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邪神的我能力是抽卡》 1. 第 1 章 [] 《穿成邪神的我能力是抽卡》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彦缡 //2024.03.04 诞生之日(一) 苏叶在一种可怕的燥热当中清醒了过来,只觉得头疼欲裂。 他试图睁开眼睛,但是眼前的一片尽是黑暗,睁不睁开眼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更不妙的是苏叶发现自己甚至没有办法舒展身体,他的身体像是被人折成了很多段,然后在一个无比狭小的空间里面塞的满满当当,再没有哪怕半点多余出来的活动的空间。 但好在当苏叶开始因为这样的情况而惊慌失措、亦或者是胡乱的七想八想之前,有“认知”如同温暖的水那样的流入了他的大脑当中,让苏叶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首先需要明确的一点是,他已经死了。 死亡之后,属于苏叶的灵魂于无意间漂流到了这个世界当中,并且奇迹一般的和世界融合,拥有了落脚点——也就是,他现在正在使用的这一副身躯。 这是一个与苏叶的前世相去甚远的、奇幻并且光怪陆离的世界。整个世界总共分为三层:天之上是正神的居所,地之下是邪神的领域,而天与地中间的部分则属于人间。 “正神”与“邪神”的定义与善良邪恶无关。如果一位神明的能力对人类的日常生活拥有正面的积极影响的,即为正神;对人类来说毫无意义、甚至有可能反过来造成威胁与伤害的,便是邪神。 于神明们而言,这不过是一种区分的方式,他们的本质并无不同,没有谁会在意。就像是人不会去在意蚂蚁的想法,在神的眼中,人类如何区分定义他们、是信仰还是嫉恨,这些全都无关紧要。 而苏叶,就是一尊神明。 在得到了这样的基础认知之后,苏叶也大概理解了自己的处境。毕竟神话故事当中神明们许多都拥有着非人的原形,想来在这个异世界也没差,他现在说不定就是什么别的模样的生物了。 苏叶试着活动了一下身躯,总觉得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很像是一颗蛋。 所以,他现在是卵生了。 可是身体的感觉也并不像是鸟类,那他现在该是个什么啊……鳄鱼?蛇?总不可能是个青蛙吧? 但是,苏叶很快就没有功夫去考虑这些了。 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如果再不采取一些什么行动的话,苏叶觉得他一定会在这个狭小而又密闭的空间当中活生生的被憋死或者烤熟。 出于某种求生的本能,苏叶开始采取了自救的行动。他鼓起全身的力气,朝着一侧狠狠地撞击了过去,却发现将自己包裹住的蛋壳似乎拥有一定的柔韧性,这样做的效果不大。 于是苏叶张开嘴,尝试着对那将自己包裹住的柔韧外壳进行撕咬。 这一次的举措毫无疑问是成功的,苏叶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划破了什么,而从那里泄露出了几丝的光进来。苏叶急忙抓住这个机会,继续撕咬蛋壳,终于得到了一个能从其中钻出来的洞。 他摆动着身体,从这个小洞游了出来。但还不等苏叶好好的看一眼自己现在所处的境况,就已经有一只手伸了过来,快准狠的一把将苏叶拦腰掐住,提了起来,提到了自己的眼前。 “哦?” 苏叶和一双金色的眼瞳对上了视线。 那分明应该是灼热灿烈有如太阳一样的色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被盯着的时候,苏叶居然产生了一种极为冰冷的错觉。 而他也在对方的眼瞳当中,清晰的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 ——比苏叶先前最糟糕的要远好的多,他并不是一只恶心的青蛙或者是蟾蜍;正好相反,这甚至是一只称得上“漂亮”的奇异的幻想生物。 他拥有着通体银白色的被毛,蓝紫色的眼瞳,如同飞鸟羽翼一样的耳,以及一条比他的身躯还要长的、无比柔软的尾巴。 和苏叶对视的那一双金色的眼睛的主人弯了弯眉眼,因为双方之间离的很近的缘故,苏叶从对方的眼底看出了几抹惊讶的情绪。 “原来不是一颗死蛋啊。”对方感叹。 但是苏叶已经根本没有工夫去注意他都在说些什么了,而是扭动着身体开始扑腾了起来。 做个人吧!为什么又要把他放在沸水锅里面煮啊?!你自己不是都说了我不是一个死蛋吗! 眼看着下面那一口正在“咕嘟咕嘟”的冒泡泡的锅距离他越来越近了,出于某种求生的本能,苏叶一口咬住了那掐着自己的手指,咬的紧紧的,根本不给对方能够把自己甩出去的可能;同时四肢也全部都攀上了对方的手腕,就连长长的尾巴也用力的绞住了青年的手臂。 别想把他丢去下面的那个沸水锅里!! 红发金瞳的青年居然也不恼,只是看着苏叶笑了笑。和他有如火焰一般炽热灼烈的发色不同,这个笑容让人心头一阵的发凉。 “真是好牙口。”青年冷笑着道,“早知你不是一颗死蛋,我就不做什么水煮蛋了,烧热了的油锅才是与你更适配的选择。” 苏叶同他对视的一瞬间,便清楚的知道,这个人是认真的。对方面上是在笑,但是眼底冰冷的杀意却丝毫不加以掩饰。 他是真心实意、磨刀霍霍的想要他死。 可是他只是一个今天才刚刚破壳的蛋!换算成人类的话就是刚刚出生的婴儿!你和一个蛋到底又有什么过意不去的! 就在苏叶觉得自己小命不保之际,他眼前一花,随后便已经不再被桎梏在红发青年的手中,而是落入到另一个怀抱中了。 和在红发青年那里的遭遇相比,苏叶现在得到的 2. 第 2 章 [] 诞生之日(二) 如果说苏叶原本还在托纳蒂乌的怀里面都已经被撸的飘飘然的快要翘起了尾巴来的话,那么现在,他整个人都像是在数九隆冬被人一盆冷水浇在了头上。 透心凉,心飞扬。 托纳蒂乌见怀里原本还乖巧可爱、连尾巴都快要翘起来的幼崽突然之间整个都开始炸毛了,当即面上露出了一些担忧的神色。 他垂下眼来看着苏叶,用手给他揉了揉肚子,接着又挠了挠下巴。 “怎么了?”托纳蒂乌柔声询问,“是我刚刚吓到你了吗?” 苏叶摇了摇尾巴。 虽然的确算是被托纳蒂乌的话给吓到了,但是他的受惊点或许和托纳蒂乌所以为的有那么亿点区别…… 但不得不说的事,苏叶现在在托纳蒂乌的怀中,已经开始有些坐立难安了。 托纳蒂乌看着自己怀中的幼崽,稍稍有些犯了难。 诚如修洛埃尔所言,他是在几乎已经要记不清楚的、漫长的时间之前,得到了这一枚蛋的。 在得到这枚蛋的时候,托纳蒂乌便知道,这孩子将会是自己的继承人、是终有一日将会继承他全部的地位与权柄、开启下一个时代的【太阳】。 托纳蒂乌由衷的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并且已经设想过无数次自己应该怎样教导这个孩子。 教他责任,教他正义,教他成长。 教他力量,教他恩威并济,教他如何成为所有人类和神明的【太阳】。就像是上一任的【太阳】曾经做过的那样,他也会这样去精心的呵护和引导新生的幼崽,这即为神明之间的更迭与传承。 只是……这一颗蛋迟迟没有要破壳的迹象,数不清个“千年”过去,就连托纳蒂乌自己都已经对蛋能否孵化不抱什么期望了。 今天乍一听闻修洛埃尔居然从他的宫殿当中抢走了这一颗蛋,原本出门在外的托纳蒂乌便立刻往回赶。就算那可能真的只是一颗死蛋,它也曾拥有成为【太阳】的资格,托纳蒂乌断不能让其在修洛埃尔的手中被折辱。 谁知道却得到了这样一个好大的惊喜,当托纳蒂乌将苏叶抱在怀中的时候,无人知晓,他的手臂其实都在轻微的颤抖。 这就是……他的继承人。下一任的【太阳】。 尽管托纳蒂乌和苏叶本质上来说并无任何的血缘关系,但是这一刻,托纳蒂乌依旧是生出了一种老来得子的满怀甚慰。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位虽然素来都以温和的态度示人,但是杀罚予夺从不手软的神之主、第五纪元的【太阳】,在抱着苏叶的时候,有一种仿佛肢体都不属于自己了的僵硬。 别看苏叶已经沉浸在了托纳蒂乌高超的撸猫技术当中,但只有托纳蒂乌才知道,他光是这个动作就已经练了好几千年。 惨遭沦为托纳蒂乌的实验对象、险些没秃了的太阳神宫门口里养的所有带毛的神话生物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而现在更是同样。 托纳蒂乌无论如何,都是要同修洛埃尔算这一笔账的。可是他又担心苏叶是否会被惊吓到,因此并不打算让他旁观到这一幕。 于是苏叶就看到,托纳蒂乌用没有抱着苏叶的另一只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圆,那圆上便迸发出了无比耀目的光亮来。圆的中间部位逐渐的虚化,看上去像是能够通往另外的什么地方。 托纳蒂乌将苏叶放到了这个圆里面,低下头来,轻轻的亲吻了一下他粉嫩嫩的鼻尖。 “稍微的等一等我,我这里需要先处理一些事情。”他对着苏叶露出了再温柔不过的笑意,“很快就好。” 传送门被关上了。 苏叶觉得眼前不过是白光一闪,他便已经出现在了一处辉煌、宏伟、壮丽的宫殿当中。 然而现在,无论是周遭华美有如水晶雕刻而出的近乎透明的花草,还是那仿佛夹杂了金色的日光的灿烂闪烁着的清泉,亦或者是空中飞舞的只有巴掌大小的仙子,都已经没有办法吸引苏叶的目光了。 他满脑子都只有方才那一张在自己的面前被无限放大的、俊美到会令人窒息的属于托纳蒂乌的脸庞,以及仿佛还残留在鼻尖上的那一点温暖与潮湿。 ……啊啊啊啊啊! 如果现在并非是兽身而是人形的话,苏叶想他的脸一定会涨红有如熟透的番茄。 怎么、怎么就……!这未免太过于亲密了! 苏叶全身的毛都炸开了,远看就像是一颗过于蓬松毛绒的团子。他把脸一头扎进了自己长长的尾巴当中,仿佛这样就能够掩耳盗铃的将先前的一切都遗忘掉。 赶在苏叶将自己闷死在自己的毛毛中之前,有另外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小殿下,您就是小殿下吧!”对方欢快的说,“我是大气之神索卡,奉托纳蒂乌大人的命令,前来照顾您。” 苏叶从尾巴当中抬起头来。 站在他面前的是灰发蓝眼的神明,眼下正望着他,露出带着善意的开朗笑容,蓝色的眼眸像是碧蓝如洗的、一望无际的晴空。 苏叶有些迟疑的重复了一遍:“小殿下?” 这是在喊他? 少年笑意更深。他像是丝毫不在意苏叶现在的模样看起来也只有幼猫那么大,单膝半跪在地上,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视线能够和苏叶齐平。 “是的。您是托纳蒂乌大人带回来的,也注定要在日后接过【太阳】的权柄,成为我等——乃至于是世界的主人。” 苏叶:。 对方不说这个还好,说到这个,苏叶就有些坐不住了。 因为他自家人的事自己心里清楚,尽管苏叶到现在还没有搞明白自己作为神明的能力究竟是什么,但毫无疑问的一点是,他绝对是一尊邪神!标准意义上的邪神!和【太阳】这样的正神根本沾不上半点关系! 如果被发现了他其实并不是【太阳】的话,是不是托纳蒂乌就不会继续给他提供庇佑与保护,说不定他就又要回到修洛埃尔的油锅里面去了? 只是这样一想,苏叶就连尾巴上的毛都炸了起来 。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好不容易拥有了第二次的、甚至是作为神明的生命,他怎么可能接受这一生居然这样随随便便的结束掉?! 苏叶甩了甩尾巴,开始试探性的朝着面前的索卡询问:“【太阳】?” 他在诞生的时候得到的记忆里面并没有和这相关的信息,所以应该是可以询问的吧。 好在苏叶的猜测是正确的,索卡果然没有因为苏叶这样的提问而生疑反倒是耐心的向苏叶介绍起来了情况。 ——诚如先前苏叶所了解到的那样,这是一个拥有着神明的世界。 而在所有的神明当中,【太阳】是最尊贵、最耀眼的存在,其即为诸神之王。无论是天之上的正神还是地之下的邪神,全部都会遵循着【太阳】的命令而行动,其在人类当中也拥有着最广袤的信众。 世界曾经四度得到新生、又四度遭到毁灭。而每一个新的纪元当中,都会诞生新的太阳。 直到下一个时代和纪元来临之前,世界都将在【太阳】的照耀和引导下前行。 “而托纳蒂乌大人,便是第五纪元的【太阳】。”索卡以略带骄傲的语气宣布道,“是我们最尊敬的王。”< 3. 第 3 章 [] 诞生之日(三) 作为一个冒牌货,每当别人提起【太阳】这件事情,苏叶就会觉得自己心头一颤。长此以往,他怀疑自己会不会终有一天对“太阳”这个词产生PTSD。 “我好像听到我的名字了。”托纳蒂乌带着笑意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你们在说我什么?” 索卡当即便眼睛一亮:“托纳蒂乌大人!您回来了!” 托纳蒂乌先是笑着应是,随后目光落在了苏叶的身上,原本浅淡的笑容也逐渐的变的灿烂了起来,一瞬间居然当真会让人幻视天上的太阳,昭昭灼灼,轻易不可直视。 “过来,我的孩子。”他说,“让我好好的看一看你。” 苏叶犹犹豫豫的王国走,而索卡见不得他这慢吞吞的模样,直接绕到他的身后,用力的推了苏叶一把。 苏叶哪里料的到他会来这一招,当即一个趔趄往前跌去。他本以为自己这一跤是摔定了,谁知却正好被托纳蒂乌接了个满怀,避免了脸着地的悲惨命运。 但是苏叶宁可自己是真的摔到地上了。 之前曾经闻到过的、日光花清雅的香气充斥了呼吸,鼻尖戳碰到的事具有弹性的胸肌。苏叶忙不迭的想要退出去,却并没有能够得逞,反而是被人给结结实实的抱住。 “索卡……”托纳蒂乌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其中带了许多的无奈,“这样的恶作剧可不好。” 但是索卡已经脚底抹油一般的飞快的跑开了:“失礼了,托纳蒂乌大人,小殿下!我这就离开!” 这里瞬间就只留下了苏叶和托纳蒂乌两个人。 在苏叶正要说什么之前,已经有一双手将他的脸捧了起来,随后他直接撞到了一双金色的眼睛当中。 “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托纳蒂乌将苏叶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番,这才稍松下一些心来,“还好,看起来修洛埃尔先前的行为,并没有给你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 苏叶拼命的往后仰着身子,想要从托纳蒂乌的怀中挣扎出来。像是每一只被强行抱住之后拼命想要逃离的猫主子。 怎么回事啊!你们这些异世界的神明难道就没有一点的距离感吗!太近了太近了! 托纳蒂乌见苏叶这一副拼命挣扎的模样,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但还是松开了苏叶。 “怎么了?是我力道太大,把你弄疼了吗?”他温和的问。 苏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能急中生智头脑一转,把话题引向了别的上面去:“没有……对了,修洛埃尔,就是先前那个红毛?我怎么感觉他对我的恶意非常浓厚的样子。” 苏叶对此感到了难以置信:“他有病吧?我之前只是一颗蛋啊!” 一颗一动不动都快要被鉴定为“死亡”的蛋,难道还能怎么得罪到那么大一个的神明吗?苏叶觉得他根本无法理解。 托纳蒂乌闻言,露出了有些晦暗的神色:“他并不是针对你而去的,而是在针对我。” “修洛埃尔憎恨我。”托纳蒂乌平静的说,这件事情于他来说,似乎并不能够引起任何的情绪上的波动,“而且,在今天之前,几乎没有人相信你还能够诞生,就连我也几乎不再抱有这样的期望,所以修洛埃尔才会起了要加害你的心思。” “尽管并非正统,但是作为邪神之里的冥日,修洛埃尔的确拥有着在我陨落之后成为下一个纪元的【太阳】的资格。” 而托纳蒂乌并没有向苏叶提及的是,之所以修洛埃尔是如此的迫不及待和蠢蠢欲动 ,甚至是胆大妄为到胆敢进入托纳蒂乌的神宫当中进行偷盗,是因为所有的神明都能够清楚的感知到,第五纪元的时代即将结束,而那也代表着作为【太阳】的托纳蒂乌即将陨落。 如此一来,修洛埃尔自然是着急了。 如果能够排除掉被托纳蒂乌小心的养育在他的宫殿当中、那一颗名正言顺、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纪元的【太阳】的蛋以及里面的生物的话,那么【太阳】的尊位将只可能属于修洛埃尔。 然而棋差一招,如果让修洛埃尔知道正是他试图做个水煮蛋的行为催生了苏叶的话,他说不定恨不得抽死当时那个架锅烧水的自己。 在听了托纳蒂乌的解释之后,苏叶的内心对此只有六个点要讲。 他回想起先前红发金瞳的神明,只觉得满心苦涩。 大兄弟,何必呢,你糊涂啊。 毕竟他一尊邪神,是根本不可能和对方争夺【太阳】的位置的! “不过,你也无需担忧修洛埃尔的存在。”托纳蒂乌伸出手来,帮苏叶理了理他的头发,指尖轻轻的拂过少年飞鸟羽翼一样的耳朵,目光柔和,口中说出的话却是与他的目光相去甚远,“有我在,自然会保护好你的。” 他牵起苏叶的手:“我将是你的底气与后盾,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何时都能够寻找和依靠的助力。” 托纳蒂乌注视着苏叶,眸光温暖而又专注:“我的一切都将是你的。你可以尽情的从我这里索求任何你需要的东西。” 没有人能够从这样的蛊惑当中逃离,然而苏叶只是心神摇动了片刻变飞快的清醒了过来。 因为他知道,托纳蒂乌对自己付出的一切情感都是因为,他是他期待当中诞生的【太阳】,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其实是一尊邪神的真相暴露,那么如今这一切的优待都将会化为乌有。 因此,苏叶深深的告诫自己,绝对不可以沉湎于这样的优待与宽容之中。因为这些都不过是镜花水月,虚无而又梦幻,只要伸手一触,就会彻底的破碎掉。 托纳蒂乌并不在意苏叶的没有回应。他对于苏叶是无比包容,想来就算是苏叶有一天要把托纳蒂乌的太阳神宫拆了,他也只会在旁边笑吟吟的看着,还会柔声询问苏叶累不累,帮他擦一下额角的汗。 “对了,名字。”托纳蒂乌说,“你的名字还没有定下来。” 苏叶原本张口就要说自己有名字,好在话出口之前 ,他险之又险的遏制住了自己。 苏叶还记得,在自己上一世作为人类的时候,曾经在许多的文学创作中都见到过对于名字的解读以及其存在的重要性。越是高等的存在,其名字就越非比寻常,拥有着很不一般的作用和意义。 或许,在这个异世界也是同样? 出于这样的考虑,苏叶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安静的继续听托 4. 