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大佬的娇妻重开了》 1. 南洋珍珠 [] “咚—咚—咚——” 三声急促地敲门声炸在耳边,吵醒了屋里人。 温暖睡意正浓,迷迷糊糊地掀开一只眼皮,还觉得是在梦里。盛渊不喜欢有人照顾,他在的时候,家里阿姨都不能上三楼,也就不存在早起被吵醒的可能。 温暖眉头微凝,想发脾气。 “温小暖,太阳都晒屁股了,快起来。”温成把门拍地震天响,催促开口,“东西给你买回来了,快点!” 温暖有起床气,还未清醒的时候都会有几秒的空耳状态。门外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语速快地像把机.关枪。 都怪盛渊,天生爱显摆,非要回老家省亲修路,搞得跟谁不知道他赚钱了似的。 现在好了,大清早的还要被人吵。 温暖皱眉,伸手朝旁边推了下,不大耐烦地开口:“sheng...” 手指推空,入指皆凉,声音也就戛然而止。 温暖眼睛彻底睁开,眼前就是两扇浅色防蚊纱,从高垂下,层层叠叠地交织在床边,鼻尖萦绕着屋里若有若无的花香。 不大像盛渊老家的砖房。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温成向来是个急性子,声音吊儿郎当,带着笑意。 “温小暖,你再不起来,托人给你带的包我可就送人了。” “哥?” 温暖整个人都坐起来,她哥不早就因为无脸见人而形影无踪了吗? “温大小姐睡醒了?”门口站着的温成嘴边噙笑,弹了下门,“醒了就赶紧下来吧,想跟你吃顿早饭可真够费事的。” 扰人的脚步声顺着台阶渐行渐远,屋里坐起来的人却还怔怔楞住。 粉嫩嫩的梳妆台靠着漂亮的壁纸,琉璃灯挂在床边,厚重的窗帘盖住屋里偌大的落地窗,房间布局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温暖手指都在发颤。 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屋子,也是后来被债主搬空卖掉,再也没来过的地方。 温暖心突突的,直到视线落到床头柜上的台历—— 1996年6月13号。 她瞳孔蓦地睁大,片刻后,抱起台历就开了屋里门。 沿着木质楼梯一路跑到下面,哒哒地脚步声伴随着餐厅旁的女声嗔怪。 坐在主位的赵美娟一边给温成卷饼,一边开口说他:“你看看你,一回来就把你妹给闹醒。等会儿她是要发脾气的,我可不帮你。” 温成大口喝着米粥,哼哼开口:“我可是她哥,她敢!” “温大成!” 最后两个台阶,温暖直接跳了下来。 温成背挺直,瞬间就站起来了:“到!” 温暖认真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二十岁出头的模样,穿了个件背带衬衫,桃花眼,天生的爱笑模样。尤其是他那头蓬松中分的短发,乌黑茂密。 “你,”温暖眼眶慢慢就红了。 天杀的,她必须要让盛渊看一眼她哥年轻的模样。 ——他们家祖宗十八辈都没秃子! “我?” 温成打小就伺候这祖宗,一见她红眼都头疼,眼看就成条件发射。 “我...我我,我错了,我刚声音太大了。” 温暖一个劲儿地摇头,只红着眼瞅他:“你以后能不能好好爱护爱护你的头发!” 如果真的能重来一世,温暖对她哥的要求只有一个——别动脑不掉发。 温成上一辈子简直不要太荒谬,投啥啥倒闭,买啥啥破产。以至于最后几年,她哥身边常围绕一帮子老板,就喜欢看她哥动脑思考,跟着反买。 不出三年,个个别墅靠海。只有他们家,别墅变成出租屋,里面还多了个秃头和尚。 “我头发怎么了?”温成喊阿姨递了个镜子,对着摸了摸发头,还觉得镜子里的人有点帅。 见自家妹子没找他事的意思,他又开始臭贫起来。 “酷不?刚抹的发油,外商行买回来的进口货。” “什么进不进口货,吃饭的时候不要摸头得啦。”赵美娟嗔他一眼,又忙喊阿姨拿拖鞋和棉袄,扶着温暖穿上,继续责怪。 “小暖呀,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光脚,不要光脚!凉气都是从女孩子脚底窜进身体的,晓得不!” “妈。”温暖抱着赵美娟,又开始难受起来。 上辈子她妈抱着她那盒假首饰,也是早早地就气没了。 “怎么又要红眼,好了好了,不说你了。” 温暖早产,身子弱,好几次都以为养不活了,所以家里养地也就越发娇惯。小姑娘每长一岁都觉得像是从老天爷那多讨来一年,养着养着就过了十二,渐渐地也就立住了。 可性子却也改不了了,娇里娇气不能说,活脱脱一小祖宗。 也就幸好陈源能受住她。 赵美娟微微松口气,又赶忙招呼阿姨给她拿汤水。 “快坐下吃饭,都不许再说话了。” 赵美娟瞪了眼还在朝闺女做鬼脸的儿子,揉着眉头,很是心累。 这两个小讨债的! 一顿饭吃完,赵美娟拿着手绢擦了擦嘴角,优雅起身。 “该上班的上班,该学习的学习,都不准再在家里闹。听见没?” 温暖握着勺子还有点不在状态,总觉得眼前景象如梦般不真实。 温成习惯性地左耳进右耳出,嬉皮笑脸地起身把赵美娟送出门。 “妈,你就放心吧。我可是个做大哥,心里都有数。” 就因为他是个大哥,赵美娟心里才放心不下。 “你呀。” 赵美娟嗔他一眼,语气无奈。 直到家里大门再度被关上,细微声响传到耳边,温暖才呆呆地转身,眼睛不聚光地落到庄重威严的大门。 停了片刻,她才开口,声音缥缈:“妈...去哪儿了?” “跟林姨约着看翡翠去了,听说是又有一批好料子到了。” “买翡翠?!” 温成的一句话又把温暖给吓回了人间。 “咱妈该不会又是从台海那边买的吧?” “你怎么知道?昨天是不是偷听我跟咱妈说话了?”温成弯腰拎起沙发上的盒子,塞到温暖怀里,开着玩笑逗她。 温暖抱紧怀里的盒子,痛不可言地闭上了眼。 亲哥擅长瞎投资,亲妈爱买假翡翠,一个家里三口人,只有她没有爱好不花钱。 平平无奇节俭王。 温暖觉得梦越来越真了。 她抱着盒子起身,温成在后面喊她。 “你用包的时候注意点,可别沾了水,好几万呢。” 温暖:“.......” 她转过身目光凝视温成,后者顷刻间就缩起了脖子:“随便用,随便用,用坏了哥再给你买。” 温暖身子弱,温成打小让她,早就成了习惯。他照例跟温暖嘴贫了两句,而后一看表,又开始着急喊家里阿姨帮忙找鞋油,手上打着领带像是随时可以出门。 “醒来就别窝家里了,去厂里玩不?哥今天有个大生意要签单,签完请你吃饭。” “什么生意?”温暖瞬间警觉。 “大生意!”温成说了句废话,哼着小曲擦鞋油,眉色间俱是得意。 这可是他爹走之后,他靠着自己谈成的第一笔特大合作。 意义重大。 “咱们上午签单,下午打钱,晚上哥就带你挑珠子。你前些天不还念叨着要个什么南洋大金珍珠吗?哥同学卖的就有,特意给你留了一套。”温成对她一向舍得,说话财大气粗,“签完合同咱们就拿回来。” 南洋珍珠?! 温暖在包盒子上乱滑的手指一顿,瞬间想起来今天是 2. 皇冠轿车 [] “那当然!你忘了咱爸之前是怎么教我们的了?”温成瞬间收回跑走的思想,扯扯领带,一本正经,“做生意最讲究地就是诚信!” 诚信,那也是两方心都诚才能有信。 “没忘,”温暖笑起来,眉眼都是月亮的形状,乖得惹人疼,“爸说的每句话我都记着呢。” 温成拿纸巾擦了下手,又想长篇大论。 温暖不愿再听温成纸上谈兵:“哥,是不是快到时间了?我衣服还没换呢。” “方老板说的是十点到,你快点。” 守时的习惯是刻在温成骨子里的,他腋下夹着皮包又着急催她。 “给你十分钟,洗把脸就完事。可别再抹涂你那一堆化妆品了,时间不够。” 签合同哪能迟到。 “马上。” 温暖看了眼正在收拾餐桌的阿姨,握着手心,缓步上台阶。 “哥,”走至一半,她突然转身,眸若含星,声音娇憨,“我记得你屋里是不是有本外文书?你能帮我找一下吗,我等你的时候看。” “英文的吗?” 温成对她不设防,抬步上来,很会脑补:“说的倒好听,指不定一会儿你又被那个满脸穷酸样的男人哄走了。” 什么穷酸男人? 温暖脑子一时间没对上号,只低头笑了下。 