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差》 1. 第一章 是个花瓶 []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比较喜欢写现言，尤其是这一本。为什么呢？因为这是原型改编~写这章的时候，正好在跟“应苏”视频，我就问他，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时我问你的那个问题吗，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是谁写的。他想都没想，依然说了句阿基米德。于是，又把这段写在了原文中。哈哈哈哈 林天一是个很普通的人，肤不白、貌不美，也没有迷人的大长腿。所以她不相信一见钟情。她的历任男友都是日久生情。 因为朋友们都说她身上有种独特的魅力。 林天一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恋爱脑，每次恋爱，她的前夫哥们都会说他们是卑微的舔狗。所以林天一总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女王。 直到遇到应苏。 准确地说，直到应苏第一次决绝地和她分手。她才知道，小奶狗也有那么冷酷无情的一面。 ** 2020年秋。 对于文化课机构来说，秋季为淡季，新学期的开始，秉承着等期中考试之后再看的想法，往往观望的家长有很多。所以九月第一周的主管会议，首页PPT上写了大大的四个字——淡季招生。 那时的林天一，任职于瑞英教育，才刚成为语文组组长不久，在她汇报上周的KPI之后就低着头默默地玩手机。 本身，他们教学部的老师就是专职教书，这个议题好像与他们无关。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金主爸爸”发来的微信。 金主爸爸：宝贝，开完会了吗？我给你点好了外卖，选的是预约配送，估计你开完会就能送到了。 Tian：好的，谢谢保哥哥。 附带一个比心的表情包。 金主爸爸是林天一的男朋友，总是一言不合就转账，因此备注金主爸爸。这位金主爸爸同她的前任一样，都是日久生情，还是个网恋。目前为止是异地，两人在同一个城市的不同区域，开车也就一个小时的路程。 虽然备注金主爸爸，但林天一并不拜金，妥妥的射手女，对所有人都很好。 到了咨询部的汇报时间，咨询部主管是她的闺蜜，郝玲。郝玲先是汇报了开学前的招生情况，又重点提到了一些续费人员。 “应苏，续费360课时。家长在这里特地感谢吴老师的辛苦付出，如果不是吴老师，合格考……”后面的话林天一没有认真听，就被“应苏”这个名字吸引了。 应苏，罂粟？唔，大烟。家长怎么想的，怎么起了这样的一个名字。 随即就发了一条朋友圈。 林天一是个爱分享的人。 下午，林天一的邮箱收到了封排课申请，是郝玲发的。瑞英机构规模大，各部门之间分工明确，有专属的排课系统、单独的app，所有上课的学生都要由前端咨询人员发邮件给上课科目组长，由组长分配老师，教学分校长分配班主任。 林天一没有仔细看邮件，只看到是高三的一个学生。 刚来瑞英时，语文组本身就有组长，再加上那时候上语文的学生并不多，所以林天一当了一年的英语老师。眼下，她刚上任语文组长不久，手中又几乎都是英语的学生，再加上前任组长还在组内，林天一想都没想就回复了邮件。 “语文：郑洁老师。” 谁料，邮件刚发出去不到一分钟，郝玲就风风火火地来了：“哎呀呀，你怎么能给郑洁上呢，她不行不行，这可是我的VVIP客户。这么关键的高三，你自己带。” 郑洁，就是前任组长。疫情期间线上办公时，太过偷奸耍滑，被撤了职。 “好好好，什么时候开教讨会？” 教讨会，教学讨论会，每个学生上课之前，会由全体任课老师、前端咨询以及班主任参加，主要由咨询老师说一下学生的成绩、诉求，学科老师确定首次课上课内容。 “不用开，这就是我今天早上刚提到的应苏。一口气续了360课时，这还有两学期就高考了，根本上不完。所以现在他几乎全科都上。” “全科都上也只是4科啊，那两科赋分的应该不上吧。”应苏21年高考，这年是J省实行新高考卷的第一年。 “是的，所以嘛，你就辛苦一点，给他多上上。” 刚踏出林天一的办公室，郝玲像刚想起来似的，回身探头又补充了一句：“嗯……这孩子，挺难缠的，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林天一明白，每次遇到不好对付的学生或者不好对付的家长，郝玲总会塞给她。用郝玲的话说，再难的刺头，到她面前都会自动拔了刺，还得再笑着卖乖。 大烟是吧，我倒看看你有多毒。 ** 应苏是晚自习请假出来上的课，本身他们学校学得快，已经进入了一轮复习的阶段。 还挺帅的，这是林天一见到应苏的第一印象。 太能装xx了，这是林天一和应苏对话之后的第二印象。 应苏的成绩不是很好，大概归因于在学校不好好听课。一般来说，第一节课，林天一总是会整体分析当下的考试情况、试卷的组成、习题的更新，再去挑一个专题进行逐一讲解。J省卷近十几年来文学类文本的阅读几乎考的都是小说，所以林天一重点分析了小说常见的一些考题。 在提到“象征”这个手法时，林天一给应苏举了个例子。 “先抛开小说这个体裁不说，我们平时也总是会听到这样一句话：‘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其中的暴风雨就是象征的手法。” “啊对，阿基米德写的嘛。”