿昭转身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驻足在原地目送她的池岁寒,又甩了甩头,快步离开。 池岁寒在彻底看不见她之后才松弛下下来,整个人垮垮地倚着树干,也不管上面是不是挂着积雪。 “尊上,怎么样,我的说辞管用吧?她果然没有怀疑你!” 阿福那日被池岁寒拍走之后千辛万苦地回来,这几日已经换到了一只小鸟的身体里,他从树上飞下,在池岁寒耳边叽叽喳喳。 “嗯。”他嘴角漫不经心地勾着笑,弹了弹身上被姜羡弄出来的灰尘。 管用的很。 不仅人没哄好,还让他少了一把伞。 阿福开心:“那我可以留下来了吗?” “阿福。”池岁寒低低换了一声,朝他勾了勾手。 阿福期待地凑过来。 池岁寒干脆利落地捏住了阿福。 然后再次将他扔出了雪城。 “滚。” “再回来一次我会直接把你送到长羽跟前。” “扒皮抽筋,任他处置。” 池岁寒咬牙切齿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 燕长归:「师父真的提内定第一名的事了?」 楼衿昭回到吟清山内的住处后就看到燕长归发来的飞雪讯,她气馁地将飞雪棱仍在桌子上。 她当时太生气了,嘴上没个把门就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这事被陆谅知道就算了,姜无灼毕竟是燕长归的亲师父,怎么想他也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师父做出这种事。 楼衿昭虽然讨厌姜无灼,却也从来不会把她和姜无灼之间那些复杂的嫌隙暗戳戳用讥讽的话说出来让燕长归难做和难过。 这次是她太莽撞了。 都怪姜羡。 不知过了多久,楼衿昭才认命似的拿起来回复。 「……提了。」 那一头沉默了下去。 楼衿昭捏着飞雪棱的手紧了紧,又传讯:「但我拒绝了,掌门也没有再提,估计是其他宗门挟恩相报……师兄,你别多想了,我今日就是气气姜羡。」 一刻钟后。 燕长归:「嗯,拒绝了就好,咱们的选秀一定要干净。」 楼衿昭一看就知道燕长归心里还是在意着这件事的,她彻底过意不去了,扑到床榻上闷头给陆谅传讯。 楼衿昭:「在。」 陆谅即刻回复:「放。」 「……」 「报名今日就截止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来雪城?」 陆谅:「后日吧,你让我研制的那个能让陌生人传讯到同一个地方形成讨论的讯器差不多快成了。」 楼衿昭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当真?这么快?」 「你最好知道你现在质疑的是堂堂北州制器世家的陆二公子。」 楼衿昭:「……」 陆谅:「不过你说的实时投送刻录影像的功能......就是那个叫什么‘直播’的,暂时还缺点意思,还得给我点时间。」 「也不急,你需要多久?」 「不多,半年。」 楼衿昭沉默了一瞬:「散伙吧。」 「…….」 陆谅气急败坏地一个飞雪音就传了过来。 楼衿昭不紧不慢地接起来。 陆谅在那头讨价还价:“三个月。” 楼衿昭:“一个月。” “……两个月!” 楼衿昭:“半个月。” “一个半月!” 楼衿昭:“七天。 陆谅那头传来乒铃乓啷器具落地的声音,他咆哮道:“半个月就半个月!绝对不能再少了!!” 楼衿昭干脆:“成交。半个月之后不成功就散伙。” “你大爷的……” 楼衿昭从善如流:“姜无灼可以算我大爷,你找他什么事?” 还远在雪城外的人间的陆谅狠狠薅来一把自己的头发,痛骂:“我真服了你了!” 楼衿昭在另一头闷声笑。 陆谅缓了一会儿才忍住了要和她对骂的冲动,难得好声好气问她:“找我什么事?” “啊?”楼衿昭愣了一下,想起先前的事,脸上的笑意微敛,“没事。” “少装,这段日子都是长归和我联络的,你突然找我没事就是有鬼了。” “啧。”楼衿昭重新扑回床上,仰躺着,“陆少爷机敏啊。” “呵呵,雪城首富彼此彼此。” “是未来首富。” “……”陆良无语,“到底什么事。” 楼衿昭:“我和你说,你可别和我师兄说。” 和绕口令似的,陆谅“哈”了一声:“我帮你瞒着他的事情还少?” 楼衿昭瘪瘪嘴:“有不少宗门想让我们行方便,这比赛还没开始,姜无灼差一点就把前九的名额安排出去了,我今日和他大吵了一架,出来之后碰上了姜羡触霉头,我没忍住,拿这事讥讽她了。” “嘶——你们掌门疯了?”陆谅倒吸了一口冷气,“等等,所以不会被燕长归听到了吧?” “是啊,我后悔死了,连不眠山都不敢让他进。” 陆谅:“……论燕长归对他那师父的敬重程度,你不让他进门是对的。” “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我是烦姜无灼,也想离开雪城,可我不想弄僵他们之间的师徒关系,我造不起这个孽。”楼衿昭语气显而易见的低落。 她是要离开这个家的,并不是想拆散这个家。 陆谅在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凑近了飞雪棱,声音清晰地传来:“衿昭,这些年你被姜无灼明里暗里针对过多少次,你不愿意让燕长归伤心,所以从不告诉他,燕长归至今也只是以为你和他师父关系不好而已。但对我这个雪城外人,你可是一点都没瞒着。” “啊,所以呢。”楼衿昭有气无力。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再心疼他们这个家,我可要去求求南海观音菩萨了。” “求菩萨做什么。”“ “求她起来然后让你坐那儿。” “……” “喂!” “前不久搞垮青石坊对面那家恶意竞争的食肆时也没见你这么心软,别菩萨心肠到处播撒仁慈了好么?长归是雪城的大弟子,自己的师父是什么样子他迟早有一天会知道,上梁不 6. 今朝有钱衿昭赚 [] 陆谅大概是真怕这个家就这么散了,第二天早晨就到了雪城。 楼衿昭和燕长归亲自去迎接的他。 这位北州最煊赫富贵的陆家二公子穿得和他冗长的名号一样华丽,天青色外衫飘飘如仙,一柄玉骨扇插在腰际,墨色的腰带上坠着琳琅满目的配饰。 玉佩、护身符、飞雪棱,应有尽有。 每走一步就会碰撞出丁零当啷脆生的声响。 活像只花枝招展的花孔雀。 燕长归和陆谅边走边商量着和选秀相关的事宜,楼衿昭嫌陆谅的配饰吵,揉了揉耳朵走远了些,一心研究陆谅改良过的飞雪棱。 飞雪棱是两年前他们三个人为了方便联系合力制出来的。 楼衿昭有脑子,陆谅有制器的本事,燕长归......嗯燕长归有一颗无条件支持的心,所以做飞雪棱就像他们一拍即合做生意一样顺利。 陆谅现在又根据楼衿昭的想法,在传讯的基础上重新增加了一个可以把来自五湖四海的消息汇聚到一起的信息池,暂时命名为“赠尺素”。 很像楼衿昭穿越前网上的交流论坛。 飞雪棱用的是吟清山顶雪洞中终年不化的雪棱,雪棱灵力充足且已经凝成冰玉,小小的一个,入手透凉,可在持有者之间互发讯息,比雪符和其他传讯的灵器方便许多。 然而如此便捷的灵器,时至今日,也只有他们三个拥有而已。 “陆谅。”楼衿昭兴奋地叫了声。 陆谅和燕长归说完一句话后看过来,一脸得意,“看完赠尺素了?怎么样,还满意否?” 楼衿昭一个劲儿地点头,凑到他身边输了个大拇指:“陆少爷,你是这个!” “哼。”陆谅被夸得飘飘然,仰着头笑了一声,又问:“不过你让我做这个是为什么,这东西只有咱们三个人有,难不成你……” 楼衿昭点头,眨了眨眼:“没错,我就是想要让每个修真界的人都用飞雪棱。” 她要把飞雪棱推广出去。 燕长归脚步一顿,似乎是有些担忧:“师妹,这件事咱们两年前不是没试过,但……” 他看了一眼陆谅,有些为难。 陆谅“啪”的一声打开玉骨扇,毫不在意燕长归的欲言又止,张口替他补完了话:“可惜北州陆家,不好意思,也就是在下的本家,多年来独揽传讯灵器的生意,对咱们的飞雪棱多番打压,导致咱们在飞雪棱和制器的路上多番受挫,至今没能把飞雪棱发扬光大。” 燕长归和陆谅对视一眼:“师妹,你是怎么想的?” 尽管在这件事上他们碰过很多次壁,但他们仍旧觉得楼衿昭再提此事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又了新的想法。 楼衿昭浅浅一笑,抬手打了个响指:“今时不同往日,当初咱们三个没权没势,最有用的也就是师兄亲传弟子的身份,但也不能乱用,所以面对同行打压只能吃闷亏,可现在咱们三个手里的钱和北州陆氏对着砸也能撑他个一年半载,何不再试试从前没成功的事情?” 她看了眼陆谅:“……当然,我也不是要拿你们陆氏如何。” 陆谅收起玉骨扇在掌心敲了敲,颇为惋惜:“那倒是有些遗憾了。” 楼衿昭:…… 燕长归:…… “现在咱们也有了资本和陆氏抗衡,而且飞雪棱本身就比传统的传讯灵器方便,再加上陆谅这次研究出来的‘赠尺素’,我想应该足够了。”楼衿昭说着,往赠尺素里传了第一条“尺素”。 燕长归脑子转得快,明白了楼衿昭的意思:“师妹说的对,权势再滔天也无法控制喜好和民意,只要一旦有人肯定了飞雪棱的优点和赠尺素,口耳相传,飞雪棱很快就会传遍修真界。” “没错,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把飞雪棱分发给有资格参加选秀的人的原因。”楼衿昭拍拍手,心情大好,“他们就是我的第一批小白鼠!” “……不愧是未来首富。”陆谅不知道第多少次倾佩楼衿昭的头脑。 “过奖过奖。”楼衿昭随口应了一句,然后问燕长归借了飞雪棱,进入了赠尺素里。 陆谅打开飞雪棱想看看楼衿昭在赠尺素里做什么,结果刚看清她发的东西后就愣住了,举起飞雪棱面色古怪地问:“你发的这是什么?” “帖子啊,就是你俗称的尺素,怎么了?”楼衿昭反问。 燕长归凑到陆谅身边,低头就看到具有冲击力的一条—— 【碎碎平安:这是什么?赠尺素?怎么从没听说过?雪城的飞雪棱怎么和别家的不一样?不会是骗人的吧?】 燕长归额角一跳,刚要问什么,就见下方的评论区冒出了新的一条评论。 【归南:道友,我也很震惊!本来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买了雪城的飞雪棱,想着现在便宜,被骗了大不了就损失几块灵石,结果却发现意外的好用!轻便快速,居然还有赠尺素这个交流的地方!太厉害了!我要赶紧给我的师弟妹们都买一个!!】 紧接着,此条被碎碎平安回复:【真的假的?这东西虽然长得好看,但我还没研究出怎么用,真有你说的这么好?】 燕长归也神色复杂抬起头,看着刚刚猛戳完飞雪棱的楼衿昭。 后者脸不红心不跳地朝他笑得灿烂。 “……这是在?” 陆谅讷讷地张嘴:“一人分饰多角,达到一种……呃……人声鼎沸的目的?” 说完,很自觉地把自己的飞雪棱也递给了楼衿昭。 楼衿昭满意地接过。 没过多久,评论区出现了第二条评论。 【原谅我吧我不敢了:绝了道友们,这玩意儿真的不简单啊!不仅比其他的灵敏好用(没有说别的家不好的意思,只是觉得更好用),而且还能传音传影,上手简单。冰冰凉凉地拿在手里真的好舒服!听说两年前就有了,怎么到今日才被我买到,真是恨晚相见!!强推!现在还便宜!只要二十灵石!我冲了!】 陆谅在边上笑得直不起腰来,还贴心地问:“三个飞雪棱不够你发吧,我给你多拿几个来?” 楼衿昭拍了拍同样憋笑的燕长归,把飞雪棱还给他们两个,轻飘飘道:“不必,你回去给我多开几个马甲就行。对了,你们也记得换个马甲,别以后让人发现露馅了。” 陆谅:“……佩服。” 楼衿昭傲骄地笑了声:“师兄,这几日咱们在各处的灵器铺子可以先将飞雪棱摆上去了,定价就二十灵石,起初肯定没人买,但可以让他们免费体验一刻钟,咱们耐心等些日子。” “好,我马上去办。” 陆谅:“你打算二十灵石卖多久?这样下去可得亏本啊!” “一个月。”楼衿昭干脆道,“一个月后,每过一日涨二十灵石,且每个铺子每日只供应十支飞雪棱。” “……熟悉的味道。”陆谅看向燕长归。 燕长归点头:“师妹的饥饿营销。” 楼衿昭眨了眨眼。 不是她的,是现代社会万恶的资本家的。 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地借鉴小天才罢了。 “对了陆谅,给参赛者的飞雪棱已经送出去了,你总控那儿暂时不要开设赠尺素,只需要传音传讯即可。” “……为何?” 楼衿昭:“这么新奇的东西,你就不怕他们一拿到手就上瘾无心比赛了?” 陆谅变向地被夸,嘴角又忍不住翘上了天,一口答应了下来。 陆谅在雪城的住处也在楼衿昭的不眠山上,燕长归一路把两个人送了回去,结果又在转角之后看到了山门口的熟悉身影。 高达修长的身影映着雪色,池岁寒肩头落了些不知从哪里带来的碎冰,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低头看着。 侧脸的轮廓流畅又凌厉,带着攻击性的走势,完美融入这冰天雪地里。 一眼窥得见的俊美。 “哟。”陆谅在边上吹了个口哨,问楼衿昭:“金屋藏娇?” 他们还离池岁寒很远,陆谅自以为池岁寒听不见,可站在树下的男人却偏了偏头,直直对上他的目光。 随意却淡漠至极。 < 7. 今朝有钱衿昭赚 [] 因为这个小插曲,池岁寒回去之后就一直恹恹的,坐在床沿上不知在想点什么。 今日趁楼衿昭不在,他避开了不眠山的阵法去雪城的其他地方扫了一圈,都没有感受到雀骨的气息。 可他在魔域的时候分明感受到了雀骨离体的召唤,它应该就在雪城才对。 雀骨只有依附在认主之人身上时才会隐匿去踪迹不被人发现,池岁寒很清楚这一点。 三年前他将自己的雀骨给了楼衿昭,直到前不久雀骨有被迫离体的征兆,池岁寒担心有人不择手段抢走雀骨,才来雪城走这一趟。 顺便来看看自己的小救命恩人。 结果一来就把自己搭进了楼衿昭的正道选秀。 雀骨明明在雪城却找不到,那就说明雀骨此刻还未离体,还好好地在楼衿昭身上,只是不知道前不久发生了什么,让它产生了这样大的反应。 池岁寒心头事暂时放下,躺在床榻上,一手垫在脑后,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让魔尊参加了正道选秀,不敢想象正道那帮人知道了后脸上的表情会有多精彩,池岁寒甚至有些恶劣地期待那些自诩清流的人的反应。 只是不知道楼衿昭会怎么想。 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对魔域避如蛇蝎? 思及此处,魔尊大人的心情即刻转阴,突然有些懊恼来参加这选秀了。 * 楼衿昭先前嘱咐他要仔细看比赛的赛制,池岁寒遂颇为听话地拿起飞雪棱开始看。 结果越看,池岁寒的表情越黑。 慢慢滚动的字幕上面写着—— “……本次选秀主要考核修真界修者的综合能力,主要项目为剑道、诀法、画符、炼丹。附加评分为选手态度、与队友配合程度、比赛美感等。 第一轮比赛为初评级,不设淘汰。选手可自行选择自己擅长的项目展示。最终共分为甲、乙、丙、丁四等,甲为最佳,逐级递减。初评级等第关系到后续选手比拼,请慎重对待。 …… 最终的前九名将由全修真界所有关注着你们的修真制作人票选而出,本次比赛绝对公正公平,请尽情展示你们的才能,大胆地发光发热,让修真制作人看到你们吧! 另:为全面提高修真界各位修者的自身素养,比赛中途会出现各类衍生加赛,力求寻找到德艺双馨的你。请各位修真参赛人做好准备哦~” 池岁寒捏着飞雪棱的手微微泛白。 他原以为正道选秀无非就是和人打一架,分出胜负赢到最后即可,就像正道里那些无聊的弟子比拼。 却没想到是这样的。 剑道、诀法、画符、炼丹…… 池岁寒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张开的另一只手,想起自己杀人都是直接掐死就算完,根本用不上累赘的剑。 他甚至都没有剑! 继而又想起自己从不吟唱诀法、符随心动从不用朱砂黄符,炼丹……魔域从来没有那样麻烦的东西。 至于德艺双馨, 除非他死了。 还有怎么连输赢都要看别人的投票结果? “啧……麻烦。”向来只靠武力值解决问题的魔尊大人有些烦了。 飞雪棱闪烁了一下,池岁寒皱着眉顺手滑开,发现收到了一条飞雪讯。 江亭瞳:「道友你好,我是来自踏寒台的江亭瞳,很高兴和大家成为朋友和对手,希望接下来一段日子我们能相处愉快^-^。」 池岁寒:“……” 你谁。 谁和你道友。 他冷嗤一声,关上了飞雪棱。 * 雪城选秀开始前的最后一日。 “诶,听说了么,踏寒台的江亭瞳给一百多个人全发了飞雪讯打招呼。” 楼衿昭正忙着,陆谅在她边上打着哈欠打岔。 燕长归闻言回头:“亭瞳?” 楼衿昭没忍住笑了两声,收起手上整理好的选手档案,悠悠道:“听说江师兄的剑术与我们大师兄不分伯仲,甚至隐隐有悟道之象,只可惜踏寒台整日念叨以“礼”服人,江师兄更是咱们这一辈里出了名的死守规矩有礼貌,这挨个打招呼问好的事情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人。” “别贫。”燕长归用剑柄敲了敲她的头。 楼衿昭捂着脑袋走开了些:“不过踏寒台宝贝他宝贝得和什么似的,不是怕我们霸占着人不换吗,这次居然肯把人送来?” 陆谅深以为然:“可不是吗,看到名单里有他我还以为是眼花了。” 燕长归:“这些年修真界一直忌惮着新魔尊,故而每季都派人轮巡正魔交界禁地,偏巧这段时间魔尊行踪不明,正好又轮到南山那边的宗门去巡守了,此等重任踏寒台虽无可推卸,可他们三年前折损了不少人,此番大概是要护着亭瞳,才把人送来雪城。” “唔…..”楼衿昭沉思了会儿,“上回见到江师兄是他恰好路过我的铺子,进来转了一圈后义正严辞说我的灵器品质劣等,不该被摆出来售卖,这样正直还爱多管闲事的正道之光似乎不会为了逃避巡守魔域而来参加选秀,看来是被逼无奈啊。” 楼衿昭的形容词有些不妥当,但燕长归不得不承认她分析得很对,他点了点头,问了另一个在意的点:“所以你为什么要售卖劣等的灵器。” 楼衿昭朝着燕长归两手一摊,示意缺德的不是自己。 “额。”陆谅在边上幽幽出声,“不好意思啊,江亭瞳指出来的灵器都是我的。” 燕长归恍然,见怪不怪地点头:“那难怪了。” 陆谅又打了个哈欠,抹着泪花不高兴:“喂,什么意思,看不起本少爷?” “再问就不礼貌了。”燕长归拍拍他的肩,“怎么困成这样,昨晚做贼了?” 陆谅拉着脸指了指楼衿昭,大声控诉:“你问她!昨天晚上陪她在赠尺素里演戏,一人换了几十个马甲,一整夜没睡。你现在再去看看赠尺素,热闹得像是有几十只鸭子在叫!” 燕长归掏出飞雪棱看了看,昨天还空空荡荡的赠尺素里现在已经飘满了帖子,翻都翻不到底。 而且楼衿昭和陆谅演技很好,谈论天南地北的都有,完全看不出来这样热闹激烈的讨论实际上只有两个人。 燕长归抬起头,目光同情:“……辛苦了。” 话音刚落,楼衿昭一拍他的肩:“说早了,今晚你也来。” 陆谅:“……还来!?” 燕长归:“有点事先走了。” 楼衿昭一手拉住一个人:“嗯啊!一个都别想跑。” 燕长归、陆谅:娘嘞! * 明天就要开始比赛,故而三个人准备在饭后到招财山看一看。 午后太阳高悬,洋洋的暖意笼罩整座不眠山。 三人刚进门,喧闹嘈杂的交谈声就挤进耳畔。 原本空旷的院落一下子住满了人,楼衿昭兴致勃勃地看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参赛者,仿佛在展望赚得砰满钵满的未来。 可燕长归和陆谅都皱了眉。 燕长归率先:“我一会儿在招财山再落一层结界。” 陆谅接茬:“……这人也太多了,衿昭,你要不最近先 8. 今朝有钱衿昭赚 [] 楼衿昭喘着小粗气,披着的轻羽因为小跑从肩膀垂落,露出了原本被遮住的精致锁骨,她扶着胸口,问池岁寒:“没事,就想来问问你可都还好?” 池岁寒的目光只在她洁白皮肤和锁骨处停留了一瞬,随后便别开了眼,身侧的手指微动。 下一刻,楼衿昭的轻羽就自己原原本本地落了回去。 “……都好。” 楼衿昭惊讶地看着自动归位的衣裳:“你这么厉害?” 池岁寒:“……” 这也叫厉害? 楼衿昭追问:“你第一轮比赛准备好比什么了吗?剑道、诀法还是画符?” 池岁寒罕见地为难了一瞬。 半晌,才说:“法术吧。” 楼衿昭自动把他说的归位诀法一类,点了点头,道:“嗯嗯,加油!” “好。” “对了,你把飞雪棱拿出来。”楼衿昭说着也掏出了自己的。 池岁寒以为楼衿昭改变了主意要和他加飞雪讯,顺从地将飞雪棱拿了出来。 只见楼衿昭侧过身,挡住了身后大部分人的目光,然后迅速用自己的飞雪棱在池岁寒的上面碰了一下。 池岁寒看到她在飞雪棱上输了一串字,紧接着自己手里的飞雪棱便有两下震动。 再然后,一声清透响亮的“飞雪棱到账,三千灵石”从他的飞雪棱里传了出来。 池岁寒:......? 这是? 声音刚出来的那一刻,楼衿昭就吓得即刻捂住他的飞雪棱,刻意压着的声音也难掩惊恐:“怎么不关声音…….!!!” 