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没在追你》 1. 第 1 章 [] 天知道十年前不欢而散的初恋，现在一睁眼就能看见是种什么样的操蛋体验。 温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站在自家的阳台上，被迫欣赏狗比初恋的脸。 从一周前开始，她家对面商场的大屏就以十五秒一个循环，日夜不停连续滚动，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示林远周的美颜。 超高分辨率的大屏幕，每分每秒都是金钱燃烧的味道。 镜头旋转着缓慢地从下向上，先是修长的脖颈，然后是清晰的下颌线和白皙无瑕的皮肤，随着那双仍旧摄人心魄的眼睛慢慢睁开，与画面外阳台上的温竹四目相对。 最后品牌的logo渐渐浮现，画面陷入一片白茫，同样一片空白的是温竹的脑海。 动态的镜头特别让人身临其境，好像在男主角的面前进行了一趟酣畅淋漓的视觉盛宴，甚至有种让少女脸红心跳的羞-耻感。 这体验太过刺激，以至于温竹的运动手环不断震动，提示她的心率已经高达137。 她抿了抿唇，最后选择闭上双眼。 自己的平凡固然难受，但前任的成功更让人咬牙切齿。 “林远周，你现在是真的火了。” 温竹怒而拉上窗帘，在自己的床上阴暗爬行。 但她只猛地划拉了两下，就把床单重新拉平整，毕竟这样胡乱发泄情绪的行为对于一个重点大学的新入职教师来说还是略微有失体面。 而这样紧闭窗帘不见天日也不见夜色的日子，她还要再过六天。准确地说是六天加上十二小时，因为开屏时间将会一直持续到夜里十点。 ……妈的！ - 半年前温竹和闺蜜刘瑞瑞在中心地段租了一个两室一厅一卫，还有个视野辽阔的大阳台正对对面的万达广场。价格合适，出行方便，治安也好也足够热闹。 刘瑞瑞听完温竹的叙述完全共情，正在刷牙也挡不住她吐槽的热情：“我X，惨绝人寰。他就是那个突然把你拉黑了的初恋哥啊？居然真让他火了。” 温竹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睁眼就是他那张大脸是什么感受？” 刘瑞瑞表示虽然很惨，但有喜感。 “至少你曾经拥有他的青春。 今天还拥有了在家打卡他应援大屏的机会。” 温竹：“你最好是在安慰我。” 刘瑞瑞用手肘顶了顶她：“人左右是个大帅哥，总比之前一直挂着的“世纪X缘”广告看着对眼睛好。而且……他演的《暗轨》真的挺不错的。” 温竹的手顿住。 大概是她面对镜子发呆得太久，刘瑞瑞觉得自己的话有点不合时宜：“我是说剧本还有人设挺不错的。” 温竹知道这后面应该接什么——他演得也就那样，要不是有了个绝佳剧本，碰上个负责的导演，有这么些牛逼的班底，轮得到他火？ 但她俩都没说。 《暗轨》这部剧演得无可挑剔而且爆火，是不争的事实。连她妈这个日夜沉迷麻将的女人都明里暗里问起她这个高中同学是不是真去黑X会当卧底了，现如今还健在吗？ 她说人家只是演戏，不是真去违法犯罪了。 于是她妈笑问他过年回不回家。要不要再来咱家吃顿饭？ 她妈之所以那么问，是因为她和林远周高中的时候是亲密到可以串门的程度。但那都已经是十年前了。 十年的时间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足够让明星火了又糊三轮。 温竹冷笑一声，这十年来，耿耿于怀的大概只有自己。而对大明星来说，自己只是一个有过一点情感纠纷的高中同学罢了。 “有空我看看。”温竹冷不丁一句。 刘瑞瑞有些摸不着头脑，温竹突然脱敏了？这几天回家都歪着脖子走路生怕看到万达大屏幕上的男人。 “他挨打的戏份多吗？”温竹问道。 “狠心的女人。”刘瑞瑞竖起大拇指。敢情是想看前男友被狠狠胖揍啊。“好消息，没活到大结局。” 温竹冷水洗了把脸，精神不少。这公寓哪里都好，地理位置优越，周边设施齐全，而且离她的单位只要十分钟通勤，就是热水器老旧了些，热水不太给力。好在现在才九月底，不太影响日常生活。 “那我就放心了。你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狗比初恋成为了大明星而且他的大头照就挂在窗户对面商场大屏幕循环播放更让人绝望的事情吗？” 刘瑞瑞：“应该没了，除非他的粉丝突然想扒他的初恋女友。” 温竹表情一僵：“别了，而且就算要扒……那也大概率不是我。” 擦完玫瑰豆沙色的唇膏，温竹在化妆桌前完成了最后一个步骤。 她上下左右打量镜子中的女人，嗯，今天也是个像模像样品德优良温柔知性的大学老师。 直到她跨进了电梯厅。 很巧，电梯顶上的四个灯泡坏了一个。 电梯里灯光略暗，但凑合能用。 左右各一的彩屏突然亮了起来，紫色黄色的光十分炫彩，画面中的水晶镭射吊灯好像被搬到了这狭小昏暗的空间内。 幽暗的电梯厅摇身一变纸醉金迷的迪厅。 “她那幽幽眼神快要对我说话！” 耳熟的声音。 靠！又是他！火了就是火了！怎么哪哪都是他！ 温竹看到屏幕里的林远周身着紫色大亮片西装，比镭射灯还亮眼。他的头发往后抓，额角的刘海恰到好处地垂下，看起来并不十分刻意，但却自然得精致。 恍惚中有种在娱乐圈许久不见的港风气息。 “叮——” 终于，伴随着“对我说浪漫情人爱我吗！”还有身边人对林远周颜值的彩虹屁，温竹的脸皱成一团踏出密闭的空间。 刚才的体验给予温竹的尴尬痛苦程度不亚于突然穿越到上个世纪去迪厅抓整晚不回家并且已经当上舞厅头牌的男人。 温竹已然是一位成熟的女性和成功的大学教师，她面不改色，嘴角带笑，只有浏览器的搜索记录留下了愤懑的罪证：电梯里显示屏的插头在哪？能拔吗？ 温竹负责的课程时常会有其他专业的学生来蹭课，不仅座无虚席，甚至最后一排另外搬来的小凳子都会坐满。 表白墙上常有学生夸她讲得浅显易懂，且有梗，所以她的课算是人气很高的。虽然才来一年多，但温竹已经是公认的人气最高的教师之一。 一般来说，温竹的名字和照片登上表白墙的时候主要会带两个话题。 第一：墙，哪个老师课上得好？ 第二：墙，问问这个学姐有男朋友吗？没有的话求一下联系方式。 但今天，不仅最后一排的小凳子空无一人，班级里也零散地空着不少位置。 “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温竹边打开桌面上的ppt边问。 底下的学生小声交谈起来。 “你怎么没去啊？你不林远周粉丝吗？” “这不没选上吗？” “群演还要选呐？” “那可是当红演员林远周好吗！剧组只要三十个群演，报名的人昨晚就三百多个了，怪我手速太慢，气人！等会儿下课咱们就去围观，指不定还能远远地看上两眼。” 讲台下面的氛围有些怪异，过一会儿，某一个角落的学生回答：“可能是有剧组来我们学校拍戏。” 温竹淡淡地噢了一声，怪不得一个早上三个学生和她请假。 第一个说自己约好考驾照，第二个说自己刚才从楼梯上摔下去扭伤脚，第三个说自己发烧正在医院等检查。 “老师，你都不好奇是谁来吗？” “不好奇。”顿了一会儿，温竹笑着补充，“好吧，上课时间不好奇，等下课我去打听打听。毕竟，在苍北大学——比我魅力大的人不多。” 学生都被逗笑了，课堂气氛瞬间活跃。 温竹正色：“好了，班长整理一下没到的同学名单发我，我们开始上课吧。” 正是下午两点整，班长的手机里准时跳出来室友许慧慧的消息：点名了吗？ 班长：没点呢，但是今天位置空了这么多，一看就知道你们旷课，让我给她发名单。 许慧慧：呜呜，我的好室友，求你别发我名字。你知道吗，这可是近距离接触周周的机会，千载难逢！只要能看他一眼，就算平时分被扣完我都无所谓！ 班长表示：要是扣完平时分，那你专业课可得考90才能不挂科。 许慧慧：37度的嘴怎么会说出这么冰冷的话！你说我到温老师办公室门口大哭有用吗？ - 苍大的中心大道去年重新铺过，打孔机的噪音持续了大半个月才停，后来又是推土机什么的，总之是大动干戈了。如今灰白色的大道十分平整，白色的实线和人行道也是新浇上去的，加上两旁的梧桐树，随便拉个摄像头就能有韩剧的氛围感。 温竹在下班路上美滋滋刷着手机，突然被志愿者拦下了。 “前面拍电视剧呢，封路了过不去。”几个大学生志愿者在校园路上维持秩序。 苍大的风景 2. 第 2 章 [] “那边的黑天鹅……会潜水啊。”林远周轻声笑起来，把西装挂在助理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紧张什么？也不是头天上班了。” 然后插着兜往监视器那边走去。 陈立呆住了，老板这状态切换得也太快了吧！ 助理顺着老板的眼神看去，那里确实有两只曲着长脖子浮游的黑天鹅。 “潜水？真的假的？没啊。”小陈把西装拿下来，左右没见着黑天鹅是怎么潜水的，又忙跟在老板后头走。 “小陈，动态视力不太行啊，还得多练，不然以后被狗仔蹲都发现不了。”林远周三两步走到了导演身旁俯身看监视器。 小陈心想，他视力5.0，但真没看到黑天鹅潜水……？但老板说啥就是啥是他工作的基本准则，老板说的准没错。 “老板你演技真牛啊，刚才的反应骗过全场了！”陈立跟在后头感叹腿长就是好啊，比自己走得快多了。 温竹顺着大道还没走两步，就被人喊住。 面前的员工拿着几乎挡住整个面部的大喇叭：“诶诶，这场还没拍完呢？知道你们急着吃饭，放心，林老师业务能力很强的，一会儿就收工了。” 温竹这才抬起头。 哦……不知道怎么误入拍摄场地了，都是真实的大学生演群演，使得这场景过于自然，而她并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 原来在白线之外乌泱泱的人头现在和她面面相觑，几十双充满羡慕的眼睛让她说不出自己只是走错了出口。 反正她晚上没什么任务，在学校里多走两圈有助腰椎健康。 她回头当一个“编外”群演，边走边打开钉钉，瞄一眼公告栏，翻到半个月前有一条“关于苍大协助电视剧拍摄的通知”。 前段时间确实发了相关通知，但学校的通知实在太多，她根本没当回事。 “老师，你就不好奇是谁来了？” 学生的问题突然跃入她的脑海，于是她在搜索框内输入了电视剧披云见日。 跳出来的演员表，让她瞳孔地震，差点把手机摔出去。 【电视剧披云见日官微：昨天09:18来自微博网页版 《披云见日》开机大吉！！！ 领衔主演：赵为森@林远周明忆晓：@时茉莉moly】 温竹只觉得命运弄人，她猛然低下了头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事实上，单单只是和林远周呆在同一个空间内这个消息，就已经让她警铃狂响。 不知道下一秒她会不会就和他四目相对。只是想到这件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的可能，此刻温竹作为人民教师的素质已经快要抛之脑后，她脑内的所有词汇融合成一个众所周知的大字。 艹！ 有什么比在自己的单位见到狗比初恋本人更尴尬的事情吗？ 没事的，没事的，温竹，不会有什么更让人尴尬的了。 只要她当一个误入的群演，八成是和男主角碰不上面的。 ”滴滴滴——“ 一辆载着两个人的电动车穿梭在人群的缝隙中，压过了白线冲进来。不少人差点被撞倒。 “Getoutoftheway——”电瓶车上的两个留学生高声喊着。 眼看要迎面撞上温竹，好几个在远处的学生惊叫：“温老师！” 温竹的脑内只有一个想法：在学校里被撞能算工伤吗？ 然后有人拽住了她的胳膊，她眼前一黑。 身上不疼，脸上倒是有点疼。 比视觉先一步刺激大脑的是嗅觉。 清新的柠檬味留着夏末的热气，后调的松木在自然温度的熨贴下裹出的一点勾人气息。如果不是现在情况并不合适，让人想挂在脖子上贴着皮肤闻一天一夜。 睁开眼，白色的衬衫在她的面前，不知怎么的叫她突然想起苍北高中的校服。 她推开面前的人，气势汹汹地走到电瓶车边：“Youshouldbeobservantofthetrafficrules.” 就算再怎么胆大包天，差点出事故的时候还是会停下车。 温竹狠狠训斥了超速行驶的学生，并把他挂在车头的头盔罩到他的脑门上。说完，猛拍了一下留学生的头盔，两个学生睁着大眼睛呆滞住，然后一边sorry着一边走了。 现场没人受伤，虚惊一场。 温竹突然不敢回头。 这下不用手环报警，她的心早已经旋转跳跃出一场四小天鹅。 她属实是运气不太好 3. 第 3 章 [] 现场突然安静下来。 带着一丝怪异的尴尬。 在围观群众众多的现场显然不合适坐下来聊聊赔偿的金额，故事的主人翁此时也并没有表现出她可以蒙混过关的态度。 最重要的是，她既不想影响剧组工作，也不想被当成林远周的狂热粉丝。 ……认了。 “我必须声明，我不是你的粉丝。衣服我会全数赔偿，请问微信还是支付宝？”温竹拿出手机问道。 林远周眼皮上挑，微微点头靠温竹近了些：“还想要我的联系方式？” 温竹：？？？ 林远周短暂地笑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好像刚才的话是温竹出现的幻觉：“现在是工作时间，由我的助理负责和你联系。”说完他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犹豫。 公事公办的语气让温竹心好像被火苗灼了一下，蓦然紧了紧。 鉴于他们俩的微妙关系，林远周这种古怪的态度，到底是认出来了？还是没认出来？ 她突然有些出神，视野里，林远周的西裤笔挺，褶皱随着他的动作起了又平，最后连他的衣角都没入了人群之中。 人群中钻出来一个楞头青年，“诶诶，放心，交给我吧周哥。” “大家别看了别看了，继续工作啊！” 剧组的工作人员十分迅速的散开，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去。 这么大牌？ 温竹承认，她对这个十年不见的狗比有那么点没有来由的芥蒂。 温竹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是不是有哪里说得不对。突然明白他生气的原因，毕竟——微信还是支付宝，真的很像在便利店购物。 “我直接给你微信转账？”温竹打开了微信界面。这样不用进行多余的交流，比较干净利落。 陈立第一次处理这种意外事故，相当谨慎。而且这种涉及到赔偿的事情从来都比较敏-感，说不定就成了黑料。 他说：“先加微信吧，具体的金额我也不清楚，等这边拍摄结束我和老板商量以后再和您接洽，好吗？” “行。”温竹很快加上了助理的微信。 “您叫我陈立就行，您怎么称呼？”陈立笑道。 “温竹，我微信发您，刚刚实在不好意思。”温竹抱歉一笑。 陈立点点头。很快走回工作场地，进入工作状态。 但工作间隙，陈立的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温竹那张令人难忘的脸，也不是美到惊艳，主要是她身上的书卷气对于在娱乐圈工作的他们来说实在少见。 他暗暗想如果远周哥看的是温竹，那也可以理解。 一旁的王导见陈立望着湖边似乎寻找着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陈立忽然结巴，有些不好意思，磕磕绊绊道：“……那边的天鹅，会潜水诶。” 王导起了兴致，聚精会神的，差点要把镜头推到湖边去：“是吗？没看到啊，小周你说它会潜水吗？” 面对着陈立“救救我”的眼神。 林远周扶额，又好像是在整理自己的发型，煞有介事地无奈点头，忍不住漏出一声笑。 “……会。” - 事情结束得很快，剧组立马又开始拍摄，比高三的学生还要争分夺秒。 毕竟多拖一天，就多那么多张嘴吃饭。 在这里，时间就是金钱，而且按顿算。 现在剧组拉起的警戒线，就像是牢笼一般。温竹想离开，却又只能识相地呆在围起来的这一小块地方，比孙悟空被三味真火烤的时候还要火烧腚。 她只好一边玩手机，一边看着林远周和时茉莉俩俊男美女对戏。 时而深情款款，时而拉个衣角的，十分养眼。 温竹移开视线，但身边的学生们惊呼一阵阵，让她频频抬眼。 “我靠我靠，林远周也太帅了吧！好像每一秒都在发光啊！他要是那样看我一眼，我都要死了！” “本人比电视上还帅啊！！！那小脸，那长腿！谁说他没有一八四，这实打实的好吧！！！” “天啊，下颌线简直绝美！！！我p都不敢p成这样好吗？” 