温成却忍不住撇嘴,一看就知道自家妹子害羞了,也就是这时候他妹看起来才有点小女孩的样子。 “那男的有什么好的,小白脸一个,无钱无房有爹娘。”温成没好气,语气间多是瞧不上,却还是随她一道上楼拿书。 温暖压根都不知道温成说的是谁,没随意接话。 两人一同进屋,温成屋里有一整面落地的檀木书柜,面放满书了,全是名家名作,涉猎各行各业,密密麻麻。 崭新如初。 他们兄妹两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一看书就困的主,白瞎那么好的木头。 “你要哪本?” “最上面的那个,颜色亮。”温暖眼睛扫过温成屋里,目光落在矮柜桌面上的钥匙。 “成。”温成搬凳子对准。 温暖贴心:“哥,我给你拿包。” 温成没在意,踩着凳子上去。温暖不动声色地揣起茶几凳上的大哥大,小心地在底下照看着。 “喏。”温成四肢极其发达,手脚麻利地踩着凳子蹦下来,将厚厚的一本词典递到温暖手上,“两个手接,有点沉。” 他都忘了自己书柜上还放有一本英文词典了,厚甸甸的一本书,落满了灰,沉死人不要命。 “算了算了,你还是去找那个小白脸玩吧。”温成大手搁空气里瞎扑腾,拍散荡起的灰尘,又把书给拿了回来,“我谈完合同去找你。别看书了,省的回头灰尘吸肺里,就你那身体,看个病可比这本书贵多了。” 温暖没松手,眼睛看向温成,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你今天是一定要去吗?” “肯定要去啊,你咋又问一遍。”温成背书般开口,起了个高调,“咱爸说的话...” “行,我明白了。” 温暖打断他的话,反手把温成的皮包给丢出门外,捋起袖子,抱着词典。 “温大成,有件事我想做挺久的了。” “什么啊?”温成摸不着头脑,但看她那架势,却还有点想笑,“咋滴,你还想打我?” 就温暖那体弱多虚的样子,能自己不摔着就够呛。 “猜对了!”温暖突然半蹲身子,扬起字典就朝温成小腿砸去。 温成预料不到,“腾”地一下被绊倒在床上。温暖麻利起身,扯着被子盖在温成身上,拿起字典就往他身上砸。 不成器的东西,屡骗不改没脑子! 帽子一盖,跑地倒是自由,也不想想她善后的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温暖,你干吗!”温成被打得嗷嗷直叫。 “温大成,你给我闭嘴。” 字典太沉,温暖打的几下就换成了枕头,一下一下地扬在被子上。 泥人尚且还有三分气,温成被打的额头冒汗。 “温小暖,我告诉你啊,你再打我可就还手了。” “你还啊。” 温暖掀开被子,看了亲哥一眼,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开始握拳、格挡、反制、擒臂锁喉。 整个过程下来没有一分钟,温成就已经是脸朝床了。 “疼疼疼,你轻点!” 这还是她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妹妹吗? 早就不是了。 程咬金还有三板斧呢,更别说重活一世的温暖了。她上辈子最有成就感的事就是被强迫着学了几招防身术。 一学就是好几年,一上手就会这两招。 所以温暖特别怕温成跑,一直紧着胳膊肘:“一会儿老实给我待屋里,听见没?” 温成变数太大,温暖不放心他出去,至少是今天不行。她自己都还两眼一摸瞎,什么情况都不了解,温成再跟着,那就是个拖累。 “不行,我一会儿...” 温成话没说完,就感觉一阵窒息。 他一度怀疑自己要英年早逝:“知道知道...咳,你松开,松点!” “嘘。”温暖捂着他的嘴,“别说话。” 只要温成不说话,就没人知道她胳膊缠的有多紧。 温·掩耳盗铃·暖绝对不会给温成松一道口子,手指用力,迅速地抽走包盒上的丝带,扣着亲哥双手直接给系了个死扣。接着,用被子裹着他的脚,端起包盒,拿起房门钥匙,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温成大口呼吸,咳的惊天动地:“温暖...呼,你是疯了吧!绑..咳咳..绑着我干嘛?解开,给我解开听见没?!快给我解开。” “没有。” 温暖转身离去,动作干脆地把门给锁上,钥匙随手塞兜里。 疯了? 温成才是疯了。 被人捧得疯疯癫癫,不知天高地厚。 被别人教着做人的生活,她不愿意再过第二遍。现在有了归档重来的机会,只会轮到她教别人做人。 “小、小暖。” 家里两阿姨明显是听见动静,结伴上楼,站在楼梯口,还帮忙捡了下温成的皮包。温暖扯了下嘴角,低头翻了两下温成的皮包。存折公章都还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今天放假,你们都回吧。” 温暖朝她们甜甜一笑,神色如常:“我哥这边不用你们操心,我们闹着玩呢。” 两个阿姨对视一眼,眼前的温暖虽然是笑着,可眉眼间的气势却是骗不了人的。 她们都有点不太敢说话。 “去吧。” 温暖目送她们下楼梯,径直回屋洗漱换了身衣服,坐在梳妆台前涂涂抹抹,选了条为数不多的真珠戴在脖间,腕上配了块带钻女表。她对着窗外朝阳,轻轻转动手腕,表盘折射着星星点点的碎亮,光彩夺目。 生活向来公平,没有人可以一生都光彩夺目,但总会有人在努力变得璀璨动人。 临走的时候,温暖把温成的房门钥匙留给不回家的阿姨,叮嘱了时间给温成开门,又喊走另一个帮着她开车,省的她们聚一起多想。 “王姨,麻烦你了。” 王姨忙摆手:“不麻烦,只要你放心就行。” 王姨跟家里司机是两口子,都会开车。但这年头车比人珍贵,稍许一碰就是个事。赵美娟总觉得王姨毛糙,不放心她开家里车。温暖却没什么不放心的,她一贯喜欢用女司机。 这个时候的街上都是人躲着车走。一辆车磕碰着再贵,也不可能有温成谈笔生意贵。温暖屁股挨在座位上,坐地相当稳妥,甚至还琢磨着家里该再添辆车。 盛夏六月天,暑气烤大地。外头太阳正是晒的时候,没个车出行怎么能受得了? 她从不是个能苦的了自己的人,吹着空调撑着下巴朝窗外看,迎面正有一排挑着水泥的建筑工人,浑身裹着泥点,踩着鞋帮拥挤在阴凉地,个个都晒红了脸。满头都是汗,衣服上都显现出一道道汗滴的形状。 轿车从他们身前开过,走在前面的几个人下意识往后退,眼露艳羡地看车驶过。 两个大高个走在最里,其中一个撞了下旁边的那个,挤眉弄眼地喊他看:“看见刚刚那辆轿车没?是个小皇冠!光那一辆车都够咱们干一辈子的了。” “一辈子?不能够吧。” 旁边的男人不接话,自有相熟的工人凑近搭话,伸着脖子往后瞧车尾气。 “就咱们这点工资,我看几辈子都不够买一辆车的。” 说着说着就有人开始骂骂咧咧起来:“这生活呀可真是操.蛋,人家那车卸个 3. 耍威风 [] “这...” 陈源合上包,些许纠结。 事实上,他最不希望温暖牵扯其中。 “小暖,温成哥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陈源迅速起身,丝毫没有怀疑温暖言语的真实性。 不说温成把所有东西都给了她,就温暖那个娇娇性子,也不像个无事能屈尊来工厂的。 “那谁能知道,”温暖撑着伞,不大高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这人,朋友多重义气,最容易被人给哄走。” 也是。 温成性子阳光开朗,待物接人确实没说的。 陈源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那赵姨呢?” “看翡翠去了。”温暖看他一眼,发着小脾气,“怎么,你想让我妈来,不愿意让我来?我不能来?” “哪跟哪啊,我不是心疼你大热天的跑这一趟么。”陈源看了眼已经迎上来的众人,上前一步给温暖撑伞,低声告饶,“我做梦都想你天天来厂里找我呢。” “那你可还真是做梦。” 温暖不给面子,陈源倒也真不生气。 习惯了。 温暖就像那温室里的花,盖在温室大棚里,被人精心伺候着,想开花时开花,不想开时聚拢。每天都只需要让自己活得开心,从不用担心外界的任何风吹雨打。 