事发突然,楼衿昭方才直接上手捂着飞雪棱,此刻两人的手几乎是相贴的。 池岁寒手心传来小姑娘冰凉的温度,指尖颤了颤,不自觉往下撤了一点。 可语音播报却还有几个字没结束,他这一动就又有声音漏了出来,楼衿昭立刻又把手掌往下按了按,紧紧地贴着他,语气有些慌乱:“别动!” 池岁寒:“……” 两息过去,语音播报终于结束了,楼衿昭才松开手。 池岁寒弯了弯五指,有些僵硬地说:“我没用过它。” 意思就是这么多天了他还不知道这东西会发出声音。 楼衿昭简直要气笑,这几日拿出去售卖的飞雪棱销量好得不得了,偏池岁寒白送都不稀罕。 “开静音是每个拥有飞雪棱的人都该有的觉悟!这是约定俗成的、不约而同的!” “……” 于是池岁寒重新抬起手,把飞雪棱递给楼衿昭。 楼衿昭福至心灵地接过,轻车熟路地帮他关掉了声音。 刚才弄出的动静不是很大,周围又没有什么人,是以没惹人注意。 但燕长归他们离得近,自然是听见了。 “分什么赃呢?”陆谅走过去打趣问。 池岁寒瞥了一眼陆谅,脸上的表情从刚刚和楼衿昭聊天时的顺从又瞬间切换成了漠然。 楼衿昭解释:“之前让你拿人家在山下做噱头,给点报酬不应该?” 陆谅恍然大悟:“哦!这就是那个‘天赋异禀,貌如皎月,而且对魁首势在必得’的池姓道友?!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俊逸非凡啊!” ? 池岁寒歪头对上楼衿昭的目光:“貌如皎月?魁首?” 楼衿昭心虚:“……坊间流言,传来传去失了真也是有的。” 陆谅则悄悄问燕长归:“他怎么不质疑‘天赋异禀’?” 燕长归抱着剑偏头:“说不准这点不是虚言。” “咳……别说这个了。”楼衿昭转移话题,“我看别的院子人都挺多,怎么你这里人这么少?” “哦。”池岁寒淡淡应了一声,看向陆谅,“大概是‘坊间流言’太盛,没人敢来。” 陆谅错开池岁寒戏谑的眼,望天轻咳。 他在山下把池岁寒传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是个人都知道他是个强劲的对手。 修真界里,要么是实力强的把王不见王奉行到底,要么就是知道惹不起比自己厉害的躲得远远的。 是以池岁寒这边几日了就只住进来个江亭瞳。 “此言差矣。” 江亭瞳忽然走出来,一脸严肃认真。 “旁人畏惧池兄,我却不以为然。师父教我猛虎总是独行。山下池兄的传说颇多,而池兄总是独来独往,想必定是有过人之处。俗话说得好,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我坚信池兄虽然沉默寡言却一定有一颗坚韧的内心。旁人此时因为流言远离他,你且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池兄定会叫他们心服口服!” 江亭瞳用正直俊朗脸严肃而认真地发表了自己的见解,说完,他看向几人的眼里还冒着热情的星光。 楼衿昭沉默了,她好像在江亭瞳脸上看到了四个大字。 快、支、持、我。 “嗯。”楼衿昭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江师兄,你是不是……” “师妹有何指教?” 楼衿昭:“是不是话本看多了。” 这不是你的台词吧江师兄! 江亭瞳:“?” 池岁寒也被江亭瞳的话雷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的新院友。 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晚上莫名其妙给他传飞雪讯打招呼的也是这位。 “楼衿昭。”池岁寒深吸了一口气。 “嗯?” 池岁寒最后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江亭瞳,然后低声自以为委婉地对她说:“有空给他找个医修吧。” 语气淡然,却难掩惋惜。 楼衿昭和其他两个人在边上憋笑憋得难受,偏偏江亭瞳没听出来池岁寒的嫌弃,睁着一双单纯善良的眼睛拱手作揖:“不愧是池兄,对初识的人都如此关切,我感动不已!不过池兄放心,我的身体并无不妥,不必挂心!” “……算了。”池岁寒沉默了几息最终还是选择转身离开。 你们正道怎么回事。 还有没有正常人了到底? * 楼衿昭三人这次主要是最后通知一下参赛者们比赛正式开始的注意事项,燕长归和陆谅召集了人群,走上中间搭起的小台子准备说话。 “首先,欢迎各位来参加雪城选秀,在下是本次选秀的发起人之一,燕长归。这位是另一位发起人,陆谅。” …… 燕长归和陆谅在上面轮流讲述着比赛中要特别注意的事项,唯有楼衿昭和参赛者一样站在下面,没有上去。 池岁寒站在最外侧,没仔细听台上的两个人在说什么,注意力全在半隐在自己身后的楼衿昭身上。 “衿昭师妹,你为何不上去?”另一边的江亭瞳适时问出了她的疑惑。 楼衿昭食指放在嘴前“嘘”了一声,然后小声说:“江师兄,这种场合师兄和陆谅出面就行了,我去不去无所谓。” 她擅长的是幕后。 江亭瞳点头:“原来衿昭师妹是低调,受教了。” 楼衿昭:…… 教什么了? 池岁寒忽然开口:“为何他们介绍发起人时不介绍你?” 按这两天招财山里的讨论话题来看,楼衿昭早就以做生意闻名整个修真界了,应该不会有人不知道她。可刚刚台上两人分明是刻意不提她的。 楼衿昭站在他身后,目光淡淡:“我平时连山都懒得下,这种场合还是适合陆谅他们。” 池岁寒直觉她话里有话:“……可他们应当都知道你才是这次选秀负责人,若是看到 9. 今朝有钱衿昭赚 [] 第二日清晨,进宝山就已经人头攒动,选手们候在庞大的观台后面摩拳擦掌地准备。 陆谅和雪城弟子守着维持秩序,燕长归则在不眠山门口接待被邀请来观赛的来客。 至于楼衿昭—— 台前,四把被雕琢得华丽又威严的座椅一字排开,四位修真界叫得上名号的大能正坐在上面,打量着这个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们来当选秀评委的姑娘。 楼衿昭正恭敬地递上一盏盏茶,模样乖巧万分,像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 但在这四位大能里,至少有三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楼衿昭是修真界最离经叛道的存在。 她的出生让人羡慕,即便是不能修炼让人惋惜,可她依旧可以凭借长羽仙尊女儿的身份在雪城获得一席之地,如果她安分守己,将来完全可以任一个无关紧要的职,然后平淡安稳地过完这一生。 这已经是寻常人望成莫及的生活了。 可她性格却执拗难驯,非要自立门户,做起了商道。 长羽坐在中间的椅子上,接过了楼衿昭的茶握在手里,看着她的眼神说不上是复杂还是失望,良久,他才沉声说了一句:“别出岔子。” 并非关心,而是颇像一种警告的叮嘱。 楼衿昭脸上的笑微顿,垂眸:“是,仙尊。” 断绝关系已久,她早就不唤他“父亲”了。 “砰——” 长羽不轻不重地将茶盏放在身侧,脸色肉眼可见地沉。 旁边坐着的是冠玉台的覃桐长老和散修霍爽,这两位被誉为“符术第一人”和“诀法之巅”的大能在这略显尴尬的气氛中相视了一眼。 父女家务事,不好插手。 然而清水涧的宗主清莲雪就不这么想了。 清水涧常年一心炼丹,不闻外界琐事,是以清莲雪不知道太多楼衿昭和雪城之间的弯弯绕绕。 楼衿昭这次选择了清莲宗的赞助,让清莲宗的医修有机会历练,仅凭这一点,清莲雪就对楼衿昭很有好感。 况且这个小姑娘来邀请她的时候端庄得体,彬彬有礼,脸上甜甜的笑让人一看就心生喜爱。 场面一时之间无人说话,清莲雪假装没有感觉到氛围的僵硬,朝长羽客气道:“仙尊,你这女儿不仅生的冰雪聪明,还颇有本事,如此盛大的比赛都能操办起来,真是了不起。” 长羽脸上的表情稍缓了些:“宗主见笑了。” 一旁的覃桐和霍爽也跟着夸了两句楼衿昭,气氛才缓和下来。 楼衿昭朝清莲雪感激地笑,后者朝她弯了弯眼。 “四位前辈,本次比赛需要劳烦诸位在选手展示完后进行点评和评级,因为选手人数不少,所以比赛时长会有些久,期间四位前辈若是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召我、燕师兄或陆谅来详问,今日是雪城选秀的第一轮比赛,雪城已筹备许久,衿昭今日斗胆恳请,还请四位前辈多多关照。” 楼衿昭正色说完,弯腰朝四人恭敬一礼。 面对小辈如此诚恳的请求,他们几个答应了来当评委的自当不会推脱,不过对楼衿昭的这份认真劲儿高看了一眼。 长羽看着自己的女儿:“听闻你和你师兄今日还邀了不少别宗贵客来观赛,雪城之内,多注意着些。” 楼衿昭长睫颤了颤,轻声:“是,知道了,弟子告退。” 楼衿昭转身离去的背影纤细又有些落寞,覃桐没忍住对长羽说:“……你这又是何必。” 怎么说也是亲女儿,怎得在外人面前连一句勉励的话都没有。 长羽默了会儿,却只说:“衿昭不一样。” 覃桐只当他觉得楼衿昭不能修炼,要在修真界不被人欺凌只能比别人付出更大的努力,所以才对她更加严苛。 他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半个时辰之后,进宝山中的钟磬响了三声,全场寂静来下来。 楼衿昭将观赛台建成了环形半包围的样式,她此刻猫在观众席的最外侧,等待着比赛的开始。 陆谅也从后台出来,结果一出来就被人山人海的场面给吓到。 他走到楼衿昭身边和她一起蹲下,问:“你真的请了这么多人?” 楼衿昭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来自五湖四海宗门的修者,少说也有千人,她点了点头:“今日的比赛很重要,是好是坏这些来观赛的人出去一传整个修真界就都知道了,所以不能有差错。” 陆谅正襟危蹲,也严肃地点了点头:“只许成功!” 陆谅朝她伸出一个拳头。 楼衿昭也出拳和他碰了碰,目光坚定:“失败散伙!” 陆谅绷着的一口气散了:“……不许散伙!” 楼衿昭没理,而是忽然看着台上道:“师兄要出来了。” 陆谅立刻静了下来。 两个人蹲在阴影里紧张地等着,一直到楼衿昭的飞雪棱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飞雪棱,凑在嘴边,整肃万分。 “所有人听我指令,比赛马上开始......光乐准备,三、二、一,起!” 伴随着楼衿昭的一声令下,指令传至所有岗位上弟子的飞雪棱中。 下一刻,激昂的弦乐伴着擂鼓声从后台响起,恢弘庞大的台上镶嵌着灵石,此刻骤然爆发出一整彩光,如同长虹贯日,自观众台扫下,汇聚至台上,再聚焦至苍穹。 如此波澜壮阔的景象震慑了所有人,他们何曾见过如此夺目的场面,五彩斑斓的采光聚集云端,将苍穹镀上里一层彩霞。 “这真是……大手笔啊。” “早听闻雪城财大气粗,如今一见果真不同凡响!这七彩灵石我三辈子都找不齐这么多!” “可这次选秀似乎是楼衿昭办的,她才是真正的鬼才!” “别管是谁了……乖乖,我活了二十几年还没见过这场面,真是太震撼了!” 观众席上有人小声感叹。 鼓点还在继续,阵阵如急雨,越来越紧迫,楼衿昭脸上镇定,心跳却早已与鼓点一般雷鸣,她最后回头确定了一眼四周摆着的留影石,然后重新看着天上的彩云。 “师兄,拜托了。”她攥着飞雪棱轻声道。 话音刚落,一道澈亮的剑光劈开了云端,又穿过云端,划开了众人屏息凝神的场面。 一道雪白的身影踏剑而来,穿梭在彩光之中,青年脸上噙着笑,手中和口中诀法同出。 剑铮铮剑鸣,爆发出荡气回肠的强势剑意,不带攻击性,却卷起阵阵风,松雪的气息吹过在场每个人的脸庞,清新如洗礼。 那是雪城的味道。 久久不散。 长风吹动了插在场地四周的旗帜,旗幡和着鼓点猎猎作响,如同这气势高昂的局面。 观众席里早就沸反盈天地爆发出讨论,直到有人看清了那快速移动的长剑上的人,惊呼了一声——“那是……雪城大弟子燕长归!!” 所有人才惊觉,这便是仙门之首雪城岐月,这就是他们的实力。 只是一个比赛的开始而已,就已经如此出众。 所有人开始隐隐期待起接下来的比赛。 长羽坐在台前的评委席,满意地看着燕长归御剑而来。 覃桐大笑着不吝夸赞:“长羽,他的剑法有几分你的真传,你们这个大弟子是真的不错。” 长羽颔首:“长归平日刻苦,的确出色。” 霍爽一身干练的劲装,高马尾束在脑后,清冷的眉眼间也流露出赞赏:“诀法干脆利落,不错。” 清莲雪也笑眯眯:“对气息的操控可称精妙,也是个炼丹的好苗子。” 台后,等待着的选手们也看到了燕长归的风雪剑意。 江亭瞳感叹:“几月不见,长归的修为果然又精进了,可惜这次雪城自家的弟子不可参赛,否则魁首定是长归的。” 一旁的池岁寒也看着燕长归,剑意的确出色,但他只觉得在天上这般飞来飞去有些无聊:“是吗。” 一旁的选手:“我也是这般想的,不愧是雪城啊!真厉害!” 江亭瞳:“池兄你说呢?” 池岁寒随口:“就这样吧。” 燕长归放在修真界里或许很厉害,可在他面前还真不够看,但池岁寒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给正道一些宽容,准备补一句“尚可”。 然而正在这时,边上的选手听了只觉得他是嫉妒燕长归:“旁人不知要何时才能达到这般高度,只配一味发酸!” 池岁寒到嘴边的话即刻收了回去,冷冷一笑:“目光短 10. 今朝有钱衿昭赚 [] 江亭瞳在台上站定:“各位好,四位前辈好,我是来自踏寒台的弟子,江亭瞳。” 考核开始后,话语权就全权交给了四位大能。 覃桐笑着看着他:“江亭瞳,剑符诀丹,你准备展示哪一项?” 霍爽:“听闻你剑术一流,今日是否要展示剑道?” 果然,江亭瞳道:“回前辈,是,晚辈今日准备了一套剑法。” 长羽:“请。” 为了防止观众受伤,台上升起一道透明的结界。 江亭瞳行了个礼,然后从腰间抽出玉剑,深吸了一口气后,势如破竹地展开了自己的剑招。 江亭瞳为人和善,但因为那过分正直的心,他剑意里少了几分温和,多了几分宁折不屈的意气,与燕长归的风雪寒霜的剑招不同,他的剑气如初升的旭日,带着璀璨的正道之光,洒满人间。 江亭瞳的一招一式都充满可观性,却并不是花架子的舞剑,而是在刚柔美观的同时散发出带有攻势的气息和剑意,层层落在结界之上,留下的一道道痕迹让众人明白他的剑势有多强。 攻守有度,进退得当。 让人惊喜的是,他还在招式的最后使出了诀法,一道漂亮迅猛的剑光之后,玉剑自动归鞘。 展示结束,结界落下之时,江亭瞳听到了台下的欢呼声,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于是欢呼声更大了。 观众的热情已经彻底被带动了起来,长羽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才开始点评。 “剑势清正端方,不错。但过刚易折,心随眼动,剑随心动,不要走进死胡同里。” 江亭瞳愣了一瞬,有些茫然,但还是有礼道:“多谢长羽前辈,晚辈记住了。” 霍爽抬头问:“你最后用的诀法是归心?” 江亭瞳:“是,霍前辈。” 霍爽露出一丝笑:“与剑招融合得很巧妙,希望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能看到你更多的诀法。” 江亭瞳:“晚辈谨记。” 清莲雪接过话茬:“江小道友,不知道你是否会炼丹?” 江亭瞳局促了一下:“回前辈,还并未在宗门中修习过。” 清莲雪笑了一下,状似惋惜:“哦——不过接下来我对你的考核中有这一项,你要多多努力哦。” “是……晚辈记住了。” 江亭瞳无疑为选秀开了一个好头,现场气氛高涨,四位大能显然也对谦逊有礼的江亭瞳很满意,在台上和他聊了一会儿才让人下台。 为了避免前几位出场的选手评分出现太大的偏差,楼衿昭设定的是每十名选手公布一次评级。 故而江亭瞳的评分现在还无人知晓。 “江亭瞳肯定是甲等吧。”陆谅问楼衿昭。 楼衿昭点头:“这剑势可与师兄一比,甲等八九不离十。” 陆谅:“下一个是谁?” 除了第一个和几个特殊的出场顺序是楼衿昭为了保证观众热情亲自安排人的之外,另外的都是燕长归随机排的。 楼衿昭摇了摇头:“……我想想,可能是云依宗的。” 结果下一刻,燕长归就道:“有请下一位,北州陆氏,陆元霆。” 陆谅:“……” 楼衿昭不好意思地拍了拍黑了脸的陆谅,打了个哈欠:“啊,记错了,抱歉。” 陆谅不屑,脸上别别扭扭的:“还北州陆氏,他一个表了老远的表亲也敢用北州陆氏的名号?” 楼衿昭掐着嗓子学陆谅:“他一个表了老远的表亲也敢用北州陆氏的名号!他疯啦!不要命啦!” “楼、衿、昭!!” 楼衿昭吐吐舌头,按住陆谅示意他看比赛。 陆元霆展示的也是剑术,但有江亭瞳珠玉在前,他的剑术就显得难以入目了。 而就是因为对比太过惨烈,观众席上拿他和江亭瞳比较的话题度依旧不减。 比赛是自己比的,别人怎么说陆元霆都得受着,楼衿昭只在乎选秀的热度别掉下去,于是她放心地收回注意力。 她止住笑,对暴躁的陆谅说:“好了好了,最近飞雪棱生意太好,你家里那哥哥已经注意到了,大概这两天就要有所动作,正好有个陆元霆敢打着北州陆氏的旗号出来招摇撞骗,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掀起什么水花来。” 陆谅沉默了会儿,问:“你就不怕搞砸了你的选秀?” “怕啊。”楼衿昭点点头,笑嘻嘻地拍拍陆谅的肩,“那我就绑架他们的二公子然后撕票。” 陆谅冷哼一声:“他们才不在乎。” “啧。”楼衿昭瞥了他一眼,忽然语气有些狠,“你是不是和我说过这个陆元霆小时候总欺负你来着?” “……你怎么还记着。”陆谅嘟囔了一句,突然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气急败坏道:“你这丫头!不会是为了给我出气才选他进来参加比赛的吧!?你怎么不和我说!” 楼衿昭往后仰了仰,离他远了些,语气幽幽:“也不全是因为这个。而且你不是也没告诉我,你前些日子和人打架砸了我的酒楼是因为听到有人在嚼我的舌根吗。 “……”陆谅眼神和见了鬼似的,“谁和你说的!” 他明明威胁了那群人不准再乱说。 楼衿昭:“师兄心疼亏的钱,亲自下山走了一趟,他出马,能有什么是问不到的?” 陆谅瞪大了眼睛。 失策......燕长归! “......你别听山下的人胡言乱语!”他嘟囔。 “也不是第一次听他们说我狼心狗肺了,不碍事。要是真的次次都要在意,那我还要不要活啦?”楼衿昭依旧眉眼弯弯。 这时,陆元霆下场,燕长归又请上了下一位选手,这是仙门前十之一中的弟子,修为在金丹期,因此也备受瞩目。 楼衿昭撑着头,左顾右盼,“唉,我的招财猫什么时候上场呢。” 陆谅无语:“你不是把他安排在了最后压轴吗。” “是呢。”楼衿昭叹了口气,好像有些心焦,“他这样的容貌一出场,剩下的人唯有黯淡失色,不排最后能怎么办呢。” 陆谅听着她替人得瑟的语气浑身不适:“……差不多得了。” “就不。” 台上的弟子展示的变幻莫测的诀法,引来观众席一阵又一阵的惊叹,楼衿昭正看着,怀里的飞雪棱正嗡嗡地响了起来。 燕长归:「师妹,刚收到消息,陆家来人,山下出事了。」 楼衿昭瞳孔一缩。 没想到这么快。 燕长归的消息又传来:「虽然有所预料,但陆氏来势汹汹,闹得有些大了,陆谅不方便出面,不然让仙尊主持比赛,我同你去处理?」 楼衿昭几乎没有犹豫地回:「不必,陆氏就是算准了今日的比赛不能出岔子才故意来闹事的,师兄,你就在这里镇场,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 楼衿昭轻先是隔着人群和燕长归遥遥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微微点头后楼衿昭轻唤了一身身边的人:“陆谅。” 陆谅也看到了燕长归的传讯,“啪”的一声收起折扇,缓缓伸了个懒腰:“本少爷也有日子没见陆家人了,走吧楼老板,一起去会一会。” 于是没人注意之处,楼衿昭和他一起猫着腰出了场。 身后喧闹的比赛还在继续,两人没往山门口走,而是轻车熟路地向吟清山而去。 走到一半,陆谅忽然想到什么:“你现在过隔玉河能撑得住?” 他在在前面,回头时,看到楼衿昭身上已经淡淡浮现了一层灵力波动,但陆谅对此已经见怪 11. 今朝有钱衿昭赚 [] 楼衿昭从小就不怕冷,在雪城这个常年冰雪的地方穿得还总是比有灵力傍身的同门还少。 可现在她太冷了。 隔玉河中央的水就像是在冰川之下被埋了上千年,仿佛有千万根冰针往楼衿昭的身体里钻,又痛又冷,让她的意识都混沌。 