温竹回想了一下，184，他真有这么高来着？不信。 果然是虚伪的男人！ …… 漂亮的虚伪男人！ 温竹站在湖边的阶梯下，刚好可以避开镜头。 她其实不太清楚林远周有没有认出来她。 她怕他认出她，又怕他认不出她。 她怕，他看见她过得并没那么光艳亮丽，怎么努力都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比不上他半分光芒万丈。唯一的安慰就是她今天出门画了妆，遮盖了她连续几天熬夜备课后憔悴的脸色。 她又怕，她在林远周心里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记不住长相和名字的老同学，真的只是一个在他出道路上横躺着的绊脚石。这样会显得她曾经的念念不忘就像个大傻蛋。 温竹望向林远周那里。他和女主角之间的互动自然又温馨。从头到尾不曾看向这里一眼。 他伸手将女主的头发别到耳后，一句台词也没有，只是用那双眼看着她笑。 温竹心头一涩，林远周这不是会好好笑吗。刚才对自己那表情嘲讽谁呢。 ……呵呵！ 帅怎么了，也不过是长得帅的狗比罢了！ 不知道哪里的学生压低声线，好像在聊八卦似的：“救命！好好磕！也太自然了，不是真的在谈能甜成这样？！” “磕啥啊，纯粹同事关系，你能磕那是人家演技好。没看到一停下来，周周离女主三米远吗？” “你咋知道人家不是真情流露啊，现在剧组情侣也不少。时茉莉演累了没，累了换我演两集！！！” “据说，我只是听营销号扒啊，他有个初恋白月光……” 温竹竖起了耳朵。 “据说是他在国外读书时候的女朋友，还是娱乐公司老板的女儿。人长得又漂亮家里又有钱……还对他一见钟情，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啊……果然是烈男怕缠女啊。不过条件这么好，在一起肯定保送出道，谁能拒绝这诱惑啊。” …… 温竹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惊讶，因为她早就知道。那个女孩儿长得是真漂亮，身材是真好，家里也是真有钱。那一头亮眼飘逸的金色长发，简直就是长发公主本人。 她敢说，任何人见到那个女孩儿都会自惭形秽。她和当今颜霸女演员时茉莉比，都毫不逊色。当时的温竹自然也自卑得像是一团地上的泥巴。 她莫名地踢了面前的小石子一脚。 现场观摩着自己的初恋盯着别的女人看，而且还那么深情。 挺让人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的。 以前到现在都是一样的。 林远周那双眼，看电线杆都含泪，看黑色的大鹅都深情。 温竹闭上眼，但不论睁眼还是闭眼，都是林远周那双漂亮到摄人心魄的眼睛。她觉得自己的手里有点空，应该端杯热拿铁，这才配得上现场看这样一场唯美爱情电影。 她戳着手机给闺蜜发消息。 温竹：知道什么事比被迫看初恋大脸更操蛋吗？[微笑] 刘瑞瑞：怎么，还有比狗比初恋随处可见更让你想亖的事情吗？ 温竹：我扑到了他怀里[微笑] 刘瑞瑞：？？？真的假的？！你怎么能碰见他的？ 你当私生去了？？？那可违法啊！ 温竹：你的想象力如果能换成钱，现在已经开上劳了。 他来苍北大学拍戏，意外碰上了。 刘瑞瑞：我靠！这不比我想得抓马？！ 这叫什么，久别重逢！转角遇到爱！ 虽然听你说他是个纯狗比，但说不定人家当初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不管，我先磕为敬！ 温竹：你缺啥维生素了，什么都磕，不管姐妹死活是吧。 刘瑞瑞：温竹，讲真的。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他？ 温竹：？ 刘瑞瑞：我还不了解你？你多情绪稳定一人，只有说到有关他的事的时候，才会上窜下跳。 现在他还在吗？需要姐妹给你点三个顶级男模接你下班撑撑场面不？ 温竹：影响不好吧，这可在大学。[害羞.jpg] 刘瑞瑞：……你还真想了啊！ 温小姐，我采访你一下啊，撞到曾经的初恋、现在的大明星身上是什么感觉？ 温竹愣了一会儿：胸肌，居然是软的。 刘瑞瑞正在输入的状态持续了很久，似乎在挣扎：……你没救了！ 然后引用了三个男模那句话：介于你的精神状态，要不我还是给你点三个男模吧！ - 每拍完一个镜头，林远周都会亲自去看监视器，这是他转型演员以来维持的习惯。他在采访里说不是科班出身，更要精益求精。 化妆老师来给林远周补妆，他手里的剧本轻轻拍着大腿，眼神有些失焦。 “闭上眼。” 刀锋刷在他的眼下刷着。等到化妆老师离开后，林远周睁开眼，不由自主往湖边望去。 “林老师，看什么呢？看鹅呢？”陈立见老板出神。 林远周：“？” 他收回眼神。 笑了一下：“看你这个月工资是不想要了。” 陈立听不得这话：“想，想要！” 王导喝了口烫茶，脸上卡出深深地笑纹：“趁着状态好，要不咱们往后顺顺。” 毕竟学校属性特殊又人口密集，能早点拍完就能早点换场景。 “行。”林远周点头。 副导演没想到主演答应得这么干脆，只是听说林远周对工作向来没什么怨言，今天发现确实很好说话。 “这小伙看着是有前途的。” 王导笑笑：“要你说。” 4. 唯一 [] 傍晚的光线柔和，偏要给林远周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渡上一层温柔的缱绻感。 “你的搭讪方式有点过时。” …… 林远周是什么品种的狗啊！ 他总这么让温竹出乎意料，总让温竹咬碎了后槽牙也蹦不出一个字来，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那时九月份，高一新入学，温竹背着她的新书包登上了去苍北二高的k30路公交车。当时苍北市正在修第一条地铁，公交还是最盛行的交通工具。早上那个点是人挤人，脚踩脚。 温竹被一路从前门挤到了倒数第三排。 温竹养成观察人的习惯大概是从公交车上开始，也不是她喜欢，主要是当人的身体不能动的时候，就开始动眼珠子。 当时他们并不认识，但温竹早就斜着眼偷瞄了林远周一路。 他从来出众，就连他的那颗脑袋在一群脑袋之中都是最圆最毛茸茸的那一个。 而当她被挤到他旁边的时候，温竹反而去看椅背去看窗帘——反正就是不看他。 车里的空调呼呼作响，却一点没缓解热意。 温竹皱了皱眉，好像有毛毛虫在自己后背爬？ “同学，你包挺沉。”林远周往上提了提温竹的书包带子，她身后的异物感骤然消失。 温竹想他的声音还挺好听的，如果唱老歌应该会更好听。 “哦哦哦……不好意思。”温竹上车时把包背在胸前，刚好卡在人和座椅中间，她两只手托起大大的书包。里面放的课本真的沉，以至于她的肩膀已经失去了对重量的感知。 面前穿着和自己一样校服的男生刷地站了起来，拽着她的书包带子把温竹拎到了座位上。 “？”温竹对这件事情的发展十分懵逼，她是被让座了？十六岁的花季少女需要让座？ “坐吧。小土豆。” 温竹感激中带着点不爽，但坐下的那一刻她的肩膀爽了。 坐下以后，温竹忍不住偷偷打量这位体贴他人但嘴巴不太善良的校友。 他的脸很出众，皮肤白得发光，抬眼看窗外的时候眼睛很亮，甚至能倒影出斑斑树影。 “看什么？”林远周垂眼问，他的睫毛很长，遮住了眼里的光亮。 温竹直言：“其实你不用给我让座，帮我拿一下包就好了。” 林远周梗了一秒，欲言又止，然后看着温竹的眼睛笑道：“还想我给你提包啊？” 当时内心脆弱的温竹，因为这句话想了一路：真该死啊，人家给你让座，你还这么多要求，把人当自己仆人了吗。如果下次在学校里碰到或者在公交车上碰到一定好好感谢一下。 温竹到班级报道的时候，每个人的桌面上都有一张按座位排好名字的班级名单，方便同学之间认识。 温竹一条条看下来，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温竹”后面的同学叫“林远舟”。啊看起来成绩很好的名字，让人马上联想到学海无涯苦作舟。 “同学，叫你小土豆是我不对。”身后传来公交车上一样的声音。 原来是他？他也是新生，而且还是自己同班同学。 温竹一激灵：“不不，没事，我今天包超级沉，多谢你给我让座……”她连忙摆手，这人还怪有礼貌的，她早就一点都不气他叫自己小土豆了。 “应该叫你小春笋，温竹同学。”林远舟笑着伸手。 温竹：“……”她的手悬在半空。 “很高兴认识你，林冤种同学。”然后重重握了下去。 而现在，林远周并没有变成冤种，温竹的身高也已经长到了平均水平。 这一刻冗长得像跨越了十年，又短暂得只有一瞬。 没等温竹反应，大道上一阵嘈杂，只听有人大喊：“收工，吃饭！！！” 温竹挎上包，终于收工了！溜了！不用现场看他大脸了！ - 林远周和经纪人壮壮哥坐上了保姆车，在粉丝们的簇拥中，好不容易离开了苍北大学。 壮壮哥，本名周强，是林远周的高中同学，自然也是温竹的同学。他俩铁到林远周打前锋，周强就打后卫，林远周打ad，周强打野猛抓下路的程度。 如果说林远周和温竹都有些或多或少的变化，那周强就是十几岁的时候已经长了三十岁的脸，几乎没有改变。 周强本来学的是广告，误打误撞进了影视行业。原来在做小糊咖的艺人宣传，林远周回国之后，才被林远周拉入工作室成为了他的经纪人。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不知道多苦，这一年才算熬出头尝到了点滋味儿。 林远周闭目养神。 “周子，你太让我失望了。”壮壮哥靠在椅背上，一百八十斤的体重落在椅子上发出皮质之间摩擦的声音。 林远周掀开眼皮：“怎么了？” 壮壮一脸伤心，颇有种我儿不孝的惆怅：“你故意不告诉我她也在这里。” “……” “她还好意思出现在你面前？” 林远周莫名点亮屏幕，又按灭，一声咔哒音效后说：“意外而已。” “你还为她说话？！她怎么对你，你不记得了？”壮壮哥的神情好像自己被渣女骗财骗色后甩了。 “……”林远周沉默，打开微信刷起来，突然抬眼，扭过头和后面的助理小陈说：“小陈，衣服的事，别找学校里人的麻烦。” 小陈刚刚工作，也不敢打听他们口中说的“她”究竟是谁。这行吧……别问，干得久了，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他突然被cue：“啊对，我还没和那个姑娘联系呢。老板果然想得周到！万一大学里的学生老师较真起来，舆论发酵，对咱们没好处。” 壮壮哥小声：“靠……死恋爱脑。”然后又质问，“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当初要不是你力荐苍大，那我们能来这取景？” 林远周看向窗外：“是文荣叔，今年刚好调职来苍大当校长。拜托我替他宣传一下，还能给剧组省下不少场地费。你不答应？” “行行行，你总是有理。我刚才看了，明天都是女主的戏，剧组给你联系了人，你就跟着指导实地了解一下教授的生活和精神面貌。” “嗯……”林远周懒散地应着。 - 温竹到学校，开会直到一点半。 她从前都不知道，还有会议会安排在十二点半这种奇葩时间。在她和闺蜜吐槽了整一年以后，她也已经习以为常。 刚坐到办公室的椅子上，钉钉电话响起。 “又是什么麻烦事。” 温竹看着“杨老师”的名字闪烁，不由得啧一声，然后叹口气，调整自己的心态，不让自己的语气不耐烦得太明显。 温竹：“喂？杨老师？” 杨老师：“小温，有个事情和你说一下啊。一会儿有个人来我们系，来参观学习的，我们几个老师下午都有课，你帮忙带带。” 温竹：“啊？杨老师，我也要备课的啊，还有这次文化活动周的安排不也轮到我了吗。” 其实她前几天报了个编剧课，好不容易抢到名额，主讲人是周慕英老师，编剧圈大佬，上课时间正是今天下午。她开完会地铁去刚好可以赶上。 杨老师：“哎，咱们是真的空不出时间，小刘呢又休产假去了，况且这是行政那边安排下来的，你就帮帮咱们几个老头老太。” 行政那边的任务啊……她报课的事情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虽然不是什么不合规的事情，但学校里一个人知道了，所有人就都知道了，知道的人多了总少不了打听。 “嗯……”温竹坚持不懈地在想一个完美理由。 听出了对面不情愿的杨老师，选择了甩手：“哎！你得多 5. 唯一 [] 温竹在心里暗道这狗男人明知故问。 他现在的知名度，如果不穿得里外三层，这个办公室都会被围得水泄不通，八百台“大-炮”就对准这个小小窗台了好吗？ 这句话听起来挑衅意味十足，特别搭配上林远周游刃有余地端起茶杯的神情，更显得他势在必得。好像拿捏任何一个少女的心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等等。”温竹的指尖轻轻搭在林远周的手背上，维持一个并不冒犯的程度。 “嗯？”林远周抬眸。 “你那茶水，滚烫的。”温竹挤挤眼睛，表示自己不是故意让人难堪，只是担心他烫伤了舌头。 林远周把加厚的两层纸杯放下，掐掐指尖才察觉到指尖烫得有点疼。 “你心不在焉。”温竹评价道。 林远周低笑了一声，十分坦荡：“面对老师，有点紧张。” 温竹也笑：“我答应了杨老师带你参观学习，你想要了解什么？” 林远周穿得随意且松弛，白t外面套一件灰色针织开衫，鼻梁上架着黑框平光眼镜，刘海儿脱离了帽子的压制，翘到了镜框边。即便有粗放的黑框眼镜挡着，他的五官仍旧漂亮得十分突出。 她看着他的脸精神出走。 其实他们当年坐在同一张桌子的次数并不少。 不仅坐过同一张课桌，更坐过同一张餐桌。 主要温竹的妈妈很喜欢林远周，她的评价是——不管做什么菜林远周都吃得太香了，比温竹那个边吃饭边叹气的衰样舒心多了。 温竹咬牙切齿，平常他吃食堂饭的时候斯斯文文，怎么不知道他食欲那么好，来到她家吃得比吃播还要有食欲，让她妈妈心花怒放。到后来每个星期六都得问温竹她的后桌来不来吃饭。 最过分的是，就因为林远周说了一句真好吃！后来饭桌上的番茄鱼就换成了酸菜鱼。而且是每一顿！ 一想到这里，温竹就满嘴酸辣味儿，心里也酸溜起来。她打量着面前这个暂时收敛光芒的大明星。 靠，这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比高中那会儿还要嫩？ 高中的时候他脸上还有些不打理的萧索痕迹，现在这脸细腻得看不出毛孔，逆生长居然是真的。 温竹感慨岁月不公，怒而起身：“……我给你加点矿泉水。” 茶水掺了点凉水，刚好入口。 林远周接过茶杯，点头致谢：“大致了解一下大学老师的日常生活和工作内容就行。” “就这样？”温竹上班以后就养成了一件事确定几遍的习惯，以免突发事件打乱她的工作节奏。 “就这样，尽量贴近大学教授的真实状态。”林远周的十指交叉，右手拇指刮蹭着左手拇指的指甲盖。 “你要把真实的精神状态演出来，大学教授的光鲜形象可就破灭了。”温竹轻啜一口茶，直接把茶叶嚼碎了咽下去，冷笑一声，“你应该很明白，真实的东西不一定让人喜欢。” 不然为什么他把自己层层包装呢？ 林远周的眼神很亮，亮得像是一件没有感情的艺术品。过了一会儿，他慢慢说，“我的老师说过，演戏的时候掌握角色形象的基调是一件很要紧的事。至于要不要让不让人喜欢，那得要看编剧和导演的意愿。简答来说，演员只是意义表达的载体。” “好，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温竹支着下巴，看着林远周的眼睛，突然想起了高二的时候自己戳着作业本问林远舟，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画辅助线。林远舟好好给她解释，她却看着林远舟的长睫毛，像是无数根让她心烦意乱的辅助线。 “听明白了吗？” “……说实话，没有。” “让你看数学题，你看哪儿呢？”当年的林远舟也是拽少一位，但他成绩好，讲得又比他们班主任还简单易懂，别人问他问题他都让人自己看去。只有温竹喜欢在他讲题的时候走神。 “看你……晚上要不要吃我妈做的酸菜鱼。” 然后林远舟就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 人的习惯真是难改，她又盯着他出神了。 她继续问：“你们演员，能分清自己什么时候是真实的，什么时候在演吗？” 大家都说这双含情眼，仿佛对全世界都深情。 