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变成独眼小宝被捡回家了》 1. 穿成一只玩偶 [] 狭窄的卧房,跳跃的炉火,还有窗外零星飘过的雪花...宁归挣开双眼,看到的依旧是这样一幅的景象。 视角是固定的,无法转动或是调距,只能通过单面的圆形玻璃壳向外看。 不仅如此,他的身体也动不了,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躺在衣橱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 他穿越成了一只玩偶,这样的状况已经维持了三天。 在此之前,宁归不算长的20年人生中,他从未有一刻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穿越这种事存在。 他不过是和往常一样,在一个普通的周一早晨,去上一节普通的声乐专业课,在路上拒绝了一封普通的情书,又当着告白者的面扔掉了一袋普通的巧克力... 他承认,他不该糟蹋粮食,应该把巧克力送给有需要的人。但也不至于罪大恶极到掉下没井盖的下水道,两眼一黑穿越到一只玩偶身上吧? 只是穿越成玩偶也就算了,他的“主人”居然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小屁孩,时常盯着他傻乐,还爱用那只刚擦完鼻涕的手在他身上乱抹。 “砰——” 宁归还在默默吐槽,卧房的门被突然推开,说曹操曹操到,那个顶着一头橘发、有一双蓝眼珠的小屁孩蹦蹦跳跳跑过来,“魔爪”向宁归伸来。 宁归想大喊、想挣扎,可他做不到。 眼前的世界瞬间颠倒。 “冬妮娅,雪停了,我可以带独眼小宝出去玩了吗?”男孩晃着手中的玩偶,扒着栏杆冲楼下喊。 视线中一楼那张堆满水果和面包的长桌在不停旋转,宁归觉得自己如果有嘴,此刻一定在大吐特吐。 “好吧,不过记得带上围巾,托克。”楼下传来少女清脆的嗓音,“我可不想照顾两个病人。” “哥哥要回来了?真的吗真的吗?!”托克立马兴奋起来——不要问宁归为什么知道,他眼前的世界显然旋转得更快了。 “嗯,按照他信上说的,就在这一两天。” 冬妮娅的声音由远及近,一双温暖纤细的手将宁归“解救”出来,视线中出现一张女孩的脸:和托克一样的橘发、齐刘海,鼻梁和脸颊上长着几点雀斑,一双冰蓝色的眼睛闪着灵动的光。 “不是说要把这只独眼小宝送给哥哥吗,你再这样乱甩乱晃,它就要被你弄散架了。” “才不会,托克会保护好独眼小宝的!” 在冬妮娅手里待了几秒,宁归又被托克抢回怀里。他被男孩抱着,三步两步冲进风雪中,身后还有冬妮娅无奈地高喊,“围巾!托克,戴好围巾!” 不断晃动的世界是洁白的,他的眼前晃过堆满积雪的栏杆,掠过顶着十字架的金色圆屋顶,枯树的枝丫将天空装扮成一块冰裂纹的白瓷。 紧接着,几个穿成五颜六色的小豆丁闯进这一片素净,叽叽喳喳的声音比鸟还吵。 “托克,你怎么才来!你爸爸妈妈不是去找你大姐了吗,家里应该没人管你呀。” “没有爸爸妈妈还有冬妮娅姐姐,托克是要被管的小宝宝,羞羞羞!” “别理他们,托克,今天给我们讲什么故事呀?我还想再听一遍你和阿贾克斯哥哥一起勇闯玩具工厂的故事!” “你们别提阿贾克斯哥哥了,我爸爸说,他是很可怕的人...妈妈还说,不许我平时和托克玩呢...” “你胡说,我哥哥才不可怕呢!”被人说是小宝宝都没生气的托克,突然大声反驳,“他可是至冬国最棒的玩具销售员!” 被夹在腋下的宁归听了想笑,也就是托克这样的小孩子,才会把玩具销售员当成什么不得了的职业吧。 “又吹牛,你怎么不说他是提瓦特最棒?再说,玩具销售员那么多,你凭什么说他最棒?” 嗯,看来这小孩还算有脑子。这片大陆叫提瓦特吗?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哥哥他...就是最棒的玩具销售员!他卖的超大号独眼小宝,有一幢两层楼的房子那么高,眼睛还会冒光...”托克着急地用小手比划着,语气格外认真。 “骗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独眼小宝!” “就有!我亲眼看到的,很大的工厂!很多很多独眼小宝!哥哥用两把剑,然后嗖嗖嗖——” 宁归被夹在腋下,听着干着急。托克也太不会吵架了,要是换他这个被评为“嘴强校草”的大师出马,几句话就能把这几个小孩说得哇哇大哭。 “我才不信,托克是吹牛大王,说假话不知羞!”那个和托克唱反调的小孩越来越嚣张,还撺掇着其他几个小豆丁喊托克吹牛大王。 “我没有、我没有...”托克的辩解显得越发无力,很快败下阵来。 宁归越听越气,虽然他和这位便宜的“小主人”情谊只有三天,还经常被他抹一身鼻涕,但也忍不了他被这几个小屁孩欺负。 只恨自己的穿越对象是只玩偶,要是能穿到旁边那颗树上,他定要抖抖身上的雪把这几个小孩埋起来冻上一会,以示惩罚。 不过小主人还算好样的,哪怕声音已经带上哭腔,但依然没有松口,坚持在表达:“我没有撒谎!” “谁说你在撒谎?” 一道清亮慵懒的男声穿破这一场闹剧,现场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树枝,抖落的雪发出“簌簌”的响声。 宁归看不到来人的方向,他的视线里只有裸露在积雪外的老树根,似乎在与他方才的发愿遥相呼应。 “哥...哥哥!你回来啦!” 托克大喊一声,下一秒,宁归眼前的世界飞速下坠,半截身子埋进雪里,视线变得模糊。 他隐约看到一道修长高挑的身影,拖地的白色披风,脖子上围着一条鲜艳的红色围巾,围巾之上顶着一颗橘子...嗯,他推断那是一颗有着橘色短发的头。 “唔...托克,轻一点。”被弟弟撞了个满怀,青年的笑声有些虚弱,但也只有一瞬,他很快打起精神,语气中满是勃勃朝气,“来,告诉哥哥,是谁说你撒谎?” “莱昂,托拉基,还有...”托克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摇摇头,“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哥哥,我能解决。” “看来几个月不见,托克成长了不少嘛。”青年的声音先是带着笑意,但再开口时,又变得懒洋洋的,明明还是一样的声调,却隐隐透着危险。 “可惜,你的朋友们好像还是小孩子,不知道随意污蔑人,是要被关进监狱里打屁股的。” “没、没...我们,我们知道 2. 床上的细作 [] 壁炉中的木柴噼啪作响,火光为长桌上的面包、馅饼和烤肉串刷上了一层暖红色,腾腾升起的食物热气与窗外愈发细密的雪花交叠,显得室内暖和又温馨。 宁归被放在壁炉旁的一张条纹扶手椅上,身上盖着冬妮娅织了一半的围巾,看不远处的“三颗橘子”围着餐桌大快朵颐。 从餐桌旁的椅子数判断,这应该是个大家庭,特意空出的主人位和首客位大概是平时爸爸妈妈坐的地方。 “今年海屑镇的雪似乎比往年大。”达达利亚已经脱下披风、摘下手套,在暖融融的房间内只穿着一件枣红色的衬衫。 “是呀,这样下一夜,恐怕积雪明早就要漫过门槛了。”冬妮娅搅拌着碗里的红菜汤,画风一转,“所以,托克明天不许跑出去玩,知道吗?” “知道了嘛...”托克被冬妮娅一瞪,立马像发蔫的小草,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回答。 达达利亚的目光在小妹和弟弟之间流转,半晌噗嗤一声笑了,“看来即使老爹他们不在,托克也被照顾得很好嘛。” “要不是妈妈临行前让我多看管他,我才不要操心呢。”冬妮娅朝着兄长撒娇似的皱了皱鼻子,“不过话说回来,他们选择现在去南方看望姐姐真是无比正确,毕竟一下起大雪,老爹的膝盖就犯疼。” “安东呢?在小小冒险家冬令营一切都好?” “他昨天刚寄信回来,晚饭后我拿给你看。” “镇上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吗?” “说起来,还是老样子。不过前几天新来了一位蒙德占星师,说是来看极光的,小孩子们都喜欢找她玩。” 三人边吃饭,边聊着家常,其乐融融的样子映在宁归眼中,让他不禁也有点想家。 哎...也不知还要困在这幅玩偶的身体里多久。 “对了,占星师阿姨!” 宁归还陷在“乡愁”中黯然神伤,突然被托克一嗓子叫回魂,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就被嗒嗒跑来的托克从围巾下抽走,放在餐桌上,和一筐大列巴面面相觑。 “她给独眼小宝换了新的玻璃面罩,还施加了魔法。”托克兴冲冲地介绍道,“她说可以通过玻璃面罩看到独眼小宝的想法,比如现在...” 三颗“橘子头”好奇地凑上来,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冰蓝色瞳孔里,此刻都倒映着一只坐在桌上的独眼玩偶。 在三人的注视下,玩偶脸部镶嵌的玻璃壳上缓缓浮现出一个眼角与嘴角都向下的线条表情。 “...这是悲伤?”冬妮娅率先做出判断。 “嗯...委屈?”托克揉揉鼻子。 “还是阴险?”达达利亚挑起一根眉。 ...是不爽。宁归无声地公布答案。 “总感觉你的独眼小宝不是很开心呢。”达达利亚说着坐回椅子上,附身的动作会牵扯到腹部的伤口,对他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怎么回事...”托克挠挠头,喃喃自语,“那天我在雪地里摔了个屁股蹲,明明看到它在笑呀...” 宁归一惊:我幸灾乐祸得有那么明显吗? 好在他只是一只玩偶,兄妹三人的注意力没在他身上停留太久。 晚饭后,冬妮娅以“病号不许乱动”为由,将哥哥按在座位上,不准他帮忙。“小主人”很懂事,帮着姐姐忙进忙出,踩着凳子扒在水池旁,和冬妮娅一起洗碗碟。 客厅里只剩达达利亚。宁归偷偷打量过去,只见青年靠着椅背,一条小腿随意地跨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望着厨房的方向若有所思。 壁炉中的火光在他脸上跳跃,为原本俊朗凌厉的五官铺上一层柔和的色彩,他眉间舒展,神态放松,冰蓝的眼睛里写满对弟妹的宠溺,嘴角还微微噙着笑意... 看上去如此温柔的人,怎么会发出那么冷酷的声音?宁归简直要怀疑下午是自己幻听了。 可当达达利亚的目光移到自己身上时...宁归不禁打了个并不存在的冷颤。销售员大哥,咱俩无冤无仇,你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很害怕。 天早早黑下来,一家人围着火炉读信,又闲聊了一会,转眼到了托克该上床睡觉的时间。 二楼走廊,换好睡衣的托克抱着自己心爱的独眼小宝,揪着哥哥的衣角不想放他走,“哥哥,等你病好了,要给托克讲好多好多故事喔!” “知道啦。”达达利亚半蹲下身,揉揉弟弟的脑袋,“哥哥准备了一大箩筐的故事,等身体好些了,就都讲给你听,好不好?” 他说着,目光落在宁归身上,眼神略暗了暗,又笑着开口,“看在哥哥生病的份上,今天晚上让独眼小宝陪哥哥睡,可以吗?” 什么?! 玻璃面罩上露出惊恐的线条表情,短暂震惊后,宁归开始疯狂寻求和“小主人”的心灵感应:拒绝他,我不要陪这个变脸侠睡觉,拒绝他。 “当然可以!” 托克话音刚落,独眼小宝的玻璃面罩变成一片绝望的黑,可惜,只有达达利亚注意到了。 “我可以把这只独眼小宝送给哥哥的。”托克继续补刀道。 “这样不就夺托克所爱了吗?”达达利亚微微撅嘴,脸上增添了几分稚嫩,但看在宁归眼中,还是表演成分居多。 “不会呀,独眼小宝可以有很多个,但是阿贾克斯哥哥,只有一个!” “那就谢谢托克啦。”达达利亚郑重地接过独眼小宝,抱在怀里,和弟弟互道晚安。 “咔哒。” 房门轻轻合上,达达利亚单手抓着玩偶,另一只手撑着墙,缓缓站起身。 “嘶...” 宁归面朝下,听到他倒吸一口冷气,估计是牵扯到了伤口。 叫你逞强。他腹诽道。 也许是达达利亚感应到了他的冷嘲热讽,接下来他一直被头朝下抓着,视线中只有晃来晃去的地板。他被带进一间卧室,还没看清环境摆设,就被脸朝下摁进枕头里,什么都看不到。 耳边依次响起脚步声,衣物摩擦声,还有绷带撕扯和剪刀咔嚓的声音,再有...就是男人的低喘与吸气声。 虽然宁归知道这样很缺德,但实在管不住自己浮想联翩,好在他如今面朝下什么都看不到,不然玻璃面罩上露出什么害羞的表情,也太诡异了。 直到断断续续的水声隐约响起,推测达达利亚应该是去洗漱了,宁归才稍稍放松。 好险,差点就被当成变态玩偶了。 要是被那个玩 3. 雪纷飞 [] 寒冷的夜风卷着大片大片的雪块拍打着玻璃,与此同时,屋内的温度却在不断攀升。 宁归双颊通红,不断奋力挣扎,却反将自己推入不妙的境地。 他用双手推拒着青年横在他脖颈上的小臂,试图用腿隔着被子去踢,但青年战斗经验丰富,趁宁归不备突然收力,待他出于惯性弹起身时,扣住他的肩膀,用肘部压着细长的脖颈,逼他面朝下陷进床里。 整个过程中宁归没能发出一点声音,他或是愤怒、或是恳切的喊叫都被堵在喉咙里,化为又轻又急的喘息,听上去好不可怜。 脸埋入枕头,不同于他还是玩偶的时候,肺部的空气伴随着他的挣扎,明显在不断变得稀薄。 “还不说?”温热的呼吸喷在后颈一截白皙的皮肤上,清亮却慵懒的声线听上去游刃有余,“听着,我不想弄脏自己的床,家人们打扫起来会很辛苦。” 言下之意,若是不如实交代,恐怕就要把小命交代在这里。 但我也要有交代的能力啊。宁归攥紧手下的床单,绝望地想。 下一秒,头皮一紧,他被揪着头发,被迫抬起头。 新鲜的空气再度填满双肺,他呼吸得太急,很快剧烈地咳嗽起来,眼前一片模糊。 顾不得自己泪眼朦胧的狼狈模样,宁归慌张地回过头,张开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用力的挥挥手,寄希望于达达利亚能理解他并不好懂的手势。 “......” 达达利亚皱起眉,宁归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他沉吟片刻,松开了手。 身上的重压骤然抽离,宁归泄力摊倒在床,侧脸虚弱地呼吸。 这副模样被达达利亚看在眼里,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方才在交手时就发现此人出招没什么章法,如今看来倒像是一点身手都没有,更感知不到一丝元素力...璃月的情报人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堪一击?还是说他们觉得派来对付自己的人只需要这种水平? 再有,这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家里,最聪明的办法本该是用托克或冬妮娅要挟自己,脱光衣服躺在他床上又是什么套路? 难不成是...色///诱? 达达利亚立即否认了自己的推测,且不说自己从未透露过任何这方面的情报,就算对方误打误撞送来一个的确还算合格的诱饵,也不该是个连基础套话都做不到的哑巴。 他像翻一条鱼似的将宁归翻过身,掐着对方的下巴,逼迫宁归张开嘴,向口腔内望去——舌头是完整的。 “不会说话?” 宁归扒开他的手,皱着眉摇摇头。 心想,这人真的只是个玩具销售员吗?正常人见到自己床上多了个陌生人,第一反应不该是震惊或是害怕吗?哪有他这样上来就又掐又压的? 达达利亚直起身,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从衣橱里拿出一件浴袍披上。橱柜顶部恰巧有几本托克落下的习字册,他抽出一本,转身放在窗户旁的书桌上,又从笔筒中挑出一根炭笔。 “笃笃。”他用炭笔的尾端敲两下桌面,“不能说就写出来。” 宁归犹豫地坐起身,与达达利亚视线相对,尴尬地低下头。 浑身上下一块布料都没有,要他怎么过去? “...你不会把脱掉的衣服直接扔出窗外了吧?”达达利亚略感无奈。 别把我说得和变态一样。宁归抿紧唇,面带不满。 一件衣服“啪”得一声扔到他头上,宁归皱眉扯下,正对上达达利亚催促的眼神。 他低头打量这件印着狐狸图案的淡蓝色睡袍,深知没有商量的余地,在达达利亚的注视下胡乱套在身上。 几年前姐姐买给自己的睡袍虽然有点幼稚,他穿上倒很合适。达达利亚抱臂想着。 “喏,别抱有蒙混过关的幻想。”达达利亚递上炭笔,“相信我,在这里坦白是你的最佳选择,愚人众的审讯部门可没我这么和颜悦色。” 宁归接过笔,被达达利亚一把摁在椅子上,如坐针毡。 要他坦白什么?自己就是那只玩偶?会被当做神经病扔出去的吧。 他望向窗外,雪花将空气搅得雾蒙蒙的,这样的天气被扔出去是会冻死人的。 “喂。” 下巴突然被倏得捏紧,宁归被迫抬起头,对上那双不含任何情绪的冰蓝色眼眸。 “你不会觉得我很好说话吧。” 他握住手中的炭笔,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落笔。 达达利亚顺势放开他,低头盯着那只关节发白的手握紧炭笔,在习字册上写下一行字。 【我是独眼小宝变的。】 “...哈。” 如宁归所料,达达利亚发出一声并不愉悦的干笑,在他开口前,宁归急忙又在本子上写道: 【不信你看床上,应该已经找不到那只玩偶了。】 达达利亚看向自己的床铺,眉心微蹙,他翻动枕头和被褥,果然不见那只被改装过的独眼小宝的踪影。 “...什么情况。”他低声嘟哝道。 宁归趁热打铁,又在本子上写下一句话,举到达达利亚面前。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现在也很迷惑。】 达达利亚盯着本子,神情复杂。半晌,目光上移,落在宁归脸上,“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我哪里像是在骗人?难道我的眼神还不够真诚吗?宁归急得满头大汗。 他急忙单手托着本子,又想写些什么,可惜达达利亚没有给他多余的时间,一把抽走本子。 “看来是我对你太温柔,让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呢。”达达利亚面带笑意,可手上却一点没留情,拉起宁归就要把他往门外拽。 “你们璃月人,应该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吧?” 宁归立即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急忙摇头,拼命将胳膊往外抽。 什么璃月人?我不是璃月人,我是拆尼斯!拆尼斯不骗拆尼斯! “嗯....嗯!!!” 他脸涨得通红,用尽力气,却只发出几个毫无意义的音节。 别看达达利亚只比他高半头,还受了伤,力气却比宁归想象中还要大,他拉着他破开房门,像拎鸡仔一样一路拽到一层的饭厅。 达 4. 玩游戏 [] 窗外风雪声呼啸,硬邦邦的雪粒拍打着玻璃,哔啵作响。 宁归攥紧被子的一角,将身体向床中心又缩了缩。那个玩具销售员就躺在他枕边,两人之间只隔了半臂宽。 他能感觉到床的那一侧更暖和,但却不敢再靠近分毫,只能守着这一亩三分地,默默抱紧自己。 方才若不是托克突然出现,他现在很可能已被扔到雪地里自生自灭了。 大概因为托克看到了他的脸,这个玩具销售员怕第二天不好和弟弟交代,才悬崖勒马,又把他拽回了卧室。 至于宁归写在本子上,诸如他是独眼小宝云云的话,达达利亚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他只是不容非说地把宁归摁进床里,让他睡觉。 ...他怎么睡得着? 宁归侧脸瞪一眼达达利亚饱满的后脑勺,发出无声的叹息,继续盯着天花板发呆。 与此同时,思绪不受控地在脑海中疯狂乱窜。 从托克口中可知,他这位名为阿贾克斯的哥哥是一位玩具销售员,但在宁归看来,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有几个玩具销售员能有如此敏捷的身手和超越常人的洞察力?又有哪个玩具销售员会一言不合就将人置于死地?联想到下午那两个叫他“公子大人”的男人,以及他身上的伤,宁归越发确定,他一定还有另一层身份。 杀手?□□老大?总之是见不得光的那种。 一想到身旁沉睡的青年很可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宁归便不寒而栗。 从达达利亚今晚的反应看,一定是把自己当成死对头派来的卧底了,可惜自己现在既不能开口说话,也不会手语,一旦没了纸笔,比丢了枪的大头兵还要危孤立无援。 怎么会突然哑巴了呢?宁归百思不得其解,他悄悄往口中送进两个手指,闭上眼睛确认舌头的形状,明明没什么缺失。 等他再度睁眼,余光捕捉到来自身侧的灼热视线,转头一看,才发现达达利亚不知何时转过身,此时枕着手腕侧躺,正神情复杂地盯着自己。 “舔自己的手指很舒服?” 宁归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嘴里还含着两根手指,简直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他急忙抽出手,下一秒,一张手帕纸轻飘飘地甩在他脸上,等他用另一只手抓下时,达达利亚已经再次转过身,只留给他一个缠着绷带、新旧伤痕交叠的背影。 “擦干净赶紧睡觉。”他淡淡地命令道,“我警告你,别再动什么歪心思。” 我哪有动歪心思?宁归纳闷地擦手。再说,就不能好好递东西吗?每次都往脸上扔,欺负我没法反抗是吧? 这个阿贾克斯的性格真是阴晴不定,他翻身面朝另一边侧躺,心念一动:还是得想办法离开这里,回到原本的世界。和这样一个危险人物共处同一屋檐下,还要和他同床共枕,能有什么好下场? 在床的另一边,听到宁归逐渐变得平缓规律的呼吸,装作假寐的达达利亚睁开眼,眼底里暗藏疑惑。 这人到底想做什么?舔着手指发出那种声音...莫不是真想□□我?! 达达利亚瞳孔放大,耳廓发热,感慨这璃月间谍真是努力,哪怕刚经历了生命危险,仍不忘自己的本职工作,好在自己及时喊停,不然若是让他得逞,岂非一失足成千古恨? 不过这小子倒很聪明,闯进他家里,和托克打了照面,自己反倒一时半会不能拿他怎么样...不过他看样子倒是全无功夫,恐怕连冬妮娅都能用擒拿术将他轻易制服,放在身边不足为惧。 达达利亚打定主意冷眼旁观,看宁归目的为何,以及□□自己不成,还能使出什么招数。 这一夜两人各怀心事,都睡得不怎么样。达达利亚略好些,他向来浅眠,恢复体能的速度也比常人快,反观宁归,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一整晚噩梦连连,再睁眼时,已是日上三竿,耳畔满是鸟鸣与孩童的笑声。转眼看另一侧的床铺空荡荡,不见达达利亚的身影。 他坐起身,发觉床头柜上摆着一套折叠整齐的衣物,看起来不像新衣,但浆洗得十分干净。 宁归下床展开衣服,是一件白底红色花纹的麻布阔袖高领长衫,配一条灰褐色的阔腿裤,还有花纹繁复的腰带。 这种风格宁归不陌生,他在原本的世界是个声乐系的大二学生,选修过俄语课,老师在介绍文化习俗的时候,曾经展示过类似的民族服饰。 他换好衣服,把碍事的长发拢到脑后,透过窗户向下望去,看到托克和冬妮娅正全副武装地站在院子里打雪仗。 向远处望去,整个小镇与更远处的山脉皆是雪白,从身上的衣服和入目的景象来看,这里的环境和习俗应该很接近原本世界中的西伯利亚地区。 他走下楼,大厅空无一人,只有燃烧的壁炉时不时发出火花爆开的声音,大门虚掩着,能听到托克和冬妮娅你一言我一语的打闹。 那个阿贾克斯出门去了?宁归有些意外,没想到他居然会放心把自己和两个孩子放在家里,明明昨晚还防他和防什么似的。 大门没关紧,屋内有些冷,宁归坐进壁炉旁的扶手椅,伸出手烤火。记得刚穿越来的那几天,托克吃饭时总喜欢把他放在这里。 在他背对的大门外,偷偷探进来两颗小脑袋。宁归烤了一会火,听到门外的喧闹声暂歇,回过头,正对上两双与达达利亚如出一辙的冰蓝色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他。 他向来不擅长和小孩打交道,准确的说,他不擅长、也不喜欢和任何人打交道。只是人在屋檐下,总要讲礼貌,只好扯起一个僵硬的笑容,向两个孩子挥挥手。 “你看,我说他很漂亮吧。”托克抬头对他上方的冬妮娅说。 “托克。”冬妮娅略带训诫意味地喊着托克的名字,说完对宁归露出友善的笑容,“你好,我叫冬妮娅,这是我的弟弟托克。不知道这位大哥哥该怎么称呼?” “...”宁归刚想回答,突然意识到自己如今说不了话,只好指了指自己的喉咙,面带歉意的摇了摇头。 “你...”冬妮娅反应过来,“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个...” 宁归摆摆手,示意她别放在心上,又做出一个写字的动作,摊开手偏着头,眼神疑惑。 冬妮娅立即明白,从门口的抽屉里拿出纸笔,递给宁归。 昨晚情急之下不曾注意,他在脑海中想的分明是原本世界的文字,但写出来却变成了一种从未见过、但又莫名能看懂的 5. 难言之隐 [] 卧室的门“砰”得一声在宁归面前关上。 达达利亚才把他放下,他便急忙跑到房间另一边,抓起桌上的本子和笔。 有备无患,他低头飞快地在本子上写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听我解释”之类的话,打算在达达利亚动手之前怼到他眼前,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你的力气还不小。” 没想到,达达利亚并不着急“处理”宁归,他低头脱下外套,靠着门板,一粒接一粒松开衬衫纽扣。 这是在干吗? 眼看达达利亚脱掉上衣,露出缠着绷带的上半身,宁归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担心动手见血,脏了衣服? 宁归咽了咽口水,开始思考逃生的可能性:他身后就是窗户,从二楼跳下去,应该不至于摔断腿。 他放下纸笔,缓步向后撤,背在身后的手刚摸到窗台边缘,便被达达利亚的视线捕捉到。 四目相对,他似乎被瞬间看穿。 “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达达利亚轻笑一声,牵动了伤口,让他痛得倒吸一口冷气,但还是补充道,“起码现在不会。” 他转身将衬衫扔进门口的脏衣篮内,宁归这才发现,他缠在左肩胛上的绷带已经被血染红了好大一块。 ...难道是自己刚刚捶的? 回想方才的情形,他突然被人扛起,自然只想着挣脱,一时也没留意手下轻重。 达达利亚依然背对着他。系在胸口的绷带结有些难解,他低头轻喘着,两片肩胛像弧度优雅的山脉,伴随着呼吸轻微起伏。他的皮肤上浮着一层薄汗,年轻的躯体在日光照耀下像是被抛过光的雕塑。 望着达达利亚的背影,宁归心情复杂,他有些内疚,同时也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不能怪他的愧疚感不够充沛,毕竟这个男人昨晚还掐着他的脖子,威胁要把他扔进雪地里冻死,如今却旧伤复发,像一头虚弱的猛兽。 宁归侧身探查四周,视线落在窗边的盆栽。 花盆像是陶土做的,直径目测只有十几厘米,加上泥土的分量,能把人砸晕吗? 如果速度和力度足够的话,趁其不备,应该问题不大吧...宁归抿紧唇,又看了一眼达达利亚的方向。 后者仍在和绷带结“缠斗”。 干净细白的手指攀上灰黄的陶盆,指尖在颤抖。当整个掌心都与花盆粗糙的表面相接时,他像是被刺了一下,猛地缩回手。 他在做什么?找回理智的宁归惊惧不已,他方才...是打算伤人吗? “你做了正确的选择。” 