她没想到将灵力压制成这样都没办法顺利渡过河,甚至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都不知道,等她再想要去扯手腕上的绳时,脑子里已经只剩混沌一片了。 最后唯一的念头是拖累陆谅了。 丹田处的灵力暴虐地在体内乱窜,冰冷的湖水往她鼻腔里钻,楼衿昭想本能地挣扎,可手脚都很重,连弯手指都费力。 楼衿昭感受到了濒死的绝望。 就在她彻底陷入昏迷之时,眼前似乎砸入了什么东西,气泡被灌入河水中,在她眼前密密麻麻升起,又打在她脸上,苏苏麻麻的。 楼衿昭费力地睁开眼,想看看是不是陆谅在救她。 但她没想到会在密密麻麻的模糊气泡中看到池岁寒冷峻的脸。 “你……”楼衿昭下意识张嘴,窒息之感和河水瞬间抢夺了她嘴里的空间,楼衿昭在惊恐间瞪大了眼。 下一刻,一只与河水温度相差无几的从身后手捂上了她的嘴,隔绝了河水的继续灌入,腰间也被另一只大掌紧紧扣住。 陌生的灵力从贴着自己丹田处的掌心传出,进入楼衿昭的身体,霸道地游走进她控制不出灵力四溢的内府。 楼衿昭的背紧紧贴着池岁寒的胸膛,感觉到他彻寒的灵力游过心口,似乎唤醒了那里沉睡的什么东西,紧接着,楼衿昭发现她所有的灵力都被收回了内服,不再泄出一丝一毫。 身上的疼痛散去,楼衿昭被池岁寒带着浮出水面,目光渐渐聚焦,看到了还在费力扯着绳子想把他拉起来的满脸焦急和震惊的陆谅。 周围的水似乎都停止了流动,捂着她口鼻的那只手终于松开,然后在水中若有若无地轻触了一下她系着绳子的手腕,紧接着,陆谅亲制坚固无比的绳子断裂。 扣在她腰间的手再次发力。 楼衿昭整个人被搂着破出了水面。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几息之间,陆谅甚至来不及反应,直到此刻绳子断开,他以为池岁寒要将人劫走,才急得在下面大喊,还呛了几口水。 “衿昭!!池岁寒!你要带她去哪儿!快把她放下!” 池岁寒浑身湿透,冷峻的脸上蹙着眉,显而易见地心情不好,看到陆谅还想拦着他,不耐烦道:“还不跟上?” 陆谅看着将楼衿昭带至对岸稳妥放下的池岁寒:“……” 误会了兄弟。 * 楼衿昭半靠在树下,看着池岁寒一掌轻轻逼她吐出不小心呛入的河水。 “咳咳……咳。” 她捂着胸口咳了一会儿,抬起头,池岁寒正抱着臂低头看自己,颀长的身姿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半笼在她身上,无形的压迫感让楼衿昭愣了愣。 发丝上的水珠恰巧滴进楼衿昭的眼睛里,她没能看清池岁寒的表情,却莫名觉得低气压。 池岁寒拧着眉,浑身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散开。 然而他刚开口叫了一声“楼衿昭”,就被那边刚爬上岸来的陆谅打断。 “衿昭!衿昭!你没事吧!” 池岁寒差点忘了还有第三个人,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然后才看见楼衿昭那双灵动的眼里此刻像是浮着一层水雾,劫后余生的模样让他都心里一紧,楚楚可怜得让人没办法再说一句重话。 于是池岁寒拢起的眉又放下了。 算了。 他也没有什么身份立场去问她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陆谅身上还滴滴答答地淌着水,扑到楼衿昭身边,哭天喊地:“你可真的吓死我了!!你身上真的还是湿的,来我帮你……诶?” 陆谅手上刚掐了个诀,就见楼衿昭身上已经干干爽爽,他回头看着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就把楼衿昭身上的水汽去了个干净的池岁寒,默默地把刚掐出来的诀扔到了自己身上。 “没事.....真没事,多亏了他。”楼衿昭安抚了陆谅,又抬头看着池岁寒,轻声道:“多谢。” 她似乎是还没缓过来,语气轻飘飘地,脸色苍白地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似的。 池岁寒冷着脸“嗯”了一声。 “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声音依旧轻,却比之前带着些质问和防备。 池岁寒知道楼衿昭是在怀疑他了,心底忽然烦躁起来。 先前还嫌她没有防人之心,可到她防着的人变成了自己,池岁寒就没法再那么想了。 不高兴。 他后退了一步,看着她一脸坦荡:“等得无聊了,四处转转。在山外感受到了灵力波动,便过来看看。” 楼衿昭点了点头,她把池岁寒的出场顺序排到了最后,等起来的确费时间。 但...... “你能感受到河底阵法的灵力波动?” 楼衿昭有些怀疑。 这人这么厉害? 池岁寒顿了下,总不能告诉楼衿昭他感受到的其实是她和雀骨的灵力波动,于是他点了点头,承认了。 他在河底救了自己的模样的确像个有本事的,楼衿昭心里的疑虑已经消了些,只是脸上还若有所思。 但这表情到了池岁寒眼里就成了不信任的意思,男人的眉头皱起,生硬的语气却很轻。 “怎样才肯信?” “啊?” 楼衿昭没听清。 池岁寒深吸了一口气,重复了一遍:“怎样才肯相信,我遇到你们只是巧合,并无恶意?” 他的脸色有些冷,直接戳破了她的怀疑,但语气却实在算不上咄咄逼人,甚至还有一些请求的味道。 来了。 楼衿昭心里一跳。 那种莫名其妙愧疚的感觉又来了。 她到底为什么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总是有这样的感觉? 像是她把人欺负了似的。 楼衿昭缓了缓神,拿出飞雪棱调出了池岁寒在不眠山的运动轨迹。 发现他确实只是在进宝山内活动,然后成直线地朝隔玉河而来,应当是感受到灵力波动之后一秒都没有耽搁。 放下飞雪棱,楼衿昭语气平直:“抱歉,原则问题不得不过问,是我冒犯了。” 陆谅看得出楼衿昭有几分窘迫,他走上前拍拍池岁寒的肩为她解围:“衿昭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别多想啊兄弟,说开了就好了。” 池岁寒不着声色躲开了陆谅的触碰:“嗯。” 陆谅把楼衿昭扶了起来,对池岁寒道:“兄弟,你还有比赛,既然你能过河,自然也应该能回去。还望今日的事情切勿对外人道,救命之恩来日会登门致谢,现下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他小声和楼衿昭耳语:“你吟清山这条可以出山的路暴露了,回来尽快让长归帮你补好。” 就算池岁寒答应了他们不说,他们也是不能轻信一个外人的。 楼衿昭自然也想到了这层,轻轻点头。 池岁寒瞥了一眼说悄悄话的两人,没答陆谅的话,而是看着楼衿昭问:“你要去哪儿。” “私事,就不劳烦道友操心了。”楼衿昭拒绝回答。 “你修炼了。” 池岁寒一句话撕破了三个人之间平和的表象 12. 今朝有钱衿昭赚 [] 楼衿昭也没想到出来一趟能叫人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她心里想着事,常年的独行让她现在有些不安,以至于没看脚下的路,险些滑了一跤。 失重下坠时脖颈后的衣领被提住,池岁寒伸出手拉了一把她的手,将人往回扯了扯,目光不经意掠过她的脚踝。 “看路。” “……” 唉好烦啊。 楼衿昭一天被他救了两次,心里再防着人也不好摆脸色,老老实实地道了声谢。 前面带路的陆谅听到动静,折回来插到两人中间,不着痕迹地问:“兄弟,你和我们下山,比赛可怎么办?” “前面比赛的人多,来得及。”池岁寒答。 而且这比赛他根本就不想参加,能错过最好。 陆谅:“兄弟你从哪里来?” “报名的时候不是问过了?”池岁寒不动声色反问。 楼衿昭记得,便转头说:“南山。” “南山……”陆谅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道,“那岂不是离魔域很近?那兄弟你见过魔族吗?” “三年前魔族大战的时候见过些,近两年不曾见过。” 池岁寒回答得滴水不漏,陆谅一路问着,愣是没问出一点破绽来。 一刻钟后,三个人到了山下出事的地方。 陆家人闹事的铺子在青石坊,主营灵器生意,是她所有铺面里面收入最客观的几家之一,名唤乾灵铺。 这些日子她把飞雪棱放在乾灵铺里售卖,陆家人找上门的也是这里。 快到门口的时候楼衿昭就听到铺子里一阵喧闹,什么“破烂玩意儿也敢摆出来售卖”“若是没有我家二公子你们如何能制出这灵器”的话语层出不穷。 楼衿昭看了眼陆谅,后者即刻后退一步撇清关系:“陆家人言论与本人无关。” 楼衿昭捂着嘴笑:“走吧。” 陆谅将玉骨扇打开,跟在楼衿昭身后。 只是进去之前转头问了池岁寒一句:“兄弟你现在暂时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蝗是吧?” 池岁寒脚步一顿,无语:“那是蚂蚱吧。” “对对对,都一样。”陆谅没觉得一点尴尬,语气还有些着急,道:“今天长归不在,没人拦衿昭,等下场面若是失控,劳烦你拉着她点。” 池岁寒:……? 这是什么请求? 楼衿昭已经进去了,陆谅也来不及解释,丢了一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池岁寒没来得及想陆谅为什么不自己拉着楼衿昭,就听见铺子里的声音骤然静了下来。 然后不知什么东西被砸在地上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传出楼衿昭响亮的一句:“叫叫叫的,吵死了!” 语气嘲讽,带着十足娇气的埋怨,像个不讲道理的跋扈大小姐在斥责下人。 直到池岁寒走进门,才看清了当下的形式。 楼衿昭和掌柜站在一起,陆谅刚刚到她身边,他们的对面,是七八个魁梧的陆家人,面露凶狠,看起来个个都不是好惹的。 乾灵铺柜中已经空了,应该是楼衿昭早有预料陆家人会来闹事,早早就命人收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地上还是狼藉一片。 碎了的茶盏,倒了的桌椅,算七八糟掉在地上的算珠…… 池岁寒歪着头辨别了一下,发现刚刚楼衿昭进来后砸在地上的东西应该是那个茶盏,于是在判断出碎片痕迹是朝哪个人而去的后,池岁寒跨过门槛,对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某个陆家人说了句:“借过。” 面前凶狠的壮汉回过头,刚想啐唾沫骂人,身体就不受控制地朝一旁飞去,惊险地擦着池岁寒的肩膀而过,重重地砸在铺面外的空地上。 砰的一声。 池岁寒神色未变,只是衣角随风动了动。 仿佛刚才突发的一切与他没有关系。 方才铺子里吵得不可开交,雪城人和陆家人的纷争没人敢来凑热闹,现在声音歇下来了,才有人缓缓围聚过来。 这一出来,就看到一个陆家人以不太雅观的姿势砸在了地上,青石板上即刻出现了几道裂缝,可见力道之大。 众人惊呼之中,唯有池岁寒转头过,礼貌似的朝那被他法术丢出去的陆家人颔首:“多谢。” 尾椎骨断了的陆家人:……你他妈。 池岁寒走到楼衿昭身边站定,倚着展柜不再说话。 楼衿昭正抬头打量着他,池岁寒低头对上,问:“怎么了。” “没。”她的确被池岁寒惊了一下,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陆家人,感叹什么的,先往后放放。 楼衿昭转回头,掌柜的有眼力见地搬来一把软椅,楼衿昭舒舒服服往上面一坐,受伤的那只脚卸了力,漂亮的眼睛扫过面前的陆家人,仿佛没看到他们手里拿着的棍子和榔头,缓缓道: “方才听你们话里话外都万分维护陆谅,现在他来了,说说吧,陆家受了什么委屈,要不知死活来我的铺子闹上这么一出?” 楼衿昭说完就窝在软椅里不说话了,陆谅到了一杯热茶给她,然后走到前面。 双手一抱胸,微微后仰,眼神不屑。 “谁命令你们来的?” 陆谅虽然这些年和家里关系不好一直漂泊在外,但终究还是陆家人,下人们拿不准老家主对陆谅的态度,便也只能忌惮着。 一人笑着走出来,脸上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他道:“二少爷,家主若是知道您帮着外人坏了家中的生意,是会不高兴的,您看您——” “听不懂我说话吗?”陆谅身上那股吊儿郎当的感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旁人从未见过的厉色,“我在问你是谁派你们来的!” 池岁寒挑了挑眉,再看楼衿昭,倒是对这场面一点都不意外的模样。 陆谅冷笑一声:“你们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是陆宽让你们来的了?” 打着“老家主”名号的陆家人有些心虚。 不是说二少爷不学无术不管家事吗?怎么会一眼看出他们背后的人是大公子而非家主? “搬出家主来压我?你们眼里哪个才是家主,陆承谦还是陆宽?”陆谅冷笑一声,“老头子是说三个月之后要把家主之位传给陆宽,但那也是三个月之后。” “二少爷误会了,大少爷也是担心你被有心之人利用,才让我们来看看您。” 陆谅:“是来看看我死了没还是来给我和我的朋友一个下马威?” 陆家人嘴上的笑挂不住了:“二少爷,您这么说可真是错怪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了。” 楼衿昭打了个哈欠,陆谅看到了,懒得和他们废话,直接问:“说吧,陆宽让你们来做什么。” 总不可能光是砸店这么低级的手段。 另一名下人走出来,用极轻的声音对陆谅道:“二少爷虽然多年不曾回北州,但身上流着的毕竟是陆家的血,大少爷的意思是,自家的生意如何由得他人染指,那飞雪棱说到底是您所研制出来的,要经营也合该是陆氏。” 陆谅已经沉下了脸。 那人继续道:“大少爷希望您带着飞雪棱的研制方法回去。” “慢着——我怎么听见有狗在叫?”软椅里窝着的楼衿昭忽然掀开眼说了一句。 她抬头看着陆谅问:“陆家养的到底是狗还是人?怎么吠得这么难听?” “老头子身体好的时候养的是人,现在……”陆谅冷笑了一声,看着他们,“很难说了。” 陆家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了起来,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平和,举着棍子就往前了一步,道:“二少爷,大少爷希望您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贴脸骂自家人了。 楼衿昭忍不了了,她站了起来,目光微冷,走到那人面前,一抬手,把手里没喝完尚且还烫的茶水往他脸上一泼。 “陆 13. 今朝有钱衿昭赚 [] 他连滚带爬地就想要跑,结果被楼衿昭按住了肩。 更绝望的是他发现面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力气居然大得吓人,他完全无法挣脱! “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你、你说……” 楼衿昭蹲下来,用只有他们两个才听得到的声音说:“让陆宽来赎里面的人。十万灵石一个人,少一个子儿都不行。他要是不愿意……我这里有些他和岩地来往的证据,不介意昭告天下。为期十天,身败名裂还是花钱消灾,让你聪明的主子自己选一个吧。” 岩地。 修真界黑话,代指魔域。 这年头,谁和魔域搭上点关系都得遭人唾骂和受鞭刑,那程度和死了没什么差别。 陆宽在家主传位的这关头一定会怕。 那陆家人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楼衿昭,然后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但楼衿昭似乎没觉得自己说的事情有多骇人,眨了眨眼,觉得陆家人有些不禁吓。 她蹲久了,觉得脚踝有些刺痛,站起来时腿不出意外一软, 幸亏身旁的池岁寒眼疾手快把人捞住。 少女入怀,满身的清香,带着甜甜的果味。 楼衿昭此刻狡猾愚弄人的小坏蛋模样消失殆尽,疼得泪花都出来了,她半靠在池岁寒怀里,悄悄抹了抹眼睛。 模样不像作假。 “能站稳吗?”头顶传来略微低沉的声音。 楼衿昭试探着用脚尖点了点地,依旧是刺骨的疼。 她没说话,池岁寒便知道她是站不稳。 他先前就看到楼衿昭扭了脚,方才小姑娘为了不输阵势还一直强撑着,赶跑了坏人松下神经来才后知后觉感觉到疼痛。 他眯了眯眼,脸色算不上好。 “这么多人看着,麻烦你,借我着个力,谢谢。”楼衿昭声音软软的,乖得不得了。 池岁寒沉默着给她支撑,漆黑的瞳孔盯着她的发顶,忽然之间发现短短几天他就已经见识过楼衿昭的很多面了。 办起选秀来井井有条的,和他说话的时候欢快自在的,对姜羡妙语连珠地回嘴的,和江亭瞳张口就吹捧人的,在河里痛到昏厥都不喊一声的,对他防备的,还有帮陆谅出气时的咄咄逼人的。 以及现在,靠在他怀里眼泪汪汪喊痛的模样。 她似乎很知道该在什么时候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能换来最有利于自己的局面,且每一面都恰到好处的适合。 像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池岁寒不知道,一个人要经历过什么,才能在千面中切换自如。 他想不通。 她就像是融合在了这一面面当中,池岁寒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她。 明明三年前她分明只是个爱财的小姑娘而已,天真烂漫,心里蠢蠢笨笨地装着很多人。 倔得他头疼。 池岁寒一边沉思一边拿捏着分寸,扶着她腰的手早就抽了出来,只借了手臂给她支撑。 没过多久,陆谅从店铺里出来了。 池岁寒眼尖地看见铺面里早已没了狼藉的痕迹,该摆放出来的灵器全都归了位。 陆谅站在铺面门前,不卑不亢地朝周围聚集的人行了个礼,翩翩公子的模样,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承蒙诸位素日照应,乾灵铺的生意才能节节高升,但天灾易躲,人祸难防,同行之中难免有心存歹念者。今日家中琐事扰了诸位雅兴,陆某深感愧怍,为表歉意,今日乾灵铺中的所有灵器均半价出售。乾灵铺一直以服务修真界为宗旨,从不做亏心事,但也不怕事,日后也必当继续践诺。今日之事,还望诸位海涵。” 说完,陆谅又行了一个大礼。 今日的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闹事的人不讲道理,亲哥哥压迫弟弟的戏码,不少人都同情陆谅。 陆谅再一道歉,大家立马就忘了刚刚乾灵铺里的惨叫声,一边倒向他。 “陆公子!咱们都是有眼睛的人,今日的事怎么能怪你!” “是啊!这是无妄之灾!乾灵铺平日里有多照顾咱们大家伙心里都有数!” “没错!陆氏早两年就开始打压楼老板了,楼老板还总光顾咱们的生意,谁是谁非咱们心里明镜儿似的!” 楼衿昭这时候在边上柔柔弱弱地开口:“诸位,衿昭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样吧,今日凡是在乾灵铺里消费的顾客,都免费赠送飞雪棱一支,聊表歉意。” 先前就有不少人看到楼衿昭不知哪里受伤,都疼得流眼泪了,本就是花一样娇嫩的姑娘,在寻常人家里正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可楼衿昭辛苦独当一面,却还要受人欺负。 这话一出,众人更是维护她。 “楼老板大气!” “楼老板受了伤还这么想着我们,不愧是仙尊的女儿!大家风范!” “大家还等什么?楼老板和陆公子都发话了,快去买灵器啊!” 围观的人一哄而散,全部往乾灵铺里而去。 池岁寒没见过这样的手段,还以为铺子里打人的事情楼衿昭是破罐子破摔,没想到这两个人三言两语略施恩惠就把局势稳住了,一时之间有些愣。 他看着楼衿昭,不解:“不会亏钱吗?” 楼衿昭收起了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扶着他的手单脚往陆谅那儿跳了跳,哪里还有一点疼痛难忍的模样? “和口碑相比,这点钱不算什么,况且……” 池岁寒靠近了她,听见她雀跃道:“镇铺之宝和天级灵宝我早就让蓝掌柜收起来了,剩下的灵宝卖就卖了,没什么心疼的!” 池岁寒哑然:“……” 终于把事情解决完了,陆谅松了一口气,转头才看到楼衿昭单脚跳的模样,吓了一跳,问:“怎么了这是?” 