想想都令人羡慕。 陈源错开眼,笑着喊温成的秘书陪她一起上楼。 “我就在这下面等你,合同内容都是成哥提前商议过的,你跟张秘书上去签个字就行。” 温暖看了眼年轻时候的张秘书,瘦长条的身材,尚未发福,带着个黑框眼镜,一副老实木讷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后世有摆摊算命的天赋。 而且,人还凭借这个暴了富。 “不用他。”温暖心下琢磨回头让张秘书掐个风水,面上却淡淡收回视线,“你跟我一起就行了。陈哥,你刚不还说要帮我么?” 他...说了吗? “不是吗?” “当然是了。” 这个时候的陈源是怎么样都不会惹温暖生气。 他长身而立,爱笑且温柔:“小暖,你就放心吧。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帮你的。” 桃花眼里的信誓旦旦,俱是笃定。 可眼睛会骗人,时间善讽刺。 温暖静静看他一瞬,轻轻笑了声:“陈哥,我最信你了。” 美人一笑,总是令人通体舒畅。 陈源给她打伞遮阳,示意她上楼梯:“那咱们上楼。” 温暖脚踩着地面,高跟鞋发出“哒哒”地响声。 临走近会议室,她却又倏忽停下,转身看向众人:“签个合同,用不着你们都跟着吧?大热的天,你们该忙忙,别来打扰我们了。” 众人微愣,陈源眉间又聚成峰度。 张秘书推了推眼镜,格外老实地点头:“是,大小姐。” 小温总没来,荣副总今天也请了假,剩下他们这帮人肯定跟着张秘书表态。 人亲哥都放心,他们有什么不放心地?厂里说白了不还是他们温家自己人的厂么? 霎时间,众人纷纷点头,散了个干净。 陈源忍不住“哎”了声,却又在温暖的注视下收了音。 “陈哥,”温暖朝他笑了下,眼眸清澈明亮,“开门吧。” 就签个字的功夫,费不了多少时间,温暖那个傻丫头又会懂什么? 陈源转过心思,上前一步,推开门,眼底含笑,体贴温柔。 “小心台阶。” 温暖看他一眼,抬脚迈进会议室,里面坐着两个大男人,正舒舒服服地吹着空调,把留在里面的厂房助理使唤地脚不沾地。 “方老板,”陈源跟在后面,笑着开口,“我们温总今天有事,特意让温小姐来签约。” 方老板是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圆脸寸头,矮胖身材,戴了个眼镜,听见门口动静就抬眼看了下。 一看就有些收不回眼。 难怪坊间都说小温总有福——前半生吃爹,后半生靠妹。确实,有个那么漂亮的妹妹,省城里面还不是随便挑人家,后半辈子小温总是不用怎么操心生活了。 “方老板。”陈源含笑开口,微微提醒。 方老板才轻咳一声,收回视线,不大把温暖当回事。 左不过个黄毛丫头,不谙世事,估计比温成那个傻大个都好忽悠。 他眉毛一抖,看了眼墙上的时间,顷刻间就摆出生气的架子,拖长了声音:“温小姐...” “谁让你们把空调温度调这么低的?”温暖坐在主位椅子上,把包往桌上一拍,看着比方老板还要有架子。“空调能对着客人吹吗?吹感冒了这么办?还不赶紧调个方向?” “调不好方向?那就赶紧给老板们生个炉子,搬个取暖器。一个二个的不知道老板们是从南方来的?屋里气温调的那么低,万一给方老板他们冻着了,那可怎么办。” 方老板的同行人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他们倒也没那么怕冷。 温暖朝他浅浅一笑,却又看向助理们,不改主意:“老板们说客气话,你们还能当真了?还不快动。” 温暖来的次数再少,那也是厂老板家的人,助理们都认识她,自是连连忙活起来。 空调一关,方老板手边很快放了暖水袋,靠着都觉得烫。 他再度开口:“温小姐...” 温暖目光朝他看去,不改疾言厉色:“谁让你们给客人送凉茶的?大夏天的是喝凉茶的时候么?还放的果盘,那么凉,能吃吗?都给端下去。” 温成怕热,夏天他们厂里常备的就是凉茶和汽水。 方老板与同行人交换了个目光,又暗暗看向陈源。陈源朝他们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温暖其实就是个被宠坏的大小姐脾气,八成是早起跟温成起了冲突,心口气没散。现在她正是撒火的时候,闹过一出子就好了。 等她气消了,待会儿签约肯定就顺顺利利了。 现在谁都别去触她的霉头。 屋里刹那静下来,只有助理们来来去去地脚步声。要往会议室抬的东西多,张秘书都在门口探头看了眼。 温暖看助理撤走了方老板面前的所有东西,犹且不大满意。 “王哥,咱们厂里的热开水呢?端两碗刚滚好的上来,拿我哥放的好茶叶来,给咱们尊贵的客人泡两杯茶叶茶。” 泡茶? 温成哪有什么茶叶?那位也是个大少爷,自己当家了就无所顾忌,茶水室放的都是自己喜欢喝的。 向来都是客随主便,压根不是个能做生意的主。 这两兄妹,张秘书失笑摇头,却又深深叹了口气。 温暖进屋不过三分钟,方老板面前、身后的所有东西都已经清了个干净。 “坐垫呢?怎么能让客人坐凉凳子,去把咱们厂里的加厚坐垫拿上来。”温暖把桌上的扇子递给陈源,自己舒舒服服地坐在避光的阴凉座位上,享受着别人打扇带来的屋里凉风,“挑大的拿,不准小气。” “温小姐!”方老板脸上都开始出汗了,火炉靠着腿都是热的,咬着牙开口,“我们真不冷!” 他身材肥胖臃肿,天生就比较怕热,又被炉子这么一烤,只觉七窍冒烟。 什么火都没了,当下只想赶紧拿钱走人。 4. 瓮中捉鳖 [] 陈源左右为难,下不来台。 方老板鼻子冷哼一声,拎着公文包就站起了身,不阴不阳的开口:“也不必如此。我看温小姐今天并没有谈生意的打算,那咱们的合作不如到此为止。我们现在就走!” 说着就要离去,陈源忙使眼色喊王助理等人拦一栏。 一番劝阻,堪比大戏。 陈源看向她,无奈开口:“小暖。” “不必拦。” 温暖从包中拿出存折,轻轻一掀。看向余额:“既然是方老板主动放弃合作,那正好,这些钱我还能用来买包。” “张秘书,”她朝门外清脆一喊,“麻烦你用这钱托人出国再给我买几个包,要最新款。” “!” 陈源脑门突突的,顷刻间就抬起了手,想握着她手腕又怕她生气,深吸了口气。 “小暖,这是公司的存折。” “嗯,我会跟我哥说的。” 很温暖。 乱拳打死老师傅,陈源闭了闭眼,不敢再想。 温成就不是个有脑子的,护短心还软。指不定温暖随便哭了哭,他就不追究了,还得想尽办法给她平账。 这种事,温成真能干出来。 事情突然开始棘手,陈源不满意地瞪了方老板一眼,好端端的发个什么脾气? 温暖面前是他能摆架子发脾气的地么?可他妈的显出他了。 现在好了,怎么收场? 等温成来? 就温成那个德行什么时候能来都不知道,来了指不定还得被温暖再上一出子眼药。到时候合作能不能谈成都得一说。 先不合作? 那就更不行了。 陈源再了解温暖不过。只要方老板今天前脚出了这个门,后脚温暖就敢花钱买包。凭空少的一百万,温成少不了得走自己账上还。绝对会惊动赵美娟,合作的变动可就更大了。厂里可不是谁都愿意的,陈源没把握下次还能成。 而且,对他自身也没好处,他还指着娶温暖,绝不能丢了赵美娟的印象分。 得不偿失。 陈源很快做出取舍,一手按着存折,眼睛却看向方老板,露出凶恶的一面。 “站住!” “方老板是把我们厂当成什么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是个合作的态度吗?” 陈源向来能说会道,同一件事两面说:“小暖心善体贴,从进屋开始,言谈举止,周到妥帖。你们呢?一言不合就开始掀桌子,怎么?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厂?” 张秘书再度从门口探头,煽风点火:“他们就是瞧不起咱们厂。” 陈源看了眼张秘书,张秘书向上托了托眼镜,露出憨厚老实的笑,又默默地把头给缩了回去。 但刹时间,门里门外的厂里人都站了起来。 方老板属实没料到事情还能这样发展,之前他仗着自己台商身份,无所不利,见的老板不管合不合作,几乎都对他笑脸相迎,讨好有礼。 哪像今天! 方老板不愿意低头,但也知道合作重要。