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五条他妈不在乎吗她在横滨打了n年拳她的心早已像她打拳的手一样火热了》 1. 第 1 章 [] 如果老天终于嫌我作恶多端想给我惩罚,我希望祂把我放在友客鑫最繁华的街口让我被过往车辆碾成浆糊,或者肚子里揣一把钢针跳一整天,不,三天三夜的霹雳舞,当然,前提是用我原来的身体。 而不是让我在一个快要一命呜呼的柔弱身体里体验分娩疼痛。 冬阳咬牙切齿的盯着天花板,然后蓄力抬起右手,对着天花板比了个清晰的中指。 艹! 狗屎的展开! 没有比这更操蛋的遭遇了! 还不如让我一下子变成男的然后当场拔掉变性!! ……虽然据说那也很痛。 “夫人,您快用力啊,再坚持一下,就快了——” 冬阳被一阵更加猛烈的疼痛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发现自己比中指的手被一个人急急握住,那人声泪俱下的喊道,“悟少爷的头卡住了,再不快点儿会窒息的……” 头卡住了? 头卡住了很有可能会变成丑丑的尖子头!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冬阳咬牙收紧了手指,握住她手的女人疼得一抖,刷得想收回手去却没挣开。 尼玛的她肚子里怎么还会有一个——“人”!!! 这人还快要被她捂死了?! 冬阳两眼一黑,汗水浸湿了她的头发,混合着双眼泌出的生理性液体,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一定一团糟——邪门,真邪门,她现在竟然在哗哗的流眼泪。 头发从刚才开始就感觉糊住了脑袋,分娩中期从这具身体里醒来的冬阳忍住心理上的不适,下意识数着周围有几个人。 这个房间里就有三个女人,一个负责给她打气,一个催魂一样叫她抓紧用力,还有一个坐在一旁沉默,冬阳觉得她的眼神就像在旁观猴子,与这个房间的气氛格格不入。 “少用些力气哭了,你现在最该注意的就是下面,这可是五条家的孩子,再不生出来,我们就要用强硬的手段了。” 大概是负责接生的女人冷言冷语的骂她,冬阳哑声道,“你就踏马不能……直接给老娘把肚子一刀割开?!” 剖腹产啊!难产就用剖腹产啊! 不用麻药,直接上! 冬阳梗起脖子一看,周围的摆设古朴极了,整个屋子没一个她熟悉的现代用品,顿时让她大脑一昏。 她穿越了?!古代?!没医生吗,这直接在家生?! “你想这样?”接生的女人忽然一顿,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冬阳懵逼的看着她明显带上了几分赞赏和敬佩的表情,连语气都温和了许多,“你已经做好觉悟了?” ?? 什么觉悟? 见她突然转变的态度,冬阳警铃大作。 艹!不会吧?! 果然,应了冬阳的猜想,女人接着道,“你愿意为了他奉献自己的生命吗?” 随着她的话音,坐在一边冷眼旁观的女人站起了身。 “不不不不不!!!” 察觉她下一秒就能飞速出刀结果了自己,冬阳拒绝得飞快,“我,我还能行——” 直接保小不保大,她肚子里的是救世主吗?! 冬阳猛喘一口气,不管不顾的用力—— “……” “……” ——身体顿时一轻。 有什么跟着什么一起出去了。 “……” 老天爷,如果你想报复我…… 冬阳绝望闭眼。 算了,你已经报复我了。 *** 我叫冬阳。 半小时之前,我还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女人。 现在,我像个待宰的鱼一样躺在被褥上,脱力到气若游丝,当众失禁。 想开一些,其实这并不难堪。 反正不用我清理。 冬阳转过脸去,被她抓破了手背的女人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刚产下的“东西”,惊喜的将其凑到了她的面前,“夫人,他看上去很健康呢!” 冬阳撇头看向那个“人”。 比起力竭,肌肉的无力感以及失控感更加令她难以忍受,视力,听觉,嗅觉,都迟钝得像是中了阎梦响尾龙的齿间毒,她现在无比弱小,唯有这点如针锥凿开了她的大脑,让她仿佛暴露在冰天雪地般瑟瑟发抖。 侍女紧接着抱着那孩子挨个给屋子里的女人们看,她们个个探着脑袋惊奇的打量着这位咒术世家的新鲜血脉,其中一人面露艳羡的说道,“兰惠,是男孩儿,这可太好了。” 冬阳掀起沉重的眼皮,兰惠是谁? “对了,夫人,您头上的伤口有些严重,最好不要乱动。” ……原来脑袋这么痛不是错觉。 冬阳低低的问,“我被开瓢了?” “是摔跤啊,夫人。”女人说道,“您摔了一跤,突然就要生产了,比预产期早了半个月呢,幸好悟少爷很强壮。” 冬阳看向她口中的悟少爷。 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睫毛,除此之外她没什么感觉。 和在新闻里看到的婴儿没什么两样,除了能勉强根据五官的雏形判断出他长大后应该是个池面。 冬阳闭眼。 哦,天呐。 “您不喜欢他吗,夫人?”侍女的声音稍微低了下去,“这是您期待了许久的孩子呀。” 这可真是个恐怖故事,她竟然一下子就成了母亲! 冬阳用咏叹调在心里苦中作乐道。 “我当然喜欢他。”冬阳说道,并且尽力抬起了手,“扶我起来,我想抱一下他。” 陌生的女人小心翼翼的扶起了她,这个破地方简陋到没有医院里能够自动升降的床,她坐起来时只能依靠产子后虚弱的腰腹力量支撑住身体。冬阳忍下龇牙咧嘴的面部神经冲动,一脸漠然的接过了那个孩子。 别说惊喜了,她现在的表情恨不得吃了这小鬼。 侍女怪异的看着她的脸色,轻声细语的说着,“……夫人,先生刚刚来过电话,他大概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回来。” 啊? 先生? 冬阳眉角一抽。 “原来他有父亲啊。” “夫人您这是说什么呢,毕竟先生有工作要忙,即使没有陪在您身边生产,您也不能咒他死啊。” 冬阳没什么力气说话,只是垂眸看着怀里的婴儿。 柔软,弱小,趴在她的胸口均匀的呼吸,感觉乖得不得了。 冬阳出神的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面色一懵,“夫人,我是早春啊?”她小心的摸了摸冬阳脑袋上的绷带,“看来您摔得不轻,医生说需要休养好长一段时间,幸好您没有大碍,不然悟少爷出生就没了母亲,后来还会迎来继母,实在太可怜了。” “……没有x光给我照一下吗?”都有电话了,没x光吗? “您在说什么呢夫人,哪里有这么严重。” 都表现出失忆了还不严重吗?? 冬阳扯了下嘴角,她习惯性的掂了掂怀里的孩子,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感觉稍微不小心就会把他捏死,冬阳觉得有些稀奇,她戳了下婴儿软绵绵的脸颊,他顿时皱起了秀气的眉头,有些不适的动了动。 早春看上去比冬阳还稀罕这孩子,“悟少爷真可爱,和先生几乎长得一模一 2. 第 2 章 [] 我叫冬阳。 在还没有换皮——没错,我把这操蛋的经历称为换皮——在没有换皮之前,我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女人。 我的哥哥是横滨里世界巨头组织的首领,他在年轻时让港口mafia的势力扩张到了令军警都忌惮的地步,身为他唯一的亲属,我自然得到他的重用,并且凭借着不错的实力在里世界拥有极高的威望,男人们给我起了个烂俗的称号——黑雨中的红玫瑰。 因为太烂俗了,我在听到这个称号的当天晚上对所有人下了封口令,如果他们敢在我面前以这个称呼来总结我获得的名声,我会让他们以公主抱的姿势捧着同伴的躯体从港口大厦的一层蛙跳到顶层,再让他们手牵手跳一段华尔兹。 顺带一提,因为和兄长之间的微妙年龄差,我比他年轻得多,理所当然的成为了那个庞大组织的继承人,港口mafia名正言顺的少主。 而如今,在我毫不知情的状态下,能打能跳酷爱用30斤的水杯喝酒的我,变成了一个虚弱到几乎要一命呜呼的女人。 并且,这个女人唯一留下的“东西”在刚刚被夺走了。 为什么要用“夺走”来形容那帮粗鲁之人的行为? 很简单,我能看懂掠夺和轻蔑的眼神。 …… 而一般用这种眼神看我的家伙都会后悔生出一双眼珠子。 *** 空气中弥漫着伤药的味道,冬阳蠕动着在床上翻了个身,接受了一个悲催的事实—— 草,她在去找悟的路上没几步就晕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随后两天,她都处于一个下一秒就能咽气的虚弱状态,身旁的人来一个走一个,一直守在身边的侍女倒是没变,因为不好行动,冬阳只能靠观察他人的言行和穿着来熟悉所处的环境,靠隐晦的询问来试探这具身体的人际关系,索性她的虚弱肉眼可见,凡是稍显违和的沉默都会被当成身体不适。 两天时间,冬阳弄清楚了几件事。 一,我叫五条兰惠。 二,这里不是古代,日历本上写着1989年,如今是寒冬。 三,这是个古老的家族,历史悠久且极度守旧,宅院没被重新装修过,符合现代化的电子设备更是少得可怜,不是用不起,而是人工更合适。 四,她生了一个天才,惊世的天才。 五,这是个古老的家族,历史悠久且极度守旧——简称,傻缺家族。 最后一条是冬阳只在这活了两天就忍无可忍进行的精妙总结。 这两天里,不少人过来恭喜她生了个神子,略显敷衍的关心她的身体,大概就是所谓的家族贵妇团,她们做戏的功夫非常熟练,面部表情柔和且真切,然而冬阳却一眼就能分辨出谁是虚情假意,谁与她关系更近。 没什么,全靠本能,冬阳有一种天生识人的天赋,曾被朋友戏称为动物般的直觉。因为这层直觉,她甚至一度被同事拿来当测谎仪。 因为生了神子,她的地位似乎水涨船高,从前“她”大概是个透明人,判断出这点是因为早春不经意间说了一句,“这几天真的好热闹,平时都没什么人的。” 看来早春是她的心腹,而她是个性情温和的人。 因为这句话是个点明主人不受待见的雷句,放在普通的主仆关系里有些过线了。 没错,主仆关系。 冬阳发现这里竟然还施行跪式服务,晚上门口还有人守夜!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非常明显,下人的脊背永远佝偻弯曲,总是回避主人的目光不敢直视,神色也略显麻木,大概是从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和规定。 一开始冬阳还以为是这个家族就喜欢这种调调的雇佣关系,特意花大价钱来享受被尊崇服务的感觉,比如月薪十万买下你的卑躬屈膝,然而在她问过早春的工资后,现实顿时就显得很微妙。 他们的薪水少得可怜,但是可以维持基本的生活需求,却几乎断了努力攒钱然后出去闯荡的可能。 “你们为什么不跳槽?”当时冬阳吐槽道。 而早春大惊失色,“夫人,我对五条家忠心耿耿!” 哦,他们是一个家族的。 他们被家族抚养,回馈于家族一生。 仆人中女性居多,也可能是因为晃荡在冬阳身边的都是女人。 那天拍着她的肩夸她做得真好的帅男人在深夜来看她了,温情的慰问了她的身体,然后试图对她进行深情一吻。 冬阳看在他那张脸的份上,意志动摇了几分然后迅速的瘫倒在他的怀里,正好错过了他的亲亲,并且很上道的用委婉且柔弱的语气表达愧疚。 开玩笑,她虽然阅草无数,但她是个坚定的纯爱战士! 她的便宜丈夫目露怜爱,然后说,“我们的孩子,将会是整个咒术界的领头人,他会带领我们五条家走向兴盛,走向御三家之首!” 咒术界是什么先暂且放在一边,对一个婴儿寄予如此大的厚望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冬阳直接的问道,“他带领我们?难道不该是我们为他铺路吗?” 好好好,风霜和责任给年轻一代抗? 便宜丈夫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你在说什么,六眼是不一样的,他的实力才是能改变如今格局的根本。” 冬阳用关切的语气问,“那悟呢?他现在在哪儿了?” “他在长老那里,你不用担心。” 冬阳还想再问什么,男人就匆匆离开了,似乎工作很忙。 更多的信息冬阳暂时没有收集到,她只能像个半身不遂的残废一样躺在被褥里,身体的疼痛这几天不减反增,常常让她彻夜难眠浑身冷汗,然而就这侍女还夸她的身体好,生产的时候竟然没有撕裂。 何止是没有撕裂,冬阳觉得这个身体没有嗝屁都是因为她的到来。 冬阳靠着止痛药续着命,睡不着时就翻箱倒柜的在房间里找线索,“她”曾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可留下什么愿望,“她”是否有挂念的存在。 一无所获。 冬阳又叫早春给她拿来手机,手机是翻盖式的,功能很简陋,除了打电话发短信玩一些小游戏,也 3. 第 3 章 [] “你似乎很喜欢说‘安稳的度过一生’这种话,怎么了,这是你的最高追求吗?” 早春怔住了,她看着面前的女人,尤其是那双越来越陌生的眼睛,里面的红色浓郁得几乎要溢出来。 