楼衿昭不在意的挥手:“没事,陆家人都关起来了?你应该还有事要问他们吧?” 陆谅想扶她,池岁寒却握着楼衿昭的小臂不放手。 看楼衿昭被搀得稳当的模样,陆谅无奈,又收回手,点头道:“还有点事要问清楚,闹了这么一通总不能轻易算了。雪城门口的人我已经让人去赶了,你怎么样,还能走吗?留在这里还是让人送你回去?” 楼衿昭想了想,道:“我先回雪城,那边比赛还没结束,得去盯着。” 燕长归那边的飞雪讯不断传来,比赛已经到了后半程。 前边选手的成绩已经出来了,江亭瞳不出意外是甲等,陆元霆则是拿了个丙,其余出场的选手四等皆有,但大都聚集在乙丙二等,其次是丁等,甲等最少,一直到现在都只有六个人。 总体还算顺利,但楼衿昭还是想回去亲自看着。 陆谅叹了口气,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那你等着,我去给你雇个软轿。” “慢着。”池岁寒叫住陆谅。 陆谅转身看他:“怎么了?” “先去买药,她的脚踝得先上药。” 楼衿昭下意识拒绝:“太耽误时间了,不用——” “再拖下去半个月都别想下地了。” 14. 今朝有钱衿昭赚 [] “昭……楼衿昭,你怎么了……?” 池岁寒手上都是药酒,没法给她擦眼泪,只能有些急促地问她。 楼衿昭回了神,缓缓转过头看着他,带着哭腔,一字一顿:“疼、得、快、死、了!!!” 池岁寒:“……” 他下手是有多重。 哭成这样? “疼你怎么不说。” “怕推轻了没效果。”楼衿昭低头抹了抹眼泪,语气轻轻的。 池岁寒手上动作轻了些,为了转移楼衿昭的注意力,他随意找了个话题。 “岩地是什么?” 那是他从楼衿昭和陆家人对话里听来的。 楼衿昭惊讶于池岁寒的耳力,感叹了下,才道:“黑话,魔域的意思。” 池岁寒:“……” 他这个魔尊怎么不知道? “为什么叫岩地?” “三年前从魔域大战回来的人说魔域百里之内寸草不生,只有干燥的沙漠和裸露的岩地,因此得名。” 池岁寒:…… 一派胡言! 魔域虽然名声不好,却也郊野峰峦叠翠,人烟处热闹无比。 不知道比这冷冰冰的正道温暖几何! 池岁寒默了默,又问:“陆家人和魔域有来往,你是怎么知道的?” 楼衿昭看了他一眼:“你猜?” 那自然是她在魔族也有生意。 只是她做得很隐秘,旁人查不到,而陆宽太蠢,被她抓住了把柄。 但这些不能随随便便和外人说。 “也罢。”池岁寒好像只是好奇地随口一问,并不执着。 “陆宽和魔族做的是什么生意?” 面前的男人今天好歹也帮了自己,什么都不说显得楼衿昭小气,于是她想了想,只说了个大概:“和修行有关,整个陆家只有陆宽的人接触了,所以线索也不是很多。” 池岁寒听出了楼衿昭在防着他,但也能理解,只是想着得让阿福查查陆家和魔族的关系了。 两人说话间,药酒已经完全推开,池岁寒加了些灵力,楼衿昭此时只觉得脚踝上暖暖的,痛感也减轻了不少。 她活动了一下,对池岁寒真心地笑着:“多谢你。” 池岁寒被楼衿昭这样直白热烈的笑容晃了眼,不自在地看向别处,“不必。” 楼衿昭放下刚收到传讯的飞雪棱,边穿鞋边道:“师兄说还剩二十个人就结束了,现在回去刚好赶得上你上场,走吧,不耽误了。” 池岁寒一想到要在正道那么多人们面前作秀似的展示法术就头疼,脸上的表情都不耐烦了几分:“我不急。” “我急。”楼衿昭抬眼,“要是到你出场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你人不在,不知道又要出什么乱子。” 她想想就头疼。 池岁寒就是单纯不想比赛,倒没想到会让楼衿昭难办,道:“……那走吧。” “你等等,我雇辆马车。” 楼衿昭腿还暂时没办法走,只能坐马车回去。 池岁寒:“不必。” 楼衿昭闻言抬头,脸上的表情微微疑惑。 只见池岁寒起身把桌上的药酒扔到她怀里,然后失重的感觉袭来。 池岁寒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机会。 楼衿昭下意识地搂住了池岁寒的脖子,男人察觉到她的动作,似乎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推开窗,如雨燕般消失在房内。 * 隔玉河与吟清山的交界处,楼衿昭被池岁寒一路安稳地带回了雪城。 一直到过了隔玉河,池岁寒将她身上烘干之后,楼衿昭紧绷的精神才终于松驰下来。 疯了。 她上一次这么局促不安还是做生意刚出道那会儿第一次和人谈生意的时候。 池岁寒的身上的气场太过不容忽视,将她整个人密不透风地包围,纵使她能在商场上游刃有余,但说到底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 她从来没和男子以这么亲密的姿势触碰过。 所以回来的路上,应楼衿昭强烈要求,池岁寒把人从横抱变成了背。 刚过了河,楼衿昭坐着休息,池岁寒便在边上等着她。 背着她走了那么久,又是上山又是涉水,池岁寒居然大气都不喘一下,楼衿昭反观自己,又是心跳加速又是腿脚不便的,只觉得丢人。 她扶着树干站起来,有些不高兴:“雇辆马车不方便吗,非得用……用这办法!” 池岁寒见她休息好了,便继续背着她往前。 “等山门口的陆家人清理完了你再乘马车进去,只怕比赛都结束了。若是不走山门,到了隔玉河前马车自然也得停下,左不过都是要抱……背你。”他感觉到背上的人一下僵硬起来,说出口的话便打了个弯,没再让她羞恼。 只是他的声音不冷不热的,细听之下还有几分嘲笑。 猝不及防又被背起来的楼衿昭:...... 她不高兴地撅了撅嘴。 丢人。 池岁寒似乎知道她在不高兴,在进入进宝山的前一刻,他补完了前面的话:“左不过都是要背你,索性就替你省了雇车钱了。” 背上的人不说话。 池岁寒把她往上颠了颠,偏头:“替你省钱,这样不好吗?” 以他对楼衿昭三年前以及这几日不算全面的了解——钱,应该是她首要的心软地。 他想的没错,背上的小姑娘的脾气在他说道“省钱”这两个字的时候早就已经自动偃旗息鼓了。 她看着池岁寒优越的侧脸轮廓,目光顺着他俊挺的鼻梁往下,胡乱“嗯”了声。 嘁。 招财猫是不是人美心善不知道。 这一张嘴倒是蛮会哄人的。 这时候所有人都在看比赛,进宝山前四下无人,只有收到讯来接人的燕长归。 “怎么弄成这样?”燕长归吓了一跳,忙上前。 池岁寒一声不吭将楼衿昭放下来,然后将人交给燕长归,对小姑娘淡淡道:“上药一日三次。” “知道了。”楼衿昭应下,又对着他道谢:“今日多谢你。” “嗯。” 回来的路上飞雪讯传了个不停,燕长归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又谢过池岁寒后对他道:“还有两个人就到你了,先去候场吧,我带师妹先回了。” 池岁寒没说话,只是颔首目送他们离开。 楼衿昭瘸着个腿慢慢走在燕长归身后,一深一浅的,走得格外慢。 池岁寒微微蹙眉。 他听到楼衿昭问燕长归:“师兄,现在甲等有几个人?” “八个。” “咱们只设了九个甲等的名额,刚好,剩下一个应当是……的。”楼衿昭嘴形说了个“招财猫”。 但池岁寒一路目送她走远,自然看到了她手指在身前悄悄往后指着他的动作。 很是信任他实力的模样。 没管燕长归回了句什么,池岁寒只知道自己的的眉头松了开来,心里因为狡诈的小狐狸防备着他而不快的地方被抚顺了。 一直到进宝山内上一位参赛者五光十色的诀法消失,他再也看不见楼衿昭和燕长归的背影,池岁寒才呼出一口浊气,略显轻松地向比赛场地走去。 他边走脑子里边想。 燕长归这个做师兄的也不过如此。 师妹脚受伤了竟然也不知道背一把。 嗯,不如他。 * 不过池岁寒这种轻松的状态也只仅仅维持了不到一刻钟。 因为终于轮到他上台了。 燕长归的声音几乎是压着池岁寒进入场地的时间响起的。 “各位观众观演辛苦,接下来是雪城选秀本轮比赛的最后一位选手,他是天地间的独行者,风雪中的不归人,接下来让我们有请,池岁寒。” 别人的出场都是一句话带过,唯有池岁寒多了那么两句介绍。 “天地间的独行者,风雪中的不归人”这句话像是掀开了面纱的一角,勾人又神秘,在场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观众们原本已经有点审美疲乏的状态顿时又被带动起来。 燕长归请完人就到楼衿昭边上坐着。 “这词儿你写的?” 和陆谅问的一样的问题。楼衿昭点头:“嗯啊。” “怎么偏偏他多了两句介绍?” 他们的位置偏僻,楼衿昭四处看了一圈,然后拿出飞雪讯在赠尺素里编辑了一条帖子。 燕长归看了一眼,发现是他见过的。 【碎了没:请修真界给雪城道歉!谁说选秀没看头?我才发现雪城选秀里有这 15. 今朝有钱衿昭赚 [] 帖子里十个里面有八个是在问这个俊俏的男子到底是谁,一个是赶着来找骂的酸鸡,剩下一个是反复刷新进入的楼衿昭。 池岁寒在台上站了会儿,一直到长羽叫他走上前,观众席里才开始爆发小小的骚动。 楼衿昭掐着时间切了个马甲,在赠尺素里找到这个帖子,回复。 【我好像有点钱:谢邀!人在现场,这个小哥哥名叫池岁寒,没有师门,是独自一人来参加选秀的。马上开始比赛,等我看完回来转述!多嘴一句,真人真的好好看啊啊啊啊像神仙一样!好想亲!楼主这个刻录画面有点糊了,没有刻录出哥哥十之一的美貌嗷嗷嗷(害羞)(捂脸逃)】 燕长归忍无可忍了,在楼衿昭头上拍了一下,恶狠狠问:“楼衿昭!你老实和我说,你上次骂陆谅的那个什么精神分裂症是不是你自己得了?” “哎哟。”楼衿昭捂着脑袋一脸冤枉,“胡说八道什么呀师兄!” “那你怎么能面不改色写下这么恶心的话!” 楼衿昭睨着他:“这就恶心了?你好弱,师兄。” 她还有一箩筐彩虹屁没放呢。 燕长归:“……” 虽然和楼衿昭认识这么多年,有时候他的脑回路也会被她得不走寻常路,但燕长归本质上还是个修真界里守礼的模范弟子,在这种事情上没有离经叛道严重得多的陆谅反应快。 楼衿昭笑够了才挥手朝他解释:“还是噱头!这是营销手段,我对池岁寒总体的评估是这一百一十个人里面最高的,拿他出来炒话题推咱们选秀的热度,准没错。” “那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什么亲啊哥哥的……”燕长归皱眉,语气嫌弃得不得了。 楼衿昭眨眨眼睛::“我演的,和赠尺素刚出来那会儿在里面装热闹一样,演的!” 燕长归终于懂了:“……哦。” 楼衿昭看着他后怕的模样觉得好笑,突然之间戏瘾爆发,佯装委屈道:“演的怎么了?人生如戏,不能演吗——” “啪!”楼衿昭脑门上又挨了一下。 边上传来燕长归快要遏制不住的拔剑语气:“闭嘴!看你招财猫比赛去!” 楼衿昭:…… “哦!” * 台上,池岁寒盯着四位大能打量他的目光,隐忍地克制着自己被冒犯的不悦。 环视四周,座无虚席的台下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他,带着各种各样的情绪,直直撞进他的目光里。 池岁寒闭了闭眼睛,心底的烦躁愈来愈盛。 他独来独往,从来不喜被注视的感觉。 因为这会让他不可遏制地生出敌意。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擅长控制自己情绪的人,相反,他喜怒无常,鲜少有好脸色。 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小如此,对接近的人皆都防备;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少了雀骨。 雀骨能压制他的骨痛和情绪,但他三年前就将那东西给了楼衿昭。 楼衿昭…… 池岁寒想到了什么,睁开了眼,目光满满扫向台下。 像是王者睥睨,视线所过之处,几乎每个人都下意识别开与他相碰的目光,直到他在人群里找到了楼衿昭。 不知道她刚刚和身边的人说了什么,此刻脸上还带着笑。 池岁寒心头郁结着的不悦散去了一些。 她盯着楼衿昭,想,只是看一眼雀骨所在之处就有如此效果,雀骨的确有用。 台下,对上池岁寒目光的楼衿昭以为他是因为第一次站上这么大的舞台而不知所措,于是抬起手挥了挥,朝他露了个鼓励的微笑。 池岁寒在看到楼衿昭的反应后一顿,感受到自己无端加快的心跳,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他站在台上,学着前面的选手一样介绍自己,缓缓开口:“池岁寒。” 简洁异常,让他显得尤为孤傲。 有观众在下面惊讶地“哇”出了声。 覃桐:“……没了?” 池岁寒疑惑:“还要有什么?” 边上清莲雪笑出了声,和蔼道:“池小道友,你擅长剑符诀丹中哪一项?” 一声“小道友”让池岁寒眯了眯眼,他抬起头看向问话的女子。 啊,又是熟人。 他认识清莲雪。 三年前,作为正道顶梁柱之一的清莲雪自然也不可能缺席与魔域的大战,那时处于鼎盛的清莲雪一招落花迷雾就迷晕了魔域三万精锐。 但池岁寒知道她却不是因为她那让人闻风丧胆的落花迷雾和妙手回春的医术。 清莲雪救过他。 三年前他和楼衿昭分开的时候身上还受着伤,因为担心某个嫉恶如仇的小姑娘半路折回来找他算账,池岁寒一刻也不停地赶路,结果半道就昏昏沉沉发起了高烧,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命殒的时候,池岁寒遇到了清莲雪。 彼时正处乱世,池岁寒带着面具,没人敢接近他,可这位修真界的神医却什么都不怕似的,笑盈盈地用几根银针和一颗药丸轻轻松松救活了他的命。 那时的清莲雪看着他,好奇地“咦”了一声,然后半关心半玩笑道:“小道友,你身上缺了东西哦。” 十八岁的池岁寒比现在更沉默寡言,清莲雪的一句话像是戳开了他深藏的秘密,他敛下被人看穿的羞耻,抿着唇起身,防备地看着她。 然而清莲雪只是笑了笑:“身上少了东西,以后会很难过哦。” 池岁寒敛下目。 他当然知道,可楼衿昭比他更需要雀骨。 池岁寒没答话,只是朝清莲雪鞠了一躬,将她的模样记在心里,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对正道的认识,第一个是鬼灵精的楼衿昭,然后就是这位面色和蔼的神医,剩下的,都是一群拎不清的人。 记忆回笼,池岁寒看着清莲雪的目光散去敌意。 他缓了缓,答她:“都行。” 观众席一片哗然。 “什么?”清莲雪似乎也没想到池岁寒会这么回答,好奇地问:“是剑符诀丹都会的意思吗?” 不……要是按你们正道的说法,这四样我一样都不会。 池岁寒沉默了。 可当余光看到楼衿昭一下亮起来的目光时,池岁寒稍顿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覃桐惊讶:“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 长羽抿了口茶,语气淡淡:“自信是好,但,眼见为实。” 俨然对他抱有怀疑。 池岁寒抬眼瞥着长羽,目光里带着穿透的锐利。 长羽察觉到他对自己的目光带着不友善,只当是他的自傲不允许被否定,笑笑没当回事。 霍霜:“那么就请你开始吧。” 台上再次升起结界。 台下的楼衿昭全神贯注地看着。 寻宝仪的目光再 16. 今朝有钱衿昭赚 [] 覃桐一愣:“不是不够,而是你既能心法合一,修为心境自然也不会差,可只展示一个无风起浪,我们并不能客观而准确地给你评级。” 池岁寒眉头紧了紧。 好麻烦。 长羽问他:“符法可以稍放,可否看看你的剑术?” 池岁寒脸上有几分不耐烦,但因为厌世的表情融合在周身的气势里,没有人看出来他在不悦。 “在我之前可有人能够心法合一?” 长羽:“不曾。” 池岁寒:“凭此能拿到什么评级?” 霍霜毫不犹豫:“甲等。” 她敢保证,池岁寒的法术在所有的选手里无人能敌,担当得起这个甲等。 池岁寒像是松了口气,微微颔首,朝霍霜干脆道:“那就多谢了。” 众人:啊? 这就定了啊? 他们看向池岁寒的目光从“你好厉害啊”逐渐转变为“你胆子好大啊”。 “……”长羽皱眉,“你的剑术——” 池岁寒这才看着他:“我没有剑。” 在修真界里,有剑的不一定是剑修,但没有剑的一定不是剑修。 剑修眼里,剑就是老婆,剑就是命。 没有一个练剑术的人会忍得住不去给自己找一个老婆。 如果他忍得住。 那他一定不是剑修。 长羽:“……” 清莲雪举起了试探的手:“那炼丹……?” 对着清莲雪,池岁寒缓了缓表情:“也未学过。” 清莲雪有些小遗憾:“好吧!” 原以为他什么都会的覃桐希望落空,此时有些尴尬:“你既然不会剑术也不会炼丹,法术也未展示完全,那这个评级……” 似乎能预见他要说什么,池岁寒颔首道:“皆可。” 俨然一副你随意我都行的无所谓态度。 覃桐:? 你这小子怎么回事。 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我是在向你请示吗!!?啊!? 他心道好一个高天赋低情商的小子,然后深深看了一眼池岁寒,转头和其他三个人商量他的评级去了。 台下观众的评论也是滔滔不绝。 “喂不是吧?就这?” “我看他刚刚心法合一挺厉害的啊,怎么后来就停了?” “来混日子的?态度这么随意,混子滚啊!” “不是,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也好酷啊……” “好拽啊……爱爱的,感觉和江亭瞳那种克己守礼的模样很不一样诶。” “爱什么?!他连剑术都不会,哪能和江亭瞳比?他要是拿甲等我第一个不服。” “你们在吵什么啊?人家金丹期就能心法合一了,也算是在符法两术上大圆满了,霍爽都亲自认可了,拿个甲等你们至于跳脚吗?” “还以为他剑符诀丹都会呢,结果就两样?” “没事吧哥们儿,你们圣阁的宗驭也只会符法不照样拿了甲等么,跳什么脚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第三大仙门欺负没背景的? “嘿哟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宗师兄哪儿不如人了?” …… 所有选手的展示正式结束,燕长归要去宣布最后十位的评级,陆谅不在,他便扶着楼衿昭往侧台去。 楼衿昭也没想到池岁寒的惊艳只是昙花一现,明明今天同她一起下山时展现出来的不止这些。 小姑娘脸上的表情还呆愣着,耳边的观众稀稀拉拉的争吵声传入耳,楼衿昭觉得有些吵,偏头捂住了耳朵,然后就对上了一双波澜不惊的眼。 池岁寒刚从侧台下来,正好经过他们身边,楼衿昭条件反射想叫住他问问台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池岁寒也停下了脚步。 “池……” “快走。” 燕长归的余光扫过某处,然后敲了敲楼衿昭的脑袋,在她出声前把人拎走了。 “喂……!师兄,慢点!我要摔了!”楼衿昭拍着燕长归的手臂,回头看了一眼目送她离开的池岁寒,对燕长归道:“你干嘛拉我!” 燕长归面朝前方目不斜视:“师尊来了,正看着你呢。” 听到这话,楼衿昭即刻收敛了仪态,目光敏锐扫过不知什么时候立在长羽身侧鹤发白衣的姜无灼,小声嘟囔道:“他怎么来了?” “今日是选秀第一日比试,这样重要的日子,师父来也是合情合理。” 楼衿昭厌烦姜无灼,一副听不进去的模样:“哦哦哦。” 燕长归无奈:“师妹,师父只是来看看,并无恶意。” 天真的师兄。 楼衿昭想。 楼衿昭比他更无奈:“知道了知道了,那我去给他端盏茶,这下你满意了?” 燕长归把她带到侧台边不远的席位上,双手把她按着坐下,然后叹了口气:“好了,用不着你,我去就行了,在这里乖乖等比赛结束,我再找人来瞧瞧你的伤。” “哦。不用了,池岁寒替我上过药了。” 燕长归离开的背影一踉跄,回头时眼神里的难以置信都要泛滥成灾:“……谁?” “……”楼衿昭摸摸鼻子,“没谁,赶紧去吧,清宗主叫你呢。” 燕长归将信将疑地走了,楼衿昭心虚地眨了眨眼,然后把目光投向了正在和长羽交谈的姜无灼身上,撑着头。 她有些想不通。 要说她有多恨姜无灼,那也没有,只是讨厌罢了,毕竟谁会喜欢一个一见面就要和自己吵起来的人呢。 说白了就是不对付。 只是楼衿昭有些奇怪,放在往日,姜无灼到了有她在的地方第一件事情就是来找她的茬,不是质问就是训话。 怎么今日和长羽聊了这么久? 难道她在不知道的时候又惹了姜无灼,眼下他是在和长羽告状? 楼衿昭撑着下巴仔细瞧着,发现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凝重,心里不由得一紧。 完了,难不成真是? 她已经有许久没被长羽罚跪过了,楼衿昭光想起从前就膝盖疼。 果不其然,那边燕长归刚要开始公布最后十位选手的评级,姜无灼就和长羽离开席位朝她走来。 