第 4 章 [] 诞生之日(四) 之所以将苏叶也跟着一起带在了身边,一方面是因为托纳蒂乌有自信可以护好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了先前被修洛埃尔偷偷进入自己的神宫当中把苏叶的蛋给偷盗走了的例子在前,托纳蒂乌实在是有点神经过敏,仿佛苏叶只要离开了他的视线当中,就有可能遭受到什么迫害一样。 说实话,托纳蒂乌的心中是有些遗憾的。 如果苏叶能够继续保持着先前那小猫大小的神话生物的模样就好,他就可以把对方一直都随身携带,这样也就不必担心出现什么差错了。 只可惜,苏叶看上去明显更喜欢以人形的姿态行走于世间,因此托纳蒂乌只能将这样的想法在心底收好。 哎,孩子总是会有自己的想法的,他作为监护人,也并不愿意强迫苏叶做什么违背了他自己意愿的事情,只能多照看一些了。 当看见托纳蒂乌带着苏叶从太阳神宫中走出来的时候,绝大多数的神明依旧不敢直视【太阳】的威光。他们或多或少的垂下眼去,错开了托纳蒂乌的视线,仿佛这样就可以自我催眠并没有做下这等近乎于背叛的事情,也不会被追究责任一样。 但是他们害怕与畏惧,并不代表修洛埃尔也会同样如此。他眼看着托纳蒂乌出现,尤其是对方的手中还不忘牵着苏叶,当即就露出了满是恶意的笑。 下一任的【太阳】? 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现在他就会揭露那一尊邪神可笑而又拙劣的伪装,下一任【太阳】的位置,必须、也只能是他的! 苏叶并不知道修洛埃尔的心里都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注意到了来自修洛埃尔的那极为不善的打量的目光。托纳蒂乌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的目光冷了冷,上前一步,将苏叶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修洛埃尔,看来先前的惩罚并没有能够长到什么教训。”托纳蒂乌的身影听起来很平静,其中并没有夹带什么情绪。 但是站在对面的所有的神明都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来自【太阳】的凛然的威权,可怕的压迫感降临在他们的身上,让他们几乎难以维持继续站立的姿态,而忍不住的想要跪拜下去。 今天和修洛埃尔一起来逼迫托纳蒂乌,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他们当中已经有不少的神明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而这个时候,从属于托纳蒂乌、完全的忠于他的神明们也已经闻讯赶来。双方默契的以某一条看不见的线作为分界,旗帜鲜明的站在了各自效忠的主人的身后,像是即将要掀起一场战争。 在托纳蒂乌的威权之下,修洛埃尔是对面少有的尚且能够抵挡住这样的威势并且自如站立的神明。只不过他显然也并不轻松,因为已经能够看见有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角悄然滚落,最后又没入了发间以及领口处消失不见。 不过即便如此,修洛埃尔的面上却依旧是露出了一丝畅快的笑意。 托纳蒂乌也不过只能够得意这一时了。他想。 等到他揭穿了跟在对方身后的那银发邪神的身份之后,他倒是要看看托纳蒂乌该是何等的脸色! 而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托纳蒂乌的再如何的不情愿,【太阳】的尊位,也注定只能够是他的了。 念及到这一点,就算是那些加诸于身上的威压,似乎也不是多么的让人难受了。 苏叶眼皮一跳。 不知道怎么回事,当他看到修洛埃尔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心头就已经生出了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而果然,只听下一秒,修洛埃尔那丝毫不掩饰恶意与针对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在场所有的神明都能够清楚的听到。 “托纳蒂乌大人,我并非是有意的想要来找你的不快,只是见不得有那等越俎代庖之人待在不属于自己的尊位上,所以才会以这种方式前来。” 他的目光像是一条阴冷的蛇那样落在苏叶的身上,其中的针对与满的几乎都要溢出来的恶毒让苏叶下意识的抖了抖。 那种不妙的预感在他的心头愈发的强烈了。 这种预感很快就落在了实处,因为下一秒,只听修洛埃尔说道:“您带在身边养育呵护的,可并非是下一任的【太阳】——他甚至都不是一尊正神,而是不应该出现在这天之上的邪神!”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诸神哗然。 尽管正神与邪神之间并没有什么极为分明的、本质的区分,但是双方之间因为神职天然的就时常存在不可调和的对立的关系,因此久而久之,两个群体之间也有结下了深厚的仇怨与矛盾。 尽管邪神也同样遵循【太阳】的意志,受其领导与驱使;但是除此之外,他们平日里甚至并不会与正神相处和为伍,集聚之地也是在地之下的邪神之里,双方之间轻易都不会相见。 而如果相互撞见了…… 相敬如宾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更大的可能是直接大打出手,即便是有神明在这个过程当中陨落,也并非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至于尊贵昭耀有如【太阳】的存在,当然就更不可能和邪神有什么相关了。 因此,当修洛埃尔爆出苏叶是一尊邪神之后,苏叶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很多目光当中已经掺杂上了不善。成为神明之后被强化过的五感更是能够清楚的捕捉到那些从属于修洛埃尔的神明们刻意不加以掩饰的讨论。 “这样说来,这位小殿下的眼睛连金色的都不是,发色也如此的冰冷邪恶,的确不大像是【太阳】应该有的模样。” “或许托纳蒂乌大人在最开始看走眼了,如果是真正的【太阳】,怎么会这么多年都不诞生?一定是因为他本是邪神,所以在天之上才会被扼制了生长。” “多亏有修洛埃尔指出,否则的话,我们岂不是要对一尊邪神俯首称臣奉于上端……这是何等可笑的一件事情!” 这些林林总总的讨论飘了过来,内容又是如此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以至于很多绝对忠于托纳蒂乌的神明也开始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苏叶的存在。 如果真的是一尊谲诈多端的邪神用了什么手段欺骗了托纳蒂乌大人,骗取了对方的信任与爱重的话,他们绝不会轻易作罢! 只因为修洛埃尔的一句话就成为了众矢之的的苏叶:“……” 如果上天能够给他一个机会的话,他想要咬死对面的修洛埃尔。 就你能耐!就你长了嘴! 面对着苏叶带了怨毒意味的目光,修洛埃尔如何不知自己这是打蛇打在了七寸上,当即脸上的笑意都愈发的扩大了。 他进一步的逼迫:“托纳蒂乌大人,这孩子应该还没有定名吧?既然这样,不如现在就在群神的见证下让他展现出自己的神职与能力,在此举行仪式并且定名,如何?” “够了。”一直都沉默不语的托纳蒂乌终于出声。 他的声音并不是多么的响亮,但是却直接镇住了所有的神明。无论方才讨论的有多欢,他们眼下俱都噤若寒蝉,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引起了托纳蒂乌的不快。 “修洛埃尔,这是我选中的孩子,无需其他任何神明去承认他的地位。” “反倒是你,今天屡屡犯诫,肆意妄为,理当受罚。” 修洛埃尔大笑起来:“托纳蒂乌大人,我可以认罚,但是今天我也要亲眼看到,这恶心的邪神被从天之上赶出去!” “您可是【太阳】!理应是此世最公正的【太阳】!请您一鉴这无名之神的身份,看看他究竟是何等的存在!” “否则的话,即便是您,也难以服众吧?!” 他几乎是将自己、托纳蒂乌以及苏叶,全部都架在了一个极端。当苏叶和修洛埃尔的视线有片刻的接触的时候,他从那里面看到了满满的恶意与嘲笑。 其余的神明们也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如若现在是托纳蒂乌的全盛时期,他们自然没有逼迫【太阳】的胆量;可是现在的托纳蒂乌就像是迟暮的猛虎,尽管依旧凶猛,却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压迫,以至于这些本该唯唯诺诺的神明们也敢于在太岁的头上动土与试探着挑衅。 苏叶作为这件事情中绝对的主角,却反而并没有得到多少的关注。所有神明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托纳蒂乌的身上,等待着他们的【太阳】给出一个说法和决断来。 苏叶清楚的知道,他们不过是以自己作为跳板,妄图去将那高高在上的【太阳】从天空中给攀摘下来。 他知晓自己的确是邪神。而他的存在会给【太阳】蒙上阴翳,也给托纳蒂乌带去巨大的麻烦。 ……这并不是苏叶希望看到的。 只是这样的情况下,却是让苏叶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说起来,他这个邪神的能力是什么来着? 苏叶试探性的在自己记忆中翻了翻。毫无线索。 他又尝试着在身体内调动力量,一无所获。 苏叶瞳孔剧缩。 怎么回事,该不会 5. 第 5 章 [] 诞生之日(五) 原先那所有的或高或低的讨论声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在场的每一位神明,无论其立场为何,眼下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银发的少年神明的身上,灼热的几乎像是能够在他的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然而面对这样的关注与打量,少年就连唇角的弧度都甚至没有产生丝毫的变化。只是那一双魔魅的紫色眼睛当中所流露出来的,绝非是什么善意的目光。 他是如此的目中无人,其余所有的神明似乎都不被少年放在眼里。他唯独看向了托纳蒂乌,看向了那位金色的【太阳】,紧接着弯了弯眼眸,笑容当中终于是多出了几分的真心实意。 “托纳蒂乌大人。”银发的少年神明声音清朗却又响亮,有如银瓶乍破、玉珠溅盘,“请问我能否拥有这样的荣幸,由您来主持这一场定名的仪式?” 托纳蒂乌从始至终对于其他神明的纷争也好,质疑也罢,全部都未曾放入眼中;然而眼下,面对自己疼爱珍视的孩子的请求,他却终是叹了一口气,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我的孩子,你不必急迫,也不必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而强迫着自己去做一些你不喜欢的事情。” 【太阳】向他许诺:“我在这里,那么就没有任何存在能够越过去欺侮你。” 这是极高的允诺。 然而面对托纳蒂乌明晃晃的偏疼,苏叶却只是摇了摇头。 “我并非是被人逼迫,托纳蒂乌大人。这的确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苏叶露出一个笑来,右眼睑下的那三枚菱形印记都像是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泽,“请您现在,就在这众位正神的面前,为我举办定名的仪式。” “拥有整个天之上的关注,我想不会有比这更盛大的定名的典礼了。 托纳蒂乌闻言 ,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你真的已经确定了吗?” 苏叶点了点头。 他不会有比现在更确定的时候了!毕竟这一次是新手光环+运气爆棚,才抽到了克图格亚的限时解锁卡。如果错过了这样的一个好机会的话,就连苏叶自己都不清楚,他下一次抽到克图格亚的卡牌是猴年马月了! 众目睽睽之下,由天之上几乎所有的神明都见证的力量与仪式。只要一切都如同预想一般的足够顺利,今日之后,又有谁能够质疑他身为下一任【太阳】的身份? 见到苏叶确实不像是勉强的样子,托纳蒂乌便也就选择了尊重他的意见。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害怕苏叶为难的话,这原本就是最快、同时也是最便利的解决眼前的情况的办法。 “既然你坚持,那么今天就由诸神见证。”托纳蒂乌说 ,“我亲自为你定名。” *** 所谓定名,便是每一位新生的神明都需要经历的事情。他们将会来到世界树下,将自己的手放在树干上。随后,世界树便会根据他们的力量产生出短暂的、不同的变化来,而他们的名字也将会被世界树裁定 。 最后,由另外的某一位神明以自己的力量将这个被决定了的名字从世界树当中引出来,送给这一位新生的神明。这便是从今以后,都将会伴随着这位神明行走一生的、独一无二的神//名。 而若是能够得到【太阳】作为这一位引名者,那对于任何的一位神明——无论是正神还是邪神——来说,都将会是一份至高无上的、无可匹敌的荣耀。 只不过,高高在上的【太阳】寻常自然不可能为他人做这样的事情罢了。 *** 当站在世界树下的时候,托纳蒂乌看着自己面前的银发少年,眼底流露出一丝心疼来。 这和他先前预想的、要给苏叶准备的定名仪式完全不相同。 托纳蒂乌原本想要给苏叶准备最盛大、最荣耀、最万众瞩目的仪式,他的孩子应该在鲜花、祝福与灿烂的日光下获得自己的名字并被所有人知晓。 自此之后,任何存在提到他的名字时都会对他满怀尊敬与善意。凡是日光照耀之处,他的孩子都将得到这世间最尊贵的优待。 ——而绝不应该是现在这样,是在逼迫、质疑、揣测与恶意当中,他的孩子为了证明自己,而不得不去进行一场这样的仪式。 尽管内心并非平静无澜,但这是属于苏叶的重要的定名仪式,就算并不如预想,托纳蒂乌也绝不可能允许它出现半分的差错。 因此,他的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柔声的同苏叶询问:“我的孩子,你准备好了吗?” 苏叶看了一眼自己的系统面板,旋即笑着道:“是,托纳蒂乌大人,我没有问题,随时都可以开始仪式。” 【克图格亚.使用中(2:37:22)】 “好。”托纳蒂乌指引他,“现在,把你的手放在世界树上。” 修洛埃尔在略远一些的位置,目光锐利有如鹰隼一般的监视着这边苏叶的一举一动,唇角挂着一抹冰冷的笑。 不过是一些负隅顽抗的最后的挣扎罢了。修洛埃尔想。 无论现在表现出再怎么样的游刃有余和冠冕堂皇,当他的力量和世界树接触到的那一刹那,便会再无所遁形。 即便是【太阳】也无法对世界树做出任何的干涉,因为世界树的存在本身便代表着这个世界,是最初的创世神给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的遗泽。 所以,由世界树给出的、那一份对于苏叶的力量的最本源的表现,也必然是刨除了一切的虚假与伪装,展露出对方最真实的面貌来。 也就是——苏叶作为邪神的存在的本质。 这终将是一场胜利只归属于他的战役。修洛埃尔丝毫不怀疑这一点。 而伴随着苏叶邪神的身份的确立,托纳蒂乌作为【太阳】的公信力与威慑力,也必将大打折扣。 当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修洛埃尔有些难耐的舔了舔唇,眸底凶光闪烁,像是一只饿兽正要择人而噬。 数不清的眼睛都紧紧的盯着这边,而苏叶的面上挂着轻松的笑容,将自己的手按在了世界树的树干上。 “那么。”所有神明都听到少年柔声细语,像是情人之间暧昧不清的低喃,“我的真名,会是什么呢?” 骨节分明、肌理如玉的指尖终于是碰到了世界树的树干,接着是整只完美到有如玉雕一样的手贴了上去,掌心和世界树的树干完全贴合,严丝合缝,中间不留半分的空隙。 然后—— 在场所有的神明的眼前,都出现了一团熊熊燃烧着的火焰。 与其说是火焰,不如说那是一个拥有着可怕的温度与亮度的光球,就连世界树的枝干末梢都已经微微的泛上了焦黄,并且如同融化的琉璃一样慢慢的卷曲了起来。 琥珀色的光以那个银发的少年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一种迅疾到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的铺展开来。这一刻,天上地下,从云之宫殿到邪神之里,以及人间的每一个角落,全部都被那琥珀色的光包裹在其中,与之一并而来的是开始上升的温度与奇异的燥热。 而作为距离这爆发的中心最近的、这些旁观了仪式的正神们,他们能够感受到比旁的任何存在都要来的更多的东西。 他们如今所注视着的已经并非是少年的存在本身了,而是那以他为容器立身于此的【太阳】。这新生的太阳拥有着非比寻常的权能,拥有着此世的一切光和热,古怪的喃语和低沉 6. 第 6 章 [] 诞生之日(六) 在送走了修洛埃尔这最后一位不速之客之后,当前面临的危机暂时都被消除。苏耶尔朝着托纳蒂乌走过去,迎上的是后者了然中包含着无奈的笑容。 显然,方才苏耶尔去挑衅修洛埃尔一事,他一点不落的看了全程。但这毕竟是自己家的猫去出门犯贱,因此托纳蒂乌便也就十分双标的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策略。 “修洛埃尔……也罢。”托纳蒂乌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的确他对你的态度一直都很不好,你会不喜欢他也是正常的事情。之后你想要同修洛埃尔争锋,我也不拦你,只是要注意以自己的安全为主。” 说到这里,这位理应公正的【太阳】稍微顿了顿,随后放轻了声音:“如果觉得支撑起来有些困难了的话,回来找我便是,不必为此感到不好意思或者是胆怯。” 能够让【太阳】为自己出面乃至于是拉偏架,这一份殊荣想来举世也鲜少有谁能够拥有。 苏耶尔明白这些都是托纳蒂乌关照自己的好意,因此也一一都笑着应是;而等到托纳蒂乌都差不多交代完了之后,苏耶尔和他提到了方才,修洛埃尔最后说的那一番话当中,令苏耶尔十分在意的某个词。 “托纳蒂乌大人。”他问,“你知道[神选之日]是什么吗?” 托纳蒂乌愣了愣,但随即就很快的反应了过来:“神选之日……是刚刚修洛埃尔和你说的吧。” “这样说来的确,距离这一次的神选之日,居然已经不剩太多的时间了。” 托纳蒂乌朝着苏耶尔招招手,示意他到自己的身边来。随后,托纳蒂乌牵住了苏耶尔的手,带着他朝着太阳神宫的深处走去 。 