略显不耐的女人对她说,“他在哪里,带我过去。” *** 冬阳直接去长老那里要人了,她顶着脑袋上的渔网大步流星的走过连廊,走过布局十分典雅的庭院,到了门口发现没有请示不能进门,拦住他的是个年轻人,身上带着把武士刀,大概又是侍从或护卫。年轻人挡住她时和她对上了视线,本还冷厉的面容顿时僵住,然后不好意思的微微撇开脸。 “兰惠夫人,你要是想见长老的话可以等明天,但是您的请求我想大概是不行的,经过昨天的商议,悟少爷已经全权交给长老抚养了。” “你们这说得好像他出生就奉献给族里似的,给别人养?经过我同意了吗?”冬阳把他一推,然后刷的开了门,“莫名其妙,一边去。” 年轻人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竟然让她直接闯了进去。 “哎!” 进门冬阳才发现所谓有事在身的长老此时还没起,听到动静后睡眼蒙松的翻身看了过来,见床边站了一个陌生的女人,他惊得猛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你——” 冬阳一把拎起他,“别睡了老爷子,我儿子呢,借你们观赏了几天,该把他还给我了吧?” “这,这太不知礼数了!!!” 老爷子的尖叫从他那破锣嗓子里滚了出来,直接引来了一群人。 有刀Duang的架在了冬阳的脖子上,势头未减免不了流血受伤,冬阳条件反射的矮身一溜从他□□滑走了,她抬眸瞅这一屋子惊弓之鸟般冲进来的护卫,随后她的便宜丈夫从人群中挤出,一把将她抱住,语速极快的秃噜出一句,“抱歉!兰惠受了伤。脑子有些糊涂,您不要责罚她!她也只是作为一个母亲想念孩子而已!” 冬阳没吭声。 她不吭声,却看清了局势,又不想道歉,于是顺势在便宜丈夫的怀里一晕,等他把自己捞出来。 真情的上门求子的路子,失败了。 冬阳在屋里做了200个蝴蝶振翅型俯卧撑,勒令早春陪她一起做,并且在做的间隙打听那些对于她来说有些陌生的词汇。 早春在打扫得都能反光的地板上吃力的和冬阳一起蝴蝶振翅,答得囫囵吞枣,只是说着什么咒灵,咒力,人类的负面情绪之类的,话说不完就累得直喘气,最后低落的说,“我天赋惨淡,哪里会接触那些。” 门口守着人,明显监视,冬阳神色莫名的问,“你们家老爷子这么金贵?我犯大罪了?” “主要是妇人几乎从不去前院的,夫人您今天的行为太出格了。”早春揉着酸痛的胳膊说道,“不过好在先生属延根长老的部门,底细干净且能力出众,长老肯定不会怪你的。” 冬阳盘起腿来,手肘抵在大腿上撑着脑袋看她,“我老公干什么的?” “……夫人,你连这个都忘了吗?”早春吐槽,“虽然您原本就不怎么过问这些,但那毕竟是先生啊。” 冬阳听早春模糊的说了些五条家的局势,然而这丫头只知道族里有几个长老,具体的却说不清。 冬阳打开门,唤了声守在门口监视她的男人,“喂,你属于哪个部门的,内部监察机关?” 男人;“……” “算了,哑巴一个。” 网线下午就拉上了,大概是冬阳这一闹让她在高层面前露了脸,便宜丈夫在外替她道歉周旋,高层现在把她的背景都审得透透的,连带着刚交上的申请也通过了。 冬阳立刻就上网,然后—— 她的猜想被证实了,这个世界有横滨,但是没有他们冬式会社,没有镭鉢街,因为没有异能军事基地,更没有异能世界大战。 冬阳心梗得又做了200个蝴蝶振翅型俯卧撑,然后哀嚎,“我马上就到手的组织啊——!” 她咣咣砸地,“我的钱!我的人!我的能力!我的儿子!” 下午,看外面守着的人终于撤了,冬阳停止冥想修炼,梅开二度,再一次冲到了长老门前。 侍卫还是那个年轻人,此时如临大敌的看着她,“兰惠夫人,虽然你的刺杀嫌疑已经洗清,我也理解你的爱子心切,但是六眼关系着整个家族的命运……” “你理解,你理解个屁。”冬阳挥手打断他的叭叭,然后突然凑近他扬起了脸。 年轻人应激的后退一步,不忘守在门前。 冬阳眯起眼,“从早上见你就觉得不对了,你反应那么奇怪干什么,你暗恋我?” 侍卫大惊失色,“不不不不不不!” “没戏了,我看不上你。” 侍卫:“……” 等等你为什么不说你是有夫之妇你对泽之先生的爱坚贞不渝呢?! 冬阳正色道,“我有问题问你。” 侍卫扭捏一下,“我现在正在工作……” “聊个天而已,花不了你多少精力,况且你在这儿干活应该挺有本事的。”冬阳直戳了当的问,“咒力,咒灵,五条家是什么?” 侍卫一怔,“你不知道吗?” “没看到我头上的渔网吗,我被开瓢了。” “……哦,哦。” …… 十分钟后,得知咒灵由人的负面情绪产生,普通人看不到咒灵的冬阳面无表情的扫视周围,“这里有咒灵吗?” “没有,这里可是五条家,周围有结界的。” “也就是说我出去就能看到了?” 侍卫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兰惠夫人,你是看不到咒灵的,虽然出生在咒术世家,但是你的咒力连成为辅助监督都做不到。” 冬阳:“……” 草。 冬阳:“怎样才能看到咒灵?” “这是天赋。”侍卫说出这个词的时候脸部表情微妙的变化了一下,有些狂热,有些自傲,又混着点点嫉妒,“况且看到咒灵可不是好事,会因为‘看得见’而更容易被影响被盯上,而你没有咒术,没有强大的咒力,完全没有自保能力。” 冬阳面目狰狞了一下,她上下扫视着侍卫,“你是什么水平。” “二级咒术师。” 哦。 “最高是多少级。” “特级。”侍卫说,“但是当今没有人拿到这个称谓。” *** 我叫冬阳。 我对这个傻缺家族最后一点儿幻想也破灭了。 是这样的,我原本还对它向我展现的冰山一角的财力感到满意,然而它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了腐朽,愚蠢及冷漠的具现化物。在弄清咒力,咒术界,六眼都代表着什么含义之后,我愣是没想明白孩子为什么不能和母亲在一起。 不要质疑我为什么那么快就接受了母亲的身份,我能我就是 4. 第 4 章 [] 悟最后并没有回到冬阳身边。 五条家的权力分派很清晰,有五个严格意义上的掌权者。 家主,实力毋庸置疑,掌管内政和外交。 长老,五条一泓,职责主外,拥有家族自卫队,负责展示强大,守护家族,震慑外部。 长老,五条仁,上一代家主的弟弟,亲信,有族内大事的投票权,负责内务,但总体而言没什么事干。 长老,五条茂,职责主内,五条家族的内部检查部门,类似执法者,专门惩处犯了错的族人。 长老,五条延根,大概是最为守旧的一派,他负责培养五条家族的新鲜血脉,一代又一代的训练出了无数咒术师。 五条悟被交给了五条延根。 六眼对于五条家来说意义重大,容不得一点儿闪失,他们尤其惧怕其在幼年时期夭折,冬阳去问悟被养在那个小屋子里和养在自己身边有什么区别,五条泽之只是用深重的语气说,“兰惠,他虽然是我们的孩子,但他出生就背负了责任,养在长老身边更为稳妥,对你也是好的选择,因为如果他出了事,我们是要担责的。” 他最后一句话的潜意思有些奇怪,冬阳问他会有什么后果,他说,“我们要给家族切腹谢罪。” 冬阳:“……” 冬阳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混蛋玩意儿,你儿子都出事了你想的是你可以不用陪他一起死。” 甩完巴掌自己的手又很痛,冬阳搓着自己发麻的手掌,清晰的看到男人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红痕,他像是被这巴掌给打懵了,愣愣的撇着头,打理好的头发丝凌乱的落在眼前,好半天都没有反应。 呆在门口的早春被这一巴掌吓得一个激灵,在心里把替冬阳求情的腹稿都写好了。 扪心而论,她从没有在族里见过这么泼辣的女人,虽然并不讨厌,但是守旧的族规会将所有热烈张扬的性子打磨得乖顺隐忍,这是她们的生存法则。她觉得兰惠夫人自从生产后就有哪里变了,说话直白坦荡,行为举止大方甚至豪放,眼神也充满了攻击性——她变得更为勇敢。 五条泽之缓缓的扭过了脸。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冬阳,“你……!” 他被掌掴,当然感到恼怒,似乎想说些训斥的话来,冬阳忍无可忍的揪住他领子,把他扯到了自己面前,“搞清楚,那是你的孩子!你是向五条家族供出了宝贵的财富吗,你是觉得那与你毫无关系了吗?!” 六眼,神子,他诞生即为“不同”。 冬阳立刻就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他成为了世界上唯一的,最孤独的存在。 而这一点在五条家体现得更为突出强烈,外面不知他身份的人尚且将他当成孩子,而五条家只会把他当成“神”。 最为讽刺是—— “你在怕他。” 女人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用力的咬出,带着嘲讽和阴狠,“惧怕他,瞻仰他,将其奉为上级,那么他是谁?” “——他是你的孩子吗,你为什么不爱他?” 五条泽之就像是被人从头到脚的淋了一通滚烫的水泥,湿漉粘稠的压力裹挟着他,传来令其皮肤和血管都在膨胀发抖的热意。 他颤抖的,挣扎一般说,“我不爱他?我怎么会不爱他!家族会给他最好的……为什么执着于将悟留在身边呢,兰惠?” “给他最好的,最好的什么?”冬阳嫌弃的说,“物质?教育?还是周围人的崇拜?我只知道拥有爱的孩子才会拥有力量,才会真切的感受到情感,他连普通孩子有的父母都没有——父与母啊。” 将他奉上神坛,将他推向高处。 他不是人类吗? 冬阳奋力的将他一推,男人踉跄了几步。 “问我为什么执着于把悟留在身边?真亏你问得出这种话。” “如果你爱他,你就会想和他一起生活。” 落下这句,冬阳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并让早春准备一套床被拿到偏房,顺势进行吵架后的升级版局面——冷战分房。 留五条泽之怔然的伫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他的身影看上去竟然很是落寞。 拿了床被的早春小心翼翼的问,“夫人,您很生气吗?” 正在振翅俯卧撑的冬阳抬头,“这不该生气?” “您从来没有这么和先生说过话……悟少爷只是与您更早的分离了而已,所有孩子都会长大离家,您以后还是能在族里见到他,等他能跑能跳了,他一定会时常来看您。” 冬阳停止振翅,开始疯狂做卷腹,她锻炼时也不会耽误说话,此时的语气听起来心平气和,“我学的最好的英文词你知道是什么吗?” 早春摇头。 “Family。”冬阳一字一顿道,“FAMILY——FatherAndMotherILoveYou。” 早春:“……” 早春:“夫人您口音真好。” 冬阳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随后她站起身,在本子上列了一整页纸的购物清单,“把这些尽早的采办好。” 红瞳女人似乎对和他们沟通不抱有希望和兴趣,平淡道,“不用问我这些是做什么的,照我的吩咐办就好,还有,你之前说过有个老朋友想约我,定个时间吧,最近的,今天下午或者明天都行。” 冬阳迅速进入了自己定制的魔鬼训练。 重新练级的感觉非常熟悉,她有记忆的第一辈子就是被幻影旅团结束的,怎么嘎的不堪回首,只渴望死相能稍微好看点儿,不然她的黑手党同事,一位俊俏的金发帅哥给她收尸的时候画面不太美丽。 上次死后睁眼,她变成了一个十二岁的少女,跟着她哥东奔西跑,虽然已经过了最佳修炼的年纪,但是大概有上一世作为基础,她以无比令人满意的速度练回了自己的巅峰状态,能一拳把人打爆,徒手捏碎锁块,在组织内流传最广的光辉事件是将三十九位浑身都是铁疙瘩的武装人员丢上七米断崖以躲避十秒倒计时的炸弹。 当然,这只是流传下来的故事,并不是冬阳能做到的极限。 这个世界比之她的故乡要贫瘪得多,也弱小得多,却更为有序温和。 她的故乡拥有各种奇珍异兽,离地面1784米高的世界树只是大陆板块上一棵未发育完全的树苗。人类的能力层出不穷,人类的极限不可估量,权利角逐中所行驶的暴力更为明目张胆且恶毒残忍,法律的意义于强者而言就是白纸一张,起码冬阳被宰了,没人会在意她的人权。 而现在她当个黑手党都要偷偷摸摸的披一层遵纪守法的皮,还要天天盯着警察的动向防止自己被抓进局子。 哦,对了,她现在可安全多了,警察可不会逮捕一个住在老宅里连社会活动都鲜少参与的女人。 但是外在身份如何改变,冬阳觉得最要紧的就是自己的实力。变强了扇人才不会手疼。 想要约她的好友似乎忽然生了场大病,她将日子定在了月末,还有两周,冬阳这段时间除了做各种令早春匪夷所思的运动,就是站在悟的房间外盯梢。 族里的人都在以为她的精神有点儿问题,现在是与爱子最痛苦的离断期,然而冬阳其实是在观察他们换班的时间,以及每个守卫的性格特点行为习惯。 小偷要有职业素养。 冬阳在第三天,成功的在悟的房间出入自由了。 5. 第 5 章 [] 当天晚上就有人把五条悟抱了过来,冬阳正好不用再理五条泽之,虽然他很帅,且帅得很有水准,从五官雏形来看五条悟长大后大概会七成像父亲,但是,纯爱战士讲究的是心灵的契合,冬阳不会为了区区美色就多看他两眼。 