楼衿昭下意识站起来,顾不上还在疼的脚踝,微微挺直脊背,朝着过来的两人道:“掌门、仙尊,可有什么要紧事?” 姜无灼和长羽是雪城的中流砥柱,就算燕长归在宣布最后的结果,但他俩一动,现场观众的大部分目光也随着移到了楼衿昭这里。 他们听不清姜无灼和长羽面色凝重地在和楼衿昭说什么,但跟在重新被叫出场的十人队伍最后面的池岁寒听了个明白。 姜无灼语气很重:“楼衿昭,你什么时候和北州陆氏有了纠纷?陆家的人在山门口闹事,处理不好的事情为何不提早说明?眼下比赛快结束,你让席上宾客离开时如何看待雪城?” 长羽走近自己的女儿,呈压迫的姿态:“衿昭,今日已有守门弟子为此受伤,你犯下大错,当如何补救?” 两个人劈头盖脸地一顿质问 17. 今朝有钱衿昭赚 [] 此刻燕长归已经宣读完了第一轮比赛的结语,正在宣布飞雪棱上每位选手的投票通道开启。 “半刻钟后,雪城选秀选手的投票通道开启,第一轮投票每人每日限投九票,为保公平,每日最多投九人,最少投五人,且相同选手至多只能投两票,投票通道将会持续开放到第二轮比赛之后的顺位发布,也就是二十日之后。届时,票数排名后五十位的选手将会被淘汰,所以每位修真制作人手里的票都至关重要,请为你们看好的选手,投出关键的一票吧!” “第一轮就要淘汰掉几乎一半的人?这太残酷了吧?” “醒醒,你又不是不知道赛制,最后只有前九能留下来,这一半的人早死还能早超生呢!” “甲等的人数和投票数量都卡在九个,啧啧啧,真是太狠了,逼着他们努力啊。” “是呢,但咱们修真界也安静太久了,是时候逼着改变一下了。” “那也得选手有实力才行,我看有几个是真不行,连我家里的弟弟怕是都比不过。” “那不是还有几个厉害的吗?” “江亭瞳和宗驭还行,你要是说那个池岁寒的话,我看他一张冷脸真不适合在修真界待。” “谁知道呢,且看吧!” …… 楼衿昭乖乖站在长羽身侧,一直到燕长归宣布今日的比赛正式结束,观众席的人纷纷起身。 长羽趁着人多,率先离开了侧台朝着山门口而去。 走前,他转头对楼衿昭说:“在极悦山等着。” 楼衿昭收回快要飘到台上队伍最后面那人身上的目光,点头:“是。” 等她再回头时,发现池岁寒隔着栏杆懒懒地看着她。 “……”楼衿昭像是被抓包似的应激,“干嘛?” 台上开始有人来收拾东西,台下的人忙着离去,人来人往的,没人注意到他们。 于是池岁寒就穿过人群,走到楼衿昭跟前,在台上俯视着她。 然后他蹲下,看着楼衿昭扯了一个极轻的笑:“是你干嘛。” “我怎么了!” “刚刚不是你一直在看我么。”池岁寒一手握着围栏,看着仰头看他的小姑娘。 “……”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池岁寒根本不往她套里钻,只点点头:“我是在看你。” “看我做什么?”楼衿昭莫名。 “看你好像遇到点麻烦。” 楼衿昭不确定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小事。” “是么。”他轻笑,心里想着刚刚楼衿昭面对姓姜的和长羽时的样子。 楼衿昭要是只刺猬,那时候的刺早就全部竖起来了。 但他没过多追问,而是问:“之前想和我说什么?” 他问的是楼衿昭路过台侧时被燕长归拉走的时候。 楼衿昭被提醒了这么一下也想起来了:“你今日……故意的?” 这里人多,楼衿昭话没说全,但池岁寒懂了。 他若有所思:“怎么,我的表现和你预期的不一样?” 楼衿昭点点头:“很不一样,我以为你会——” 楼衿昭手比划了一下,池岁寒看懂了她天花乱坠的手势,然后倏地笑了。 小姑娘虽然记性不好,但好在眼光不差。 他意味深长地站起来,也没解释的意思,问她:“还能走么?” 楼衿昭点头:“当然。” 池岁寒还想说点什么,但后头有人朝这边来,似乎是被燕长派来搀楼衿昭的,他也不便再多问,俯身对她说了句“走了”便转身离开。 * 进宝山侧,燕长归正带着所有选手回到住宿的地方。 江亭瞳走在池岁寒身侧,正滔滔不绝:“池兄果非池中之物,一阵无风起浪真是让江某心悦诚服!佩服佩服!池兄,你是如何修炼符法两术的?不知方不方便告知一二否?” 池岁寒心情似乎不错,难得搭理他:“与生俱来。” 江亭瞳坚信不疑,感叹:“池兄果真是天选之子!令人欣羡!” “什么天选之子,他在台上动都没动,谁知道那阵风浪是不是他唤起的!” “江兄,你别被他蒙蔽了,他起先说自己剑符诀丹都会,后来又说不会,谁知道他哪句真哪句假的!” “他还在燕师兄出场时冷嘲热讽的,这种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这些人来自于同一世家,且都拿了丙等,心中本就不服气,再看池岁寒一无背景,二冷脸一张却有天之骄子江亭瞳上赶着聊天,更是不平衡,嘴上便开始羞辱人。 这些人自诩高贵,说得话自以为戳了人痛楚,实则对池岁寒来说实在是不痛不痒。 他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可池岁寒的不搭理让这群人以为他是心虚,嘲讽得愈加过分。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怕露馅?哈哈哈哈——” “你们看他这样孤僻难相处,真不知道怎么选上他来的。” “怎么选的?是走后门来的吧!” 不知道谁忽然说了一句,人群里安静了一瞬,周遭几十双眼睛都暗戳戳往池岁寒身上瞟,可后者还是一副懒得搭理他们的样子。 唯有跟在他身旁的江亭瞳是个实心眼的,对那人说:“陆兄,何出此言?池兄实力非凡,是你我所不能及,根本不需靠旁门左道。” 被江亭瞳反驳,被称为“陆兄”的男子脸上不太好看,但还是嘴硬道:“未进雪城之前就听到山下的人格外畏惧他,恨不得说他已是选秀魁首,如此吹捧,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昨日燕师兄在台上说话时我还看到他同一个女子站在一起,你们不知道认识那是谁,我可认识——” 周围的人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不只是为的哪句话,池岁寒的目光也扫向了陆元霆,深邃的眼里闪过一丝暗淡的光,像是潜于深海的巨鲸惊醒,就要卷起一阵漩涡风暴。 “那是楼衿昭!” “楼衿昭!?”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看见?池岁寒和楼衿昭真有关系?” “陆兄都亲眼看见了,两人就算没关系也肯定认识,这对咱们不公平!” “那日来的女子就是楼衿昭?长羽仙尊那个小女儿?传说中雪城最有钱的人?” 见众人围着他的话题展开,陆元霆得意地笑了声,道:“什么传说中,一个不能修炼的女子,我听闻长羽仙尊早就与她断绝了关系,不过是挣几个臭钱,值得你们这么大惊小怪?要我说,这个选秀说不定就是她为了池岁寒特意办的,为的就是把人捧到高处!” “诸位慎言。” 燕长归冰冷如寒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众人退开,才发现燕长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队伍的最前面走到了他们前面,此刻脸色沉沉地看着他们。 “你就是陆元霆?”他手里的剑转了转,沉声问了这么一句。 陆元霆梗着头,目光有些怯,却没应声。 燕长归走近了一步,道:“你口中只会挣几个臭钱的姑娘,在人间筑坝防洪,修桥造路,在修真界立起百余座占星台,其中还有三座存于你们陆家管辖之内。她不能修炼,却有如此作为建树,那么我请问诸位,你们做过什么?” “楼衿昭白手起家时隐姓埋名,无人知道她是长羽仙尊的小女儿、雪城的小师姐,她的商道能延续至今,靠的是她自己。长归斗胆再请问看不起她的诸位,抛却你们的家世背景,你们又能做什么?” 有几个选手被燕长归说得面红耳赤,低下了头。 陆元霆:“我并非瞧不起她,只是那日我眼瞧着楼衿昭和池岁寒站在一起,我们这里没有人和楼衿昭熟识,他们此举如何能叫人不怀疑?!” 燕长归的脸色又黑了些,他听着陆元霆指向明确的控诉若有所思。 江亭瞳此刻忽然往前走了一步,对陆元霆道:“我与衿昭师妹早就相识,这位道友是否也要怀疑我?” “这......”陆元霆不想惹上江亭瞳,只能道:“自然不是......” 江亭瞳:“那就请你不要胡乱毁人名声。” 燕长归环视众人,眼里带着些隐晦的警告:“没有证据的事莫要造谣,如果再让我听见一次,就算师妹不追究,我也不会草草放过。” 陆元霆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18. 今朝有钱衿昭赚 [] 楼衿昭是在极悦峰里等长羽的时候感知到这阵剑气的。 狷狂猛烈的罡风没有收敛一丝一毫,攻势迅猛地袭向山门,周围的积雪和草木被刮得狼藉一片,只留下一道可怖的地裂。 楼衿昭呆愣在原地,望着剑气消失的地方无端心颤。 丹田内原本被池岁寒封住的灵力忽然像是遭受到召唤似的再次外泄,横冲直撞的灵力不似从前包裹在周围时温和,楼衿昭皱眉,快步走出极悦峰,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后即刻提气压制灵力。 一刻钟后,楼衿昭身上的灵力渐渐趋于平稳,但与池岁寒帮她的还是相差甚远。 看来得找机会再去找池岁寒一次。 风过,被汗水浸湿的衣衫贴着肌肤一阵冰凉,楼衿昭小心地控制灵力烘干了衣裳,然后才拿出震个不停的飞雪棱来。 最早的消息是陆谅的。 陆谅:「长羽仙尊怎么来了?那我这叫来的打手还打不打?」 「不是,他瞪我做什么!」 「!?!?!?!?!?」 「刚那阵剑气是哪里来的?陆家的人全被掀翻了!!伤了好几个,现下全抬走了。不是,除了你爹,雪城里还有能一剑扫那么远的人?」 「他脸色好难看啊......疯了,他朝我走过来了......」 「......」 「......他让我和你说在极悦峰等着别乱跑,他现在回去。」 楼衿昭头疼,继续往下看,是燕长归的飞雪讯。 燕长归:「陆家这回来者不善,陆元霆似乎也是有备而来,比赛刚开始就着急抹黑你了,关于他三言两语说不清,等你从极悦峰回来见面详谈。」 「?!?!?!?!?!」 「谁敢在雪城动手!?还这么大动静??」 楼衿昭:...... 别问我了我也很好奇。 她给这两个人一人回了一句话,让他们去查查这剑气是哪里来的,然后一瘸一拐重新进入了极悦峰。 长羽早已立于门前等她。 拥有长者之威的长羽看起来并不年老,相反,他因为高深的修为而永驻俊美容貌,但楼衿昭在他面前时,总是注意不到这些的,因为—— “跪下。” 长羽威严的声音响起。 楼衿昭刚踏入极悦峰的脚顿了顿,然后提起裙摆,微微垂着眸,走到长羽跟前三步处缓缓归下,期间眼神都没有乱瞟一下。 此刻的楼衿昭看起来浑身的刺都被困了起来,只是一个低眉顺眼的姑娘。 “仙尊。” 她在想,这就是她十二岁前一直生活的地方。 极悦峰在雪城最高最寒处,终年飘白,雪景美不胜收,灵泉自这里蜿蜒而下,不停哺育着雪城,给予这片冰天雪地唯一的热源。 可小时候的楼衿昭尚还不能修炼,就算是不怕冷的她在此处都会被冻得发抖。从前,她每日都要比姐姐早起两个时辰,只为了能准时赶上学堂中的课。 小小的姑娘每日在风雪里来去,从山上到山下的路长羽只给她打开了一条,除了学堂去不了别处。 她一步一步走了无数次,走到耳朵和手脚都长出冻疮,长了又好,好了又长,一遍遍溃脓,如此反复。 只有偶尔碰到她的燕长归会心疼她,会背着她把人送回来。 她也曾试图同长羽说过能不能修一条上山下山都方便的索道。 她知道自己这个提议有些娇惯和无理取闹,可这样的事对长羽来说只是动动手指而已,并不为难。 然而长羽拒绝了。 楼衿昭以前会想,掌门和父亲明明如此重视她不能修炼的灵根,为什么只是一条索道都不愿意给她? 直到她的亲姐姐不慎摔伤了腿,长羽二话不说在极悦峰下置了两只能驮人上下山的仙鹤后,楼衿昭才隐隐约约明白了。 他们在意的,原来只有她那被誉为万年难遇却受了伤的天灵根而已,她就像是一个不重要的容器,无论好与坏,只要能装这灵根就行。 再后来,她只觉得,这里冰天雪地,一点也不美。 真的冷得很。 这就是她生活了十二年,希望燃起又被无情熄灭的地方。 “你当真有骨气。”长羽看着她,眼底是不满,不知道这句话是为着楼衿昭做过的哪件事。 “父亲希望我怎么做?”楼衿昭抬起头,朝他轻声问。 她不悲不喜,只是真诚地问。 “我不希望你如何。只愿你惹了事也莫要扯上雪城。”长羽说,“今日之事,你去思过崖跪上五日静思己过。自明日起,选秀的事就交给姜羡吧。” “父亲说什么?”楼衿昭抬头,心底蹭得冒气无名怒火,把她早已成为灰烬的希望再次碾碎,最终灰飞烟灭。 她没日没夜做出来的选秀,凭什么这样轻飘飘一句话,就要全部夺走去给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他们到底凭什么如此理所应当? 她问:“是掌门的意思?无论是或不是,父亲这话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你今日闹出这样大的事,叫掌门和我如何相信你能把选秀办好?!” “父亲是指这次陆家人来闹事吗?” 长羽颔首:“我听闻是你一意孤行要将飞雪棱拿去兜售,才惹来了陆家人。” “是,也不全是。”她轻嘲一声。 长羽没答,皱眉看着她。 楼衿昭道:“父亲算过账吗。” “什么?” 楼衿昭轻笑了一声,然后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锃光瓦亮的算盘摆在地上:“自女儿做生意起,应掌门和各大长老要求,所盈利钱银皆要七三分账。只要我在雪城一日——” 她伸手在拨了拨算珠,继续道:“雪城七,我拿三。” “这点父亲您是知道的。” 地上的雪因为常年不化而坚硬刺骨,楼衿昭的膝盖已经开始有点发麻。 “女儿的产业在雪城之外,镖局六处,灵器铺面二十八处,酒楼客栈茶肆各处总计八十余处,其余产业内......每年盈利换算成灵石林林总总大概是这么多。” 楼衿昭把手拿开,让长羽能看清算盘上那个庞大而可怕的数值,然后再长羽微震惊的眼神里,把流入雪城的那一部分拨了出来。 这只是一年的盈利而已,却已经能单独撑起作为仙门之首的雪城岐月。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表明你为雪城付出了什么吗,可你依然惹来了麻烦!”长羽以为楼衿昭是在炫耀自己的成就。 “是,我确实要让父亲看看雪城这些年得到了什么,却不是要吹嘘自己为雪城带来了什么,而是要让父亲看清楚,雪城在这件事里无法隐去的责任。” 长羽:“责任?” 楼衿昭挺直着脊背点头,语气不再和缓:“父亲以为陆家人只是因为飞雪棱才如此大动肝火吗?陆氏扎根北州数百年,其根脉在整片大陆都有盘踞,我入商道,自然不可避免地会触碰到他们的利益。早就在三年前,我,以及要与我分利的雪城,就都已经开始触碰陆氏的底线了。” “陆氏气量说大也大,忍了三年才与我撕破脸皮;可说小也小,用的手段的确难看了些,但他们如今听令的人是陆宽,这些手段便也都能理解了。” 长羽怒目:“楼衿昭,我何时教了你在背后说人闲话?” “父亲可曾教过我什么吗?”楼衿昭抬起头,直视着自己父亲俊朗的容貌,目光却冷得像一个陌生人,“连陆宽那个没脑子都能想到与我分利的是位居仙门之首的雪城岐月,所以忍了三年才敢动手,且动手也只敢对我动手。父亲,您是两袖清风淡泊钱财之外不管这些事儿,可您说掌门和各大长老会不知道我分给他们的钱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从陆家手里抢过来的生意吗?” 长羽张了张嘴,哑然。 “他们当然知道,但他们默不作声。” “他们享受着我为他们挣来的灵石,又对陆氏对我的欺压装聋作哑,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却把错误都推给我,还要从我手里抢走选秀。父亲,如果掌门觉得我惹了陆家,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制止我呢?又为什么要心安理得地拿这七分利,还理直气壮地来问我——为什么要惹陆家呢?他们明明知道为什么。我能无愧于心地说出我是为了挣钱,那他们呢,他们敢摒弃外人眼里光风霁月的形象说一句,他们也是为了钱吗?” “所以要论责任,雪城也逃不了。” 楼衿昭平静的质问中不带一丝期许,她不期许任何人会给她回答。 因为答案无非是“贪婪”和“舍弃”四个字。 贪婪的是钱财,舍弃的是她。 在长羽的哑口无言中,楼衿昭站起身。 膝盖和脚踝的伤猛得刺痛,她却如松柏似的立在风中。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像陆宽一样知道我和雪城的利益关系。他们只会觉得楼衿昭不能修炼,又与长羽仙尊断绝了关系,斩断仙缘一头砸到商道里,似乎疯得彻底。于是他们礼遇我,表面工夫的礼遇。他们看起来阿谀和蔼,实则想方设法从我这里占便宜得好处。而这些时候,雪城没有给过我一丝一毫的底气和依靠,只有无穷无尽的窒息。” “你在怪我与你断绝关系?”长羽发现自己的喉咙艰涩,楼衿昭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和他长谈过,这种忽然的发现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不。我不怪。我只是想问,您不曾教过 19. 今朝有钱衿昭赚 [] 雪城第一轮的比赛已经结束,修真界对于选秀的讨论热情依旧高涨。 当然,这都要归功于楼衿昭的高瞻远瞩。 在比赛结束后的半个时辰之内,楼衿昭就让人把布置在场地周围的留影石中记录下的影像刻录到了飞雪棱,并上传到了赠尺素里。 【精彩!雪城选秀开幕,一代天骄燕长归,风雪剑意浩气凌然!】 附:燕长归出场刻录影像。 【踏寒的骄傲!江亭瞳初赛首甲,剑指榜首势不可挡!】 附:江亭瞳比赛刻录影像。 【谁帮我看看这是谁?原来是圣阁宗驭!亲一下!这是谁?宗驭!亲一下!这是谁?宗驭!亲一下!】 附:宗驭符法展示刻录影像。 【池岁寒驾到!统统闪开!冷面煞神睥睨天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才少年横空出世,一招呼风天下知!】 附:池岁寒法术刻录影像。 一时之间,赠尺素首页飘满了雪城选秀的帖子。 截取出来的精彩片段不少,但这四个人的呼声最高。 帖子被抡在首页热度居高不下,大多都是围绕着这四个人的实力和颜值展开的讨论。 【雪城不愧是仙门之首,燕长归腾龙入云之姿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我大师兄!那是我们雪城大师兄!啊啊啊啊啊!】 【宗驭那张臭拽脸一被覃桐长老夸就忍不住脸红,哎哟我怎么就这么爱看他这个显眼包!】 【江师兄不愧是正道新秀里剑术一绝,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泻药,人在现场,隔着结界都能感觉到江师兄的剑意锐利!】 【等等,池岁寒是这些人里面最没背景的一个了吧?心法合一算得上这四个人里最厉害的了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寒门出贵子![大拇指][大拇指]】 【池岁寒那一张死人脸有什么好看的?傲得上天了都要,吃点好的吧!】 【不是楼上你没事吧,宗驭拽脸就是讨人喜欢,池岁寒拽脸就是死人脸是吧?逮着没背景的一通诋毁是吧?有些人双标之前把自己圣阁弟子的身份捂捂好行不行?】 【谁急眼了我不说,有一位冷脸美男的票数已经轻轻地一骑绝尘了。】 自投票通道开始之后,雪城选秀每晚会实时更新一次票数排名,此时适逢排名第一次更新。 池岁寒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榜首。 帖子里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但没过一会儿,更多的评论潮水般涌了出来。 【池岁寒第一!实至名归!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跳脚的人可以闭嘴了没?】 【姐姐麻烦你动动脑子,各大宗们此刻都没到修炼结束的时间,等踏寒台和圣阁的弟子反应过来了投票,池岁寒的第一立马就下去了!】 