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命》 1. “公主” [] -Chapter 1- “……「本人大尺度露骨写真[心]足控福利[心]超高清多角度[心] 500一张,敏感部位特写1000一张~不退不换不可外传哦,同意扣1~」 “——这是你发给王全的?三张照片,收了他两千块钱?” 春寒料峭,阴云绵延。姬桃刚走进春茂舞剧团,将脱下的外套挂到架子上,就被叫到了经理吴扬波的办公室,一条聊天记录怼到了她脸上。 姬桃皱了皱鼻尖,眸光扫过站在吴经理身旁的王全那张崎岖的脸,心下了然。 “王哥老爱半夜发信给我,说他想我想得手、都、酸、了,想看看我的……什么什么的。那,我只好吃点亏,给他看看呗。”姬桃拿出手机,将屏幕翻转,“付款前都说好了呀,他扣了好长一串1呢……” 春茂舞剧团由资深古典舞演员胡春茂创立,规模不算大,但胡老师在业内颇有名望和人脉,演出机会不少。姬桃去年底加入,目前还只能算是临时演员。 胡老师为人严厉,是出了名的说一不二。剧团杂七杂八的后勤工作,则由吴经理负责。 大概是觉得外地来的“沐漂”女没背景好欺负吧,老资历的舞者王全不时爱说一些浑话,言语骚扰她。姬桃向上反映过,可经理和稀泥,说他就是开玩笑,叫她不要放在心上。 当然,后来她才搞清楚,王全是吴经理的情人的弟弟。难怪排练时总偷懒耍滑,还能留下来。 既然动不了他,那不如搞点钱,弥补一下精神损失。 “她耍我!骗我的钱!”王全指着姬桃,一脸的恼羞成怒,“仗着有点姿色,成天勾引我!就是个出来卖的货色!” “你嘴巴干净点!”姬桃用袖口捂住鼻子,免得被嘴臭熏到,“我说的哪个字跟照片不一致了?” 吴扬波四十出头,一张方脸看着憨厚和气。文艺界里摸爬滚打,什么场面他没见过,今天一来就被小舅子拽着告状,看到王全转账后收到的图片,他还是受了点小小的露骨震撼。 ——那是三张脚部的X光片。 一张正面,一张侧面,还有一张小脚趾的局部片。暗色的底片上,白色的骨头根根分明。 ……你是懂露骨的。 吴扬波嘴角抖了抖,指着那张价值一千的小脚趾局部片,“这叫敏感部位?” “你踢下桌脚,看看敏不敏感呢。” “……” “你丫少狡辩!这就是诈骗!”王全仗着有人撑腰,跳着脚嚷嚷,却听吴经理吼了一声,“行了,别吵!” 小舅子的德行,吴扬波不是不知道,就是喜欢占点嘴上便宜,不会真的做什么。吴扬波憨厚的脸笑得和气,精明的眼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花骨朵一般的年纪,身段气质都堪称顶级。当初她刚进团的时候,他就被惊艳到了。 一张芙蓉面更是倾城之色,杏眼琼鼻,樱唇雪肤,一颦一笑既有少女的娇憨明艳,眉眼流转间,又不乏妩媚的风情。 以她展现出来的功底水平,还拿过一堆大赛金奖,竟然没进国立舞蹈学院,挺可惜的。 过人的美貌是难得的资源,吴扬波好心介绍她去了城南95号,在那间沐城顶级的私人会所里兼职跳舞。 那里出入者非富即贵,都是沐城各界名流大佬。底层出身的美貌女孩,想走捷径逆天改命,他见的多了,运气好的一飞冲天,也不无可能。 眼下这件也不是什么大事,各打五十大板得了。 “你啊,嘴上没把门儿,说过你多少次了!”斥完王全,吴扬波转向姬桃,“这样,叫他给你赔个不是,你把钱退他,这事儿就这么了了啊。” 那姬桃就不乐意了——她可是属貔貅的,进了她兜里的钱哪能出去! 她知道,自己或许应该忍耐。她也一直是很擅长忍耐的。 两年前十八岁的她独自揣着两千块钱来到沐城,举目无亲,在这个城市里漂泊,当然是能忍则忍,能不得罪人就不要得罪人。 可谁让那天王全又发信骚扰的时候,她刚为母亲两周年的忌日回了老家苏城,一个人蹲在冰冷的墓碑前大哭过一场呢? 比起一句心不诚意不切的道歉,她选两千块。 姬桃还没来得及出声,那边王全先抗议了:“凭什么我道歉?我受害者!我——” “哎呀!”姬桃拿着手机,神情忽然异样,“王哥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我昨天发微博的时候好像不小心手滑,把你说那些话的截图,也给勾选上了。” ……什么?! 吴经理惊了,王全也愣住。还是吴经理先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你?私底下朋友间开玩笑的话怎么能随便往网上发!团内的事情团内解决,你这是坏了剧团的规矩!” 说着急慌慌拿手机。 姬桃看着他们着急忙慌,片晌才又开口:“经理你也先别急,听我说完呀。” “昨天网不好,没发出去,自动保存到草稿箱里了。”她无辜眨眼,“所以我刚看到嘛。” “……” 吴经理无语。 胡老师新排的舞剧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有望登陆国立大剧院,姬桃参演,还负责了部分编舞。 这么重要的机会来之不易,她当然不想跟团里的人撕破脸,但也不能任人欺侮。 “经理放心,”姬桃笑容真挚,主动自我检讨,“下次按发送前,我会多检查几遍,万一又手滑了可不好。” 吴经理面皮抽了抽,都是千年的狐狸,手没手滑他还能听不懂? …… 解决完一桩恶心事,还赚了两千块,姬桃脚步轻快,路过排练厅时,里面已经有人在练功了。 舞蹈这一行,拼天赋也拼努力。姬桃赶紧去换了衣服,走进排练室,一股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汗水、香水混杂着消毒水,令人安心和兴奋。 脚下的灰白色地胶坚实微弹,她跟团员打着招呼,走到镜子前热身。 排练厅里人渐渐多起来,有人叫了一句:“胡老师!” 闲聊声顿止,所有人停下动作,络绎至厅中央,排成一个半圆,向刚进来的人问好:“胡老师好!” 胡春茂年近四十,近乎苛刻的习惯和保养下,精瘦挺拔的身材还跟二十岁时无异。他身边跟着一个高挑的年轻女孩,一身迪奥套裙,手上拎着戴妃包,描画精致的脸上含笑。 胡春茂点了点头,介绍身边的女孩,“这是何樱。” 看了姬桃一眼,以通知的语气:“咱们这个舞剧《爱莲》,莲花公主的角色改由何樱来跳。” 舞者间哗然,窃窃私语着,各种目光投向姬桃。 《爱莲》创作取材于聊斋里莲花公主的故事,书生梦遇精怪公主,一见倾心,国王将公主许婚与他,为的却是借他善心,庇护一族度过危机。 当初姬桃被胡春茂挑中,直接定了女一莲花公主,团里有不少人不服气。可几个月排练下来,她的身韵技巧都是顶尖,而且莲花公主的舞蹈有相当一部分是采纳她的编排…… “大家好,我是何樱,请多指教!”何樱鞠了个躬,笑嘻嘻看向姬桃,“好久不见呀,公主!” 仿佛平静的湖面砸下一颗石子,一些不算久远的往事如涟漪般荡开。 医院昏暗阴冷的走廊……消毒水的味道…… 中年男猥亵黏腻的眼神……塞进她手里的酒店房卡…… 女人扇在她脸上的耳光……指着她鼻尖的辱骂…… 姬桃手指紧攥着胸口项链上小巧的桃子吊坠,只觉得体腔中的血液像是燃起了火,又像是结成了冰,周遭一切的存在,都似乎感觉不到了。 嘴唇动了动,一时发不出声。 何樱笑盈盈地打量着姬桃,大路货的黑色舞蹈服,侧面已经磨起了球,看来混得不怎么样啊。 同为苏城老乡,同为跳古典舞的女孩中最出挑的,连名字的花都微妙的相似,何樱从小到大,总是被和姬桃放在一起比较,不过两人从来都不是朋友。 爸妈可不让她跟这种单亲的女孩做朋友——听说她妈就不检点,被男人玩弄后抛弃了,不得不一个人拉扯孩子。 可就是这个没爹的姬桃,却总是在舞蹈比赛里压她一头。省舞协的潘老师也偏心姬桃,不仅亲自教导,还推荐她保送国立舞蹈学院。 谁还不知道,不就是姬桃一直钓着潘老师的儿子周恒,让他苦追多年不得,潘老师只好偏帮着儿子喜欢的女孩呗! 可惜万般皆是命,再怎么算计,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保送考核姬桃缺席,说是她妈突然病危。而何樱不负父母期望,拿下了那个珍贵的名额。 人生过了分水岭,便是云泥之别。 可最令何樱不耻的是,姬桃居然企图勾搭她爸爸! 何樱家境优渥,妈妈体制内,爸爸经商。因为有钱,就被姬桃盯上,想勾引爸爸——既解决她妈的医疗费,未来再挤掉原配,岂不是这辈子躺赢了? 算盘打得好,可被爸爸严辞拒绝了。姬桃居然还有脸跑到妈妈面前挑拨造谣,倒打一耙说是爸爸骚扰她,要她陪睡换医疗费…… 也不想想,爸爸在苏城有头有脸,人品可靠家庭和美,怎么可能对女儿的同学下手! 幸好爸爸及时澄清,妈妈也不信她的鬼话,直接把她打骂了出去,才避免了一 2. “阎王” [] -Chapter 2- 老司机曾庆给司家开了一辈子车,就没听过这么离谱的问题,况且他是先天哑人,口不能言。 是可忍坑她钱不可忍,姬桃小嘴叭叭持续输出:“师傅你这是多平台接单,接专车的单拼一起跑了吧?这差价可不少呢,不说不厚道,还违规的喏?” 怕自己势单力薄掰不赢,她转头拉盟友,“这位先生,你是不是也打的专享车?现在成了拼车,总不能还让我们按专车付费吧?” 司绍廷不紧不慢的开口,“我包年。” 雨点啪嗒敲打车窗,男人嗓音低沉悦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磁性。姬桃耳朵酥酥麻麻,忍不住抬手捏了下耳垂。 她平时都舍不得打车,只知道共享单车有月卡年卡,滴滴也能包年吗? “不如这样吧,”方才打电话时嗓门挺大的司机这会儿沉默装死,姬桃只当他是想赖过去,考虑到雨天难打车,她好言跟司机商量,“我按拼车的车费直接付你,平台订单关掉,你也不用被抽佣,好不好?” 至于人间极品包年哥付多少,她管不着,也许人家刷脸呢。 女人嗓音软糯清甜,略带一点吴侬软语的尾音,就是太搞不清楚状况了。司绍廷正要开口,只听一阵呱呱呱的鸭子叫声响起。 ……是姬桃的手机铃声。 手机屏幕碎了一角,其实早就该换了,就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民币去买新的。 刚碰到接听,一个粗犷的大嗓门飙出听筒:“美女你人呢?!” “我、我在车上啊?”姬桃惊疑不定望向前排司机。 “啊?”对面嚷嚷:“你扯呢?我等老半天了!” 姬桃伸长脖子看向前方,又扭头看后窗,“这里没别的车啊?” 大嗓门飙了句国骂,发出灵魂拷问:“你搞清楚自己的定位没有?” 定位……姬桃扒拉开APP,放大。 红色小图钉,扎在楼的后门那侧,隔着两个街角…… 姬桃倒吸一口气,“师傅你等会儿,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她硬着头皮,眼神悄悄瞟向身旁。 光线晦暗,男人那张轮廓深邃的俊脸上看不出喜怒,低沉的嗓音温淡,“搞清楚了?” 搞清楚了,她的定位是小丑…… 想到自己大剌剌上了人家的车,还自说自话叭叭起劲,姬桃恨不得挖个坑把目击者都埋起来,“对不起我以为……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急忙伸手开门,可这一看就很高级的车门上好多按钮,她试着拉了拉最像把手的那个,没拉动,才左右摸索了两下,不料身下突然一阵细微的声响—— 一个垫子从她的座椅下方弹升,轻柔地托起她的小腿,让她修长的双腿舒适地伸展开来;与此同时,身后的椅背缓缓向后倾倒,直至完全平放。 宽大的座椅变成了一张舒适柔软的床。 ……?? 姬桃慌了,手忙脚乱的想调回去,却不知道该按哪儿。这时,身侧俊美的男人忽然俯身过来,手臂伸向她胸前。 清冽的气息笼罩而来,雪松混着龙涎香,干净清贵。姬桃本能地往后避,却忘了椅背是放平状态,差点直接躺倒。 幸好她腰肢柔韧,微一拧腰,维持住了平衡。 晦暗的光线下,近距离看他的侧脸,更是英俊得无懈可击,高挺的鼻梁,薄削而形状完美的唇,下巴的弧度利落分明…… 心跳莫名漏了半拍,她看着男人的手臂越过她,净白而又修长的手伸向车门,骨节分明的手指勾住银色的拉手,朝下一扣。 一声轻微的“咔嗒”,车门优雅地缓缓自动敞开。 雨声和潮湿的气息一下灌进来,她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好整以暇的靠回座椅上,磁性的嗓音混着雨声响起:“要等仪仗队铺红毯么?” “……” 长得好看还会说话,把“还不快滚”说得这么婉转…… “真的抱歉!”姬桃红着脸忙不迭地滚下车。 