坐在对面的应苏，摇晃着腿，手一拍桌子，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阿基米德，基你妹啊。明明是高尔基。 多年后，当林天一和应苏回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问题时，应苏依然脱口而出“阿基米德”，又被林天一嘲笑了好久。 这就是林天一与应苏的第一次见面，让林天一觉得，应苏只不过是一个空有其表的花瓶。 ** 应苏果然很“难缠”。 不太爱学习，经常是三天两头请假，一言不合就不想回答问题，时不时地还想装下x。林天一觉得，这是自己最不喜欢的学生，没有之一。 更何况，应苏还有一个非常难缠的妈。 应苏的妈怎么难缠呢，对应苏极度的否定，一给林天一打电话就能打半小时以上，几乎每个问题都是反复地说，也难怪会让应苏形成那样的性格。 所以，时间长了，在对应苏的印象中，又多了怜悯二字。 转眼就到了高三的一检，在这之前，应苏已经很久没有上课了。这段时间，疫情的影响也小了些，只是听说应苏的“老毛病”又犯了——不想上学。回忆了一下，他前后加起来也不过只上了三四节课，林天一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这个学生。 大考之前向来忙碌，林天一这天有节晚课，上完之后接近十二点钟。前台早就下班了，给林天一留 2. 第二章 不是大烟 [] 林天一的作息时间非常不规律，主要因为机构都是下午班，又下课晚，所以往往一觉会睡到上午的九十点钟。 醒来后发现微信通讯录上有个1字，有人加了她的微信。点开一看，是个动漫头像，典型的情头。没有添加备注，也没有朋友圈，微信号都是初始的乱码，昵称只有一个大写的Y。但因为是搜索手机号添加，林天一就同意了。 Y：大烟？ 对方很快发来一条消息。 林天一刚睡醒还迷糊呢，压根就没明白那人的意思。就回过去一个问号。 Y：我不是大烟。 这下，林天一一下就醒了。 是应苏？是看到了她朋友圈的应苏，还是看到了那条吐槽他名字的朋友圈！ 有些尴尬，索性也不回了，到时候再解释手机没有收到消息，反正这是某果手机的一贯操作。好在后来应苏也没有找她。林天一觉得，网上的应苏，好像又是另一种样子。 ** 一检成绩出来后，又是一段时间的忙碌。回访家长，收集试题，分析成绩。林天一连跟金主爸爸聊天的时间几乎都没有，应苏那个人，就又被她抛到了脑后。 直到她接到了一个微信语音——应苏妈妈。 应苏一检考得非常不好，尽管校区的客服班主任、任课老师都回访了她，她还是给林天一打了个电话。林天一就是这样，总能受到很多人的信任。 果不其然，这通电话的时间打得更久了。 应苏妈妈在电话那头哭得非常伤心，林天一心一软，又许下了好好看管的承诺。 周围的人都说林天一太过负责任，有时候，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林老师今年多大了？”应苏妈妈突然问了下林天一的年龄。 林天一如实告知：“24了。” “我家大女儿比你还大两岁呢，林老师，以后，您就把应苏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样，任凭处置，我们绝没有怨言。今天晚上我就让他去上语文课。” 应苏的课都在晚上八点半以后，一次两个小时，九点了他还没来。林天一去找班主任的路上，看到了姗姗来迟的应苏。 马上18了，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看到林天一的时候，手一伸，给了林天一一个。 “今天心情挺好？” “嗯，复合了。”应苏一挑眉。 林天一有些哭笑不得，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那状态调整过来了？眨眼二检可又要到了啊，别又考得这么……” “垃圾。”应苏接过林天一没好意思说出口的话。林天一点点头，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挺有自知之明。” 虽然应苏迟到了半个小时，但林天一还是按照时长给他上满了两小时。 两人从后门离开的时候，林天一还是选择了楼梯。 “手机给我。”应苏对着林天一伸手。 “嗯？” “我又没有手机，给你在前面照亮。” 没看出来，还挺暖心的。林天一把手机递过去，应苏打开手电筒，走在了林天一的前面。虽然人是在前面走的，但是手却往后伸着，给林天一照路。 “怎么，今天金主爸爸没有给你打电话呢？”应苏的话里充满揶揄。 “呃，他今天上夜班。”林天一非常尴尬。 但既然是他主动挑起的这个话题，林天一便想把上次没说话的鸡汤继续灌下去，别管有毒没毒。 “你那位，是哪的人？网恋？”林天一有轻微的夜盲症，他俩走路都很轻，也没有刻意把声控灯弄响。所以下楼的时候，扶着楼梯扶手。 “小学生才搞网恋呢，我们是同学，高二她转到H市去了。” 林天一脚下一滑，差点崴脚。谁说小学生才搞网恋的，小屁孩。 “异地嘛，本身就很辛苦。就要学会互相理解对方，得让对方感受到你的情绪。你看你线上说话，多么冷淡，要多加些语气词知道吗？像我和金——我和我男朋友，也是异地，感情就很好啊。” 林天一只顾着扶着楼梯低头走，不曾想前面的应苏突然就把手机收起来。林天一没控制住，一下就撞到了应苏的背上。 “小屁孩，干什么呢？”林天一随手抓了一下，好像抓到了应苏的外套。 “你也没多大，就喊我小屁孩。嗯？