他闻声回头,发现达达利亚正盯着自己,冰蓝色的瞳孔越过上目线,压迫感十足。 “...”宁归张开嘴,记起自己已经变成哑巴的事实,又急忙去摸纸笔。 “我对你拙劣的袭击计划不感兴趣。”达达利亚在床边坐下,拉开床头柜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卷崭新的绷带。 “...”宁归涨红了脸,想了想,还是在本子上刷刷写下一行字,走上前递给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起初头也不抬地扫了一眼,看清本子上写的字后,愣怔几秒,偏头挑了一下眉。 “就当我们扯平了。”他复述着宁归的话,抬头似笑非笑地望向宁归,反问道,“你认真的?” 宁归收回本子,翻开新的一页,又写下一句话,郑重地递还给达达利亚。 “...帮我包扎?还说是作为补偿?”达达利亚看了之后更想笑了,“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把后背交给打算杀我的人?” 宁归不急也不恼,他冷着脸在本子上又写下一句。 达达利亚看到那句话后,脸色有些发黑。 【就凭你后脑勺没长眼。】 理论上讲,这话说的倒也没错。肩胛上的伤口之所以复发,和宁归小猫挠痒似的两拳关系不大,主要还是他在包扎时看不到后面,药膏涂歪,才愈合得格外慢。 宁归见达达利亚没有像前两次一样立即反驳,乘胜追击,继续在本子上写道: 【只是包扎伤口,不会要了你的命。】 “......” 如果不是宁归的表情足够真诚,达达利亚真的会怀疑他在阴阳怪气。 宁归的提议很实际,后背的伤口需要人帮忙处理,他又不想让冬妮娅和托克知道... 达达利亚不情不愿地交出绷带,“药膏在床上的急救箱里。” 宁归接过绷带,熟练地开始操作。他做什么都容易较真,当年学校安全教育月的急救培训也认认真真上完了全部课程,简单的伤口处理对他来说并不难。 帮达达利亚清理好伤口,又涂好新的伤药,拍拍对方的肩膀,示意他站起来。 在身后缠好绷带,又绕到正面俯身打结,宁归的发梢蹭着达达利亚的皮肤,让他觉得胸口痒痒的。 他低头打量着伏在自己胸前的青年,那双好看的狐狸眼在微垂时显得十分纯良,由于过分认真而微张的双唇呼出温暖湿润的气息,贴着达达利亚腹部的肌肤,莫名搅起一股暖流。 他叫宁归。 达达利亚在脑海中重复了几遍这个名字。 在璃月待久了,他对璃月文化多少也有一些解。他知道这个“归”字有回家的意思。说来也是讽刺,明明名字里有“归”,却有家不能回,手无缚鸡之力,还要被送来千里之外,做□□愚人众执行官的饵... 想到这一层,达达利亚再次绷紧了弦:好险,自己方才差点就要可怜他了。 怪不得璃月方面会把他送来,生得这么好看,换个定力差点的,没准现在已经陷在他的温柔乡里,什么情报都和盘托出了。 “够了。”达达利亚冷声说道,“等下出去,伤口复发的事情不许和冬妮娅还有托克说。” 宁归站直身子,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用眼睛问:你让我怎么说? 达达利亚耳廓一红,“写也不行。” 宁归点点头,坐在床边收拾好急救箱和剩余的绷带。 “笃笃——”敲门声响起,是冬妮娅。 “哥哥,午饭做好了,我方便进屋吗...” < 6. 二次尝试 [] 下午,冬妮娅和朋友约好去镇上玩,她特地换了一身鹅黄色的碎花裙,还戴上了达达利亚从枫丹带回来的礼物——一条蕾丝头巾。 宁归暗中观察头巾的款式,推测这个叫枫丹的国家应当与现实世界的法国相似。 冬妮娅注意到他的目光,扭头冲他笑笑,“宁归哥哥,哥哥和托克就拜托你照看咯。” 诶?为什么要拜托我? “托克很懂事,他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冬妮娅凑近站在宁归面前,仰头小声问,“可是哥哥他..是不是旧伤复发了?哼,总是瞒着我。” 宁归没忘记自己和达达利亚的约定,他避开冬妮娅的视线,心虚地摇了摇头。 “看来你和哥哥不一样,是不擅长撒谎的类型呢。”冬妮娅歪头笑道。 “你们在说什么?”达达利亚从楼梯上走下来,手里拿着一叠未拆封的信。 “没什么!”冬妮娅朗声答道,看向宁归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她又压低声音,“我猜到了,你和哥哥的关系不一般,总之...就请你多费心啦~” 达达利亚走到壁炉旁,在壁炉顶部的篮筐里挑出一根趁手的拆信刀,在指间灵巧的转了一圈,回头问,“冬妮娅,什么情况?方才你不是还很着急出门吗?” “这就走,你们不用等我吃晚发啦!”冬妮娅缩起脖子吐了吐舌,转身跑出家门,独留宁归一人在原地凌乱。 关系...不一般?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哥哥明明昨晚还在打算把我扔进雪地里冻死呢! “冬妮娅和你说什么了?” 达达利亚来到宁归身边,望着冬妮娅跑远的背影问。 “......”宁归摇摇头,他该怎么说?说冬妮娅怀疑你我关系不清白?不对,不该说是怀疑,而是笃信。 “喂。”达达利亚将手中的拆信刀翻转,刀柄朝外,抵着宁归的下巴逼他抬起头,“我可没给你保留秘密的权利。” 宁归垂眼盯着那柄刀,睫毛颤了颤,他握住达达利亚的手腕,望向对方的瞳孔中写满无奈:真没什么,你不会想知道的。 “咳。”达达利亚干咳一声,莫名心虚地转开视线,但语气仍是冷冰冰的,“少在我面前装可怜。” 实际却是他收起了刀,没再追问。 他在窗旁的单人沙发里坐下,将那一叠信放在沙发旁的矮几上,抽出一封利落地用刀割开。只是随手一挥,不论是力道还是速度都精准得不像普通人,宁归看在眼里,更加坚信达达利亚的真实身份不简单,捏死自己恐怕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宁归尚在默默胆寒,衣摆突然被轻轻揪了揪。 他低头,是托克。 “宁归哥哥。”托克挥挥手,示意他蹲下身。 宁归半蹲着凑上耳朵,小孩子带着巧克力味的呼吸贴着他的耳廓,“哥哥要开始处理玩具工厂的订单了,我们不要打扰他,去院子里玩吧。” 下午暖和,院子里的雪化了大半,托克拉着他来到一张盖着遮雨布的长桌旁,努努嘴,示意他和自己一起把遮雨布掀开。 伴随着“幕布”开启,舞台上的道具尽数展现:竹条、胶水、颜料、和纸和丝绢... 这是... “我要做一个独眼小宝的风筝!”托克兴致勃勃地说道,“这样才能让更多小伙伴认识它!” “......” 宁归还是玩偶时,从镜子里看到过自己模样:圆圆的脑袋、细长的四肢,只有一只眼睛,像个发育不良的怪兽娃娃。真不能理解托克为什么对这种玩偶如此痴迷。 “宁归哥哥,你既然是璃月人,应该很擅长做风筝吧?” 这是什么中国人就一定会功夫的刻板印象?宁归虽然想拒绝,但对上托克闪耀着期待的星星眼,又想起冬妮娅的嘱托... 他确实会扎风筝。 “.....”好吧,他点点头,就当做善事攒功德好了。 