可在温竹看来，平等的深情和冷漠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你是在采访我吗？”林远周笑了，似乎没想到对面的人会突然问出这样一个深奥的问题。 “嗯，你可以这么理解。在进行教学之前，得对学生有一个基本的了解。”温竹回答。 “刚开始的时候分得清，后来分不清，现在索性不去分清。不能否认一些角色中有自己的部分，自己身上也会有一些角色的痕迹。刚开始的时候技巧是必不可少的……”林远周回答得很流利。 温竹听着居然笑了起来，微微点点头，眼睛里亮亮的，不知道在看林远周还是在看他眼睛里的自己。 “当然，演戏也不全是使用技巧……”其实也不是这样，在导演叫好的那一刻，他没有在演赵为森，只是他自己的状态和角色完全契合。 “如果你想知道更多，我想我们可以另选时间说这些。” 温竹点点头，抽出一张白纸，在A4纸上整理自己的思路是她从高中一直保留到现在的习惯。 “我会从三个方面带你了解。首先是人物的外形特点，其次是精神状态，最后是生活方式。” 她在纸上画了三个大框架。 林远周仔细听着，看到提纲的时候突然轻声笑了一下。 “怎么了？”温竹问。 “没什么，突然想起一些有趣的事情。”林远周摊开手做了一个请你继续的动作。 温竹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一般来说，年轻的教授有一个突出的特点。” “但说无妨。”林远周笑。 “你是刚演完古装剧吗？”温竹用笔尖戳戳白纸，“知道体面的穷逼是什么样的吗？就按这个感觉演。” 林远周觉得，温竹当老师还真是有模有样，他问：“大学老师赚不到钱吗？” “那都是精神财富。”温竹把笔一滚，摊摊手。 “还有一个特点。”温竹靠在桌子上，拉下自己的嘴角，“嘴角耷拉，眼神无光，跟我念。” 林远周侧耳倾听，靠近温竹。 温竹一字一字，十分咬牙切齿：“烦、死、了，怎么又要开会。” “刚才说好的精神富足呢？”林远周勾唇，有点无奈。 温竹突然一笑：“很好，就是这种愤世嫉俗、画饼充饥的感觉。”她靠在办公椅上，“现在你已经八成像大学教授了。” “剩下的两成呢？”林远周很好奇。 温竹轻笑：“你长得太帅了，大学教授一般都是秃头。” 两个人一起笑起来。他们的交流意外地顺利，或许是因为他们对工作十分投入，又或者是他们十分默契地都没有提到一句有关过去的事情。 就像是两个陌生人，带着笑容的假面，维持着属于成年人的体面。 “好了，我带你去学校里走走实地体验一下。” 林远周点点头，戴上口罩帽子，他凌厉的下颌线被包裹，只露出一双眼睛。 温竹关上办公室的门前，看了一眼刚才整理思路的草稿纸，突然明白林远周为什么笑了。 她列下来的提纲，和他当初教她写题目的时候一模一样。 呵呵，让他得意到了。 带着林远周逛校园的过程，并没有温竹想象中那么煎熬。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学生把林远周认出来，好在现在是上课的时间，在外面活动的学生并不多。 温 6. 唯一 [] 温竹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叫自己什么？ 小温老师，比温老师多了一点亲昵，又比直接叫名字多了一点生疏。听起来还……挺可爱的。 “我没课的时候，你不一定有空。”她回答。 林远周问：“具体是？” 温竹：“一般周三和周五的下午能空，其他时间比较零散。这样，我把课表发你，你有时间的话提前和我说。” 温竹把相册里的课表截图给林远周发了过去。 林远周的微信弹出对话框，点开截图确认后，他颔首微笑：“多谢。” 校园的路灯一盏盏从远方顺着大道亮起来。 当头顶上那盏亮起来的时候，林远周抬眼看了一下路灯，他的眼底突然被点亮，似乎与温竹初见他时他望着公交窗外的神情重叠在一起。 “小温老师，时间差不多了，工作室的车已经在等我，你也早些回家。”林远周礼貌地道谢，对她的态度既不恶劣也不亲密，就像是对一个普通的合作对象一般友好。 “好，不客气，路上小心。”温竹同样有礼貌。 他们握了握手，很快又松开。 温竹目送着林远周拎着那杯乌龙茶上车。 不知为何，温竹觉得在车门“砰”的一声关上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距离在不知不觉间再次又被拉开了几万里。 不是，也不送送老同学的？ 虽然他的身份不太合适载自己公司以外的学生，哪怕问问呢？自己一定会礼貌拒绝的。 不爽。 在回家的地铁上，温竹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课程表截图的下面一条。 【林远周：收到，我会准时来上课。】 温竹勾了勾嘴角，把备注改成了“小林同学”，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然后把手机塞进包里。 现在爽了。 - 周末，温竹例行回在南边的老家吃饭，从她的单位回家大概需要一个小时的通勤时间。 虽然上课的压力并不大，但学校里零碎的事更加耗费心力。每天需要填写各式各样的表格，还要参加各个层面的会议。 打开家门，闻到熟悉的饭菜香味，温竹心里的烦闷就荡然无存。 “还有十分钟饭就好了，你先玩着吧啊。”温妈在厨房里忙碌。 温竹毫无形象地撅在沙发上，在角落里靠着靠枕抱着自己的膝盖。 回家的感觉，超级棒。 在大学里扮演一个可靠的大学教师对于温竹来说是一件十分费神的事。对她来说，做自己不热爱的事情就像是运行着一种程序，她只要认真完成大脑下达的指令就好，在神经紧绷了五天后，回家当大龄女儿才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温竹爸爸端来一盘切成小块的芒果和西瓜，插上几根塑料叉子放在茶几上，温竹伸手就可以抓到。 “谢谢爸~”温竹笑眯眯地叉了块芒果，又抓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靠回原位。 “看看你这样，谁要你？”温志远坐在温竹脚边说道，但语气里并无数落。 温竹笑了，叉起一块西瓜给温志远说：“你啊。还有王女士啊。王女士！我要是吃不起饭了你会养我吗！”她冲着厨房大喊。 “不养你养谁？来吃饭！”王女士把最后一盘酸菜鱼端出来。 “爸，你老婆都答应了，你就别担心了啊。”温竹随便按了个频道，放着电视就去吃饭了。 温竹正吃着，莫名脑海里就出现了许多年前林远周坐在自己左边吃饭的样子。 她家的餐桌是长方形的，可以坐六个人。短边旁的椅子一般空着的，她爸妈、她和林远周分别坐在两个长边。 “远舟，今天的菜怎么样？”王女士的期待显露无疑。 “很合口味，特别是酸菜鱼，鱼片比我之前去过银泰那家还要嫩，酸菜很脆，也是我喜欢的那种，阿姨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做的？”穿着校服的林远舟眯起眼睛一笑，俨然是个十点前做好作业的三好学生，平常还帮忙干家务那种。 惊得温竹嘴巴里的鱼片都要掉出来了。 什么死绿茶？！ 对人家家长绿茶是什么意思！ 温竹突然有种要被夺宠的危机感。 “好啊。”王女士显然吃这一套，夸得太诚心诚意了，“那上回的番茄鱼和这比起来怎么样？” 温竹偷偷踹林远周一脚，怒视着他，后槽牙快咬裂了，毕竟她瞥见王女士的笑意慈祥到好像她多了个嘴抹了蜜的亲哥。 “都好吃，但今天特别好。不过温竹说她喜欢酸甜的口味，我的话……都可以。谢谢阿姨。”林远周飞扬的嘴角和弯弯的眼睛让人完全不怀疑他话的真实性。 温竹恍然大悟，原来他那个时候就有演戏的潜质了！ “快尝尝，看我做酸菜鱼的技术有没退步。”王凌燕给温竹夹了块鱼。 “这哪儿能啊！妈做的菜我能吃一辈子都不腻。”温竹边吃边夸。 从餐厅可以听到客厅电视的声音。 林远周的脸出现在电视屏幕上，豹纹衬衫在他的身上居然毫不违和，看起来没有土气，只有贵气。下一个画面切成了打火机。他熟练地给兄弟点烟。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 “帮我找个人，一个死人。” …… “你什么时候邀请远舟来咱们家吃饭呗？”王凌燕问道。 “妈，人现在是大明星，哪有这么好请？”温竹吃饭，这酸菜鱼都不香了。 “你以为妈不知道，你们之前肯定有问题。”王女士说着。 温竹有点绷不住：“……没和你开玩笑，不是问题的事儿。要不你给我打个万八千的，让我看看能不能请来。” “至少他当初为了你伤到住院。就冲这一点，你都不能和他绝交。”王凌燕说道。 温竹愣了一愣，世界突然好像按下暂停键。 望向餐桌，上面又是熟悉的酸菜鱼。 温竹不懂，为什么林远周总是有魔力，让自己的周围没有他，但又全是他。 高二的时候，林远周被打得住了一个月的院。 林远周和温竹住在隔壁小区，坐一班公交，到同一站下车，然后往两边各走一百米，就可以各回各家了。 当时温竹总是觉得有人跟着自己，但又觉得这里离家很近，也不是什么治安胡乱的区域，应该不至于发生意外。 直到某天晚上她身后的脚步频率越来越快，而且她还在余光中看到了一辆停在路肩上的小型拉货车。 如果不是林远周突然想起温竹的杯子还在他包里，折回去找她，温竹不知道自己会发生什么事。 林远周虽然吊儿郎当，但她从没见过林远周说话大声一点儿，更没有见过他和人扭打在一起。 一打二，那对面俩人还带着棍子。棍子落在皮肉和骨头上的声音沉闷得吓人。 温竹吓得眼泪乱掉，跑到几十米外的便利店抓着路人就求助：“叔叔救命！有人打我同学！！！” 后来温竹一去医院，看着林远周就掉眼泪。一度让林远周自我怀疑他是不是在骨折的同时检查出什么绝症了。 “又不是我要和他绝交。是他拉黑的我。”温竹小声道，望向手机的同时弹出了一条微信。 “滋滋——” 小林同学：小温老师，今天有空解答问题吗？ 温竹：你问 小林同学：我在苍北大学拍戏，不出意外六点结束。 温竹微微一笑，小林同学这个称呼好像让林远周显得讨喜了一点。 “笑什么呢？谈对象了？”温志远问道。 “不，是有个……学生突然找我补课。”温竹回答。 “补课还开心？”王女士问。 “哪儿开心了，没看到是苦涩的笑吗？”温竹提上包走了 7. 唯一 [] “……” 温竹一时无言，她确实有很多快递，而且忘记自己买了牛奶。 但目前的情况属于证据确凿，且证据在本人手里，她在思考如何解释才显得自己不是在欲擒故纵。 沉默良久。 “我懂。”林远周笑，他的声音低沉又好听，叫上一点笑意更像是安慰。好像在说喜欢我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用不好意思。 你懂个球。温竹心想。 “你明明知道我从高中起就喝这个牌子的牛奶。我还说是你特意选了这个牌子呢。”温竹回答。 广明牛奶是苍北市本地的牛奶品牌，工厂就开在温竹家旁边几公里的地方。这些年越做越好，三个月前顺利上市，被苍北人称为从小喝到大的牛奶。 温竹笃定林远周知道，是因为高中那会儿林远周一日不落给她带了一年半的牛奶。 显然可见，林远周不是那种会主动示好的类型。 温竹一直觉得，当年他给自己带牛奶只是为了还自己给他带饭团的人情。 那会儿还在流行玻璃瓶装的鲜奶，和现在的塑料瓶比起来更有分量。 近几年出生的小孩儿没有见过的牛奶箱，在十多年前是标配。那时候家门口会挂着标注门牌号的牛奶箱，每天大清早连着几声“咣当”，是送奶员配送的新鲜牛奶被放进箱子里的关门声。 高中林远周一直是她后桌。 林远周的脸很白，但他的身上有种莫名奇妙的健康感觉，放用现在粉丝的话来说就是：看起来很能生的样子。 要不是他在体育课白着一张脸回来，她也不知道他从来不吃早餐，而且还有长期胃病。 温竹那天刚好生理期，一个人在教室休息。林远周坐到位置上一声都没吭，温竹坐立难安，宁愿他哼哼两句。 后来温竹实在忍不住，拖着林远周去校医务室挂水。 校医给温竹简单交代了病情，说要规律饮食多休息之类的。 “你现在看起来，好像空虚公子哦。”温竹给他拿了件毛毯披在腿上。林远周的腿就算装在校服的宽松运动裤里，也显得很长。 林远周手背上扎着针，难得安静，敷衍地嗯了一声。 刚才的笑话这么不好笑吗？说林远周空虚他生气了？ 温竹坐在林远周身旁的椅子上，小腹有些坠痛。那时候已经是深秋，本来温度就下降得快，医务室更是寒气逼人。身体深处的黏糊感和外界的微凉产生奇怪的化学反应。 烦躁。 余光止不住的往左边飘。 林远周的碎发垂着，长长的睫毛也垂着，好像睡着了，又或者是疼得没力气说话。 她抬头看吊瓶的流量适中，就翻起顺手带下来的生物书。然而她只捏着书角，反反复复的看那两页，每次看到第二行就忘记了自己在看什么。 “RNA是在细胞核中，通过RNA聚合酶以DNA的一条链……”① “唰——”刚好看到这句话的温竹听到耳边的声音，手一抖，把生物书撕下半个角。 和林远周在同一空间的时候，似乎总是容易出一些意外。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温竹知道不妙了。这说明某人在场的时候，她的情绪和行为都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嗯……眼不见心不烦？”林远周找了个台阶。 “那我不应该撕书，应该撕你。”温竹白目。 “喔噢——”林远周拉长了声音，装作有点惊讶害怕的样子。 一个暖呼呼的热水袋挤到她的手旁。 “温竹。” 鉴于这声音实在是太过温柔好听，温竹的脑袋暂时还在宕机之中。 “诶，你小心手啊。”温竹抓住了林远周的手腕，有点凉。 “我又不是纸做的，碰一下就碎了。热水袋你拿去。”林远周抬抬手指，比掌心稍大一些的暖水袋掉进了温竹的怀里。 “噢……谢谢。” 对于十几岁的少年少女来说，心知肚明就已经很超过了。应该没有人会问出你怎么知道我生理期这样的问题来自找尴尬。 捧着暖水袋以后，温竹慢慢能伸展开了。 她问：“你是不是从来不吃早餐？” 林远周仰着头，侧过来看她：“你怎么知道。” 温竹：“因为我从来没在你身上闻到除了洗衣液以外的味道。” 林远周：“？一般人吃早餐应该不会掉到衣服上。” “不过，我确实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从那以后温竹每天都在家楼下的小摊给林远周顺手也买一份五块的饭团，加一个鸭蛋还有肉松油条。 刚开始林远周还有点别扭，到后来温竹还没说话，他的手就已经摊开等着接饭团了。 在温竹把饭团给林远周的同时，一瓶牛奶递到了她的手里。 玻璃瓶在手里沉甸甸的，温竹问：“订多了？” “我是这么别扭的人？牛奶多沉啊，带这一路。”林远周笑，然后实在受不了温竹那感动的眼神，皱着鼻子加了一句，“专门给你订的，长高。” 温竹爆锤林远周。 后来温竹就养成了每天一瓶鲜牛奶的习惯。不过，林远周在高二那一学年结束后出国了，再没人给她带。没事，那她就自己买。 现在广明牛奶几乎不见玻璃瓶，大多数时候都是摆在冷柜里的盒装鲜牛奶，还有她网购的250ml常温牛奶。 温竹心里一阵跌宕，她居然已经坚持这个习惯十二年。 “林远周，我看是你刻意接下了这个品牌的代言，为了在我的生活里留下一些痕迹。是你，余情未了，不……旧情复燃吧？”温竹才不会输。 林远周大拇指食指中指夹着那盒牛奶，他已经太过习惯这个姿势，方便展示产品。他愣了一会儿，然后又眯起无辜的笑眼，耸耸肩：“小温老师，你说得对。” 没想到对面的反应这么平静，好像无论自己如何无理越界，他都会找到一个完美的台阶奉上，显得温竹的反问有些恼羞成怒。 好啊，又是这种纯良的笑意。莫名让温竹想起在雪地里的小狐狸。看起来暖呼呼的，想把手伸进他毛绒绒的围脖里面，但不知道他会不会反过来咬她一口。 优秀的演员总是有让人无法辨别真相与谎言的能力。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是台词，每一个表情都经过精心练习，每一块肌肉都按照需要运动。 “走走？带你看看大学生活。”温竹提议，毕竟两个人独处的氛围实在有点过于焦灼。 林远周抽了一只笔，在明信片上写什么。 “你在干嘛？”温竹问。 那张明信片被递到了温竹眼前。 “亲签版。”林远周笑。 温竹冷哼一声，这人有够臭屁的，比高中那会儿还拽。 “不好意思，没在追星。” 然后还是接过了。恍惚想起自己说过等他大红大紫了，一定要拿他的亲签去补贴家用。 “那这什么意思？”林远周问。 温竹把明信片放包里：“应该能卖500，就当你补课费咯。” 林远周歪歪头，戴上口罩和温竹一起走出办公楼。 操场上灯光重重。 “test，test……” 粗糙的音质回荡在校园里。 偶尔还有围观的学生上去嚎两句。不过走调的厉害，路过的几个调皮男生调侃：“这麦克风是不是坏了？” “挺热闹的，刚好十佳歌手预赛排练。”温竹边走边介绍。 “哦……还有这种活动。”林远周回答。 温竹插着兜走到了操场旁边的围栏后：“怎么，出过国，就把国内的大学生活想得这么沉闷无趣？” 林远周顿了顿：“其实国外也没什么有意思的。” 他们靠在栏杆上，温竹看着林远周的侧脸，有种割裂感。直劈开十几年的时间，把林远舟拉到她的身边。 林远周是林远舟出道以后才改的名字。 大学的时候，她真的很想见林远周，想问问他们的承诺到底算什么？也想问问他究竟为什么拉黑自己。 但她从没坐过飞机，更不敢一个人冲到美国去。 所以她忍耐，她任由那份复杂的情愫埋在深深的泥土里，发酵，腐烂，最后消散。 当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走出来的时候，大明星林远周又大摇大摆地走进她的视野。那团烂泥好像又想要重见天日然后开出甜美的花来。 现在，他居然就站在自己身边，像十几年前一样，触手可及。只不过他们的身份已经完全不同，身边的人也已经换过好几轮。 “在想什么？”林远周扇了下睫毛，问道。 温竹扭回头忙说：“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是十佳歌手第一名。” 林远周笑了一下：“嗯……两届第一名。” 他的声音在口罩里有些闷闷的。 温竹当然知道，如果不是他高二就出国了，应该会是三届第一。 “诶！你干嘛去？” 林远周上去舞台的时候，麦克风很自然地递到了他的手里。好像只要他站在那儿，所有的光辉都会自然而然集中到他的身上，舞台的主动权会被让渡，其他的所有人都瞬间消失不见。 没有精致的妆造和高级的设备。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人和一只麦克。 如果有粉丝录像，那这绝对是一个会被收录进“林远周心动合集”的夜晚。 晦暗夜色作为背景基调，淋上歌声凝成的蜜色糖浆，最后撒上灯光那样闪烁的金粉。 身后的聚光灯巧合般地亮起。明亮的灯带构建出“歌手大赛”几个字，逆着光连温竹都认不出他的样貌。加上鸭舌帽投下的阴影刚好把他的脸完全没入黑暗之中，只露出嘴巴和下颌线。 他的手骨节分明，左手的食指和无名指上带着金属指环。 食指搭在麦克的网格上轻轻敲击，食指和无名 8. 暗里着迷 [] 小林同学：？ 我这么便宜？ 温竹发过去一个jerry跪了求求了的表情包。 温竹：不是。 你不是说你的衣服两万五吗。 小林同学：我助理没找你？ 温竹：没啊。 林远周点点头，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合适，然后好像被气笑了一声，无语地点开了陈立的微信：叫你别找她麻烦，你直接不找人？ 陈立收到老板的消息立马回复：那……我现在找？ 字还没打完，就收到了老板的：不用。我来说。 陈立后背寒了一下，有的时候挺怵老板的。老板和熟人在一起的时候很好说话，但偶尔他的眼神会透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让人恍然二十出头就开公司的老板怎么可能是个任人揉捏的乖崽。 温竹等了一会儿：你们收转账是要打收据？ 小林同学：……你这笑话挺有新意的 衣服送去干洗了，没留痕迹 温竹：噢……那就好 你怎么不早说。 小林同学：我们好像才加上微信。 温竹扶额。 也对，他们是刚加上没几天。不如说他们距离第一次见面也没几天。 小林同学：真觉得不好意思就一起去 温竹正想说想要邀请我就直说，大家都是二十多的成年人了，不必害羞。 小林同学：李川说找你有事，求了我半小时，让我一定要喊你来当面说 每次温竹拒绝的话到了手边，就会收到完美的答复，让她怀疑林远周是不是在自己的手机上安装了监视器，又或者是林远周出国那几年偷偷学了读心术。 温竹手机里高中男同学的微信并不多，倒不如说，他们那个时候男女之间的关系都还比较疏远，男女界限比较分明，到毕业的时候也还是男生一堆女生一堆。 所以温竹手机里只有一个几年没有聊天的班级群。 按道理学校里长得漂亮的男生女生微信应该会被加爆，可惜，林远周在高二就走了，没给暗恋他的女生一个：加个微信毕业后常联系的机会。 而温竹向来比较人情寡淡的模样，特别是在林远周走了以后，更一心只扑在学习上。 大概在某些不知情的高中同学眼里，他俩还是那么亲密无间。 温竹回复：行。 那你送我吗？ 林远周那边持续正在输入中…… 温竹想回不行就算了，手指还停在发送键上。 小林同学：定位发来 - 当一辆黑色大G停在楼下车库的时候，温竹有点不知所措，甚至心虚地看了看周围有没狗仔。 车窗拉下来，一只粗壮的手臂伸出来，朝她挥了挥。 温竹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那人的下巴，有点胡子而且有明显的双下巴，硬汉一枚。 不是林远周？ 周强一张熬夜两天的死鱼脸对着温竹：“温老师，上车吧。” 温竹点点头。 “林远周不去？”温竹问。 “他忙着呢，刚结束一活动，直接过去快点。”周强显然有点不悦，更准确地说是迁怒。 在他心里，林远周不仅颜值天下第一，实力和潜力更是第一。虽然是出去了几年，但温竹怎么能抛弃他呢？ “哦。”温竹应声，在后座刷起手机。 但她的思绪完全不在花花电子世界之中。 这辆大G是林远周的私车，不是公司的。总觉得，闻到一股他身上的味道。 而且一想到这个位置，就她坐的这块真皮坐椅他可能才刚刚靠过，温竹就有一些坐立难安。 “温老师，这几年发展如何啊？”周强就是故意问的。 只是他没想到林远周会让自己来接温竹。 他俩刚见面的时候，周强就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在疯狂拉丝。虽然物理上的距离有五米远，但精神上已经难舍难分了。 果不其然，暗通款曲呢。 “就你看到的这样。平平淡淡呗。”温竹回答。 周强又提起：“当年你和远周……” “当年是好朋友。”温竹接话。这句的意思：当年是好朋友，现在不。 “噢……嗐，那都过去的事。”周强微微回头，好像在对他们的感情感到可惜。 但他又暗爽，眼光不行吧，和大学里的学长在一起。现在林远周发展得这么好，后悔了吧。 “这车怎么样。”周强笑道。 温竹：“？”这问题挺莫名其妙的。 要不是周强已婚，她会以为这是她的某个相亲对象发疯的前摇。 “加速挺快的。”温竹回答。 真的，车在前面飞，她的魂在后面追。 按照周强炫技般的开车方式，温竹一定会想吐，但这车载香水缓解了她的晕眩感。不知道是哪个牌子，完全不冲鼻子，很清新，感觉是草木一类的香水。 温竹打开微信问车主：你的车载香氛是什么牌子的？ 小林同学：PA的雨后新竹 温竹：噢，品味不错 他们很快到了酒店的地下车库。 温竹正想要不两人一起上去，回头看周强正靠在车边接电话。 “温竹，那个……刚好买多了一瓶香氛，你带着吧。”周强突然打开了后备箱，掏出一瓶新的香氛。 那香氛不大，黑色的盒子包装精致，刚好可以放进温竹带来的包里。 “啊？这不太好吧。” 这时微信恰好弹出一条消息。 小林同学：小温老师，补课费。 温竹的嘴角抬起，这学生收的不亏。 她回复：还挺懂事的。 “谢谢。” 周强不知道自己帮忙是对还是不对，但他好像能理解现在抖音上流行的那种骂醒恋爱脑的感觉。 “那，我先上去了？壮壮哥。”温竹笑道。 周强愣了一下，她怎么知道自己有这外号的，不粉丝才这么叫他吗。 “你先，我马上。” 等到温竹上了电梯，周强对着电话那边吼：“我说你突然要换香氛！！！” “你等着人小兔子撞你这棵树上呢？！” “教师节礼物？教师节都过多久了！” …… 婚礼在大酒店举行。 温竹算到得比较晚的一批，门口收红包的小盘子上已经堆成了一座红包山。她跟着前面进去的人，同样把自己的红包递了出去。 一位烫着短羊毛卷的中年女人负责接收份子钱，她看到红包背面的名字，笑着指向贵宾厅的里侧：“是温老师啊，快请进，坐在那边第三桌。” 温竹笑笑：“谢谢。” 婚礼的现场很热闹，大家伙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到了这个年纪，大大小小的婚礼温竹已经参加过不少了。大多就是来交个红包吃个饭。对于那些煽情的话语和大屏幕上播放的冻人MV，她已经毫无波动。 有的时候还会想这司仪同样的祝福语背了八百遍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了吧。 温竹穿过大半个厅才到了亲友那一桌。 这桌都是高中同学，大家早到的似乎已经打过一圈招呼，气氛还算热络。 一桌近二十个位置，剩下三四个空位。 温竹还没到这里的时候就从层层包围中看见林远周了。就算只看后脑勺也帅得十分突出，而且座上的大家都默默往那边投去吃瓜的目光。 不少人偷偷举手机拍照，发到家族群里。 “我靠，苍北本地大明星哦！” 更有阿姨发朋友圈：参加侄子婚礼，偶遇大明星林远周[龇牙] 今天侄子新婚，两位帅哥一样帅。 然后配上用心拍摄的精美九宫格。 新郎李川在座位之间游走，见到温竹进来，在林远周耳边用全桌都能听到的声音：“哎，你初恋来了。” 温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四面八方突然有许多双眼睛朝她看来，好像在行注目礼。 林远周笑笑，没有说话。 “我就说这俩谈过。”旁边两个女生偷偷交谈起来。 “我怎么听说是暧昧吗？” “诶诶，人来了。你看吧，她要是坐林远周旁边，这俩肯定有什么。” 林远周的身边有一个空位，温竹顿了一下，找了相对远的位置坐下，离小林同学隔着三个人。 温竹旁边是学习委员，十分主动地来找她寒暄：“温竹，听说你在苍北大学当老师？那可是个好工作啊。” “嗯嗯……其实也就还好。你在哪里？”温竹笑，眼睛止不住看林远周在做什么。他好像正笑着和别人说话，没有动筷子，酒杯里倒的是白水。 “我在私企咯，好不容易请假来的，还要扣奖金，还是你的工作好。”学习委员闷闷地举起酒杯。 温竹与她碰杯，压下心中对于工作的种种不满。不得不说教师确实算是一份好工作，再多抱怨，显得她在刻意炫耀。她也不是没在这上面跌过跟头。 “私企确实辛苦，不过咱们这么多高中同学，也是难得聚一次，破点费也不亏嘛。” 红酒顺着喉咙滑下，她好像已经习惯了红酒的苦涩，也习惯了这一套并没有意义的说辞。 进入大人世界后的第一课，温竹学到的是——解释很累，也不一定能被理解，不如挑别人喜欢的来说轻松自在。 “温竹，来一下。”李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温竹的身后。 “嗯，好。”温竹带着酒杯走了。 她早就料想到了，找她的无非就是咨询大学填报志愿，又或者是拜托照顾一下自己家在苍北大学读书的孩子。 家长表示感谢后，温竹发现原来的位置已经被人占去，只剩下林远周旁边有个空位。那么受欢迎，旁边的位置倒没人敢坐。 碗筷都还没动过，加上婚礼人来往频繁，换位置是很正常 9. 暗里着迷 [] “看我干嘛？”林远周问。 温竹：“……我想吐。能放首歌不？” 林远周：“……” 凉爽的风通过车窗灌进来，很快缓解了她的不适。 窗外的景色开始推移，夜色中路灯和车灯拉出一串串光线，作为背景来说十分完美。她看着林远周的侧脸，总有种在看某部电视剧的男主单人cut的即视感。 温竹其实很好奇林远周平常在听些什么歌，他的朋友圈几乎不分享音乐，大多数是日常营业，和官方微博差不多。偶尔有两条是过节和朋友一起吃饭，贴上几张合照。 萨克斯为主的前奏响起，温竹仿若被带入了上一个世纪。听这风格，和《护花使者》是一个时期的歌曲。 “其实每次见你我也着迷 无奈你我各有角色范围……” “你居然听刘德华的歌？”温竹问。 “这很奇怪吗？”林远周的眼睛直视前方。 这其实是温竹第一次坐林远周开的车，比她想得要稳许多。她看着他的侧脸，听着粤语老歌诉说不可告人的爱恋。 温竹不清楚，和他有关的歌为什么总是和场景这么贴切？ 这些歌好像一有机会就趁虚而入戳破她默不作声的情愫。 到底是林远周刻意而为，还是她本就欲念万千，才让随意一首歌都可以是一册名为“爱而不得”的主打歌。 那晚的“唯一”还存在她的手机相册里，他的下颌线和勾起的唇角依然清晰。 从那之后，温竹甚至从没打开过相册。 “我以为你会听欧美那边的歌。”温竹看着前车的车灯。 刚好碰到红灯，林远周把手机递过来。 “偶尔会，但我还是喜欢听老歌。你想听什么拿我手机自己放。” 温竹从林远周手里接过手机，他们的手指在手机的背面相碰。 车内的氛围好像胶着了一瞬，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恢复了正常。 如果他戴着指环的话，应该可以摸到冰凉的金属，可他今天什么都没戴，两人的皮肤直接接触，像有一股细碎的电流从指尖传到心脏。 界面停留在网易云。 温竹随意翻着，大多是主流歌手的曲子，偶尔有几首外文的她不认识。最上面是未命名1，歌手z，温竹不禁想，现在的歌名已经进化到这个程度了吗？ 按下这首歌的同时，四面八方鼓点响起。 林远周跟着节奏律动起来，手心握着方向盘的同时，指尖在空中画着节拍。 他随意做出的动作总是带着一股劲儿，随意但又有着一些自己的规则。很难用一个词语形容，但很有感染力，好像进入了纸醉金迷的舞厅被某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带走马上准备开始缱绻一夜。 “挺好听的，谁的曲子？取个未命名。”温竹随口一夸。 随之而来的熟悉声音，让温竹后悔自己说了这句话。 “噢~原来是夏日薄茶、雪夜篝火老师。”温竹挑眉。 林远周压压嘴角，笑了一下，卧蚕更加明显：“这都能挑到我的新歌demo。” “我也没想到能有机会听到你的demo。” 可能只有她才会把林远周十几岁的一句“以后写歌肯定先得让您过目啊”当真。 而林远周也沉默。 温竹不愿再想：“之前那首歌叫什么。” “暗里着迷。”林远周回答。 “外人不好偷跑新专辑好吧，我自觉。” 温竹非常不给面子的按了退回键，重新回到那首刘德华的老歌。 第一遍听的时候着重旋律，第二次听才听明白歌词。 “就算在寂寞梦内超出好友关系 唯在暗里爱你暗里着迷……”* 林远周是因为谁听这种歌？ 有点想问，毕竟本人就坐在她的身边。很快她就压下这个问题，就算知道了答案也只是徒增不悦。 好像是一种ptsd，一旦有受伤的可能，温竹心里就会有一个人跳出来说：关我屁事。 某些突然生出的莫名情绪，像是一种乌黑的，带刺的藤蔓，慢慢生长，时内时外地穿过她的肋骨，汲取她的活力。 大概五六首歌的光景，就到了小区楼下。 是车内的音响效果太好，到后来温竹都开始随着音乐哼歌，甚至觉得还能再在这个移动ktv里坐上半个钟头。 “谢谢你送我，需要给个五星好评什么的吗？”温竹解开安全带。 林远周下车开门：“看来你很满意我的服务啊。” “嗯……可以打99分。”温竹的句末带上了含糊的尾音。 林远周好奇：“那1分扣在 10. 十七岁 [] 当温竹站在家门口的时候，天色近乎全黑。 和晚自习下课后的场景很像，四周静谧无声，偶尔有车灯照亮周围的绿化带投下斑驳黑影，暗处的流浪猫窜出来等着投喂，而林远周陪她走到这里。 从前和现在的区别仅仅是门口那辆几乎挡住所有外部视线的金光闪闪的夺目大G。 林远周戴着口罩，但不妨碍他帅得挡不住，这身材这气度这锋利的下颌线，谁看了不说一句天生当大明星的料子。 他带上车门，长腿一支就靠在了车边。 拽得二五八万的。 他安静下来的眼神常有些凌厉，偏又长了一副乖乖仔的模样，这种内外反差让无数粉丝为之着迷。 不知道是哪个厉害的导演抓住了这种特质，选择他演能屈能伸的疯癫卧底，才没有埋没娱乐圈中的一种特殊气质。 温竹莫名心跳有点快。 他笑问：“自己能上去？” 