冰冷的雨点劈头盖脸,她抬手挡在头顶,正要关上车门,那矜贵俊美的男人随意地一扬手,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抛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接住,看清是一把黑色的折叠伞,车门便优雅地自动合上了。 黑色的玻璃阻隔了视线,仿佛分隔开两个世界。姬桃摸索着把伞撑开,只能朝里面欠了欠身,然后转身狂奔。 女人踩着水花,纤细单薄的身影很快被暮色吞没。 司绍廷收回目光,眼稍的余光却瞥见座椅和车门的缝隙间,有什么东西微微闪着光。 他探臂拾了起来。 细细的金色链条缠绕上他白皙修长的手指,链子中间断裂,尾端缀着一个小巧的吊坠。 司绍廷抬起手,圆滚滚的小吊坠轻轻晃动,在灯光下闪烁着金光。 光溜溜曲线圆润饱满,中间凹一道沟,是个小…… ……屁股? …… 姬桃在司机不满的抱怨中,终于坐上了自己的专享车。 逼仄的后排空间,泛着油光的开裂皮革,混着汗味烟味的窒闷空气……瞬间感受到世界的参差。 “耽误的时间都够我再跑一单了,这操蛋天气,路还特么堵……艹!”司机骂骂咧咧,对试图加塞的车狂按喇叭。 目光飘向后视镜,年轻女孩长得白皙精致,淋湿更我见犹怜的,不由嘴痒起来,“妹子多大啊?这个点去城南做啥?找男朋友约会啊?” 姬桃盯着手边的黑色折叠伞,回放方才的经过,越想越是脚趾扣地。 那帅得让人脸红心跳的男人不知是何方大佬,就看她一身狼狈一脸花痴,不停的犯蠢…… 人家好心借伞,她呢?跟个傻子一样,没道谢也没问怎么归还…… 脚趾忙着抠别墅,姬桃没心思跟司机搭话,只冷淡答:“有业务。” “大晚上有啥业务啊?”司机笑得暧昧,眼睛黏在后视镜上,“美女在哪儿上班?哥回头照顾你生意。” 姬桃冷着脸,摸出山鬼花钱,抬眼直勾勾盯着后视镜。 倏而露出一个飘忽的笑,嗓音飘渺:“客户家里,闹不干净,让我看看。” 恰好天边亮起一道闪电,后视镜里,女人被闪电照亮的脸白得像纸,乌黑的湿发贴在脸颊上,红唇如血,精致的五官艳丽中透着森森鬼气。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姬桃用舞者的掌控力动了动身体,机械中带着点诡异的僵硬,在这雷雨交杂的晚上,更渗着一股非人般的诡异。 司机不说话了。 一路耳根清净,到了地方放下她,一踩油门就跑了。 华灯初上,雨势小了一些。姬桃从后门进了一间院子。 普罗大众鲜少有人知道,在城南的胡同里头,还藏着这样一处精巧别致的园子。私密到连名字都没有,朱红铜钉大门外只有个小小的门牌号,95。 园内亭台楼榭曲水流觞,旧时是某个皇亲国戚的别院,现如今,这里是沐城最顶级的会员制私人俱乐部。 姬桃的工作是在需要的地方,跳仙气飘飘的古典舞。说白了,就是个会动的活花瓶。 别看只是装饰品,对舞者的要求却相当高,偏爱从国舞这种一流专业院校里挑人。 这工作本来轮不到姬桃,还是剧团的吴经理介绍的。还特意提点了她一句,前面离职的那个舞蹈生就是在这里结识了一个超级富豪,闪婚做贵妇去了。 姬桃只想赚点外快,舞剧团那点工资,只能说问薪吾溃。 身为一个大负大跪的都市隶人,身上长期缺乏维生素RMB,还得交房租,要吃饭,水电交通,研修学费,还要攒钱还债…… 至于找富豪闪婚,那纯属脑子瓦特了——认识多年的人不到关键时候,都不一定知道他是人是鬼,更遑论不熟的呢! 雨夜的天空黑沉如墨,今日何樱突然出现,更勾起了许多沉重的回忆。姬桃心不在焉,先去更衣室蹭会所的热水冲了个澡,顺便将湿衣 3. 屁股 [] -Chapter 3- 没有,哪里都没有。 发现项链不见,姬桃立刻冲进淋浴间,四下寻找。 正八卦起劲的女孩们被她惊动,问明情况,也帮她在更衣室到处翻看。 “你好好想想,最后一次看到项链是什么时候?之后到过哪些地方?”孟叶虽然不大喜欢姬桃这个台上台下抢风头的对手,可看她急得都要哭了,还是试着帮她回想。 姬桃绞尽脑汁地回忆,可她这一整天心事沉重,脑子里像沼泽地一样杂乱泥泞。只能想起乍见到何樱时,她还碰过吊坠,可后来还有没有,想破头也一片模糊…… 那条项链,其实姬桃有很长时间都不肯戴。 妈妈姬箫是个才女,吹拉弹唱样样拿手,可天赋着实没有点在设计上。 那项链是她12岁的生日礼物,当时面对姬箫献宝似的“怎么样,妈妈画的图纸让金匠打的,3D立体工艺哦!超级可爱吧?” 姬桃只有嫌弃——这怎么看都是个光溜溜的金屁股吧!哪怕加两片叶子呢! 可是妈妈已经不在了。现在项链也不见了…… 舞监过来敦促舞者们化妆换衣准备登台,女孩们各自忙碌起来。 姬桃只得匆匆先给打车平台的客服留了个言,又在剧团群里问了一声。强打起精神化好妆,将长发挽成高髻,簪上一串粉色绒花头饰,和准备妥当的共演们一起去了荷花池畔的思芳亭。 雨势停歇,亭台楼阁灯火通明。 雅乐悠扬,美人们云鬓酥腰,裙裾飘飞,曼妙舞姿影影绰绰,更别有一番意境。 听雨阁二楼最大的包间里,黑色和金色的气球飘带从天花板垂落,墙上挂着黑与金的生日装饰,中央是两个巨大的金色数字,2和9。 几个衣着光鲜的男人端着酒杯歪靠在窗边,嬉笑品评: “这个昏君视角真不赖,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飞啊……” “我喜欢最右那个妞,一样的动作,她看着就是更轻盈,这特么才叫柔若无骨啊~” “那个确实不错,那身段,那小腰,那软度,嘿嘿,在床上岂不是什么姿势都……” 包间内气氛热闹,头戴金色生日王冠的司景齐歪靠在沙发上,一手端着酒杯,美女环绕。 突然想起,扭头吩咐旁边的会所管家:“待会儿把桃桃叫过来,我要她单独给我跳一段那个什么,桃枝舞?” …… 跳舞对于姬桃来说是享受,是快乐,全心投入进去,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可今晚心里有事,只觉得格外的漫长。 好容易捱到结束,她急着想回更衣室拿手机,看有没有项链的音讯。 却被领班拦住:“司少叫你过去,单独再给他跳一段。” 人生在世,相逢也是一场报应。姬桃得罪不起,只好顶着共演们真真假假的揶揄,跟着领班去了听雨阁。 “桃桃!过来坐。” 一身浅绯襦裙的丽人袅娜步入,肌肤胜雪,容色夺目,眉心一抹朱红花钿,如桃花初绽的那一抹芳华。司景齐眼睛一亮,冲身边的美艳女人随意一摆手。 女人撅起了嘴巴不情不愿,却还是听话地起身,让出了位置,同时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姬桃。 她不认得姬桃,姬桃却知道她——正当红的女明星宋柳依,去年暑期以一部大爆的古偶剧飞升,这几天打开微博,开屏都是她的奢侈品牌代言广告。 那部剧其实姬桃也参与了,剧里女主是个绝世舞姬,但主演宋柳依虽然号称自小学舞,实际却因为吃不了那份苦,技艺早荒废了。姬桃作为舞替,拍了所有跳舞的戏份,她进组那天,这位女主演轧戏拍别的去了,没有打过照面。 不过宣传的时候,就变成剧里所有的舞都是这位亲身上阵了…… 宋柳依走到包间另一侧,扭身坐到了一个宽鼻阔嘴的中年男人身边。姬桃看见男人把手放在了宋柳依的大腿上,动作颇为熟门熟路。 啧,贵圈。 “那是欣荣娱乐的岳总,”司景齐顺着她的目光瞟去,简单介绍了一句,阔嘴男人察觉到,忙不迭遥遥举杯,笑脸带着谄媚。 司景齐懒懒举了下杯,“桃桃想演戏吗?回头我打个招呼,找个好本子给你。” 欣荣……噢。 姬桃想起来,下午剧团排练的空档,听见前辈聊八卦,说何樱是带资进团,她男朋友,好像就是欣荣娱乐的岳总? 姬桃虽然年轻,却也知道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她垂着头装木讷,“我,我不会演戏,只会跳舞。” 方才窗边那几个纨绔这会儿在旁边打牌,一早认出这就是最右那只妞,扼腕被司景齐捷足先登了。 见机起哄:“那赶紧跳一段儿呗!得坐寿星腿上跳!” 有人带头,很快全场都加入了起哄: “跳一段!跳一段!” “坐腿上!坐腿上!” 一时间鼓噪喧天,司景齐笑嘻嘻地睨着姬桃,美人膝上舞,倒是不错的礼物。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再不动就是不识抬举了。姬桃一脸羞涩地站起身,鼓噪声顿时更响,有人吹起了口哨,还有人拿起手机拍摄。 刚挪步,脚尖却“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 “哎呀!”姬桃朝前栽倒,司景齐笑吟吟地张开手臂迎接,可她却似乎太慌,脚胡乱迈了一小步,恰好错过他伸来的手,勉强稳住了平衡。 迈出的那只脚却结结实实地踩在了司景齐的小脚趾上。 “嗷!”司景齐吃痛,惨叫一声。 这一声像是把刚站稳的姬桃吓了一跳,她条件反射般的后退了一步,却又撞上了桌几,襦裙的薄纱袖摆甩起,“正巧”扫到了桌上的高脚杯。 姬桃一个拧腰旋身,伸手似乎是试图扶住歪倒的杯子,可没能来得及,倒下的那只像多米诺骨牌,把放在一起的几个高脚杯全部带倒了。 红酒哗啦飞溅,扫射一片,司景齐和临近的几个纨绔都被洒了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姬桃花容失色,手足无措,“我……” 一串丝滑的小连招,走位自然精准,小小舞者要跟豪门大少贴贴,太紧张了很合理吧? 程度她也拿捏过,这点差错不至于把人得罪死了,但可能不高兴直接让她滚。 □□都湿了,司景齐少爷脾气很不爽,可对美人——尤其是还没到手的美人,还是多了几分容忍,“没事儿。” 他没发作,其他几个也不好说什么。侍者上前清理,拿毛巾的拿毛巾,姬桃一副想帮忙又怕添乱的样子,内心失望。 不赶她走,谁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门边会所的管家点头哈腰,一个身形颀长挺拔的男人迈着长腿,不疾不徐的走了进来。 司景齐正窝着火,扭头瞪向敢闯他场子的不速之客。待看清来人,他一口冷气倒抽,身体险些朝后栽倒。 “幺、幺幺幺,幺……” 切克闹,我说孙子你说到……姬桃心里念着,抬眼望去,随即眼眸张大。 高大英俊的男人身姿优雅,气度矜贵,神祇一般,凤眸黑沉深邃,薄唇寡冷。 这,这不是那个,人间极品吗? “……幺叔!”司景齐终于叫全了称呼。 包厢里平时拽得二五八万的纨绔少爷们都收敛了形状,乖得像一群小鹌鹑,恭敬地打招呼:“司总。” 女人们眸光生波,宋柳依抬手撩头发,不经意般的凹出傲人的事业线。 司绍廷淡淡颔首,目光扫过司景齐身边的襦裙美人时,顿了一瞬。 视线冷不防撞进男人幽暗深邃的眸里,姬桃的心忽的一颤。 大脑不受控制的开始播放自己不停犯蠢的画面。 别播了,在抠了……姬桃努力维持表情,她化着舞台妆穿着舞蹈服呢,换了造型就是换了个人,落汤姬犯的蠢,跟我绝世舞姬有什么关系…… 男人的目光一掠而过,扫了眼司景齐大腿上的红酒渍,语气温淡,“我在隔壁,听说司大少爷在这里摆寿宴,过来祝个寿。” 司景齐讪笑, 4. 家人 [] -Chapter 4- 扔、扔了? 姬桃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人生就像蹦极,大起大落,让她的心脏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扔哪儿了?什么时候扔的?” 在他眼里或许是不值钱的垃圾,可对她而言,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的宝物啊。 这才几个小时,应该还来得及找…… 姬桃情急之下抓住男人的手臂,眸中泛出一层薄薄的水光,“拜托你回忆一下,我自己去找,那个项链对我真的很重要!我,我会有重谢的!” 琉璃宫灯的暖黄色光芒映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水光盈盈,宛如无数细碎的星子在闪烁。 我见犹怜的。 司绍廷俊颜温淡,“扔桌上了。” “……”姬桃呆滞。 ……啊? “你叫什么名字?” “姬桃,”她还懵着,下意识回答,“周天子姓的那个姬,桃花的桃。” 司绍廷颔首,深幽的眸光扫过女人桃花般娇媚的脸庞,唇畔勾出点微末的笑意,“周小姐,回头来司氏取。” 