没准他就是因为说话太直,又不留情面,才被惩罚穿越到这个游戏里做哑巴。 想到这一层,宁归突然又有了新思路:掉进下水道可能只是他穿越的方式,背后也许另有原因。 比如说,那封被拒绝的情书,那袋被丢掉的巧克力。 情书现在无处可接,但巧克力嘛...他的视线转了一圈,最后低头落在托克的脸上,男孩的嘴角还沾着榛子巧克力的碎屑。 宁归抽出一张白纸,拿笔沾满颜料,在上面写道: 【帮你扎风筝可以,但要拿巧克力来换。】 只是吃几块巧克力,试错成本极低,但要是让他瞎猫碰死耗子,没准就能回到现实世界了! “没问题!”托克不假思索地答应,转身跑回房间,不一会抱着只玻璃罐子跑出来,宁归定睛一看,里面躺着几颗被花花绿绿糖纸包裹的巧克力。 “冬妮娅姐姐不准我吃太多糖,这个月的库存就剩这些了...”托克自觉几颗巧克力拿不出手,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只是做试验而已,这几颗足够。 宁归接过玻璃罐子,掀开顶盖,从里面抓一颗出来,拆开喂到嘴里。 甜腻的味道立马充满口腔,宁归不怎么爱吃甜食,咬碎了咽下肚,等待几秒钟,无事发生。 难道是吃的数量不够? 宁归又拿出几颗,剥开吞下,但似乎是他想错了方向,至到最后一颗巧克力被消灭,依然没出现任何预想中的征兆。 反观托克,咬着嘴唇,下巴发抖,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宁归这才意识到,他做了和小孩子抢糖吃的恶劣行为,更可怕的是,这个小孩的魔鬼哥哥,此刻就坐在和他直线距离不足十米的屋内。 果不其然,托克哭声爆发的三秒后,达达利亚像摁了闪现似的出现在宁归面前。 在他几乎就要出手制服宁归时,发现托克虽然哭得很伤心,却毫发无损,一点受伤的迹象都没有。 达达利亚不敢放松警惕,他蹲下身拉起托克的小手,柔声问,“怎么了托克?是不是这个哥哥欺负你了?” “没、没有。”托克急忙摇摇头,抽抽搭搭地答,“托克 7. 曲线救国 [] 傍晚,细密的雪花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宁归手里的风筝刚扎了一半。一旁的托克趴在桌子上打盹,他戴着一顶冬帽,两片护耳像机翼似的翘起,内侧缝着看起来就很暖和的棉绒。 托克起初嚷嚷着要学扎风筝,可到底是小孩子,好奇心只维持了一小会儿,剪裁、刷胶,眼前重复的工作让他很快眼皮打架,如今微张的嘴唇亮晶晶的,脸颊浮着两团嫣红,也不知是做了什么样的美梦。 当小孩子就是好,哪怕说错了话,也可以毫无负担地转头就忘。 “所以,你是故意欺负托克的?” 关于这个问题,达达利亚提出后并没有着急确认答案,他巧妙地将话锋一转,“你们是要做风筝吗?再不开工就要天黑喽。” 托克的关注点顿时被他转移,拉着宁归,央求他帮自己做风筝。 不被达达利亚审问,宁归求之不得,只是在做风筝时,不免心有余悸:以此人对家人的重视程度,真的会如此轻易的放过自己吗?还是他信了托克那套说辞,以为自己喜欢他? “下雪了,回屋里吧。”达达利亚的声音突然出现,吓了宁归一跳,他手一抖,险些掰断一条竹篾。 “哇...”揉着眼醒来的托克看到桌上初具雏形的风筝骨架,两眼放光,“宁归哥哥好厉害!” 达达利亚看到后,也对宁归有些刮目相看,倒不是因为这风筝的骨架有多复杂,只是身为诱饵,居然还掌握这种技能,实在是出乎他意料。 “还是先回屋洗把脸吧,你看看,袖子上都沾了口水。”达达利亚用指腹擦净弟弟的嘴角,又帮他戴正头上的帽子。 托克答应着跑回屋里,院子里再度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有些尴尬,宁归试图找点事做,他收拾好桌面,四处寻找那块盖在桌上的遮雨布。 “在找这个?”达达利亚将叠得整齐的遮雨布送到他眼下,“方才我见这块布掉在地上,就捡起来叠好了。” 宁归抬起头,恰好撞上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他下意识地避开,慌忙接下遮雨布。 “我帮你。”达达利亚不由分说将布展开,两人合力盖好桌面,与此同时,赶集回来的冬妮娅恰好推开院门。 “哥哥!”她小跑着过来,两条麻花辫被甩到身后,“宁归哥哥也在,晚上好。” 冬妮娅说着,像个小淑女一样冲宁归微微行了个礼,“这是我看木偶戏时学的,是不是还挺像样?” “确实,快赶上贵族家的大小姐了。”达达利亚笑笑地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看完木偶戏出来,我们遇到了那位蒙德来的占星师。她说傍晚会开始下雪,并且会越下越大,劝我们早点回家。当时晴空万里,我和朋友们都不信。结果你猜怎么着?又过了十几分钟,天色暗下来,眼看就要下雪,所以我就赶忙回来了。” 宁归听到,心念一动,他急忙摸来一张纸,在上面写道: 【你说的这个占星师,她很灵验吗?】 “这不是灵验不灵验的问题,她真的是那种...很特别的那种!”冬妮娅兴冲冲地说着,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彩,“托拉基的姐姐艾瑞娅之前问她,自己暗恋的人什么时候回来,她说一周后,结果一周后,哥哥果然...” 冬妮娅突然收声,自觉失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我是说...” “无妨,我已经知道了。”达达利亚无奈的笑道,“放心吧,如果艾瑞娅不提起,我会装作不知道的。” “好啦,雪越下越大,我建议咱们还是先回屋,在壁炉边披着毯子,边烤火边说。”达达利亚提着妹妹淘回来的一大包宝贝,向屋内走去,宁归本欲跟上去,却被冬妮娅拦住。 “宁归哥哥,我哥哥和艾瑞娅什么都没有,你放心吧。”她凑到宁归耳边,小声说道。 这回轮到宁归无奈,他在纸上又写下一句: 【我和你哥哥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误会了。】 冬妮娅面露疑色,她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到达达利亚在屋内喊她的名字。 “对了,反正大哥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你帮我一起把他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宁归住吧。” “诶?”冬妮娅眼中的疑惑更胜,她又看了一眼宁归写的那句话,将信将疑地向屋内走去,嘴里还嘟囔着,“怎么了这是,闹别扭了?” 宁归无声地叹了口气,看来达达利亚也意识到他们的关系引起了家人的误会,决定和自己保持距离。 这没什么不好,有一个独立的空间,他可以更专注地寻找回到现实世界的办法。 方才冬妮娅说的那个占星师,是不是可以去拜访一下?