苏耶尔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那个,手……!是必须要这样牵着的吗?他也可以自己走的! 只不过很快,苏耶尔就没有心思去在意这种“小事”了,因为托纳蒂乌已经开始同他介绍起了神选之日。 “神选之日,是每过上几百年到一千年的时间,都会展开一次的、属于神明的特殊的祭祀。” “在[神选之日]开启之后,一万岁以下的神明们将会一起启程前往北境,在那里接受上一代神明遗魂的祝福与馈赠。” “你和修洛埃尔的年龄都不足一万岁,这一次的神选之日开启之后,你们的确会登上同一艘船,并且朝夕相处数日。” 苏耶尔心头的危机感顿时开始飙升。 确定了,修洛埃尔这家伙肯定没打好主意,说不定对方就要趁着前往北境、托纳蒂乌没有办法时刻的跟随在他身边提供保护的这个空档下手加害于他。 这顿时让苏耶尔对于获得、以及提升自己的力量,产生了许多的迫切来 而说到他提升实力的方式…… 苏耶尔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看了看,无论是信仰值也好,还是信徒也好,亦或者是供奉宗教也好——每一项后面跟着的数值都是一个巨大的。明晃晃的“0”,简直是刺痛了苏耶尔的眼。 他沉痛的关上了系统面板,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监护人:“托纳蒂乌大人,你知道应该如何快速的发展自己的信仰和信徒吗?” “不必这样尊称我,直接唤我的名字便是。”托纳蒂乌纠正了苏耶尔的称呼方式,随后才开始考虑他先前的问题,“信仰?你不必担心这一点。你终将继承【太阳】的尊位,现在属于我的一切,终有一天将会全部都成为你的从属。” “你只需要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长大就可以了。” 苏耶尔:……不,等到他继承【太阳】的尊位,那一切可就太迟了! 更何况他也不是真的拥有继承的资格啊! 面对此情此景,苏耶尔只想摇头叹息。 托纳蒂乌这都是什么溺爱孩子的家长…… 然而事已至此,苏耶尔也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托纳蒂乌这条路,他估计是走不通了。 如果想要谋取足够多的信徒与信仰值的话,他还得想个办法,另辟蹊径才 7. 第 7 章 [] 窃火(一) 伦底纽姆是一座经常下雨的城市。 你不知道雨会在什么时候降临,它们不分白天与昼夜,或大或小,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极多的不便利。 拜这样的气候所赐,伦底纽姆拥有着全世界最先进的排水工程——否则的话,伦底纽姆说不定早就成为了一座常年浸泡在雨水当中的城市了。 关于这甚至有一个笑话:如果你要判断一个人究竟是正宗的伦底纽姆人,还是一个外面的“乡下人”,只需要看他或者她随身的包中是否装有一把雨伞就可以了。 而莱伊娜女士自然是一位“正宗”的伦底纽姆人。 今天对她来说并不是愉快的一天。不得不加班这件事情已经足够令人觉得厌烦,而好不容易踩着午夜的钟声完成了工作,当走出门的那一刻,她就看见了外面飘着的雨丝。 尽管并不是让人寸步难行的瓢泼大雨,但无论是空气当中弥漫的那一股被雨水翻上来的土腥味也好,还是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地面也好,无疑都给莱伊娜女士原本就不怎么美妙的心情雪上加霜。 垃圾。臭虫。应该早日被丢去下水沟的脏物! 莱伊娜女士在心底恶毒的咒骂着。 雨似乎越发的大了。莱伊娜女士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外衣,夹紧了肩膀,快步的在已经没有什么人的街道上疾步前行。 只是走着走着,莱伊娜女士逐渐的开始感到有些不对。 在这寂静而又喧嚣的雨夜当中,仿佛不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但是那另一道脚步声巧妙的让自己和她的重叠了起来,以至于每当莱伊娜女士走动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的脚下像是踩出了重音。 “哒哒”。 “哒哒”。 那脚步声不紧不慢的跟着莱伊娜女士前进,她走它便也走,她停它便也停。比起跟踪,这脚步声的主人的行为像是更偏向于在“取乐”,它将莱伊娜女士视为了猎物,并且享受着这样一种狩猎的乐趣。 莱伊娜女士终于再也没有办法忍受这种若即若离的试探与折磨了。她快走了几步,身影消失在了前方的街角后。 那个在暗中跟踪的人也提速跟了上去。 然而跟踪者不过是刚刚才转过街角,便已经被一把精致小巧的银色手枪抵在了胸口。莱伊娜女士美丽精致的脸上虽然依旧难掩属于社畜的疲惫,但是手中的枪却握的出奇的稳。 “如果选择我作为你狩猎的对象的话,那么我只能遗憾的说,你找错了人。” 莱伊娜女士冷笑着扣动了扳机。 然而那一颗子弹并没有如同她所预想的那样击退面前的敌人。正好相反,对方笑了起来,而他的身形也逐渐自黑暗当中显露。 这是一个极高的男人,黑色的凌乱的额发下露出来了一双灰绿色的眼睛,苍白的面容沾染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满是疯狂的笑意,眼下正注视着莱伊娜女士,手中握着一把小刀。 “莱伊娜女士,我知道你。”黑发的男人说,“【律法】之神的信徒,四级的神眷者。” “这给了你在黑暗当中独自前行的勇气。” “但是很遗憾。”男人笑着道,“我的神眷,在你之上。” 有一声求救的惊呼在漆黑的雨夜响起,但很快一切又都重新归于寂静。暴雨冲刷掉了所有的痕迹,也像是洗去了全部的罪恶。 直到过去了很久之后,才有一队穿着漆黑的、近乎能够同黑夜融为一体的笔挺制服的人面色不虞的出现在了这里。 “这已经是第六位受害者了。” “还是没有找到他的痕迹吗?” “总局刚刚发来了指令,不能有更多的受害者被牵连到其中。” “明白了……我们需要采取一些非常规的手段以便加快进程……” 他们带走了莱伊娜女士在雨水当中泡的有些发白的尸体,匆匆的离开了。 *** 第一大道221号搬来了一位新的住户。 第一大道位于伦底纽姆中心区与贫民区之间,不过分的靠近其中的任何一方。而选择居住和生活在这里的人也都像是第一大道本身那样,既不过分富裕,也不过分贫穷。 221号公寓在上一任租客搬离之后,已经空置了足有半年之久;因此,当终于又有新的租客搬入其中后,周围的几户居民都对新的领居的存在表现出了好奇。 索拉大婶大声的向其他人夸耀着自己对新邻居的了解:“对,他搬来的那一天我见到他了,还和他打了招呼……嘿!我就没有见过长的这么好看的少年人 !那通身的气质哟,真不是盖的!” 索拉大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道:“我猜他是从外地来的,大概是想要报考几个月后伦底纽姆哪一所高等学院,所以才提前来伦底纽姆租住一段时间了解情况和提前做准备。” 说到这里的时候,索拉大婶很是有些得意。 尽管只是在第一大道——但是她家可是正正经经的伦底纽姆的原住民! 这一重身份似乎天然的就能够让她高贵上许多。 身后221号公寓的门在这个时候正好被人从里面推开,那引起第一大道的居民们讨论的新租客也终于出现在了每一个人的眼前。 这是一个少年人。 少年有着银色的长发,紫色的眼眸,穿着并非礼服、但是看起来又有种异样的华贵的服饰,头上还戴着一个嵌有宝石以及其他诸多的装饰作为点缀的高顶礼帽。 索拉大婶向着少年招呼了一声:“你出来啦,苏耶尔。” “早上好,索拉大婶。”少年笑着回应了她的话语,又好脾气的同其他几位邻居相互搭话,虽然亲切,但是一举一动当中却自有一种高贵来,就像是那些偶尔能够见到的、从中心区走出来的富人与贵人们一样。 苏耶尔是在三天前从天之上偷偷溜下来的。 没有办法,如果没有信仰值就不能抽卡,如果不能抽卡那么他就和废物无疑——无论是出于哪一种考虑,发展自己的信徒、掠夺更多的信仰对于苏耶尔来说,都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 但是想要发展信徒的话,一直留在天之上、留在托纳蒂乌的太阳神宫里面肯定是不行的……好在苏耶尔和正常的神明也略有区分,才能够私自的踏入人间。< 8. 第 8 章 [] 窃火(二) 疑惑归疑惑,但是苏耶尔手上回应召唤的速度可是一点都没有慢。 毕竟对于现在的苏耶尔来说,每一个可能的信徒、每一点的信仰值,都是无比宝贵的东西。他就像是一个身无分文、并且再不吃下顿马上就会饿死的流浪汉,所以任何可能的机会都不能够放过。 ——哪怕那机会看起来再怎么样的荒谬,亦或者是充满了陷阱的意味,但是苏耶尔也要去看看。 万一呢! 他抽出了自己的一抹意识,投入到了面前的召唤阵当中,回应了这一份召唤。 最上等的白香木燃烧后所特有的那一种沉淀下来的香气萦绕在了整间房屋内,三根白烛被点燃,分别置于三个角上。 而在白烛所框定出来的白色的倒三角当中,则是用价值千金的紫茴荨的枝叶与鲸脂混合在一起后得到的半液体状的颜料画出来的召唤阵,此刻正在微微的散发着光亮。 苏耶尔觉得自己的意识像是漂浮在半空中。此刻他出现在这里,无色、无形但是又遍览了全局。 这看起来像是一间书房,然而祈富丽堂皇的程度已经胜过了许多人家里的正厅。即便苏耶尔对于这个世界当中人类的富贵程度的定义与指标并没有什么的了解,但是也不妨碍他认出来,这一间书房当中从天花板到墙壁,从书柜到门框,无一不是价值连城之物。 站在召唤阵前的是一个少年。年龄不大,看起来最多十四五岁的样子,留着奶金色的短发,刘海下是一双明亮的矢车菊花海一样的眼眸,面上是一派的童真之色。 而眼下,这少年手中捏着一根羽毛笔,笔尖上尚且还沾着没有干涸的、和地上的召唤阵同款的紫色颜料。 显然,这个召唤阵出自谁手已经不言自明了。 “蜡烛闪过三次,献上的祭品也已经被【拿走】了……”少年的面上还带了些天真与呆愣,像是一时半刻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他的面上逐渐的开始泛起了红晕,是过于激动的表现,“我、我真的召唤成功了?!” 他“啪”的一下随手甩开了手中的羽毛笔,有些激动的扑到了召唤阵的前面:“我召唤了您吗?您能予以我一点指引和提示吗?” 苏耶尔想了想,朝着蜡烛看了一眼。其中一根蜡烛顿时无风自熄,而见到了这一幕的少年更是整个人都激动的恨不得跳起来。 “赞颂我主!” 接下来,在少年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样丝毫不设防的、叽里咕噜的一连串倾吐当中,苏耶尔总算是明白了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少年的名字叫夏利,居住在伦底纽姆的中心区。之所以会召唤了苏耶尔,是因为他总是迟迟的没有展露能够获得神明的庇佑与增福、成为神眷者的资格,即便是家里为此投了很多钱也无济于事。 夏利因此而被同学们嘲笑,他气不过,所以卯足了一股子劲儿一定要召请到神明来,为此不惜尝试了各种法子。 而这一次这个能够联系到苏耶尔的召唤阵其实也是他从一本残缺不全的古籍上学来的,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父亲和姐姐都出门离开之后在家里偷偷的尝试…… “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夏利在这样说的时候语气极为欢快,眼睛里面都亮闪闪的,像是落满了星星。 苏耶尔对此感到了无言,不知道是该夸这个孩子心大还是感叹他的命大。 “那么……”完全是新手的神明看着自己眼前新鲜出炉的信徒,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将我召唤出来,你想要得到什么? ” 然而夏利接下来的请求,简直是让苏耶尔觉得自己长了见识。 “请您允许我成为您的信徒吧!” 苏耶尔:……嗯? “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才不是没有神明愿意降下目光关注的废物!” 这孩子……究竟是把信仰神明给当成什么了……苏耶尔有些无语。 但是在他就要开口拒绝之前,耳边听到了“叮咚”一声消息提示。苏耶尔打开一看,发现那是成就提醒,恭喜他的信仰值第一次突破“0”的大关。 他火速切换界面,果然看到自己的系统面板上“信仰值”一栏后面的数字已经产生了变化。 【信仰值:100】 苏耶尔立刻把自己刚刚想要拒绝的想法抛去了九霄云外。 拒绝什么拒绝!多好的孩子啊!多么虔诚的信仰啊!他就需要这样的人才! *** 夏利有些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在他方才堪称无礼的做出了那样的询问之后,神的意志就一直都没有降临。而在“我成功的召请了神明的意识”这件事情所带来的兴奋逐渐褪去之后,夏利也开始逐渐的冷静了下来,并且意识到自己先前的举动都有怎样的不对之处。 他是不是有些太无礼了?神明会不会因此而不喜于他? 作为家里的幼子,夏利一直都是在父亲和兄姐的溺爱、仆从的恭维当中长大的。在他过往的人生经历当中从来都没有需要讨好别人的先例,因此当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的时候,居然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夏利已经焦虑的快要忍不住哭出来的时候,他听到那一位神明的声音带着笑意响了起来。 “你如果有心的话,自然是可以的。” “向我更多的展示你的价值吧。” “是!”夏利顿时脸颊都兴奋的红扑扑的,心脏在胸腔内“砰砰”直跳,再没有哪一次比现在要来的更为激动,“我定然不会让您失望的!” 神又笑了一声,随后夏利便感知到,对方的意念抽离远去了,显然是那位尊作上的神明不再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但是没关系,他已经得到了神明的允诺。只要他展现出存在的价值来,那一道目光一定会再次的看见他的。 现在再没有人能够说他是无神注视的废物了! 夏利自顾自的开心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啊!” 他看着已经完全熄灭掉的三根白烛和在完成了作用之后蒸发的干干净净、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的召唤阵,极为懊恼的一拍自己的脑门:“我忘了问我主的神名了!” 不过下次再问……也 9. 第 9 章 [] 窃火(三) 夏利自己作死的尝试不出意外的被家里人给发现了。 这并不奇怪,毕竟夏利是一个真正意义上被家里宠爱着长大的小废物,想要在这个完全被父亲、兄长和姐姐所掌控的家里面隐瞒上一点什么事情……说实话,很难。 更别提他的零用钱还有非常不正常的大额的支出,这不管怎么看都有些过于的不正常了。他那对他拥有着过分的保护欲的家人们当然不可能对如此明晃晃的摆在眼前的违和感视而不见。 甚至都不需要怎么使用手段,只是语气稍微严肃了一些,这没用的小少爷就立刻把全部的事情都招了。 很难形容塞卡尔德家的家主,以及大少爷与大小姐在听闻了他居然只是因为被人挑动,就轻易的、甚至丝毫不询问一下他们的,就去随便乱试一点也不靠谱的书籍上的仪式的时候,内心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夏利被好好的揍了一顿,屁股肿的都只能趴着睡。 “现在可怎么办?”大少爷咬着自己的大拇指指甲,面上露出了非常焦虑的神色,“小弟说他已经成功的召请到了神明,甚至和对方有所沟通交流……” 这不管怎么听都怎么的不靠谱,而远比夏利对于这些了解更加深入的、他的几位家长们知道,这或许代表着……夏利的那个召唤阵所链接上的,是一尊邪神。 邪神不一定是为恶的,但是他们的存在本身对于脆弱的人类来说就已经是一种伤害。即便是对方本身并无要加害的意思,但或许仅仅只是祂们的一次靠近、一次再轻微寻常不过的吐息,都会给人类造成根本没有办法承受的可怕的污染与伤害。 所以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尽可能的距离那些邪神们远一点,越远越好。 可饶是如此,也架不住他们家里面的这个小傻子自己把自己往邪神的门上给送啊! 他甚至还主动请求要成为邪神的信徒!就算是找死也绝不可能有比这个程度更深的做法了。 看着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傻子,很难形容塞卡尔德家的家主,以及大少爷和大小姐内心都是一种什么样的纠结。 塞卡尔德家在威洛德纳帝国是于政坛上非常活跃的一支力量,无论是当代的家主,还是他的两个孩子,全部都是让他们的政敌仅仅只是说起来都会觉得头疼的狠角色。 或许世界是公平并且互补的,在一个家已经出了三个人精的情况下,夏利这个最小的、在出生之后没多久塞卡尔德夫人便撒手人寰的幼子得到了来自自己的父亲与兄姐的全部的宠爱。 就算是皇室的皇子,说不定都没有夏利过的快活。 只是现在看来,他们未免把儿子/小弟保护的有些太好了,这孩子居然连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都搞不清楚。 “怎么办,父亲?” 夏利已经被没收了未来半年的零用钱,并且被勒令在自己的房间里面闭门思过;而在楼下塞卡尔德家的大厅里,三个大人齐聚一堂,面上俱都是一片愁色。 就算是塞卡尔德家族的关系网再强硬,那也只限于在人类之间。同神明——尤其还是一位邪神,根本讲不通任何的道理。 塞卡尔德大小姐苦笑了一声,旋即眉眼一厉。 “即便是神明……也不是没有办法讨好的……从小弟的描述里面来看,那位尊贵的存在应该仅仅只是神职并非正统,但是本身的脾性不是很难沟通和相处的性格。”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尽力的去讨好祂,为祂献上许多的珍宝。只要让小弟在祂那里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就算只是一个钱包又何妨?神明也是会因此而对小弟有所优待的吧?” 他们不求夏利能够在那位邪神处得到如何的重用、力量亦或者是权势——说到底来自邪神的力量与权势敢不敢接受还要两说——但只要对方不会伤及到夏利的性命与人身、精神的安全,对于塞卡尔德家来说就已经是值得弹冠相庆的一件事情了。 这项提议立刻就被落实。