宫灯摇曳,男人高大清贵的背影被簇拥着,消失在九曲回廊的拐角。 一阵夜风吹过,姬桃打了个冷颤,蓦然醒转—— 周小姐? ……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 头顶悬着催命符,司大少爷没了兴致,草草切了蛋糕就宣布散场。 更衣室早已空无一人,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号码。 姬桃犹豫了一下,没有回拨。 当初妈妈突然病危,为了筹措医疗费,她把房子和所有一切能卖的都卖了,差点连自己都卖了。 关键时刻,是一直很关照她的潘老师帮了忙,还把无家可归的她接到了家里,收留她暂住。 或许当时她应该拒绝,再想想别的办法。那样,后来的她就不会出于感激,又或是感动,答应了潘老师的儿子周恒持续多年的追求。 那段短命的初恋,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月。结果是她一个人来了沐城,浮萍一般的漂泊。 担心那个号码是周恒,姬桃索性拉黑了。 夜深寒重,姬桃扫了辆共享电动骑行回家。 沐城房价贵得吓人,房租也令人肉痛。当初她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在租房上没少踩坑。 遇到过坑爹房东,也遭遇过奇葩的合租室友。 像前个室友,总是带男朋友回来过夜,仗着二对一,根本不理睬她的交涉。那男的无业游民,天天穿个裤衩子挺着肥油肚在公共区域晃悠,还总色眯眯的…… 呕! 她实在受够了,想自己住,可房源要么太偏僻交通不便,要么周遭太乱。看着满意的,租金又让她高攀不起。 后来偶然看到一个,价格低得像诈骗。 姬桃心动又警惕,一大早到附近晃悠,跟遛弯的老头老太搭话攀谈。 一打听才知,原来这间是凶宅! 之前有对夫妻租住在这里,俩人经常吵架,一次争吵后男的把女的杀了,尸块藏在床底下。后来邻居闻到异味报警,事情败露,男的被抓。 这还不算完——只要房租便宜,总有人不信邪,没过多久,有个年轻人住了进来。 单身社畜,夜夜加班。加着加着,嘎嘣,猝死了。 “那屋啊怨气可重,半夜三更能听到女人哭,还有指甲挠地板,瘆人的哟……” 老头老太讲得绘声绘色,姬桃却是松了一口气—— 什么嘛,还怕是诈骗呢,原来只是闹鬼而已啊! “就算有鬼,这屋里也只能有一个鬼,就是我这个穷鬼……”楼道的灯又坏了,姬桃摸黑吭哧爬上五楼。 打开房门,黑暗的玄关里,赫然杵着一道黑乎乎的高大男人的身影。 黑暗中,男人咧着嘴,白牙森然。 姬桃波澜不惊,啪地打开了灯。 白炽灯发出滋滋的微响,灯光洒下,那道高大黑影也现了原形—— 那是当红偶像骆舒阳的广告立牌,白衣帅哥举着饮料瓶,笑容清爽阳光。这是她之前打工的商场里撤下来的,她捡了回来,让他再就业。 如果有小偷撬门进来,迎面杵着一个大男人,不高低得吓一跳? “日赚208万的帅哥给本公主看门,什么实力不用多说了吧?”姬桃拍了拍纸片门卫单薄的肩膀,“美阳阳辛苦了。” 客厅不大,摆着茶几和一张沙发。茶几上精致的化妆品礼盒,是在外地拍戏的闺蜜李淞夏提前送她的生日礼物。 姬桃先去阳台,把伞挂起来晾着。 那位司阎王真是长了一张帅得犯规的脸,俊美矜贵,优雅又不缺魅力,轻易的把她的门卫骆舒阳比下去了。 看起来温文尔雅,会借伞给陌生人,感觉他不像传闻中说的那么坏吧…… 回到客厅,她从包里掏出一个纸盒。司大少爷的生日蛋糕金箔点缀,精致奢华,切完不吃太浪费,她打包了一块,省得再花钱买了。 窗外夜风如鬼魅般啸叫,隔壁的电视声断断续续,时针滴答,独居在凶宅,多少还是让人有点心里发毛。 姬桃裹紧毛毯,盘腿坐到沙发上,在网上搜了一张可爱的20岁生日蜡烛图片,将手机立起放在蛋糕后面。 赛博蜡烛! 双手交握,她闭上眼睛,许下了和去年一样的愿望: “希望能找到我的亲爹,或者别的什么亲人,总之不要再让我一个人了……虽然我的腰很软,可是偶尔,只是很偶尔也好,好想也能有人为我撑一下腰啊……” ***** 天光放晴,阳光轻淡。 剧团今天不排练,姬桃晚上还得去会所卖艺,想趁白天先去把伞还了,顺便拿回项链,免得夜长梦多。 刚下楼,就看见两个年长的阿叔,在跟楼下遛孙子的张大爷说话。 张大爷瞧见她,眼睛一亮,伸手指她:“喏,那不就是嘛!” 两个阿叔扭头望过来,其中一个穿黑色毛呢外套,两鬓银丝,长相透着凌厉,目光带着审视;另一个穿驼色开衫,面容斯文儒雅。 视线对上时,穿驼色开衫的那个儒雅尽失,激动地大步冲过来。 姬桃吓得连连后退,“你干什么?” 看上去年长一些的那个跟过来,按了按他的肩头,然后对姬桃露出一抹微笑,“姬桃是吗?方便的话,借一步说话。” 看得出这位是习惯发号施令的人,语气里没带多少商量。 姬桃可不敢跟两个陌生阿叔借一步——万一这一步把她借进了大山里、借到了东南亚,她上哪儿哭去? “他俩说是你的亲戚,”张大爷热情插嘴,“名字地址都对,就是不清楚你住几楼。” 姬桃更警惕了。这大喇叭老头,怎么随便向陌生人透露她的信息! 年长那个似乎看出她的顾虑,解释说,“我们昨日给你打过几通电话,但没有人接,后来一直忙音,这才直接来找你。” 姬桃想起那十几个未接来电和被她拉黑的号码。原来不是周恒啊…… 穿驼色开衫的那个张嘴想说什么,眼眶却先泛红了。踌躇了半晌,最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向姬桃,手微微发颤。 姬桃犹豫了下,接过来,扫了一眼,随即瞳眸扩大。 这是一份DNA鉴定报告。 她恍然似有了悟,却又不敢相信。 “我叫岑叔文,这是你的大伯岑伯礼。”眼眶泛红的男人声音颤抖,“我和你妈妈姬箫,曾经是男女朋友。” “你不是去公安局做过寻亲登记吗?”相较之下,年长的岑伯礼显得冷静许多,“这是比对结果,你是我岑家的女儿。” 姬桃拿着那张鉴定书,好像突然得了失读症。 阳光下,纸面白的耀眼,上面每个字她都认识,合在一起也不难懂。可是她的眼前却好像隔了一层薄膜,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让她紧盯着那短短一行结论,却迟迟无法映入脑子里。 自打姬桃有记忆,家里就是她和妈妈相依为命。小时候她也曾追问过妈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为什么她没有爸爸,爸爸在哪儿? 妈妈一脸难过,告诉她,爸爸在她出生前就死了。 后来妈妈倒下得很突然,脑肿瘤,经过手术也无法言语,直到去世,都没能留下只言片语。 谁能想到,那个普普通通的早上,她出门上学前听到的那句“放学早点回来”,就是妈妈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呢? 整理遗物的时候,她找到了妈妈的旧日记本。姬桃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妈妈从国舞毕业后进了国立芭蕾舞团,可不久就因伤被迫退出了,再之后,就遇到了“那人” 5. 偷吸 [] -Chapter 5- “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刚走进富丽堂皇的门厅,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华,姬桃还在惊叹于别墅里面奢华的欧式宫廷风装潢,一个旗袍贵妇就迎了上来。 她拉住姬桃的手,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我是大伯母。我的天,瞧这小脸儿,真是个美人!” 说着掂了掂姬桃纤细的手腕,露出心疼的神色,“怎么这么瘦,在外头没少吃苦吧?回头我让厨师多做些好吃的,好好补补身体。” 大伯母身后跟着另一个中年贵妇,短发鹅蛋脸,穿着一身米色套装,脖子上的珍珠润泽。 再后面是一个麦色皮肤的年轻男人,还有两个长相酷似的少年,看着约莫十七八岁年纪。 “这是我太太,你叫她庄阿姨就好。”随着岑叔文的介绍,鹅蛋脸贵妇对姬桃和善地笑了笑。 岑叔文指着年轻男人,“这是立辉,你大伯的二儿子,”又指着那对少年,“这是你的两个弟弟,立伦、立韬,他俩是双胞胎。” 岑伯礼接过话头,“你大堂哥和大堂姐在国外忙,你二伯和四叔两大家子二十几号人都在晋城,回头都会见到的。” 好多人啊…… 姬桃一一打招呼:“你们好。” “桃桃饿不饿?我叫厨师烧了苏城的菜式,你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跟大伯母讲。”大伯母笑着挽起姬桃,“来,看看你的房间,我跟你庄阿姨一起布置的公主房,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沿着大理石旋转楼梯走上二楼,长长的走廊延伸,东侧倒数第二间是她的房间。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地上的白色长毛地毯上,这一间卧室,比她的整个出租屋都大。精致的梳妆台,粉色的沙发,房间正中是一张乳白色的高脚床,樱花粉的幔帐从天花板垂落,跟姬桃小时候看童话书想象的公主床一样。 姬桃偷偷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没感觉。 “嘶!”大伯母痛呼出声。 姬桃低头一看,尴尬了,掐到大伯母了…… 她赶紧道歉,大伯母摆摆手表示没事,“你先休息一会儿,待会儿饭好了我再来叫你。顺便看看房里还缺什么,吱个声,我叫佣人去买。” 说罢又摸了摸姬桃的脸,才笑眯眯地扭身出去了。 姬桃默默地拿出手机,拍了个房间视频,发给闺蜜李淞夏:【小电器,说来你可能不信,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了,我真的是公主】 李淞夏:【你接上门私教课了?这哪个有钱人家啊,略土】 姬桃:【这是我家】 李淞夏:【哈哈哈】 李淞夏:【??你说真的?】 …… 大伯母下了楼,迎面对上丈夫询问的目光。 她撇撇嘴,“小妮子没见过什么世面,等过上几天富贵日子,就不可能回去了,人都是这样的。” 岑伯礼点了点头,“交给你了。” “姿色确实没得挑,皮肤又白又嫩,身段也好,腰细腿长的,还是学跳舞的。”大伯母点评下来相当满意,“她妈当年不就是会跳舞,把叔文迷得七荤八素?” 说着又有些埋怨,“该早点把她接回来的,太仓促了。多养些时间,才更能跟咱们一条心。” 因为过于激动而心脏不舒服,被迫去歇着的岑叔文并不知道,这个女儿不像他以为的,是侄子在公安系统查东西时,无意间发现的。 事实是,当年姬箫在苏城落脚产女,岑伯礼一直是知晓的。 彼时岑叔文已经按家族安排跟徐氏联姻,出于谨慎,岑伯礼还派人盯了姬箫一段时间,直到确定她没有带着孩子来闹的意图,才撤掉。 等到他需要适龄的女孩儿,想起这对母女时,却发现姬箫已经去世,女儿也离开苏城了。 茫茫人海,寻人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事情。直到岑立辉灵光一闪,想到那女孩孤身一人可能也在寻亲,这才找到了她的下落。 岑伯礼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失误,“时间不是问题,把你该做的做好,其余的我来安排。” …… 姬桃原本没想这么快就住进来,即便核实了是血缘亲人,可到底素未谋面,万一处不来呢? 可大伯和亲爹跟大喇叭张大爷打听时听说了她住的是凶宅,说什么都不让她继续住在那里。 她只好给会所的领班打了个电话,想请一晚假,然后不出意外的被领班骂了。 挨骂时被刚缓好一点就来看她的亲爹听见,气得当即捂着心口拿过电话直接替她炒了领班。 转手给她转了10万块,告诉她是零花钱,岑家的千金不用受这委屈。 姬桃:…… 姬桃说:“谢谢爸爸。” 晚餐桌上,各色菜肴摆了满满一大桌,一家人围坐。 大伯母不住地给她夹菜,庄阿姨也细语温柔,问起她平日里的生活。双胞胎打诨耍宝,叫她猜谁是谁。 中途灯光突然熄灭,紧接着佣人推上来一个点着蜡烛的精美蛋糕,大伯母带头唱起了生日歌。 