穿越这种事本身就玄而又玄,让专业的人来解决专业的问题,没准能获得突破。 另一边,冬妮娅跟着达达利亚来到二层。大哥的房间就在达达利亚房间对面,由于大哥常年在外冒险,很少回家,所以家具都被防尘布罩着。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分居啊?”冬妮娅很不解。 “什、什么分居?!”达达利亚险些被呛到,“别说那么奇怪的话,我们两个什么关系都没有。” “哦,是吗?”冬妮娅语调上扬,显然不信,“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会让他帮你上药?哥哥,别以为能瞒过我哦!” “...好吧,你还是那么火眼金睛。”达达利亚耸耸肩,“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可能是璃月那边派来的人,虽然目前不会伤害你们,但不能不防。” 冬妮娅一愣,“你是说...宁归哥哥也是站在女王对立面的人?” “我还在查。”达达利亚低声说,“我推测,他也是身不由己,就算这样...我也不想和他产生什么私人情感,你明白吧?” “哦...我懂了,宁归哥哥喜欢你,但是你不想让他喜欢,是这样吗?” “可以这么理解,冬妮娅。”达达利亚扶额,“雪季结束我就会把他送回璃 8. 欲拒还迎 [] 扫落一身残雪,将外套与围巾依次挂好。 达达利亚锁好大门,来到壁炉旁,握起火钳往里面添了两段木柴。 接触到新鲜养料的火焰在冰蓝色的眼底欢快跳跃,他整个人却安静得像一幅画。 火光沿着英俊的侧脸投下暖黄色的影,在深邃的眼窝与唇峰处留下顿笔。 达达利亚垂眸直视着壁炉中心的那团火苗,神情漠然。 属下送来了女王的最新调令,休假开始进入倒计时。这对达达利亚来说倒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伤,他还没虚弱到要躺在床上修养十天半月。 令他想不通的,是属下汇报的另一件事:他们没找到任何有关宁归的信息。 这令达达利亚感到意外,暗线或诱饵的身份都会经过缜密处理,他做好准备接受一份干净的身份调查,却没想到,以情报网著称的愚人众,这次连假身份都没挖到。 ...这个宁归,到底什么来头?总不可能真是玩偶变的吧? 达达利亚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他一定是因为睡眠不足导致脑子短路,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以他目前的身体状态,今天的工作时间的确有些超标。 他转身上楼,却看到宁归拿着一只水杯,正要下楼。 穿着狐狸睡衣的黑发青年看到他显然愣住,盈盈的狐狸眼在错愕时显得过分无辜。他刚踏下两级台阶,此时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有那么可怕?达达利亚不免自问,作为敌对方,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友好了。 要是放在平时,恐怕在第一晚他就已经把人扔出去了,哪里还会容他在自己家住下,还给他衣服穿?还不是看他口不能言,又手无缚鸡之力,只会指着喉咙,可怜巴巴瞪着自己摆手。 思绪流转间,又不免想到宁归寸丝不挂、一头长发散开躺在自己床上的样子,该说不说,的确还算赏心悦目... 那念头越想越怪,等达达利亚回过神来,自己都觉得荒唐。 他干咳了两声,避开宁归的视线,开口嗓音有些干涩,“这么晚别在房子里乱逛。” 他摸摸鼻子,侧身绕过宁归,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被留在原地的宁归怔怔地站了一会,觉得莫名其妙:我不过是下楼接杯水,哪里乱逛了? 他愤愤地走下楼,将杯子灌满,回房间的路上想到达达利亚方才咳了两声,又有些担心。 会不会是伤口又复发了? 之前帮忙包扎时宁归有注意到,达达利亚肩上的伤口长且深,虽然经过处理后已经恢复不少,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痊愈。 冬妮娅不方便帮他上药,托克年纪又小... 宁归握紧手中的水杯,他不喜欢多管闲事,但对自己之前帮助过的对象,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只是去问一声,如果被赶出来就当是狗咬吕洞宾,他不和狗一般见识。 他站在达达利亚的房间门口,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两下门。 不一会儿,门从房内打开。达达利亚只穿着一件深红色的衬衫,胸前的扣子散开几粒,隐约能看到一截绷带。他似乎刚洗完脸,额前的碎发上还挂着水珠,发顶的头发翘起,看起来比平时生动了不少。 他一只手扶着门边,另一条胳膊反抵门框,低头打量着宁归,“这么晚了,找我做什么?” 达达利亚房间内的柴火烧得很足,扑面而来的暖气熏得宁归脸颊泛红。他急忙去摸自己随身携带的本子,却被达达利亚一把握住手臂。 “进来说吧。” 不由分说地,强横的力量把他拉入房间,房门“咔哒”一声在他身后合上。 宁归莫名有些紧张,他把水杯放在门口的壁柜上,掏出本子,晃了晃胳膊,示意达达利亚放他写字。 腕上的桎梏褪去,达达利亚双手抱臂,垂眼盯着他的手。 宁归觉得自己被注视的那一小截皮肤都因此变得烫烫的,他按捺住加速的心跳,飞快地在本子上写下一行字。 “你想帮我上药?”达达利亚读完这句话,突然笑了。 这一笑非但没能让宁归放松下来,反而令他更紧张了。他不知道达达利亚在笑什么,直觉让他生出一股退意。 不过既然决定帮忙,该做的还是要做,他捧起本子,在上面写道:我不会乱来,帮你上完药,我就会回... “回”字还没写完,手中的本子突然被抽走,宁归错愕地抬起头,却被达达利亚再度拉着手臂,往床的方向走去。 对方只是用了点力气,宁归就被甩到了床上,他坐正想要起身,却又被达达利亚摁着肩膀组织。 “难为你的好意,我怎么忍心拒绝呢?”达达利亚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可配上他解开纽扣的动作,却让宁归心中警铃大作。 什么情况?他只是好心来帮忙上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这是什么表情?” 达达利亚轻轻抬起宁归的下巴,端详着他的脸。 不是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吗?一张清冷的美人面,再配上一点羞涩和慌张,倒是很符合璃月□□里的经典审美,只是如今又做出这样一幅大惊失色的模样,表演给谁看? 他不是璃月人,向来不吃欲拒还迎那一套,可此时却有些好奇:若是自己将计就计,真遂了他的心意,又会如何? ...