至于之后,伦底纽姆中心区的其他许多家族发现,塞卡尔德家显示突然被蛊惑、亦或者是失心疯了,居然开始大肆的收购一些同神眷相关的东西,即便要为此当冤大头也在所不惜……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而当夏利得到了来自兄长和姐姐的委婉的劝诫,让他对自己信奉的那位神明不要过分靠近、但是也不能疏远得罪的时候,小少年第一次对向来都信任有加、对方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的兄姐产生了质疑。 大哥,姐姐,你们真的不觉得自己说的这些要求过于自相矛盾了吗?! *** 发生在中心区的事情当然和苏耶尔没有什么关系。 尽管大家都在同一个伦底纽姆,但是伦底纽姆与伦底纽姆亦有区分。就像是伦底纽姆人向来认为出了伦底纽姆之外都是乡下一样——对于那些或富或贵的人来说,出了伦底纽姆的中心区,那么便也都没有什么两样。 这的确傲慢,可是作为全世界如今最繁盛的威洛德纳帝国首都的首都,伦底纽姆似乎也确实拥有这样的资格。 对于苏耶尔来说,他现在倒是有另外的一桩麻烦事找上了门。 这原本应该是非常平静和普通的一天,尤其是苏耶尔发现,在过了零点之后,他新鲜出炉的小信徒果然准时的给自己提供了10点信仰值之后,他快乐的心情就已经到达了顶峰。 终于!他那一动不动的信仰值终于有固定进项了! 可不要小看这区区的十点,十天就是100点=1抽,这样的话一个月就有3抽!三个月四舍五入就有一个十连! 那可是一个十连啊。 尚且还没有抽过几次卡、因此也就没怎么被卡池的可怕出货率毒打过的苏耶尔现在对于抽卡这件事情尚且还抱有非常乐观的心态。 只是,这一份好心情在他打开家门的时候戛然而止。 他家门口被拉了警戒线,一些警察正站在那里,面色严肃的讨论着什么。而在他们当中,还有着几个穿着明显并不属于警察体系的、黑底银边的制服的人在进行勘察。 被警戒线和警察围在中间的是一片血迹,在地面上很大一滩。血迹中间原本或许还摆着什么东西,但现在已经被警方先一步的搬走了,因此只留下了一些零星的痕迹。 而作为一名邪神,苏 10. 第 10 章 [] 窃火(四) 苏耶尔有那么一瞬间几乎都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什么?把谁当做猎物了? 他有些迟疑的问:“……我能问一下这个判断是怎么生成的吗?” 难道就仅仅因为对方将尸体丢在了他家的门口? 然而负责告知他信息的警察却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这并非是苏耶尔能够知道的事情。在叮嘱了苏耶尔注意自己之后的安全之后,他们布置了人手在221号公寓旁边,接着便匆匆离去。 接下来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这个连续杀人魔弄的整个伦底纽姆都人心惶惶。作为负责维护伦底纽姆的中坚力量,他们的身上当然也避免不了巨大的压力——尤其是当新的受害者又一次出现。 苏耶尔从警察局离开,打了一辆马车返回第一大道。他坐在马车里,看着车窗外掠过的街道,在心底把这件事情又过了一遍,仍旧想不出那个杀人魔是怎么盯上自己的。 只是很忽然的在某一个时刻,原本靠坐着的苏耶尔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唰”的一下坐直了身体。 “在这里停车就可以了。”他对车夫说,“我会按照先前说好的价格支付的。” 钱没有少拿,还能提前完成工作,这样的好事车夫当然不会拒绝。他按照苏耶尔的要求,在路边就将他放了下来,而苏耶尔则是转身直接走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当中。 如果有人就跟在苏耶尔的身后进入这一条小巷的话,那么他就会惊讶的发现,小巷里面空无一人,刚刚才走进去的银发少年居然已经毫无踪影,根本不知去向。 但只有苏耶尔自己心里才清楚,他现在究竟是有多么的汗流浃背。 ——如果你背着家长偷偷出门玩,甚至是还背着家长做了一些用脚指头想家长都不可能会同意和高兴的事情,而现在你发现家长就站在你房间门口…… 那么,苏耶尔想,无论是人类还是神明,想来都一定会汗流浃背的。 当苏耶尔赶回天之上的时候,他心头难免“咯噔”了一下:托纳蒂乌就站在分给他的那一座偏殿的门口,不知道已经在这里等了多久。 一时间,苏耶尔脚下的步伐都开始变的迟疑了起来。 他还是走慢了一步。 如果一会儿托纳蒂乌问起来,他应该怎么说才好? 怀抱着这样的忐忑的心情,苏耶尔不安的来到了托纳蒂乌的面前。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希望现在地面上就能够有一条裂缝出现,直接把他吞下去才好;又或者是自己忽然掌握了能够修改别人的记忆的能力,不需要更多,只求托纳蒂乌把方才一直都没有找到他这件事情给突然遗忘掉就行。 然而,在苏耶尔预设当中可能出现的、来自托纳蒂乌的问讯并没有发生。对方只是带着一以贯之的柔和笑意,走过来牵住了苏耶尔的手,甚至是都没有多问一句话。 这下子,反倒是苏耶尔自己开始感到有些不安了。 “……你等很久了吗,托纳蒂乌?” 他微微仰起头,看自己身边的太阳神的侧脸与线条优越的下颚,有那么一咪咪的心虚和愧疚。 “并没有。”托纳蒂乌示意苏耶尔不用多想,“对于我来说,时间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直到第五纪的太阳陨落、伴随着第五纪一同谢幕之前,托纳蒂乌都不会衰老,也不会死亡。他的存在即为第五纪元的象征,于常人来说无比珍贵的时间,也不过只是神明指尖的流沙罢了。 但是苏耶尔依旧是觉得自己浑身不安。 “对了,托纳蒂乌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他急急忙忙的想要转移话题,再继续说这个的话苏耶尔觉得自己为数不多的良心都在被啃噬。 托纳蒂乌大概是看出来了苏耶尔的那一点小心思,但是这是自己家的孩子,他并不想过于的为难他,因此便只是笑笑,便遂了苏耶尔的愿,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下去,以免苏耶尔觉得不自在和难堪。 “我为你准备的衣服做好了。”托纳蒂乌说,“我想带你去看看。” “衣服?”苏耶尔愣了愣,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的装束和打扮,有些想不通托纳蒂乌为什么会提到这一点。 难道是他的衣服显得太“邪神 11. 第 11 章 [] 窃火(五) 托纳蒂乌这一次来找苏耶尔,似乎只是为了将这一条披风送给他,之后就再没有别的什么事情。 直到已经从托纳蒂乌的宫殿当中走出去了很远很远,苏耶尔才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他才隐隐觉得自己的后背都被冷汗给完全浸湿了,即便是身上那一条无形的日之披风带来的暖意也无法将那种从骨子的最深处生出的冰冷给完全消弭。 尽管明知道托纳蒂乌并不会伤害他,甚至完全可以说是他在神明当中目前最大的底牌与依仗;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一种来自托纳蒂乌的偏疼和独一无二的对待其实并不牢固,有如镜中花水中月,也像是一个冉冉升起的漂浮的泡泡,根本经不起触碰,苏耶尔就没有办法在对方的面前完全的放下心神来。 一旦他的谎言被戳破,那么现在所有的特殊的优待都会立刻化为乌影消失不见,甚至原本还对他青睐有加的托纳蒂乌或许会成为最横眉冷目要对他降下惩罚的那一个。 苏耶尔并不敢、也不愿意去赌一位执掌了世界上万年的神王的心情,所以他选择从一开始就不要对此抱有什么期待与依赖。 如果什么时候,他能够拥有一张永久解锁的卡牌就好了……最好是拥有足够强悍的能力的,这样就算他并非是【太阳】的事情暴露了、乃至于他是一尊邪神的事情暴露了,苏耶尔至少也能够从容的前往邪神之里,并且在那里拥有一席之地。 信仰值,信仰值,归根究底,还得是信仰值! 这一刻,苏耶尔的内心对于信仰值的渴望简直是升到了最高。 人类世界的时间和天之上、地之下都是相通的,整个世界共享同一套时间的运转模式。因此,在天之上耽搁了一些时间之后,当苏耶尔返回人间已经是天色渐晚。 他依旧从先前自己离开的那一条小巷里面走了出来,好在因为杀人魔流窜到了第一大道这边的街区的消息已经传开了的缘故,因此尽管天边还有着光亮,街道上也已经没有了什么人烟,苏耶尔这种突然出现的行为自然也就缺少目击者。 他的口中哼着不成曲的小调,倒是远比许多人都要悠闲许多,向着221号公寓走去。 ……苏耶尔在距离自己家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 警方在早些时候留下的警戒线还没有撤去,那一滩血迹已经干涸,看着像是一块儿凝固在地面上的疤痕。 而一个穿着白天苏耶尔曾经见过的、那种同款黑底银边的制服、戴着帽子的男人正站在他家的门口,眼下背对着苏耶尔,似乎是为了敲门一直都没有人回应而感到了苦恼。 这个男人的个子非常的高,苏耶尔目测得有一米九往上,从衣领和袖口露出来的皮肤苍白到像是很多天都没有晒过太阳。 他并没有意识到苏耶尔的出现。 苏耶尔无声无息的来到了他的身后,当双方距离很近的时候,在苏耶尔作为邪神的感官里面嗅到了浓郁的新鲜血液的腥味,以及似曾相识的、隐匿在这些血液之下的那种纠缠掺杂着杀意与爱慕的情感。 他微微垂下了眼睫。 *** “你在找我吗?” 属于少年人的声音带着笑意在身后响起,然而对于黑发的男人——艾格——来说,却有一种异样的恐怖。 因为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察觉到有任何生命体靠近自己的迹象。 尽管心下悚然,但是艾格却甚至是连心跳声都没有变快哪怕一下。他转过头去,在那一双包裹着灰绿色的眼瞳深处,倒映出来了银发少年含笑的表情。 苏耶尔,221号公寓的住户,于一周前刚刚搬来伦底纽姆,计划参加一个月后的圣瓦尔基里学院的招生。 在伦底纽姆,暂时没有什么深入的关系网与交际圈。 艾格的心底默默的过了一遍面前的少年的资料,随后面上露出一个不带一丝阴霾的笑容来,让那一张原本应该显出阴郁气质的脸庞都变的鲜活了起来。 “你好,苏耶尔先生,对吗?”他说,“我是【智慧殿堂】的艾格,” 【智慧殿堂】,苏耶尔这些天里面也有所耳闻。那是隶属于智慧之神的教派,在人类之间拥有着广泛的信徒。 除了【太阳】所拥有的绝对的信仰、因此毫无争议的会成为人类当中的第一教派、在每一个城市乃至于是每一个村镇当中都会拥有自己的神殿之外,正神当中还有另外的六位神明也广受人类的崇尚与尊敬,分别是【丰饶】、【智慧】、【医药】、【工匠】、【财富】与【爱欲】。 尽管规模并不能够同【太阳】相提并论,但是他们也拥有着广袤的信徒,并且是最为主流的教派之一。 顺带一提,当苏耶尔发现工匠之神居然是修洛埃尔的时候,很难形容他那一刻内心的感受。 怎么说呢……对方当初那个要剁了他下锅的样子,可和工匠牵扯不上半点的关系…… “你好,艾格先生。”苏耶尔朝着他露出平静有礼的笑,“这么晚了,不知道您是来……?” 他恰到好处的停顿了一下。 而艾格也果然非常上道,立刻就接上了苏耶尔的话:“是这样的:我们判断您极有可能成为杀人魔的下一个目标,所以在警戒解除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我都会跟在您的身边提供保护。” 苏耶尔微微挑了挑眉:“抱歉,但是我并不喜欢有人这样骤然侵入到我的日常生活当中。” 这是能够被理解的。于是艾格想了想,提出来了另一个相对可行的多的建议:“那么至少,请允许我去您的家中检查一番,有没有那个杀人魔留下的什么暗手。” 苏耶尔和那一双因为过于的兴奋而稍稍缩小的灰绿色眼眸对视了片刻,忽而笑了笑,那一双晶紫色的眼弯了弯:“当然可以,艾格先生。” “当然没问题。”他说。 少年上前去打开门,随后向着艾格做出邀请的姿态 :“请进,艾格先生。” 艾格一步跨入。在苏耶尔的背后,他的嘴角越翘越高,最后所展露出来的是一个有礼中夹杂着疯狂的笑容。 门“咔哒”一声关闭,隔绝了外界对这里的一切的窥探,成为了一个完全私密的空间,只有男人因为激动而染上了战栗的声音被留在了门外。 “打扰了。” 艾格在走进了221号公寓之后,就飞快的打量了一圈周围,将整个公寓内部的情况都尽收眼底。 221号公寓是一座有三层高的小公寓,单纯的占地面积实际上是有些狭小的,不过因为足有三层的缘故,对于1~2人的日常生活来说已经够用。 一楼是会客厅、餐厅以及厨房;二楼是卧室与书房;三楼实际上是一个狭小的阁楼,并算不上一层正式的房间,以前被房东拿来堆放一些杂物,不过苏耶尔暂时还没有那么多的东西,所以现在是空着的。 值得一提的是,在阁楼上有一 12.第 12 章 [] 窃火(六) 如若有第三者眼下能够在此见证的话,那么他将会看到无比玄幻的一幕。 银发紫眸的少年站在原地,面上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淡淡的笑;而在他的面前,是手中握着刀柄,正欲行凶的成年男子。 而如果拥有更多的线索与情报,那么旁观者便还应该知道:这男子便是已经犯下了数桩的罪案,引得整个伦底纽姆都为之惊惶的连续杀人魔。 只是后者如今神情僵硬,早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灵动的模样,而更像是一具受到操纵的偶人;手中的小刀如今抵着自己的咽喉,在那上面划下了一道极深的口子。 只需要再用力一点点,艾格的小刀就会割断他自己的喉管。 【罗伊格尔.使用中(00:59:59)(1/2)】 苏耶尔简直要为自己的第一个小信徒夏利鼓掌了。 没有他白送的那100点,苏耶尔就不可能抽卡。就算只有一次机会又怎么样?欧皇就是可以这么自信。 这样的关键时刻,苏耶尔的抽卡没有掉链子,而是一发入魂。三星角色卡牌.罗伊格尔,虽然不是苏耶尔心心念念的永久解锁卡牌,但是可以使用两次,每次一个小时。 不得不说,罗伊格尔虽然只是一个三星卡,但放在现在这个场景下却是意外的好用。 因为那原本就是仅仅只要有所连接或者是接触,都能够诱导人低沉、抑郁乃至于是想要自杀的可怖邪神。 其在神话中更是会以人类作为自己的奴隶,并且用极为残酷可怕的手段去控制奴隶们的精神。 对于想要杀害自己的艾格,苏耶尔并不认为使用罗伊格尔的力量去对付他是什么有违人道的事情。更何况…… 和一位邪神谈人道,也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可笑了一些。 那是不能够被人类的意识——乃至于是在这个世界当中以神明的意识都无法理解的某种东西。 其为自遥远的群星弥漫而来的黑暗,任何的生命的智慧与灵魂被吞纳入其中的时候,都会由于无法理解在其中所运行的准则与流动的思维而被撕扯,直到最后彻底成为了在漩涡与洪流当中消失掉的碎片。 没有存在能够在其中例外。这黑暗是如此的沉重,又是如此的诡谲,甚至会让人忍不住开始怀疑,是否星辰与月亮的光芒都无法穿透哪怕是最薄弱的地方,而当太阳落入其中之后,又是否还能够自泥潭挣扎而出。 名为“艾格”的杀人魔在这一刻见到了无法轻易用言语去表述和形容的大恐怖。 他作为人类的灵魂在看见那双魔魅的紫色眼眸的时候便沉入了漩涡内撕扯,而此后的一切都不再具有记录和描述的意义。 他不断的下沉、下沉,随后有狰狞的、可怖的、遍生肉须与疣状凸起的类似“手”一样的东西抓住了他。 [显露形态吧……那位伟大的存在已然开始召唤……] [以此为媒介、以此为基底,塑造吾等前往彼岸的新的形态……] 在那些混乱不堪的低沉呓语当中,属于这杀人魔的灵魂终于是彻底的湮灭了。 然后—— 有另外的什么东西,开始在这来自群星的无形之物当中逐渐的凝聚成型。 先是躯体,然后是肩胸、大腿、四肢。最后,虬结纠缠的触手搅弄在一起构成了头颅,黑雾化作了漆黑的发,墨绿色的脓汁吞下黑夜成为了眼球。 “牠”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丁点的违和之处了,而是同先前刚刚被撕扯吞噬的男人拥有着一般无二的面容与体格。 新生的“牠”有些迟缓的眨了眨眼。当那一双灰绿色的眼睛看见苏耶尔的时候,从其中迸发出了某种燃烧着的光。 在吞吃了名为“艾格”的个体全部的灵魂之后,属于对方的一切认知、一切知识、智慧、力量,包括思想与情绪——其在此世间行走所必须的一切,都被“牠”完整的得到并且继承了下来。 “牠”,或者说,“艾格”,并不为喉咙上几乎致命的伤口感到惊惧,也不为此而恼怒。正好相反,这位已经犯下了七起案件的连环杀人魔的身体都开始微微战栗,他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狂喜。 他是艾格吗?还是别的什么更加混乱、扭曲的东西呢? 但是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黑发的青年甚至都顾不得去处理自己脖颈上那致命的伤口。他大笑着,丢下了自己手中的刀,脸上带着无比疯狂的色彩—— 随后,这满手血腥的狂徒“扑通”一声,朝着苏耶尔跪了下来。 他的姿态看上去是那样的卑微而又虔诚。从男人的口中发出疯狂的大笑,挪动到苏耶尔的身侧,虔诚的亲吻他长靴的靴尖。 “那个少年是您的容器,而您如今正借用着他的躯体行走于这世间。” 青年展现出最柔顺的臣服的姿态,将脸贴在了苏耶尔的长靴的一侧上。 “这是何等的威力,这是多么盛大的死亡!这才是[我]真正渴求和想要得到的东西!” 有另外一种混响伴随着艾格的声音一并响起。 [我等追随您而来,为您而显现,以这一具身躯与灵魂作为凭借,此地即为您的陆上之国!] “请让我追随您吧!”男人祈求着,“让我追随您、侍奉您,让您的目光能够落在我的身上,让我成为您的刽子手与刀,为您燃烧尽我的每一滴鲜血与灵魂!” 周围过于安静了,一切都陷入在可怕的死寂当中。 像是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有短短的一瞬。少年清朗的声音终于响起,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好啊。”他说。 “那么,向我展示你的价值吧。” *** 玩脱了。 当属于罗格伊尔的第一次使用时间结束之后,苏耶尔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非常苦恼的想。 当然,倘若给外人见到了,只会以为这虽然年轻但是却又莫名的予人以压迫感的少年正在思考什么举足轻重的大事,不会有人想到他其实现在无论是目光还是心情,全部都是呆滞的。 