他们为她补过了一个二十岁生日…… 以前家里只有她和妈妈,两个人的小家很温馨,但当然算不上特别热闹。 失去妈妈后,孤身飘零这么久,她终于,又拥有了家人…… 夜晚睡前,李淞夏听她详细讲述了这奇妙的际遇,震惊到变形:“我以为我在拍的真假千金剧已经很狗血了,真千金竟在我身边?” 秒抱大腿:“富婆,饿饿,饭饭!” 姬桃:“乖,要叫多财多亿的美少女金主太太。” 李淞夏青蛙乱蹬。 头顶樱花粉的幔帐在微风中轻轻飘荡,身下的床垫柔软舒适。姬桃捏着手里崭新的新款手机,这是二堂哥瞥见她用的手机老旧,屏幕都裂了,刚才送来一个新的,不由分说直接给她换上了。 “夏夏,他们是不是对我太好了?我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怎么说呢,感觉有点像,临近腊月前的猪?” “……这是什么鬼形容!” 是苦日子过太久,突然天降甘露,反而担心会不会有毒吧。 李淞夏的鼻子有点酸,“家人就应该是这样的啊!慢慢习惯就好。” ***** 一晃数日。 晨曦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生物钟一如既往地准时将姬桃唤醒。 床边摆好了折叠整齐的新衣物,浅蜜桃色的毛衣质地柔软,搭配奶白色百褶裙,甜美又清新。 姬桃翻过领标看了眼。妈耶,又是爱马仕。 抬腿炫了个脚柱过肩翻丝滑下床,一把拉开窗帘。 清晨的阳光透进来,窗外草坪嫩绿柔软,小鸟躲在灌木丛间,发出轻快婉转的鸣叫。 倒春寒过去,春天真正地来了。 在阳光里伸了个懒腰,姬桃将沙发挪开,清出空地。 这里比她的出租屋宽敞多了,可惜没有镜子和把杆。每天早起必做的基本功训练,姬桃从不懈怠,练完出了一身的汗,神清气爽。 洗漱换衣,下了楼,大伯母对她穿这一身的效果赞不绝口,摸着她娇嫩的脸蛋,爱不释手。 吃完早餐,司机送双胞胎弟弟去学校,姬桃也跟着出门了。 …… 寸土寸金的沐城中心,钢铁森林般的写字楼之间,有着标志性桅杆形楼顶的那栋格外显眼,正是司氏集团的总部大楼。 楼身玻璃映着蓝天白云,不少外地游客在这座地标性建筑前驻足,打卡合影。 姬桃走进旋转门,宽敞明净的大堂让人眼前一亮,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中央有一座船形喷泉,水花四溅,水声悦耳。 有钱人真喜欢修喷泉……水能聚财是吧? 不知道跳进去,能不能沐浴点司氏的财气?姬桃偷偷深吸了好几口气——没准儿空气中扩散的水分子也是小钱钱呢! 大堂里穿着光鲜的精英们往来匆匆,察觉再吸下去就不礼貌了——主要是保安都在看她了,姬桃走向前台,“你好!司总让我过来取个东西,我姓姬。” “您好,请稍等。”前台小姐挂着专业的微笑,手上敲着键盘,眼神悄悄多瞟了美女几眼。 不一会儿她抬眼,微笑中透出歉意,“姬小姐是吗?不好意思,这边没有看到您的预约。” 那位只说叫她来拿,她哪里想到预约。姬桃犯了愁,倏而心头一动,“试试周小姐呢?” 前台小姐眼神狐疑,姬桃面不改色,“才改的姓,还不习惯。” 键盘噼啪几声,前台小姐的脸上闪过一抹讶异,随即抬手,示意电梯的方向,“周小姐,您可以直接上去。” 姬桃:“……” ……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 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司绍廷从繁琐的报表中抬起头来,轻轻地按了按太阳穴。 阳光透过落地窗,轻柔地洒落在办公桌上,案头的白玉摆件上挂着的黄金细链闪烁着细碎的光。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勾了勾细链上圆溜溜的小吊坠。 吊坠摇晃,圆润挺翘。男人紧抿的唇角勾起,无声轻笑了下。 天王老子来了这也是个小屁股。 6. peach [] -Chapter 6- 娶姓岑的女人只是无关痛痒的小事,之所以提一句,不过是司绍廷不认为有隐瞒的必要。先说清楚,也省得她将来知道再一哭二闹,惹人生厌。 他可没有耐心哄女人。 “你的意思是,你马上要结婚了,但你现在想包养我?”姬桃太过于震惊,甚至都忽略了自己还坐在男人的腿上,整个人被困在他的手臂里,“然后你婚后还会背着你老婆继续包养我?让我做你的情妇?” 包养这个词未免难听,情妇听起来也不怎么悦耳。司绍廷英挺的眉宇间覆上一层不悦,“我无需背着任何人。” 噢,所以是正大光明的养情妇。 这已经不是渣了,根本就是屑啊! 屑男人!! “你不必把自己说的那么难听,也不用想那么多。”阳光轻盈明媚,她身上柔软的毛衣领口宽松,露出的锁骨精致玲珑,白玉一般的莹泽。 司绍廷收紧手臂,让她更贴近自己,薄唇落在她锁骨下方那颗淡淡的小痣上,低哑的嗓音带着一股蛊惑的性感,“你什么都不用想,只管把你自己交给我……” 陌生的触感仿佛有电流窜过,姬桃整个人都震了一下,身体轻颤。 她从来没有跟男人这么亲近过,在那段短命的初恋里,她对周恒本就是感激多于心动,又沉浸在丧母之痛中,让他不过白担了个男友的名头。 或许正是因为她的态度太过游离,他后来才会做出那件事吧…… “嘶……”锁骨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姬桃倒吸一口气,半是吃痛,更多的却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酥酥麻麻,电流一般窜过她的身体跟神经。大脑短暂的空白,连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来,“你,你别咬我呀……” “不许走神。”女人颤抖的嗓音软糯娇媚,如此敏感,很好,但在他的怀里走神可不行。 司绍廷长指挑起她的下巴,让那双秋水潋滟的眼眸跟自己对视,嗓音温和而透着不动声色的强势,“我要听到你的回答,告诉我你明白了。” 明白……她明白个鬼啊! 落地窗通透明亮,姬桃只能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 线条流畅俊美的轮廓,俊朗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唇薄而无情。 姬桃自认是个俗人,像这样英俊多金又权势滔天的男人,热烈的追求自己的话,她自问撑不了几天……搞不好几分钟就沦陷了。 但这不是追求。 男人的欲望明明白白,甚至不屑于巧言包装。 理智逐渐回笼,有阎王名号的男人无疑是危险的,如果她断然拒绝,会不会惹怒他? 要不还是委婉一点吧…… 姬桃垂下眼眸,“司先生,我很荣幸,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真的,真的很爱他,所以……” 她也不算撒谎,那个人就是财神爷。她超爱。 捏着她下巴的手指蓦然收紧了力道,姬桃不适的蹙了下眉,那力道旋即放松了。 她听见男人清清淡淡的开口,嗓音分辨不出喜怒,“是司景齐?” 姬桃咬着唇,没有回答。这可是你说的,我什么都没说。 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司绍廷看着她低敛的眉眼,鸦羽般浓密的睫毛不时轻颤着,仿佛蕴藏着莫大的不安。 那张俊美的脸慢慢的阴沉了下来。 “做他的情妇,你就不介意了?” 姬桃愕然抬眸,只见男人眸色沉冷,薄唇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司景齐去年就订婚了,他没告诉你么?” “……” 屑!全是屑!! 事已至此,姬桃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扭捏含糊:“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做什么,都愿意。” 司绍廷眼神晦暗,盯着她看了几秒钟,目光带着穿透般的审视。 他一言不发,那股恐怖的压迫感却如有实质,阴沉沉密不透风,叫人不敢轻易呼吸。 姬桃的心越跳越快,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这点把戏完全被看穿了。 或者,也许他是那种就喜欢强迫不情不愿的女人,越不情愿他越兴奋的变态呢? 又或者,他会不会恼羞成怒,直接掐死她抛尸大海…… 孟叶讲的那些血淋淋的传闻在脑海里回荡,姬桃越想心越凉,几乎感觉要溺亡的时候,男人紧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倏然松开了。 乍然重获自由,姬桃条件反射般的从他腿上几乎是跳了起来,接连着后退好几步,拉开了距离。 司绍廷当然没有强迫女人的爱好,也没有女人值得他用上强迫的手段。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他俊颜温淡,“抱歉,是我唐突了。” “不客气……不是,没关系。”姬桃的魂儿还在刚才那股死亡压迫感下,行动全凭本能,“那,那没事我先走了!” 说着捡起掉在地上的包,转身落荒而逃。 “周小姐?”走廊上,徐助理看见姬桃出来,刚开口招呼,却愕然见她满面潮红,像身后有大鹅在追似的,飞快地直奔向电梯。 徐助理:……? …… 跑出司氏大楼,大街上阳光明媚,人来车往川流如织,姬桃抚着胸口,喘出一口气。 魂魄归位,同时有一股淡淡的怅然涌上心头。 姬桃仰起头,天空湛蓝,摩天大楼直入云霄。 从顶层的高度往下看,下面的人应该如蝼蚁般渺小吧。 那高高在上的男人,又怎可能视她为平等。 姬桃抿了抿唇,转身走在人行道上,一边给闺蜜发短信。 姬桃:【我刚拒绝了司氏的offer】 姬桃:【boss直聘,令人心不动的offer】 李淞夏在拍戏间隙摸鱼回复:【啊?司氏旗下有歌舞团吗?什么职位?】 姬桃:【情妇】 李淞夏:【……】 李淞夏:【他想peach】 姬桃心想可不是嘛,他不就是想她这颗水灵灵的peach公主,还有她的peach项—— 啊! 姬桃突然顿住脚步,好像被雷劈中,僵立在原地。 项链…… 项链没拿! 伞也没还! 她立刻掉头往回跑,冲进司氏大楼,直奔前台。 前台正在接待一群外宾,颇有些繁忙,姬桃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总算轮到她。 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是,司总刚刚外出了。 至于什么时候会回来,前台也不清楚,堂堂司氏总裁的行程当然不会跟前台报备。 姬桃整个人都蔫吧了。她今天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都怪那个不守夫道的屑男人!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这么倒霉要嫁给他…… 能跟司氏掌权人结婚的对象,肯定是门当户对的豪门千金。不过人家千金可能不这么想,毕竟以他那副皮相,再加上身份地位,想做司太太的女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少不了。 确实有本钱渣得理直气壮,再渣也会有无数女人打破头抢着要吧。 她要不起,先撤了。 姬桃对市中心这块不熟悉,撤出快两条街,才发现好像走错方向了。 正在她停下低头研究地图导航时,一辆外型张扬的草绿色跑车停在了路边。 车门如鸟翼般向上张开,从副驾走下来一个高挑苗条的年轻女人,浑身名牌打扮入时,一边冲下车的中年男人跺脚发着嗲。 男人个头偏矮,宽鼻阔嘴,穿棕色皮夹克。对女人的发嗲男人很受用,揽过腰就啃。 俩人抱一起,活像筷子上串了颗土豆。 偏巧姬桃都认识,土豆是欣荣娱乐的岳总,筷子则是带资进剧团抢了她角色的何樱。 冤家路窄——视线对上时,彼此眼中同时闪现出这个词。 这一片是国金中心,奢侈品店林立。何樱正因男友最近太忙没空陪她,撒娇要他买包包补偿。 她最近为了买铂金包在使劲买配货,一眼认出姬桃身上那件浅蜜桃色的毛衣是爱马仕的当季款。 