五条泽之也很快不再纠缠,他最后看了一眼趴在冬阳胸口的五条悟,心痒难耐的拿食指轻轻抚摸了下他的脸颊,然后体贴的说,“你身体还不太好,我们不急。” 不急?不急什么?NO! 冬阳挂着谈判用微笑将他送走,五条泽之看出了她神情中的疏离,以为她还在为他说的那些混蛋话生气,因觉得自己理亏,便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满。某种程度上他甚至感受到了夫妻吵架的情趣。 关上房门,冬阳立马就兴奋的将悟举高高。 “干得好儿子!” 她心大的直接将悟整个抛起,然后又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反应能力不比从前,连忙慌张的伸长手臂将他又捞会怀里,小心的抱好。 而这么小就玩这么刺激的游戏的五条悟并没有哭,落到冬阳怀里后竟然弯起眼睛笑起来,他的嗓音现在还绵软模糊,只是发出了一些断断续续的代表高兴的急促气音,冬阳有些诧异,随后欣喜的用柔软的脸颊蹭了蹭他的头顶,“真勇敢。” 族里给五条悟购置的婴儿用品也一律送到了冬阳的房内,她的屋子里本来就准备了一些,房间一下子变得很满。 冬阳检查了下悟拉没拉饿不饿,然后把他放入了婴儿床里,趴在床边又逗了他一会儿,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用掌心轻轻抚过他的额头,眼睛,鼻尖,一下又一下,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渐渐变得朦胧迷离起来,半阖不阖得强睁着。 “这次不会突然离开了哦……”冬阳不自觉的夹起声音,“抱歉,之前那么对待你。” 歉意的情绪似乎很好的传递了过去,冬阳看到悟打了个哈欠。 搜刮了脑内所有的育儿知识,所有的温情细胞,冬阳轻声用吟唱诗歌的语调喃道, “天上太阳,地上绿树。 我们的身体在大地诞生, 我们的灵魂来自于天上。” 这是窟卢塔族的祈祷文,然而冬阳并不是窟卢塔族,第一次听到时也不知它有什么特殊含义,只是觉得文字的力量很平和,带着温暖的期盼和浓厚的生命力——这是她幼年时,抚养她的师傅常挂在嘴边念叨的。 后来师傅帮她开了念,便与她分别,两人自此再也没见过面。 “…… 阳光及月亮照耀我们的四肢, 绿地滋润我们的身体, 将此身交给吹过大地的风。” 冬阳说着她记忆中的语言,放在他人听来就像音节胡乱拼凑而成的火星文。 “睡吧,睡吧……”冬阳低语,“快快长大……” …… 当天夜里,大概是因为终于把当前的心结解开,冬阳做了个梦。 梦里,她的属下,那一个个戴着墨镜的铁血大汉哭天抢地的围着她的棺木,大吼着,“不要离开我们啊老大!没有你我们可怎么办啊啊啊——” 还试图用咒语唤她起来,“黑雨玫瑰!黑雨玫瑰!黑雨中的红玫瑰!” 冬阳在梦里大骂他们竟然不知死活的又提那个烂俗的称号!有本事叫她美丽大猩猩! 然而下属们听不到,他们挨个读着感人肺腑的悼念词,说自己要去追从新的老大了,说自己的很想退出黑手党因为没了她就没了勇气,说自己是她永远的氏族他要效仿隔壁意大利的黑手党风格,还说她哥在她死后就疯了,行事作风特别的凶残暴力,港口mafia的画风走向了极端中的极端,成了战斗狂魔一挑整个横滨,他们或许马上就要过来陪她了。 梦到最后,一个下属突然拿出了一个牌位,上面是她哥的黑白照片,那位属下用高兴的语气说,“老大,首领死了,如今港口mafia的BOSS另有其人,他把组织发展得不错,你可以安息了。” “!!!” 冬阳惊得瞪大双眼从床上弹跳起来,进行了今日的崩溃一吼,“我的组织啊——!!!” 啊啊啊啊啊~~!!! 冬阳在心里嚎叫着疯狂做俯卧撑,做到双臂力竭抖如筛糠后又疯狂做深蹲高抬腿,屁股和腿开始痛后就倒挂在前两天刚在门口安装的单杠上做卷体向上。 “二十三,二十四——” “吧唧”。 倒挂卷体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太过艰难,冬阳没做三十个就核心不稳从单杠上滑落下去,然而她没摔到地面上,有个人给她做了人肉缓冲垫。 “兰惠夫人,您这是在做什么?” 守在长老门口的侍卫换班了,现在跑来守着悟,连带着也守护起了冬阳。 年轻人脸色微红的躺在地上,他梗起脖子,以他的视角看,他的胸口正枕着头晕眼花气质柔弱肤白美艳的女人。 冬阳抬头就看到了他奇怪的脸色:“……” 草(三声),这小子果然暗恋她。 “你叫什么名字?”冬阳问。 侍卫:“……” 侍卫泪流满面:“你怎么会把我忘了啊姐姐。” 冬阳:“……” 冬阳:“???” 冬阳震惊极了,“你有毛病?我是你姐姐你还天天叫我兰惠夫人?” 后来从早春那才得知,面前的年轻人叫五条千风,是她隔了不知道多少亲的堂弟,事实上两人根本没见多少面,一个是有点儿天赋的五条家顶梁柱未长成版,一个是没有任何咒术师才能的女性,他们根本没有交集,真要说的话,整个五条家都有血缘关系,硬捋能捋出不少哥哥弟弟。 于是冬阳顿时换了嘴脸,“别乱认亲,想当我儿子的舅舅你还得排队。” 五条千风:“……” 末了,她又理直气壮的伸出手,“给我点儿钱。” 五条千风:“?” 冬阳:“给我点儿钱,我要出门。” 来到这个世界快一个月,冬阳终于憋不住了。 “她”没有丁点儿的个人财产,和那房间内没有留下任何“她”的记录信息一样,“她”一无所有。 而五条泽之也并没有将家庭财产大权交给她,想出去必定要请求,冬阳觉得她可能得付出深情一吻,不行,她现在还维持着和丈夫冷战的人设。 这太离谱了,虽然在婚姻里她不愁吃不愁穿,但是在这个社会上她没有独立行走的能力,完全依附于丈夫,家族。 冬阳觉得不对。 她的直觉和理性都在告诉她,一定有什么信息她还没有挖掘到。 五条千风:“……你不能把悟少爷带出去。” “我傻还是憨?当然是我自己出去探探风。” 哦,在那之前,先把悟喂饱。 某种母性雷达忽然响了起来,冬阳迅速的回屋,在悟将要哭泣的前一秒抱起了他。 不得不说在照顾悟这方面,冬阳就像个万能解读机一样,婴儿不会说话,于是表达请求的方式只有哭泣,而哭泣代表一切“疼痛”“难受”“恐惧”的负面状态。除了饥饿,排泄,睡眠这种大人能立刻想到的事,其他所有的不适都要用推断和猜测得出。 冬阳在正式照顾悟的第一天就准确的意会到了他的想法,带他去院子里看了雪景。 是他被一路抱到冬阳的房间时看到的外界的景象。 六眼和普通婴儿的眼睛发育不同,普通婴儿要过几个月才能清晰视物,而他大概在出生就看到世界了。 把悟照顾好又哄他睡下,冬阳任自己在他的天使睡颜中沉迷了会儿,等五条千风拿来了钱后没有做任何停留,当即给自己裹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出了门,她现在的体格已经不同往日,曾经她能穿着性感的开叉吊带晚礼服参加冰雪舞会,现在冷风一吹就头疼发热。去五条家的大门口要经过长长的山路,台阶虽被仔细修缮过,但下了雪后仍然不 6. 第 6 章 [] ——游戏。 只有专门的机子能打。 操作键,战斗音效,充满热血的主题歌。 街机店似乎是有钱人都能去消遣的地方。 普通的抓娃娃机一次要250日元,能够打拳皇这类游戏的设备一次需要300日元,死掉之后要花钱复活,一场游戏可能也就能玩30秒,对于菜鸟来说绝对是消耗品。 然而,他一次都没玩过。 禅院甚尔穿着略显陈旧的衣衫,双手插进棉衣的兜里,沉眸看着在街机店里来来往往的人。 即便是每天无所事事甚至总会惹是生非的不良少年,也能从家里得到能自己随意支配的零花钱,不管是买吃的还是用来娱乐,都不会有人阻止。 他们能聚在一起霸着机子一遍遍的玩射击游戏,玩腻了玩烦了还会踹一脚无辜的铁疙瘩,然后恐吓过来制止的老板,嚣张的扬长而去。 禅院甚尔在这里游荡了三回,第一回遇上了聚众闹事的家伙,他连店都没进去,第二回才发现带的钱只够买一瓶水,老板看他窘迫的模样,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赊账,他试探的问了玩游戏的大人,无不例外被不耐烦的打发走了,这里的人似乎也不会因为看他是个孩子就心软的请客。 想玩…… 看着领着孩子来玩游戏的夫妻,禅院甚尔的视线在那个小鬼菜到令人发笑的操作上转了一圈,落到了孩子父母那夸张的赞叹笑容上,随后下移,直白且平静的盯住了男主人手中的蛋糕。 想玩。 一个普通人能轻易享受到的娱乐,放学后稀松平常的相会地点,于他而言竟然是一次都没尝试过的……奢侈的东西。 他没有零用钱,也没有什么正规渠道得到报酬,兜里的几个子儿是训练时从对手身上扯过来的战利品。 禅院甚尔随手抹了一下湿漉漉的鼻子,他的鼻梁被擦破了,大概伤口处理得太过潦草,这会儿往外渗出了一小片血,比受伤时流的鼻血都少,所以禅院甚尔根本不在意。 反正也没其他人在意。 禅院甚尔晦暗的目光扫过人群,忽然就盯住了那个站在门口提着大量购物袋的女人。 哦,有钱人。 看上去柔弱得风一吹就倒,能被养成这样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命真是好啊。 她遇到麻烦了。 心思一动,禅院甚尔抬脚向她走了过去,粗鲁的揉了一下自己被冻得发麻的脸颊,出声道,“喂……” “我给你赶跑他们,你请我打游戏,成吗?” *** 冬阳看向出声的人。 黑色的,凌乱炸起的头发,一双没什么精神的绿色眼睛,十岁左右的模样,小半张脸埋在立起的衣领里,宽松的裤子上打了一个补丁,似乎又薄又空,整个人不管是从外形还是感觉上来看都灰蒙蒙的。 一副没被好好照顾的模样。 冬阳揉着疼痛的指骨,注意力在他的体态和气势上停留了一下,稍微有点儿好奇他会怎么做,于是作出了在早春看来极为草率的回答,“好啊,成交。” 早春:“?!夫人!他才多大啊?!” 黑发男孩儿露出了笑容,几个混混挑着眉稍看他,其中一人特意伸手比量了一下他们的身高差,然后和同伴对视一眼放出了嘲讽的大笑。 下一秒,禅院甚尔猛地冲了过去,双手拽住其中一人的裤子猛的一扒,拽了一半发现手感不对,眼疾手快的立刻向上又拽了一层——他把一个男人的外裤和里裤一齐扒了下来,动作干脆利落到透出了异样的帅气。 男人:“……” 路对面的行人:“……” 冬阳:“……” 冬阳一个闪光灯拍照,然后刷刷刷的按下了报警电话,“喂您好,警察先生,这里有裸露癖的变态,地址是xx街……” 禅院甚尔随即露出了挑衅一笑,对着那里猛地来了一脚,转身拔腿就跑。 冬阳当即吹了一个口哨,“好流氓的打法。” 不良发出了惊天痛呼,声嘶力竭道,“该死!我要宰了那个小鬼!!八嘎呀路rrrrrr——!!” 又是丢人又是疼痛,还被人冠上了暴露狂的罪名,倍感羞辱的不良立刻转移了攻击对象,率领同伴叫骂着追了上去,走之前还留下一人对冬阳放在她看来轻得不能再轻的狠话, 冬阳顺势将手机话筒对准了他,“是这样的警察先生,您也听到了吧,他正在威胁我。” 不良:“……” 草。 “你等着!” 等这番喧闹过去,几个混混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周围人也散得差不多了。辅助监督将车子停在了她们身前,受了惊吓的早春催促冬阳快点儿上车,却见冬阳只是将东西全部扔进后备箱,然后走向了街机店,“再等会儿。” “您有落下的东西吗?” “那小鬼还没跑回来。” “您不是说悟少爷会在半小时后醒来……?” “什么,发生了什么?”辅助监督立马紧张的过来询问,听明白前因后果后,他对冬阳曲臂试图隔着衣服挤出一团肌肉,莫名展露起了所谓男子气概,“下次请早些给我打电话,虽然我只是一名辅助监督,但曾经也是为了成为咒术师而努力过的,对付几个不良少年完全不在话下,兰惠夫人!” 冬阳敷衍的摆摆手,“嗨嗨。” 她走进街机店里,屈指敲了敲收银台,台后抽着烟的老板闻声抬头,眼睛里滑过了一抹惊艳,态度立马变得殷勤起来,“玩游戏吗,小姐?” 冬阳微抬下巴示意了下门口,“刚刚在你店前发生的事看到了吧……别装瞎,我是来这充钱的。” 她飞快的问过这家店的会员制度,然后开了张一年畅玩卡,让老板交给刚才的小鬼。因为是年关,那张会员卡上还包了一条细细的丝带,上面简陋的印着新年祝福语。 老板说,“您买了年卡,有什么想要的奖品吗?”他指了指身后的福利墙,“玩具,杯子,书本……除了最上面的电子游戏机和两米高的玩偶,其他任选。” 冬阳扫了一眼,然后指了指玩偶旁边的展示柜, 7. 第 7 章 [] 冬阳撇过头问道,“你没觉得你老公有点儿奇怪吗?头上这么一大块……” 加茂怜的脸色变化了一下,“喂,你什么意思?” 这句话她倒没有刚才矫揉造作的劲了,冬阳姿态豪爽的往茶几上一倚,撑着脑袋说道,“我不是说他丑,虽然的确没有泽之那家伙帅,但是你不觉得他整个人都阴森森的吗?跟死了一样。” 加茂怜的脸色变得更差了,她激动的一拍茶几,“兰惠!你不要因为生了‘神子’就得意忘形,我不过是说了你两句,你至于这样侮辱我的丈夫吗?” 冬阳:“……” 冬阳略沉下声音,“你也知道你刚才的话很难听啊。” 加茂怜神色一怔,她缓缓收起了尖锐的气势,皱眉看着冬阳,“……” 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 这是禅院家一贯信奉的话,而御三家的另外两家五条和加茂虽然没有那么严重,隐形的鄙视链却仍存在着,他们在咒术界立足,大半靠咒术和能力,能挣钱?