没想到你还挺支持学生谈恋爱的啊。”感觉到应苏过了身，林天一松开了他的外套。应苏挺高的，林天一不过到他的肩膀。黑暗中，感觉应苏动了一下，紧接着，一股气息扑面而来。 “那林老师，以后在感情方面，要多多指教哦。” 下一层就是一楼，有人在一楼等电梯，高声说着话，没想到把声控灯弄亮了。灯光打过来的时候，林天一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应苏弯着腰，一手撑着扶梯，一手拿着她的手机，脸与她不过相距十多厘米。 显然，应苏也是没有料到灯会突然亮起两人四目相对。应苏干咳了一下，别过脸，把手机还给了林天一。 ** 从那之后，应苏上课的频率高了起来。偶尔在校区见到时，他也会礼貌地跟林天一问好，丝毫看不出那晚的玩世不恭。林天一开始纳闷，这个应苏，到底是个什么性格？ 从去年开始，机构开设了全托班。主要针对初三或者高三的学生，考前几个月冲刺的，都会选择这种全托班。全托班，顾名思义，全部托管，学生不再去学校，直接在机构里全封闭式学习。 为了保质保量，相同科目的，各开设两个全托班。一检之前，高三理科一班已经成立。 应苏妈妈的电话，就在这时又打了过来，想给应苏转成全托。 这事本就该是郝玲负责，林天一就把这事告诉了郝玲。郝玲打开她的登记表，一拍大腿：“理科二班满员，明天开班！” 二班为什么开班这么晚，主要原因还是在于成绩的参差。一班成绩相对好一些，本来二班有几个试听的，但数量不够开班，跟着一班听又听不懂，所以错失了几名学员。一检成绩出来后，咨询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水平也都和应苏差不多。 林天一便更忙了。 两个班级的同时开设，相应的值班人员就多了起来。林天一本来一周有两天的值班，现在就增加到了四天。值班老师从早到晚都要看着这批学生，拍摄学生的学习情况到相应的家长群。最重要的是，监督这些学生有没有迟到。 3. 第三章 不要生气 [] 林天一好像失恋了。 算起来，金主爸爸是她的第三任男友。她的初恋在高一，两人谈了整个高中，高考前两人因学校的问题分了手。大学时期又谈了一个，一谈就是四年，毕业后又因为工作的问题分了手。现如今是她的第三任，也已经谈了一年多的时间。这次既没有学校的问题，也没有工作的问题，林天一总结，那可能是自己的问题。 从开设全托班开始，她的所有重心都扑在了这些孩子上面。这是她第一次带全托，所以不敢有任何的放松。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在制作针对这些孩子的专属性讲义，更何况她还有一对一的学生。除此之外，她还在为自己的晋升做准备。隔壁英语组的组长马上结婚生孩子了，那么英语语文这两大学科组还需要一个TRM（学科主管），最近还有一个竞聘的演讲，所以她真的没有太多时间去维持那个异地恋。 细想一下，与金主爸爸，好像有一个月没联系了。 要命的是，过年期间，才见了家长，还收了人家的见面礼。 饶是林天一不会把这种心思带到工作上，还是被她的学生们看出来了。 一般来说，上午校区是没有人的，应该说工作日的上午几乎都没有人，偶尔有几个不上学的来进行一对一辅导。全托班的课会根据老师的值班情况安排在上午或者下午。林天一本身值班就多，自然上午的课也就多，只是上午只会给排一个班，一次两个小时。 这天，上午本没有二班的课，但林天一值班，上完课就在办公室里没有离开。 她在准备下周上课的讲义，可做着做着，莫名感觉到一阵烦躁。点开微信，与金主爸爸的聊天还停留在过年后的假期中。 “我不找你，你也不找我？”林天一自言自语。 金主爸爸是个极端的大男子主义，平时对林天一好得没话说，但在某些时候总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执拗。之前两人也闹过分手，那是林天一去s市出差的时候，金主爸爸陪着去的。两人争吵了一下，打车去高铁站的时候，她就抛下了他自己先走了。两个半小时的高铁，两人坐在一起，一句话都没说。下高铁之后，林天一还要再转火车才能回家。本来是金主爸爸开车送她，但这样一吵，直接就把林天一扔在了高铁站。 林天一是真的没想到，一个大男人能做到那种地步。 后来，还是林天一主动找的他。 林天一重感情。 可这一次，林天一不太想主动了。 正想着，有个人影就坐到了她的对面。 是二班的景尧。 “林姐你想什么呢？我俩都在你门口晃悠好久了，你都没有注意。” “你俩？”林天一只看到了一个人。 为了方便上一对一，老师的办公室就是教室，全方位都是隔音玻璃，门也是。所以打开的门能通过玻璃反光看到外面。林天一看了一下，空荡荡的长廊没有一个人。 “应苏啊，他跟我一起来的。”景尧往外面探了探身子，还真没发现人。 林天一也没甚在意，几句话打发走了景尧，又陷入了沉思。 没几分钟后，面前又坐了个人。林天一头也没抬：“又来做什么？还没上课吗？小心我打你哟。” “我好怕怕哟。”对面的人学着她的调调，林天一一听就是应苏。 “欠揍？”林天一拿起手中的笔点了一下应苏的头。 “听说你心情不好，喏，喝它就会心情好了。”说完放下了一排红色的旺仔，大大的眼睛被他画上了睫毛，还给加了两团“腮黑”。林天一一下就笑出声来，好像失恋也没有那么郁闷了。 ** 从那以后，应苏就开启了对林天一的投喂模式。 林天一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零花钱，每天晚饭后都会给她带一袋牛奶。