两万多的毛衣不是这贱人能买得起的,显然是某宝高仿,搭个破帆布包,有够廉价。 毛衣圆领宽松,何樱眼尖地看见,在那露出的纤细锁骨上,有一道明晃晃的齿痕。 这是刚跟哪个男人搞完,连痕迹都不遮掩,真不知廉耻…… “哟,这不是公主嘛~”何樱先发制人,假笑嫣然,“打扮成这样,又去勾引谁了呀?” 姬桃回以假笑,“还没想好呢,你平时都勾引谁呀?” 何樱语结,察觉身边男人一双眼睛黏在姬桃身上,咬牙挽紧了男人的胳膊,“周恒知道你在沐城做这行吗?”眼睛瞟着她锁骨上的印痕,满含恶意,“客接 7. 折腰 [] -Chapter 7- 姬桃举了下手,“这个债务,有多少?” 岑伯礼怕吓到她,往少了点说,“四百亿。” ……夺、夺少? 姬桃心怀希望:“津巴布韦币?” 没有人笑。 姬桃欠潘老师的债还没攒够钱还清呢,400亿什么概念,她做梦都不敢梦这么大的。 默默地掏出手机,按起了计算器。 400亿,假设她一年花100万,够花……4000年。 泱泱中华上下五千年,可以从夏朝开始,一直花到现在! 如果从商朝开始花的话,还能余出几个亿——够赞助她姬家的老祖宗周武王伐纣了! “目前还有机会,”岑伯礼话锋一转,看了姬桃一眼,继续道,“问题在于司氏的步步紧逼,只要我们与司氏联姻,握手言和,公司能先拆借到周转的资金,就能挺过去。” 姬桃了悟:“就跟古代打仗输了,就送个公主去和亲一样,打不过就加入?” 双胞胎之一发出一声轻嗤,“什么公主!” 庄阿姨扫了他一眼,少年撇了撇嘴,不吱声了。 所以司阎王要结婚的对象,那个倒霉千金,就是岑家送出去和亲的? 姬桃一瞬间有点同情那个她还没来得及见面的姐妹。 与其说和亲公主,不如说是被送上前线的填线宝宝…… 当然她是一点没往自己身上想,家族联姻这么重要的任务,又是这样的危机关头,肯定得挑家族信任的靠谱人选,救场也轮不上她这个刚上船的。 况且就在没多久前,那位还给她发了婚外包养offer。 不过因为她姓姬不姓岑,他怎么也想不到她是他未来的小姨子吧…… 姬桃东想西想着,忽然察觉客厅里好像安静了有一会儿了,而且…… “……你们干嘛都看着我?” 岑叔文面上带着几分愧疚,“桃桃,爸爸已经亏欠你和你妈妈太多了,要是……要是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那姓司的不是好相与的,爸爸不想你受委屈。” 姬桃有点懵,“……啊?” 大伯母拉起姬桃的手,“你大堂姐孩子都三个了,肯定不合适,两个小妹又都还小。桃桃啊,其实大伯母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那司绍廷相貌英俊,又手握司氏大权,圈子里可是有大把的女孩盯着司太太的位置,你嫁过去不仅不亏,还要招人羡慕的。” 姬桃:“……” 她感觉大脑有点过载。 这么大个家族,一个现成的填线宝宝都没有? 原本按照岑伯礼的计划,是想多养这丫头些时日,培养好感情,再提这件事。司家那边也需要时间做工作,司绍廷肯定没那么容易松口。 可没想到那边居然很快就有信儿了,而岑氏也没有时间了…… 面对着投注在自己身上的殷殷目光,姬桃的感受是黑白相间。 黑是眼前一黑的黑,白是大脑一片空白的白。 黑白相互融合成灰,映照出她灰暗的人生。 此刻她很想拍拍双胞胎的肩膀,告诉他你说的很对,我不是什么公主,我可能是救世主。 ……现在跳船还来得及吗? ***** 何樱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么大的羞辱,还百口莫辩。 路人只管猎奇看戏,指指点点唾弃评判,哪在乎当事人怎么狡辩。何樱捂着高高肿起的半边脸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跑车开出去很远,她却仿佛还能感觉到那一根根戳在她脊梁骨上的手指头。 “行了别哭了。”开车的岳欣荣扯过一张纸巾递过去,心思却飞到了刚才的美女身上。 记得司少生日宴上,她笨手笨脚,惹了司少不快。岳欣荣不经意般问,“那女的怎么回事,你们有仇吗?” 那仇可大了! 新仇旧恨上头,何樱咬牙切齿,“她就是个孤儿!没爹生没娘教,喜欢到处勾搭男人,当初她妈生病,她勾引我爸不成,就跟舞协潘老师的儿子周恒交往,让潘老师出医疗费,还收留她住到家里。后来她妈一死,她转头就把人甩了!害得周恒差点自杀!忘恩负义白眼狼!” 岳欣荣在娱乐圈大染缸见多识广,□□见的多了,试过的也不少。伸手过去拍了拍何樱的大腿,他咧着嘴嬉笑,“喜欢男人还不好办?回头多送几个男人给她……” 男人嘿嘿笑得暧昧,何樱听懂了言下之意,哭花了妆的眼睛一亮。 …… 春茂舞剧团内有不少拉帮结派的小团体,大群之外还有无数小群。 姬桃在一个小群里看到有人说何樱进团没两天就请假,胡老师不太高兴。 脸都肿了,可不得请假嘛。 紧接着,她就收到剧团吴经理的通知,告诉她不用去了。 这是她动手抽何樱时,可以预见的结果吧。只是,如果早知道岑家光鲜表面下的困境,她可能就没那么硬气了…… 这下可好,屋漏偏逢连夜雨,还失业了。 群里不免有人议论,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剧团成员私敲她询问怎么回事,姬桃回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夜空繁星点点,薄纱窗帘随风轻轻拂动。她思来想去,给司景齐发了条信息,想看看他能不能帮忙拿一下项链。 她怕拖久了,项链在那位阎王手里命运难料。 至于来龙去脉,她简单解释为自己有次表演时不慎掉落,听人说是被司总拾到,但她没有渠道联系司总,想拜托他帮忙取回。 司景齐这趟独挑大梁,随行的还有两个老资历的高管做监军,让他想偷懒都不得。 焦头烂额之际,收到美人的问候,犹如一股春风。他当仁不让地答应下来,反手调情:【想看桃桃跳舞^^】 ……看个屁。 姬桃哪有心情跳舞给他看,又怕这大少爷拿乔,索性从以前拍的视频里随便截了一段,发了过去。 故意只截了10秒,附言:【我等着项链哦(*^__^*)】 短短10秒只有一个下腰旋转的动作,却腰软似棉,身轻如燕。司景齐自然没看够,收到暗示,不禁暗笑这小妮子还挺会的。 正要把视频转发到他的纨绔群里,好让兄弟们艳羡一波,又有人送来文书要他审阅。司景齐匆匆按下发送,丢下手机,接过文件认真看起来。 不认真不行,头上悬着阎王爷的催命符呢! …… 沐城。 慈善晚宴上,侍者在西装革履和香艳的晚礼服间穿梭,觥筹交错间,旖旎的交耳调笑不绝。 司绍廷被众人簇拥在中间,唇畔噙着淡淡的笑意,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酒杯,轻轻地摇晃着,姿态优雅疏离,应付着各方的闲聊奉承。 深红酒液在杯中荡漾,一如周围荡漾的芳心。几个盛装打扮的名媛千金相互推搡着,想上前攀谈。 众所周知,这位司氏掌权人还单身未婚。虽然传闻都说他对程家那位专情不移,可司太太的位置还空着,那就人人有份争取。 “司先生。”一道白裙倩影挤上前,轻撩长发,流露出几分娇羞。恰好这时司绍廷的手机震了一下,他低眸扫了眼,见是司景齐发来的,随手点开。 是个视频。 舞者一袭白裙,青丝墨染,轻灵旋转间裙摆如柔波荡开,柔软腰肢向后弯折,软如云絮,行云流水。 宛如绽开一朵隔雾之花,空灵飘渺。 然后戛然而止。 司绍廷微微顿了下,修长如玉的手指移向屏幕中心的圆圈按钮。 周围的老总们见司总一直盯着手机,想来是有什么紧急的要事,都识趣地不再搭话插嘴,唯恐打扰。 只有站在身侧的徐助理瞧得清楚,司总在看女人跳舞。 从他的角度只能窥见屏幕上一抹窈窕白影,旋转折腰,折了一遍又一遍。 刚挤来的白裙女孩是个演艺圈新人,跟着公司前辈来蹭活动,想多结识点人脉。她知道眼前这位温淡尊贵的男人是船王司氏的总裁,见他似乎没听见自己,鼓起勇气又打了一遍招呼,“司先生你好,我叫许爱陶,很荣幸见到你。” 男人终于抬眸,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低沉的嗓音清淡,“桃花的桃?” 许爱陶脸颊发热,“不是,是陶渊明的陶,因为我妈妈姓陶。” 司绍廷淡淡的哦了一声,随口道,“挺好。” 许爱陶脸颊上红云更艳,心间的小花噗噗盛开。几个千金看见这边居然跟司总聊上了,也凑了过来,有意无意把许爱陶挤到了一边。 徐助理不禁感叹自家司总是真的招女人,跟猫见了猫薄荷似的,前扑后继。 莺声燕语的包围中,司绍廷抬腕看了眼时间,姿势语调疏淡温和,“时间不早,我还有事,诸位且尽兴。” 老总们挽留道别,千金们面露失望,恋恋不舍地目送男人离去。 许爱陶咬着唇,忽然抬腿追了出去。 “司先生,请等一下!” 走廊里,司绍廷停下脚步,看着女人提着裙摆朝自己跑来,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 许爱陶站定,一双含水眼眸仰望着高大俊美的男人,咬着唇羞涩地问,“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她是清纯挂的长相,最斩男的类型,咬唇羞涩的表情更是杀手锏,从未失手过。 她看着 8. 新婚 [] -Chapter 8- 人是直接从岑家接过来的,肯定错不了。 徐思淼按捺下疑惑,引着这位岑小姐进门。 与岑家富丽堂皇的欧式宫廷风装潢相反,这座别墅内部的设计风格充满了现代感和艺术性,简洁的色调,大面积的留白,优雅又高级。 穿过空旷的门厅,左侧是一道呈不规则几何形设计的楼梯,挺括硬朗的线条蜿蜒而上,艺术感十足。姬桃跟着徐助理前行,进入一间开阔的会客厅。 落地窗外,花园阳光和煦,绿植葱郁。浅灰色的沙发上,一个发际线靠后的中年男人站起来,微微欠身,“您好,岑小姐。鄙姓汪,是律师。” ……律师? “司先生不在吗?”姬桃疑惑地四顾。 徐助理解释,“司总晚些时候会过来,汪律师会先带您先处理一些手续。” “岑小姐,您先请坐。”汪律师示意,待姬桃坐下,他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件,递给姬桃,“这是我按照司总的要求,起草的一份婚前协议。请您先过目,如果没有疑问,就在相应的位置签字。” 说着又递过来一支签字笔。 姬桃接过笔,一手拿着文件。 记得那日给她发包养offer的时候,那人轻描淡写的说,自己近期会结婚。早在那时,于他看来,联姻这事就已经定了。 她之前还天真地想过跳船……可事实上,哪有什么跳船的选项? 泰坦尼克号早已驶入浮冰区,下面的海水冰寒入骨,跳下去只会转危为安——转病危为安详。 “好的,我先看一下。”姬桃不是怂了,只是遵从内心的指示罢了,嗯,从心……翻开手里厚厚的文件。 ……好多字啊。 她在舞蹈上很有天赋,天生软度高,旋转不晕。可这纸上密密麻麻的字,一看就眼晕…… 落地窗外,花园里的瀑布水声叮咚。时钟滴答,徐思淼看她半天翻不了一页,只觉得急死人,这效率在司氏工作得原地开除。 中途汪律师出去接收送来的户口本等资料,整理好后,继续静坐等候。 桌上茶水凉了几轮,时近中午,姬桃哗啦翻到第六页——题不一定要会做,但翻卷的声音一定要响!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 徐助理快步迎了出去,只听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淡淡响起,“签好了?” “呃……”是徐助理。 姬桃下意识地从文件中抬起脸,下一秒,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会客厅门口。上身是剪裁合体的黑色衬衫,熨烫得笔挺的西装裤包裹着长腿,英俊的脸上神情淡漠。 他的身后跟着另一个戴眼镜的助理,还有几个穿制服的人,手里拎着箱子和包。 视线交汇,男人黑沉的眸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转向徐助理,清淡的嗓音微凉,“她在这儿做什么?” 徐思淼这才能确认,司总之前确实没兴趣了解自己要娶的岑小姐是圆是扁,又或者,到底是谁。 “司总,这是岑小姐。” 司绍廷眉心拧起,目光落在沙发上的女人身上。 