科研员?有天赋的艺术家?这些在他们眼里是另一个物种,地位低于自己的普通人罢了。 冬阳在这几天收到过不少阴阳怪气,有时候出个院子都能被邻居呛上两句,她能忍吗?她何必忍,骂得更难听的话她的库存里有的是,正好有人来给她解闷,于是嘴炮到最后那些妇人都会气闷得脸色涨红浑身发抖,这个时候冬阳反而还要安慰几句,因为她嘴一秃噜就扎人心窝子,相比较而言对方说得那些话根本对她毫无攻击力。 “原来我和你不是密友关系,而是竞争关系。”冬阳低喃道。 从出生就背负着家族命运的两个人,在中学时期便互相比较,成绩,外貌,人缘,族内的子弟修炼术式,有些很早便接任务为家族获得荣誉,而她们的“战斗”方式也便是跟所谓“同类”竞争。 冬阳招招手把悟抱过来,给加茂怜看了看,见是六眼,女人果然好奇的睁大双眼细细打量,悟没有睡,头倚在冬阳的胸口一垂一垂的犯困,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白嫩的脸颊和雪白的睫毛,以及仿佛天空延展的眼睛,谁看了都要感叹这孩子长得精致漂亮,而悟还乖巧得不哭不闹,加茂怜的目光都不自觉的带上了喜爱和怜惜,冬阳对她说,“他很可爱,对吧?” “……” “你觉得他只是六眼吗?” 加茂怜摆正了姿势,“你想说什么?” 她的面前,黑发红眼的女人带着陌生的,令她感到不适的气势,淡然的说着—— “说到底,你的话对我不痛不痒,我并不会因为他是六眼而骄傲,我只会因为他是我的孩子而感到幸福。” 仿佛她们每天战战兢兢的家族,她们无法逃脱的家族,在她的眼中不值一提。 “不要试着用语言攻击我,怜,我并不会被那些打倒。” 加茂怜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你是想说你现在变强了?是啊,你的处境早就变了,你已经有了说大话的资本,你也……” 冬阳摸了摸悟的头,她的指腹擦过了柔软的白发,悟回应般动了动脑袋,对上她的视线后,亲昵且信任的咧开嘴笑了起来。 “不是为了悟我成为了一个坚强的女性,而是一个无坚不摧的人才能养好他。” 在这个扭曲的家族,为他摆平一切。 …… 过了几息,加茂怜似乎才从某种思绪里脱离,她叹息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她倒了一杯茶,推到了冬阳面前,给自己也满上了杯,用喝酒的架势一饮而尽,“以前被我发现你偷偷藏私房钱的时候,你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冬阳:“?” ——她有私房钱?! 冬阳眼神一亮,难以抑制的激动起来。 果然,果然,她就知道,“她”不会坐以待毙。 冬阳貌似平静的试探道,“那是什么时候来着,记不太清了。” 加茂怜怪异的瞥她一眼,“为什么连这种事都忘啊,还是说你在抵赖?要知道你在网吧打工的时候,我亲眼看到你的电脑屏幕上绿得让人发慌。” 冬阳立刻反应过来,“她”大概率买了股票,因为操作不当或者运气不好,赔光了。 ……难道因为赔光了所以才年纪轻轻嫁了人? 冬阳不再多说这个话题,而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别的,比如加茂怜十分关心的生产过程,产后恢复,冬阳很诚恳的说,命都没了半条。她看似认真的应付着,余光却一直在留意那个额头上有缝合线的男人。 她看到那人就胃里翻滚,冬阳知道这是自己的直觉在发出警告,那个男人一定对她的未来有什么恶劣的影响。 话聊到一半,五条泽之和加茂缝合线走过来了,加茂缝合线还跟冬阳温驯的问好,“兰惠夫人,近来身体可好?” “好,好得不得了。”冬阳忍着神经上的不适直视他的眼睛,她刚想寒暄两句,忽然发现那人在直勾勾的盯着她怀里的悟。 一瞬间,冬阳恶心得甚至想上手宰了他,她很少有那么强烈的危机感,上一回还是在执行友客鑫拍卖会的保镖任务时,她有预感自己会遇到危险,但是想着状态明显不太对的金发同事,所以还是去了,然后嗝屁了。 “你在看什么?”冬阳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五条泽之顿时望了过来。 “嗯?抱歉,真是失礼。”发觉自己的视角很像在盯人家胸口的加茂缝合线赔礼的笑笑,说道,“我只是很好奇五条家的‘神子’,毕竟百年都不一定出一个。” 冬阳挂起了商业微笑,“他现在还只是个小婴儿。” 加茂缝合线唇边的笑意似乎变得更为意味深长了,“我知道。” …… 等送走了他们,冬阳忍不住扶着梁柱干呕了一下。 五条泽之傻不愣登的问,“嗯?不会又怀了吧。” 怀个屁。 “我最近胃不好。”冬阳摆摆手,稍微思索片刻,她状似委屈的走过去靠在五条泽之的胸口,“以后少跟他来往,亲爱的,我觉得他对我有意思,他刚刚的视线明显是在觊觎我。” 沉浸在冷战之后第一个亲密接触的五条泽之:“……???” 冬阳抹了抹眼角,“他走的时候还回眸看我,趁你不注意,他…=他对我抛媚眼。” 五条泽之大惊,“他,他,他……?” 他了个半天都没说出个什么来,五条泽之严肃的回忆了一番,尤其是他低头就看到冬阳娇花一样的脸,登时信了大半——深宅大院里经常能上演这种伦理剧,结了婚的人更没有下限,他可是听说过好几起了! 但是五条泽之还是故作矜持道,“兰惠,你应该是太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冬阳于是跟着千风回了房间。 五条千风立在门口,迟疑道,“兰惠夫人,刚刚那个男人真的……?” 下一秒,他就看到冬阳迅速的在手指上缠好绷带,神色肃穆,完全没有刚刚露出的,因为被调戏而不安低落的表情。 冬阳走到今早刚挂上的沙包前。 五条千风:“这个沙包是……?” 冬阳抬手,挥拳:“哐哐哐——!!!” 五条千风被她漂亮的姿势和干净的动作惊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一向柔弱的五条兰惠露出了如此……仿佛战士般挺拔狠戾的姿态。 虽然气势很足,姿势也很完美,但无奈拳头没有肌肉的加持,拳风软绵绵的,击打力度也不好,可是频率和回击的节奏却透露出熟练来……这是什么,她中学时期参加过拳击部?练过? 因为突然出现的紧迫感,冬阳比以往修炼得还要刻苦,不断的加练,加练,补药一碗一碗的灌,她的训练强度明显不适合这具柔弱的身体,但冬阳知道,这具身体既然已经属于她,那么一定会慢慢融合调整为她的承受能力,绝对不会超负荷。 过了年关后,悟也满月了。五条泽之最近都很想和她深入交流,冬阳往往以晚上经常起夜照顾悟所以疲惫不堪为由拒绝他,他有时候的表情十分精彩,像是憋得不行,但是除了面上不满也没有做什么。 除了训练体能,冬阳还新建了一个账户,用她那台电脑登上了股 8. 第 8 章 [] “兰惠,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草。 本就从噩梦中惊醒的冬阳猛地一巴掌甩了过去,可喜可贺,这回她的手一点儿都没有痛。 这话甚至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五条泽之竟然连和她商量都没有,不过对于这种封建家族来说新鲜血脉肯定越多越好。 不过,哈哈,滚。 又被掌掴,五条泽之这回是真的恼羞成怒了,“看来我平时是真的太娇纵你了。” 冬阳立马夹着声音尖叫一声,“啊!!救命,有人闯进……哎?亲爱的,原来是你吗?”她惊恐的求救声顷刻变成了欣喜的庆幸和依赖,随后搂住五条泽之,泫然欲泣道,“吓死我了,我睡得神志不清的,还以为你是别人。” 五条泽之梗了又梗,没话反驳,因为他半夜爬床这事的确很伤面子,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都找不到和妻子独处的时间……难道是因为生了孩子后就不爱了吗? ——虽然他们的婚姻本来就不是由爱情产生的结果。 他娶这个女人只是因为她足够漂亮,漂亮且听话。 他垂头想继续,结果却听到一旁响起了婴孩的啼哭。 五条泽之:“……” 冬阳的尖叫把悟吵醒了,悟已经有了分辨情绪的能力,不管是本能还是认知都让他以为冬阳正处于恐惧和危险之中,于是哭得极为伤心。 冬阳立刻推开了五条泽之,向婴儿床跑去,一边把悟抱起哄着,一边歉意的对五条泽之说,“抱歉,亲爱的,只是悟这幅样子,我真的很担心。” 五条泽之:“……” 他深吸一口气,好,好,那可是神子,那可是他自己的儿子。 冬阳又借着各种理由把他打发走,五条悟还在哭,他被吓到了,成年人的惨叫声于他而言太过陌生,仅是靠情绪的传播就能令他不安彷徨。 “没事了没事了……”冬阳哄着他。 悟已经是能听懂人话的年纪,他逐渐冷静下来,并摸上冬阳的脸,“妈妈……痛吗?” 冬阳笑着蹭了蹭他的小手,“没有哦,因为悟很好的保护了我。” 躲得了一次两次,更多次就麻烦了,更何况这一年间五条泽之都没有和妻子的夜生活,不管从哪方面看都很奇怪。 冬阳对他没兴趣,但凡来点儿电都能和他打个啵。 不过深宅大院里有的是机会,冬阳不信五条泽之能憋一年,他肯定偷吃。 要知道,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一盘散沙! 之前就发现的端倪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冬阳每天都从早春那听侍女们的八卦,并非她有多么好奇,而是她会将接近她和悟的所有人都了解透彻,但凡有一些变故都必须让她当第一个知道的,如今五条泽之逼上头来,正是她大闹一番的好时机。 于是在又一次近年关的时候,冬阳撞破了五条泽之和他情妇的现场版。 彼时她正带着五条千风和一众仆人装饰庭院,正是人流混杂的时候,东窗事发后大家大气不敢喘,冬阳用悲痛欲绝的语气说,“你,你竟然背着我做这种事——!!” 冬阳扶着头踉踉跄跄往早春怀里一倒,“亲爱的,是因为我拒绝了你几次,你就对我不满了吗?我,我是为了照顾悟啊!!”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且精彩,这个瓜跟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家主和长老们的耳朵里,冬阳哭到晕厥(装的),悟被她提早安顿好了——这孩子聪慧到即使不能理解她说的话也会装模作样——在冬阳昏厥的这段时间,他逮到人就问“妈妈在哪里”“妈妈呢”“妈妈怎么了”,直接让话题中心的女主人姓名的重要程度拉满。 冬阳本想顺势和五条泽之离婚,但是在这个父权家族中,她这个预想理所当然的没有实现,不过结果还可以,五条泽之总算没理由以夫妻义务来强迫她了,冬阳扮演了一周悲情女人绝望怨妇的形象,别人都以为她伤心过度闭门不出,实则她每天都在房间里打拳拉练,以及和悟玩亲子游戏。 然而冬阳知道,五条泽之的行为只是抢夺悟的一环,那甚至是一个极为温和的方式。 让她再次怀孕生子,便起码要耗费一年的时间,等有了新的孩子,她的注意力便会被转移,悟顺势就会交给家族抚养,而她和五条泽之将会迎来普通的,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不是六眼,不是神子,与那位将来的家主大人不同,这个生长在他们身边的孩子无疑会是他们偏心的对象。 大概是族里的流言蜚语太多,又或者是有心人向悟说了什么,冬阳在某天忽然听到悟懵懂的对她说,“妈妈,弟弟是什么,我想有个弟弟。” 冬阳蹲下身,耐心的向他解释,“等你长大了,我再问你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再来回答我想不想要弟弟妹妹,好不好?” 悟仰头凝视着冬阳,然后笑着向她的怀里扑去,“好。” 五条家迎来了新的一年。 这一年,冬阳终于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亚健康普通人变成了强壮的大猩猩。 是的,大猩猩。 这是比较具体化的比喻,普通猩猩和人类的力量差距是三倍至四倍,差不多就是冬阳现在的水平。 她每天都在优雅的用10斤的水杯喝水,10斤的碗和3斤的筷子吃饭,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把马桶盖子也换成大理石的。 虽然相比之前,她现在的力量根本不能看,站在从前的她面前会被一巴掌扇断脖子头颅还能顺滑的进行720度转体,但起码有了实质性的进步。 对于念的冥想修炼有了点儿苗头,冬阳不太着急,因为念开启的时候全身的生命力都在迅速散去,如果她本身的体质太过柔弱,还没等她把气收回,就晕厥迅速死掉了。 值得一提的是,和她有过一架之缘的不良团伙自那回之后就盯上了她,每次都打着要夺回首长机车的口号来围堵她,却在战斗方面遵守着极为幼稚的一对一法则,导致冬阳每次都1vN大获全胜。