他在陈源的眼神示意下,不情不愿说了句。 “不敢。” “不敢?我看你们挺敢!”陈源暗暗看向温暖,后者随手将存折放在桌子上,似乎很感兴趣他的开口。 小女孩谁会不喜欢能挡前面,为她出气的大男人呢? 陈源心中微喜,言语越发严厉。 他走向方老板,声声责问,引得方老板都开始频频皱眉。甚至于,方老板身侧的年轻男人甚至都在将手握拳。 “陈主任。”方老板看向陈源,神情不悦。 陈源见好就收,给了个台阶。 “在我们省可没听说过一谈生意就掀桌子的。这事要是传出去了,方老板以后生意还做不做了?也就幸亏今天是遇到了我们小暖,心善脾气好,你们还不赶紧道个歉,我们就当今天这事没发生过。” 说着,他上手轻推了下方老板:“给我们小暖道歉。” 方老板脸瞬间就耷下来了,陈源趁机低声开口。 “小不忍则乱...张秘书!” “轰”地一声,整个地面都震了震。 张秘书不知道从哪儿蹿了过来,冲着方老板身边男人就狠推了把,用尽全力。自己眼镜都给推掉了,还要眯着眼要给陈源壮势,“听我陈哥的,给我们大小姐道歉!” 年轻男人被推着后退好几步,绊着椅子摔在地上,眼冒金星。 好半天,他才爬起来,抬手抹了把嘴,一手的血。 “我操.你大爷!” 完了。 陈源几乎是推着张秘书出去,张秘书虽然没找到眼镜,却还指着方老板他们骂个不停。 “小杂种,你他妈骂谁呢?给我们道歉!” “我道你娘祖宗的歉!”男人年轻,早就在温暖那就攒了一肚子火,现在是整个人都炸了。 他嘴角含血,拎着桌上的公文包朝着张秘书头上就来了下。陈源跟张秘书紧挨着,个子又比他高,脸上捎带着就有了道划痕,轻咳就有血珠冒出来。 “你敢打我头!”张秘书气性大,一推陈源,拎着门口的板凳就往回甩,“傻逼玩意,你知道我头里有什么吗?脑子!” 妈的,跟了个傻老板,他的脑子得掰成两人份的用。要是他脑子有个好歹,他们一主一秘,就见了天地等着给别人数钱吧! “蠢犊子,你知道我脑子有多重要么!老子打不死你丫的!” 屋里彻底就乱起来,王助理被陈源招呼着劝架,却又在温暖的注视下退到门口。 读书人发起火来才是最吓人的,无所顾忌。张秘书本就高度近视,离得远了谁也看不清,见着人就抡凳子。 陈源两方劝架,没少挨凳子腿。 “张秘书,是我,陈源!你先把凳子放着。”他一个错身,又挨了下,但也终于逮到空,两手握着凳子,“张秘书,冷静,冷静啊!咱们今天是谈合同的!” 张秘书确实没陈源力气大,见拽不回凳子,索性松了手。陈源缓缓吐出一口气,穿着的白衬衫底子已满是脏尘,眉目疲惫。 他们这边一安静,方老板也让身侧的年轻人停下了。陈源说得对,他们是来谈生意的,不是来打架的。 发过火就算了,没必要闹大。别以为他没看见,王助理见机都把保卫科的人喊上来了。 人都在门口聚着呢。 “温小姐!”方老板先声夺人,“你们厂里人也太没规矩了!” 温暖捧着杯子,语意谦虚:“不及方老板手下人。” 方老板又想拍桌子了:“你!” 陈源强按下方老板要举起来的食指,笑着开口:“和气生财,大家都别动气。我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估计方老板也着急赶车,要不咱们先把合同签了。” 听见合同,方老板扯了把领带,勉强再度坐下。 “我可不签,”温暖轻摸指甲,笑着提醒,“方老板还没道歉呢。” < 5. 背锅侠 [] 保卫队的人在门口候多时了,方老板甚至手里都没来得及抓东西就被人推搡在地,年轻的男人倒是有点拳脚,但也耐不住人多,被几个人压在身上,打得眼泪汪汪。 疼,实在是太疼了! 陈源刚想开口,就被张秘书从后撞到方老板面前。 “陈哥,这帮瘪犊子,嘴里不干不净的,咱们揍他们!” 温暖站在旁边看着,陈源就算是为了让温大小姐满意,他也得装模做样地打两拳。 “还得我陈哥,”张秘书夯了方老板两拳,“打得方老板嗷嗷叫。” “......” 方老板挣扎着转头,顺着声源处看向陈源,疼地龇牙咧嘴,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陈源有心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停吧。” 温暖做事还算有分寸,没让人拿工具下狠手,拳拳脚脚都落到了身上不显眼的地方。 “会说话了吗?” 生意场上混起来的男人,向来能屈能伸。方老板点头如捣蒜,人都站不起来,却还是朝着自己脸扇了巴掌,真情实意开口。 “温小姐,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嘴贱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计较。” 说着,他又朝自己的脸上打了一巴掌,清脆响亮。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温暖平平淡淡地看了眼陈源,看吧,事实上就算没了他,该道歉的人依然还会道歉。 金钱地位好东西啊,人人趋之如骛。 陈源迎上她的目光,忙挤出个笑:“小暖,差不多了吧?” 温暖手里拨弄着温成的电话,停了片刻,视线落到方老板的公文包。 离包最近的王助理都没反应过来,陈源就已经快走两步,拎着包朝温暖看了眼,确定她没有要的意思后,毫不犹豫地扔给了方老板。 “方老板,该给的赔偿...” “这就给,这就给。”方老板抱着包连连应声,拉开拉链毫不拖沓,掏干包里和身上的所有整钱,又扒了他娘家弟的兜,勉勉强强才凑出了个小三千。 现在钱值钱,出门能带个几百块钱就都是有钱人了,像方老板这种包里能放四位数的,那都是大老板。 “还差点。”张秘书见钱就亲,零钱也没放过,数了两遍,真诚建议,“要不咱们带他们去取吧?” “打个条吧,让他们按银行利率还,”温暖看了眼会议室里的表,“我出去回个电话。” “是。”张秘书遗憾点头,麻利地起草欠条。 方老板现在只想走,格外配合张秘书,签字手印都做的相当痛快。只是,当放下笔时,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落向桌侧放着的一沓钱,心痛如绞。 这原本是他们谈完合同用做吃饭跳舞找女人的庆祝花费,没想到现在合同没谈成,挨了顿打,钱他奶奶的还得给人全掏出来。 妈的。 方老板不敢抬头,手却狠狠地握成拳,记下了今日事。 给他等着! 陈源着实没想到事情能走到这一步,坐在被人踢倒的凳子上,半天都说不出话。 闹成这样,今天的合同是绝对谈不成了。 但明天呢?还能有机会吗? 他不得不开始深思,怎样才能把方老板这步棋给走活。还有就是温暖,今天闹成这样到底是因为发大小姐脾气还是被人撺掇着刻意为之? 如果是刻意,那又会是谁在撺掇? 陈源看向还在朝方老板挑刺的张秘书,又想起至今没来工厂的荣副总,沉默不语。 温暖打电话向来很快,进屋时只看了眼欠条,又让人开始搬运煤炉火钳,没个停闲。 方老板微微低头,态度恭顺:“温小姐,我们能走了吗?” 温暖瞥他一眼,又淡淡移开视线,不做搭理。 方老板显然是被打惨了,一动不敢动。片刻后,又撑不住把自己的手机和手表都取下来,一股脑地放到了桌面上,手在自己身上上下摸索。 “温小姐,你看,我身上真没东西了。” 他现在都还觉得是温暖说一套做一套,现在不放他们走,八成是看他们凑不全钱,心里不高兴。 温暖视线都不曾给半分,始终站在离他们最远的窗口处,享受初夏微微燥热的空气透过窗户,融散空气中难闻的汗味,呼吸间都轻快了些许。 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 方老板估摸不透温暖意思,又等了许久,汗顺着额头往下流,预感越发不好。 他心下打鼓,强行扒着娘家弟的衣服,上上下下搜索一番,把他藏在鞋垫子下的几张钱都给扒了出来。而后,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现在是藏钱的时候吗! 眼里没成算的东西,他们能平平安安出去不比什么强? 