林天一对学生很大方，因此像应苏这种投喂现象在其他学生那里也屡见不鲜。包括家长也是，都有给她做饭送来的，出去玩给她带特产的等等。所以，面对这种，林天一都会欣然接受，然后再用其他方式把人情还回去。 对应苏，那就是严加看管。 应苏其实很聪明，本身就是学理的，头脑非常灵活，也善于观察。只是用其他任课老师的话来说，只是没有把心思用在对的地方上。 每周，瑞英都会进行周测，再逐一统计排名，比较进退情况。因为语文的系统性，复习起来又是较为片面的主题阅读，所以两周才进行一次检测。就这第一次检测，让林天一第一次在二班发了火。 大概每个老师在改试卷时总会变成聒噪的唐僧，尤其是看到一些不该出现错误的题目。新高考卷对于J省来说，还是有很大的不同，从原来的基础运用部分在前面且几乎都是选择题，到现在开篇就是一道多文本的信息阅读题，首先对于时间的把控来说就是一件困难的事。所以，第一次检测，林天一专门申请了监考。 倒不像学校里那么正规，还有条形码可贴。但是瑞英尽可能地还原考场情景，专门设了一间考场，严格按照高考时间来执行。出题人为各科老师，为此，林天一特地出了一张答题卡。 按照考号编排，应苏在最后一排。但是当林天一拿着试卷进来时，他突然就起身走到了前面。 “后面冷，我可以调一下位置吗，林老师。” 林天一当即就觉得，这小子是想作弊。 “你想坐在哪里？”自从那次给他调了个VIP的位置之后，应苏总是以她弟弟自诩，害得其他人刚开始都还真的以为应苏跟她有什么关系。这次，他又这样大张旗鼓，林天一怕引起公愤。 “就那，我自己一人坐。” 林天一看了一下，确实是个僻静的角落，因为比较靠前，本身就没有安排人。她点点头，答应了，只是搞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坐在这里。 很快，她就明白了。 作为监考老师，为了不影响他们答题，林天一基本上是站在前面的，与学生相对。她本着脸，犀利的目光扫过一个个人。但总觉有些不对劲。等她看向应苏的时候，才明白为何不对劲。< 4. 第四章 是白羊座 [] 之后的日子，林天一过得顺风顺水。她便开始琢磨，如何装扮一下她的办公室。 林天一是一个会把办公室当家的人，她不大的办公室里，有一个大大的书柜，机构每个办公室配的柜子她有俩，因为一个根本不够她用的。养生壶、多肉、折叠床，等等等等。她就是一个事业狂。 眼下，她的注意力放到了墙面上。 瑞英不是什么上市的机构，但在P市这个地级市中算得上佼佼者。只是租的这几层写字楼的格局不是很好，又要留出会议室、咨询室、自习室以及班课的教室、咨询客服的办公室甚至还有茶水间等等，那么留给老师的每人一个独立办公室自然就不会太大。林天一这间，还是中途换了的。除了玻璃墙之外，靠里的那一面是普通的水泥墙。墙上有一些桌椅摩擦的痕迹，让她这个强迫症看起来极为不舒服。她便买了些墙纸，还买了一个装饰钟。 林天一想得挺好，墙纸买来，往上一贴就大功告成了。没想到收到货后，让她有些傻眼。那是一整卷墙纸，她不仅要对好位置贴好，还要适时地裁剪，依次横向贴满才行。 应苏就是这时候又晃到了她的办公室。 林天一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应苏总喜欢到她这来晃悠。之前还是会跟景尧一起，现在干脆自己就来了。 “林老师，要帮忙吗？”应苏没有叫姐姐。好像两人的关系一下又疏远了些。 “不用。”林天一有些赌气，也不看他，踩着凳子就要开始她的装潢。先不说整卷好不好贴了，林天一似乎忽略了一个最为严重的问题——她的身高，她根本就够不到啊！ “还是我来吧。”应苏在下面笑出了声。 林天一撇撇嘴，从椅子上下来，开始给应苏做起了小工。 应苏贴得很细致，对齐上面之后开始用直尺一点点往下推，再把离型纸慢慢地撕掉。随着那层光滑的纸脱离胶面，墙纸也完美地贴合在了墙上。这对强迫症来说，真的是赏心悦目啊。 很快，墙面被贴上了好看的墙纸，应苏在做最后的细节处理。林天一站在一旁欣赏着，没忍住掏出了手机拍下了忙碌的应苏。 要记录生活嘛，林天一这样告诉自己。 很快到了上课时间，还有装饰钟没有挂上。林天一让应苏先去上课，剩下的自己来扫尾。 机构的课程与学校最大的区别点就在于时长，学校一节课45分钟，而机构是按次算的课程。一次两小时，老师们基本上都会选择在一个小时的时候休息几分钟。所以，当景尧出现在她办公室时，她都没想到，自己收尾了一个小时还没结束。 主要是这个装饰钟也不好弄。 “林姐，装饰办公室呢？还有什么没做的，我来帮你。”景尧个头上要比应苏矮一点，但怎么说都要比林天一高很多。说罢，就拿起装饰钟开始帮忙。 没有一分钟，应苏就来了。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 “怎么不进来？不是说要帮我干活吗？”林天一对应苏招着手。 不料，应苏却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林天一被搞得莫名其妙，但也都习惯了。应苏向来如此，林天一都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他。 ** 二班的上课进度逐渐赶了上来，几个人进步都很多，让林天一更加欣慰。偶尔也会在课后跟他们聊聊天，缓解一下压力。 又是林天一值班的一天，大课间时，她惯例去二班巡视。 “林姐，你是什么星座的？”几个女生在聊星座，顺带还提了提，哪些星座适配度高的问题。 “射手。” “射手，我想想啊，射手和白羊、狮子都比较般配。”