他们口中的“你这个女人”渐渐变成了“冬姐”。 很好,不是什么黑雨中的红玫瑰。 冬阳对他们没怎么上心,但这个年代的青少年似乎有一套自己的交友法则,他们的番长文化令他们极为敬重打败了自己的“强者”,以至于后来冬阳出去,身后总会跟上几个人,就仿佛有人刻意在她出行的路线上盯梢——这个猜想在后来也被证实了。 次数多了,冬阳干脆跟他们来到了不良喜欢聚众的工厂,然后曲着一条腿坐在高位的集装箱上,手里拿着点燃的香烟,俨然一副老大的气派,“说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下方恭恭敬敬的站着一群人,领头者上前说道,“冬姐,我们的人被打了。” 不良团体之间常常用斗殴来维护尊严,招揽人才,扩张势力,冬阳对“他们”的人被打了没什么感觉,但本来她就要找人对打练习,不时的出现新的“强大对手”正合她意。 一来二去,等回过头来,冬阳发觉自己的身后已经站了不少人。 可他们毕竟只是青少年,如果是成年人,冬阳倒是不介意从零组建冬式会社。 ……虽然冬式会社里有不少青少年。 但这个没有异能力的世界总归不太一样,这些孩子不是无家可归的野犬。 年刚过,正好是人们倦怠的时候,连咒灵都消停了不少。 然而咒灵消停了,暗杀悟的人却是越来越兴奋了。 悟的情报是在他一岁之后被诅咒师得到的,其中包括他的处身地点,他身边的人是谁,他的护卫有多少人战斗能力如何等等。 有两个人几乎要成功了。 他们在夜深人静时潜入了本家,残忍的咒杀了冬阳庭院内的所有侍从,因此一个惨叫都没有发出,五条千风和另一位护卫在院子内和气势汹汹的来者缠斗,而敌人的搭档则趁着间隙猛地扎进了冬阳的卧室。 他本以为他们的潜入无声无息,即使是刚刚响起的战斗也不会这么快引发骚乱,屋内的女人即便被惊醒也应该是彷徨失措不足为惧的,然而就在他挥起镰刀势必将神子一斩两半,以为任务将要完成之时,有个东西比他的动作还要快, “砰!” 一枚急速旋转的子弹直直飞向了他的后脑,而他凭借着本能堪堪躲过,耳朵却还是被炸丢了。 “什!” 顾不上疼痛,冲着悬赏金来的诅咒师震惊的回头,还没看清是谁干的,面门便冲来一只手。 女人狠戾的将两指扣进他的眼睛,无视惨叫和没有章法的挣扎,顺势大力的把他砸进地板,趁其身体僵直的瞬间毫不犹豫的挥刀抹了他的脖子。 这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没有任何杀人的顾忌和僵硬。 冬阳抬头,目光凶狠的盯住庭院内缠斗的几个人,发现五条千风竟然落了下风,便转身捞起婴儿床上的小包袱就跑。 五条千风的搭档快步冲到他的身前,“兰惠夫人!把神子大人交给我吧!” 冬阳侧身躲过他的手,“我能跑。” 那人紧接着眼神一暗,一把抢过她死死护在怀里的包袱,“这可不是儿戏!” 冬阳还被他推了一下,似乎是被嫌弃碍事,她倒在地上,厉声喊了一句,“千风!宰了他!” 五条千风一愣神,“什么?!” 然而冬阳那声呐喊只是幌子,她对准那个包袱便扣动扳机开了一枪。 “砰!” 有什么瞬间爆了。 空气中蔓延开刺鼻的汽油气味,抱着“神子”的侍卫瞬间被点燃,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怀里的“婴孩”,“……你……你竟然……?!’ 五条千风看上去比他还震惊,刚才冬阳开枪时他目眦欲裂,现在和在场的几人一起呆怔住,他们被一惊一乍刺激的大脑终于运转起来,猛地意识到——神子早就被掉包了。 这个女人比他们想象得聪明!! …… 那次暗杀事件以五条家终于反应过来回击作为结束。 他们收拾残局时看到了冬阳屋内那具被割喉的尸体,还以为是五条千风干的,得到否定的回答后才将目光转向了冬阳。 黑发女人往被烧死的侍卫身上泼了一桶水,转身骂道,“连守卫都被收买了,你们自卫队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对神子的保护向来是五条家做的最严谨的事情,所以情报泄露出去绝对是因为有内奸。 她的怒容明艳生动,口吻严厉蛮横。 五条千风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她,忽然觉得她的吸引力已经不再仅是那张漂亮的脸……她张扬的魅力和凌然的魄力简直让他难以招架。 下一秒他就被冬阳按了脑袋,“看什么看!快来收拾!” 这是第一回,暗杀者逼到了头上。 因为事关悟,冬阳直接去找了家主,问现在到底有多少人在盯她儿子的脑袋。 五条家主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说道,“悟在黑市的悬赏金是一个亿。” 一个亿。 冬阳咬牙切齿的说。“你就不能悬赏十个亿来保护悟吗?” 五条家主:“……” 五条家主:“这根本没有合理的判定标准。” 冬阳:“招揽人才总够了吧,你们五条家连个能打的都没有,无下限术式个个用得稀烂,撑死也不过是二级咒术师。” 五条家主的脸色十分精彩,“兰惠,不要说得你好像不是我们家族的人似的。” 五条家 9. 第 9 章 [] 冬阳并没有把悟觉醒术式的事情告诉五条家的任何人。 可想而知,他们本就奉为神子的六眼在一岁多点儿就误打误撞的用出了祖传咒术,该会被他们怎样的大肆宣扬,高呼五条悟是个天才。 九月的时候,冬阳独自一人看了梧桐落叶,并在进行20km的基础体能训练时短暂的缅怀了一下她逝去的mafia组织,思考究竟什么时候她才能把悟光明正大的带出来,能无视赏金猎人的虎视眈眈,能完完全全的保护好他。 以及—— 冬阳仰头感受吹拂在脸上的微风,因为太过舒适,她的心绪都平和了下来。 最重要的是,这个破家族不会再有人阻拦他们在一起。 “兰,兰惠夫人……!”身后,快喘断气的早春终于跑到了她的跟前,大汗淋漓,“今天的…呼,训练任务已经完成了吗?我们接下来去做什么?” 冬阳用颈间的毛巾擦了擦汗,“去总监部。” 早春:“???” 她哆嗦了一下,像是听到这个名字都感到压力,只要一提到总监部,她就联想到“权力”“高层”“审判”等她遥不可及的东西,她更吃惊这个词从冬阳口里说出来,“我们去那里做什么?” 不不不说到底,总监部和她们有什么关系?! 冬阳走向停车场,“去看看悟以后的公司。” 总监部,是政府专门为协调制衡咒术界所创立的最高机关,每个人在成为咒术师时都会与其签下一份劳务合同,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信息为——咒术师的使命是,防止咒术,咒灵,和咒物对人类造成危害,维护社会的和平和稳定。 感觉没什么毛病,因为他们负责给咒术师提供各种便利,金钱,以及一定的优待。 但是这个组织目前到底是什么样子,冬阳没见过。 她抬腿跨上自己的改装机车,脚跟一蹬点着火,等在一旁的早春艰涩的吞了吞喉咙,扶着冬阳的肩膀眼一闭心一横也坐了上去。 下一秒—— “啊啊啊啊啊夫人!夫人!求求您慢一点啊——!” 一个关于暴走族之间的红色传说就此诞生。 …… 冬阳先回家洗了个澡,穿上便于行动的皮裤,确保自己的形象不会令人觉得不敬后,还给自己加了一个宽松的西装外套,虽然她已经将身体锻炼得强壮有力,但初秋的冷风一吹还是容易感冒。 商务且休闲,正正好。 木地板上传来了皮鞋的声音,是收拾妥当的早春赶过来了,不知不觉,她外出的穿衣也从和服变成了衬衫西裤,初次这副打扮时,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怔怔的盯着镜中的自己好久——因为太过陌生,她的肩膀线条变得板正凌厉,气质瞬间挺拔干练起来,即便清楚自己或许什么都没有改变,早春仍觉得直视他人的眼睛时多了分底气。随后她难忍心中雀跃,给自己扎了一个利落的高马尾。 好奇妙…… 早春跟在冬阳的身后,忽然意识到自己也在大步流星的走路。 好奇妙的感觉…… 她控制不住的扬起嘴角,连笑容都好像变得不同。 “千风,看好悟。” 她看着红瞳女人用自然的口吻叮嘱侍卫,看着她向孩子道别。 “悟,妈妈要出去一趟,回来给你带圣斗x星矢的玩具!” 眼睛上蒙着绷带的白发神子亦步亦趋的跟在冬阳的身后,直到不得不分开的时候才略显委屈的说道,“又是这样,为什么我不能出去?”、 而女人蹲下身,缓慢的说着简单的词,“因为悟现在还太小了,走两步就会累,会摔跟头,会受伤,然后妈妈就会担心……”她摸了摸悟的头,“我保证,从现在开始午睡,醒来就能见到我啦!” 早春看她轻易的就哄好孩子,看她坐上了辅助监督的车,并直言目的地为总监部。 ……好奇妙。 她从未佝偻的脊背,她从未停顿的脚步。 早春感觉有股热意自心脏窜上大脑,让她沉浸在某种名为振奋的情绪中。 ——五条兰惠。 她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几乎能想象到自己在用多么明亮的眼神注视这个女人。 *** 和冬阳想的不同,她以为总监部会建在某个写字楼,然而竟然是在郊区。 毕竟不是来会见高层,所以冬阳的进入不算困难,报五条泽之的名字就行,他前阵子刚刚升职,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特意来找冬阳说他现在是延根长老的心腹,而五条家的几个长老在总监部拥有表决权。 不过令冬阳稍稍意外的是,她在这里又遇到了加茂缝合线。 “兰惠夫人。”加茂缝合线正在和谁商讨什么,余光瞥到她的身影后诧异的看过来,“你怎么来了?” “能探班吗?”冬阳说,“我来看我老公。” 加茂缝合线隐晦的打量着她,眼睛里的光缓缓流转,他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看来传言并不属实,你和泽之的关系还是那么好吗?” “嗯?当然不是。”冬阳说道,“我是来监视他,防止他搞办公室恋情的。” 加茂缝合线:“……” 冬阳继续瞎编乱造,“他最近很奇怪,我怀疑他这次偷情不在族内,而是外面。” 加茂缝合线:“……” 男人眼中的鄙夷一闪而过,但他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泽之的话,刚刚接了个外出的任务,已经走了。” 正好,不用来一出和出轨丈夫对峙的戏码。 冬阳笑了笑,“你们咒术师还真是忙啊,辛苦了。” “并不是祓除咒灵的工作。”加茂缝合线的笑容就像敷衍的面具,“是关于东京咒术高专的新生招揽,我们又探查到了有天赋的孩子。” 冬阳道,“那我能在这转转吗,我觉得和他的朋友聊聊的话,一定能查出什么端倪。” 她牢记“突袭丈夫工位的妻子”的人设,如果没有那件事,她还有“来工位关心丈夫的妻子”和“有求于丈夫的妻子”等人设。 在自身没有实质性话语权的时候,善用有权者亲信的身份并不会让冬阳感到羞耻。 加茂缝合线自然成为了冬阳的引路人,他表现得没什么毛病,似乎只是在照顾好友的妻子,可是冬阳总觉得他对自己过于殷勤。 和上次不同——这回冬阳的恶心感更重了。 她完 10. 第 10 章 [] 冬阳立刻就赶了回去,她从总监部出来后看到公路上停着两辆机车,两个穿着潮流的飞机头正蹲在地上头对头的打游戏,听到咚咚的脚步声后回过头,立马把嘴里叼的香烟灭掉了,“冬姐……” 冬阳的视线在他们两个的机车上一扫,立刻判断出了哪一辆配置比较好,她也没问什么,跨上机车后说了一句,“借用,下回还你。” 跟上来的早春眼疾手快的跳到了后座,然后搂紧了她的腰,本能的缩了缩脑袋,一声马达的躁鸣声从耳边乍响,她整个人都飞驰了出去。 路上她替冬阳拿着手机,冬阳问道,“怎么发现的?” 五条千风听着声筒里传来的杂音和风声,就知道对方正急速往这边赶来,他道,“似乎是庭院里打扫的侍从发现的,他看到有落叶停到了悟的发尖上——你知道,头发丝是不可能托起一片落叶的。” 那帮老家伙。 冬阳啧了一声。 虽然属于同族,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过是远方亲戚罢了,冬阳对那里没有任何归属感,归根结底是那里也并没有对她散发出“家”的善意,他们之间的算计,冷漠,等级差距,理所当然的剥夺正常人权……五条家那几位高层对悟的争夺用冬阳的话来比喻,就好像某个人家里生了个产金蛋的鸡,亲戚邻里想方设法的把金鸡据为己有,以金鸡能令家族富裕的理由,以自己的饲养方式能让金鸡下蛋更多的理由。 明明可以等悟长大些,让他去上族内的学校,和族内的孩子一起训练,像正常社会里大人去工作小孩儿去上学的生活模式,然而那些老家伙们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成为六眼的“唯一”。 只要让六眼听他们的话,成为他们的傀儡,他们就拥有了五条家乃至整个咒术界最响的声音。 冬阳回去之后就看到了等着她的五条千风,她瞥了一眼在角落用异样的目光窥视这边的侍从,对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惹到了冬阳,但又因他告诉族内的消息是长老们欣喜若狂的要紧事,所以有一股莫名的底气。 冬阳叹了一口气,招手让他过来。 