方老板把所有东西都递给张秘书,一脸赔笑地开口:“温小姐,我们真的掏干净了,可以让我们走了吧?” 张秘书着实没想到他们现在放的有钱,握在手里都像是赚的。这些课不算他们写欠条上的钱,那都是他们自愿给的! 真不愧是他们大小姐,往那站一站,一句话不说就把他们唬得掏干了身上的家当。 “着个什么急,等着吃饭啊?” 方老板顺着坡下,满脸讨好:“是、是,早起就没吃。” “我看你们坐这一上午可没少吃。”张秘书心眼小,向来是睚眦必报,拿钱往他身上拍了下,露出了个不太好的笑,“耐心等着吧,我们大小姐都没饿呢,你们急什么。” 方老板鬓角出汗,又悄悄抬眼看了眼温暖,实在想不到她要干什么。但商人的危机意识却还催促着他尽快离开这里。 看不透的人永远最危险。 “温、温小姐...” 温暖轻声打断他:“走吧。” “哎、哎!我们这就走,这就走!”方老板终于能长舒口气,夹着自己的公文包,奔着门口不回头。临出门时,却恶狠狠地看了眼陈源。 “陈哥不下去送送?” 陈源坐着没动,手指摩擦裤面,笑着开口:“他们惹小暖生了气,我打他们都还来不及。还去送他们?我巴不得他们今晚不走,让我动手再打个痛快。” 张秘书点头附和:“是,刚刚大家伙都看见,就陈哥下手最狠。” 陈源笑着没反驳。 温暖转过身,看不出情绪:“陈哥还是下去送送吧。” 直到走完所有楼梯,工厂大门近在眼前,方老板才敢大口喘气。燥热的空气不断涌入肺间,他终于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他娘的,一个贱丫头片子,还他妈的温大小姐。 “我呸!”方老板回头看了眼办公小楼,露出满口的黄牙,眼底闪烁阴森森的光。 “姐、姐夫!” 紧挨着他的娘家弟像是吓破了胆,连连后退,嘴唇止不住发颤,差点没坐地上。 “喊我老板!”方老板被他扯得不高兴,伸手就朝他脖子上打了一巴掌,瞪他一眼,余光却看见正面前停了一辆车。 车上下来了几个人,为首的一个是穿着常服的年轻男人。 他们走近,男人把证件递到他眼前:“警察。” 刚赶到的陈源目睹全程,脸色顷刻就变了。 —— “坐吧,大小姐。” 温暖前世因为温成的事,没少来警局。现下,也算熟门熟路。 “听说你们打了人,还拿了人家的钱?”常惟实给她倒了杯水,“大小姐,你们这犯法的知不知道?” 他语调奇怪,一口一个的大小姐喊的人极其不舒服。温暖知道他是故意刺自己,温家虽然有钱,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省会城市,有钱的老板多了去了,放到有权有势的常家那也是不够看的。温爹早年就是靠着常家的关系才做活了厂子,小时候他们还在一起玩过,算是有了点交情。但也仅限于此,属实一般。 “我们可没打人,他们先找事,我们厂里人都能证明。大家伙眼睛都看着嗯,明明就是他们先拍的桌子动的手。再说了,他们可是一群骗子,我们就算打他们,那也是举报有功,挽救了人民群众的财产损失。” 常惟实阴阳怪气:“您可真敢给自己贴金。那按着你这么说,我还得给你发面锦旗了?” “送我们厂就行。”温暖真不跟他客气,“其次我们也没拿他们的钱,都是他们自愿给的赔偿金。一没拿刀架他们脖子上,二没有上手明抢,我们 6. 《我的厂长哥哥》 [] 等等? 他教温暖什么了? 今天一整天不都是温暖在闹事吗? 要不是温暖,方老板这单合同早成了,还用得着他们现在站在警局门口吹冷风? 陈源看向温成:“成哥,您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温成揪着他的领子,心口的气全冲着他发出来了,“要不是你在中间挑事,小暖今天能这样吗?” 说到这温成就有点儿想哭,他之前的妹妹多好呀,温柔体贴又善良。就是性子娇纵些,但也从来不动手! 温成动了下隐隐作痛的胳膊,忍不住吸了口气。温暖之前明明是个连汽水瓶都打不开的娇小姐,今天却变成了专挑痛地方打的小恶霸,打得他现在都还有点不舒服。 都怪陈源! 不安好心。 温成根本不听陈源解释,拽着领子把他往一旁推:“你跟小暖的事,别想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同意。” 哪跟哪啊? 陈源云里雾里,勉强站稳后,就追着温成:“成哥,你这是干什么?我有什么做地不对的地方,您只管说,我都改。但我对小暖是真心地,您得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没什么好解释的!”温成开车门,推着温暖进去,“你们家本来就配不上温暖,地方那么小,住不下我们温家的金凤凰。” 温成情商感人,一句话险些没说得陈源黑了脸。 温暖从窗户探出头,几度三番想开口,都被温成给瞪了回去。 “回家。” 温成迈入车厢,车门一关,便急声催司机开车。 温暖透过窗户,还在朝陈源挥手,满眼不舍:“陈哥,我会再来找你的。” 陈源露出受伤的笑,却依旧温柔宽厚:“好。” “好什么好,温暖你给我坐那边去!” 温成面色冷淡,“啪”地一下敲掉她的手背,径直把窗户给升了上去。 “你的包。” 车开远了,温暖把手边拎着的公文包递了过去。 温成把公文包扔到一边,盯着温暖:“温小暖,我告诉你,那人不是个好东西,从今以后你给我离他远点。” 温暖从副驾的坐垫拿出杂志,翻开的手微微一顿:“怎么这样说?” 温成是发现了什么吗? 她记得上辈子温成可没这么敏锐。 “什么叫我怎么这样说,你自己有没有点脑子!你怎么不想想陈源今天怎么做的?”温成冷哼一声,卷起杂志敲她脑袋,“教你打人,骗你拿我公章存折,还把大老远来的方老板给送进里面!你看看这一桩桩一件件,哪像个好人能干出来的事!” 温暖诡异地沉默了,久久不语。 “我知道了!”温成突然一拍大腿,“陈源那王八蛋铁定就是对面派过来的奸细!” 不然他为什么非让温暖把自己关家里?谈合作期间还上手揍客户,一看就没安好心,蓄意破坏! 温成看着面色古怪的温暖,宛如看一个找不到方向的小迷糊蛋:“你想想,你细想想!” 陈源今天这表现,不是奸细还能是什么?! “奸细本细”的温暖面无表情地翻着杂志,平平淡淡地“哦”了声。 是她错了,她是怎么还敢对温成还抱有希望的! 温成仿佛一个看透事情本质的智者,气愤地握拳锤座垫:“怪不得,怪不得他一直都支持我跟方老板合作,十有七八就是为了等着咱们万事俱备的时候再跳出来搅活。就像现在一样,一整个大搅屎棍。” “搅屎棍...”温暖微微坐直,“这词过了吧?” 谁搅屎棍了?哪搅屎棍了? “一点儿都不过,就你这样的单纯无害小少女最容易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迷惑。”温成现在是怎么想陈源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几乎要把奸细二字刺在陈源脸上,“没良心的混蛋,也不想想之前咱爸是怎么对他的!” 温爹白手起家,苦日子过来的,为人节俭且和善。那年陈源嫂子生孩子大出血就是路过的温爹给垫的医药费,陈源记恩,大专毕了业放弃了分配工作,跟着温爹一直跑项目。 踏实能干,温柔谦卑,几乎是厂里所有人对陈源的评价。 “你说他怎么能背叛咱们家呢?是咱们家这几年给他开的工资?还是他们家买房子咱们没给私下补贴?”温成思维发散,皱着眉头,想不明白。 温爹大方,他也不小气啊。 平日里陈源是辛苦,但他们也没亏待他。要不是因为陈源今天太过不对,饶是挑剔如温成看陈源也是没说的,除了他们家太穷。 “是啊,为什么呢?” 上辈子的温暖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想不明白,陈源到最后为什么会完全变一个人。他身上所有的温柔宽厚都像是一场被人刻意布置的镜花水月,远观辄止,不可近触。 温成转头,面容复杂且奇怪,许久后,缓缓叹了口气,宛如看见迷路归家的孩子,终有些许宽慰。 “你也觉得陈源不对劲儿了?” “不是哥你刚分析的吗,我听哥的。”