但如果宁归不是装的呢? 他认为自己的误判的可能性很低,但此刻确实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他的真实身份,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达达利亚不想轻举妄动。 他松开宁归,转身脱下衬衫,在床边坐下,露出自己的后背。 “不是说要上药吗?拜托了。” 也不知是否是错觉,暧昧的气氛突然一扫而光。宁归定了定心神,告诫自己不要多想,打开手边的急救箱,用镊子夹起一片干净的棉签,开始帮达达利亚清理伤口。 肩膀上的伤已经有了结痂的迹象,只是看上去依然有些吓人,让人不由得想象,会是一场多么惨烈的 9. 拔萝卜 [] 宁归瞪圆了眼睛,嘴微微长着,看起来像只惊慌的小狐。 青年压在他身上,气息炽热,声音低沉,很难不让人往暧昧的方向联想。 他再次推了推达达利亚横在他脖颈上的手臂,却只是徒劳——这人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眼看宁归眼中的表情从慌张变为惊恐,达达利亚似乎也没了兴致,眼中的火焰渐渐褪去,又变回一潭冰冷的泉,凝视宁归半晌,突然起身放开了他。 “当啷!” 他起身的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 宁归一时提不起力气,好奇心驱使他撑起半个身子低头望去,发现地毯上躺着一只徽章大小、眼睛形状的装饰品,当中嵌着一颗圆形珠宝,正散发着幽幽蓝光。 蓝光忽明忽暗,隐约能看到内部有像是波浪一样的发光线条正围着中心打转,逐渐形成小小的漩涡。 这是什么东西? 宁归起身,跪在床上,好奇地盯着那枚饰品。 那团旋涡让他有种奇妙的熟悉感,就像置身于温暖的海洋,亦或是清彻的溪流,那种感觉很逼真,呼吸间能嗅到山野空气的清香,一抬头仿佛能触摸到竹叶尖滴下的露珠。 他简直快要为这颗珠子着迷了。 直到达达利亚俯身捡起,并把东西挂在自己的腰间。 宁归像只被仙女棒牵引的猫,视线跟着移动到达达利亚的胯部。 “你在看哪里?”达达利亚皱着眉,在宁归面前打了个响指,这招很好用,成功吸引了宁归的注意力。 “没见过神之眼?” 宁归的眼睛里的困惑不像假的,他似乎在问:神之眼是什么? 达达利亚回头捡起被他丢远的本子和笔,转身发觉宁归又在盯着他胯部看,“啧”得一声倒吸一口冷气,捏着宁归的脸颊,逼他抬起头。 “眼睛不许乱看。” 宁归眨眨眼,算是答应。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在我喝完这杯酒之前...坦白你的目的。否则...我不确保我会做出什么事。” 达达利亚靠着墙壁,举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玻璃杯。 杯中的琥珀色液体像是计时器里的沙,眼看要见底时,宁归终于像下定决心似的,低头在本子上“奋笔疾书”起来。 达达利亚勾起唇角,还以为有多坚定呢,只是稍微吓一吓,就什么都招了。 没一会,宁归举起本子,脸藏在本子后,指节用力到发白。 达达利亚成竹在胸地走上前,看清本子上的字后,险些把刚咽下的酒喷出来。 “咳,你...你想一个人去镇上逛逛?” 一双褐色的眼睛从本子上方露出,写满了诚恳。 宁归又补充了一句: 【但给你上药只是出于好心,没想到是狗咬吕洞宾。】 达达利亚盯着后半句话,面露疑惑。 宁归想起他是至冬人,又在后面加了一句: 【农夫与蛇的故事总听过吧?】 达达利亚迟疑片刻,摇摇头。 宁归叹了口气,那看来东郭先生与狼、郝建与老太太是更不可能知道了。 “喂,你露出那种反正和这傻瓜讲不通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只有傻瓜才会自己说自己是傻瓜。 他当然不敢这样写,毕竟就算眼前的人真的是傻瓜,那也是武力值爆棚的傻瓜,他惹不起。 只好低头写道: 【能说的我都说了,我只是想去镇上逛逛而已。】 “......”达达利亚沉吟片刻,“好吧,也不是不行。” 宁归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满心的喜出望外,在几天后出门时,变成了彻底无语。 说好的让他一个人逛逛,身旁这一大两小、全副武装的三颗粽子是怎么回事啊? 换上和托克同款冬帽的达达利亚走上前,不由分说地把红色围巾往宁归脖子缠。 “你不懂,去镇上的路很长,不做好保暖措施会被冻僵的。” “再把帽子戴上!”冬妮娅拿出顶一模一样的冬帽,扣在宁归头上,“这样就不会感冒啦。” “宁归哥哥,低头!低头!”托克摇着一只镀金的铜哨,在宁归身边蹦蹦跳跳,“这是哥哥让我找来的,如果赶集时走散了,你就吹哨子,我们会去找你的!” 宁归刚想拒绝,达达利亚已经俯身抱起托克,把哨子挂在了宁归的脖子上。 “好喽!”达达利亚牵起弟弟的手,“来,托克,把口号喊出来!” “嗯!”托克学着哥哥的样子,握拳抬起胳膊,“四人小队,出发!” 说完拉着哥哥跑到院子里,不忘回头催促后面的队员:“宁归哥哥,冬妮娅姐姐,快跟上来呀!” 锁好门的冬妮娅笑着推了推宁归的背,“我们快跟上,别被他们落下太远!” 穿着厚厚的棉衣和裤子,身上还像圣诞树一样挂满了东西,他就算想跑,也跑不快啊。 可冬妮娅揪起他的胳膊就跑,没给他解释和拒绝的机会。 这家人都是武神转世吗?别说达达利亚,就连冬妮娅的力气也不小。 宁归只好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冬妮娅身后,他从小生长在江南水乡,根本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对踩雪的感觉既新奇又陌生。 起初还不太敢快跑,可到底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很快找到了乐趣。视线被帽檐和围巾遮挡,窄窄的一条里满是雪白,再有就是自己呼出的哈气,和冬妮娅两条飞舞的麻花辫。 前面传来达达利亚和托克的笑声,在寂静的冬日早晨格外清亮悦耳。 起初宁归还小心翼翼踩着冬妮娅留下的脚印,后来胆子大了,也开始用套着棉靴的脚去丈量崭新的雪地,直到乐极生悲,脚下一空,“噗通”一声栽进了雪坑。 “哥哥!哥哥!快来帮忙啊!” 听到妹妹喊自己,达达利亚才回到,便看到一身橙色棉衣的宁归像一颗埋在雪里的柿子,白皙的小脸露在外面,脸颊上印着两团红晕,不知是羞得还是冻得。 “哥哥你还笑!快点来帮忙呀!”冬妮娅催促道。 “来了。”达达利亚走上前,吩咐冬妮娅和托克先去前面等着。 他蹲下身,打量着半截身子埋在雪里的宁归,发现在自己的注视下,他的脸更红了——看来不完全是因为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