侍从面色不善的说道,“兰惠夫人,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悟少爷觉醒了术式,这种事为什么要向长老们瞒着?” 冬阳无视了他带刺的态度,“你,跟谁说的?” 第一句竟然没得到呵斥责怪,甚至问话也极为平和,侍从愣了愣,说道,“我告诉了……泽之先生,还有延根长老。” “其他人呢?” “没有。” 又是延根。 大概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冬阳觉得这个老爷子是最守旧的,连五条家的家主都要敬他几分,大概是因为现在的家主也是他教出来的。 “人去哪了?” “……不知道。”五条千风说出这句话时带着隐忍,“来的人我不认识,是新人,以延根的做派,很可能将悟带到他自己的房产里养着……悟现在还不记事,那边又有他的父亲,如果这么下去的话……时间会抹去一切他关于你的记忆、” 好好好。 冬阳都要气笑了,“跟我来这一套。” 她回屋抄上武器就出门,五条千风和早春颠颠的跟在她身后,“等等,兰惠夫人,你这是去哪?” 冬阳打开手机里的GPS系统,“去找悟。” 五条千风:“??”、 早春睨他一眼:“还没反应过来吗。夫人在悟少爷的身上放了定位器。” 五条千风:“?!” 他震惊极了,看着那屏幕上醒目的红点,第一次领悟到了现代科技的力量! “什么时候……不对,定位器放在哪了?” 早春说,“……悟少爷的眼罩里。” 五条悟正是好动的时候,有时候衣服要一天两换,家里是被擦得发亮的木地板,所以他也不怎么穿鞋子,唯有蒙在眼睛上削弱六眼的眼罩他从不摘下,用他的话说,摘下来会感到脑袋晕晕的。 大量的信息被动式的疯狂涌入他的大脑,对现在的他来说有点儿超负荷了。 冬阳骑上机车在路上狂飙,后座上是抓着她衣服的五条千风,早春没带出来,这种场合带着她只会让她陷入家族舆论和危险。 五条千风跟过来得倒干脆,冬阳单手戴上护目镜,她的声音借着风声飘过去,隐约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你不是延根一派的吗?” 被冬阳的头发疯狂糊脸的五条千风撇过头喘了口气,“我……” “现在在做什么,要和我一起把悟带回来?” “……” ……只是下意识地,几乎是没做思考的,就站在冬阳这边了。 五条千风茫然怔松的自我反思了一会儿,如同想通了什么,他的笑容带上了释然和决意,下巴缓缓凑近了冬阳的肩膀,“是,我要帮你把悟夺回来!” 冬阳:“脸拿开。” 五条千风:“…哦。” GPS显示悟在高速移动。 看时速是在车上,从方向判断他去往的目的地大概率是机场——那最终目的地还真是远。 冬阳啧了一声,猛地从车辆间的缝隙内钻了过去,“老家伙不在本家呆着。乱窜什么——” 有交警在身后徒劳的喊:“喂!想飙车也起码在凌晨吧!”看来他已经非常了解暴走族们的尿性了。 忽然,冬阳发现GPS显示的红点不动了。 身后的五条千风努力去分辨那个位置,“停下了?不太对啊这个位置……” “草。” 冬阳直接骂出了口。 放大地图看,那个红点不在公路上,也不和房屋重叠,而是融进了一片灰色地带。 冬阳猛地调转车头抄了近路,“他们不是去机场!!” 而是建设机场的必选郊区地段,那周围大片的无人地带! 要做什么? 他们要做什么? 他们跑那种地方去要做什么——?! 五条千风觉得自己仿佛在飞。 从来没有人把机车的时速开到300km往上吧?!还是跨过喧闹的市区! 没有头盔也没有任何其他的防护,若是摔一跤,五条千风觉得自己就算是咒术师都会粉身碎骨,极速下他甚至产生了失重的晕眩感,心脏更是要跳出嗓子眼儿! 五条兰惠现在是 11. 第 11 章 [] 蝇头。 最低级的咒灵,不会对人有瞬间的伤害,体型也小,但若是附着在人身上就像施加了一层怪异的压力,造成身体沉重,或者心情低落,郁闷等负面状态,长期被蝇头缠上的人类也容易生病。 但因为它是最弱小的,对咒术师完全造不成威胁,所以通常被用来作为道具,比如判断锁定的人类是否能看到咒灵,或者用作教学。 冬阳当然试图踏入咒灵的世界。 但是她看不到,摸不到,即使五条千风确定她的手正放在一只被他抓来的蝇头上,她也只感觉自己碰到了一股阴凉的空气罢了——这种感觉还极其微妙,仿佛只是从心头怪异的滑过。 而若是有意识的去感知,去辨别,冬阳目前只能模糊的摸个大概,她想等自己修炼出念,动用增强自身感知力的“圆”,就不会处于这么被动的局面了。 冬阳在第一次咒灵教学中就问过五条千风,“蝇头长什么样子?” “像是虫子?总之比较扭曲怪异,比如你现在手里的这只,嘴巴是竖着长的,贯穿了整个头部,后面有四只翅膀,头上还有触角……”似乎嫌不够形象,五条千风还从身后教学用的白板上用马克笔涂涂画画,最后出现了一个四不相,“喏,像是这样。” “……好抽象。” “这还算是好的,应该说是最容易被人接受的吧。” 冬阳眯了眯眼睛,“什么意思?” “一般咒灵都长得极为丑陋,就像是恐怖电影里努力塑造的惊悚画面一样,比那更甚,因为会更真实且超出想象,毕竟是人类负面情绪的结合体,恐惧,嫉妒,怨恨……最后出现的产物如此扭曲畸形也不奇怪……” “……”冬阳沉默了一会儿,她垂下眼睑,语气缓慢,“……那我的儿子将来会面对什么?” “……”五条千风说,“我第一次看到咒灵的时候,是恐惧的。” 好。 冬阳虚空捏了捏自己手中的蝇头,“我的举动对它有影响吗?” “有哦,触摸,打击,这类的物理反应是能在咒灵身上实现的,只不过你打到它后也不会收到“打到它”的回馈感,并且你杀不死它。” 冬阳的脸色一下子变差了,“我杀不死它?” 五条千风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你都忘了?……咒灵只有用咒力的方式祓除。” 冬阳立刻道,“那工具呢?祓除咒灵的工具总有吧。” “……你猜对了。”五条千风凝视着那双从未闪躲过他的红色眼睛,“普通人是可以靠咒具祓除诅咒的。” 好! 好好好! 冬阳顿时兴奋起来了,“五条家的武器库在哪儿?” 五条千风:“……” 冬阳问出这句话的目的简直明确得不行,五条千风沉默了三秒,如同妥协般说道,“因为我属于家族自卫团…所以我拥有在里面挑选武器的特权,但是珍贵的那些,我还不够格……” 他决定将那份名额让给冬阳,帮她挑选一把武器。 “但是兰惠夫人……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呢?”他轻声道,“咒力稀薄的你,从未被当做咒术师培养的你,如今在做什么呢?” “你的问题真奇怪,难道觉得我现在挤破了头一定要去那个世界的模样很狼狈吗?”冬阳转头看了一眼正好奇的抓着落雪的悟,她说话时并没有停顿,也便是没有一丝犹豫和自我怀疑,“人是会在不同阶段树立不同目标的。” “什么时候不晚。” *** 如今,冬阳还没有修炼出念,悟就已经被迫提早接触到了咒灵。 早晚有这一天,但不该是以这种方式,不该是以这么强硬的,残忍的,给予难以负荷的压力以致急速成长的方式! 更重要的是——即便那些蝇头无法对悟造成什么身体伤害,而被诅咒包围的六眼会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摄入咒灵的信息,对其熟悉,脱敏,适应,悟会在路都走不明白的年纪学会分辨诅咒的痕迹,然后在接下来的训练和成长中将它锻炼至本能——他在当下一定是痛苦的。 并不是分辨咒力,咒灵的痛苦。 大脑或许会乱嗡嗡的,或许会痛,但那都不是最严重的。 而是—— 他此时所经历的,被怪物围绕的恐惧。 …… 不要靠近。 不许靠近! 滚开——! 崩溃的边缘之下,大脑本能且疯狂地输出“什么都不要靠近我”的信号。 ——无下限术式,是如此发动的吗? *** 【“咒灵长得都很奇怪。”】 【“蝇头的话,像会飞的虫子一样。”】 【“我第一次看到咒灵的时候,是恐惧的。”】 冬阳咬牙。 【大量的蝇头,根本数不清多少只,黑压压,铺天盖地,它们徘徊在悟的身边——”】 五条千风暂时没发觉周围有什么人,但可想而知把悟带过来的家伙们一定就在附近,他们离远了,或许是计算出了六眼无法“看到”他们的距离,在远处冷眼旁观。 他抬脚就要去把悟从蝇头的聚集处带出来,却被冬阳一把拉住。 “等等,我去。” 红瞳女人的声音略显低沉,细听下还有一丝哑意, “你告诉我,蝇头都在哪个方位。” “太多了,我只能说,它多到我看不见悟完整的身影……蝇头落在他的肩膀上,攀附在他的腿上,贴在他的脸上——” 他每说一个字,冬阳就觉得自己的火往上冒一寸,她将手伸向腰间,那别着一个剑柄,仿佛是从一把剑上断开的残缺一块。 然而随着冬阳拔出的动作,剑柄的端口处延伸出了白花花的锋刃——她循着本能朝前一劈,只觉划开了一团阴冷的空气。 “可惜了,其实我一点儿都不擅长使剑。” 既然铺天盖地。 既然全部攀附在悟的身上,妄图淹没他。 冬阳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去,速度越来越快,直至飞跃而起—— 那就全部——就算是无形的东西,也全部斩碎! …… …… 不要靠近。 不许靠近。 五条悟呼吸着稀薄的空气,惊惧的冷汗顺着脸颊落进了领子里……可是不行,不管再怎么自我催眠,身上有什么在爬行蠕动的感觉仍然令他感到了恶心不适。 奇怪的物种,它们拥有锋利歪斜的牙齿,凸起泛红的眼球,流着口水的扭曲笑容。 爪子扒在他的皮肤上,指甲嵌进他的肉里,舌头,叫声,晃动的眼珠。 好恶心。 好可怕。 这是噩梦吗? 这是噩梦吗? 他曾呼唤过父亲,但是父亲一直没有回应他。 他被父亲带来这里,但是眨眼间,父亲不见了。 母亲。 母亲。 五条悟干涩的张开嘴,有一个称呼呼之欲出。 从被父亲带走的不安,从未出远门的兴奋,从兴奋转到茫然,转到孤独和恐惧,这一切一切的情绪堆积起来,终于—— “妈——!!!” 稚嫩的神子发出崩溃的哭喊声。 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闭紧双眼,即便他仍然能清晰的看到周身乌泱泱的恶意。 母亲去哪儿了? 说着醒来后就能看到的母亲,去哪里了——?! 倏然,仿佛本能一样,又或者是六眼捕捉到的信息令他意识到了这一点, 五条悟睁开眼睛,朝前看去。 那一刻,比延展的天空还要深远透彻的眼睛落进了光辉。 有谁在向他冲来。 咒灵的祓除是无声的,它的躯体会化为虚无,会消散成渺小的粒子,那些粒子短暂的飞舞在空气中,也会错觉般折射出玻璃碎片的光点来。 漫天明亮的光点中,母亲出现了。 她的发尾张扬的舞起,神色坚毅且明朗,她似乎带着笑容,那双眸子里正融化着与凌厉的动作完全相反的温柔笑意。 五条悟怔住了。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母亲。 不管是迅捷的身姿,还是扑入面门的气势,都向他毫无保留的展现出一个信号——强大。 温柔且强大,于是便拥有守护的力量,于是便能感到极致的安心。 她飞速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剑刃化为了白色的扇面,闪过之处便会斩断那污浊的恶意,强势的将围在他身边的黑暗层层扫空。 “呼——” 最后一剑,冬阳对着五条悟自下而上的挥出,剑风拂过了他的额前西短的头发,露出孩子呆愣的神情。 五条悟张了张嘴,声音微弱,他不可置信,他惊喜难抑,“妈妈……” 冬阳伸手抱起了他。 ——不要怕。 你对于这段记忆最深重的印象, 将来午夜梦回时,长大后再回忆起时——将是母亲强大的身影。 *** 漏网之鱼都交给五条千风了,冬阳安抚着哭噎的悟,他趴在冬阳的肩头,冬阳能感到自己的颈间变得湿润,于是心头的怒火蹭蹭的冒。 她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悟的 12. 第 12 章 [] 现场来看,有几个打扮得有些奇怪的男人,一个眼睛疑似有疾病的小孩子,还有一个头发蓬乱神色悲戚的女人。 警察:“……” 不是说只有两个抢了车子的罪犯吗?! *** 几个人一起被带回了警局。 被冬阳抢劫的车主看着自己不到半天就被找回来的车,正想继续提起诉讼,让那两个家伙尝一尝坐牢的味道,就见女人泪眼婆娑,好声好气的给他道歉,声泪俱下的诉说苦衷。 ……这副姿态,完全没有她抢劫时的果断勇猛。 车主正在迟疑,就见冬阳又拿出了一沓钱。 车主:“…………” 车主:好的:) 于是立刻,冬阳头顶上的罪名就被撤了,但是冬阳的案子可不会被钱摆平,她把早就准备好的文件交给了警方,证据的时间线跨度从五条泽之婚内出轨再到两人接近一年的冷战,完整的阐明他们这段关系的破裂以及他构成绑架罪的前提,但因为五条泽之是悟的生父,所以这件事很微妙且难办,还很快成为了警局人人传递的新瓜。 无所谓,冬阳知道这行不通,因为五条泽之的身份就是他的保命卡,她只是顺便让五条泽之感受到威胁和屈辱,然而其他几个人就不一样了。 早春也在她的安排下把侍从带过来当了人证,除此之外,冬阳还在家里安了监控,几个男人冲进屋里把孩子带走的视频片段调出来只花了十分钟,一并由早春带了过来。 冬阳知道还不够。 