光线柔和,她仰起的小脸莹白透亮,乌黑的长发挽在白皙的耳后,露出天鹅般修长的脖颈。 淡绿色的针织长裙柔软贴身,将女人窈窕的线条勾勒得一览无余,嫩的宛如春风里的一根柳枝。 岑家那个流落在外,刚找回来的女儿,是她? 她姓岑,那“姬桃”是什么,工作时用的花名? 其实姬桃阴暗的揣测过,说不定司绍廷早就知道她是谁,他对岑家态度不善,那天的包养offer就是故意的。 可看他方才那一瞬间的意外不似作假,所以他大概是真不知道。 这可是结婚诶,太随便了吧! 男人一双凤眸沉沉的盯着她,深邃如测不到底的黑洞,那种令人畏惧的压迫感让姬桃一阵心慌,攥着文件的手指忍不住紧了紧。 纸张折皱,发出轻微的响声,她感觉他的视线朝下扫了下,接着迈开修长的腿,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前,坐下,身子往后靠,两条长腿随意地交叠。 眸光掠过已翻过的那少得可怜的几页,他淡淡开腔,是对着汪律师的,“怎么没给岑小姐拿本新华字典?” “……” 你才识字困难呢! 人长得这么好,嘴巴怎么这么坏,张嘴就把笋都夺完了……姬桃腹诽着,默默地把文件翻面倒扣,进度可怜的已读部分压在下面,“司先生还是叫我姬桃吧,我没有改姓。” “姬桃。” 简单的两个字从薄唇中轻吐出来,低醇的声线带着几分疏懒,莫名有种缱绻的意味。姬桃意识到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就听见男人嗓音漫不经心的问,“是真名么?” 这问题多怪啊,“难道司先生平时都用假名?” 话说出口,感觉反问句式好像有点冲,又怂怂的补了一句,“是真名,我随母姓。” 司绍廷一只手搭在沙发的扶手上,修长的手指轻叩,凤眸淡淡瞥了眼她手里倒扣的文件,“该写的写上去,翻到后面签名。我赶时间,没空等你慢慢看。” ……他是不是当她傻? 小学生都知道名字不能乱签,姬桃警惕,“要不我还是先看完吧,我……” 话没说完,只听男人轻嗤了一声。 “看来姬小姐依旧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定位。难不成你们岑氏还以为,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眸光淡淡扫过她身上,慵淡语调透着一丝凉薄的嘲意,“还是你觉得,你有什么值得我费心挖坑图谋的?” 姬桃抿唇。 确实,她一个财富自由,想不买什么就不买什么的大负嚎,赤贫线上的钉子户,他总不能图谋继承她的花呗和共享单车打折卡,还有快穿破的舞蹈大袜吧。 事实上,虽然才看了几页,但姬桃能看明白,这个婚前协议,就是用来防止她图谋他的。 譬如里面规定,婚后夫妻财产独立,各归各的互不相干,离婚就别想着分财产了。 而且考虑的还挺全面,条款中甚至还包括如果在婚姻期间司绍廷身故,她无权继承遗产——想指望老公英年早逝从而继承大笔遗产成为一个有钱的寡妇,还是醒醒吧。 她唯一可能让他看得上眼的,大概也就只有一点美色了。不过被她误导自己心有所属后,他不就对她失去兴趣了么。 那天打车时她是搞错了自己的定位,但现在她的定位很清楚,就是个填线宝宝。 事实虽然如此,可抛开事实不谈,这屑男人居高临下的态度真够可恶的。姬桃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 女人低垂着眼睛,一言不发,浓密的睫毛在她白皙的脸庞上投下一片阴影,修长的脖颈纤细如玉,白瓷般脆弱易碎。有那么一瞬间,司绍廷还以为她要哭了。 不想接受在岑家就可以拒绝,人都坐在这里了,又装什么矫情? 但下一秒,她拿起了签字笔,纤纤玉指拔开笔帽,开始书写。 还算识趣。 侍立在侧的徐助理不禁佩服,不愧是司总,他苦苦耗了一上午,司总进门这才几分钟,就搞定了。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都在忙活。待姬桃签完最后一个名字,抬眼看见落地窗边,已经 9. 礼物 [] -Chapter 9- 送伞有什么……噢。 伞谐音散,好像是有忌讳来着。可他们又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夫妻,姬桃哪想到这么多。 再说难不成他还真准备跟她过一辈子啊。 她小声分辩,“这是你自己的伞。” “伞就是伞,不许狡辩。”司绍廷淡淡睨她一眼,眸光落在女人沁红欲滴的小巧耳垂上。 她其实挺高挑,但身段纤细处处玲珑,揽在他怀里只觉得娇小。纤柔的腰肢可以轻松的扣在掌心里,真真正正的,不盈一握。 温顺识趣,既然已经送上门来,当个花瓶养在家里,倒也算赏心悦目。 “项链当然可以还你,不过,你准备拿什么谢我?” 姬桃抬眸,男人俊颜温淡,声线懒洋洋的,“你自己说的,会有重谢,难道要我白白替你保管这么久?” 姬桃眼眸一亮,“我可以付钱……” 话没说完,就见男人漂亮的薄唇抿出似笑非笑的弧度。 ……好吧,她给他钱,这笑话是有一丢丢好笑。 不然给他劈个叉?可人家又不一定爱看舞蹈…… 姬桃试图以德服人,“拾金不昧是美德……” “嗯,是美德。”男人点了点头似是赞同,然后慵懒的轻笑了一下,“可惜我没有。” “……” 好一副我没有道德就不会被道德绑架的理直气壮。 一旁,戴眼镜的曾助理默默地看了眼时间,不确定该不该提醒司总。 “我能先欠着吗?就当,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欠阎王债肯定不是什么好主意,可男人的胸膛硬朗结实,整个怀抱都透着一股炙热的气息,姬桃的大脑已经过热,只想着先把项链要到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 “人情?”司绍廷的余光瞥见了助理的小动作,沉吟半秒,微微颔首仿佛做了让步,“好吧,那就先欠着。” 说完,松开了攥着她纤腰的手。 桎梏着她的力道消失,姬桃看着男人接过助理递来的手机,然后长腿迈开就要走了。 她连忙抓住他的衣角,“项链呢?” 司绍廷挑眉,“现在就要?” “想要得提前预约啊,太太看我像有随身携带女人首饰的习惯么?”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他低笑,“回来给你。” 姬桃:“……” 男人高大清贵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姬桃攥着伞,瞪着门口空空荡荡的空气,简直想追上去咬他两口。 ——项链根本没带,还骗她许出去一个人情? 这是绑架,是勒索!阴险狡诈的屑男人,跟人沾边的事一点不干,就该被关进阿兹卡班…… 工作人员看她痴痴张望的模样,人都走了还这么依依不舍,看来这对明显是女方爱男方更多一些啊。 将制作完成的两个红本本递交后,工作人员收工告辞,同时离开的还有拎着装满文件的公文包的汪律师。 “太太,这是司总给您的卡。” 别墅里只剩下姬桃和徐助理,偌大的空间顿时变得空荡冷清,连说话声都仿佛隐隐有回音。 姬桃拿着属于她的那一本红本本,对“司太太”这个称呼还难以反应过来,面前又递来一张银行卡。 徐思淼以公事公办的态度,如实转达老板此前的交代:“司总吩咐,您往后就住在这里。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协议里都写得很清楚。另外,这是司总的号码。” 说着给她一张纸片,“司总说,没事不要随便打给他。” “……那我要是有事呢?”姬桃下意识的问。 徐思淼沉默了两秒,如实陈述,“司总说,有事更不要。” “……” 姬桃突然有股把这号码放进同性交友app里的冲动。 年轻的太太低着头没说话,细白的手指紧紧地攥着卡,黯然神伤的样子,让徐思淼忍不住心生同情。 司总对这位太太显然没多上心,百忙之中抽了点空,十分钟走完了所有的结婚流程。急着要赶去的地方还是南非——应该是去跟程小姐解释吧。 刚新婚就遭遇丈夫冷待,搁谁都得难过吧。 徐思淼不由放柔了语气,“您的物品我已经派人去岑家取了,这边还需要什么,请随时与我联系。” 姬桃咬着唇,“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徐思淼更不忍心了,“这个,我也说不准。” 顿了顿,他决定还是稍微透露一点,免得太太抱有太高的期望,“司总之前基本都住在酒店里。” 呵,住酒店,方便随时找女人吧。 屑男人。 姬桃面露惊讶,“他不住在这里吗?”还有这种好事! 这徐思淼哪儿说得准,只能含糊道,“那是之前,不过现在有了太太,照理当然是要住过来的。” 得了吧,这片别墅区远离闹市,依山傍水环境清幽。说难听点,就是地处偏远。 之前都不愿意住的地方,看他刚才那副好像地板烫脚,晚走一秒就赶不上投胎的样子,专门把她扔在这里,分居的态度还不够明白吗? 姬桃紧攥着银行卡,抿着唇生怕唇角不小心翘起来。 低垂着浓密的眼睫,心里载歌载舞,语气低落,“哦……好吧,我明白了。” 徐思淼不忍地暗自叹息,却又没法劝慰。 司总这几次出行带的都是曾助理,让徐思淼颇有危机感,确保这边都安排妥当,就急着赶回公司处理正事去了。 他走后没一会儿,司机送来了一些姬桃的个人物品。大伯母打了电话过来,询问姬桃情况,并殷殷表示如果她住不惯,随时回家里都可以。 午后的阳光洒进来,轻淡明媚的充斥着空间。巨大的别墅仿佛一座游客散尽后的美术馆,空旷又寂寥。 姬桃站在楼梯上,指尖抚过线条硬朗的楼梯扶手,名贵的天然石材沁凉。 说起来,妈妈不在之后,她就好像一直在搬家。 从潘老师家到沐城,从一个出租屋到另一个出租屋,从岑家到这里…… 搬来搬去,都不是家。 但起码这个大! 而且古代公主和亲还得出塞,她都不用出城,相比算不错了,不是么? ***** 南非的开普敦机场,一架湾流私人公务机平稳降落。 司绍廷迈着长腿走下舷梯,上了早已等候在停机坪上的经过防弹改装的黑色宾利。 车辆开动,荷枪实弹的保镖车队前后护卫。 宽敞的车内,曾助理扶了扶眼镜,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司总,程小姐的生日就快到了,这是礼物。” 司绍廷淡淡的嗯了一声,手机上有几个来自向岚的未接来电,他扫了眼时间,按下回拨。 向岚的语气透着紧绷,“绍廷,你又去南非了?” 他这趟行程没有刻意保密,她会得到消息也很正常。司绍廷不答反问,“大伯母有事吗?” 电话那边,向岚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换上了轻快的语调,好似刚才那句问答全然没有发生,“还不是你的婚事嘛!我让大师看了几个日子,六月那个看着不错,不冷不热正好。婚房的话,我让人把紫檀公馆收拾一下,离我这儿也近。” “还有啊,我想着,得尽早办个宴会,让岑家那女孩跟你一起见见人。毕竟要做你的太太,社交场合总得能应付得来,要是上不了台面,那不如还是算了,我再挑好的……” 她自顾自安排得头头是道,司绍廷英挺的眉目间疏淡无波,淡淡打断道,“不必了,我已经把手续都办完了。” “啊?”向岚没听明白,“什么手续?” “结婚手续。”司绍廷身子朝后靠,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扶手,眼眸微阖,“结婚证已经领了,人也已经住进佘园了。大伯母喜欢的话,我可以复印一份给你送过去。” “……” 对面是一阵带着呼吸的沉默,司绍廷淡笑一声,“所以不劳大伯母操劳了,你专心照顾大伯就好。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说完,径自挂断了电话。 南半球刚入秋,天气晴爽。车队进入私人海滩区,驶入一栋坐落在高尔夫球场旁的华丽酒店。 司绍廷下了车,在随行的护拥下长腿迈步前行,装备精良层层把守的卫兵恭敬地行礼让路。 豪华的室内铺着精美的手工地毯,几个头上顶布,身披长袍的胡子男子正和一个黑发及肩,长相温婉的东亚女子相 10. 怀了 《公主命》全本免费阅读 -Chapter 10- 姬桃花了些时间,探索这栋无人的豪宅。 这里果然不是平时有人住的样子,大得够当春晚舞台的衣帽间也基本空着。 迷路了几次后,姬桃联系徐助理要了张别墅的平面结构图。 