【光靠自家师弟妹投票有什么用啊?池岁寒都没有师门,全靠路人缘,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嚯,第二第三的江亭瞳和宗驭的路人缘也不低,吓死人,刚开始就这么激烈?】 【不是,前几个我都没意见,但这个陆元霆好像也没什么亮眼的吧,怎么能排第五?】 【提醒下上面的,北州陆氏,人多。[扶额]】 【前面的,有些话不能乱说,里面是有忌讳的,你还小,不懂这里面的套路,有些话说出来,冥冥之中你的生活就会改变轨迹。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将会影响你的一生。你没有能力把握它。所以听姐一句劝,把这句话删了让我说。】 【前面的大胆姐,小心陆家顺着飞雪棱来抓你。】 ·“大胆姐”删除了一条评论· 【开玩笑的哈!溜了溜了!】 几乎每个知道雪城选秀的人都有了自己关注的选手,赠尺素里涌进越来越多的人,飞雪棱的出售数量也在以一个良性循环的势头快速飞涨。 * 两日后,燕长归心事重重地走进进宝山。 那日劈向山门的一剑气吞山河,又控制的精妙,只伤到了陆家的人,其余的人分毫未伤。 燕长归查了一个下午,最后通过陆元霆的嘴得知,划出这一剑的人是池岁寒。 然而当他找到池岁寒的时候,后者只是扫了他一眼,然后坦然地否认了。 “有人亲眼所见,你如何否认?”燕长归有些看不懂池岁寒了。 “人证的话也能作假,你有物证吗?”池岁寒头也不抬,拨了拨身侧的穗子反问。 燕长归被他问得一噎,深吸了一口气,道:“行,你这一路总有留下的剑气,等我去取证,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池岁寒似乎笃定了他找不到证据,于是抬手:“请。” 燕长归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大步离开。 楼衿昭这是招了个什么人进来,怪里怪气的! 可当他沿着东倒西歪的树木沿路搜寻剑气痕迹的时候,却发现本应该残留的灵力气息早已不见一丝一毫! 难怪池岁寒这般有恃无恐。 燕长归直起身子,看着思过崖的方向磨了磨后槽牙。 他现在去思过崖把楼衿昭拎出来让她把人赶走还来不来得及? * 而进宝山内,燕长归前脚刚离开,陆谅后脚就带着第二轮的比赛流程来了。 第二轮总共分为三组,剑术、炼丹,还有合二为一组的符法。 本轮选手不能选择自己在第一轮展示过的组别,且选组顺序将从甲等开始优先选择,这就很可能会导致只擅长其中一样的选手进入一个一窍不通的组,或者丁等的选手只能被迫进入被剩下的组。 等陆谅宣布完这一轮的比赛规则,台下已经哀嚎遍野。 “四位前辈给出了四套剑法、四份丹药药方、四份组合成的符法,难度不等,这一轮四人一组,考验的是同伴之间的相互配合,有优先选择权的选手可根据这几天相互的了解自行挑选同伴和不同难度的挑战。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考虑,一刻钟之后,正式开始选组。” 陆谅掸掸袖子,没在意选手们三三两两的怨言,他抬起眼环视了一圈。 “虽然你们知道,但还是再提醒一下。”他微微笑着,抬起手,指了指周围某几个角落,“你们楼老板心疼你们修炼和比赛刻苦而无人知晓,会不定期从这些留影石上截取一些片段放送给你们山下的支持者,你们确定自己这副遇到难事就哭天喊地的模样,要被全天下知道?” 场下即刻寂静无声。 见他们都开始认真考虑选组的事情,陆谅才揉了揉脖颈站到了一边见缝插针地休息。 楼衿昭在思过崖罚跪的这两天很多事都没法做,这些重担自然就落到了他和燕长归的身上,燕长归是个精力旺盛的,他却累得快昏厥。 周围都是小声讨论分组的声音,唯有池岁寒的目光始终落在陆谅身后招财山的入口处,江亭瞳在边上叫了他几声都没有回应,抬头看到他目光所及空空荡荡,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坚定又同情道:“放心吧池兄!你实力出众,不必担心没人和你组队!良禽择佳木而栖,你一定是炙手可热的那个!” 池岁寒眼皮抽了抽,把他放在自己肩上的爪子拍开:“......我会担心这个?” 江亭瞳:“不愧是你池兄,这世上就没有你担心的事!我先去问问别的道友如何选组,你且慢慢想着!” 江亭瞳说了两句便离开了,池岁寒无语地别过头,瞥了一眼门口,确定那里没人再来之后,他提步走向了陆谅。 “喂。” 身后忽然有人叫住他。 池岁寒耳尖微动,觉得这声 20. 今朝有钱衿昭赚 [] 思过崖。 分明还是太阳落山的时候,思过崖却已经落下夜幕,昏昏沉沉的夜色,只有远处夕阳透过来的一点亮光,朦胧覆在崖上。 入口处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池岁寒打量着四周,耳畔是风声和树叶摩擦积雪的声音,刺骨的寒风比不眠山冷少许多,环境称得上恶劣。 踏入这里的时候他甚至迟疑了一会儿,下一个念头是不知道那样纤弱的姑娘待在这样的环境下能撑多久,于是连带着往里走的步伐加快了不少。 直到他看到了舒舒服服躺在躺椅上的楼衿昭。 小姑娘身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毯子,歪着头眼睛微眯,呼吸平稳地不知已经睡了多久。 世界像是以她的发丝为结界,严寒恶劣的条件根本影响不到她分毫。 池岁寒抿着唇,从地上散落的药瓶看到她又肿了些的脚踝,再看到躺椅边上的小案几上零零散散的小零嘴,最后目光又从她睡觉也不忘抓着的糕点上移到了小姑娘还粘着糕点碎屑的唇角。 然后心里那根名为担忧的弦像是被泄愤似的抽了一刀,向不知名的方向弹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浑身轻意。 池岁寒没好气地笑了一声。 他就白担心。 消了叫醒她的念头,池岁寒拾起地上的药瓶随意坐在一旁,在这沉沉夜里,静静等待着楼衿昭的醒来。 * 罚跪这件事,楼衿昭小时候还会老老实实跪,后来骨子里的逆反心理觉醒,楼衿昭就再没老老实实跪过了。 但她有很久没来过思过崖了,不知是不是这里会触及她从前不好的回忆,楼衿昭一觉睡得格外沉,入了个从前的梦。 小小的屋子里笼下晨光,十三岁的楼衿昭小脸灰扑扑的,头发也乱糟糟,眼角还有些擦伤,她坐在阳光里,乖乖地把手伸出去。 阴影之中,有个看不清脸的高大的人影轻轻握着她的手,轻柔地往她伤口上涂着药膏。 坠玉般的声音响在楼衿昭耳边:“又和谁打架了?” 似乎是弄疼了她,楼衿昭瘪了瘪嘴,眼眶红了红,却倔强的忍住了打转的眼泪。 “今天碰到个自称制器天才的讨厌鬼,明明卖的是堆破铜烂铁,还好意思要我两百灵石!果然无奸不商!” 阴影里的少年轻声笑了笑,点点她的头:“你那么精,若真是破铜烂铁,你会感兴趣?” 楼衿昭被看穿了也不在意,吐了吐舌头:“那又怎么样,他那破东西除了我谁会要?” “你就是仗着人家生意不好欺负他。”少年看着楼衿昭不大高兴的表情,问:“是什么东西,让你生这样大的气?” “气玉!”楼衿昭往前挪了挪,大声说,“那个讨厌鬼虽然讨厌,倒还真有几分本事,制出的气玉不仅能养气回灵,还能镇痛!碎碎哥哥——” 楼衿昭的声音忽然小了下来,往前凑了凑,眼神忽闪忽闪地狡黠:“我这可都是为了你才生那么大的气啊!” 被唤作“碎碎哥哥”的少年似乎是愣住了,语气里有几分不敢相信的试探:“你……是要买送气玉赠我?” “对啊。”楼衿昭点点头,婴儿肥还没褪去的脸上尽是真诚,“下山这段时间还好有你,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的伤不是也还没养好嘛,正适合你。” 少年动了动,隐在黑暗中的脸有一瞬间暴露在了灿烂的阳光下,哪怕是梦中模糊,也能窥见侧脸凌厉的轮廓。 “给我的......”少年从未想过小姑娘打架是因为他这种可能,像是在细细研磨这几个字,反复辗转。 不知是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情绪,少年抬起头,忽然认真地问楼衿昭:“你......怎么看魔域?” 小姑娘晃晃脑袋:“魔域?怎么突然问这个?现在世道这么乱,全是拜魔域和正道大战所赐,修真界谁不知道沾上魔族就是晦气呀?碎碎哥哥问我怎么看,我当然是看也不要看呀!” “你讨厌魔族人?” “讨厌啊。” “正道都讨厌魔族人!!” 她点头如捣蒜。 那么理所当然的语气,和所有人都一样。 话音落,楼衿昭久久没有听到回复,她抬起头,仿佛看到阴影中的少年僵直的身体有几分错愕。 梦里的小衿昭愣了一下,楼衿昭急切地想要知道他怎么了,可画面却一下子如镜湖波荡,再也看不清一点。 也就是在这一刻,楼衿昭恍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她梦到了三年来始终无法清晰回忆起的执念。 连在梦中都是那样模糊。 有那么几句话,像是带着根根分明的利刺,拼命袭向被梦魇魇住的她。 ——“碎碎哥哥,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 ——“不会了,你在雪城好好的。” ——“碎碎哥哥,你到底要去哪儿呀?” 可对面再没回答,像是陷入了永恒的缄默。 “......魔域。” 楼衿昭喃喃轻语,挣扎着要醒来。 池岁寒也发现了楼衿昭似乎陷入了噩梦,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走到她身边俯下身,想要叫醒她。 可刚弯下腰,就对上了楼衿昭倏然睁开的双眸。 清澈目光中是未聚焦的懵懂,像是雏鸟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毫不设防,却又泪眼含波,带着几分痛苦。 原来是梦到伤心事了,他想。 楼衿昭只是愣了一瞬,目光很快就清醒过来,利落地翻身下地,离池岁寒五步远,面色警惕。 “你怎么在这里?” 刚睡醒的小姑娘自以为语气强硬,却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语调根本没有一点杀伤力。 人离远了,池岁寒也就直起身子来,淡淡:“被罚。” 楼衿昭皱了皱眉,没懂他是犯了什么事:“非雪城弟子犯了错移交审讯堂便是,不必来思过崖领罚。” “嗯,陆谅带我来的。” “......”楼衿昭无语,只怕陆谅是不知道思过崖只罚雪城弟子,这才把池岁寒送来了,“出什么事了?” 楼衿昭清醒时的状态和刚才全然不同,她转变得太快,若无其事得让人很难忽视刚刚她眼里的痛苦。 池岁寒没答她,而是看着她道:“楼衿昭。” “嗯?” 池岁寒抬手隔着虚空点了点她的脸侧,叹了口气:“擦擦眼泪。” “啊。”楼衿昭下意识地抬起手,触及眼角湿润,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梦里哭了。 她胡乱抹掉了眼泪,慌乱中看着别处,仿佛又一下子被扯回了梦里,那种后悔又铺天盖地地弥漫了上来。 池岁寒见她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自觉后退了两步。 “哭两回了,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 楼衿昭慢吞吞挪回躺椅边坐下,没有回答。 过了不知多久,久到池岁寒以为楼衿昭又会像在山下一样随便找个借口敷衍过去了的时候,她终于说话了。 小姑娘早就已经收起了情绪,目光从天边的夜色移向池岁寒, 21. 今朝有钱衿昭赚 [] 楼衿昭轻轻把脚收了回来,自己慢慢揉着,脸上的表情变得淡淡的。 “还是有关系的。选秀就是为了替修真界选拔出最优秀的人才,修真界的未来和安危,的确得靠像你一样有实力的人。”楼衿昭自己对肩负天下大任没什么追求,但说起来还是挺肃穆的。 池岁寒手上空下来,抬眼看了看楼衿昭,问:“你的意思是魔域还会宣战?” 池岁寒都要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正道抹黑魔域了,明明这几年魔域都被他管得不敢有一点造次。 楼衿昭摇头:“我没这么说,新魔尊继位三年,整个魔域都比从前干净不少,大概短期之内不会再有大战。” “是吗,那你觉得新魔尊如何?”池岁寒饶有深意地反问。 楼衿昭一本正经点评:“别的不说,光凭他弑君夺位,继位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收兵停战这一点,就比上任魔尊会干人事。” “......” 就不能夸点好听的。 池岁寒气笑:“可我怎么听说是正道不愿意休战,最后被新魔尊吓到停战的?” “嘘!说这些你不想活啦?”楼衿昭食指抵在唇前,压低了声音,“好歹给长辈们留点面子,三年前新魔尊一术封死了南山和魔域接壤的禁区,这样厉害的法术谁不怕!好多人都被吓得连觉都不敢睡。那新魔尊说要停战,修真界也没法子再打,便只好顺驴下坡了呗!” 池岁寒:...... 你说谁是驴。 “所以还是吓跑的。” “......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楼衿昭无奈。 池岁寒被戳中笑意,看了看周围:“你就是这么罚跪的?” 楼衿昭扫了一圈自己的毯子躺椅和小案几,幽幽地“昂”了一句:“怎么了,我又没犯错,傻子才安安分分跪呢,警告你啊,出去以后不准乱说!” “你想多了。”他无奈站起身来,寒夜漫长,他在两人周围布了一层暖罩,隔绝夜里风雪的侵袭。 耳边的风声一静下来,两人之间的呼吸声就异常清晰,池岁寒敏锐地感知到楼衿昭呼吸间窜动的灵力有些不稳。 “灵力怎么回事?” 楼衿昭往嘴巴里塞果脯的动作一顿,像是被看穿了什么,犹豫道:“前两日不知道谁劈了一剑到山门,力量太强,震得我差点灵力暴动而亡,这两天都小心着呢。” “......”池岁寒不接话了。 楼衿昭偏头,忽然凑近了他:“你知道那一剑是谁劈的吗?” 漂亮的脸蛋就在眼前,池岁寒慢慢后仰靠在山石上,面色坦然:“不知。” “是吗?”楼衿昭有些幽怨的眼神看着他,“我怎么听师兄说是你劈的。” “谣言。” “真的不是你?” “不是。”池岁寒的眼神坚定地像要即刻加入正道。 “那你为什么来这儿?难道不是因为这件事被罚过来的?” 楼衿昭狡黠的模样像是憋了坏招,魔尊大人忍了半天:“......反正不是我。” 楼衿昭大笑着靠回躺椅上,心情好极了:“行了,你不愿意承认就不愿意吧,不管怎么说都要多谢这一剑帮我赶跑了陆家人。” 池岁寒抿着唇不想和她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走近了她:“我帮你压制灵力。” 楼衿昭抬起头,腮帮子里果脯塞得满满的,像只丛林里跑出来的小松鼠,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问:“三千灵石?” “不用。”他握着楼衿昭的手腕,缓缓将她不稳的灵力压下,“是那一剑剑气太强导致灵力不稳,这一次不收你钱,算补偿。” 楼衿昭眨巴眨巴眼,状似不解:“补偿?你不是说那一剑不是你劈的吗?还要补偿什么?” 池岁寒:...... 累了,随便吧。 * 思过崖的惩罚机制最少为五天一轮,也就是说一个人至少进入满五天才能出去。 但这是对寻常弟子的规则。 两个人相安无事在思过崖里待到了第五天,这一天傍晚,楼衿昭睡了个黄昏觉起来,对池岁寒说:“今日我就能出去了,阵法开启的时候你与我一起。” 池岁寒还差两天才能出去,但他本就不该来这儿,想必她提前把人带出去也没什么关系。 招财猫还要参加比赛呢。 池岁寒正翻着这几天江亭瞳给他传来的飞雪讯,闻言抬头,说了声“好”。 楼衿昭见他看得认真,也挪过去看他飞雪棱里的消息,池岁寒也没介意,手腕一转,直接把飞雪棱朝着她。 页面上江亭瞳满屏的消息多得楼衿昭眼睛疼,一目十行飞速看完后,她拍了拍池岁寒的肩,一脸惋惜。 “下一轮本来是甲等可以先选组别,凭你前几日辟出那一剑,选剑术蝉联甲等根本不是难事,可你偏偏到思过崖来了,错失了选组机会还被人挤到炼丹那组去......可惜啊!” 池岁寒看着替他忧愁的楼衿昭,勾了勾唇:“还好。” “那你制丹如何?”楼衿昭问。 虽然他第一轮的时候说自己不会炼丹和剑术,但照样能劈出那样漂亮的一剑,所以楼衿昭对他制丹还抱有期望。 池岁寒摇头:“不会。” 但要学应该也不会太难。 楼衿昭愣住,微微凑到他面前,确定道:“是不会,还是不太会。” 看着希望摇摇欲 22. 今朝有钱衿昭赚 [] 池岁寒眉心一跳,点开这条帖子。 【守护共正:我早就说雪城突然造势搞个选秀是来干嘛,把名门正道弄得和那些不三不四的歪门邪道一样,原来根本就不是为了重振修真界!楼衿昭你们都知道吧?人家办这个选秀完全就是踩着人捧别人,一套操作把我恶心死了。】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下面即刻有人开始质问。 【???内部知情人?请细说。】 【楼衿昭干啥了?】 【楼主这个名字暗含深意啊】 【什么意思?什么内幕?】 【楼主说话说一半寿命少一半。】 【别装死啊,我家师兄去楼衿昭选秀,要是被人当垫脚石我真的会疯。】 【捧别人是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人吗?前段时间突然在雪城之外名声大噪的那位?】 最后一条评论被“守护公正”回复: 【对,就是他。早在雪城选秀开始之前就沸沸扬扬传开了,所有人都在说他有多厉害,笑死,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人,又不是出自哪个仙门,怎么可能会在一夜之间闻名,说没有人推波助澜我都不信。】 【我好像知道是谁了。】 【池岁寒?别吧......他真的挺厉害的。】 【厉害?你亲眼所见了?别看人家长着一张还算过得去的脸就觉得颜值即正义了!】 【就事论事行么,比赛那天我在现场,法术实力没话说,真的挺震撼的。不过他要是真的和雪城有什么,那也是真的没劲。】 “守护公正”继续回复:【我正是担心这个,怕选秀有什么猫腻,所以留了个心眼,让在雪城的朋友帮着注意着点,果不其然被我发现了端倪。比赛开始前一天,有人看到楼衿昭和池岁寒站在一起说悄悄话,楼衿昭还凑到他跟前,不知道两个在说点什么,但很是亲昵的模样。 说到这里,有人可能只是听过楼衿昭的大名,还不太了解她。说起来也是丢人,仙门百年清誉,到了这一辈偏偏出了这么一个不守规矩难驯的。她是当年长羽仙尊和道侣在外猎魔时所生的小女儿,不知是不是夫人猎魔时胎儿受了影响,楼衿昭生下来时就灵根受损无法修炼。 长羽仙尊和雪城掌门对她无微不至照顾到十二岁,可楼衿昭是个不懂感恩的,从小顶撞闯祸什么的就不多说了,十三岁那年遇上魔族大战,她偏偏溜出了雪城给人平添麻烦,好容易找回来了,却还狼心狗肺地和长羽仙尊断绝了关系。断绝关系后还恬不知耻地留在雪城,借着雪城的背景做起了生意。 做生意那可就更有的说了。北州陆氏二公子你们知道吧,人家也是含着金汤匙,虽说顽劣了些,但比楼衿昭是好了不少。结果楼衿昭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人骗在身边,这少爷也是好哄,被挑唆得和家人反目成仇,竟然心甘情愿为她研制各种各样的灵器。 楼衿昭借着他赚得盆满钵满,让这少爷自己被卖了还帮着人数钱呢。听说陆氏几次三番派人劝说他回去都无果,楼衿昭真是有点邪乎,竟然能让堂堂世家公子留在她身边当个副手! 一个不正经的仙门弟子,办了这么一场莫名其妙的选秀,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出来了一个从前名不见经传的散修火遍修真界,实力到底有没有都不好说,又有人看到他们举止亲密,道友们什么成分不用我多说了吧。】 “守护公正”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面的评论炸开了锅。 【???虽然楼衿昭以前是风评不太好,但做生意还是满实在的,楼主你没搞错吧,她怎么可能在雪城里面搞这种事?】 【人在生意场上久了是会被沾染上铜臭味的,很难评。】 【本来想说会不会是误会,但一想到楼衿昭能和生她养她的亲生父亲断绝关系,我又觉得没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了。】 【不是,这人又没证据,你们就信了??