一般来说,只要延绵了九代便可称为世家。身为御三家之一的五条绝对在政府有人脉,就算故步自封手没有伸那么长,政府也不会放任珍贵的咒术师就这么进局子,他们和咒术界的关系就像御主和从者,所以冬阳要把事情闹大。 她在这个网络刚刚起步的时代发表求助贴,去报社投稿,将这段咒术世家的“神子争夺战”描写成夫妻不和,对唯一亲子的抚养权争斗。 她顺势起诉了离婚。 稿件里,她着重描写了五条泽之的失职,比如作为父亲却让孩子厌恶,孩子现在连他的身份称谓都不愿意叫,比如五条泽之板上钉钉的婚内出轨,以及是以怎样强硬的姿态驳回了她的第一次离婚申诉,又比如他竟然和同事一起,把孩子带到了荒郊野岭——随后她对此延伸出了各种恐怖猜测,普通人为什么要去机场周围禁止进入的未开发地带,几个男人把孩子带到那里是做什么,引孩子的生母过去是要实行报复吗? 只是巧妙的更改了几个细节,这份稿件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抓人眼球,尤其在这个信息更迭不算特别快速的时代,更是能发酵成人人议论的大事件。 让事件飞速传播的水军都找好了,那些天天唤她“冬姐”的暴走族们,会心甘情愿的将这件事扩散到大街小巷。 就算不能让这些人得到法律的惩罚,冬阳也一定要将他们扒下层皮来。 起诉和开庭会有一段时间的准备工作,而被告人因为当场被抓到进入非法地带,殴打女性,构成对其人身伤害等罪名,被关进了拘留所。 五条家主得知这件事的第一时间就把冬阳叫过来谈话,目的也很清晰明了——撤诉。 “太胡闹了。”男人说道,“虽然延根长老带走悟的决定我事先未知,但那毕竟是长老的安排。你在搞什么,安安分分的呆在后院不就行了吗,如果你和泽之离婚了,你在这个家族里连个庇护者都没有。” “庇护者?”冬阳笑道,“我为什么要他庇护?你想对我做什么?” 她一错不错的凝视着家主的眼睛,“没了泽之,我是要被你们判刑吗?” “……” “我是神子的生母。”冬阳说道,“就算不是,你凭什么动我?凭你们腐坏的系统吗?” “你!” 五条家主震惊的睁大双源,“你疯了?” “我在这个世界又不是黑户。”冬阳无视他提高的音量,“我是没了他就无法行走的可怜寄生虫吗?还是说我必须和他绑定?不会吧家主,现在已经不是几百年前了。” 五条家主的眉头皱得死紧,他第一次发觉这个女人的态度如此坚决,也是第一次,冬阳以如此强势碍眼的姿态进入了他的视线。 什么时候…… 这人是一直如此吗? “……你并没有能力独自抚养悟。”过了一会儿,五条家主放缓语调,“你没有父母,一直是靠族里的照拂长大,没了泽之,你还能去哪儿?” 五条家当然不会短了神子的吃穿用度,他这么说只是为了吓唬冬阳,并且提醒她没有收入来源就没有胜诉的可能。 不过——冬阳怎么会没想到呢? “我怎么没能力?”冬阳挑了挑眉,“你们都知道啊,我是个酷爱健身的女人。” 健身——也是这个年代兴起的领域啊。 为了争夺对悟的抚养权,冬阳早在三个月前就着手给自己找工作,莫名其妙想要追从她的不良少年们很多,她只是问了问有没有适合自己的清闲工作,最好是挂名的,当个花瓶的虚职,一个个的年轻人便纷纷来送推荐信,甚至有人提出可以包养她,不用她挣钱——不过这人被冬阳踹了一个屁股墩儿。 最后,冬阳得到了一份拳击教练的工作——经营俱乐部的是不良团体的上一任首长,甚至不敢让冬阳去上班,给她开的薪水却要高出社会平均工资。 对此,冬阳也把它当成了给自己添光的经历筹码,在稿件里描述她是一个多么努力的单亲妈妈。 因为悟还太小了,所以孩子的意愿在法庭上的作用不能作为决定性因素,但同样是天平倾向这边的砝码。 舆论终于成了她想要的一边倒的形式。 人们对于这种事件向来给予极大的关注度,单身坚强母亲和摆脱失职丈夫的噱头正好是他们愿意听的。 因为事情闹得太大,咒术界那边疯狂保人,政府这边一直在接收大众施与的压力,两方为此交涉了好几次。 这便是这个世界显得畸形怪异的地方。 咒术界需要在当今社会,在政府之下生存,而政府也忌惮它,有求于它,御三家的人拥有这个国家的合法身份,便应该受法律的限制和保护,他们同时又属于规则自成一派的咒术界,究竟遵守哪一方,究竟要哪一方让步?争来争去的最后,都只会是各退一步。 …… 冬阳 13. 第 13 章 《你以为五条他妈不在乎吗她在横滨打了n年拳她的心早已像她打拳的手一样火热了》全本免费阅读 [] 五条家族对五条兰惠的那些做法并没有多么重视。 因为她就算再怎么折腾,最后搏得的也不过拘泥于“家庭”“婚姻”罢了,她不是咒术师,仅凭借这点,她就不会被赋予那场战役的入场券,棋盘上根本没有她的位置。 没关系。 冬阳想, 暂且无视我,轻视我吧。 因为我现在还没有彻底的强大起来,我需要你们的视线从我的身上轻飘飘的滑过,因为那样才能在你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悚然且绝望的发现——已经晚了。 …… 悟在那件事后变得很是粘人,晚上不愿意去自己的婴儿床,却因为从未如此而没有说——大概还有惊吓过后的自闭心理这个因素——半夜硬是要从围栏上翻出来。 冬阳当天刚刚换过药,她在和几个咒术师打斗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受了些伤,药物中伴有安眠的成分,所以在哄悟的时候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还好冬阳的母性雷达突然起了作用,让她猛地惊醒然后连滚带爬的扑过去接住悟,近乎四仰八叉的躺在地板上后,她后怕的摸了摸悟的脑袋,“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实际上五条悟连睡都没有睡,他趴在冬阳的胸口,伸出手搂住了她的脖子。 母亲的味道。 温暖极了。 冬阳揉着他漂亮的小白毛,手指抚过了他的眼角,“呀,哭鼻子了~” “哼~”悟把脸埋了起来。 冬阳坐起身来,让悟坐在自己的腿上,她捧住孩子柔软的脸,认真的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以后如果害怕,妈妈又不在的话,就念一个增加勇气的咒语怎么样?” 五条悟眨了眨被泪水浸湿的眼睛,“咒语?” 冬阳打开床头灯,暖黄的灯光顿时驱散了黑暗。 她低缓的念道,“天上太阳,地上绿树。 我们的身体在大地诞生, 我们的灵魂来自于天上……” 后面的话,五条悟随她一起,用冬阳学会的第一个语言说道,“阳光及月亮照耀我们的四肢,绿地滋润我们的身体……” 如同拥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悟渐渐停止了哭噎。 冬阳用拇指轻轻擦过他脸上的泪珠,“看吧,是不是不会害怕了。” 五条悟眯着眼睛让冬阳给他擦眼泪,似乎是痒到了,又似乎只是因为对上了冬阳的视线,他舒展开眉眼嘿嘿笑了几声。 “……妈妈。为什么这段话别人没有说过?我让早春阿姨念给我听,她说这是外语。” “对,是外语。”冬阳笑道,“这是妈妈故乡的语言。” 五条悟微微睁大了眼睛,“故乡?” “是梦里的故乡,如果以后别人问起悟,可以这么说哦。” 梦里的故乡。 这可没有说错,但是人们很难因为这句话想到冬阳的身份问题,她曾经的属下们都把通用语当成了冬阳的自创语言,不属于世界上的任何语种,这在某些战斗中甚至起了不错的迷惑效果。 悟似懂非懂的点头,随后他说,“我知道她为什么是增强勇气的咒语了。” “为什么?” 悟往冬阳怀里一扑,“因为我念出它来就会想到你。” 冬阳心里乐得冒泡,她把悟抱到面前,亲密的和他蹭了蹭脸颊,“我也是。不过悟,如果以后觉得难过,要第一时间和妈妈说,像今天一样,害怕就哭出来也没关系…不要听什么男子汉不能哭之类的话……” “不是……”五条悟忽然伸手,摸上了冬阳脸上被贴了纱布的伤口处,“不只是因为那个……” ——那个东西,我的眼睛都分辨。 某种本能和天赋,令五条悟模糊之中意识到,蝇头到底是什么,以及是否会伤害到他。 这份以痛为前提的教育在扭曲之中成功了。 但是五条悟现在无法准确的表达出那种感觉。 神子说道, “你受伤了。” 他的眼神似乎发着幽幽的蓝光,于暗色的环境中紧紧的凝视着冬阳。 ——母亲哭了。 在警察出现的那一刻,母亲哭了。 他第一次看到母亲哭。 这种酸涩的感觉比他所受到的惊怕还要延绵难受。 “没关系。”冬阳说道,“很快就会好了,因为妈妈很强,会变得更强的。” …… 和五条泽之离婚后,冬阳自然要和他分家,她换了个院子,五条家不舍得怠慢神子,所以冬阳反而得到了一个更好更宽敞的住处,院子中央还有一棵几乎能从成为整个五条家标志性的樱花树,大到冬阳在第一次见时兴奋的在上面爬来爬去,惹得早春一句“太粗鲁了”“注意形象啊”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但是她已经不再是服侍五条泽之的夫人的侍女,有时候早春会出神的想,她现在是什么呢?兰惠大人的衣食住行基本都能亲力亲为,安排给她的都是一些跑腿的活……难道是下属,亲信吗? 一贯赋予男性的身份突然降在她的头上,让她兴奋且无措。 五条泽之在冬阳卯足了劲搞他之后像是终于醒悟过来自己的妻…前妻变得不同了,他曾经试图和冬阳沟通,神态压抑眉宇含着阴翳——简称,恼羞成怒。但是冬阳懒得和他浪费口舌,只要他一靠近就搬出那套万用说辞,还用上了奇妙的咏叹调,“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为什么这么做你不知道吗?我只是爱我的孩子啊,我拼了命都想要看他降生在这个世界,看他健康快乐的长大,但是你在做什么?你在残忍的分离我们,你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对悟好吗?” “不是。” “五条泽之,你自私自利,你曾说过你爱他,但是你的爱连为他反抗上级都做不到。” 五条泽之的人格很拧巴,整个人就是摇摆不定的草。 被冬阳骂了他会反思,被高层训斥了他立刻就乖乖顺顺的,身为人夫人父的责任和爱他有时候会突然暴涨,也就是心血来潮的关心你一下,但大部分时间他都像个冷漠的旁观者,和高层的青睐以及权力的威慑比起来,妻子和孩子的感受根本不值一提。 后来他锲而不舍,用一种谈判的语气,列出冬阳可能会受到的危险想让她妥协,“兰惠,你的做法引起了延根长老的不满,他可以关你紧闭,甚至有权力将你驱逐出家族,现在他只是还没有完全发怒……” 实际上他可以换一种更为直接的说法——斩草除根。 杀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对于迂腐的家族来说只是掌权者的一声命令。 只是冬阳并没有犯错,没有触动总监部专门为咒术界设立的法律条规,且最近她和政府的人往来密切,又在舆论的风口浪尖,突然出了意外无疑会引起多方关注,他们只是混蛋,不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况且,神子的生母在壮年时期逝世,于他们这种要面子的家族是一种丑闻。 冬阳才懒得听泽之那一套,“驱逐?那我会将悟带走。” “那怎么可能!高层根本不会允许这种事。” “怎么不可能?我现在就找人给悟下咒,这世间一定存在和母子相关的诅咒吧,毕竟我和悟是血浓于水的关系,我看谁能将我们分开。” “你,你……”五条泽之被冬阳的惊天发言震得严重失去表情管理,他气得都结巴了起来,“悟是你的孩子啊——” “怎么?觉得我蛇蝎心肠?”冬阳故意朝他露出了阴险狠戾的表情,“你也知道悟是我的孩子,好好的我做那种事干什么?” 那一次又是不欢而散。 真离了之后,冬阳觉得五条泽之的态度立刻转变了。 他开始记挂起冬阳的身体,开始时常来看悟,似乎惦念起了父子情深,但冬阳觉得他可能更想要把握住“神子生父”这个身份。 哈哈,男人。 冬阳没有特意阻止他和五条悟的见面,五条家也不会允许她将神子隔绝起来,所以即使每回见到他那张被揍破相但经过整容后还是有点儿帅的脸,她都会隐忍的告诉自己的拳头不要燃烧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五条泽之整容后——尤其是整了那个鼻子,就和五条悟少了四成相似。 五条悟能看出冬阳的情绪。 五条千风喜欢说他们是母子连心,早春喜欢说“明明是因为兰惠大人时常陪伴在悟少爷身边”。 他回回都躲着五条泽之,也没有再唤他父亲,有时候他会静静的观察冬阳的脸色来判断自己的做法对不对,因为五条泽之以前教育他,要敬重父亲,不可对长辈失礼——失礼是什么悟还不知道,但是他第一次对人产生了抵触的负面情绪,自己纠结了好久。 态度转变的五条泽之竟然还打起了感情牌。 “兰惠,你既然想要让悟快乐的长大,就要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他说得温情脉脉,“父亲和母亲,才是家庭的组成不是吗?” 冬阳刚想说什么,五条泽之就好像得到了某个关键秘钥一样,自信的说道,“你说过,你学得最好的英文词是family,Fa 14. 