温暖闲闲地翻过一页杂志,弯弯眼睫,笑意纯粹,“你是我亲哥,只要是你要觉得陈源人不对,那我以后就不见他了。” 多么乖巧懂事的妹妹啊! 温成通体舒畅,心中欣慰,揉了把温暖的头发,满是慈哥情:“好妹妹!哥没白疼你,明天下班就陪你逛街买衣服去!” 看吧,要不是因为陈源,他们兄妹两肯定一如往昔,相亲相爱。 温成心底越发不喜陈源,那人可不能再留他们厂里了。 “哥,你真好。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薛静妍她们都不喜欢我,肯定就是因为你跟别人家的哥哥都不一样,对妹妹尊重爱护,爽快大方。她们都羡慕我有个好哥哥呢!哥,你绝对是就是咱们华国最好的哥哥,有你这样的哥哥是我这辈子最值得炫耀的事。” 几句话把温成吹的飘飘然,笑意盎然,白天烧旺盛地火现在是一点儿都没了。 他这么好的妹妹绝对就是受奸人挑拨了! 温暖随意指了下指着杂志上的广告店铺:“哥,咱们明天去这家店看看吧。 温成跟她凑一起看,满口答应:“行。” “那回头咱妈要是问有关陈源的事,你替我去说。” “没问题。”温成被杂志上的新表图片所吸引,根本不过脑。 夕阳照在车窗上,温暖微微扬起了唇角。 —— 他们兄妹两在家里闹的一出子瞒不过赵美娟,赵美娟一回家就瞪着眼训了他们一顿。尤其是温暖,垂下蔫蔫的小脸,被训地都没了精神。 温成心不落忍,又开始护犊子,引得赵美娟拿着鸡毛掸子往他身上打了两下。 “跟你爸一个样,你就惯吧!惯地她以后嫁不出去了,我看你怎么办?” “那我就养我妹一辈子,”温成浑不在意,“让她永远都高高兴兴地搁家做大姑娘。” “瞎说什么呢!”赵美娟瞬间就变了脸,想说什么又顾着温暖止住没说,只白了温成一眼,看着糟心。 “去去去,不沾边的话以后少说,都给我回房间休息去。下次谁敢再胡闹,就都不用回来了。” “得令!”温成起 7. 温阿斗 [] 次日一早,温暖早早地起了床。 那么大的一笔钱,温成心里也记挂着事,一夜没睡安稳。 夜里光是电话都跟张秘书打了四五个,张秘书人都住在了厂里,就等着明天一早,亲自面圣。 温·阿斗·成打着哈欠,敲了下温暖的房门,却不防根本没关。 “起来了。” 他探头一看,温暖正对着镜子涂涂抹抹,相当认真。 “今天起得倒早。” 人都醒了,温成也没什么好讲究地,大迈步地踏进来。 “装备还挺齐全。” 高矮胖瘦的各种化妆瓶子摆了一桌子,上面有的还印着洋文,温暖宛如个精细的化学家,精准地蘸着刷子。 温成从后走来,看她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便料想她肯定是紧张,揉了把她刚扎好的小发苞,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朝她笑。 “别担心。” 谁担心了? 温暖转过头,奇怪地看了下他眼睛:“你紧张?” “是你别紧张。”温成朝她傻乐。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人带着钱跑或者张秘书被人忽悠着签了合同,归根到底也就是钱打了水漂。 翻腾一夜,他什么情况都想过了。 “高兴些,你哥顶着呢。” 温成手不老实地刮了下她鼻子,趁着人没反应过来,笑着跳走:“收拾好了就下来吃饭,工厂里的事先别跟咱妈说。” 温暖没吭声,看着温成倒着走出了她屋门。傻高个一个,明明自己黑眼圈都那么深了,脸上却还朝她露出无所谓的笑。 温暖嘴角慢慢弯起弧度。温成,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哥哥。 “女孩子收拾起来最麻烦了。”温成跟个大爷似的半躺在沙发上,他饭都吃完了,温暖却还没下来。 赵美娟今天约的有姐妹去搓麻将,起身的时候看他一眼:“怎么?你们两今天要一起出去?工厂你不去了?” 瘫坐在沙发上的温成坐直,笑起来:“工厂今天没事,我许了小暖今儿带她上街。” 赵美娟皱眉:“小暖我就不说了,厂里的事你多上点心。别自己做决定,没事多听听你贺叔和陈源的注意,他们工作时间比你长,都比你有经验。” 温成敷衍地“嗯”了声,起身送她出去,不大高兴。 赵美娟朝他絮絮说着,突然话头一顿,露出和蔼的笑:“小源来了。” 陈源一大早就得他们家门口守着了:“赵姨,早上好。我有朋友从南市回来,给您带了点水果和补品,我刚好路过给您送来。” “太破费了。你这孩子,怎么来家还那么客气,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陈源长相端正,礼貌周全,赵美娟看他是越看越满意。 “刚好一会儿小暖要跟他哥出去,小源你也跟着他们一起。都年轻人,你们多聊聊。”赵美娟拍拍他的手背,“你是个懂事的,我就指着你照看我们家这两个不安分的。” 陈源瞬间就从赵美娟话里听出了想要的东西,微微松了口气。 看样子,温成什么都没说。 他谈笑有礼地跟赵美娟聊天,一颗心却分成两半,警惕地看向温成。 后者脸色相当难看。 温成是直肠子,觉得谁好,对谁就是一颗心,仗义大方都没说的。可谁要是犯了他逆鳞,那也是个有脾气的主。 温暖现在就是他逆鳞,陈源敢挑拨他跟温暖的关系,那就是在他雷区上蹦跶。就算方老板进去了又怎么样,光是陈源指使温暖拿印章和存折就算得上居心叵测。 温成一夜没睡好,正是不讲理的时候,自然看陈源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他都就不像个东西。 赵美娟赶时间,笑着问候完陈家父母后,就坐上了车,扬长而去。陈源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车渐行渐远,而后,转头露出了个笑。 “温成哥。” 温成只看他一眼,转身就回了院里:“你做的事自己清楚,回去收拾你东西,我算你自己辞职。” 陈源面露不解:“成哥,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想咱们之间可能有误会。” 方老板现在都还没出来,陈源绝对不可再失去温家的跳板。 “你不明白?你有什么不明白的!”温成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好,我问你,昨天是不是你让小暖...” “哥!” 温暖从里屋跑出来,穿了件水蓝色的小洋裙,白色的腰带卡出盈盈一握的细腰,乌黑发亮的披肩发盘成个花苞,缠着两条细发带,白色凉鞋穿过娇嫩脚部,整个人在阳光下都白到发光,美的不像凡间人。 陈源都停住了推门的动作。 “陈哥好。”温暖杏眼弯弯,睫毛浓密如小扇子,微微皱鼻,看向温成,嗔怪开口,“哥,你们刚刚说什么呢?我看你们半天都没进屋。” 温成最怕的就是温暖跟陈源再有接触,警惕地把人塞回院里的轿车内。 “没什么,坐好咱们要走了。” 说着,他就拧动钥匙,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汽车尾气荡向陈源脸上,无人注意的空地上,他早已敛去了笑,无所顾忌地朝天露出自己阴晴不定的面庞。 — “别看了,够美的了。” 温成时刻注意着副驾的温暖,见她还正乐颠颠地照镜子,丝毫没有被陈源所影响,不由也笑起来,“咱们今天是去看项目的,又不是去选美,打扮这么漂亮做什么?” 哪像个去工地的样子?但温成惯她,从不以挑剔的目光看她。 “你不懂。”温暖对着镜子看唇上口红,微微抿了下唇,露出个浅笑。 见年轻时候的盛总,肯定是要盛装打扮的。 上辈子温暖遇见盛渊的时正是最落魄的时候,盛文康没少借机嘲笑自己。 笑话,温家的大小姐什么时候轮到他们踩了? 温暖今天过去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温大小姐的风采。但凡她能重回年轻时候,又怎么可能看得上不懂风情的老男人? 温暖视线落向窗外,想起老男人便开始走神。盛渊那人看着宽厚温和,其实心眼最小了,最不喜的就是别人说他年龄。她说了,晚上就少不了要被他折腾。 