苏耶尔有些徒劳无功的在空中随便的抓了两下,仿佛这样就可以将一切的错误挽回,先前发生的事情也都能够尽数回退。 事情是这样的。 尽管在此之前,苏耶尔对于克系邪神的力量已经尽可能的、以自己作为人类的认知去进行假想,但是他到底还是错估了这一系极为与众不同的邪神所能够造成的可怕的污染与影响。 作为系统的主人、能力的拥有者、这一个世界当中货真价实的得到了世界意志承认的邪神,苏耶尔本身并不至于被污染或者是同化,但是当使用卡牌的时候,多少还是会小手一抖,在一定的程度上呈现出极为标准的、邪神的作风。 < 13.第 13 章 [] 窃火(七) 苏耶尔一边翻看着自己新得到的这一张信徒卡牌,一边打量着恭敬的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黑发的男人起初说话的时候,声音当中还带着奇异的、仿佛从遥远的星空之外传来的混响,但是这种明显异于人类的诡异很快就消弭于无形。 当这句话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那些混响已经完全的消失了。除了在眼底燃烧的过于狂热的信仰的火苗之外,恭顺的跪在苏耶尔面前的“这个东西”已经完完全全的是一个人类了。 ……只要他别受伤、也没有谁想不开作死的去探寻他的精神内核的话。 苏耶尔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开始查看艾格这一张信徒卡给自己带来的收获。 首先就是每得到一张新的信徒卡的时候会获得的固定奖励。或许是因为艾格的信仰足够虔诚的缘故,所以在这一项上他足足给苏耶尔提供了1000信仰值的进账。 而在之后的每一天里,只要艾格还活着、还保持着如此狂热的信仰,那么他都会为苏耶尔提供200/天的信仰值进账。 苏耶尔:好,好,狂信徒好啊! 于是现在的苏耶尔终于拜托了先前的赤贫状态,不但有了1210信仰值的储蓄,还拥有了每天210信仰值的固定入账。 这样的幸福是真实存在的吗! 苏耶尔爱不释手的看了看信仰值,又看了看闪烁着幽光的卡池。等他再抬起眼来的时候,旁边那一团原本都恨不得打上马赛克的艾格看起来都顺眼了很多。 而这个时候,苏耶尔也终于发现,原来和克苏鲁邪神的卡牌一样,他的信徒卡也是有星级之分的。 比如之前得到的1号小信徒夏利和现在的2号信徒艾格同为四星的信徒卡牌。 ……但是,这两个人真的是可以被放在同一个层级上混为一谈的吗? 苏耶尔同时点开了夏利和艾格的信徒卡,对着上面的数据陷入了沉思。 不管怎么看,夏利小少爷在面对艾格的时候,都只有被吊打的份。 而且即便同为四星卡牌,但是艾格的卡看着明显是要比夏利的“豪华”很多,无论是上面繁复的花纹还是华美的装饰,都衬的夏利的卡显得有些过于的寡淡和灰扑扑了。 如果不是因为夏利的人物卡牌下面的确明晃晃的打着四颗星,那么苏耶尔只会觉得他是一张三星或者珍惜度更低的卡牌。 不过,来自夏利和艾格之间的区分,倒是也让苏耶尔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上原本的神明,又是如何区分自己的信徒的呢? 苏耶尔在稍微的思考了一下之后,就非常爽快的选择了放弃。 没关系,虽然他不懂这个问题,但是有人懂的啊。 他可是遇事不决可以回家找家长的那种无良二代! 不过在走之前,有些事情还是有必要交代一下。 “在我回来之前,不能离开三楼的阁楼,不要被别人发现你的踪迹……”苏耶尔看着艾格,越说越觉得忧心忡忡,“记住了么?” 黑发的青年点了点头,那一张本该是阴郁癫狂的脸上居然都呈现出几分乖顺的意味来。 苏耶尔想,应该……没事吧。 *** “信徒之间的区分?” 当苏耶尔在太阳神宫当中找到托纳蒂乌的时候,后者显露出了些微的诧异。 他欢喜于苏耶尔主动的拜访,只不过在后者询问这样的问题的时候,难免感到了一些惊讶。 “苏耶尔,你真的很喜欢人类。”托纳蒂乌感叹着。 无怪乎他会这样想。因为苏耶尔在诞生之初的时候,就已经向他询问过了如何才能够建立自己的教派、拥有自己的信徒。而那个时候的托纳蒂乌以为这只不过是孩子单纯的好奇,因此也并未如何重视。 但是,当苏耶尔再一次的在自己面前提到了与信徒相关的事情的时候,托纳蒂乌便意识到,这并非只是孩子的一时兴起,而是他的确认真的想要去做这件事情。 那么,托纳蒂乌也就不能只将其当做是小孩子一时半刻的玩笑,而是需要去认真的对待了。 “即便是神明之间也会有区别与不同,而人类自然更是如此。不同的人类拥有着不同的资质,其中的某些人更加的同为某一位神明的本性相适应,也就是说,这个人类更适合成为某位神明的信徒,接受对方的力量的灌溉与输入,乃至是成为这一位神明行走于人世间的代行者。” “当然,拥有着更适应接受某位神明力量的资质,并不代表着就必须要信仰这一位神明。信仰是自由的,信奉什么、得到什么,这是人类自己的决定,而其所对应的各不相同的结果,也都是人类自己的选择。” 苏耶尔自己在内心把这个等式换算了一下。 也就是说,越是“对口”、“适宜”的信徒,于他而言就越能够提供更多的信仰值。信徒卡牌星级的划分,或许就代表着一个信徒的潜力? 那这样说起来的话,他的1号小信徒明显是划水了,对方所提供的信仰值和他的星级根本就不成正比嘛。 托纳蒂乌伸出手来,帮苏耶尔梳理了一下他有些乱掉的发丝。只不过,当那修长的指尖触碰到少年羽翼状的耳朵的时候,苏耶尔只觉得有酥酥麻麻的痒感从耳朵末梢一丝一丝的攀爬了上来。 他整个人都如遭雷击,身体远快于大脑先行动,像是只兔子那样“蹭”的一下蹿出去老远。 什、什么感觉啊?! 苏耶尔从没有想过自己的耳朵居然会敏感到这样的程 14.第 14 章 [] 窃火(八) [12:59:59] 这个倒数计时的时间是突然出现在夏利的眼前的。 红色的、仿佛流淌着鲜血一样的字迹,就那样无声无息的出现,高悬在了夏利视野范围内的最上端。即便是闭上了眼睛,那个鲜红的倒数计时也不会因此而消失,而是依旧顽固的存在于夏利的眼前。 它们规律对的、缓慢的跳动着,一分一秒的倒数,似乎是对于什么事情的预告,然而夏利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时间究竟是要提示一些什么。 不过没关系。对于夏利这种家境优渥、并且从小到大都是被家里面宠溺着长大的孩子来说,遇事不决,会张嘴喊人就行! 于是,这个问题很快就从夏利的问题,变成了他的父亲、大哥和姐姐的问题。 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夏利在前不久才刚刚自己作死的去同一位未知姓名的、大概是邪神的神明之间建立起来了联系,成为了对方的信徒,因此发生在他身上的每一件事情都应该被重视。 威洛德纳帝国在整个大陆上都是数一数二的实力雄厚强盛的大国,帝国当中也并没有对国民的信仰进行任何的约束和强制,相当的自由。 就比如在塞卡尔德家中,作为家主的父亲是正义之神的信徒,作为长子的大哥是律法女神的教众,作为次女的姐姐则是智慧女神的眷属。 尽管因为要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自己家族的事务上,因此他们并不会在索求神眷的道路上太过于深入,但无可否认的一点是,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有着一定的神眷 。 可即便如此,这三位平日在外人眼中也都是一方的人物、名头与能力无一不响亮的可怜家长熬了一宿,也没有研究出来夏利看到的那一个鲜红的倒计时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需要祭品吗?要献上血液和心脏吗?说到底,作为人类向来都显少接触到的邪神,又应该用怎么样的仪式与态度去对待呢? 他们宁愿那一位邪神拥有一个明确的要求。哪怕这要求再如何的难以被达到,至少也能够有一个可以去努力的目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心头七上八下,那一颗石头迟迟没有办法被放下来。 在这整件事情当中,最轻松的反而是夏利本人了。在将这件事情丢给了家长解决之后,于小少爷来说,这件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不需要再操什么心了! 他喝了女仆端来的热牛奶,擦了擦之后就准备回房间去睡觉。 已经不早了,是好孩子上床的时间了。 “夏利?你要去哪里?”塞卡尔德大小姐见他晃晃悠悠的往楼上走去,不由担心的询问。 “我回去睡觉……?”夏利不知道为什么,伴随着他逐渐阐述自己的打算,姐姐的脸色看着也越来越黑。到了最后,他也不自觉的收小了声音,听上去就像是蚊虫的低鸣。 塞卡尔德大小姐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时之间,无论是她的父亲还是她的兄长都已经不动声色的朝着一旁挪了挪,唯独夏利还傻乎乎的站在那里,没有意识到危险将要来临。 塞卡尔德大小姐伸出手来捏着夏利脸颊两侧的软肉,恶狠狠的揉捏着,就像是在挤压两块面团。 “睡觉?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能睡得着?!”来自姐姐的责问劈头盖脸的全部都喷到了夏利的头上,“那可是邪神……!这还不都是你自己找回来的一摊事!” “我问你,如果那位邪神让你从此都长眠不醒呢?如果祂在梦境里面给你造成了某种精神上不可磨灭的伤害了呢?你怎么睡得着啊?!” 夏利:QUQ 但是他真的可以睡着…… 虽然这样说起来似乎非常的不可思议,但夏利的确没有从红色的倒计时当中感受到什么威胁与恶意。尽管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那些自己的边缘都有如同血珠一样的殷红的痕迹滚落,可冥冥之中夏利就是有这东西并不会伤害到他的预感。 然而这种预感显然并不能够说服他已经快急红了眼的家人们。 夏利被迫留在了书房里面。他一直都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偏偏塞卡尔德大小姐总是注意着,绝不会让他轻易的睡过去;翻书的“哗哗”声不绝于耳,整栋塞卡尔德大宅的灯一晚上都没有熄灭过。 而夏利也总是时不时的接受到来自兄长和姐姐、乃至于是父亲的问讯。 “夏利,还有多久的时间?” “十小时三十七分钟。” “夏利,现在还剩多久?” “唔……六个半小时……” “夏利!醒醒!那个时间还有多少?……不许睡 !给我醒来夏利!” “……我、我没睡!还有四个多小时……呜呜姐姐我真的好困啊……” ……总之,这个晚上,这个家里,没有谁好过。 等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早上天色大亮的时候,塞卡尔德家是四位主人有一个算一个,每一个人的眼下都挂着极为浓郁的乌青色。 他们依次在餐厅坐好,只是全部看起来都像是下一秒就会一头栽倒在桌上的汤盘里。 松软的白面包,在光下闪烁着光泽的黏稠蜜糖,热乎乎的牛奶,煎的滋滋冒油的培根与蛋。被女仆所端上桌来的是非常诱人的一餐。 但除了夏利,可能没有谁有心情吃饭。 “……夏利。”塞卡尔德大小姐的声音放的很轻,像是生怕惊扰到一个脆弱的梦境,一个一触即碎的泡泡,“还有多久?” 夏利把脸从盘子里抬了起来。 “还有四十多分钟,姐姐。” 餐桌上另外的三个人眉头皱的更紧了。 现在谁也不知道这个倒计时究竟是和什么东西挂钩的、当时间抵达之后,又可能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但无论是从那东西或许和邪神有所关联的来源看,还是从夏利的描述来看,能够明确的一点是,那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存在。 这如何能够不让塞卡尔德家的其余三个人绷紧了神经。 反倒是夏利自己,对于这件事情却 15.第 15 章 [] 窃火(九) 这扎着双马尾的金发少女并不是一个人前来的。当她又向前走了两步,彻底的迈入了塞卡尔德家的大门的时候,便能够看见跟在她身后的那些穿着与少女同款的制服,或是面带笑容,或是目露悲戚、或是冷面肃容的同僚—— 但在他们的身上唯一相同的是,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怀抱着对于塞卡尔德家的恶念与杀意来的。 女仆尚还带着余温的尸体被毫不留情的拨到一旁去,僵硬的砸倒在了地面上;这些黑衣的鬣狗们就像是索命的死神一样鱼贯而入,透过他们之间的空隙,能够看到在塞卡尔德家的庄园里面,其实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许多的、隶属于塞卡尔德家所雇佣的负责维护安保的仆人的尸体。 地面上流淌的鲜血简直要汇聚成了流淌的小溪,浓郁到可怕的、几乎要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的血腥气充斥了全部的嗅觉。 然而可怕的是,在那一扇门被打开之前,就在房子内的人居然没有丝毫的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此之前一直都遮蔽和篡改了他们的感知,才会让房子里的人对外面那离的非常近的庄园当中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毫无所觉。 屋内的佣人们尖叫了起来,也有人手忙脚乱的想要联系伦底纽姆城内的执法队立刻赶来解决这起可怕的恶性袭击——然而所有的努力都注定是无用的,因为若是能够冷静下来,再更加仔细一些的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在整座塞卡尔德庄园的上空,有一层近乎于透明的、流动着颜色无比浅淡的灰色气流的巨大的“罩子”笼罩住了整个庄园。 而也正是这个罩子,让塞卡尔德庄园彻底的成为了同外界隔绝开来的堡垒。在这一层罩子被取消掉之前,庄园当中无论发生了什么,外界都绝对不可能知晓哪怕是半分。 他们是瓮中之鳖,是困于浅滩的游鱼与被折断了双翼的飞鸟,根本没有任何的能够逃脱的可能。 夏利还只是在学校里面上学的学生,在此之前也从未接触过任何一位神明的信仰,因此对于眼下发生的一切尚还有些懵懂。他只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但14岁的天真小少爷的认知当啊中甚至都还没有构筑起足够完整的、对于“死亡”的概念,如今只出于本能的牵住了身边的长兄的衣角。 “大哥……?”他就连声音都是带了点颤抖的,像是受到了惊吓、不知所措的小动物。 塞卡尔德家的长子无声的将幼弟护佑到自己的背后,而塞卡尔德家主和大小姐都已经面容严肃的站了起来。 不像是有如金丝雀一样在家里好好的呵护着长大的夏利,他们自然都明白眼下的这些人的出现代表着什么。 ——[鬣狗]。 ——隶属于威洛德纳帝国的执法队之下的,一支虽然挂名、但其实游离在所有的特殊队伍。 如果说执法队是伦底纽姆乃至于是整个威洛德纳帝国明面上负责维系秩序的“光”的话,那么鬣狗的存在就是暗匿于之下的“影”。所有不方便在明面上被拿出来进行的事情,都将会交由鬣狗去处理和进行。 他们是伦底纽姆最深的阴影,是最肮脏但也最锋利的刀。 除了夏利之外,塞卡尔德家的其余三人全部都是已经步入了政坛当中,并且在各自的领域都展露出了无比的锋芒。而且尽管并不深耕神眷一道,但是他们的身上也的确都或多或少的拥有一些神眷的等级。 因此,他们对鬣狗当然并非是一无所知。 “[鬣狗]这是要做什么?”塞卡尔德家主站起身来,面容上的表情并未有太大的波动,但任是谁都能够听出来他的声音当中所染带的愤怒,是有如渊渟一般深沉厚重的气势与压迫感,“这是要同我塞卡尔德家宣战吗?执法所是否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 然而那金发的双马尾少女却丝毫不被塞卡尔德家主的话语所威慑和震退。正好相反,她看起来像是一点也不在意塞卡尔德家主那些暗藏的威胁,只是百无聊赖的把玩着自己手中的小刀,最后用刀尖点了点自己殷红饱满的嘴唇。 “您说的的确有道理。”金发少女掂了掂自己手中的刀,唇角向着两侧咧开来,“只是,如果塞卡尔德家在今天之后都不复存在的话,您说的那些,自然也就不会成为让我们觉得为难的事情啦。” 她那看似纤细瘦弱的手臂用力一掷,银色的小刀顿时就以一种迅疾而又可怕的、连空间都能够直接撕裂的力道被朝着塞卡尔德家主狠狠的投了出去。 接下来的一切对于夏利来说都像是慢镜头,又或者是一个荒诞离奇的噩梦。 首先是父亲、然后是大哥,最后是死死的护在他的身前,即便已经受到了千刀万剐、但是依旧将他按在自己的怀里面没有受到分毫伤害的姐姐。 他们全部都被轻而易举的夺去了性命,塞卡尔德家光滑的地板都被鲜血涂抹了一遍又一遍。 “……夏利。”在夏利的记忆当中永远都骄傲明媚、意气风发的姐姐如今发丝凌乱,狼狈不堪,但却仍旧用所能够做到的最温柔的姿态轻轻吻了吻他的眉心,“很抱歉没有保护好你。” “之后……你又应该怎么办呢……?” 在死亡前的最后一刻,她也依旧为了自己的弟弟而担心不已。 夏利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却宛若失声一般说不出任何的话来,即便只是一个简单的鼻音。 来自父兄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眼睛,而姐姐临死前的叮嘱以及不放心的眼神成为了将会把他永远都困在其中的梦魇。 眼前原本因为姐姐的怀抱所带来的黑暗的视野猛的一亮,姐姐的身体被人从他的身前强行扯开,随后露出来的是金发少女的脸。 “为什么……?”夏利的声音破碎的几乎不成语调,就连他自己都不一定能够将那话语听个分明。 不过,作为这一支[鬣狗]的主要主导者的金发少女显然听到了。 “哎呀,你就是一直都被好好的保护起来的、塞卡尔德家的那位小少爷吧?”金发少女用小刀的刀面拍了拍夏利的侧脸,“久仰大名!的确是非常好看的金丝雀呀!我都有些心动了呢!” 然而和她听上去轻快而又俏皮的话语完全不同的,是从少女的眼眸当中所透露出来的那一种无比冰冷凛然的杀意。 “其实你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就算是我也要感叹,塞卡尔德家真的是难得行事正派到令人惊讶的家族了!” “不过很可惜呀?要怪,就怪你们惹到了不应该招惹的人吧~?” 她挂着浅浅的笑意,手下的动作却丝毫不留情,一刀刺穿了夏利的心脏。 夏利哽咽着,嚎啕着,鲜血和眼泪将他那一张原本应该精致又漂亮的脸弄的乱七八糟。 