说话的是胡晓静，人送外号“胡图图”。 “林姐林姐，我姐夫是什么星座的？”二班8个人，四个女生四个男生，还有一个男生就是杨睿。 林天一想都不用想，当然知道金主爸爸是什么星座。就因为星座，他也有个外号叫“小狮子”。 不等林天一说话，应苏转过来冷冷地插了嘴：“我是白羊座。” 几个男生起哄：“怪不得你这么得宠呢，原来跟咱林姐很般配啊。” 胡图图适时地来一句：“白羊男射手女，匹配指数百分之百呢！” 林天一无奈，朝着应苏瞪了一眼，谁让他乱插话的。本来面无表情的应苏，却在听到胡图图的话之后，笑了起来。林天一又对他翻了个白眼。 “我男朋友是狮子座，也很般配。” 应苏立马不笑了，甚至还转了回去。 “那应苏岂不是快到你的生日了？”一直没有说话的王芷涵出了声，林天一注意到她，正小心地看向应苏。喔，两人之间有问题。 本来嘛，应苏又高又帅的，有人喜欢很正常。 应苏也没有回头，听不出语气地说了一句：“明天。” 刘煜祺就在应苏的后面，听到明天是应苏的生日，激动地一拍他的肩膀：“你明天就18了呀，那可是个大日子。可惜咱们要上晚自习，不然得好好庆祝一下。” 应苏的生日，记在了林天一的心里。只要是她的学生，只要她知道生日的，林天一都会给准备礼物。可是，一般都是女孩子多一些，礼物比较好准备，应苏……好像她根本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呀。 恰巧这一天她没有晚课，便约着语文组的另一个老师姚瑶去万达逛一逛。 姚瑶问她：“怎么今天想起来逛万达了？” 林天一想了想，没有说实话：“明天是我弟的生日，想着给他买个礼物。” “林珝？”林珝是林天一的亲弟弟。 唔，果然，说一个谎话后面要有无数个谎话来圆。林天一给学生奖励或者礼物的时候，都是偷摸的，她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显眼包。 “不是，是我表弟。”林天一如是说。 两人先去了专门的礼品店逛了逛，林天一无从下手，根本不知道要给应苏买什么。礼品店的旁边就是几家品牌服装店，像唐狮、森马那些，价格不贵，还比较适合年轻人。林天一决定给应苏买件衣服。 应苏的衣服几乎都是黑白色系，所以林天一挑了件墨绿色的外套，比较显肤色。 当时的林天一根本不曾想到，就是这件衣服，击中了应苏的内心。 依然本着低调做事的原则，第二天晚饭时，林天一偷偷地把应苏叫到了办公室。 林天一有些不好意思，生日礼物送了件衣服，总感觉有些别扭。她没有开灯，怕其他人来找她。 “那什么，生日快乐。” 外面亮着灯，林天一能看见应苏的表情。似乎有些情理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会给他准备礼物吧。 林天一 5. 第五章 不是暧昧 [] 应苏对林天一的投喂已经从牛奶上升到了晚饭。林天一之前从不喝纯牛奶，但每次吃完饭后的应苏都会给她带一包，竟也让她改掉了这个习惯。 每次应苏也不说话，自己嘴里叼着一袋，再给林天一一袋。应苏喜欢喝袋装牛奶。 之前提到过，瑞英有个茶水间，不是很大，并不是像电影电视剧中用来休息吃点心，而是防止在办公室里吃外卖有味道。而老师们的吃饭时间往往也与学生错开，毕竟不同年龄段的学生比较多，瑞英还有晚托班。 有时，每次应苏吃完饭了，林天一才刚下课。 这天也是如此。 林天一看了时间，二班第一节晚课是自己的，还有不到半小时。她决定不吃了，减肥！ 刚立下雄心大志，应苏就拎着个袋子走进她的办公室，嘴里一如既往地叼着袋牛奶。 “什么啊？”林天一打开袋子，上面有楼下便利店的标志。里面有一贯的牛奶和一个汉堡。 “下课的时候看你还在上课，怕你没时间吃晚饭，就给你买了汉堡。”末了，应苏又补充一句：“这附近只有汉堡。” 确实，周围能让这群小屁孩觉得好吃的，也只有肯德基了。 林天一拿着汉堡去茶水间，发现应苏也跟来了。 茶水间里还有几个点外卖的小姑娘以及景尧，景尧也吃的是汉堡。 “怎么你们这么喜欢吃汉堡啊？”林天一咬了一口，十几块钱一个的肯德基似乎跟几块钱一个的华莱士也没什么区别么。 “嘿嘿，”景尧笑了一下，二班的几人中，他和应苏的关系最好。“因为肯德基里有个小姐姐呀。”说罢，一脸坏笑地看向应苏。 “哦~~”林天一意味深长，紧接着又反应过来：“不对啊，你不是有女朋友吗？怎么还跟人家小姐姐搞暧昧啊？” “不是暧昧，还有，早分了。”应苏喝完最后一口牛奶，轻描淡写。 林天一没有说话，也没有多少意外。用毛主席的话说，他们这个年龄的孩子谈恋爱，不都是在耍流氓吗。 “小姐姐是什么情况？”她问景尧。 “小姐姐啊，好像比我们大两岁，在肯德基上班呢。好巧的是，每次我们去吃饭，总是她给我们点单。” “哦吼，那有联系方式吗？”林天一戏谑地看向应苏。 还没等应苏回答，景尧又在那边嗷嗷叫唤：“有有有，小姐姐主动加的咱苏苏。咱苏苏多帅了，被小姐姐加微信那不是很正常嘛。” 林天一想想也是。 大两岁，姐弟恋呢。 之后，每次应苏又给林天一带汉堡，林天一准会再“调戏”下应苏。奈何应苏又不喜欢吃别的，每次只能干着急。而应苏每次在林天一身上花的钱，林天一总会记下来。等待一个好时机再把这个人情还回去。 这几天，林天一的朋友圈，也总充满了应苏投喂的照片。当然，不光有应苏。 ** 清明时节雨纷纷，今年清明的雨却异常的大。恰逢周日，林天一一对一的课比较多，又是全托班的休息日，所以这天的林天一深深地意识到，自己可能不光没有晚饭，连牛奶都喝不上。 瑞英有A到F七种不同的班次，平时用得比较多的，就是A班或者D班。A班是平时的班次，下午一点半到晚上八点半。