好听的声音在温竹的鼓膜上敲击，她摇摇头以免这声音的余韵在她的脑海里停留太久。 “小看谁？我酒量没这么差的。” “噢，知道了。”林远周点点头，眼里带一点笑意，好像知道了什么有趣的事。 “记得代我向阿姨问好。” ……谁要代你问好啊？ “林远周。”温竹喊住他。 显然可见，从他们相遇那天起她和林远周的交集就开始扩张，速度快到脱离她的控制，这个事实让她持续性焦躁。 而焦虑程度具体提现在她的运动手环已经连续好几天提醒她心率异常。 “？” “我对你真的没有什么想法。”温竹说道。 林远周惊讶：“怎么了？” “怕你误会。之前在学校遇见，是因为我误入片场。当你老师，也是因为上级不愿意揽这麻烦。至于牛奶……我下次可以买其他牌子替代。”温竹看着自己的脚尖。 越说这话，她的心里却越怦然。 她记得误入片场时他身上的香气，记得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时他乖巧的坐姿还有递来明信片时他漂亮的指尖。 每一次他们的重逢，都足以让她开始期待下一次相遇，都足以让她开始幻想旖旎的恋爱情节。 用温竹对刘瑞瑞的话来说就是：应该不是旧情复燃，就纯颜控色批而已。 只是这些甜蜜的想象，一件件都让她痛苦。 在酒精的刺激下，一切情绪都被放大，她的鼻子有些发酸。 “什么意思？”林远周问。 “能不能和我保持距离。”温竹回答。 他不吭声了。 温竹的高跟鞋底在地面上慢慢摩擦，是夜晚中唯一的声音。 “是我刻意接近你吗？”林远周好像在问，但语气又像有一点点无辜和埋怨。 “我知道不是，但是……”温竹抬头。 “我现在混得也不差吧？”林远周的眼神有一瞬的落寞，然后又在路灯的照耀下更加发亮。 原来他在被人拒绝的时候也能这么有底气。 温竹心中的某一种情绪越放越大，大到快要把自己吞噬。这种情绪和男女之情无关，与梦想有关。 选择坚持自己最后实现梦想的人开上了大G光彩照人，好像小说主人公一样过上了美好的生活。而选择对世俗低头的人，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连拿份子钱都要心疼三天。 也许这是对怯懦的惩罚。 “你很成功也很耀眼。成功到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没有必要让我知道你有多闪耀，然后再离开。”冷白色路灯照耀，温竹的脸大部分都没入了头发的阴影之下，看不清她现在什么表情。 但她自认为，应该是眼红得要死了。 “高中同学也不能……”林远周话音还没落下。 咣——厚重的单元门关上了。林远周笑，他已经很久没吃到闭门羹了。 林远周看着五楼的灯亮起才上车。 也许……不会离开呢？ - “是我刻意接近你吗？” 温竹的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 林远周真的是可恶。 他总能抓住人心中最不愿意面对的一个角落，然后狠狠地戳痛。 当年她说她不喜欢数学，他就会说：不是不喜欢，只是不擅长吧？ 那时温竹才知道，自己的兴趣来自于成功带来的成就感，而自己只是习惯于做轻松的事情。她的小聪明让她在高中的高压学习上并不觉得很累，但她在数学这方面的天赋趋近于0。 而总有些人，连作业都可以不做，就能轻松拿下第一名。好巧不巧，这人就是林远周。 好笑的是，这样令人羡慕的人说放弃高考就轻而易举放弃了，拍拍屁股选择了另一条更加艰难也更加离经叛道的路子。 当年所有高三以及高三段的家长都知道，苍北二中的年级前十不考大学，要去美国学音乐。那时候的苍北不像现在，家长稍有能力都愿意送孩子出国。 高三的时候班主任天天抓已经在美国的林远周出来当作走歪路的典型例子。 “十佳歌手第一又怎么样？华仔也没拿过校园十佳歌手冠军吧？”老班推推眼镜，拿起桌面上的木尺拍拍手心。 大家都当笑料，只有温竹低着头不说话，因为她打心底里觉得林远周就算选择去当歌手也能当得很好。 如果当年有创造营的话，温竹应该也会无脑相信林远周有办法考到前十，然后顺利成团出道。 而现在，要是再让老班见到，可能又是另一种说辞。指不定还和别人大肆宣扬大明星林远周的数学是他教的。 楼下的引擎声已经走远一段时间，房间里安静得有些过分。 温竹打开床头的木质CD机，机身上都落了薄薄一层灰。 CD机里放着一张唱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随着播放键按下，清润的人声响起，整首曲子只搭配着简单的吉他、钢琴，没有太多种乐器。 如果放到现在来说，这首歌会有些过于简单，可以听出技巧还比较青涩，胜在旋律抓人。 【我爱你像海里的夜 看不清界限和分别 我不再去分辨你和谁 …… 夜海中看不到深浅 但闭上眼这感觉不止一点 我爱……】 温竹按停了唱片机，把唱片收到柜子里。 这个柜子万年没有打开，一打开还有一股陈年霉味儿。 大概每个人的家里都有一个柜子是放回忆的。以蓝绿色滤镜的景色为背景，十几年前的非主流句子为主题的明信片摞在一起为其主要标志。收的都是温竹很久以前存放的一些本子和小纸条。 最上面的是一个四方形的黑色小盒子，上面画着几座小山，还有一只小小的舟。 用暗色的字体写着“万重山”三个字。 盯着封面的小舟看了一会儿，温竹没有把这张专辑重新放进柜子里，而是放进了上班以后会带走的托特包里。她飞快地把扣子口上，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怕。 这一连串的动作耗尽了她的所有力气。 她靠在床边，打开手机。 【新消息】 三个字足够让温竹心跳加速。 带着一点期待感打开微信。 果然不是林远周。 她有些难过又有些生气，翻到一堆乱七八糟的群下面找到林远周的微信。 动动手指把林远周的消息设置成免打扰。看着后面的灰色小喇叭，温竹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 点开对接人的消息，是她给甲方发出的稿件收到了答复。稿件总体还算满意，只是还有一些细节需要修改。 影评稿件写的是最近上映的一部电影。 她在电影院看后才过两天，就有人找来要她写一篇稿子。 她一般不随意接稿子，除非她对电影十分满意。因为她从不无脑夸或是恶意黑某一部电影，大多是看电影本身的质量。 刚好这电影反转环环相扣，平心而论算是近年来比较不错的一部。 男演员是新人，公司态度也谦虚有理，她才没有拒绝。 她打开微博关注这部电影的官方账号和男主角的账号，准备过几天把稿子发了。 页面底下评论、转发和新增关注旁边的红色圆标都是999+，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为此感到兴奋，而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 其实她挺喜欢网络世界的，有一种现实中少见的繁华和极高浓度的喧嚣。所有的情绪在这里都会被无限放大，所有的恶意都一览无余。雅的雅到极致，俗的俗到呕吐。 总的来说，有一种迷人的野性。 她点开消息列表，铺面而来的感叹号。 @虹吸效应：“大大！！！给大大跪了！！！我家顾鸿希果然拿下最佳男主了！出头了啊啊啊啊！” @路过的路人甲：“卧槽！果然是流量预言家！！！我反手就是一个关注！” 噢？ 没记错的话，顾鸿希是开年的时候出演一部类似无限流的悬疑电影的男主角，人长得很白净，演技也好。 切到热搜的页面，在高位果然有一个词条。 #顾鸿希绿金奖最佳男主# 温竹点进去，给顾鸿希发的感谢微博点了一个赞。 她不是顾鸿希的粉丝，给他的微博点赞只是为了这条微博能出现在自己的首页，从而证明自己的眼光还不错。 点赞以后，她的微博热度以更快的速度上涨，年初的那条影评也被粉丝翻出来反复观看，供起来。似乎她写的每一个字都是圣旨神祇。 她原先也没想到自己在微博上会这么受欢迎，她把这种现象归因于自己的运气较好。 账号叫做@文竹竹竹竹竹，微博的粉丝已经有接近一百万，虽然总数不多，但都是活粉，评论数多得吓人。 但可笑的是，她出圈那次并不是因为她写得多触动人心。而是因为网友闲得无聊，把她的影 11. 十七岁 [] 林远周怎么知道的？ 温竹前几天确实回了一趟苍北二高。 高中毕业以后，温竹回高中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但也是在各位同学之中算多的。 上次同时也是唯一一次同学会在十年前，那时候大家刚上大一，还对高中单纯的同学关系有点挂念，大多数人都到场了，不过林远周意料之中地没来。 那年林远周还在国外，温竹也还没和他决裂，但温竹可以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慢慢疏远。每次和他联系都说是在准备乐队的事情，没日没夜地埋在录音室在写歌。温竹仍旧记得，林远舟说温竹一定会是第一个听到他demo的人。但直到最后，温竹也没有看到demo的影子。 那时候温竹才知道自己有多被动。 后来再没办成第二次同学会。大家地理位置不同，也习惯了成年人的世界，便也懒得维系老旧的关系。 主任喊他们几个留在苍北的班长小聚了一下，主要是为了给他们布置任务——负责苍北二高百年校庆的后勤活动。 其实这个活动大半年前就已经开始预热，光是联系知名校友就费了不少功夫和人脉。 之前马主任代表校方请过林远周，但他那边的行程还没确定，所以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马主任这次特地嘱咐温竹不论用什么方法都一定要喊林远周来。 温竹不喜欢掺和这种大型活动，实在太费力，主要原因在于大家各有各的想法。但主任联系上了她爸，她爸说是和马主任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也劝她帮帮忙说这活动意义重大。 温志远都发话了，温竹确实没法拒绝。 “你可是咱们六班的班长。”主任拍拍温竹的手背，将艰巨的任务亲自交付，目光灼灼。 “别说班长……社长请他都要排队。”温竹扶额。 俗话说得好：求人如吞三尺剑，靠人如上九重天。 但也不是没吞过三尺剑。 高中的时候，班级重心在学习，体育方面根本是一塌糊涂，林远舟是少数几个体育不错的。 望着空荡荡的报名表，温竹手肘一别，架到了林远舟的书桌上：“妈妈一口饭一口菜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这样对我？” 林远舟把书一合，轻飘飘地拽过报名表：“有什么好处？” 温竹不假思索：“请你喝奶茶。” 林远舟支着下巴：“太甜。” 温竹稍加思考：“请你吃火锅。” 林远舟笑：“是你想吃吧？” 温竹再次加码：“我记得你生日快到了，给你过生日怎么样？” 林远舟愣了一会儿。 温竹有点想笑，又有点恼火，转过头去：“你别要求太高。” 主要是她知道林远舟没有直接拒绝，那基本上就是答应了。但这条规则似乎只对她有效。 对别人，林远舟一般都拒绝得很爽快，基本没有商量余地，也不喜欢废话。换句话来说，只对她坦诚，只愿意和她浪费口舌。 一时沉默下来，温竹想着应该乘胜追击，或许撒个娇什么的？但这也太没原则了，居然因为这种小事色-诱。 正在进行着头脑风暴的温竹被打断。 “拿去。” 温竹：“什么？” 报名表从她的耳侧递过来。 “哥的签名。”林远舟笑。 温竹眨眨眼，眼皮快速翕动装作满眼爱心的样子：“……天呀，居然是林冤种大帅哥的亲签，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林远舟知道她装，但偏吃这一套，笑：“……你够了。” 上交表格前，温竹最后检查了一遍，林远舟的名字后面打了三个勾，他报名了四百米、八百米和跳高。 据知，四百米和八百米在同一天。 “林远舟，你铁人吗？”温竹问。 “嗯……imironman。”林远舟压低声线，发出机械音，真和电影里几乎一模一样。 温竹：“……” 大课间接近结束，周强一身大汗拍着篮球拐进来撞到这一幕：“你报了运动会啊？不是说那几天出去lol吗？” 林远舟周抬头，一脸单纯：“突然想运动了。” 温竹起了兴致，怎么忘了还有周强这号多动症人物：“强哥，要不你也报俩项目呗，现在还有机会，获得名次还有奖金噢，第一名八百块，第二名四百。” “拿名次？我几斤几两自己清楚。那些人跑起来都不要命似的！好像有八条狗在追！”周强果断拒绝。 “万一呢？”温竹秉持着只要报的人多，总有几个能得奖的心态。 周强摇摇头：“太累人了。” “请你喝奶茶。”温竹开始套路。 林远周的睫羽微垂，然后盯着周强看他的反应。 “我不爱喝内个。”周强拒绝。 温竹套路重施：“那火锅？” 周强皱眉，似是难以下定决心：“嘶——” 林远周一把捞过周强手里的篮球，滚到自己的椅子底下。 “你别要求太高。” “给你报了，锻炼锻炼你那孱弱的肌肉。” 林远舟拿过报名表三下五除二给周强划拉了几个项目。 “诶诶诶？？？一千五是真不行啊舟哥！！！”周强龇牙咧嘴。 “林 12. 十七岁 [] 【那你摸我头？】 温竹看着这几个字，心跳越来越快。 林远周的脑袋看起来真的很好揉，实际上也真的很好揉，让人不禁嫉妒为什么那样频繁的烫染都不会在他的头发上留下痕迹。 【温竹：帮你拿彩带】 【林远周：可是婚礼上没用彩带】 温竹一愣，后知后觉地有点恼怒。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些超过朋友的想法。 她笑了一下，装什么大尾巴狼，和她玩这种小心思，她可是专门学过心理学的。而且还帮刘瑞瑞考察过好几个相亲对象，辨别了不少渣男。 要不然就是林远周对她也一样有些和普通朋友不一样的想法，要不然就是林远周需要从她身上得到认可，证明自己的魅力确实无敌大，连断联十年的暧昧对象都无法抵挡他的魅力。 在感情上争个输赢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但爽。 【温竹：好好好】 温竹索性发了条语音过去：【因为你太可爱了】 【林远周：？ 可爱？】 温竹继续发语音：【是啊你今天看起来像个大学生温老师忍不住关爱一下】 似乎觉得不够有氛围，温竹又加上一条十分刻意的充满气声的。 【可以吧？】 温竹点开自己的三条语音条，回味了一下。 可以，十分御姐，三分缱绻三分甜美三分笑意，大部分人听到都会不知不觉勾起嘴角的程度。 在温竹发了语音之后十分钟，他们的聊天页面就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让人浮想联翩，忍不住揣摩对面的心思。 本来温竹肯定发语音消息是推进二人关系的利器，语音和语调很容易把原本平平无奇的对话变得婉转又暧昧，其作用就像是在面包进入烤箱之前在表面涂上的那层蛋液，虽然不会让面包的本体味道有什么改变，但在面包的表面渡上了一层甜蜜的光泽，心理上觉得好吃了一点。 毕竟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大多是通过五感传递，听觉的刺激有无限的幻想空间。你不知道对面的人在什么地方，是什么姿势，用的什么表情，一切都随你的大脑杜撰，常容易让人上头，榜一大哥大姐沉迷于电台主播大概与此有关。 林远周刚刚都秒回，所以温竹肯定他一定是听过了自己的语音，那为什么现在突然不说话了。 莫非是小心脏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心动？ 还是说她发语音消息为时尚早，让人觉得有点没有边界？ 在温竹第七次点亮屏幕查看微信界面有无新消息的时候，温竹突然反应过来：在意就输了，发语音怎么了，都市丽人只是懒得打字。 【温竹：时间不早我得睡了总之你考虑考虑月底的苍北二高校庆呢？ 兔兔晚安.jpg】 温竹不抱希望在睡前能够收到回复的时候。 林远周：[语音] 是一条三秒的语音。 点开语音条。 【温老师，可以的。】 黑暗之中，声音的质感被放大。微信语音的效果没有削弱林远周声线的特点，反倒衬得林远周的声音更加清澈。 夏日薄茶，雪夜篝火。说得很贴切。 现在应该可以加上一句，火树银花。 不然为什么，她的眼前好像有无数烟花升起又绽放呢？ 