眼前所能够看到的东西已经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黑点,他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从出生后开始就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可怖的疼痛正在不断的刺激他所有的感官。 但比起那些来,有某种更为激荡的的情绪占据了夏利的内心。 那是名为复仇的火焰。 在今天之前,他对于“死亡”和“分别”并没有多少的概念。就像是所有人口中说的、以及对夏利固有的印象那样,他是塞卡尔德家豢养的金丝雀,是最美丽但是也最脆弱的玉石,需要被好好的呵护,不敢有丝毫的碰撞与磕绊。 一切不好的事物都被名为“塞卡尔德”的高墙挡在了外面,而在被高墙圈出来的这一处小小的自由地当中,夏利只要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可以。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不存在了。 父亲,大哥,姐姐……女仆长小姐,园丁叔叔,车夫大叔…… 夏利过往认知当中的所有东西全部都轰然倒塌,唯一残留给他的只有满目的血色。 他不甘心而又怨愤,名为“仇恨”的火焰吞噬了少年的全部情绪,占据了那一颗曾经通透 16.第 16 章 [] 窃火(十) 如同细微的风、轻薄的雾,尽管并没有能够用肉眼窥见到的姿态,但是这一刻,无论是夏利还是[鬣狗]们都非常的清楚,有某种尊贵的存在降临在了这里,万千的神座当中的某一位正在向着这里投来了目光。 在[鬣狗]们警惕而又掺杂着憎恨的目光当中,夏利感受到了某种超乎寻常的快意。 他为此而大笑了起来。 “我所侍奉的尊贵的主人,我想要贪婪的向您索求许多。” “请您赐予我权势,赐予我地位,赐予我足够复仇的力量,我要知晓这一切的真相,我要所有参与了对塞卡尔德家下手的人都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要用他们的血液洗刷塞卡尔德家的楼梯,用他们的心脏与头颅妆点走廊。” “……我要他们都在恐惧中惊恐的死去,以此祭奠我的家人的灵魂!” “而作为代价,请您尽管拿走这一具身躯支配和使用,我愿意向您献上塞卡尔德家族的一切,我终将——终将把凡世的一切花团锦簇都献于您的神座之下,只求您此刻能够予以我片刻的恩荣!” 那是如此直白的恶念,也是如此不顾一切的尖锐的信仰。不知名的邪神对此似乎是十分满意的样子,因为他很快对此给予了回应。 【有趣……看在你给我带来的这一份乐子的份上,你的请求,我便姑且允许了。】 【那么,契约成立。】 在鲜血与尸体当中,他们订立下了约定。 那些风和雾都在一瞬间散尽了,金发少女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刀,眼睛睁的很大很大,嘴唇在不自觉的哆嗦着。 她看到面前原本任由自己宰割的金发少年被破开的胸膛当中,那一颗已经碎裂的心脏凭空消失了。 随后,被割断的血管自我弥接,被划开的血肉重新闭合。一片死一样的寂静当中,金发的少年抬起头来,朝着她露出一个笑容。 在对视的那一刻,金发少女止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 ——因为在少年略显凌乱的额发下,她看见了一双晶紫色的、蕴含着无尽的魔魅的眼瞳。 *** 夏利的请求与献祭实在是来的不怎么是时候。 在找了一个苏耶尔自己都觉得蹩脚的理由匆匆的同托纳蒂乌告别之后,苏耶尔几乎是用跑的离开了对方的神宫,甚至都不怎么敢回头。 托纳蒂乌真的没有察觉到他身上的异常吗?苏耶尔不敢去深究和细想。 但是他知道一点,如果自己再不赶快离开的话,等一会真的出现个什么眼球啊、肢体啊之类的出现在托纳蒂乌的面前,那他才是真的有嘴都说不清了。 反正能混一会儿就是一会儿吧…… 怀抱着这样无比微妙的心思,苏耶尔回应了来自于1号小信徒的请求。 然而意识甫一降临到这里,苏耶尔都震惊了。 眼前所见的是尸横遍野,昔日富丽堂皇的豪宅与庄园如今也已经全部都被染上了一层深厚的血色。 这里一点也不像是苏耶尔上一次意识降临的时候所见到的那充满了格调、而又在种种的细节上都低调的透露出奢华与权贵之感的庄园了。它看上去更像是一座充斥着死亡的墓场,集聚了不知道多少的冤魂在其中发出凄厉的恸哭与嚎叫。 只是当苏耶尔看见自己的一号小信徒的时候他就发现,和夏利的变化相比,这一座庄园当中发生的变化似乎都已经不值得为之而感到任何的大惊小怪了。 苏耶尔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夏利的时候的景象——主要是这么纯种的傻白甜现在也的确是不多见了,再加上也没过去几天,自然是令苏耶尔印象深刻。 那就是一个由棉花糖、香辛料、最柔软上等的丝绸以及其他一切精致、美丽、昂贵而又脆弱的东西堆积而成的天真小少爷,在他矢车菊一样的眼瞳当中能够看到的只有花海与阳光,没有丝毫的阴霾沾染其上。 可是现在出现在苏耶尔面前的小信徒呢? 除了外貌之外,苏耶尔几乎找不出他们之间的相似之处。无论是从那有如一滩死水一般仿佛被剥夺了全部的情感、僵硬有如尸体一般的脸庞上,亦或者是从乍一看死寂幽然、实则于其中跳跃着近乎永不熄灭的名为“仇恨”的火焰的眼瞳当中,都与先前的小少爷完全是两个人。 尽管心里感到惊奇,但是苏耶尔把自己作为神明的架子端的很足。而伴随着夏利那看起来根本不计一切后果与代价、奉上自己全部的生命与灵魂的献祭,先前在这一座庄园当中发生的一切也都自动的流淌到了苏耶尔的脑中被他所知晓。 曾经出现在眼前、但是却又因为无知而被生生错过的仅此一次的机会。 只在一瞬间就从温馨和睦到家破人亡的天灾。 横死的父兄,在死亡之前尚且挂念着自己的姐姐,与手中高举起屠刀的刽子手。 所有的一切在最后全部都被混在一起搅拌,直到成为了最深的仇恨与咒怨。少年人不惜为此付出任何的代价,不惜将自己陷于地狱之下,也一定要将仇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拖下来。 这一份浓郁到极致的情感,已经到了足够让神明都为之侧目的程度。 【真是有趣……也罢,你的心愿,我收到了。】 以自己所侍奉的那一位邪神的话作为最后的收尾,夏利的意识沉入了一片的混沌与黑暗当中。 而与此同时,则是有另外的某种“存在”在这一具身躯当中逐渐的占据了主导。 这种“替换”与“改变”是悄无声息的,唯有当那本该美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只是看着都会让人觉得胆战心惊的鸢紫色一点一点的爬上了少年明媚的蓝色的眼眸的时候,才能够稍微的从中窥出几分的端倪来。 而即便是对于苏耶尔来说,这也实在是一种奇妙的感受。 他的一部分意识依旧停留在自己的身体里面,进行着正常的各种活动;但是他的另一部分意识却被分离了出来,落在了夏利的身上。 整个过程有如一脚踏空后从云端跌落,直到某一刻终于落在了实处;而当苏耶尔一睁开眼睛,他便已经在以第一视角主观的操纵本该属于1号小信徒的身体,并且与那金发的双马尾少女对上了视线。 金发少女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 “全体警戒!”她的声音听上去都有些嘶哑和破音,“那个小少爷……可真是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啊……!” 少女的面上带着几多的懊恼。 显然,如果能够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那么她绝对不会和夏利多费任何的口舌,而是在一开始、即便暂且的先放过了塞卡尔德家的其他三个人,也一定要把这个隐藏了一颗惊天巨雷的小少爷给抹杀掉! 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是来不及了。这个世界上又哪里有那么多的早知道。 不要担心,不要害怕,冷静下来。少女对自己说。 只不过是……那小子不知怎么做到的,好运的得到了一位邪神的眷顾而已! 他们也都是受到神明的眷顾和垂目,身上拥有着非同一般的神眷的人,以往也并非没有处理过其他的邪神信徒,按理来说根本不必要因为这样的小事而感到紧张,甚至是惶恐到思维都凝滞的程度的。 当真是……成何体统! 在金发少女这样想着,为自己同时也在为同僚们壮胆的时候,却是有一种想法——或者说,是猜测,被她本人给有意无意的忽略掉了。 那几乎是在一瞬间所改换的气质,以及即便是想要可以忽略也做不到的魔魅的紫色眼瞳,真的仅仅只是因为得到了神眷的缘故就能够解释清楚的吗? 如今站在眼前的这一尊存在,真的还是先前那个能够被轻易的拿捏与对方的小少爷吗? 还是说,如今在这一具皮囊之下操纵着的,其实另有其人呢? 那是根本容不得深思的问题。 金发少女抿直了唇角。 要快一些,再快一些才可以。 她不知道这样的奇妙的预感究竟是基于什么样的原因才会产生的,但是唯一能够明确的一点是,如果任由那位塞卡尔德家的小少爷继续以这样的状态存在下去的话,那么最终一定会发生某 17.第 17 章 [] 窃火(十一) 燃烧的火焰,晃动的光影,几乎要汇聚成溪流的血液。 错杂的人群,混乱不堪的声音,已经失去了呼吸的父兄,以及姐姐的手指最后残留在脸颊上的温度。 有一滴血落了下来,砸在了他的眼睛上,让眼前所能够看到的一切全部都被蒙上了一层的血色。 夏利猛的惊醒了过来。 他正平躺在大厅的沙发上,但是周围的一切看上去都光洁如新。 无论是先前那些曾经溅了满地满墙的血液也好,还是那些夏利甚至是不敢去回忆的、拥有着原本于他而言是极为熟悉的面容的尸体也好,亦或者是那些让夏利恨不得啖其血肉的仇敌也好……全部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如果不是因为周围实在是太过于冷清和寂静的话,那么夏利几乎要以为先前的那一切都只是他的一个噩梦罢了。 少年慢慢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手心,眼神有些怔怔的,整个人都是极茫然的模样。 直到有一道声音在他的脑海当中响了起来。 [你醒了。] 夏利整个人顿时“蹭”的一下原地跳起,像极了被踩了尾巴的猫。 “您、您还在的吗?”因为太过于激动的缘故,夏利甚至说起来话都变的有些结结巴巴。 这简直是丢人丢大发了……夏利有些绝望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他的行为的确是取悦到了苏耶尔,于是他也不介意同自己的这第一位小信徒再多说上一点时间。 [我等了你很久。] 然而夏利显然是误会了这一句话的意思,他的脸色当即就变的苍白了起来:“万分抱歉!是我耽误您的时间了!” 苏耶尔自然并不在意这一点小事,即便是要他在夏利的身上再更多的浪费一些时间他也是愿意的。——因为对于苏耶尔来说,现在的夏利拥有着远超出先前的价值。 时间倒退回到几个小时之前。 [鬣狗]为首的那位金发少女的身上显然是拥有着不低的神眷,否则的话,那位慷慨的给予了她诸多力量的神明不会在察觉到少女生命垂危的时候投下目光来看上一眼。 但是她身上的神眷似乎也并没有到达一个极为深厚的程度。因为那位被少女所虔诚的信仰着的神明既没有为了保下她来而施展和使用什么手段,也没有想要在少女的身上同样展开神降的意愿。 祂只是注视着这一切,在短暂的同附身在夏利身上的苏耶尔对视之后,就像是祂的悄无声息的降临那样,祂又无声无息的离去了,自始至终都没有做什么。 ……只是来看看而已么。 苏耶尔若有所思的看了已经失去呼吸的金发少女一样,随后便不再向对方投去视线。 有本事就尽可能的来找麻烦好了。 如果对方当真能够找到罗伊格尔的头上去的话……那么,苏耶尔会记得帮对方鼓掌的:) 要承受一位神明的神降,并非是简简单单的就能够达成的事情。即便是苏耶尔并没有要从夏利的身上取走任何的东西作为自己此次降临收取的祭品,但是他的意识降临和存在的本身,对于夏利来说都已经是一种极为沉重的负担了。 对于身体的影响如何暂时还不得而知,但是对于灵魂的影响已经能够显现——具体表现在,从苏耶尔的意识降临到这一具身体当中的那一刻开始,夏利的灵魂便已经为了自保而主动的陷入了沉睡当中。 而现在,就算是苏耶尔将意识抽离,夏利显然也并不可能立刻就清醒过来。 苏耶尔原本是打算直接离开的。对于长期的占据和使用其他人的身体这件事情,他并没有什么兴趣。 毕竟对于苏耶尔来说,他并不像是其他的神明一样,除了降临在信徒的身上之外,连半步都没有办法踏入人间。 既然能够用自己的身体在人间自如的行走,那苏耶尔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去借用别人的身体的必要。 而在苏耶尔所持有的系统当中,只听属于夏利的那一张卡“叮”的一声,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的灰色从卡的表面褪去了,与艾格的卡牌同款的、金色的星辰与齿轮,银色的弯月与时钟点缀了整张卡的牌面。 甚至就连卡面上原本放的夏利的半身图片都被改换了。先前嵌在卡牌正中央的是14岁的小少爷天真单纯、有如一张白纸那样的明媚笑容;而现在出现在那里的虽然还是那个人、那张脸,却是微垂着头,只从金色的发丝下露出了一只染着紫意的眼瞳,阴沉而又晦暗。 当你和这样的一只眼睛对视的时候,你几乎能够从中看到不会熄灭的仇恨之火,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在发出无声的狞叫。 苏耶尔将卡牌翻了过来,查看了一下夏利现在的数值。 【姓名:夏利.塞卡尔德】 【年龄:14(未成年)】 【力量:55(普通人的力量)】 【灵巧:60(普通人的速度)】 【体质:40(你的体质偏弱)】 【智慧:70(你拥有比普通人多一些的智慧)】 【精神:75(虽然并不明显,但你拥有远超外表的坚韧)】 【神眷等级:4级(你是神明的第一位信徒)】 【信仰程度:91(附加称号:狂信徒)】 神眷等级的改变可能是因为这一次的降临。但是除此之外,最为瞩目的变化应该是一跳N级的信仰。小信徒直接一步到位自我洗脑,成功转职狂信徒。 这对于苏耶尔来说是一件好事,毕竟一天200的信仰值与一天10的信仰值可根本不能够相提并论。 现在他有两个稳定下金蛋的母鸡了!好耶! 苏耶尔正要心满意足的从夏利的身体当中离开,却冷不丁的瞥见在夏利的卡牌的右上角多出来了一颗小小的星星,正在一闪一闪的彰显着并不算是很明显的存在感。 这是什么?苏耶尔好奇的伸出手去点了一下。 “叮咚!” 有非常清脆的一声响在他的耳边响起,随后苏耶尔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得到了一枚碎片。 【来自犹格.索托斯的注视】 【说明:这只是一枚碎片,是破损的钥匙与残缺的书卷,仅此而已。 你能从中发现什么? 你能从中得到什么。】 苏耶尔久久的凝视着那一枚躺在系统的空白栏格当中的、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芒的碎片,感到了某种因为激动而导致的浑身的战栗。 他没有想过夏利能够给他带来这样的惊喜。 犹格.索托斯。 即便是在克系神话所囊括的所有存在当中,其也依旧是立于金字塔最顶端的三柱神。自无名之雾当中所诞生而出的邪神,总管这世间一切的时间与空间,是万物的终结与归一。 祂是过去、现在与未来,穿梭于所有的时间和宇宙的纬度但又超脱其外,其存在本身便代表着“知识”与“智慧”,足以联通所能够想象和无法想象的一切。 正是由于其无与伦比的威力和高超的地位,所以在系统当中,犹格.索托斯是仅有三张的五星卡牌之一,其珍贵程度无需多言。 如果单纯的想要依靠抽卡来得到的话,那将会是一个让苏耶尔感到绝望的出货率,几乎不被认为能够达成。 但是现在完全不同了。 他拥有了犹格.索托斯的碎片,便相当于是在某 18.第 18 章 《穿成邪神的我能力是抽卡》全本免费阅读 [] 窃火(十二) 苏耶尔是在几天之后,从报纸上看见了关于塞卡尔德家的后续相关报道。 伦底纽姆是一座务必庞大的城市。真正居住在中心区生活优渥的的“上等人”只是其中非常少非常少的一部分。绝大多数生活在这个城市当中的人主要分布在中区和被戏称为“贫民区”的下区,每日为了能够维持生活而付出劳力、不断奔波。 在几乎都没有办法喘过气来的空档当中,关于中心区的那些富商政要、贵族世家的种种纠纷与八卦,就成为了他们极为关注的、能够给这过于麻木和平淡的生活带去一些刺激与乐子的事情。 无论是先前的逃窜的连环杀人魔也好,还是这一次的塞卡尔德家遭遇了胆大包天的恶徒入侵,全家上下,从主人到仆从一共八十三口人,除了最小的那个幼子之外,其他无一生还。 这样一桩灭门的惨案无疑掀起了轩然大波,并且一跃成为了如今整个伦底纽姆的社交场上最为热门、潮流以及活跃的话题。如果在社交场合你不能够针对这件事情谈论上几句的话,那么你就会被人在背后嘲笑并投以讥讽的眼神。 对于任何一个伦底纽姆人来说,这都是绝对没有办法容忍的一件事情。因此,这件事情开始以一种远超其原本应该受到的关注度在整个伦底纽姆传播开来,一时之间仿佛人人都能够对其说上几句,并且有一些从“远房舅妈的邻居的朋友的同事的儿子”那里得到点内幕的消息。 人们喜欢看,各种大报小报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一连好几天,苏耶尔都能够从艾格带回来的报纸的头版上看见各个角度拍摄的、夏利的照片。 这位“大难不死的小少爷”、“塞卡尔德家最后的独苗”在黑白的相片当中看着无比的阴沉,从礼貌到衣服再到手套全部都是纯黑的,配着他苍白的有些过分了的皮肤,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掘开了坟墓爬回人间的食尸鬼,或者一个游荡着迟迟不肯离开的亡灵。 在那一场灭门的惨案当中,这位小少爷失去了自己的一只眼睛,现在他不得不用眼罩将其遮掩。未成年的孩子本就生了一张不大的脸,那眼罩几乎遮住了他小半的面容,像是生在这位大难不死的小少爷脸上的一个无底的黑洞。 任何人都会尽量避免去注视那个黑洞。因为或许是某种本能的悄然无声的预警,人们总觉得那黑洞带来了极为不详的感官。 而若是夏利本人能够知道世人内心的这样的评价的话,他只会方式的大笑,讥嘲他们的无知。 这只眼睛是他所供奉的主的力量的寄所,是他献给对方的祭品,同样也是他得到神眷的证明。如果有人会因此而感到恐惧,那么夏利只会觉得那必然是鼠目寸光的无知之辈。 邪神又如何? 他的父亲、兄长和姐姐的身上都分别带有着来自于不同神明的神眷。 正义之神。律法之神,智慧之神。哪一个不是在人类当中拥有着伟岸的威名,交口相赞的品性,被人类奉为圭臬的占有着主流信仰的“正神”? 