第 14 章 《你以为五条他妈不在乎吗她在横滨打了n年拳她的心早已像她打拳的手一样火热了》全本免费阅读 [] 加茂怜的孩子虚弱到要死了。 冬阳把她在大冷天里接进屋,看着那个脸色极为不正常的婴儿,虽然加茂怜此时的状态也差得要死,但没什么等她安定心情的时间,“怎么回事?” 她叫了医生,特意叮嘱早春告诉族内生病的不是悟,否则又要兴师动众了。 加茂怜哆嗦着,因为寒冷因为恐惧,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你之前说……说我的丈夫很奇怪,像死了一样……其实我一直感觉他对我变了,虽然我们的结和本质讲就是包办婚姻,但是他的为人是信得过的,性格也温和…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我变得很冷漠,我们两个的关系比相敬如宾还要差劲……” 加茂怜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似乎终于有了可以倾诉的突破口,她说总觉得丈夫看自己的眼神带着鄙夷和轻蔑,有时候冷得让她的骨头都发汗,她说她觉得丈夫的言行变得虚伪,人前和人后时常两幅模样,从前不这样,她还说,自己怀孕的时候丈夫的第一反应不是初为人父的惊喜,而是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她。 这些都算了,可以当成她对丈夫的误解,或者她的丈夫本来就是这么一个阴晴不定的人,她从前未发现罢了。 “我最不解的是……我感觉他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 加茂怜说到这里,语气已经不是单纯的恐惧,她带上了怨气和怒意,有几分咬牙切齿,“我有个夜晚发现他毫不怜惜的拎着孩子的领子,我的孩子都窒息了……” 冬阳骂他,“禽兽不如。” 加茂缝合线动了孩子后触到了加茂怜最不可忍受的点。 她说,“然后就在昨天晚上……” 说到这里,她眼含恐惧,“我在他的身边看到了一只咒灵。” 冬阳:“?” 加茂怜:“他好像是在拿咒灵做实验吧……但是,毕竟他在总监部工作,对咒灵的研究也属于总监部的一部分,这无可厚非,只是我觉得不适,不舒服,直到我发现我的孩子时常生病……我并不是咒术师,我所有的天赋加起来也不过是能看到诅咒,所以我求助于他,他总说孩子先天体弱,可我不信。” 医生来了。 加茂怜停止了诉苦,她撇过头去擦了擦眼泪,再转过身来时,神态已经称得上从容得体,处变不惊。 冬阳挑了挑眉,她对用若有所思的眼神打量着她们的医生说道,“怜和家里人吵架了,来找我说说话。” 御三家的关系向来说不上好,加茂最重视血统和传承术式,对新生血脉的保护也很看重,加茂怜大半夜的跑来找五条,还借了五条家的医生,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很奇怪。 医生没检查出什么结果,他开了一些退烧的药,说让孩子多休息休息。 “他没有什么事吗?可是呼吸一直很弱……”加茂怜追问道。 “这个孩子先天条件不足,能平安的活着已经很幸运了。” 话不好听,但是不得不听。加茂怜失落的看着婴儿,冬阳拍了拍她肩膀,说道,“今晚你先在这里睡下。” 第二天天刚亮,冬阳结束念启的冥想,她最近感觉身体越来越轻盈,大概马上就会觉醒念能力。 总算是……都三年了。 加茂怜憔悴的和她一起吃早饭,她望着院子里落满雪霜的樱花树,忽然说道,“你或许不信……但我的直觉是,这孩子活不了。” 冬阳愣了下,没说话。 事实上她也有这种直觉,如果悟会如此,那么冬阳会找遍整个世界,来治好她的孩子。 所以她思索着说,“别放弃,我帮你想想办法。说不定再过几年,就找出病因和治疗方式了。” 加茂怜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要如何形容那种感觉,我有时候觉得我的孩子早已不是我的孩子……兰惠,你和五条先生离婚后,过得怎么样?” 冬阳觉得她可能也动了离婚的心思,准备帮她谋划谋划,正说着,一道稚嫩的声音插入了她们之间, “妈妈……为什么把咒灵带过来?” 冬阳:“?” 她诧异的看向悟,拥有六眼的神子静静盯着加茂怜身边躺着的婴孩,神色淡淡。 加茂怜猛地冲上去抓住五条悟的肩膀,她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你说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冬阳眼疾手快的拨开她的手,把悟拢入怀里,“怜!你冷静一些…悟,你看到了什么吗?” 五条悟垂眸凝视着那个气息若有若无的婴儿。 他说,“他很奇怪,不是人类,也不像诅咒。” 加茂怜抓住自己的头发,像是长久以来的怀疑忽然得到了最差劲的答案,她倏然崩溃道,“那我的孩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天呐!” 她的精神状态看上去紧绷到了极点,冬阳正想着怎么安抚她,早春就到了门口,“兰惠大人,加茂家来人了。” 加茂家来人了,多半是来要人。 加茂怜连连后退,“我不,我不回去!” 冬阳决定去见见他们,看看能不能周旋。 加茂家的几人很快来到了院子口,神情还很激动,冬阳快步走到门外,然后—— “蠢货!你们到底放进来了什么人!” 她在看到那几个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们来者不善。 那是明晃晃的,露骨的恶意,在见到冬阳的那一刻爆发到了极致。 五条千风连忙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这三年来有不少人试图混进五条本家来暗杀六眼,有人伪装成侍从,有人用高额的利益策反他们的族人,他因为冬阳的厉呵声反应过来——这是又一批。 来者有一人必定是加茂,因为他使用的咒术同样与血相关,事情败露的下一刻,他的五官狰狞的变化起来,最后显露出了让五条千风震惊的面容。 “磷?!” 冬阳刷的拔出了自己那把咒具,对着来人劈头盖脸的砍去,抽空问道,“你认识他?” “他是叛出家族正在被通缉的诅咒师啊!”五条千风如临大敌,“他因为在任务中杀死了同行的搭档,已经被判死刑了!” 不知用什么办法拿到了身份证明,并且伪装了脸,就这么一步步走到了神子的身边。 “砰!——” 这场战斗和以往几次的暗杀本质并无不同,唯一不巧的是,冬阳昨晚在加茂怜来之后就没睡,一直沉迷于念启的冥想,冥想时她极度的投入,连危险即将到来的直觉都暂时歇班了。 听到动静的五条悟推开房门看了一眼,然后瞬间就急急关上了。 长达三年的暗杀,母亲的忧虑,族内的做法,他怎么可能还不知道自己身负“诅咒”。 五条悟奋力推上门,下一秒就被加茂怜抱了起来,他下意识的挣扎了几下,却很快发觉加茂怜正在救他——女人一手抱着一个孩子,焦急的往后门跑去。 忽然,她的周身出现了圆圈式的光环,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便消失不见。 只留下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她消失的那一刻,冬阳愣了一下。 就像某个联系突然断开,冬阳意识到——悟不见了。 ——他被带走了!!! 哪里还管什么诅咒师,冬阳迅速的捅穿了一人的脖子,回身去他们消失的地方确认了一眼,然后从枕头下面摸出了枪和手机,右手对着天空鸣枪警示了一声,叫那帮反应迟钝的家族自卫团起床,左手飞快的调出了GPS画面。 离这里三公里,距离传送不算远! “兰惠!” 五条千风还没有察觉神子不见了,他高声唤她,只看到一个身影飞快的从身边冲过,留下带着冷气的风。 那个身影迅捷的一跃跳上屋顶,砖瓦传来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她摒弃掉了所有循规蹈矩的路线,选择直线追过去! “……” 五条千风不可置信的望着冬阳消失的地方。 ……那个速度,和敏捷性…… 太奇怪了,难道是传说中的天与咒缚吗? 如同一只瞄准目标的猎豹……不,或许比那还要快! 1800米,1600米。1400米……! 冬阳飞速的移动着,这是她第一次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离悟那么远,心焦之下,她觉得自己的视野越来越清晰,思维也越来越敏捷,身体的关节负荷良好,还可以更快,更快! 悟——!!! 越过丛林,冬阳猛地高高跳起,穿过杂乱的枝丫之后,身前的空间顿时开阔起来。 看到了! 用一分钟的时间赶过来的冬阳,对上了诅咒师惊诧的视线。 “给我放下他!” 伸长到极限的的咒具朝男人劈下,速度快到肉眼难以捕捉,男人显然只是擅长咒术,对于搏斗型的攻击毫无招架之力,用尽了全部潜能也只是堪堪躲开了要害——他抓住五条悟的手臂被冬阳一刀斩了下来。 血液飞溅,冬阳猛地把悟往自己身边一拉,大片的红色晕染在洁白的雪地中,没有沾染到悟分毫。 “呼,呼……” 拼命催发身体动能的后遗症这时才显现出来,冬阳微微垂下头喘气,左手将悟抱在怀里。 白发的孩子瞪大眸子看着她,即使被诅咒师抓在手里都表情寡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惶恐,他焦急的问冬阳,“妈妈,你没事吧?” “我没事。” 冬阳稳住声线朝他笑了笑,却见五条悟慌乱的用手捂住她的皮肤,身体颤抖,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快死了,妈妈快死了——” 他笨拙且焦急的形容着自己所看到的景象,“不要死不要死……” 冬阳还没有教他死亡的概念。 她诧异的看着悟这幅模样,慢半拍的意识到自己的周身正蒸腾出白气……念?她觉醒念了! 六眼可以辨别是生命力的流失吗? 大概是因为用温和的方式念启的,冬阳觉得身体的“气”流通速度称得上缓慢,她试着收回,一面不忘安抚悟,“没事的没事的,妈妈马上就能控制住它们。” 他们面前,晕倒在地的加茂怜颤抖的睁开眼睛,她朝着模糊视野内那个违和的影子看去,倏然呆滞的怔在原地,喉咙发紧,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僵硬着身体,连动都动不了,于是努力的逼迫着自己,逼迫自己发出了破腔的尖叫。 “兰惠——!!!” 她用最简单的音节,来警示冬阳发生了什么。 冬阳猛地回身劈斩—— “啪…!” 放慢的镜头中,冬阳缓缓缩紧瞳孔,面前发生了出乎意料的一幕——她的咒具断了。 碎片飞扬在空中,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有什么在那里存在着。 是一个—— 冬阳感觉周身的气温急速下降,身体也开始变得沉重起来,她飞速的后退再后退,感知和直觉都告诉她,她并没有和咒灵紧贴着,所以是范围性的“威压”,类似了念力。 普通人暴露在外放的念力中,就像是脱光了衣服站在冰天雪地里。 什么等级的?这种强度的咒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快逃吧,兰惠……”加茂怜在喊出那嗓子后便恢复了对声带的控制力,她的嗓音艰涩极了,身体打着颤,似乎是在死亡的阴影下做着最后的挣扎,“这种压迫力……这只咒灵一定达到了特级…起码是特级咒胎的程度。” 冬阳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你儿子呢?” 加茂怜沉默了。 这个时候,她的沉默只会有一种解释。 特级咒胎? 气急速流逝下,生命受到灭顶的威胁时——冬阳看到了咒灵的影子。 难怪加茂怜会发出那么恐惧的声音,这只咒灵足有三米高,像一颗巨大的核桃,具体什么样冬阳就看不见了,但足以证明它多诡异。 能打吗? 不能!跑! 冬阳反手换了武器,对着咒灵开了一枪,带有咒力的子弹并没有打穿它的身体,冬阳毫不怜惜的砰砰砰连开数枪,伸手将那截断掉的咒具扔了出去,刷的转身捞起加茂怜就跑。 加茂怜:“?” 加茂怜震惊极了,她在飞吗?? 她被冬阳夹在腋下,腰腹仿佛一只硬铁固定住,虽然下半个躯体很沉重,在正常情况下一定是歪斜的触到地面的,此时却因为巨大的惯性而双脚离地,整个人像是被绑在坐山车上刺激滑行。 周围的景象飞速掠过,什么都看不清,难以想象他们正在以怎样的速度移动。悟紧紧搂住冬阳的胳膊,他没有感到难受的颠簸,冬阳跑得非常稳。 神子用愤怒的目光凝视着母亲的后方。 那只诅咒正在往这边追来。 他的眼睛幽幽的泛着冷光,在急速的移动下,在逼面而来的危险中,也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瑟缩和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