他在温老师之后刻意停顿了半秒才接后几个字，气势突然就弱了下去，好像他是一只单纯可爱的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不说可以，说可以的。 果然是一位有点手段的男子。 明明现场听过林远周的声音，但为什么从手机里发出来的格外好听？ 温竹发现自己的颧骨已然升天。 哎，不得不服，花了大笔钱上过台词课的人果然是不一样，每一个停顿气声都恰到好处，仿佛经过了精心设计。 但点开下一条语音消息的时候，温竹才发现原来自己还能够笑得更灿烂一点。 【遵命晚安】 - 温竹的工作邮箱收到了一条来自节目组的消息。 【文竹竹竹竹竹老师您好，我是《初恋间谍》节目组的导演，之前看过您的几篇影评，对您的观点很感兴趣。我们是一档恋爱综艺…… 希望邀请您作为我们的观察嘉宾参与录制。节目目前还在筹备阶段，大概会在年底左右开始第一期节目的录制，总共八期，录制时长两个月。如果您有档期，想要了解一下节目的具体情况，可以联系我的微信：CLJDJMZ，期待回复！】 恋综？找我当观察嘉宾？？？ 想听她吐槽，拿她造势是吧。 但是……挺诱人的。 这是离她最近的破圈机会。她的工作圈可以说和影视圈一点都不沾边，之前她准备去周慕英老师的编剧课除了想要系统性地学习以外，还抱着认识一点圈内人的想法。 毕竟圈内编剧和圈外编剧，有名气的编剧和没名气的编剧，那是两种生物。 本科毕业那年，她也曾经在招聘网站上发过简历。不少媒体公司给她抛来橄榄枝，但都只是短视频编辑，写脚本那种，工资奇低，很难说是不是广撒网。 一问HR：单休。保底工资3k，奖金看业绩，如果有爆款，那工资不封顶。 温竹咋舌：搁这儿画大饼呢？ 据说编剧也并不好混，没有名气的编剧没有话语权，也只是个普通底层打工人，说怎么改稿子就怎么改稿子罢了。 但决定上节目的话，就一定会露脸，自己的本职工作也一定会曝光，单位的同事也会知道自己的账号。 想到这里，温竹关闭了邮箱消息，她觉得……可以再拖一拖，先把高中校庆的事情办了再细想这件事。 到时候可能还得和家里商量商量。 温竹负责校庆后勤工作的一部分，主要是购入物资，例如矿泉水、小零食和鲜花这一类的消耗品。 在苍北混了这么多年，小小人脉还是有的，矿泉水和零食都以比市面价格低的报价购入。 就剩下鲜花需要订购。还好现在临近双十一，也没什么需要送花的节日，等于是淡季。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抽屉里似乎有一张时间久远的花卡，还用的是十年前的那种花体英语，镀金的会员卡号早就被磨得只剩下灰黑的金属色。似乎是高中的时候为了十佳歌手、元旦汇演准备的。 当时林远周离开之前把有关班级的东西全都给她了，其中就有这张花卡。 这抽屉里什么都有，之前苍北二高征集建校以来的文物资料，温竹从里面翻出来一本苍北二高二零一零届文学社作品集，被压得平平整整的，好像风干一般一翻就会折断了。交上去以后学校象征性给了本表示感谢的小证书。 像哆啦A梦的口袋似的，这次出现的是十佳歌手比赛的光盘。 温竹记得，当初十佳歌手比赛请了摄影，这光盘还是报名刻录的，二十块一张呢。 没记错的话是高一那一届的十佳歌手，林远周拿了冠军，也是她第一次主持。 其实她根本没有系统性地学过主持，只是作为班长上台讲话的次数比较多。 原本定下来的主持是播音主持方向的艺术生，恰好那一周都去参加省里的比赛，这位置就空了下来。 加上十佳歌手主持也不用说多少台词，除了开场白就是念分数，这活才临时落在她的头上。 主持是意外，主持的过程中也出现了一点大跌眼镜的意外，虽然被完美化解，但对于知情的林远周和温竹来说，颇有不堪回首之意。 所以当林远周说想要一张碟片 13. 十七岁 [] “尊敬的各位领导、来宾，亲爱的校友们、同学们： 今天，苍北二高迎来建校一百周年华诞。万千苍北二高学子相聚麓北山脚，共同见证属于我们的光荣时刻！” 校庆从这天上午九点开始，温竹站在操场外围听校长还有知名校友讲话。 莫名地，她点开和林远周的对话框。 聊天记录停留在上次温竹邀请他来苍北二高校庆。 最后一条是他的语音消息。 果然大忙人，后续的事项也不和自己说，估计让陈立和校方对接去了吧。 这半个月，温竹想起林远周的次数比从前多了许多。 她甚至怀疑林远周到底是不是学过一些撩妹技巧。现在的某抖上面都说热情一星期然后突然不联系就会产生戒断反应，等对面来主动找你的时候，就差不多拿下了。 他都不用热情，温竹就已经产生了类似的戒断反应。 熟悉，太熟悉了。 十二年前突然出国，十年前突然拉黑。 如果现在还紧抓着不放，温竹会怀疑自己患上了斯德哥尔摩。 “温老师，鲜花都还够吧？”一位年轻的老师问。 “都在台子后面呢，一会儿讲完有学生代表送花。这一环节的花循环用所以不用太多，下午会送来新一批，给安排在阶梯教室了。”温竹回答。 “诶，温老师。” “嗯？” “是这样，听说你和林远周是高中同学，我女儿小艺是林远周的粉丝，你能不能帮我要一张林远周的签名？” “我……尽量吧。毕竟我和他也十多年没见了，不是很熟。”温竹笑道。 年轻的老师看出温竹强颜欢笑：“温老师你要是不方便的话也没事，多谢多谢。” 温竹继续干自己的活，却浑身没劲儿。 怎么人人都来问她林远周，她是传话筒吗？ 似乎只要在林远周周围，她的身份就变成了林远周的同学、林远周曾经的好朋友。而温竹本人的价值变得十分渺小。 早上的领导讲话和下午的发展大会和成果汇报结束后，晚上是建校一百周年成果展演。 成果展演在操场上举行，操场的中央整齐地摆放着上千张椅子。 温竹看着一片椅子腿构成的金属树林，都能生出些对于青春的柔软感慨。 枯燥的高中生活，唯一的活动就是十佳歌手和元旦汇演，那时候大家一人拎一把椅子去操场，像是背着粮食的行军蚁。 有的男生抬着两张，明显是帮心仪的女孩儿搬，同学问起他他还会红着耳根否认：她搬不动嘛！要不让给你搬！ 青春真是最好的滤镜。 亮白的校服，跳动的马尾，藏在心里的情愫交织，构成每个人心里那部永远不可磨灭的电影。 遗憾和失败都有年少撑腰。 - 远远地看见那辆好像在夜里都能发光的大G。 “来得还挺早。” 休息室外正为今晚的展演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好像那双脚一停下来就有错。 这个嘉宾休息室是嘉宾和后勤公用的，是全校最大的一个休息室。 温竹拧开门把手，松弛的气氛铺面而来。 这种松弛的气氛可以拆解为吹风机呼出的微热的风，还有来自林远周身上的香水气味，柔和中带着一点清冷，还有若有似无的甜味。 里面的人正在做造型，背对着温竹打趣：“温老师盛情邀请，一点不敢迟到。” “怕我罚你写检讨不成？”温竹笑。 心里却想，这人八百年不找自己聊天，见面的时候玩笑倒是张口就来。 林远周这人有点难以形容，拿一种食物来比喻，那就是像千层饼似的，一层层各有不同。 表面看起来很热情和路边的狗都能扯两句，了解得深入一点就知道他骨子里对大多数人都是疏离的，说得再多也都只是他想让你知道的。再深入一点就能明白他的疏离来自于对感情的不信任，他说从没有人能一直陪伴左右，所以他珍惜当下的相伴不奢求有以后。 温竹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看镜子里的反光。 林远周微微抬头，化妆师用小刷子沾一点唇膏从嘴唇中间往外晕染。造型师喷着定型水，固定他的某一根发丝。 精致得好像等身手办。 温竹问：“你今晚唱什么？” 林远周回答：“十七岁。” 温竹笑：“倒是符合高中的主旨。” 林远周看着镜子：“最后一次登上这个舞台的时候也是十七岁。” “你去美国的时候也是十七岁。”温竹补充。 触动了什么回忆，两人同时沉默了。 他们从加上微信开始，就默契地很少提起在国外的那一段日子。 是害怕吗？ 还是……心虚？ “年月变但我未变 来唱情歌由从头再一遍……” 华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林远周有这个习惯，在登场之前会一直熟悉这首歌。 歌词总是这么应景。 温竹看着林远周的后脑勺，和十几年前差不多，果然是“年月变但我未变”。 时间对人果真是不公平的，有的同学已经开始秃顶了，而林远周越长越嫩，头发还这么茂密。 林远周的表演时间在八点。 随着上一个朗诵节目结束，舞台全部暗了下来，温竹站在台下的阴影之中维持演出的秩序。 林远周站在阶梯后面等待出场。 观众席上就逐渐骚动起来。 “我靠，那是不是林远周？” “哪儿呢哪儿呢？？？” “我靠！！！是啊！！！帅死了！！！” “别那么大声，耳朵要聋了！安静点听人唱歌！” “呜呜呜我第一次这么庆幸我考上了苍北二高，你知不知道上回我追线下五点起床占位置！” 温竹的目光落在林远周的身上，他们之间不过五米的距离，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视线。但却好像有无数看不见的丝线将他们紧紧相连。 过于耀眼的光环，总会让人莫名进行一些幻想或是妄想。 如果不是天意使然，是什么让林远周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 林远周向这个方向比了个ok的手势。 温竹正愣神，解读林远周这个动作的含义。身后突然掀起一阵音浪，震得她头皮发麻，称得上是人声鼎沸。 没有任何一个时刻让她如此清醒，回来的不是她的林远舟，是高高在上的大明星林远周。 很快全场安静下来。 “十七岁那日不要脸 参加了挑战……” 是纯粹的人声清唱。 好像突然之间耳目暂明，这学校的垃圾音响是不是趁着校庆都换了一遍？ 这种破锣一般的音响能发出这种声音的？ 伴奏随之响起，他随着节拍边走边唱。 他的声音温柔似水，昏暗之中颀长的身材切出完美的剪影，每一根发丝都恰到好处。 “尽管唱用心把这情绪歌中染” 聚光灯突然亮起，舞台正中央林远周的脸即刻明晰。 他身着苍北二高的正装校服，白色衬衫外面叠穿一件鹅黄色的毛线衫，最外面套着藏蓝色正装，打着深红色的银色条纹领带。 金属眼镜架不但没有遮住他澄澈的眼神，反倒更显学生气。哪里像是二十末尾的人，简直就是水嫩的高中生。 他笑颜灿烂，卧蚕更加明显，但黑色的眼珠仍旧有神，让人移不开眼。 怎么会有人戴眼镜和不戴眼镜一样好看？ 伴奏跟随林远周的指挥停下，等他伸出手指向观众的时候又再响起。 他的嘴角勾起，随着节奏点头，他的指尖划过台下的每一个 “唱情歌齐齐来一遍 无时无刻都记住掌声响遍天” 瞬间燃爆现场。 掌声果真响遍天。 “啊啊啊啊啊！！！林远周林远周林远周！！！”学生们纷纷掏出平常会被没收的手机进行录像。 有的打开手电筒伴随着音乐左右摇摆，好像翻腾的星海。 更不知道他的学生粉丝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刻着LYZ的灯牌，在黑暗中耀眼夺目。 林远周唱歌的样子好像在演 14. 爱如潮水 [] “温老师，你简直像个女劫匪。”旁边休息的老师笑。 那一瞬间，陈立的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些迤逦的幻想，天意这不就来了吗？ 他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斜眼看自己老板。 这场天意般爱情的男主角此时正认真地盯着手机屏幕，机械地滑动手指试图无视这场意外。造型师轻轻拨动林远周眉上的发丝，使其处于一个更加合适的位置，他罕见地往后躲了一下，然后又坐定在镜子前，顺势看着镜子，不知道是在欣赏自己的造型，还是看身后人的热闹。 “温老师！！！求你！你可以的！！！”后面跟着的女老师头发糊了一脸，乱得像个鸡窝。她负责监督节目流程，此刻已经忙得手脚打成中国结。 “我真不行，你找别人呗。”温竹顶着门，对着外面的老师小声说。 “温老师，都知道你青年教师歌唱比赛得过奖的，你就别谦虚了！那秦老师儿子突然食物中毒没人照顾，要不也不能让你顶啊！又是对唱，男老师也唱不上去呢？”女老师眉头紧锁，是又烦闷又无助。 “我这什么也没准备的，您这纯属为难我啊？”温竹推脱道。 门对面突然卸下力气，传来一阵细细弱弱的抽泣。 “呜呜呜……我是真的没法了，这是我第一次负责活动。我的运气真的好差……呜呜呜本来就不是我的活还出这么大岔子……”女老师说着眼泪就珍珠似的往下掉，手一抹，精致的下眼线直接晕开变成了单边熊猫眼。杂乱的发丝也因为汗液黏糊在鬓边。 好像看到了许许多多时刻窘迫的自己，这位女老师看上去不过也就刚刚大学毕业的模样，就是俗话说的脸上还有些来自大学生的清澈愚蠢。去年的自己也是刚进入职场，连送文件都要确认三遍，丝毫不敢懈怠。有一次瓢泼大雨，都已经在11号线的换乘站也要折返回去拿笔电。狼狈至极，无人相助。 “好吧，我帮你，但你得和校方说我不保证节目质量啊。”温竹打开门，让这位年轻教师也进来歇息。 “呜呜，谢谢！真的很感谢你温老师！”她在一旁的沙发坐下。 “有些事情可以不用这么负责，会轻松一点。”温竹帮她把头发捋齐。 林远周默默把手机镜头往下偏了一些没露出身后人的脸，屏幕里林远周往后看了一眼，微抬下巴浅浅勾了下嘴角。 某人不也这样吗？ “你怎么回来了。”他问。 温竹坐在旁边的化妆镜前，学校请来的化妆老师一刻也没有耽搁，手里的刷子扫得飞快。 这个节目的时间就在十分钟后。 “嗯……临时换我上台对唱。” 一声轻笑，温竹侧眼，林远周在笑什么？他的眼睛像是装着星河，亮闪闪的很梦幻，美好到只要一对上就有倾泻而下的金色蜂蜜糖浆将人包裹。 怎么对着屏幕都能笑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和哪位视频。 刚才温竹还在后面的沙发上瘫着和周围人闲聊，而现在的情况有些两级反转。 林远周已经完成演出，正悠闲地和自己的镜头说话。 “最后……祝大家圣诞快乐。拜拜~” 温竹无语，这才十一月底就在录圣诞节的物料了。 林远周终于歇下来，问：“温老师，你参加了青年教师歌唱比赛？” “嗯。” 他又笑：“以前你不是说让你上台唱歌不如让你去跑一千五百米吗？” 温竹安静了一会儿，定定地看林远周一眼：“人是会变的。而且……我很好奇在舞台上的感觉。” 很长一段时间，温竹陷入了一种自我怀疑。 她实在无法体会舞台的魅力究竟在哪里？ 可以说从高中那次主持摔倒以后，她就再也不敢上台。 她恐惧刺眼的聚光灯，恐惧轰鸣一般的麦克风，恐惧看不清表情的观众。 而这些她避之不及的事物却可以让林远周放弃在所有人眼中最重要的一看就有光明未来的优异成绩，去做一些没有前途的事情。先是在酒吧唱没有人听的歌，然后在练习室练习跳舞摔倒都没人扶，只能在深夜爬上许久不用的小号发出一条“我还可以”的微博。 一点希望的曙光都看不见，也可以坚持十年吗？ 这十年间，十佳歌手以及各种朗诵辩论赛有过不下二十次机会，而她的触手每次在刚刚要碰到舞台边缘的时候又都会退缩。 直到她参加工作以后，第一次青年教师歌唱比赛，她终于站上了舞台。 为了克服对于舞台、对于讲台的恐惧，这份勇气她积攒了十年，并且顺利通过了海选。 等到她真的站到舞台上的时候，她才切身明白舞台的魅力。每一寸皮肤都被目光紧紧跟随，每一次呼吸都被观众敏锐捕捉，身体的每一寸都融化在舞台的空气中。台下的欢呼和感动，在这一刻只属于台上的人。 即便她声音颤抖，浑身发凉。 下台的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积攒已久的东西像是气球一样轻飘飘地炸裂了。 温竹和林远周并肩而坐，有种他们是同事的错觉。当然在工作人员的眼里，他们也很像是同事，温竹虽然算不上大美女，但至少也是个有自己特色的小美女，身上又有一种十分吸引人的处变不惊。 温竹坐在化妆桌前，只要一侧眼就可以看见镜子中映出来林远周的脸。 介于光的反射定律，她的视线在镜子里和林远周的对上的时候，林远周也在看向这里。 不过匆匆一眼，如同蜻蜓点水。 两人默契地移开了眼。 温竹不禁有点心跳加速，如果是盯着对方看那目的自然明晰。 而他们默契地逃避。 是喜欢还是讨厌？ 是欲擒故纵还是心不在焉？ 对方的情绪是否因为自己而动？ 自己是否会无可救药地坠入爱河？ 这种猜测和探索才令人着迷，令人肾上腺素疯狂飙升。 