D班是周末的班次，早上八点到晚上七点半，毕竟大部分的课还是集中在周末。一旦遇到假期，因为上课频次多，下班时间就会早一点。所以，清明这天，林天一上得是E班，规定五点半就可以下班了。只是，哪有不加班的打工人。林天一上完最后一节课已经快八点了。 一连五节课，十个小时。从十二点吃完午饭后，她已经七个多小时没有吃一点东西了。送走最后一个学生，林天一是又累又饿。接了杯水，站在窗前喝着。 这雨这么大，什么时候才停啊。 刚从手机柜里拿出手机，就听见上楼梯的声音。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几乎不能有学生，前台也下班了，整个校区就只剩了她一个人。林天一喝水的动作停了，心里突突直跳。 前面怎么没锁门呢？ 手机柜就在楼梯口，林天一放下杯子，往后退了几步。想了想，又把杯子拿了起来。万一真有什么坏人，还能当个武器。 随着那人的临近，楼梯的声控灯亮了。林天一就站在上楼梯的拐角处，等那人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林天一这才看清。 竟然是应苏。 他低着头跨步往前，根本没有注意到林天一。林天一调皮，“哇”地一下跳到了应苏的面前。 “啊！”果不其然，应苏被吓了一跳。 “哈哈哈哈。”林天一无情地嘲笑他。 应苏白了林天一一眼，径直越过她往校区里走。 “哎，你去哪啊，里面没人了。” 应苏头也不回：“来给某个没良心的送饭，还吓我。” 林天一跟着应苏来到茶水间，抽风机的轰鸣声在寂静的校区里异常地响。应苏从怀里掏出一个保温桶，放在了林天一的面前。 “喏，没良心的，还没吃饭吧。” 茶水间外有个平台，另外安了一个铁制的台阶。雨声很大，啪嗒啪嗒地打在了上面，也听得异常清晰。 林天一这才看清，应苏额前的头发上还在往下滴水。 “这么大的雨，乱跑什么！”林天一口不对心，低着头，保温桶里氤氲的香气熏疼了她的眼睛，林天一鼻子酸酸的。 这小子，以后谁嫁给他还真是享福啊。 尽管如此，林天一也从未把两人的关系往其他方面上去想，总觉得这只是她平时对他们好的回报，仅此而已。 ** 从19年末新冠疫情暴发以来，情况一直起伏不定，停课、复课、核酸交替进行着。疫苗的成功研发，让大家看到了希望，不少人都打过了第一针疫苗。 这天下午，应苏来迟到了。着急地把手机交给林天一就去上课了。林天一一看，手机屏幕还没锁，微信停留在与一个人的聊天页面上。 打开他带来的无糖可乐，林天一心里痒痒的。 好想看看都在聊些什么啊。 对方很明显是个女孩，但是没有备注，林天一不知道是谁。内心正挣扎呢，那边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涵涵：上课了？怎么不理我？ 应苏啊应苏，这并不是我故意的啊，你手机 6. 第六章 是在赌气 [] 关于陪小姐姐打针的问题，被林天一嘲笑了好久。一见到应苏，林天一就问他什么时候陪小姐姐去打针，害得那段时间的应苏直接让景尧给他带饭，自己干脆躲在教室里不出去。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二班的几个女生商量着让林天一帮她们订外卖。几个女孩子比较自觉，都没有带手机。走廊里，三个女孩子有零有整地给林天一算钱。这时候，景尧凑了过来。 “林姐，看，我有多少硬币。”那是一个零钱盒，里面只有一元的硬币。 “怎么拿那么多硬币？” “还不是要给应苏买饭，他懒死了，在教室里睡觉呢。” 林天一顺嘴就应了一句，也不甚在意。数钱的功夫，余光看到有个人影过去，她本以为是景尧。给几个女生定好饭后，自己刚要下楼吃饭，就收到了应苏妈妈的电话。 当时周围也没什么人，林天一便开了外音，一边聊着一边往下走。 应苏妈妈也没什么大事，定期总是会给林天一打电话问问应苏的情况。这次好像是求证学校班级群里发的通知，让林天一给个建议。 前台小鲁坐在那正在统计课时票，林天一顺势就坐了下来。 小鲁张张嘴：“应苏妈妈？” 林天一点点头。 应苏妈妈发了张截图，是与艺考生有关的通知，和应苏没有关系。 电话那头，应苏妈妈感谢了好几声，末了，又加上一句：“林老师，一定不要让应苏知道我给你打电话了。”每一次和应苏妈妈沟通，这是固定的结束语，林天一明白。 有时候，林天一也很矛盾。明明应苏妈妈很爱应苏，但是在应苏面前却总表现出极端的强势，然后又怕应苏生气。所以，林天一总是两头瞒。 挂了电话，小鲁跟她吐槽了几句，无非是应苏妈妈的性格，隔三岔五都会偷摸来校区看看应苏在不在。林天一叹了口气，原生家庭给应苏的影响确实挺大。 正说着呢，突然有个人从楼上跑下来，林天一就坐在靠近楼梯口的位置，一回身就看到了本着脸的应苏。她还没打招呼呢，应苏直接就无视她跑了过去，再到窗口看向外面，已经骑上车走了。 难不成刚才的对话他从头到尾都听到了？ 不可能，景尧明明说应苏在教室。 也有可能去找景尧了，林天一想着。 ** 一直到晚上第一节课上课十分钟了，应苏还是没有回来。给他发微信也没回，林天一还要正常上课，所以联系的任务就交给了大脸盘子。 结果，应苏整个晚上都没来。 最重要的是，应苏妈妈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趁课间的工夫，拿了手机的林天一看到了手机上几个未接语音以及几条微信。基本上都是应苏妈妈的，六点半上第一节课，现在已经是七点半多了，还是没有找到应苏。 夹杂在一群通知里，还有一个显眼的名字，是应苏。 Y：林姐，小景买的饭，你趁热吃。 