还有一件事情,她要确认一下:“这个别墅里,有没有哪个房间是绝对禁止进入的?” 徐助理:“?” 姬桃:“就是有没有哪个紧锁的小房间,如果我不听劝告非要进去,一推开房门,就会看见他以前的女人全都跟晾腊肉似的吊挂在里面?” 徐助理:“……” 徐助理说:“太太您说的那是蓝胡子。” 这不是故事雷同得有点吓人嘛——美貌的贫穷少女嫁给了有钱有势的男人,住进了华丽的城堡,在他离开时,在家里一个个房间到处查看…… 蓝胡子的故事是姬桃的童年阴影,她坚持问,“你就说有没有吧。” “没有。”电话的另一端,徐思淼一阵无语过后,又仔细琢磨了一下,总觉得这位新鲜出炉的司太太是不是话里有话? ——是借着童话故事,在拐弯抹角的,跟他打听司总以前的女人的情况吧? 身为下属,这等私事不是徐思淼能随意置喙的。只得装作没有听懂太太的言外之意,礼貌地结束了通话。 挂了电话,趴在沙发上的姬桃纤腿随意一抬,搭上沙发靠背,轻松的压了个侧开的姿势,登录那张银行卡的账户。 如果有人说要养你,小心他用的是剩饭。 她倒要看看,会按月打到卡里的生活费有多少…… 目光落在余额的那一长串数字上,姬桃愣了半秒。 然后猛地拧腰坐起,灵活柔软的身体差点拧成一朵麻花。 个、十、百、千、万……这是,5…… 500万?! ***** “哦对了,我结婚了。”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漫不经心,清清淡淡的仿佛说了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以至于程筱宁一瞬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轻轻的“啊?”了一声。 司绍廷修长的身形半倚在栏杆上,姿态慵懒闲适,微垂着眸扫过交易详情。 交易发生在银行,他的太太花了一百万出头,买了一块五斤重的金砖。 不是纸黄金,也不是黄金期货之类的理财产品,就是一块重2.5KG的,实体的金砖。 海浪拍打着礁石,远处的海鸟鸣叫声声。程筱宁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男人握着手机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无名指上,没有戒指。 有的话她肯定早就注意到了……程筱宁想自己一定是听岔了,手却不自觉的攥紧了薄瓷杯子,“你……说什么?” “嗯?”这点小钱司绍廷当然不放在眼里,不过她不去买衣服买包,买块金砖做什么,用来拍人脑袋么? 拿去打项链吊坠的话,倒是能打几千个金屁股。司绍廷不觉失笑,回答的语气有些心不在焉,“哦,我说我结婚了。” 程筱宁瞳孔紧缩,那只薄得透光的精巧瓷杯险些要被她的手指骤然收紧的力道捏碎。 “怎、怎么这么突然?” 程筱宁不是没想过这一天可能会发生,他有他的身不由己,不可能永远拖着不结婚,可是,“……跟谁?” “岑家的,你不认识。”司绍廷不欲多言,这边的事情已了,他还有别的事务要忙,“我先走了,那两千万回头会打过去。” …… 程筱宁看着保镖车队护卫的黑色宾利消失在视野里。 海风吹散了最后一丝属于他的气息,只余下铺天盖地的刺骨寒意。 良久,她忽然瑟缩了一下,缓缓地松开紧握着的手。 手心几道深深的指甲印,渗着殷红的血。 岑家的……岑家哪来的适龄女孩?而且他那么厌恶岑家,怎么可能愿意娶那家的女人…… 是了,肯定不是他自己想娶的…… ***** 卡里五百万,刹那天地宽。 五斤的黄金,大小跟一块板砖差不多。姬桃抱着沉甸甸的金砖走出银行的大门,钻进等候在外的车里。 清晨一大早醒来,再次确认账户里的余额后,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来银行,豪掷百万,买了一块大金砖。 ——摸摸良心,有谁没做过这种美梦吗? 金灿灿的阳光照在金灿灿的金砖上,闪闪惹人爱。虽然这玩意离婚了估计也不归她,但是买下来的这一刻,还有摸着金砖时的快乐是属于她的呀! “纯爱已经打动不了我了,现在的我是纯金战士!” 姬桃抱着金砖爱不释手,与此同时,沐城的上流圈子被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掀翻—— 岑氏与司氏联姻一事确认为真! 而且,司阎王跟岑氏那个谁都没见过的女儿已经闪婚了! 圈子里都被炸懵了,一时间猜测纷纷。 先前所有人都笃定,司岑联姻之说,不过是岑家放出的假消息,以司绍廷狠辣的性情作风,没有理由对岑氏手下留情。 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一小部分人不由想起了某些不可说的过往秘辛—— 据说,司老爷子的现任妻子向岚,也就是司绍廷的生身母亲,当年不过是个刚出护校的小护工。只是在照顾意外受伤后休养的司老爷子时,抓住了机会,还成功地怀了孕。 当时已年近花甲的司老爷子还没跟第三任妻子离婚,豪门水深,具体的个中过程详情,外人无从知晓,反正结果是旧人出局,年轻的向岚凭肚皮上位,成为了新一任的司太太。她生下的儿子司绍廷,则是出继给了司老爷子之前意外亡故,身后没有留下子女的弟弟。 这些前尘往事,知晓内情的人本来就不多,年代久远,渐渐少有人会提及。而在司绍廷掌权后,更是没有人会不长眼睛又不要命,去大谈他生身母亲的这些不怎么光彩的上位史。 然而这个闪婚的消息实在是太过炸裂,难免会让一些对旧事略知一二的人产生联想,是不是往事重演—— 该不会是女方使了什么下作手段,已经怀上了孩子,不得不奉子成婚吧? “那位怎么可能肯跟岑氏联姻,连订婚到婚礼的流程都不走,我看十有八九就是女的给他下了套,怀上了,只好给个名份算负责了……” “什么流落在外的女儿,说白了不就是私生女?藏着掖着不见人,该不会肚子都老大了吧,打不掉也拖不下去了,才会闪婚这么突然……” “有个名份又如何,还不是独守空房!听说司总直接扔下她,又飞去见程家的程筱宁了,唉,这对苦命鸳鸯,真的是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当年出了那个事,他俩的孩子估计都能到处跑了,哪儿轮得到岑家……” “岑氏是走大运,续了一波命……” 沐城上流圈子里议论纷纷,越议越觉得真相八九不离十了。 …… 姬桃哪知道自己该准备坐月子了,在她买完金砖的次日,一个打扮时尚,自称是私人购物顾问的女性携团队上门,带着一大车大牌设计师的服装和配饰。 华美的服饰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把偌大的空衣帽间填满了大半。 姬桃看得目瞪口呆,想说自己穿不了这么多衣服,顾问只是一笑:“这是司先生吩咐的。” ……行吧,看来是有钱没处烧。 她目前失业中,好在人缘还不错,通过各种渠道参加了一些舞蹈演出的甄选招募。 过程都挺顺利,现场的反馈很好,有个挺有名的唐老师对她相见恨晚,直呼捡到宝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过后收到的通知,却都是不合适,有人了,下次再合作。 唐老师更是改变了态度,变得十分冷淡,话里话外还叫她脚踏实地,少走歪路。 姬桃的心中有了猜测,古典舞的圈子说大不大,如果是有人故意想断她的路,那人除了何樱,不作第二人想。 看来那一耳光的后遗症,还真不小…… 快一个月接连的碰壁,很难不让人沮丧。 空旷的大别墅里白天还好,可是一到夜晚,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她就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躲在被窝里抱着金砖偷偷笑出声来。 日子过得太自在,如果不是婆婆召她去喝下午茶,姬桃都快要忘了自己结婚了。 ——这实在不能怪她,谁让她的新婚丈夫一走,就音讯全无了呢。 他叫她有事没事都不要找他,姬桃当然也不会不识趣的去联系他。 婆婆大人召见,自然得去。姬桃从购物顾问送来的衣服里挑了件浅米色的圆领衫,搭配印花伞裙,优雅又不失柔美。 说起来,那些衣服全都是她的尺寸。也不知道那屑男人是经手过多少女人,就抱了她那么一……两回,就把她的尺寸掌握得这么精准…… 从佘园到婆婆的宅邸,几乎是斜跨沐城的对角线。姬桃下了车,被佣人引着穿过长长的回廊,走进一片绿意盎然的花园。 春光明媚,鸟语花香,一张白色的长桌搭在草坪上,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茶点。衣衫靓丽的贵 11. CP粉 《公主命》全本免费阅读 -Chapter 11- 筱宁姐姐?这是触发新人物了啊。 “那个沙滩落日真的巨美巨浪漫!”另一个千金晃着杯子,笑嘻嘻道,“他上个月不是也去了吗?虽然筱宁姐po的照片里只露了一只手,但手腕上的那块表泄露了身份哦~” “哪止上个月啊,隔三差五的,就差没住到南非去了吧……” “一趟飞过去十七八个小时呢,一遍遍跑也不嫌辛苦哦……” 姬桃看了眼自己指尖拈着的那颗粉绿色马卡龙。 绿绿的,很应景。 几个千金叽叽喳喳议论了半天,很有CP粉线下聚会扒糖磕CP的感觉。 姬桃咽下一颗马卡龙,甜得齁嗓子,赶紧又端起茶杯,边抿着茶边听。 “司氏不是又宣布向筱宁姐的公益组织CWP捐了两千万嘛,发公告还是在筱宁姐的生日那天……” “司氏一直是CWP的大金主嘛,支持筱宁姐好多年了……” 这时,仿佛才意识到正牌的司太太在这里,几个人一下止住了话题。郁可馨眨巴着眼睛,瞟了眼姬桃,“我们还是别聊这个了吧,免得姬姐姐误会。” 别啊,继续聊啊!姬桃还没听够,但加入磕CP显然不符合她司太太的身份。 而且她没惹任何人吧,这波怼脸输出过分了哦。 “我不会误会的,”姬桃眼眸闪动,浮起一层感动之色,“你们是好心,怕我被蒙在鼓里,想提醒我,我老公在外面有小三,对吧?” “……” 郁可馨破了功,圆脸涨红,“你才是小三呢!” 她咬牙,怒目瞪着姬桃,“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别以为搞些下三滥的手段你就赢了!告诉你,筱宁姐姐才是绍廷哥哥唯一真爱的女人!” 视线扫向姬桃端着骨瓷茶杯的手,嘴角又带上几分得意的嘲讽,“绍廷哥哥连婚戒都没给你买吗?” 看来她是惹到CP粉了。 拆CP非她所愿,她也没那个本事。莫名成了别人的play的一环,姬桃也有些不爽。 她随手将茶杯搁在旁边的长桌上,左手轻抬。玉指纤细洁白,红唇吹了一口气,眼梢挑起几分妩媚,“那又怎样呢?” 姬桃勾唇浅笑,白皙的食指晃了晃,茶里带着点婊,“我也不想的呀~可是怎么办呢,你绍廷哥哥非要娶我做司太太。那别的女人只能乖乖的领小三小四五六七的号码牌咯,什么小宁姐大宁妹,都只能叫婚~外~偷~情~哦。” “……” “你!”郁可馨气的两眼喷火,姬桃笑意盈盈,眼波斜睨了其余人一眼,转身婷婷袅袅,走向向岚所在的地方。 阳光和暖,喝茶闲话其乐融融,一场下午茶宾主尽欢。 姬桃伴在向岚身边,作为主家送完了客。 “这阵子我在你公公那边陪他,一直不得空,不然早该见见我亲手挑的儿媳妇了。”向岚从桌上拿起一个檀木盒子,浅笑着递给姬桃,“这是见面礼,可不许推辞。” 姬桃到了嘴边的推辞被堵了回来,只好笑着收下,“谢谢妈。” 盒子里是一只翡翠手镯,浓翠欲滴,不用懂玉也能看得出价值贵重。 听话听音,婆婆的意思是某人娶她是遵母命。 刚才不止一个贵妇夸她和婆婆一样好命,话里话外那艳羡的口吻,都是她能嫁给司绍廷,是她运气爆表,占了个超级大便宜。 所以她应该感恩婆婆,讨好婆婆。 “方才她们都跟我拐弯抹角的打探,问我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向岚撇了下嘴,“外人就是这样,皇帝不急太监急。” 拉着姬桃的手,她话风一转,“不过绍廷也老大不小了,我生他的时候,也就你这个年纪,以我过来人的经验啊,还是趁年轻,生完好恢复。” “……” 姬桃咬着唇,垂眸装羞涩,“嗯,我知道了。” 知道是一回事,行动是另一回事,这叫知行何一——何必统一。 向岚对她恭顺的态度还算满意,观言行举止,也算大方得体。 