刚刚送花的时候没来得及多看，苍北二高的校服在他身上怎么看起来像是特别量身定做的高定礼服。温竹已经预感到这条vlog发出去以后的热搜词条会有多么青春活力。 “你很紧张啊？这么怕上台还帮别人？”林远周问。 温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情绪起伏，但她明白并不是因为要上台，她慢慢呼出一口气。 “……你搞错了吧，只是坐在大帅哥身边有点情难自已。” 这下轮到林远周不对劲了，他边笑边眯起了眼，眼睫毛在镜框后面扇着，扬起单边眉毛。 “希望你是发自内心。” “百分百的。” 温竹有些坏心思，她了解林远周。当年就是嘴巴上骚得要死，实际上挺纯情的。 和他告白的女生不过碰了一下他的手，他差点就要直退到河对面的足球场上去。 只不过已经十二年了，当演员亲过的嘴没有几十张也有十几张了。 现在还搞纯情……装的吧。 时间紧迫，温竹没空多想，投入到自己的事情里。 这首歌传唱度比较高，她只要牢记歌词和进词的时间就可以。等到她打开网站搜索歌词的时候，她才恨自己就是耳根子软，容易妥协。 抬眼，看自己马上就要完成的妆造，叹了一口气。 后面的老师给她鼓劲。 “温老师牛X，你是最棒的！” “咳咳……”温竹清了清嗓子，跟着伴奏唱起来。 “你笑什么？”温竹明显听见了身侧传来的笑声。 低沉的，轻柔的，落在鼓膜上有些酥麻。 温竹耳朵的温度攀升，血液集中到头部，让她烦躁起来。 这人怎么老笑啊？ “唱得好。”林远周回答。 “闭眼夸，刚才的高音太勉强了。我就说了，不保证节目效果，能咋办，硬着头皮上呗。”温竹有点泄气。 林远周进行了一点点指导。 例如把发音位置往上提高音会更加自然。 温竹完美地唱完一遍，低音圆润高音清澈。 她有点欣喜，如果能够按照刚才那遍唱完就好了，很快另一种情绪占据了她的内心。 “我真的受挫了。”她说。 “为什么受挫？你唱得很好。”林远周的夸赞并不像他平常那样装腔作势。 温竹摇摇头，“你好像比我还要适合当老师。”其实她高中的时候就这么觉得了。 林远周笑：“我的表演范本可是温老师，当然优秀。” 温竹也笑了，换完礼服以后搭在林远周的椅背上：“要不你和我一起上台吧。” “如果你愿意给演出费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林远周摊摊手，食指和无名指上的戒指镶着的钻石闪到了温竹的眼睛。 温竹并没有期待林远周会和她一起上台，但他真是掉钱眼儿里了吧！ 这世上居然有比自己还要爱钱的人，而且还这么明晃晃的！ 她冷哼一声，提着礼服就走。 “等等，含一口蜂蜜水，我的秘方。”林远周递过来一次性纸杯。 “谢谢。” 纸杯本身就不大，林远周的手指几乎将其环绕一圈。温竹不可避免地抓到了林远周的手。 像是被蜂蜜水烫了一下，她指尖微颤差点把水弄翻。 温竹尴尬：“有点烫。” 林远周笑，明知故问：“是蜂蜜水烫？” 她抬眼看林远周，他微微侧了下头，似乎并不为刚才的动作有所触动。 这天气还是有些冷，温竹的骨骼肌微微颤栗，直到接触到微烫的蜂蜜水的时候才平静下来。 “不然呢，爱情的火苗？”温竹也扯了起来。 林远周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他伸出拳头。 “演出顺利，温竹。” 温竹的指关节和他的拳头轻轻相碰。 “好。” 关上门以后。 陈立望着门背感叹：“好漂亮一劫匪，歌唱得也好听。” 林远周挑眉：“偷走你的心了？” 陈立莫名听出了一点宣誓不存在的主权的意味，唯唯诺诺：“要不……您先？” 林远周长出一口气：“醒醒，只有别人被我偷的份。” 陈立盯着林远周良久。 “干嘛？” “老板，我觉得你这样有点不厚道。” “如果你不喜欢温老师，就不要让她误会你喜欢她。万一温老师真的喜欢上你，你又没法和她在一起，不是只会让她伤心吗？” “谁说……” “……你！” “我有自己的节奏。” 林远周的微信有一条新消息。 温竹：上台了。 林远周在对话框打下加油又删掉，选了加油鼓劲的猫咪表情包，点击发送，小猫的耳朵软乎看得人心也软软的。 温竹：谢谢.jpg 小狗抬出来一颗爱心，好像她本人睁着大眼睛在比心。 “老板，你看什么这么开心。”陈立好奇。 “别问，正在把握节奏。”林远周熄灭屏幕。 - 表演顺利结束。 温竹穿着礼服，浅绿色的纱裙显得皮肤分外白皙，她和老师们寒暄着，嘴上说着随便唱唱，但也因为表现 15. As long as you 《不好意思，没在追你》全本免费阅读 【林远周：如果现在说了，下次我该用什么理由？】 温竹笑得看不见眼睛。 【其实我家养了一只鹦鹉，名字叫发财】 【林远周：这名好[赞]】 温竹扬眉，这名字寄托了她的美好愿景，即便被人嘲笑了小一会儿，她也会骄傲的介绍。而且林远周这大拇指什么意思，阴阳怪气是吧？ 【温竹：有吗？别人说很像狗】 【林远周：一直想发财合情合理】 言外之意：这个理由我可以一直用 她蹲在床边，双脚踩着柔软的地毯。 谁能想到啊，二十九岁的时候还会坐在地毯上抱着毛绒枕头盯着已经熄灭了的手机屏幕傻笑。 然后笑容慢慢僵硬在脸上，就像随着温度升高逐渐面目模糊的冰雕。 开心，但只有六分开心。 似乎是一种病。有一种声音，会在她感到幸福的时候突然出现——如果你们走不到最后呢？ 温竹点开屏幕，看着闪烁的光标。 其实她对林远周很陌生。 至今为止的对话，都像是某些较劲。 是场看谁先忍不住回头的感情战争。 什么叫最后呢？大多数感情都是以失败告终，即便是进入婚姻的爱情，那又有多少毫无爱意，仅仅以责任感堪堪维持，其具体数据大概只有民政局知道。 对于这个在媒婆口中已经是没得挑，又或者是只能和二婚无孩的男人凑合的年龄，她想得很开，但仍旧无法地走入全社会构筑而成的焦虑洪流之中。 等爸妈都不在了，你准备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吗？ 偶尔温竹会很好奇，明明那些大叔大姨大字不认识几个，却能在一句话里出现死亡和永恒的孤独相关的词汇，好像在提到婚姻和后代相关事情的瞬间就变成了满腹墨水的大哲学家。 即使她已经读到了博士，对于某些人来说，在男女层面仍旧是一文不值。 有人会问她：“你是不婚主义者吗？” 温竹总会否定，说自己是爱情至上主义者。如果没有出现一段让她满意的爱情，她就不会结婚。 从大学到现在追求她的男人并不在少数，只不过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那种就是他了的命中注定的感觉，不然也不至于一直是单身。 换句话说，能够让她的世界跳出满屏幕弹幕，偶尔飘过许多排粉色爱心的人，只有现在手机对面的那个。 如果是十年前的温竹估计会在原地转圈圈，但现在她会用美容仪在脸上打圈圈。 就像保持情绪稳定是一辈子的课题，抗老也是。 温竹上下滑动翻几遍聊天记录，仍旧压不住上扬的嘴角和眼角。 希望这样难得的快乐，能够保持得久一点，如果不行的话至少希望她的皮囊能够永葆青春。 【温竹：我妈刚退休，在家闲得都要开始催婚了。你有空的时候和我说一声就行。】 【林远周：ok】 有些属于成年人的话题，比如说相亲和催婚，在进入工作以后就会以极高的概率出现在职场新人的面前，好像是一种社会上约定俗成的附加协议。 她故意透出的信息，被林远周忽视过去。 温竹也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她也只是随便提了一嘴，主要目的是让林远周知道她是单身。小伙子你还有机会。 但逃避这个话题也一定程度上说明林远周现在不想结婚吧？ 毕竟是处于上升期，得抓住机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就算他想，公司不允许，粉丝不允许。 林远周对于恋情需要有一个结果的人来说，是一个超高风险的选择。 既不知道要等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迎来结婚的HappyEnding。 不过温竹不在乎，当下快乐已然不易，难道还要为了未来的事情忧愁吗？ 她翻着自己的表情包，充斥着大红大紫色熊猫头以及甄嬛扶额，还有她为学生批改论文时候的流泪猫猫头，简而言之满是社畜的愤懑抓狂。 于是她好不容易从和刘瑞瑞的聊天记录中找了张小猫wink跳出粉色小爱心的可爱表情包发过去。 但并没收到回复。 如果换做大学那时候，温竹应该会翻来覆去思来想去内耗到凌晨三点，想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是不是太做作了，而现在的她只会默默在心里对林远周好感-10。 没品的男人，连可爱小猫咪都欣赏不来。 朋友圈里许多校友庆祝苍北二高百年校庆，几乎刷屏。 不少人现在才知道林远周是苍北二高的，纷纷留言卧槽！本以为是花瓶，结果是学霸？ 同时班级群里炸开了锅。 微风：班长唱歌啊！大家给点欢呼喝彩！ 后面接了一段十几秒的视频。 白雪：@温竹，你去唱歌了啊？怎么没听你说起！ 微风：没想到你唱歌这么好听！ 当年没去参加十佳歌手不是埋没了么？ 副班：这不咱班的骄傲吗？还有没有其他人参加了，发两张照片看看。 花花：林远周也唱了，我女儿超喜欢他[笑哭] 副班：人大明星，得和咱们保持距离。 白雪：@副班，别酸了，我看副班也是风韵犹存。 温竹没猜到帮个忙能够获得这么多问候，甚至有些不太联系的高中校友都来给她发照片和视频，她道谢并挑选了几张满意的保存。 朋友圈的文案思来想去半小时，删删改改，这比她修改学生论文难度还大！ 最后打下五个字：十七岁真好 附上一张她在台上唱歌的照片，还有一张和花束的合照，贺卡上面的内容，大致可以看清。 朋友圈的点赞飞速上涨。 一个熟悉的冰山头像点了个赞。 【严闻安点赞了你的朋友圈】 嚯，这大忙人居然诈尸了。 温竹点开了他的头像，他们最后一条聊天记录还是严闻安给她转发的周慕英编剧课，想去没去成的那一个。 他的朋友圈半年可见，空空荡荡，记不得多久但已经至少半年没有发朋友圈了。前段时间忙着开公司当音乐制作人，人间蒸发了似的。 也是个随心所欲的。 他们认识的契机是大一的时候温竹想要转专业，在苍北老乡群里找相关专业的学长问一点消息。 严闻安大学的时候学的是温竹一直想转去的编剧专业，毕业以后跑去当歌手，唱歌唱得好好的，说不干就不干，跑去开公司。 但有意思的是，他大学的时候拿过全国性质的大奖，毕业以后歌手当得小有名气，据说公司也开得有点眉目。 谁能，谁敢说他不务正业。 某些程度上来说，他和林远周是同一个类型，但又有本质上的不同。 林远周坚持自己喜热爱的事业，而严闻安坚持追求有趣有挑战的新鲜事物。 他们身上的果敢是温竹向往多年却又难以做到的。 温竹觉得自己对于这种类型的人可能是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 【陈立点赞了你的朋友圈】 从头到位看了一遍点赞列表，连助理都点赞了，却没有那位刚刚还和她蜜里调油的人。 笑死，撩完就跑，不愧是你林远周。 温竹不得不承认，自己点开这条朋友圈的频率过高，而罪魁祸首是某位大明星。 渐渐有种落于下风的感觉。 直到凌晨两点，困意袭来，温竹睡眼惺忪最后瞄一眼手机。 朋友圈有一条【新消息】 点开以后，那个并不太熟悉的头像，好像已经成为了温竹心中的一颗酸涩又亮眼的梅子。只要一跃入眼帘，心跳就会自动攀升。 林远周在朋友圈下留言：现在也挺好。 凌晨两点这个完全已经属于夜猫子的时间，呼吸和心跳都应该变得缓慢以便入睡，而现在却完全相反。 温竹默默骂了一句神金。 林远周的话总是能有八百种解读，但她只会选择自己当下想听的那种作为回答。 现在也挺好，到底是她好，还是林远周自己挺好？如果是林远周挺好，是不是因为今天给他送花又邀请他来吃饭，他也觉得开心？ 这三分暧昧的回答。 死男人。 但无法否认的是，她发这条朋友圈确实有一部分是为了引起林远周的注意。 好感-10的标签被重重划去。 她承认，作为一个颜狗，长得帅到林远周这个程度的，无论做什么都像是在刷好感度。 【林远周：刚在忙】 温竹的嘴角微微抬起，居然还懂报备。 但不由自主地又酸了一下，谁教的？ 林远周引用了她先前发的那句“我妈刚退休，在家闲得都要开始催婚了。” 【所以你妈凌晨一点很急，是因为这事儿？】 温竹望着天花板一个字都敲不出来……这牛X的脑回路，这么一问，好像她邀请人来家里吃饭是为了让妈妈看看女婿。 扯的啊！把自己扯坑里了！ 林远周，挖坑高手。她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到他在手机对面半躺在椅子上坏笑的模样。 但看起来，逻辑又十分圆满。 【温竹：别担心，不是针对你。】 【林远周：我倒是不担心自己】 【温竹：？】 【林远周：担心你自己吧。万一阿姨对我十分满意，要求你对本人展开猛烈地追求怎么办？】 【温竹：喜欢你[赞]】 这份自信】 【林远周：谢谢 林远周：我也是】 好，暧昧中的人才能明白，喜欢你三个字单独发是什么意思，还有这句我也是暗示着什么。 同频共振的默契少有。 被窝里的空气好像都被染成了粉色，以前林远周有这么会撩人？ 随着温竹暗灭手机屏幕，房间内的最后一点光也不见。她把手机放在胸口平息自己猛烈的心跳，但手机才让她发现自己的呼吸到底有多急促。 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但粉色带闪的画面不断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比如他今天做造型的时候刘海上夹的三个发卡真的很可爱，他手上戴的戒指亮到让人想带回家，他递来水杯的时候指关节分明又带着点若隐若现的粉色。这一切都过于戳她手控的XP了好吗！！！ 还有在停车场的时候，她忍着没有笑出来，他抱着花送她的时候，过于英俊。 大概夜色是最好的背景板，突出主要人物，那张脸又白又精致让人移不开眼。 不可否认，他身后的大G也十分闪亮，但在那一刻完全淹没进了背景之中。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 特别是偷笑的时候，那气声偏就要不管不顾钻进你的耳道，像是有人在耳边温柔舔舐。 耳朵发烫。 即便苍北的冬日接近零度，潮湿又刺骨，是典型的老寒腿高发地区气候。 温竹还是爬起来把暖气关了。 “真热……”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热得吓人。这就是……头脑发热吗。 睡不着。 于是温竹打开了微博，文竹竹竹竹竹的账号依旧热闹，特别是在晚上这段大家都乐于吃瓜的时间。 她点开了某个林远周粉丝的私信：大大，《披云见日》真的很好 16. 爱如潮水 《不好意思，没在追你》全本免费阅读 那束花一直摆放在温竹家的茶几上，温爸每次经过客厅去阳台的时候都能被它的包装纸划拉一下。 似乎是冬日的低温起到了保温的作用，这花过了一晚只显得有些颓靡而不衰败。 “哪个暗恋你的小男孩？一把年纪了还十七岁的zz？肉麻~”王女士远在客厅调侃道。 “当年欠的生日礼物，现在还了呗。”温竹远听到了爸妈说话就来答应。 毕竟王女士向来会靠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添油加醋，她怕明天就有人给她发微信祝她新婚快乐。 “噢，想和你重修旧好？哪个男同学啊？”王女士八卦起来，“是不是校庆的时候听你唱歌找到了十七岁的感觉？” “没，您别管了，您还是先教会发财说话啊，过年的时候能给你挣点压岁钱。”温竹去阳台给发财加鸟粮，顺便戳戳它的腮红，发财也很给面子的歪头钻进她的虎口里。 “你就不能整个小的，让妈过年带带吗？” “诶，你哪儿去啊？”王凌燕见温竹衣着整齐往外走问道，语气里多少有些期盼，“和谁啊？” “陪刘瑞瑞相亲去。”温竹跨上托特包。 “你啥时候能叫刘瑞瑞陪你去相亲呢？”王女士盯着手机里的麻将，似乎是犯了难。 她神情一变，手机里传出：“听牌——” “简单，你啥时候能给我介绍个惊天大帅哥，我就去。”温竹边穿鞋边听人叨叨，并不放在心上。