尽管夏利以往天真单纯,但也并非不知事。塞卡尔德家每年向这三位神明的神殿与圣堂所供奉的钱财,足以抵得上一百户普通人全家十年的花销。 可是在塞卡尔德家遇难的那一日,可有一位神明出手相助亦或者是提前给予过预警?不过都是一群沽名钓誉、欺世盗名之辈罢了! ……只有他的主人,只有那位慷慨而又宽容的存在,尽管他此先并未向对方献上什么,也大度的降下了恩赐。 当夏利站在塞卡尔德家的大门口,冷漠的注视着那些因为他得到神眷之后而掌握的能力下而运作的、以当日的[鬣狗]的尸体作为基础材料炼成的人偶仆从的时候,他微微闭了闭眼睛,在心底又一次向着苏耶尔献上了再虔诚不过的祷告。 赞美我主。 居住在第一大道的苏耶尔和居住在中心区的夏利是几乎不可能拥有在现实当中见面的可能的。这一份来自小信徒的祷告,当然也同苏耶尔毫无关系。 他眼下有另外需要头疼的事情。 一杯散发着醇香的气息的奶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最优雅的姿态放在了苏耶尔面前的茶几上,苏耶尔顺着那一只手看了过去,只见黑发的杀人魔的面上居然露出了一点几乎能够称得上是……含羞带怯的笑容来。 说实话,这个搭配组合当真是怎么看怎么古怪。 “我按照您的偏好为您调制了饮品,茶底采用的是北境赫斯蒂利的红茶,牛奶是今天新鲜采集处理过的、用鲜花喂养的上等奶牛产的奶,平时只会供给皇室使用,据说喝起来会带有一种特别的浅淡花香。”艾格的声音当中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您尝一尝,是否还符合您的口味?” 苏耶尔看着那一双灰绿色的眼睛,艰难的闭了闭眼睛。 “你做的很好。我现在不渴,一会儿再喝。”苏耶尔说,“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艾格显然 19.第 19 章 《穿成邪神的我能力是抽卡》全本免费阅读 [] 窃火(十三) 尽管苏耶尔自己心里清楚,如今站在这里的艾格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并不是之前的那个“艾格”,而是自群星而来的力量与召物,不过是籍由了“艾格.威尔逊”这一存在作为自己显形于人世间的锚点。 同时,原本犯下了滔天罪行、双手染满无辜者的鲜血的那个杀人魔也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是警方显然是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 尽管警方现在不一定已经查到了艾格的存在以及身份呢,但是苏耶尔依旧是拥有一种莫名的心虚。 对不起,作为一个上辈子遵纪守法生在红旗下的人来说,糊弄警察这种事情还是有些太超前了。 好在这些警察似乎也只是例行公事。在告知了苏耶尔并没有发现那个连环杀人狂的更多的踪迹、希望苏耶尔之后也要更注意自己的安全、有任何的发现都及时的告知他们并且请求来自警方的援助之后,这两位警察也就告辞了。 苏耶尔关上门,隔着窗户注视着他们远去,这才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不对啊!那个连续杀人魔又不是他,他在这里紧张个什么劲儿? 苏耶尔以夹杂着微妙的怨念的目光看着从阁楼往下探出头来的黑发青年,有些头疼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为什么别人家的信徒都是为神明排忧解难的,他的信徒却一个两个只知道给他增加烦恼呢? 苏耶尔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艾格当然不可能知道苏耶尔都在想什么,只站在楼梯上,那双灰绿色的眼睛看上去清澈而又无辜。 苏耶尔:……他觉得自己需要吸氧。 只是看着艾格,苏耶尔突然想起来了当初对方找上他的门的时候 ,穿的那一身黑底银边的制服。 这样算下来,苏耶尔其实已经三次见到过那一身制服了。 第一次是当初艾格抛尸在他的家门口,那些来调查的警察当中,有一位明显与众不同的调查员就穿着同款的衣服;第二次是艾格为了降低他的警惕的装扮;第三次则是之前降临在夏利的身上的时候,那些以[鬣狗]作为代称的刽子手们。 毫无疑问,他们应该是隶属于同样的——至少是拥有着同一个职能的某个组织机构当中,彼此之间或许有所交集,但是也或许连面都没有互相见过。 苏耶尔于是直接便向艾格发问了:“你之前伪装成警方来到我的公寓的时候穿的那一身制服,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这既然是来自于苏耶尔的提问,那么艾格当然是知无不尽、尽无不言。他像是一只温顺的大型犬那样用湿漉漉的目光看着苏耶尔,无比配合的回答他的问题。 “您知道的,我曾经信奉于智慧女神,并且在经过了一定的努力与贡献之后,得到了我应该得到的那一份眷属。” “不同的神明拥有着不同的权能,而神眷者将能够根据自己的身上神眷的多少,从这权能当中获得由此而衍生的力量。” 身上所负有的神眷等级偏低的人并不能够从这当中得到太多的什么,最多就是根据其所侍奉的神明的权能而表现的诸如身体更强健一些啦、思维更灵敏一些啦,行动更灵巧一些啊之类。 但是从四级神眷开始,信徒就已经能够得到一定的力量来进行使用。 这一点苏耶尔知道。先前夏利就已经在他的面前表现出来了自己的能力。 “信奉不同的神明,便会得到不同的力量。不仅仅是正神的信仰 ,邪神同样能够为自己钟意的眷属带去远超常人的能力。” “并不是所有得到了力量的人都心怀善念的。为了能够更好的管理和做出约束,由政府牵线,成立了归属于警务体系但是又独立存在的执法机构。” 黑发男人轻声的吟颂着加入那一个机构的时候所要背诵的誓言:“我们赞颂真理,追奉正义,守卫和平。日光之下无有阴影,我等拥簇于此,自成一堂。” “我们是——” “【明日之庭】。” *** 奥利的手中提着煤油灯, 20.第 20 章 《穿成邪神的我能力是抽卡》全本免费阅读 [] 窃火(十四) 夏利睁大了眼睛。 尽管在那一场惨案、同时也是改变了夏利一生的转折点发生之前,夏利真的完全就是“天真愚蠢不知事”的代表,但至少基本的尝试和该知道的常识,夏利还是清楚的,不是真正的离了人就活不下去的巨婴。 而这两份盖了塞卡尔德大小姐的私印、大抵是重中之重的文件上所提及到的,也并非是什么籍籍无名的寻常之辈——也就是说,是刚好都在夏利的知识包纳范围内的。 埃勒斯韦纳大坝崩塌发生在三个多月之前,那是一场不仅仅只是在威洛德纳帝国,而更是在周围的数个国家当中都引起了轰动的、无比恶性的灾祸。 位于威洛德纳帝国南部的埃勒斯韦纳市的一座大坝在一夜之间崩毁,倾泻而出的洪水有如鲸兽一样不知道吞纳了之下平原上多少的土地以及居住在上面的居民。 这其中所造成的可怕的经济损失都可以暂时的先忽略不计,与之相比,更加引得整个威洛德纳帝国震动的,是在这一场灾难之中几乎难以去具体统计的死伤人数。 哪怕是再冷酷无情、不把人命当做是一回事的冷血的政治家,在公共场合谈及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必须表现出一副万分悲痛的模样。 否则的话,愤怒的群众会抓住这个缺口,毫无保留的宣泄他们对于这一起灾厄的震惊、痛苦与恐惧的。 只要是聪明人,没有谁会选择去在这种时候当这个众矢之的的靶子。 事态如此严重,中心区和皇室自然也都需要对此有所表态。而看着自己手中的这一份调查报告,显然,夏利那一位信奉律法之神并且在法庭供职的兄长或多或少的解除了一些和这一起大坝的崩毁相关的事件调查。 至于另一份表决书,当夏利将其翻开之后,却发现里面是空白的,什么也没有。除了那一个名字之外,这一份文件上就只落有塞卡尔德家大小姐的私印,但是也同样没有签字,或许代表着拿到这一份表决书的主人尚且还没有做出决定。 但光是那一个名字,却已经足够让人为之胆战心惊了。 众所周知,这个世界上,无论是人类还是神明,无论是天之上还是地之下,全部都是在那一位尊贵的【太阳】的统领下运转的。 而作为侍奉【太阳】、追随其光辉并虔诚的奉上信仰的日之教会,自然也是在这个世界上教徒最多、势力范围最广、教会数量最为庞大的存在。 毕竟其存在本身,便代表着人类对【太阳】的尊崇和景仰。即便并非日之教会的教徒,也绝无可能对【太阳】的存在心怀不敬与恶念的。 因此,这样一份居然妄图将日之教会的地位与势力蚕食并且取代的计划,当真可谓是一种大无畏的行为。 夏利尽管聪慧,但是他以前终归是被在家里娇养的太好,以至于对很多外面的东西都不知晓。 比如眼下,他只能够猜测这或许是因为日之教会所攫取的凡世间的权利都已经隐隐越过了各国的皇室,才会引起有人想要出手干预,但更为深入的一些猜测与了解,夏利就不可能知晓了。 只不过,或许是来自于某种直觉的牵引,夏利总觉得,既然这两份文件能够被姐姐特意的挑选出来,那么一定拥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 更甚至有可能……塞卡尔德家的灭门惨案,也都是和这两份文件能够牵扯上关系的。 他想了想,并没有要把这两份文件带走,而是将他们重新在这一间小小的密室当中重新藏好,接着才原路返回。 外面的天色已经很黑了、夏利并没有开灯,而是一个人坐在塞卡尔德家大厅的沙发上,开始窗外的月亮怔怔的出神。 对于现在的夏利来说,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获得了一段偷来的人生。他的一部分已经在那一天随着父亲、兄长和姐姐被一同“杀死”了,如今留在这里的,不过是由对敌人的仇恨、以及对那位尊贵、慷慨而又伟大的存在的信仰所堆积填充的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所以夏利所有的行动最终所想要达成的目标也不过只有两个。其一自然是报仇,其二则是要将那位存在的信仰远布。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能够为对方做到的一些事情了。 在心底短暂的向着苏耶尔祷告了一下之后,夏利便又开始继续自己的思考。 ……那么,他需要一件事情,一次契机,一个方法,让他能够进入塞卡尔德家原本的交际圈当中。 只有这样才能够得到更多的有用的讯息,为无论是他自己的目的也好,还是他所想要效忠和奉上更盛大的仪式与祭品的神明也好,提供足够的便利。 我需要这样的一个机会。夏利想。 一个能够让他正式的作为“塞卡尔德家”的代表出现在世人的面前,接受所有曾经属于塞卡尔德家的关系与人脉的机会。 夏利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了那些在大宅内游荡的炼金人偶身上,眼前忽而一亮。 他或许,已经找到这个机会了。 *** 这是一个非常安静的夜晚。 苏耶尔认认真真的先是洗了手,然后又洗了脸,非常慎重的点燃了他之前从托纳蒂乌的宫殿里面顺走的、据说能够给人带来好运的日光花,最后正襟危坐在了窗前。 银白色的月光从窗外照射了进来,洒在了桌面上。苏耶尔双手合十,在内心无比虔诚的做了祷告。 伟大的卡池之神啊!信徒愿一生荤素搭配,只求抽卡能出个货! ——没错。 有赖于夏利和艾格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下蛋……啊不,是提供信仰值,苏耶尔现在已经可喜可贺的4050的信仰值!已经可以下卡池抽上四个十连了! 苏耶尔非常重视这一次相对于之前来说都能够爽抽的机会,特意千挑万算,选了一个(他自己心目当中的)黄道吉日,又硬熬到了凌晨,就是为了让玄学发挥到极致! 墙壁上悬挂的时钟已经“滴滴答答”的转向了“三点”,苏耶尔屏息静气,精神再不可能比现在更加集中和通达。 我的回合!抽卡! “噗噗噗噗”,卡池一连吐出来了十张卡,随后在苏耶尔紧张的注视当中全部都飞快的燃烧掉,化作灰烬消失了。 也就是全部都抽空了的意思。 苏耶尔像是有些牙疼的那样“嘶”了一声,只能疯狂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小事,就当是垫刀了。 不过他仍旧还是在心底虔诚的又拜了拜,这才开始尝试自己的下一次抽卡。 然而事实证明,苏耶尔在看吉日和占卜这类事情上大概是没有什么天赋的,因为他后面的两次十连依旧是蓝天白云,空空一片,干干净净的持有卡槽都不知道刺痛了谁的眼。 看着自己最后剩下的十连,苏耶尔的手抖了又抖,感觉比用钝刀子割肉还要疼。 苏耶尔这一刻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理解葛朗台的感受了,哪怕只是从他的手中往外面拿一点信仰值,他都觉得自己的心在“ 21.第 21 章 《穿成邪神的我能力是抽卡》全本免费阅读 [] 窃火(十五) 尽管送出了那一份请帖,但实际上,夏利是在葬礼举行的那一天才真正见到了带着请帖踏入了塞卡尔德家大宅的、拿到了他给出去的那一份请帖的访客的 。 尽管他们是两个人一同前来,但是夏利敢说,无论是谁在第一眼,会关注到的都只有那走在前面的、银发的少年。 少年的面上挂着笑意,看起来是一副非常好说话、非常好脾气的模样;即便他的穿着打扮看上去并不算是非常的正式,更是同“吊唁”相去甚远,但是非常奇妙的,并没有人想要因此而去指责他。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频频的朝着夏利看过去,心头都打好了腹稿,如果这位塞卡尔德家的小少爷……不,现在应该说是塞卡尔德家的新一任家主了,要因为这虽然得体但是显然并不怎么符合环境的着装而迁怒于少年的话,他们应该怎样上前去帮助少年周旋。 那是有如魔魅一般的吸引力,即便银发的少年什么也不做,也已经足够人们不自觉的去注意他的存在,自然而然的想要在他的身边聚拢了。 不过,或许是因为太忙碌的缘故,所以那位夏利.塞卡尔德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小小的”不对之处,让为银发的少年捏了一把汗的人都松了口气。 而且等到葬礼开始之后,塞卡尔德小少爷便更多的停留在只有身份和权势足够的人才能够停留的内厅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想来对方也不会再到外厅来。 也就是说,这个有点莽撞的少年应该不会惨遭被从塞卡尔德家扫地出门的局面了。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虽然说是为已经过时的塞卡尔德家家主、塞卡尔德家大少爷以及大小姐举办葬礼,但真正的抱有着悲戚之意和缅怀的心思前来的人究竟有几个,这还是一件需要打个问号的事情。 人们的心里都清楚的知道,今天他们来到这一场葬礼,每个人心头所抱有的目的都并不单纯。 他们中有的是为了评估塞卡尔德家这位仅存的小少爷是否能够撑起大任,以此来决定日后同塞卡尔德家原本已经建立的诸多合作是否还有继续展开和维系的必要。 有的则完全是抱有着恶意而来,就像是盘旋的兀鹫那样,等待着能够将倒下的雄师撕扯掉皮肉、吞吃入腹的时机。 少年的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华贵的珍宝或者是饰品,也没有任何能够代表身份的东西。即便是他身上的那一身并不怎么合时宜的衣服看起来无论是剪裁、做工还是布料都是极为精细的,但是不像是出自名家之手,那么价格也就很有限。 因此,他们便当然会认为这个少年大概也是抱有着这样的目的而来。 大概是那种家里有些小钱,但是苦于没有向上的途经,所以才不知道从哪里用资源和金钱置换来了一张外厅的邀请函,想要来这一场塞卡尔德家最后的谢幕上寻求一些机会与人脉的家族的小少爷? 这样的猜测无疑非常的合影合理,令人信服。 少年的容貌与气质全部都极为的惹眼,于是在酒过三巡之后,便已经有人手中握着高脚杯朝着少年走过去,想要同他搭话。 ——但是在那之前,这些人却已经被迫的、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 因为直到他们真正的想要接近对方的时候才发现,在少年的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穿着柔软的白色绸缎衬衫、个头有些过于高挑了的黑发男人。 真奇怪,这个男人原本应该是拥有非同一般的存在感才对的;但是在此之前,他们却都像是被人蒙住了双眼和感知一样,根本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存在。 可是一旦注意到了这一点,那么这个男人就变的根本没有办法忽视了起来。当被那一双灰绿色的眼睛所注视着的时候,人们会不自觉的停下脚步,有某种不算非常的强烈、但的确又如影随形一般存在的寒意从他们的后脊升了上来,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就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那像是一只恶犬,只对着自己的主人露出状似乖巧的模样,而毫无留情的向着其他任何胆敢觊觎和显露出恶意的人展示自己锋锐的獠牙与利爪。 一时之间,原本还生出了上前去攀谈的心思的人,倒是都有些望而却步了。 而不过是这么一时半刻的愣神的功夫,当他们再下定了决心、克服了来自黑发男人的那种隐秘的威胁的时候,抬眼一看,却不免有些茫然了。 这外厅里面,哪里还有那个极为显眼的银发少年的身影? *** 苏耶尔自然不可能知道他那短暂的露面究竟吸引了多少的目光……或者说,他大概也根本没有意识到,对于人类来说,“神明”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就像是混在一堆沙砾与顽石当中的晶莹剔透的玉石,即便是主人有意自晦,也根本无从掩饰其与周围的凡物之间的区分。 即便你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和周围的凡俗又有什么样的区别;但只要再看到的第一眼,你都会立刻的被其的存在所吸引,并且不由自主的想要去靠近和了解。 更不要说……克系的神明原本就是以祂们那种可怕的、魔魅的吸引力、对于精神的影响与蛊惑而著称的邪神。 而作为能够承纳他们的力量 、在此世之间行走的苏耶尔,身上自然也携带有同样的气质,以及那种若有若无的、对于人类的影响。 这点影响在他并非有意要去操纵以达到某种目的、而纯粹是自然的存在的情况下,微弱到神明无法察觉的程度;可却又会像是盛放的花 22.第 22 章 《穿成邪神的我能力是抽卡》全本免费阅读 窃火(十六) 那位作为工匠之神的信徒团体【齿轮】的大主教直到最后也没有给另一名女子一个明确的回答。 