目光扫过女孩的杨柳细腰,就是太瘦了,回头得送个擅长调养的厨师过去。 辞别了婆婆,姬桃小心翼翼地捧着檀木盒子,生怕一个手滑摔了,她拿命都赔不起。 路上有点堵车,姬桃左右无事,索性搜了一下那位传说中的“筱宁姐姐”。 虽然不知全名,但这难不倒姬桃。从司氏的捐款通稿和CWP这个关键词,一路顺藤摸瓜,顺利地摸到了正主的微博和小红书。 程筱宁,网名是【筱宁S】。 S……司? 那司绍廷如果要跟她取个情侣网名的话,是应该叫【绍廷M】,还是【绍廷C】? 程筱宁可不是普通人,传媒业巨头程氏的千金,No.1名媛。斯坦福工商管理硕士,智商与颜值齐飞,拥有各种文化艺术会长大使主席一堆头衔,是公益组织CWP的主管人,出过书,还坐拥百万粉丝。 单看介绍都让人想要顶礼膜拜的层次,堪称人生赢家,完美女神。 姬桃一眼就看见了郁可馨口中的沙滩落日。 照片有九张,海面浮光跃金,远远的一角能看到男女并肩而立的背影,虽然很远很糊,但那种油画般的质感和岁月静好的氛围,隽永而唯美。 还有一张是大大小小的礼盒摆满了桌面,C位是一个打开的戒指盒,冰糖般的黄钻璀璨耀眼。 配文只有一句:【最爱的那片海[心]】 爱的恐怕不光是海吧。姬桃扫了眼发布日期,就是领证的次日。 怪不得急吼吼的赶时间,原来是不远万里赶着去给真爱过生日啊…… 夕阳西斜,高架桥上堵得厉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姬桃接着往前翻。 程女神的日常包括参加各种晚宴活动,看秀看展,到非洲贫民窟探望儿童……还会分享推荐好书,偶尔分享一些时尚好物,有贵价有平价的,高雅又不失接地气。 姬桃一番深挖,陆续发现了男人骨节修长的手,男人西装裤笔挺的一截长腿,男人弧度优美的半个后脑勺…… 碎尸般散碎贯穿在角角落落。 找个法医来把所有的碎块拼起来,说不定能拼出一只完整的司绍廷。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程筱宁都是完美的。高贵但不高高在上,粉丝询问穿搭品牌口红色号时不吝回答,不时还会回复向她倾诉烦恼的粉丝,开导鼓励,温柔又耐心。 姬桃都不由自主地粉上她了,果断点了个关注。 心狠手辣活阎王x人美心善真女神,这CP确实有点好磕,天造地设,路过的蚂蚁都得举着份子钱高喊how pay。 也难怪CP粉会那么愤怒。 要不是知道司绍廷那个屑男人还花心包养情妇,她也要为这份绝美的唯一真爱感动落泪了。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视奸,姬桃陡然生出了一股紧迫的危机感。 不能再安逸了!有大豪宅住有钱花只是暂时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俩人不直接结婚,可保不准哪天真爱回归,她随时都得卷铺盖滚蛋。 要赶紧工作赚钱! ***** 私人疗养院,坐落在青山绿水之间。 环境清幽,回廊下,一个耄耋老人靠坐在轮椅里,浑浊的眼神涣散。 司绍廷长腿缓步穿过庭院,停留在老人前方,半晌,低低地唤了一声,“……爸爸。” 老人没有反应,司绍廷习以为常,绕至他身后,推起轮椅,“风有点凉,我推您进去。” 司老爷子罹患阿兹海默症,遗忘了几乎所有,只余下浑浑噩噩。司绍廷从护工手中接过碗勺,慢慢的喂他喝粥。 半碗粥喂了大半个小时,粥不时会顺着老人的嘴角滴落到衣襟上,司绍廷拿起手帕,耐心地擦拭。 “阿钰?”老人看着眼前的脸,眼神聚焦了一瞬,声音含糊。 司老爷子共有六个子女,长女司明钰是他与青梅竹马的结发妻子所生。可惜女儿出生后不久,爱妻就病逝了。 司老爷子很珍视这个女儿,带在身边亲力亲为照顾,后面的妻子再生的子女,地位都无法与她比拟。 然而旦夕祸福,七年前司明钰在一场惨烈 12. 捆绑 《公主命》全本免费阅读 -Chapter 12- 浴室的地板沁凉,姬桃的心更凉。 一秒,两秒…… 她仿佛凝成了一尊劈叉的蜡像,让她直接融化掉吧,渗进地缝里,就此消失算了…… “受伤了么?”司绍廷长腿抬步走过去,俯身伸手,“能站起来吗?” 熨帖得一丝不苟的西装裤映入眼帘,眼前是男人的大手,干净修长,骨节分明。 姬桃猛地醒过神来,蜷起细白的腿,抓起浴巾胡乱地往身上裹,“我我我没事!你你走开!” 浴巾下的身体缩成一团,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动物,扑腾了半晌,却没站起身来。 司绍廷俯身,两只手掐着她的腋下,像拎猫一样,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姬桃死死地拽着浴巾,生怕再掉,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站好,我就松手。” “……我站好了。”姬桃两条纤细白皙的腿晃了晃,稳住,身体本能地很快找到平衡,“真的,站好了。” 司绍廷仔细的审视了一会儿她的神色,手上的力道略微放松,感觉不像要倒,不紧不慢地收回了手,眸光朝下掠,“摔伤了吗?” 姬桃脸上火辣辣的,拼命摇头。 劈个叉而已,对于软开能过270的她不在话下。腿根是撞得生疼,可能会淤青…… 男人眸深如墨,目光不遮不掩,理所当然的巡梭过她的全身,然后转身出去了。 歌曲早已切换,姬桃摸索着关掉。浴室里安静下来,她呆立半晌,忽然捂住滚烫的脸,无声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 司绍廷走进卧室,香艳旖旎的画面在眼前还未完全消散。 线条玲珑的肩,精致的锁骨,妩媚的腰肢,俏生生又长又直的白腿。 通身白皙又滑腻的肌肤,锁骨下方起伏的柔软,晃得人眼睛花。 衬衫的领口忽然感觉有点紧,他抬手将上面两颗扣子扯得松散,眸光随意地扫过室内。 这里他其实没住过两回,印象中一切是井井有条的。不像眼下这么随意,生活的痕迹随处可见。 胡乱搭在椅子靠背上的裙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地板上的卡通鳄鱼拖鞋……还有窗边的单人沙发上的靠枕,四四方方,满满当当的印着一个黑体大字——靠。 “靠”枕是吧。 手机震动,司绍廷垂眸瞥了一眼,一边在床边坐下,随意的朝后靠。腰后却有什么硬东西硌着,他伸手摸过去,拿了出来。 金晃晃的,一块砖,沉甸甸很衬手。 想起那天收到的交易记录。 司绍廷想不出这东西有什么出现在床上的理由,掂了掂,随手丢进了床头柜下层的暗格里。 半倚在床头,他低眸回复着邮件,听见浴室方向传来动静,掀起眼皮瞟过去,只见一颗脑袋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身子藏在门后面,一张小脸红艳欲滴,贝齿咬着朱唇,眼神乱飘,“那个,能麻烦把床尾的衣服,递给我吗?” 姬桃悔不该这些天住得太自在,都忘了把衣服拿进浴室,方才意识到时直接傻眼。 傻站了半天,又不能光着出去,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像个土拨鼠一样探头。 但这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眼睁睁地看着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勾,拎起叠放在衣服最上面的那条粉色小内裤。 薄透的蕾丝衬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姬桃头皮发麻,只觉得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要烧起来了。 要不,她还是直接跳进马桶里,冲走算了…… 视线完全不敢看男人的脸,姬桃垂着眼睫,一只手伸出去抢过他递来的那团衣服,飞快地缩回去的同时将门拍上。 下一秒又打开,门缝夹住的一角衣料嗖的被拽进去,再次火速合上。 司绍廷低哑失笑。 笑意漾在唇间,渐渐扩散开,化为一阵低醇愉悦的笑声。 今天真是回来对了。 他人虽不在沐城,依然能掌握她的一举一动,这些天她深居简出,很低调安分。 不回来看看又怎么知道,他的太太一个人在家里这么奔放? 浴室里,姬桃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疯狂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没逝的,人生哪有过不去的坎。不就是摔劈叉,还被人看光了吗? 思路打开—— 只要不把他当人,不就等于没有人看到了吗? 对,不当人!就当……当…… 当ATM! ATM好啊,上有天堂下有银行,五百万五百万的,库库吐钱…… 姬桃拧开冷水,捧起往自己红透烫熟的脸蛋上拍了拍,努力镇定下来。 是ATM,ATM,外面是一台长得很帅的纯金的ATM……姬桃默念洗脑,深吸一口气,打开浴室门。 卧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ATM……走了? 夜晚深沉静谧,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落进来,周围一片安静。 姬桃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床尾。 走了好…… 呆坐了一会儿,收拾好七零八落的情绪,她起身去随便擦了点面霜,就准备上床睡觉了。 明天有个很重要的面谈,是沐城艺术中心的新舞剧。天塌下来她今晚也要充足的休息,保持最佳状态。 躺下习惯性地先搬腿过顶,姬桃滚向另一边,伸手去摸金砖。 一把没摸到,正撅着屁股四处摸索,忽然听见脚步声,她转过头,下一秒,就看见男人颀长的身形携着沐浴后的湿气,长腿步伐悠闲的走了进来。 他的黑发如湿润的夜色,还在滴着水珠,墨蓝色的睡衣领口微敞,勾勒出隐约可见的结实胸膛,肌理线条性感分明,满满的属于男性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姬桃红唇微张,“你没走?” “大晚上的去哪里?”男人拿眼梢睨她一眼,仿佛她问了个极蠢的问题。 “……” 这么大的别墅里当然不止一个浴室,原来他只是去别的浴室里洗澡了…… 可是他不是长住酒店吗,那干嘛不回酒店去啊…… 当然姬桃只敢想想,别墅是他的,要滚也是她滚。 司绍廷站在床边,眸光扫过她身上的睡衣。 她跪坐着,很难不注意到睡裤的后面,整个圆翘的臀部上,印着一个硕大的金元宝。 姬桃默默地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这叫有一腚的经济实力。” 司绍廷眉头跳了跳,并不想知道这丑东西是谁设计又是谁批准上市的。 眼看男人长腿一抬就要上床,姬桃连滚带爬地从另一侧滚了下去,“你、你睡吧,我去别的房间睡。” 说着脚步飞快朝外走。 男人连眼皮都没掀一下,更没有阻拦她的意思。姬桃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她最坏的预想莫过于他兽性大发,然后深夜豪宅里…… 她逃,他追,他们展开PK。 最后她惨被抓住,酱酱酿酿。 ………… 不到半小时后,姬桃又灰溜溜地回到了主卧。 别墅里当然不止一个卧室,也不止一张床。 但别的床上都没有被子。而且到处都没有找到多余的被子。 她之前怎么就没留意到这房子里的含被量这么低呢…… 入夜气温直降,别的卧室不知怎么都冷嗖嗖的,不像主卧的温度适宜。她试着躺了几分钟就受不了了,不盖被子睡一晚,肯定要生病,明天的面试就完蛋了。 卧室的主灯关掉了,壁灯光线柔和。俊美的男人慵懒地倚在床头看文件,一条长腿随意地舒展,另一条腿半支着。 从文件中抬起眼眸,眸光淡淡掠过来,嗓音慵淡,“怎么,睡不着?” “……” “别的房间没有被子。”姬桃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我还是睡在这儿吧,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