并不是没相过亲，只是觉得对99的对象没感觉，有时候这种无意义活动还会成为上一辈社交的方式，实在是效率太低。 手机里：胡了！随之而来的是沮丧的失败音效，原来是庄家胡了。 “你这娃！要求这么高！”王女士眉头一皱，关闭手机，专心数落温竹。 “就你能泡大帅哥，我不行？你也有点过分呢，是吧爸？”温竹边笑边溜出门去。 “嗨，爸也就还行，嘿嘿。”随着温志远出来，欢乐斗地主的BGM越来越大。 这俩真是该当夫妻。温竹无语，不知道发财是会先学会“胡了”，还是“您打的也忒好叻~” “走了，拜。” 王女士在门里头感叹：“要是舟舟没成大明星，指不定现在这俩怎么样了。” 温致远侧目：“大明星怎么了？我女儿配不上？咱还没嫌他父母完全没有家庭观念呢？” “你真是，人家父母也不是自己挑的。”王凌燕白眼开始下一把麻将。 - 每天十一点必入睡的刘瑞瑞第二天才刷到朋友圈，并延迟八卦。 【呦，谁啊？这么用心】 【温竹：一位非常帅气的……渣男。】 【刘瑞瑞：怎么都没听你提过啊？看来你对人家不是很满意？】 【温竹：太帅了】 有点】 【刘瑞瑞：什么男人居然能让你把持不住？ ……你不会看上男模了吧？】 温竹一笑，这人和男模杠上了？ 【温竹：差不多吧……顶级男模。】 【刘瑞瑞：靠！】 想了想，温竹乐呵呵地把林远周的备注改成了A顶级男模。 毕竟，对男模投入感情就输了，就算是人间“尤物”、娱乐圈“顶级富贵花”也不过是她无聊时候的玩物罢了。 当温竹回到公寓的时候，刘瑞瑞敷着面膜的脸上露出一丝我已经发现你猫腻的表情。 “你、是不是有情况？” 温竹：“？” “我能有什么情况？” “显而易见，你最近看手机笑得挺开心啊，而且经常往外跑。”刘瑞瑞一张白色的脸凑近。 “嗯……是这样子，有个朋友喜欢上了一个不应该喜欢的人让我帮她支支招……”温竹开玩笑似的说道，进门的动作却不停下。 回到房间，她拉开自己的柜子，之前想要捐掉的十佳歌手光盘还在里面乖乖躺着。她去了苍北二高一趟，睹物思情似的突然就不想这光盘里的内容被多一个人知道。 “你那位朋友姓温名竹？”刘瑞瑞问。 温竹笑了：“哎，行吧。我最近确实有点开心，但也有点烦。” “真是因为那位男模？这是深渊呐姐妹！咱们年薪不过刚好饱腹，打几次光子嫩肤就一毛不剩，你还给别人？！”刘瑞瑞毫不犹豫，那男模可不是不应该喜欢吗？ “不要我钱那种……”温竹小声道，顺便往窗外望去，那里的大屏幕已经看不到林远周的脸，现在是顾鸿希代言的运动品牌。 还有点小失望，不然就拍给林远周瞧瞧。 “什么男模……” “长得帅又提供情绪价值又不要钱，这分明是男菩萨！”刘瑞瑞双眼发光。 温竹思考了一会儿：“男妖精可能更妥当一点。”太会勾引人了。 刘瑞瑞：“长得怎么样？有照片吗？” 照片……那不是商场里都是，还有手机上一搜也能看到。温竹有些心虚，毕竟她不久前在刘瑞瑞面前大骂林远周，现在告诉她自己和人复联了好像也不是一个适当的时机。况且他俩也并没发生什么超过朋友之间关系的事情，也不算有什么猫腻吧…… 怎么就莫名心虚了。 刘瑞瑞疑惑：“他……长得这么难以形容吗？” 温竹回答：“五官形态正常且都在应该在的位置……” 刘瑞瑞把面膜从脸上摘下来，敷在手背上，像是个抱着手的小猫：“把你个死颜控给制服了？什么人还能难住你啊？你不是向来看人很准吗？” “我……我也觉得奇怪，那就是一种感觉……感觉你懂吧。”温竹把光盘带上，准备去把这张当年的十佳歌手比赛碟片复刻一张当作礼物送给林远周。 毕竟自己也送不了什么贵的，这也算有点纪念意义吧？ “诶，你去哪儿？” “刻个光盘。” “我下午有个联谊局，你和我一起呗？忘了那个男菩……男妖精！” “……不是约在麦X劳吧。” “不是，那上回那个纯属意外。” 刚才温竹想和王女士说林远周可能要来自己家吃饭的事儿，但看王女士那双充满期盼的、眼波流转的眼睛，她怕到时候家里变成林远周粉丝见面会。于是随口扯的陪刘瑞瑞相亲。没想到真应了她的话。 自己真的没什么特异功能吗？比如言灵这一类的？ 不然为什么她在微博上发影评，随口一说都能变成锦鲤。 “有想发展的对象啊？”温竹问。 “嗯，这不叫你把把关吗？”刘瑞瑞抱着温竹的手臂撒娇。 - 联谊在一个咖啡厅，欧式装修，水晶吊灯，软装走的复古风，倒是小有格调。 咖啡的品质也还不错，算是稍稍改变了联谊在温竹心里的极差印象。 联谊大多数时候是女多男少。来往的人谈笑风生，至少表面得体。 不过参加这种活动多了就会知道，许多表面正常老实的，才是最出格的那类，反而是看起来花花公子似的，意外地纯情。 温竹和刘瑞瑞坐在一起，远处走来一位衣着还算得体的男性。 刘瑞瑞凑在她耳边：“怎么样？” 温竹无语：“话都没说呢知道怎么样？” 刘瑞瑞笑：“用你的，直觉，你不是学过心理学？” “我又不是学行为心理学或者微表情什么的。” 温竹只好评价起来：“我只看得出他发际线有点高。走路有点驼背，不够自信。” “这里。”刘瑞瑞边点头边招呼。 在这位男士走到这桌之前，温竹低声：“而且来的路上四处瞄其他桌的姑娘，这人有爱撒网的嫌疑。” “我瞎说的啊，说不定他只是见到你紧张。” 刘瑞瑞热情介绍：“这是我闺蜜温竹，现在当老师。” 有一种人，会有专门的一套社交人格，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反倒表现得十分开朗，大概是叫做表演型人格，刘瑞瑞就是其中典型。 “你好。”温竹和他礼貌握手。 一顿下午茶过去一半，温竹面前的咖啡杯中已经剩底，形成一个棕色的半圆。她大多数时候在听，并不参加他们的谈话。 总结起来，这个男人聊起工作来还算正常，至少表达能力没什么问题。 虽然偶尔提到年龄和婚姻方面的议题会让温竹觉得有些不适，但她也不理会，毕竟观念完全一致才比较让人震惊。 三十岁似乎和二十多岁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所以二十九岁的女人就好像考试铃打响前十分钟的学生一样，有的人痛苦焦虑总是瞥别人的进度，有的人随便编两笔草草写一个答案交卷，而有的人仔细思考寻求一个绝对正确的解法。 但人生不是考试，既不会有正确答案，也不会有卷面得分。 就像刘瑞瑞一直处于相亲的路上，而温竹等待缘分把人送到身边。 “温老师，你家里不催吗？”男人问。 温竹拧起了眉毛，这人点自己好几次，只好回答一下。 “如果结婚不让人感到幸福，急着结婚也没什么好处吧。” 本来温竹觉得这次的相亲对象暂时是个正常人。 “现实一点，年龄越大，遇到的只会越差。”男人说道。 “噢……谢谢提醒。你人还怪贴心的。”温竹笑，并不准备反驳。 “我看温老师条件不错，这年纪可得紧着找了。” 男人的面子似乎得到了满足，正准备侃侃而谈下一个话题。 温竹点亮屏幕，计算离晚餐到底还有多久时间，也就是到底还有多久她才能离开这个让她不适的场所。 “小姐，你的松饼。”服务员上前。 刘瑞瑞给她发微信消息，辛苦啦，给你点的~ 温竹的心又软了下来，正准备一边吃甜点，一边刷刷手机冲冲浪。 “我说温老师这条件怎么没对象呢？多大了，还追星女啊？现实点吧。”男人笑得轻蔑又轻浮。 温竹没反应过来，直到她察觉她的屏幕，是严闻安。当时严闻安还在当歌手，留着个狼尾发，按照上一辈人说的就是比较“艺术”。温竹感谢严闻安，各个方面的。 她用这张照片做手机背景好多年了，主要是懒得换，而且挺好看的，最重要的是方便她十分快速地拒绝上来搭讪的陌生异性。 温竹看了刘瑞瑞一眼，见她脸色也差得吓人。 温竹淡淡回答：“对别人的喜好进行抨击，是一种越界行为。这种行为不仅没礼貌，而且没情商。” “追星怎么了？”刘瑞瑞问。 “给娘炮花钱，有意义吗？”男人笑，喝咖啡的同时露出自己的applewatch。 “你到现在还没开上车，是因为你不追星省下的钱还不够吗？”温竹笑。 “装呢，你爸妈知道你这么追星吗？有这时间怎么不好好孝顺你家里人？”男人阴阳怪气，拿出家人大法。 “啊？那也没见你把手机桌面设置成你和父母的合照啊。”温竹眨巴眼睛，问得十分真诚。 男人似乎被戳到痛处：“你把他当桌面，把他捧在手心，他认识你吗？” “……认识啊。”温竹眨眨眼，这是真认识。 “啊？你装什么X？笑掉大牙了。”相亲男站起来就要走。“他认识你，我跟你姓行不行？” 高大的男人一身简洁的黑T，胸前挂着金属吊坠，挡在他面前，声音磁性好听。 “学妹，这么巧？” 一双微微下垂的眼睛，懒散又极具男性荷尔蒙。声音低沉得好像一天至少得抽二十根烟，那张脸帅得就像在酒吧里喝到凌晨三点也能优雅地送同桌的女生回到家楼下。 “学长？！”温竹瞳孔地震。 “？”刘瑞瑞也愣住。 周围人的目光齐刷刷投来，主要是严闻安189的身高太过瞩目，而且宽肩窄腰不看根本不可能好吧！ 刚才屏幕里的人就这么奇迹般地出现在眼前，不过没有了狼尾，刘海也吹上去露出额头。 “还有，你好，我姓严。”严闻安优雅地伸出手。 联谊男呆若木鸡，看对方的脸还得仰着头。相比较之下，他刚才说自己硬拉60kg的身材在对方面前仿若小鸡崽儿，一时说不出话，低骂了一声艹，匆匆离开。 虽然没说，但周围突然凝滞了一下的氛围仍旧被温竹精准捕捉。 男人的颜值，女人的荣耀。 严闻安的颜值和身材堪称顶级，一般来说大学能有好几个系草，但严闻安意外地统一了嘉平大学的口径。 总之严闻安的出现，让全场男士提了口气感受到莫名的威胁，也让全场女士重新思考自己的择偶标准。 让温竹脸上有光，虽然这位高大帅气的男人并不是她对象，依旧让温竹心里狠狠爽了一把。 “钱我已经付过了，今天刚好来这办事，你们一会儿还有约吗？送你们一程？”严闻安自然地坐在二人对面，两腿一叠，好像咖啡桌底下的空间都不够他放。 这瞬间，使人愉悦的气味横扫刚才的不愉快，木质和茶香与咖啡的气味融合，意外地融洽。类似TF乌木沉香，但与之相比多了一份跳脱。 眼前的画面也变得生动。 温竹眼睛一眯，欣赏漂亮男人简直就是按摩眼睛的最佳方式。 车内。 温竹畅快吐槽，把刚才的怨念全部倒出：“你怎么和这种人聊上的。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周边。要是你们结婚了，岂不是还得叫你辞职回家相夫教子？？？”< 17. Sweet Dreams 《不好意思，没在追你》全本免费阅读 “诶，前面停一下呗？” 温竹和严闻安走在一起，严闻安快一米九的身高十分扎眼，再加上一张深邃的脸，回头率得有百分之二百。 钻进那家看起来年代久远的CD店，即便放了茉莉味的香薰，里面的气味也并不太愉悦。有种阴干十天后的毛巾放在太阳下曝晒的气息，补救了，但不多。 “老板，我是之前问能不能复刻CD的。”温竹掏出那张光盘，放在木制柜台上。 “行，下周来拿吧。”一位中年男子接过CD。 温竹回头，才发现严闻安已经拐到CD架后面。 这边老旧CD陈列，还有几十年前才能见到的复古专辑。像是一本本拜访整齐的旧书。 温竹进入碟片雨林中找严闻安。 耳边的BGM是美式复古摇滚。 严闻安边弓着腰看架子上的CD边跟着哼唱：“Sweetdreamsaremadeofthis……”① 他的嗓音有点清吧驻场男低音的感觉，总的来说有点不自知的魅惑，听到他的声音就好像已经喝了一杯伏特加，微醺。 “Keepyourheadupmovingon……”温竹接上。 他直起身子好像就要顶到天花板。 “这是SweetDreams电吉他版本。” 有些意外。 “你听这类型的歌？” 温竹回答：“比较少，主要是因为嗯……我喜欢快银。” 严闻安笑：“想瞬移啊？不过，快银是很帅。” 他随意抽了一张碟片去柜台：“刚才我的表现还不错？” 温竹跟在后面：“很可以。很像超级英雄。” 严闻安先前看那光盘的外壳上写着苍北二高，现在才揶揄道：“没看出来，你还挺长情。” 温竹几乎是一瞬间反应过来，严闻安不是在说那个十多年前流行的超级英雄，而是在说林远周。她警惕地抬头，耳根发烫：“本来不想被你知道。” “他最近回苍北了吧，你们碰上了？”严闻远把袋子塞到温竹手里。 “嗯。你怎么知道？”温竹问。 严闻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继续问：“旧情复燃了？” “没呢。” “是没燃，还是还没完全燃？”严闻安笑起来，他的脸就帅得更加有冲击力。 温竹支吾半天。 讲真的，爱情的小火苗都把她烧得头脑发热了。 二人又回到车上。 “学长，我最近有点烦心事。有个综艺邀请我去，以影评大V的身份……”温竹问。 “噢~不错啊，不过你那微博账号在业内倒是风评不好。”严闻安皱起眉毛，把这事说得十分严重似的。 温竹一瞬间心里闪过许多念头。 “怎么不好？”温竹有些担心，毕竟她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不好就不好在，不说他们家的艺人。”严闻远笑。 “不过我倒觉得你去参加一下综艺也不错。你不是想进编剧圈？那你知不知道有个职业叫做综艺编剧？” “有听说过。”温竹回答。 “你这个职业对于那圈子来说少见，而且你自带话题量，综艺请你也不奇怪。” “不过还是看你自己什么想法，你现在当老师，也挺好。进那圈子全是腥风血雨啊~”严闻安点点头。 “我考虑考虑吧……”温竹有些迟疑。 “我想问问爸妈……” “还有林远周？”严闻安主动接上。 温竹本想回答没有，但她一低头，自己的手指已经落在了她和林远周的对话框上。 “重色轻友啊温竹，我也参加过不少综艺和音乐节，你问问我呗？”严闻安笑。 - 化妆酒店内，演员和工作人员来来往往。 “老板，生日那天有安排吗？”陈力问道。 “你广场看看甜粥们想看什么？”林远周边吃晚饭，边做着造型，一会儿还有夜戏。估计得熬好几个通宵。 “粉丝好像都想要开生日直播。”陈力回答。 “通告拿来，我看看那天戏重不重。”林远周拿着通告单。 眼睛都还没瞥到那一天，宣传助理上来。 “老板，ecosystem那遍的合同再确定一遍，那边已经在催拍摄了。顺利的话下周就可以进行品牌预热。” “行，时间你安排。”林远周点点头。 “老板，那过几天咱们就去严乐那边了？”宣传助理上来。 “严乐？”林远周只觉得这个名字耳熟。 “就十公里外那个工作室啊？”宣传助理提醒。 林远周扶额，真是忙昏头了，忘了还有个电视剧的OST要去录。 他点开某人的头像，看到她的朋友圈背景。 夜色昏暗，周围的灯光炫目璀璨，画面的中间是一只金属麦克风，而抓着麦克风的那位主角不是他，而是严闻安。他的狼尾贴在脖颈，一直深入领口。 那天他帮温竹捡手机的时候，她的桌面就是这张照片。 “他不是我墙头，他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一个人。”温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真诚得不像话。 重要到连朋友圈背景都换成严闻安了？ 林远周和严闻安合作过几次，对他印象也不错，幽默风趣且事少。圈内也有不少人追，不过没人追上他，甚至有传闻说他是弯的。 当初他们上音乐会的时候，严闻安才是主角，底下全是他的灯牌和粉丝，而他是个凑数的。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后来说退圈就退圈，最近去当音乐制作，在圈里又是声名鹊起。 好巧不巧，就是要去录OST的公司。 - 温竹纠结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去综艺。 首先要去这综艺，到底是得给学校里通气，学校同意才好去。 如果和学校说了这事，到时候大家就知道温竹就是文竹竹竹竹竹。还能去翻她的影评。还会去看她的综艺节目。 另一个方面来说，她账号的粉丝就都知道她姓甚名谁，家在哪里，做什么工作。 高曝光带来的言论她真的能承受吗？ 参加这个节目，或多或少会改变她的生活，她真的对现在平静的生活完全厌烦了吗？ 这一思考就是一周，距离邮件上说的截至回复时间已经不到三日。 温竹在阳台上看着万达的大屏幕，上面的人已经不是顾鸿希。 她刚要念叨娱乐圈就是这样，更新换代很快的。十分无情。 就发现那大屏幕上趴在手臂上看着她的笑脸十分眼熟。 “咔嚓——” 温竹拍下大屏，发给林远周。 “拍了拍林远周” 然后温竹拨通了电话：“妈，有个节目邀请我去，你和爸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