这里并不是能够长久的谈话的地方,女子也是因为阿尔菲斯久久的不肯给予回复的缘故,所以才在今天恰巧遇到的时候开口逼问。 他们都是今日前来塞卡尔德家中吊唁的人里,身份地位数一数二的宾客,并不能够太久的从葬礼上消失,因此话说到这里也没有再多言,而是很快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而直到他们都走远很久了,苏耶尔方才从自己先前暂停的林丛后走出来。 他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想到方才听到的那些消息,轻笑了一声。 这还的确是一个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错过的消息”。 可除此之外,苏耶尔同样也升起了许多的不解来。 ——不过是区区凡人,居然也胆敢觊觎天空中的果位,意图染指【太阳】的光辉吗? 是什么给了他们这样的自信? 苏耶尔对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非常的感兴趣。 只可惜,无论是阿尔菲斯还是拉玛什图全部都是位高权重的、理所当然能够留在内厅当中的、尊贵的客人。 作为仅仅能够在外厅行动的苏耶尔,只能站在通往内厅的门口望洋兴叹,得不到继续和他们接触、或者是交流的机会。 尽管如果苏耶尔想的话,完全可以向夏利发去“神谕”,让他将自己现在“苏耶尔”的这个身份带进去内厅……但是苏耶尔哪怕是不动脑子都能够想到,倘若他真的那样做的话,将会有多少的视线因此而落到自己的身上。 这可不是苏耶尔希望发生或者是看到的场面。 毕竟无论是他作为“邪神”本身也好,还是能够如此与众不同的以真身进入人间也罢,全部都是不容其他神明知晓的、绝对的隐秘,成为人群的焦点对于苏耶尔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更喜欢的还是浑水摸大鱼。 不过,苏耶尔已经知晓了那两个人的姓名,那么这件事情依旧拥有着不少可为的空间。 *** 葬礼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不过,也就只有在这伦底纽姆的中心区,才能奢侈到在夜晚的时候于街道上点燃数盏的油灯以作照明。 而离开了中心区之外,除了月色与星光之外,就只剩下一片仿佛能够将一切都尽数的吞噬于其中的、阴沉可怖的黑暗了。 甚至……有这样的一种传闻。 据说夜晚的街道上时常会发生一些无比离奇的怪事,将恰好从周围路过的人卷入其中。 那些人当中的很多都再也没有出现过,而那些侥幸得以从中逃离的人也大半都疯了,只有很少很少的一点人才能够全身而退……而他们也都像是遵循某种存在的规定与要求那样,对自己的遭遇只字不提,仿佛唯恐因此而惊扰了什么。 于是对于夜晚的街道的调查也就因此而不了了之。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人们都不怎么愿意在天黑之后、在没有光照的街道上行走。 当然,也是会有因为种种原因而不得不在夜晚依旧由于务工、以及其他的种种原因依旧停留在外面的人……毕竟也不是那些怪诞的事情也并不总是出现的,总有人愿意为此而冒险 。 和可能的失踪与死亡相比,好像还是穷要显得更可怕一些…… 不过,对于阿尔菲斯来说,夜晚的街道倒并不是什么危险到需要谈之色变的事情。 就像是先前同他交谈的拉玛什图提及过的那样,阿尔菲斯是工匠之神修洛埃尔的信徒,并且身上负有着不低的神眷。这让他在【齿轮】当中都同样拥有着不低的地位。 阿尔菲斯是工匠之神的二级的神眷者。 神明能够赐福给人类的神眷共分为五个层级。由五级到一级,越是往上,身负的神眷也就越强。 当然……这并不代表者神明的眼中就真切的看到了你。 对于高居于神座之上的神明来说,人类是根本不值得去在意的存在于事物,分下去的神眷也不过是设立上一个标准,只要某位怀有着信仰的信徒能够达到标准,那么身上自然便会拥有相应等级的神眷。 至于每一位神明的赐下神眷的标准与规则究竟是什么,那便是每一个教团自己内部才知晓的秘密了。 唯一被世人所通晓的是,那往往需要许多的沾染了神权的东西作为祭品,在经历一场繁杂的仪式之后,才有可能晋升。 而人类之所以对于神眷如此的趋之若鹜,是因为神眷是能够真实的为人类带来力量的。最顶级的一级神眷甚至能够直接同神明沟通、在某些情况下成为神明代行此世的侍者。 这当中的好处自然不必多说。 作为二级神眷者的阿尔菲斯,倘若真的有谁将他作为了自己将要去狩猎的对象的话,那么只能说这实在是一个再错误不过的决定。 绝大多数的——无论是人类还是非人类——在阿尔菲斯的面前都只有抱头鼠窜的份。 这大概也 23.第 23 章 《穿成邪神的我能力是抽卡》全本免费阅读 窃火(十七) 阿尔菲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现在如何还不知晓,自己定然是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着了别人的道,如今正深陷于对方的力量所营造的领域当中。 无论他们之后是能够和谈还是会大打出手,当下他最应该做的,都是先从对方的领域挣脱出来。 阿尔菲斯轻轻捏住了自己胸前垂挂的一枚黄铜齿轮。 “一切机械的主宰,技艺的主人,天之穹顶的缔造者,伟大的工匠之神修洛埃尔阁下,您忠实的信徒在此,祈求您的恩荣。” 伴随着他的声音,原本近乎死寂的空间当中开始逐渐的响起来了齿轮转动的声音,许多交错的黄铜色的齿轮的虚影也开始在阿尔菲斯的身边隐隐浮现。 这一条原本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道路开始产生了轻微的扭曲,原本洒落的月光也开始如同信号不好的灯光那样高频率的闪烁,盯着看久了甚至会让人觉得有些眼花缭乱。 显然,是因为阿尔菲斯的力量的干预,导致了对方原本用力量所构建出来的“域”被波动了。 这个领域“破碎”了。 然而很快阿尔菲斯就发现,脱离对方的领域或许并不是什么最好的选择。因为在他返回到现实当中的街道上的那一瞬间,阿尔菲斯感觉像是有千万只眼睛都猛的睁开,正在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有如山岳一般可怖的压迫落在了他的身上,远胜过阿尔菲斯平日面对【齿轮】的那唯一一位一级神眷者的时候所能够感到的压力,几乎要让他以为是神明亲临。 但是那怎么可能呢?神明不可能真身出现在人间,更遑论是高高在上的【太阳】。 于是,阿尔菲斯只能够一个字一个字、无比艰涩的道:“我……绝无此意……” “当真么?”那声音继续询问,“对于日之教会的围剿……阿尔菲斯,你确实不曾参与其中、也不知全貌?” 阿尔菲斯已经跪了下来。 他的额角有冷汗滴落,无论先前和拉玛什图交流的时候是否曾经动摇过、举棋不定过,这一刻在真正面对太阳的伟力的时候,那些心思全部都飞快的、如同日光下的冰雪一般消散了。 说到底,任何的阴谋和鬼蜮都只能够在光照不到的情况下才能够滋生,一旦被掀到了明面上,谁又可能成为【太阳】的敌手? “不知道阁下是日之教会哪一位【奉日者】……”阿尔菲斯涩声说,“我绝无要背离【太阳】的恩德之意。” 【奉日者】即为太阳神托纳蒂乌的一级神眷者的统称,他们几乎能够被视为那位尊贵的太阳神在人间的化身。 阿尔菲斯的心头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会……将自己知晓的情况都告知于您。” *** 这是一场开始于数百年之前的密谋。 阿尔菲斯还并没有加入那对于日之教会的围剿当中,因此对于这些也并非知之甚详。 他所了解到的只有,似乎是对于日之教会独揽大权的情况感到不满,因此逐渐的,开始有信仰其他神明的信徒开始暗自的拥有了组织和联系,意图同日之教会相争辉。 如果想要有更多的了解的话,或许只有加入到那当中,并且获得足够的信任度才可以解锁更多的情报。 “您若是对我有所了解的话,那么便会知道,我是在上个月才刚刚完成了晋升的仪式,被擢升为工匠之神二级的神眷者。”阿尔菲斯苦笑着说,“我本人并非出身自什么声名显赫、权势财富皆不凡的家族。在此之前,我对于他们或许并没有任何的价值。” “他们也是这些时日才开始同我接触的。” 这句话之后,对方久久没有开口。阿尔菲斯忐忑不安的等待了许久,才终于听到那种如梦似幻、蛊惑人心的声音又一次的响了起来。 “……这样做,便相当于是在针对【太阳】的光辉与恩德。”对方缓缓的说,“此为亵渎神明。” “你们又是怎么敢拥有这样……亵渎神明的胆量的。” 阿尔菲斯深深的叩首了下去。 “我曾经同您拥有过一样的疑问。”他涩声说,“所以在第一次被接触之后,我便向我所信仰的工匠之神寻求了解惑。” 而阿尔菲斯至今也记得自己当日得到的那一句神谕。 【并无不可。】 他当即心头便“咯噔”一下,几乎不敢去深想在这之后究竟都蕴含着怎样的深意。 “我听拉玛什图提到过,凡是所属【六柱神】的信徒,在成为二级的神眷者之后,都会拥有一次被问讯是否要加入的机会。” “哪六柱神明?” 阿尔菲斯摇了摇头:“在我加入之前,这些并不是我能够知晓的隐秘。” “只是,尊贵的奉日者大人啊。”阿尔菲斯轻声的询问。 “第五太阳纪已经持续了数不清的纪元,诸神的态度几乎可以被视为无形的风向。” 他不知道自己面前站着的并非什么奉日者,而是被视作下一任【太阳】的继承者的神明;他也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这些话究竟在对方心底引起了怎样的骇浪惊涛。 如果不是因为那一件由托纳蒂乌所赠送的日之霞衣上散发出来的光晕将苏耶尔整个人都完全的笼罩、根本不会被看清楚脸的话,那么阿尔菲斯现在一定能够从这位不管怎么样说也拥有着“邪神”尊位的少年面上看出他完全失控的情绪。 这位隶属于工匠之神的主教只是轻声的问出了自己心头的困惑。 “您认为,【太阳】……究竟还能够在高天上,再悬挂多久呢?” *** 苏耶尔很难形容自己在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内心的感受。 他整个人都像是被分成了两个部分。 一部分依旧能够保持冷静的同面前的阿尔菲斯交谈,无论是对方的反应也好 、情绪也好,还是剩下的什么也好——全部都在他的掌控范围之中,有如被连接上了丝线能够肆意操纵的人偶。 而另一部分就没有那么的冷静与镇定了。 那像是被从表露在外的、足够冷静也足够镇定的一面上所剥离下来的全部的情感,是少年人所特有的热烈,就像是一团火在他的心中燃烧。 托纳蒂乌…… 苏耶尔几乎是在这一刻有如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猛的“惊醒”了过来——究竟是在什么样的时候,一位君主以及他的下属才会对于继承人的存在无比的重视和渴求? 又应该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让一位君主的治下开始人心浮动,甚至已经敢于将对其的不尊敬和质疑摆在明面上? 苏耶尔觉得自己心跳有如擂鼓,他的声音甚至都有那么一瞬变的不稳,好在因为阿尔菲斯自己现在也极为的心神不宁的缘故,所以才没有发现这一个很大的破绽。 苏耶尔调整自己的情绪的能力还是很有一手的。他飞快的意识到了那一瞬间的失态,并且小心的将其收敛了起来,但是这不妨碍苏耶尔在之后心头掀起海浪惊涛。 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这样的情况当然不可能在一位如日中天的君主的身上出现。 唯有当雄师已经步入了迈年、已经不足以继续以绝对的震慑去统治自己的疆域的时候,那些原本只应该阴暗 24.第 24 章 《穿成邪神的我能力是抽卡》全本免费阅读 窃火(十八) 在被日光花的香气所完全的笼罩之后,苏耶尔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而自己眼下同托纳蒂乌之间的距离又是怎样的接近和密切……至少绝对是超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应该有的了。 他顿时像是被安装了弹簧一样的从托纳蒂乌的怀里面给弹了出去,动作幅度大到连头上的那一顶礼帽都险些要掉下来,还是托纳蒂乌伸手帮他扶了扶,才避免了那样的事情发生。 托纳蒂乌看见,面前银发的少年那有如羽翼一样的耳朵轻微的颤动了好几下,像是耳朵的主人那并不平静的内心。 他体贴的并没有去揭穿这一点,只是嘴角还是难以控制的翘起,并且久久没有压平。 “苏耶尔,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这么急着来找我了?”托纳蒂乌询问,“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需要我出面帮忙吗?” 苏耶尔原本是有很多话想要同托纳蒂乌询问的,然而在真的说出口之前,就已经被后者的这个提问给直接干沉默了。 他开有些迟疑的思考自己以往都在托纳蒂乌的面前是怎么表现的,为什么会给对方留下这种仿佛他是什么惹祸精一样的印象。 对记忆的搜索结果是一无所获。毕竟苏耶尔一方面是出于心虚、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要为了发展自己的信徒、教会与信仰的缘故,因此停留在神界——停留在太阳神宫当中的时间并不能够算是很多,自然也没有很多的和托纳蒂乌相处的时间。 所以为什么会对他有这样奇妙的印象啊…… 苏耶尔抬起手来拉了拉自己的礼帽,借由这个动作掩饰自己内心的羞窘,心头带了些疑惑和忿忿不平。 但是现在显然并不是和托纳蒂乌计较“对方究竟是如何看待自己”的这个问题,苏耶尔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同他询问。 “托纳蒂乌……”苏耶尔在心头反复的斟酌自己应该怎样询问才是最好的方式,但最后发现他可以对着外人巧舌如簧,可当面对托纳蒂乌的时候 ,却居然意外的说不出什么百转千回的讨巧的话。 于是最后,苏耶尔只能用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过于干巴巴的语言打出了直球:“你的力量,是不是在逐渐的衰竭?” 托纳蒂乌闻言失笑:“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是修洛埃尔,还是别的哪一位神明和你说了什么吗?” 苏耶尔摇了摇头,因为并不好回答因此并没有开口。 好在托纳蒂乌对他素来偏宠和溺爱,既然苏耶尔看起来并不愿意在这一点上深谈,托纳蒂乌也不是非要逼他说出一个名字来,而是顺着苏耶尔提出的问题给出了回应。 “我不认为应该在这件事情上对你欺瞒什么,毕竟这也同样与你息息相关,并且迟早将会被你知晓。”托纳蒂乌微微弯了弯眼眸,“没错,苏耶尔——就像是你猜测和了解到的那样,我的生命的确已经步入了倒数的计时。” 他面上的笑容看起来温柔而又平静,仿佛在说的并非是自己的衰亡,而是另外的什么与之完全无关的、轻松的话题。 “新的【太阳】诞生,旧的【太阳】衰亡,这是这个世界上永恒不变的运转的道理。苏耶尔,你并不必为此而感到伤怀。” 苏耶尔感觉自己从他的话语当中抓住了什么,眼前一亮:“也就是说,只要没有新的【太阳】的诞生,在你的身上就不会出现任何的衰退和影响——是这个意思吗?” “可以这么说。” 然后托纳蒂乌就有些不解的发现,尽管面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从未改变,但是原本给他的感觉是心情显得极为低落的苏耶尔似乎是在一瞬间,心情就重新变的好了起来。 嗯?托纳蒂乌面上笑容不变,只是心头却有些疑惑。 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同苏耶尔之间的谈话,却并没有发觉其中有什么足够特别的地方。 托纳蒂乌看着苏耶尔的脸,心头突然浮上了一种极为忧虑的不妙感。 糟糕。 难道是因为他终归还是上了年龄,所以不懂现在新一辈的年轻神明们的想法了吗?他会不会因为这样的原因,而和苏耶尔之间逐渐的失去共同话题、进而变的疏远起来? 只是这样的猜想,都让托纳蒂乌觉得有些无法接受。他目光当中都开始逐渐的染上了几分的凝重。 这一下,心情变的不太愉快的神就换成了托纳蒂乌了。 只能说,焦虑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苏耶尔哪里知道自己即便是最细微的一举一动都能够牵动面前那位普天之下最为尊贵的神祇的心绪,但是于他而言,在得到了托纳蒂乌那样的回答之后,当然是会觉得高兴的。 毕竟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他当然不会是什么“下一任的太阳”。尽管不知道为什么托纳蒂乌会认错,但是毋庸置疑的一点是,截至目前为止,下一任的【太阳】应该并没有诞生。 也就是说,所谓的“托纳蒂乌的力量在衰竭”、“托纳蒂乌将会陨落”这一类的话都只是一些不实的谣言。 尽管包括托纳蒂乌自己可能都那样认为,但事实是【太阳】的高权依旧稳固,而托纳蒂乌也将依旧好好的存在,屹立不倒。 苏耶尔突然就感到了一些幸灾乐祸的快乐。 尽管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并不算久,但是有一点苏耶尔却是已经明明白白知晓的:【太阳】的权威与力量,不容置疑。 只要一想到那些暗地里面想要搞事的神明如果有朝一日真的动手了,结果却发现托纳蒂乌的力量没有丝毫的衰退,他们依旧是会被吊起来打的像是一条狗,苏耶尔就想乐。 啊哈,还会有比这更让人愉快的事情吗?他怎么可能不高兴? 苏耶尔就差没有直接哼一首小曲了。 托纳蒂乌担心苏耶尔以为是他的诞生宣告了他的陨落:“你不必为我担忧,苏耶尔。” “我已经活过了足够悠久的时间,陨落的到来于我而言并不算是一件无法接受的恶事,而只是一个必然的归属。” “就像是我从第四纪的【太阳】手中接过了世界的权柄一样,从我真正成为【太阳】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预见到,终有一天,我也将会如同祂一般,将我手中的权柄交给新的【太阳】。” “这是我早就已经明悉、并且心甘情愿接受的事情。” 即便谈及的是自己的死亡,却也依旧能够如此的淡然和从容,这就是神明的气魄吗? 在成为“神明”这一方面,他还有着太多的东西需要学习。苏耶尔想。 不过,在穿越到这个异世界之后能够遇到托纳蒂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