那是一个小时前的消息。 林天一赶紧把这个截图给应苏妈妈，对方马上就打来了电话。 “林老师，我今天也没有跟他吵架，他怎么突然就跑了，你说到现在也没有一点消息，我都快要急死了。” “您别急，应苏这么大的人了，不可能乱跑的，是不是去奶奶或姥姥家了？” “两个地方我都问了，都说没有。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说着，已经哭出了声。 “我再给他发个消息问问看，今天他也挺正常的，就是，”林天一后知后觉，不会真的打电话的时候被他听到了吧。林天一悔恨极了，她当时为什么要开外音啊。“应苏妈妈，万分抱歉，您吃饭时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估计被他听到了，要不然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他有什么理由跑走。是我的疏忽。” “林老师，不怪你，你平时帮他就够多了的，我看他还给你发消息，说明他还是很听你话的，辛苦你多给他发发消息，让他早点回家。” 其实，一个成年的男孩子，已经具备了足够的安全认知，不可能乱跑，也不可能丢。只是应苏妈妈太敏感了，更何况又是从校区走的，校区和林天一无论怎样都有着连带的责任。 挂了应苏妈妈电话后，林天一也无心上课了。让班主任把课时改成一小时，自己则开始给应苏打电话。打了几个都没接，刚要给他发消息，应苏的消息就过来了。 Y：到家了。 很快，林天一收到了应苏妈妈的消息，确认应苏已经回了家。 在林天一的眼中，应苏是一个懂事的少年，从不会像今天这般。看来，他妈妈跟他之间确实有太多的问题了。林天一也没有说什么，给应苏发了一个“收到”的表情包。 收起手机，林天一叹了口气。 问题学生年年有，今年这个最缠人啊。 ** 让林天一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应苏又跑了。而这一次，是从家里跑的。 林天一终于等到了她的休息日，特地关了闹钟。前一天晚上下课又晚，所以手机振动的时候，林天一感觉自己根本就没有睡几个小时。 早上六点半，是应苏妈妈。 “林老师，应苏又跑了。”六点半是全托班早读开始的时间，要求提前十分钟到校。说明应苏已经迟到十分钟了。 林天一睡得有些迷糊，声音哑哑的，应苏妈妈在那边不住地抱歉，意识到打扰了林天一的休息，搞得林天一也十分不好意思。 “早上他爸把他叫起来，亲眼看着他去上学了，可刚刘老师给我打电话说应苏还没到。” 这个臭小子，真的欠收拾了。 林天一安抚了应苏妈妈几句，挂上电话后给应苏发消息。可她实在是太困了，没等到应苏的回复就又睡着了。 再次被手机吵醒已经八点多了，依旧是应苏妈妈的电话。 “林老师，真的不好意思，又打扰您了。是这样，已经找到他了。他现在在他奶奶家，他爸去接他上学，可他怎么都不愿意。他一向听您的话，我想麻烦您给他爸爸打个电话，让他去上学。” 林天一这次算是彻底醒困了，答应着从床上起来，揉了揉乱七八糟的头发，就从瑞英app的后台调出了应苏爸爸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林天一温柔地说着话，让应苏爸爸把电话递给应苏。天知道，她的内心是多么的咬牙切齿。 “喂……”是应苏极为慵懒且极不情愿的声音。 “我给你15分钟时间，15分钟后我到校区。如果我见不到你的话——”林天一停了一下，“没有这个如果！”说完，也没有顾及要跟他爸爸再见的礼貌问题就挂了电话。 她的懒觉啊！！ 7. 第七章 不是吃醋 [] 应苏的第三次出逃果真上演了。 听二班的学生说，因为茶水间就对着后门，所以应苏吃完饭就跑了。问他们知不知道这次为什么跑，几个人都摇摇头。 “咦，不会是因为林姐吧。”景尧说。 刘煜祺：“怎么可能，他跟林姐的关系多好了，因为谁也不能因为林姐呀。” 王芷涵：“好像有可能，他吃饭的时候问我上午是什么课，我说有两节语文。” 呵，臭小子，不想听我的课是吧，我还不想上给你听呢。 王赛：“那可能是因为早读的时候林姐阴阳他了吧，可林姐都直接骂我们，我们还没生气呢。”林天一和学生之间就是如此，打骂完后，一秒就能和好如初。 林天一还没问完呢，应苏妈妈的微信就来了。说应苏回家了，肚子疼，上午请假。 上午请假，这不明摆着躲语文课的吗。 “等应苏下午来上课，告诉她，语文课调下午了，我看他还跑不跑。” 语文课自然没有调到下午，林天一就是故意那样说。 林天一下午没课，一直都在办公室忙着。第一节课课间时，二班的几个人惯例来找她玩。林天一在忙着做报表统计KPI，所以也并没有抬头，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们聊着天。 几个人聊了一会，又要去找数学老师。林天一以为他们都走了，无意间一抬头，才发现门口还晃悠一个人。 除了应苏还能是谁。 但林天一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事不过三，他已经三次了。 “姐姐？”应苏在撒娇。 恰巧，郝玲的消息这时候来了。问他关于应苏的问题，所以林天一也没有理应苏。等她给郝玲回完消息再抬头，发现人也离开了。 臭小子，就该挫挫你的锐气。 晚饭时，景尧又来“告状”。 “林姐，不是骗应苏说下午三四节还有你的课嘛，他真的信了。” “哦？那他怎么说的？”林天一来了兴趣。 “怎么还有语文课，上午不是上过了吗？最不喜欢上语文课了。”