投票什么的是楼衿昭摁着你们的头让你们投池岁寒了?人的喜恶她总不能控制你们吧,说人家为了捧人才办的这场选秀的才是来恶心人的吧?】 【人在雪城,我听人说池岁寒在选秀开始之前就住进楼衿昭的不眠山了。】 【得,实锤了。雪城你最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气死我了,我把师兄师弟送过去不是给人陪跑的!雪城!还人!】 【还人!这气我们不受!】 池岁寒看到这里的时候眉头已经紧锁了,可楼衿昭看起来还没有之前替他着急比赛急,她晃了晃飞雪棱:“这就是为什么选手手上没有赠尺素这个功能。原本是担心赠尺素里的言论影响到选手心态,二来呢,就是担心有选手会投机取巧,在上面引导舆论做一些对对手不好的事情。” 她撩了撩耳畔的头发,轻声道:“看来没拦住呢,连宗驭都知道赠尺素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偷偷带了别的飞雪棱进来。” “你......”池岁寒看着她,“不生气吗?” “不生气。” “还好。” “一点点吧。” 楼衿昭皮笑肉不笑一连说了三个词,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不生气的模样。 池岁寒的手动了动,脑子里把怎么弄死这几个人的手段都想出来了,又听见小姑娘道:“除了我为了捧你才办的选秀这件事之外,人家说的也没错,只是难听了点。不过我听得多了,左右多是些闲言碎语,没什么好生气的。” 说完她又看着池岁寒,有些真心实意的歉意:“抱歉,这次的事情是有人冲着搞垮选秀来的,目标在我,不小心牵连了你......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件事情,保证让这件事对你的影响降到最小。” 池岁寒压根不在意什么影响,他看着楼衿昭,问:“你知道是谁做的?” 她点头:“大概知道。” 话里话外指摘她又提到北州陆氏,除了最近恨她上头的陆家人还有混迹在选手里的陆元霆,根本不会有别人。 池岁寒:“打算怎么办?” 楼衿昭抬头,有些奇怪:“他们造你的谣,你不生气,反倒关心我?” 池岁寒别开眼轻咳了一声:“没有,你说了他们的目标不是我。况且,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对他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从前那些尖利的爪牙和刻薄的话可比这轻飘飘的谣言让人难熬多了。 楼衿昭听了只觉得更愧疚,好端端的把人拉下了水,池岁寒孤身一人又没办法对抗这些,于是仰起头对他说:“你好好准备下轮比赛,压力不用太大,尽力就行,这些事情我去解决。” “需要帮忙吗?”池岁寒问。 思过崖阵法要开了,楼衿昭收拾着自己的罚跪享福三件套,斩钉截铁道:“不必,流言太多,事情解决前我不会在招财山露面,你也不用来帮我,免得被人 23. 今朝有钱衿昭赚 [] “陆少爷妙语连珠。”楼衿昭弯了弯眼,直起身来看向一旁被陆谅定住还抬着手的燕长归,点点头,“师兄的姿势也不错。” 燕长归:......没东西夸可以不夸。 他张不开口,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哼嗯唔吭哼!!!” 陆谅:“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楼衿昭走过去把燕长归身后的定身符撕开:“他说‘快把我放开’。” 重获自由的燕长归猛吸一口气,剑柄往陆谅脑门上一戳:“你再把那玩意儿贴我身上试试?” 陆谅还气他,偏头:“一般人我还舍不得用呢。” 寻常都是燕长归来拉楼衿昭和陆谅的架,很少有需要楼衿昭拉他们架的时候,她有些无奈,先抱住燕长归的剑,再拿过陆谅的飞雪棱,最后把两人都按在凳子上。 陆谅先告状:“楼衿昭!我看你早日和他散伙得了!他根本就不替你着急!” 燕长归眉心紧锁,有了几分严肃:“陆谅,有些玩笑开不得。” 陆谅别过头,懒得理他。 楼衿昭也有一瞬的心虚。 眼瞧着两个人真要生气了,她不得不安抚道:“好了师兄,你别同他生气,陆谅也是替我着急。” 陆谅鼻孔朝天“哼”了一声,又听见楼衿昭朝他道:“是我传讯让师兄拉着你先别在赠尺素里说话的,你也别怪他。” 陆谅转过头,语气有些没底气:“真的?为什么?他怎么不早说?” “你噼里啪啦和炮仗似的说一大堆,师兄有插嘴的机会吗?”楼衿昭有些好笑。 燕长归看她:“你在外面都听到了?” 楼衿昭点头,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不听墙角还真不知道你俩都有事瞒着我,陆元霆一个月前就在山下散布我的谣言事,你们应该告诉我的。” 早知道,或许楼衿昭就能早一点看明白陆元霆来参加选秀的目的。 陆谅:“......陆元霆犯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那时也没想到他们会把事闹成今天这样。” “陆元霆在赠尺素里说的前不久在招财山也说过,当时周围人不多,也被我拦下,选手里应该没有人信。这事牵扯陆家,有点复杂,本来是想当面和你商量......”燕长归沉吟,又问楼衿昭:“你让我拦着陆谅不澄清,是已经有对策了?” “同样的造谣手段他在选手里找不到突破口,自然就只能找赠尺素里那些关注选秀却又离选秀很远的人。”楼衿昭饮了一口茶:“打蛇要打七寸,陆谅这样骂几句是出了气,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会让陆家知道我们自乱了阵脚。” 陆谅身子往前倾了倾:“从根本上?你要对陆家动手了?” “是对陆宽,不是陆家所有,合着那不是你家?别那么兴奋好吗。”楼衿昭笑出声。 燕长归:“说来听听。” 楼衿昭一手招过一个人,三个人围在一起,从天黑聊到了天亮。 * 另一边,池岁寒时隔三天再次回到招财山,四面八方的目光从之前的畏惧都变成了恶意与不善。 几乎所有人都聚在他周围,随着他的前进而移动,嘴碎地说着对他怀有最大恶意的话。 只有江亭瞳对他一如既往。 池岁寒被人看得烦了,又在他们的嘴里听到“楼衿昭”的名字,沉冷的目光看了回去,周身的威压散几乎要铺满整座招财山。 高挺的眉骨里像是藏着利剑,只是面无表情地扫过他们,就没有人再敢开口说话。 在所有人被池岁寒的威压压制得喘不过来气的时候,人群之外忽然传来了破风的声音。 层层的人群被撞开,一道黑影狼狈地冲撞过,重重地砸落在地。 池岁寒微微避开扬起的尘土,瞥了一眼,发现是满脸淤青的陆元霆。 人群之外,宗驭大刀阔斧地从人群之外走来,眉间染着不屑,一脚踩在陆元霆身上。 后者闷哼了一声,面露痛苦。 他弯下腰,手肘支撑在膝盖上:“你们和楼衿昭商场那些弯弯绕绕我不管,但警告你们,少把你们那些下三滥的招数往池岁寒身上扔,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宗驭好歹也是仙门前三出来的,身世诡秘且不为人知,多多少少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有些事情一眼也就看明白了。 他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唯一不满的,是这群杂碎碰瓷碰到了池岁寒头上。 这可是魔域魔尊! 他苦练三年都还没较量过,这群人怎么敢!? 被侵犯了优先挑衅权的宗驭不爽,于是直接把陆元霆揪出来打了一顿。 陆元霆鼻青脸肿又被人踩在脚下的画面冲击力太强,踩着他的人又是宗驭,几乎每个人都从宗驭的话里听出了点什么,嗅出了池岁寒和楼衿昭这回事不简单的味道。 更重要的是——宗驭明显和池岁寒相熟! 池岁寒淡淡扫了宗驭一眼,浑身上下的不爽被冲散了些,不咸不淡对宗驭道:“私 24. 今朝有钱衿昭赚 [] 接下去两天,赠尺素里关于池岁寒和楼衿昭的讨论没有任何下降的趋势,楼衿昭几人也没有一点澄清的意思,陆谅甚至还在这节骨眼上放下手上的一切事出了趟雪城。 终于,在事情发酵后的第三天,雪城放出了最新的选秀消息。 【雪城选秀官方:听说你很关心雪城选秀?想知道更多关于传闻中的他吗?明日未时,雪城直播准时开启!我们设置了选手比试,带大家实时走进他们的修炼日常!我们不见不散哦~】 与此同时,陆谅加班加点研制出来的直播功能终于上线,在赠尺素主页最显眼的位置,上头漂浮着“待开启”三个字。 【?雪城这是在干什么?】 【外面乱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办下去?】 【直播?传闻中的他?试图解码:是实时给我们传送池岁寒的比赛?】 【早说了楼衿昭喜欢恰烂钱!】 这样欲盖弥彰的举动本来还持有保守怀疑态度的人开始动摇。 舆论越来越不利。 面对各宗们的质问,雪城各位长老也是颜面无光。姜无灼雷霆震怒,好在有燕长归安抚,只能一边拉下脸和各宗们保证比赛的公平,一边气得找上了长羽,让他好好管教管教楼衿昭。 只是长羽这回不知为何不为所动,没有像从前一样顺掌门的心去责罚楼衿昭,在极悦峰里闭门不出,仿佛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一样。 但在雪城主峰左等右等也等不到楼衿昭来把选秀交给自己的姜羡却坐不住了,提着裙摆气势汹汹就杀到了不眠山。 这一回楼衿昭没有拦着她,她把人迎进了不眠山,甚至还带进了吟清山。 九曲幽静庭院之中,楼衿昭让姜羡等在亭下,自己转身去了趟书房。 没过多久,她就搬着满满一摞比她还要高的簿子回来,吃力地走到姜羡跟前,“啪”的一声将簿子全部堆在了她面前。 有几本掉到了地上,落在姜羡脚边,声响唤回了她的神。 姜羡看着地上的簿子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 楼衿昭弯腰捡起,然后将它们分门别类地摆起,朝前一推:“看吧。” 姜羡一下子皱起了眉:“楼衿昭!我不是来陪你看书玩的!你让宗门蒙羞,不解决问题就罢了,为何还不肯把选秀交于我?” “让你来玩了吗?” 楼衿昭抬眸打断她,随手拿起一本簿子替她翻开。 “这些都是我从书房里拿的关于选秀的资料和策划方案,给你一天时间,只要能看懂其中的一本,从明天开始,选秀的所有事宜就归你管。” 楼衿昭慢慢啜了口茶,超发怔的姜羡一抬下巴:“看啊,你不是很想要选秀吗,愿赌服输,只要你能看懂,我就敢送你。” 楼衿昭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让姜羡来气,她不服输地瞪着楼衿昭:“这可是你说的!” “昂。”楼衿昭点头,浑不在意,“你看呗,喜欢的话我再给你拿,书房管够。” 选秀如今势头大,未来赚的钱也不会少,姜无灼有心打压楼衿昭,却舍不得这块肥肉,便想让女儿接过选秀,再将楼衿昭推出去把这几日的流言堵上。 姜羡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凭什么,明明从小楼衿昭就已经什么也没有了,废掉的天灵根、断绝了关系的家人,那三三两两旁人看不上的狐朋狗友,至多也只有一个师兄帮着她,可她为什么总是活得比别人骄傲自在,让她一个正经天灵根都要一直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于是姜羡憋着一口气坐下,拿起簿子开始看。 分明都是认识的字,组合在一起她却一个也看不懂。 各种奇形怪状的表格,折线的饼状的柱状的,标注着她看不懂的符号和术语,还有一些她从来没听过的词,她都闻所未闻。 姜羡用力地翻着页,可脑子里依然空白一片。 冰天雪地,她急出了一层薄汗。 一刻钟后,楼衿昭喝完了一盏茶。 “看不懂的话可以换一本。” 早就知道她看不懂一点的楼衿昭很是大方 姜羡听出了她的嘲笑,刷地白了脸:“你闭嘴!” 楼衿昭不为所动:“若是不想看了赶紧走吧,我还有事,就不送了。” “你明明说了给我一天的时间!” 楼衿昭慢慢坐起来,看着她抛出几个问题:“那你看到现在知道‘代言’是什么了吗?‘商务’该如何谈?选手出现丑闻该如何公关?比赛出现突发状况第一步该做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让姜羡措手不及,嘴唇开开合合,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楼衿昭:“你连这些都说不出来,还真以为我这么好心会陪你在这里浪费一天的时间啊?” “你!你别太过分了!”姜羡将簿子往她面前一扔。 楼衿昭慢慢捋平簿子上的褶皱:“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然后走近了姜羡,用手扶着她的肩膀:“师姐,你呢,众星捧月千呼万唤,就安安心心当你的雪城天灵根大师姐,修炼飞升我是一窍不通不如你,但你也得知道自己在商道上有几斤几两,明白端不端得起我的选秀。” 姜羡虽然拥有天灵根却修炼缓慢,这是她格外在意的痛点,此时听楼衿昭这么说,只当是她在讽刺自己,当即就要拔剑。 “你一个废天灵根有什么资格说我!?” 可是吟清山的阵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启动,她的灵力在这阵法中早已无法使用一点。 姜羡的眼里满是羞愤,她抬起头,却被楼衿昭眼里的不屑和冷意震住,才惊觉自己触碰了楼衿昭的底线禁区。 楼衿昭和姜羡争锋相对的时候不少 25. 今朝有钱衿昭赚 [] 今日山内四处可见的招财竹上全部被被悄悄地放置了直播专用的灵器,青翠的竹叶能传送影像,竹叶茂密,错落有致,能照顾到各个方位。 而正在一刻钟前,所有招财竹已悄悄开始刻录,赠尺素首页上漂浮的各个直播间里,也呈现出了每一位选手的住处影像。 楼衿昭的目光从陆元霆的直播间收回,嘴角若有若无的嘲讽,问身边的燕长归:“不眠山里所有选手的飞雪棱全部都设下屏蔽罩了?” 燕长归晃了晃手中的总控飞雪棱:“都按照陆谅教的做了,直播开启的时候他们手里的飞雪棱信息就已经停止更新。” 面前巨大的幻幕上,陆元霆的直播间被切到最大,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了他鬼鬼祟祟进入比赛场地的画面。 “陆元霆还真是没让我失望啊。”楼衿昭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自掘坟墓。”燕长归冷笑一声。 直播间里已经飘起了弹幕。 【怎么提前开始了?还好我守在赠尺素里,否则就要错过了!】 【都闪开都闪开,我来看我家宗师兄了!】 【坐等池岁寒打脸!】 【纯路人,支持江亭瞳!】 【诶?这个人是谁啊,怎么脸上还有伤?为什么这个时候进入比赛场地了?比赛不是还没开始吗?】 【前面的,这是陆元霆啊,现在榜上第五名,陆家旁支的公子,不过看这样子是被谁打了吧。】 【鬼鬼祟祟的,偷感很重。】 “你算计陆元霆?你就不怕他脱离掌控!?”一旁的姜羡再蠢也明白过来了是怎么回事。 “这话倒是真难听。”但楼衿昭脸上没有恼意,“陆宽给我找了不少麻烦,礼尚往来的事怎么能叫算计。再说他要是没那个心思,能被我这么算计么?” 楼衿昭忽然觉得和姜羡说话很累,这么久以来她好像都是无脑针对自己,就像这次明明是陆家人先坏了规矩,姜羡却还是和她唱反调。 有一瞬的莫名的念头在楼衿昭脑子里一闪而过。 “师姐,你看看这些灵器,知道每一样分别对应的作用是什么吗?再看看这些画面,知道该怎样推送才能保持讨论度吗?还有你口中的算计,你觉得我是莽撞乱来,可我偏要赌这一把。” 姜羡看着她,楼衿昭就这么靠在墙边,只在满屏的弹幕上停留几瞬,然后淡淡地看着自己,像是真想和她谈谈心似的。 但楼衿昭从不会和她这样和气,姜羡本能地警惕她是否话里有话。 “我和陆谅费尽心思一起研究出来的灵器,和师兄没日没夜对出来的方案策划,不是送到你手里就能被你盘活的,或者我说得再直白一点,不眠山里所有负责选秀的人,包括师兄,除了我,他们谁也不听。” 正巧的,燕长归估摸着差不多了,转头问楼衿昭:“现在开始?” 于是周边所有的人都停下手中的事看向楼衿昭,等到后者轻轻颔首,大家便又都归位蓄势待发。 完美诠释楼衿昭刚才的那句话。 他们听她的。 楼衿昭走到边上,站在已经真实体验到了她在不眠山的话语权的姜羡身边。 “是不是还以为我是几年前那个不受人待见的模样,依旧走到哪儿都被人嫌弃,如今乍一看这么多人听我号令,应该很震撼吧?” “你是怎么......”姜羡有些惊讶,想问她是怎么邀买人心的,可她怕这话一出燕长归第一个要喝斥她。 “比起你想问的,不如先问问自己,为什么你和掌门比任何人都要敌视我。是我真的遭人厌弃至此,还是另有缘由。” 姜羡错愕的转头看她,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但楼衿昭似乎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深究的意思。 可姜羡已经完全慌了。 “除非是我不要的东西,否则你们一样也拿不走。” 她的声音轻轻的,转头笑了笑:“言尽于此。” 你和你那爹好自为之。 正在这时,燕长归打开所有直播间的声音开始说话,声音从灵器里传入,又从画面中传出,送入所有打开直播的飞雪棱外。 “欢迎大家来到雪城直播间,本次直播因为特殊原因提前开始,大家可以自行选择直播间观看,也可以在直播间里发送弹幕。今日直播时常为一个时辰,请多多期待选手在今日比试里的精彩表现吧!请注意,选手本人并不知晓本次直播,所以,你将看到一个最真实的选手!” 【选手本人不知道?那万一做了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岂不是完蛋?】 【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人知道的?正道中人应当事事光明磊落!】 【哦嚯,我就喜欢这种悄没声儿的,这两天雪城放出来的片段总有几个自信得要死的站在后面耍帅撩头发,太刻意了我看得想吐。】 【大胆姐你又来啦。】 【大胆姐说出了我的心声,想看宗驭出浴场景,斯哈斯哈斯哈!】 【楼上醒醒,今天是比赛好吗!】 【呵呵,想看池岁寒,我倒要看看他的真实水平。】 【不知道今天的比赛是什么,期待。】 【期待个球,今天楼衿昭要是还没交代,我坚决抵制雪城选秀!】 池岁寒什么都没做,就凭借着被人抹黑一路黑红到了雪城选秀话题度第一,而此刻拥有这腥风血雨体质的本人,正和宗驭猫在墙角研究手里的飞雪棱。 阳光斜斜地穿过枝桠洒进,落在形迹可疑的两个人身上。 宗驭蹲着,手里的飞雪棱翻来覆去看了几十回,再确定了什么之后终于皱着眉问:“发现没,上面的东西不更新了。” 池岁寒抱胸站着,偏头躲开刺眼的光,不以为意。 “那又怎样?” “我刚和你说了吧,一会儿的比赛是要直播的。” 池岁寒:“不知道,不清楚,不过楼衿昭和我说过,选手禁止私带外边的飞雪棱进入。” “规矩是死的你也是死的。”宗驭站起身来,盯着池岁寒道:“正因为如此,楼衿昭居然还要大费周章让不眠山里的飞雪棱停止更新,只能说明她有事不想让我们知道。” 池岁寒的目光平静扫向他。 “今日就只有直播和比赛这两件事,可比赛我们早就知道了,所以楼衿昭真正要掩盖的,是剩下的直播一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赠尺素停止更新,说明此刻直播已经提前开始了。” 宗驭说完,环视四周一圈,似乎是要把周围看出个洞来。 “没有灵力波动,这里没有直播灵器。”池岁寒瞥了他目光所处的地方一眼随即给出回答,又问:“把我拉到此处长篇大论这么些,就为了彰显你的推理能力?”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宗驭一听被质疑,即刻昂首反问。 “逻辑清晰,推理缜密。”池岁寒随口敷衍,然后抬眸,“所以呢?” 宗驭最不喜欢他拿这敷衍人的一套,语气强硬道:“楼衿昭不在直播消息公布在赠尺素的时候就隔绝选手的信息,偏偏选在这个时候,说明她想让选手中的谁看到。而这些日子能和她扯上关系、手里又有飞雪棱的,就只有陆元霆一个。” “池岁寒,你是陆元霆造谣的对象,楼衿昭弄这一出,是不是为了你?你们两关系真的不一般啊?” 