但盛渊确实挺有劲儿的,身材保持的也好。温暖手指无意识地点着镜面,脸颊却腾起热意。 近墨者黑,都怪盛渊! “小暖,张秘书说的那个合作,你觉得能行吗?”温成不怎么抱希望。 “行,肯定能赚钱。”温暖言辞笃定。 这个项目也是她昨天翻存折的时候突然想到,那么好的一个机遇搁眼前,是个人都会心动。 原本温暖还以为会错过,毕竟项目具体的月份她早就忘了没影。但张秘书一听她说了地方就直拍大腿,说是项目开发商有门路,想在施工前把工地对面的那块小地皮也给拿下来,前些天还来拉过投资。 结果项目组的人员刚进门,转头就被温成给送了出去。 “温总说这项目不行,”张秘书就差拿袖子擦眼泪了,“工地太耗钱,建完就血亏。” 温暖瞬间就放下了心,她哥说行的项目不一定能行。但她哥只要坚决反对的项目,那就绝对是赚钱的。 温暖看向温成,真情实意:“哥,相信你自己。” “……” 温成听不太明白,但温暖也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自己抱着个镜子,开始做心里建设,预想过很多见面时的样子,无外乎觥筹交错,衣冠楚楚。她甚至连下车先迈哪只脚,见面先伸哪只手都想好了。 可是高端的见面会谈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场合——对方直接把他们给约到了工地! 那天还是个多风天,附近荒凉凉,温成一下车就扑了一嘴的尘,地上的红色条纹的垃圾袋被半卷到空中,绕着风飘到了他的宝贝轿车上。 温成脑门突突,转头就准备回车上。早早赶到门口的张秘书眼疾手快地拔车下钥匙,半请半扯着温成往前走。 几个老板都还在门口等着呢。 王助理给温暖开车门,撑着太阳伞扶她下来:“大小姐,这边请。” 温暖拎着包,目光扫向正跟温成寒暄的两个老板,一个清瘦斯文,青年早秃;另个肚儿滚圆,笑如弥勒佛。 哪儿个都不像是盛渊。 她不动声色地朝周边巡视,看来看 8. 喜大普奔 [] 温暖心平气和:“为什么?” 温成借着孙家两兄弟出去的工夫,左看右看挑剔开口:“你看着地方又远又偏,要价高就不说了,承包商还是个外地的,一看就不是个正经生意。” “咱们算了吧。” 温暖之前怕的就是温成打退堂鼓:“但张秘书第一笔钱昨天都已经打过去了。” “哦,那没关系。”温成好歹也是管了工厂的人,对这些都算有经验,“我刚刚试探了下他们的意思,只要我能给他们引荐几个银行高管,钱应该是能退一部分的。” 外乡人来省会做生意,向来比省会里的人更能弯得下身段。 “但我觉得这个项目真挺好的,两个老板言之有物不讲空话,建筑资质完备,地皮面积大。目前看着离市中心稍微远了些,等以后地铁公交一通,也就没什么了。” 再往后城市职能分区而建,现在看着荒的地方逐渐就会发展起来。 温暖拿着张秘书做的策划书隐隐暗示,口若悬河,可温成却听得头脑发胀,苦口婆心。 “小暖,你别任性。咱们把这个钱投资到厂里,跟人合作,扩大生产规模,不是更好吗?” “更好...么?” 他们厂就一卖罐头的,能起来多半都是向上搭了人脉。省会里的国营商店进货需求大,他们家也就繁盛了十几年。 温爹在的时候生意确实好,那时候他们甚至都能接到东北的订单。但这几年是越来越不行了,不仅是因为市面上的罐头厂越来越多,最主要的还是国营商店的生意没了前些年的繁荣,连带着他们厂都开始不景气。 大哥都快没肉吃了,他们还怎么跟着喝汤? 罐头厂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市场份额不断缩小,没有独特的技术口味和人才。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能盲目地扩大生产规模? 迎着温暖质疑的目光,温成气也有点短。 “但这个项目花钱也太多了吧,小两百万呢。” 温成舍不得钱。 “再过两月就入秋了,咱们也得跟底下村里签采购合同了,厂里账面至少得留个几十万。” 温暖明白温成意思了:“行,厂里就出一百万,不动其他钱,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温成压根不信她,“就你那点小金库,加起来估计都没十万。” 温暖没受过钱的屈,零花钱向来就是不够花。 温成长者般地叹口气:“算了吧。” “算什么算,我办好了你记得是我和厂里的合资。”温暖喊来张秘书,“厂里按理也有我的一份,这么一看我至少要占个三分之二,你回头把合同拟一下。” 张秘书现在很信她:“是。” 温暖再怎么胡闹,也比温成看着靠谱多了。 这两祖宗。 温成撇嘴:“算这么清做什么?八成你还是要找咱妈要钱的。” “那么大的一笔钱,咱妈会给我?别做梦了。”温暖拎着自己的小包起身,“麻烦记好,我要是能办好,这个项目上你就别说话了。” “你要是能办好,我的那一份也给你。”温成往上抛着橘子,有些看不起她,“但你要办不好,也别死缠烂打的胡闹,耽误我的事。孙家急着招标,我也得给他们尽快介绍人。” 言辞间似乎笃定她办不成,温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没回头把包拍他身上。 “等着吧。” 温成故意气她,鼻音轻哼。 叔可忍婶不能忍!【1】 温暖握着包就要转身,张秘书忙开口。 “大小姐,这包国外捎回来的,内陆都还没几个呢!” 贵啊! “而且还不能沾水。”张秘书意有所指。 温暖嫌弃地看了眼温成额头上的汗珠,缓缓吐出一口气,不跟他一般见识。 两人话不投机,温暖单方面跟温成绝交一上午。 张秘书撑伞送她出去:“大小姐,我其实认识的也有银行里面的人。您要有时间了,可以见着一起吃顿饭。” 温暖认真地看了眼张秘书,后者单手托了下黑框眼镜,神色认真。 “这两块地方不管以后能不能赚到钱,但毕竟盖得都是房子。只要是房子就会有需求,十年、二十年,指不定就像大小姐说的那样,什么都通了。” 厂里的效益逐年下降,张秘书知道温成着急,他也急。但他也知道温成不是做生意的料,一直都想让温成多买些不动产。 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温成能守住温老总一半的资产,也够他衣食无忧一辈子了。【2】 温暖前世跟张秘书接触并不多,此时却些许感慨。 “要是我哥愿意听你的就好了。” 上辈子可能就没有那么多事了,他也不必陪着温成蹉跎那么些年。 张秘书笑了:“温总是老板,我是下属。他要是事事都听我的,那就该我每月给温总发工资了 。” 秘书是服从,不是决策;是辅助,不是掌控。 他要是敢有这苗头,赵美娟都能按死他。 温暖微微提起唇角,不提其他,也未应张秘书的组局。 两人走至工地门口,远远地就看见陈源站在那,等得满头大汗。 “警局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温暖放慢脚步。 “我早起派人去问过,方老板的证件确实都是假的。他妻弟已经招了,听说还牵扯到隔壁省的合同诈.骗。”张秘书笑着朝陈源颔首,脚下却陪温暖慢下来,“其他的目前还没直接证据。” 温暖了然,看来陈源做事确实有一手。 “小暖。”陈源拿手帕擦汗,脸晒得通红。 温暖一脸惊喜:“陈哥,你怎么来了?” “听厂里人说,成哥带你来这考察项目。我估摸着你们没吃饭,顺路请你们去吃点东西。” 城西跟东郊,那可真够顺路的。陈秘书心底哂笑。 “今天恐怕不行,”温暖故作为难,眼神微微朝后瞥,声音似蚊子哼,“我哥在里面呢。” 小姑娘作态,娇俏俏。 陈源也放缓了声音:“没事,咱们悄悄地。” 张秘书适时地轻咳,温暖脸上顷刻就慌乱起来。 陈源从兜里掏了盒烟放在张秘书手上:“我给小暖单独说两句。” 张秘书看向温暖,温暖微微垂眼,睫毛轻眨。 “陈哥客气了,那我现在就去买两瓶汽水。”张秘书收了烟,又朝陈源伸手,掌心向上,哥俩好般熟稔开口,“陈哥想喝什么?” “...都行,都行。”陈源心痛掏兜,又往上放了张整钞。 果然大方。 张秘书嘴角上扬的弧度,怎么都盖不下去。 他回去高低得给陈源买两橘子供一供。 财神爷啊。 “小暖,”张秘书一走,陈源就急忙开口,“昨天的事真跟我没关系,成哥铁定是误会了!” 温暖伸手挡了下太阳,朝林荫边走去。陈源忙撑着伞跟上。 “小暖,你相信我!” 伞面全然罩着了她,温暖满意地看陈源站在伞外,娇滴滴开口。 “陈哥,我肯定是相信你的。但我哥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脾气轴的气死人,我也没办法。” 温暖好心给他想主意:“要不你就去找找我妈吧,我哥最听我妈的话了。” 陈源摇头,体贴懂事:“赵姨年纪大了,这点事还是别让她跟着操心了。” “那...要不你再等两天,等我哥气消了就好了。”她语意天真,“我哥气性短。” 陈源苦笑:“现在温成哥不光是生气 9. 上报纸 [] 周五一早,温暖就接到了常惟实的电话。 彼时的她还正坐在客厅翻厂里的季度报表,赵美娟就坐她旁边看狗血电视剧。 电话直接打到家里,座机响起来的时候正津津有味看剧的娘两都惊了下。 “喂。”温暖离得近,随手接起来,眼睛却随着耳朵全被电视里的剧情给吸引走。 都说了大白天不能看狗血剧的,对电视不好! “温暖,小...大小姐,温大小姐!” 温暖勉强听出常惟实的声音: “有事?” 常惟实在电话那头拖着声音喊了好几声才牵回温暖的注意力,不满地“啧”了声。 “看什么呢,那么起劲儿?打你电话都不通。” 她手机在卧室呢,温暖眼盯着电视,一眨不眨。 “在看电视里面的那个少爷不仅爱错了人,还恩将仇报把当初的救命恩人给虐身虐心。” “...什么乱七八糟的,跟你说正事。”常惟实深吸一口气,“方老板的案子结了,我们往上移交了。刚刚领导开会,说是要对你们的及时举报提出表扬,谢谢你们帮我们破获了一场大案。” 温暖轻笑,听地常惟实眼皮直跳,赶忙开口。 “温大小姐,你之前开口要的锦旗有戏了,我正给你们写申请材料。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给你们送厂里。” 温暖的嘴向来不饶人,常惟实这次是因为她受了表扬,有些气短,不敢再招惹她。 “下月三号,上午来。” “...您还真够不客气的。”常惟实夹着电话,翻了下手头的工作日历,跟她好声好气地打着商量,“下午成吗,我上午有点事。” “不行,我们要请记者来拍照的,上午光线好。”温暖掐着日子准备上《海市日报》、《海市周报》和《海市月刊》,前两个都好说,但海市的月刊一般都是月中开卖,提前七天定稿,越靠定稿时间的时事政要越在前面。 拼一拼,搏一搏,温暖肯定要砸个首版。 “你要没时间,让你们警局其他人来一样。但你记得帮我安排两个高的帅的,上报纸呢,对你们形象也好。”温暖按着遥控器跳过片尾曲,“咱们警民合作,再接再厉。” 常惟实被她一串子话砸的头疼,随手记在工作日历本上:“知道了,大小姐。” “不过,大小姐,您老闲着没事也少看看电视剧,多关心关心你们厂里人。”常惟实出于情分提醒了句,“方老板妻弟说他们选你们厂是因为你们厂里有人跟他们勾结,他姐夫给你们厂里人送了礼。事成之后,还要再给那个人五万。” 方老板的底子根本耐不住细查,之所以能成功那么多次大都是因为里应外合。 常惟实向来心黑,逮着点把柄,就想在温暖面前摆架子。 “大小姐,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温暖握着遥控器,微微调大电视声音:“这不是你们警察应该操心的事吗?那么个坏分子,你们不该直接把人抓起来么?问我做什么?” “您可别张嘴胡来,该问的我们都问到底了,该查的也都查了。可也真邪了门,方老板跟那个人都矢口否认,说是他妻弟看错了。甚至你们厂里那个人还说自己是被方老板给误导了,当着我们的面就差举着手指头向天发誓了。找不到明确地钱账交易的记录,也没有白纸黑字的合同证明。一点儿直接证据都没有,我们也没办法,总不能强扣着人。” 温暖心里有数,也不算太失望。刚好电话那头有人喊常惟实开会,常惟实也正经起来,公事公办地开口。 “人是陈源,你…跟你说也没什么用,你记得回头告诉温成一声。” 就温暖那个娇小姐性子,估计连工厂里有几个人都不知道。常惟实属实看不上。 温暖懒得理他,直接挂了电话。 “谁打的电话?”赵美娟拿手帕优雅地擦眼角,一集电视剧看完哭的眼都红了。 “常惟实。” 赵美娟立刻就从手里拿过遥控器,关小了声音:“惟实给你打电话做什么?是不是他和小薛要结婚了?” 到了年纪,赵美娟最关心的就是小辈们的婚事。 “不是,”温暖没什么瞒的,“是前几天我哥工厂里出了点事,他帮着抓了个骗子老板。” “什么骗子啊?没损失什么吧?”赵美娟满脸担心,又忍不住抱怨,“你看看你哥现在可真是长大了,什么事儿都不跟我说了。” “不是什么大事儿,人都抓着了,也没损失什么。”温暖笑,“我哥肯定是怕你担心。” “他怕我担心?我看他是巴不得我不关心。还是我们囡囡好,贴心又懂事。”赵美娟嘟囔温成两句,又拍了拍温暖的手,满脸慈爱,问着正事,“这段时间,你跟陈源处的怎么样?” 温暖把报表翻得哗哗作响,不吭声。 “我知道你现在看不上陈源,可你也看看你周围有哪个比他更合适的。”赵美娟对陈源观感一直都很好,“那孩子是读过大学的,有文化,长相端正个子高,又跟过你爸出去见过世面,知恩记恩还知道让你、疼你。囡囡啊,你相信妈妈,陈源是个能托付的。” “我不相信。” 有些苦上辈子吃一次就够了。 “你这孩子。”赵美娟还当她小孩脾气,“不只是我,就是你爸生前也觉得这孩子不错。生前你爸可没少跟我念叨,说咱们家不能高嫁女,囡囡能养这么大不容易。宁可是是找个小门小户,我们时常帮趁着点,也不攀那高门大户,那个陈源就不错。” 赵美娟学温爹说话,嗔怪开口:“你爸爸看人,你总是相信的吧?” “我爸看人我当然相信,可有些东西他根本就不是人。”温暖拿着文件起身,“妈,你知道常惟实刚在电话里跟我说什么吗?” “惟实说什么了?” “他说陈源有些问题,让我哥多加注意。” 赵美娟眉头紧皱:“小暖,这种话可不能胡说,惟实...真这样说?” “电话在那,您不信就拨回去问问。指不定哪天常惟实再打电话就是陈源进去了。” 说完,温暖也不管赵美娟是个什么表情,拎着没看几眼的报表上楼,拖鞋把楼梯踩得“哒哒”作响,徒留赵美娟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她看向不远处的电话,握着遥控器的手都在微微轻颤。 —— 同天晚上,陈源穿着身得体的西装,早早地来到了电影院门口。 知道温暖出门慢,他也没着急,拿完票就转着看了下聚在门口卖小吃的摊贩,称了点瓜子花生之类的炒货。 “哥哥买花吗?”一胖一瘦的两个半大小子抱着一筐花“腾腾”地奔过来。 胖男孩憋了半天,才红着脸,吭哧吭哧开口:“我们的花都是今天现采的,颜色有很多。” “是呀是呀,哥哥,您尽管放心,我们卖的花绝对是这条街上最好看的!”瘦男孩晒得黑乎乎的,露出两层小白牙朝陈源笑,“哥哥,我们卖的花是海市里最好的,那么好的花就该配哥哥你那么帅的男人!” 方老板现在对他构不成威胁,温暖又答应跟他一起看电影,陈源正是心情好的时候。 “小家伙,你倒是会说话,给我来一捧。”他从钱包里掏了张纸币,“记着,挑跟这朵粉花同色的,不能混色不要蔫花,明白吗?” 瘦男孩收钱很快,没有找钱的意思,立刻就点头:“明白明白,哥哥你就等好吧,绝对给你挑最漂亮的花!” 原本都没几块钱,陈源也不跟他们这群眼皮子窄的小鬼头计较,嘴里含了根烟,手里握着打火机。 “啪嗒” 他按下又熄灭,迟迟不敢往烟上点。 温爹就是因为吸烟得的病,温暖不喜欢烟味,闻了铁定会翻脸。 陈源抬高手腕看了眼时间,正在犹豫迟疑之际,突然听见眼前那个黑不溜秋的小男孩开口。 “那边穿白裙子的姐姐好漂亮呀!” 陈源抬头看去,眯着眼定睛一瞧,瞬间就笑了。 那不就是温暖吗?手里还拿着她那个昂贵的限量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