池岁寒皱起的眉头展开了些,却又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到底想说什么。” 见他没否认,宗驭心底小小惊了一下,面上却不显。 “和我比一场,否则我就告诉所有人你真的和楼衿昭关系不一般,让她今日的谋划都功亏一篑。” 池岁寒睨着宗驭,似乎是在后悔三年前没把他掐死。 怎么会有人费尽心思只为了要和他比一场? 在池岁寒的视角里,他的确和楼衿昭关系不一般,他们是很久很久之前就认识的关系;可在失了忆的楼衿昭和别人眼里却不是如此。 他可以大大方方和宗驭承认,是因为宗驭只是个一心要和他比试的家伙,和外边那群心眼多的人又不一样。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谣言就能疯传成这样,就更不能 26. 今朝有钱衿昭赚 [] 【我的老子娘嘞!!】 【池岁寒粗口/我!!!!】 【这么凶的吗他,看来他傲慢不好惹的传言也不算空穴来风。】 【前面的别搅浑水,这么个恶心的人杵你跟前假惺惺,你能忍住不劈他一剑?】 陆元霆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堪,和眼眶上的淤青对比强烈,让他整个人都滑稽了几分,他咬着牙看着池岁寒从自己身前走过,然后站在队伍中,全程无视了自己。 陆元霆握紧了拳头,也极力忍耐地站了回去。 看完全程的楼衿昭笑出了声,随后纠结地沉吟:“师兄,你说要不要让陆谅回来之后设置一个自动屏蔽脏话的功能?” 忙着总控的燕长归:“对,我们是一个文明的选秀,可以,但......” 两人抬头看着满屏【池岁寒多多粗/口蠢货!!!】的弹幕,同时沉默了。 燕长归补完了话:“但没必要!” 可以,但没必要。 楼衿昭眨眨眼,一本正经:“你说的对,我们追求的是选手最真实的一面。” 燕长归:“同意,人不能为了旁人的目光而刻意粉饰自己。” “支持。” “......那不屏蔽了?” “嗯!” “好!” 一旁埋头盯着画面的师弟妹:......师兄师姐其实是想恰烂钱吧!? * 炼丹组今日被分到的试炼题目都是炼制一颗等级在净阶的凝心丸,每组被分到的草药器具都相同,要取胜完全是靠自身实力,清莲雪简单说完规则就宣布开始。 很明显有不少人都知道今天直播的这回事,比赛有条不紊的进行,却总有几个人在不经意的时候表现得太过刻意,哪怕不知道直播灵器在哪里,也会恨不得三头六臂地活络表现。 楼衿昭看得皱眉,对私带了飞雪棱的人心里有了数。 陆元霆在比赛开始前做的事已经让她明白了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于是楼衿昭从飞雪棱里找到了早就准备好的预案帖子,开始删删改改。 * “池兄,你不会炼丹就在边上看着,等我们三个调配好药草放入炼丹炉,你且帮我们看着就好。” “这样么简单的任务你应该不会再拒绝了吧?” “虽然我们没有合作过,但既然你能心法合一,这次也一定可以的。” 看似句句替人着想给人面子,实则字字都藏着暗示和嘲讽。 池岁寒拿着炼丹的方子仔细看着,对旁边的聒噪充耳不闻,翻了翻桌上的草药,随后转头和他身边的队友道:“这里的天门冬改用麦门冬。” 一旁的宁询愣了一瞬:“为......为什么?” 没人知道他是魔尊的坏处就在这里,什么事都要费劲和人解释,池岁寒沉默了会儿,刚准备开口,手上的方子却被陆元霆劈手夺过。 “池兄你不了解黄芪之术,宁询好歹学过一点,更何况这方子是清宗主给的,怎会有问题!哪儿轮得到我们这些小辈胡乱修改?” 边上的两个队友虽然不太敢吱声,但也显然比较赞同陆元霆的说法, 池岁寒轻轻转了转手腕,忽然想起了楼衿昭让他安心比赛不要操心其他事,于是干脆地退开一步给其他三人让出空间,自顾自拨弄着其他草药。 本以为他又要口不择言骂人的陆元霆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让开了,心里对他炼丹一窍不通的猜测更加肯定,冷哼一声就开始和其他两人研究起药方来。 凝心丹是修真界里最常见的丹药,但净阶的等级要求丹药毫无杂质,且与五行灵力融合得不相冲才能算得上成品。 宗驭修习过炼丹,也算得上是如鱼得水,但他知道池岁寒这人深藏不露,所以对待起今日的比赛也就愈发得认真。 可当他转头看到池岁寒一个人站着,随手把草药扔到一起炼化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手上的力道,将面前的一颗灵草淬过了头。 “宗驭,你怎么了?这灵草有问题?” 看到宗驭竟然出了差错,身旁正在淬天门冬的队友惊讶。 宗驭收回目光摇头,扔开手里废掉的药草,重新拿起一株:“没事,你们淬你们自己的。” 他的目光从队友手上的天门冬上一闪而过,却在顷刻间发觉了问题,宗驭回想了下丹药的方子,然后从众多草药中挑出了麦门冬递给了队友:“方子有问题,用这个。” 【宗驭和池岁寒都把天门冬换成了麦门冬诶!方子真的有问题吗?】 【不对,宗驭这组是换了,池岁寒那组被陆元霆拦着没换。】 【陆元霆不轻易替换清宗主的方子,这才叫尊师重道!】 【万一方子真有问题呢?陆元霆连池岁寒为何要换掉天门冬的缘由都不问一下,这一举难道是不算事拖累了整组的比赛结果吗?】 【宗师兄艺高人胆大!宗师兄独美!】 没过多久,陆元霆和其他两人就已经把需要的灵草都淬完,三人将草药都放到了炼丹炉里。 陆元霆面上笑着,对池岁寒道:“池兄,到你了,请吧。” 池岁寒没说话,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陆元霆,走到炼丹炉前,没有聚火燃炉,而是把手伸进了炼丹炉里。 “哐”的一声,陆元霆将炼丹炉盖了起来,将他的手挡在外面。 池岁寒手指一顿,目光冷冷落在陆元霆脸上。 后者笑里藏刀:“怎么了,池兄?不会连燃炉也不会吧?” 池岁寒收回视线,指尖“嘭”地燃起一簇黑曜环绕的灵火,点燃了炼丹炉。 “给过你机会了。” 他声音淡淡,除了陆元霆没人听见。 各组的进度都差不了太多,大部分小组都已经进行到了燃炉的这一步。 宗驭在惊觉方子有问题之后又细细检查了一遍,此刻正聚精会神地控制灵力炼丹,但目光还是忍不住往池岁寒那里瞥。 池岁寒应当也发现了药方有问题吧? 他会先起炉吗? 看他的表情似乎也很有把握啊。 呵呵,凝心丸太过小儿科,是个人都会炼。 然后宗驭就听见“嘭——”的一声巨响,无数丹炉碎片在空中爆裂开来。 他诧异回头,看到池岁寒把是个人都会炼的凝心丸,炼炸了。 宗驭:!? 烟尘四起,难闻焦糊味飘散开来,引起一阵咳嗽声。 “这!池岁寒!你连燃炉都不会吗!?”陆元霆堪称夸张地从烟雾中穿行而出,本就受伤的脸此刻站上了烟灰,变得更加狼狈。 众人看着这一出闹剧都惊呆了,要不是手上都炼着丹,恐怕早已经围聚过来。 烟雾中传来一声极轻的笑,眨眼间,浓重的烟尘散去,池岁寒从中完好无损地踏出,衣冠完整袖袍洁净,没有丝毫污秽沾染。 离得近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了些脏,身后另外两个队友身上也灰扑扑的,此刻都绝望的蹲在地上哭丧着一张脸,唯有池岁寒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模样,长指拨开焦黑的炼丹炉碎片,从地上一处焦黑的残渣中拾起了一根干枯的草茎。 抬眼时眼尾压出一条凌厉的轻褶,对陆元霆缓缓开口:“这是什么,解释一下。” 他早就看见炼丹炉里多了一味遇热即燃的杂草,不用细想都是知道是谁放进去的。燃火前他就是想把棘草拿出来,可面前这蠢货拦着他,池岁寒也就好心地遂了他的愿。 众人的视线聚集在他长指之间难以辨认的草茎上,面露疑惑. “棘草!”宗驭辨认了出来,目光一凝,登时明白了什么。 【!池岁寒发现了!我就说他刚刚伸手去炼丹炉里一定是发现了不对劲!】 【他是对着陆元霆说的!人家其实心里门清好吗!!】 【呜呜!宗驭好聪明!棘 27. 今朝有钱衿昭赚 [] 在池岁寒两只手左右开工按照方子上炼化灵草的时候,陆元霆还在不休不止地妄图往池岁寒身上泼脏水。 他先是走到池岁寒面前,想将他手里的草药抢下来:“一刻钟的时间够做什么?你还在这里假惺惺地做什么,我们的成果全被你白费了,怎么,你是仗着自己有人撑腰所以便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么!?” 陆元霆的手几乎要触碰到他的灵草,但池岁寒的手像是不经意间偏了半寸,前者的手边擦着灵草的边而过,没有碰到丝毫。 黑曜流转的灵火被带出一抹火舌,如闪电般舔舐上陆元霆的手掌,瞬时燎起一片疼痛难忍的水泡。 池岁寒只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敛眸,从始自终没有搭理过他。 陆元霆被他那一眼吓到了,捂着手掌不敢靠近,转而向别组的对手走去。 “池岁寒不仅平日里不参与修习,还这般藐视比赛规则,让我与另两位队友无缘比赛结果,罪魁祸首居然还如此不知羞耻地留在场上,道友们,这公平吗!?” 他的声音响亮得很刻意,全场都能听见。 宗驭那边终于灭炉出丹,但他收起灵火后皱起的眉头也没有松开。 他记得他告诉过这个不知死活的人,别找池岁寒的事。 “我倒是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旁人在努力比赛,队友却不帮忙还百般阻挠的事。”宗驭搓了搓拇指,语气森森。 手痒,想打人。 不怪宗驭叫人难堪,这局面一看就很诡异。 不管另外两个鹌鹑似的队友,一个是专心致志重新炼丹的池岁寒,一个是恨不得要立刻把前者定罪的陆元霆。 要说这两人是对头还差不多,若是队友,怎么看怎么不像样。 在场的都知道陆元霆在比赛的第一日就和池岁寒闹过不快,当日还被燕长归警告过,后来池岁寒和楼衿昭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不少人是从他嘴里听见这件事的。 如果之前炼丹炉爆炸是意外,那么陆元霆当下的举动,几乎是明明白白点明了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可能在这里参赛的也都不是任人牵着走的傻子。 “说到底这棘草是不是池岁寒放的都没个定论,不如先一同完成比赛吧?” “是啊,雪城都不着急,你就别操这个心了,比赛要紧。” “就是,我们这儿都还炼这丹呢,有什么事等比赛结束了再说吧。” 说白了都想独善其身不愿意掺合,陆元霆被他们一人一句呛得连脖子都涨红了,可都到了这份上,不一鼓作气把所有人的视线引到池岁寒和楼衿昭的猫腻上,他不仅在这里讨不到好,说不定连陆宽都不会放过他。 况且......况且这些人算什么?他要的是楼衿昭在山外身败名裂! 重要的是那些正在看直播的人! 于是他没放弃,转而向场边职守的弟子,继续他那一副说辞。 * 【死不要脸的,陆氏怎么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人!?】 【真是阎王出告示鬼话连篇了,我呸!】 【别急,今日之后他就身败名裂了......连着他陆家旁支这一脉!】 【理性讨论啊,有没有人发现他目的性很强啊,从一开始就做手脚,现在很明显可以看出来是针对池岁寒,话里话外指摘不公平,倒是和最近大家关注的点对上了,他到底是真的想揭露什么还是单纯要泼脏水啊?】 【他都做手脚了,就算是揭露什么,你敢信么?】 【别忘了他在池岁寒边上的暗格里也做了手脚。】 【他到底想干什么!?】 * 陆元霆聒噪的声音不间断传来,池岁寒完全当作耳旁风,此时他手上的麦门冬也已淬完,只剩下最后两株草药。 他拿起最后两株草药,正准备裹上灵火,却听到身后有人小心翼翼的声音,手上的动作便短暂地停了停。 听起来是他另外两个没什么存在感的队友。 两人多少有些忌惮池岁寒,因而不敢上前。 宁询手上还握着炼丹炉的碎片,语气凄哀:“这可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这次比赛没有成绩会不会影响排名。” 另一个盯着池岁寒的背影,因为陆元霆的话而迁怒:“不知道到底是谁放的这棘草,害了我们!真该死!” 池岁寒五感何其敏感,自然能感知到背后那道过分仇视的视线,听罢,他似乎是笑了一声,随后手上的灵火覆盖上灵草。 宁询还在苦哈哈地絮叨:“现在就别纠结这些了,家里费了不少力气才将我送进来,原本还指望着我出人头地光耀门楣,可现在......” 宁询不似名门世家的弟子,宁家这些年来家道中落,多年来都没有一个能挑大梁的人了,所以在别宗还在犹豫送不送弟子来的时候,他早早地就收拾好包袱赶来了雪城。 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必须抓住。 可现在......现在...... “会淬吗。”头顶忽然传来生冷的声音。 宁询愣了愣,抬头才发现是池岁寒在问他。 他顺着看去,池岁寒右手的灵草仍旧淬着,已经冒出点点光亮,马上就要成功,而左手的那份已经退下的灵火。 池岁寒的目光不是很耐心,目光里的冷意也就毫不遮掩,宁询不敢拖延,下意识地就回答他:“会、会!” 下一刻,他原本左手拿着的灵草便被扔到了宁询怀里。 “动作快些。”他说。 宁询傻愣了一息,心里随即激动起来。 池岁寒把这株灵草交给他,意味着他参与了这一协作,如果这一炉丹药真的炼成了,有他一份功劳,也有他一份成绩。 如此,他便不算错失比赛。 宁询此刻是感激的。 他们都觉得在一刻钟之内炼成丹药不可能,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去帮池岁寒,可池岁寒却愿意分他一株。 让他觉得,似乎面前这个人真的很有把握。 无论成不成功,宁询都记他这一份情。 看着宁询淬着池岁寒给的灵草,另一名队友陡然生出了被丢下的慌乱,他上前两步,问池岁寒:“那我......” 他想说“那我也来”。 可面前的男人连眼神都未曾分给他,只说了一句:“已经够了。” 说完,他右手上的那株灵草被彻底炼化,通体流光的灵草被随意地拈在手里。 明明不含任何攻击性,可那弟子却觉得那流光似刺芒,让他浑身不适。 宁询纠结着要不要让他和自己一起淬,可刚动了动脚,池岁寒的目光就扫过来了,带着洞悉的锐利,仿佛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似的。 宁询脖子一缩,脚步撤回了半步,老老实实地不再管其他人。 没过多久最后一株灵草也准备完毕,此时比赛基本已经到了尾声,全场只剩下池岁寒这 28. 第二十八章 [] 不眠山风贯入,吹开了头顶的积云,阳光争先恐后洒落在众人身上,炯炯目光之下的池岁寒好像被这里的每一个人赋予了期待。 除了他自己和宗驭。 宗驭:魔尊复兴修真界,多新鲜啊。 他瞥了一眼自己炼丹炉里的凝心丸,外观上似乎和池岁寒的大差不差,可他知道他输了。 居然......又输了! 宗驭眼底翻涌着懊恼的情绪。 池岁寒似有所感朝他看来,然后挑眉,似乎是在提醒他别忘了赌约。 宗驭额角一抽,翻了他个白眼。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才炼成丹药,你根本就不会炼丹,你连日常的修习都不来!”久未出声的陆元霆朝池岁寒走去。 他看似疯疯癫癫地走到池岁寒身边,在桌上翻找试图找到池岁寒猫腻的证据,池岁寒干干净净问心无愧,索性退了一步让他找。 而下一瞬—— “找到了!这就是证据!” 陆元霆从桌下暗格里陡然拿出一颗丹药。 那赫然是一颗净阶凝心丸。 他几乎是振臂高呼:“他作弊!他根本就不会炼丹,他连平日的修习都不来,怎么可能不用炼丹炉就炼成凝心丸!这是他早就藏好的!” “他早就知道今日的赛题,所以提前准备好了这颗丹药,为了出风头不惜毁了队友的成果,这样有恃无恐的做法简直要在选秀横着走,我看那些传言就是真的,你分明就与雪城有着不明不白的关系!” 饶了半天,池岁寒听得头都疼了,陆元霆才终于把想说的点明了。 池岁寒捏了捏眉骨,到底还是没忍住道了声:“蠢货。”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何楼衿昭要让他继续比完赛了,原来还有这么一场戏。 清莲雪皱着眉,眼里闪过一抹荒唐,她看着陆元霆有些犹豫:“你——” 后者不等她说完便上前将手中的凝心丸递给她:“您看看,如若不是这样,怎么会这么巧刚好有一颗净阶的凝心丸,清宗主,弟子这些日子听到了关于池岁寒和选秀负责人楼衿昭的传言,今日一看恐怕不是空穴来风。弟子们日日清苦修炼未有懈怠,却遭此不公待遇,您作为前辈,可要帮我们做主啊!” 清莲雪皱着眉,脸上一副莫名其妙不懂他在说什么的表情,她将两颗丹药举起:“可......” “池岁寒这颗是天阶的啊。” “你这颗不知道哪里摸出来的......”清莲雪似乎是有些嫌弃,“完全没有可比性。” “嚯哈哈哈哈哈——”楼衿昭拍着大腿在总控室里笑得格外不矜持。 爽! 她就知道招财猫很厉害! 她的笑声太猖狂,一旁的师弟妹纷纷看过来:“小师姐,要叫清水涧的医修来给您瞧瞧吗?” “......” 楼衿昭收起嘴角,拍拍衣袖,正襟危坐。 【天阶!!?】 【呵呵呵呵,你现在和我说他明天飞升我都不会惊讶了(麻木躺倒)。】 【陆元霆指向性太强了,把楼衿昭都扯出来了,话里话外不就是指着最近赠尺素上的事讨说法吗?虽然他的确恶心,但我先保持中立,看看楼衿昭到底是不是和这个池岁寒不清不楚,踩着别人要他上位。】 【讲个笑话,陆元霆说“不公待遇”。】 【感觉池岁寒完全是被楼陆两家的事牵连的。】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宗驭在清宗主说那颗丹药是天阶的时候脸直接黑了!!好冷好喜欢......!】 【池岁寒好稳啊,陆元霆都这么说他了都不发火?】 【前面的,刚从宁询的直播间回来,池岁寒被在身后的手已经紧握的泛白了。】 【他,是隐忍克制的强者;他,是睥睨天下的猛兽;他......他就是,池岁寒!】 【。。喜欢池岁寒的道友,服了你们了。】 * 弹幕吵得热火朝天,不眠山内的气氛却已经紧绷到了最极致。 清莲雪看着明显慌乱的陆元霆,脸上的表情沉了下来,温和的气质也落了下去,她举着那颗天阶丹药严肃开口: “方才池岁寒淬草凝植、燃火炼丹时我都看得清清楚楚,这颗天阶丹药就是他练出来的。陆元霆,你这是在质疑雪城,还是我?” “弟子不敢!可如何解释这另一颗从他暗格里找出来的丹药!” 清莲雪深吸了口气,刚要开口,身后却传来女子冷静而嘲讽的声音—— “看你这么装傻充愣求知若渴,那我便来给你解解惑。” 楼衿昭踏入场内的刹那,所有直播都被关闭。 只留下一标着“主播暂时离开,马上回来......”的黑屏和愣住的弹幕。 【???】 【怎么了怎么了!?】 【这谁?声音好陌生!】 同一时间,赠尺素首页高飘起一个帖子。 【碎了没:揭秘!雪城内幕?选秀猫腻?池姓选手为何无故卷入风波,陆姓选手又为何屡下黑手?到底是嫉妒的野蛮生长,还是楼陆商战背后的无辜牺牲品?】 【碎了没:鄙人在商数年,对楼陆两家不和略有耳闻,也知道些内幕。这次的事情简单来说就是楼衿昭新推出的飞雪棱太过火爆,直接影响了对传讯垄断数十年的陆家生意。利益纠纷之下,商人又岂会在意牺牲品是否无辜?好了,多的不能再说了,其他的大家自己慢慢品吧。】 澄清要简单粗暴,却也要含糊不清制造一种朦胧的神秘感,楼衿昭深谙此道。 帖子一经发出,在直播间被关了个措手不及的观众纷纷涌入。 但现在还不是看人讨论的时候,燕长归只扫了两眼就退出帖子走到楼衿昭身边,“怎么还是出来了?” 楼衿昭看着陆元霆微微眯了眯眼,嘴上却满嘴跑火车:“再不出来里面的师弟妹就要给我请医修了。” 燕长归:“......” “你那帖子已经讨论开了,情况很好,和你想的没什么差。” 在楼衿昭意料之中,她点点头:“能不好吗,观众都亲眼看到陆元霆做手脚了。” “但你刚说话的时候直播还没关,现在他们大概都在讨论你是谁。”燕长归摸摸鼻子,“怪我热闹看得太出神,手抖关慢了,对不住啊。” “......”楼衿昭一眼看穿,“其实也没觉得有多对不住吧,师兄?” 燕长归微笑低头:“师妹好聪明。” “......” * 场内的弟子先是被突然出现的女子惊讶到了,等燕长归站到她身边俯身说话时,没见过楼衿昭的才反应过来:哦!原来这位就是雪城鼎鼎大名的楼衿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