景尧学着应苏的语气。 小没良心的，最不喜欢上是吧，我记住了。林天一恨恨地想。 ** 林天一哪里和学生闹过别扭，尤其是这种不明不白的。 是，林天一没想明白应苏在跟她生什么气。她自己倒是很清楚，生应苏气的原因——态度！距离高考也就五十多天的时间了，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逃课，这让林天一万分生气。 睡觉的时候，林天一想了想，不能和孩子生气，是不？所以打算第二天好好地和应苏聊一聊。 第二天是周六，全托班依然是原来的早读时间，林天一是八点的班。所以当林天一七点五十到校区的时候，正好是全托班的休息时间。刚上楼，就看见二班的几个人吃完早饭从茶水间出来。王赛，刘煜祺走在前面，景尧其次，应苏走在最后。 几人跟她依次打过招呼，林天一回之以微笑。到了应苏的时候，林天一觉得这是个好时机，便不再跟他怄气，对他挥挥手。 可是！应苏，面无表情，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拐进了教室！ 林天一的手僵在空中，脸上的笑容也好像定在了那一瞬。幸好没人看见！林天一气冲冲地回到办公室，拿起手机就发了条朋友圈。 一个两个的都得我哄，给台阶还不下，想去哪？ 一到周六，林天一几乎都是满课，这天也是。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大课间，一次课一连上就是两个小时。两节课之间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能让林天一喘口气。 这十分钟都是比较混乱的，各个学生来往不同老师的办公室，还有休息来玩的。他们的办公室分列一条长廊的两旁，左右各四五间。林天一所在的位置属于文科组，都是英语和语文老师的办公室。 可就是那么嘈杂，林天一却听到了应苏的声音。 那是在她侧后方的一间办公室，门开着，应苏爽朗的笑声从里面传出来。与之一起的，是林天一最讨厌的那个女声。 那就是英语组的即将要生孩子的组长，为人处世极其不入林天一的眼，矫情、绿茶、自私，是林天一罕见讨厌的人。这事，应苏也知道。她是二班的英语老师，跟应苏之间免不了有交集。可就应苏那个拿不出手的英语成绩，他能去聊什么英语问题？ 林天一喝了口水，生气！非常生气！！太生气了！！！ 纪晨曦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平时温温柔柔的林老师，正恶狠狠地咬着吸管喝着水，把他吓了一跳。 他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林老师？” 林天一回过神来，马上露出笑脸：“来了啊，快坐。”这下让纪晨曦更摸不着头脑了，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林天一不会因为这些事影响她的课堂，所以很快她就调整好了自己。前一天晚上因为思考与应苏的问题，她很晚才睡，所以等纪晨曦上厕所的工夫，她趴在位置上睡着了。 林天一是被类似爪子的东西抓醒的，把她吓了一跳，一下就醒过来了。这才发现，是纪晨曦拿着她小乌龟的爪子在挠她。 小乌龟是一班的王婷婷送的，林天一非常喜欢，就放在办公室养着了。 “我感觉你不开心，所以想逗逗你。”纪晨曦把小乌龟放回它的房间。 林天一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正要准备上课，前台小鲁过来让林天一看一下手机的排班表，她们组这周有人请假，急需变动。林天一让纪晨曦等一会，自己则到手机柜那去。 纪晨曦闲得无聊也跟着去了。 也就是那么巧，又遇到了二班的那几个人。应苏依然走在最后面。更要命的是，那么长时间没联系的金主爸爸突然发来了消息。 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脸，林天一也忘记了改称呼，她也从不会去弄什么置顶啊特别关心之类的，所以平时消息一多，就把他顶了下去，林天一就忘记了。甚至头像两人还用的是海绵宝宝和派大星的情头。 纪晨曦就跟在旁边，林天一就没有打开对话框，直接查看了邮件。 但还是被眼尖的纪晨曦看见了。 “唔，金主爸爸~”纪晨曦念得意味深长。 声音不大，恰巧是应苏能听见的程度。 林天一确认邮件的时候，感觉到有道灼热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不等她抬头，就听到了一声冷哼。 和当初在楼梯道里的一模一样。 是应苏。 不知为何，林天一有些心虚。 ** 好像大家都看出了林天一的不开心。 林天一是个很会隐藏的人，没人见她哭过，因为她觉得在其他人面前哭是件很丢人的事。她很少会跟人交心，一般都扮演的是倾听者的角色。所以，在外人眼中，她似乎没有什么心事。 她记得刚毕业那会有个学生说过，如何判断林老师不开心，大概只能从眼神中看出来。 他们说，她开心的时候，眼睛是亮的。 全托班晚饭后，林天一还在上最后一节一对一。 8. 第八章 是别扭怪 [] 林天一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见有个人在她的面前要跳楼，她想上去拦着，可她每往前走一步，那人就后退一步，直到楼层的边缘。 那人停下了，林天一也看清了那张脸。双眼红肿，挂满泪痕。 他说：“你为什么要这样？”然后一转身，跳了下去。 林天一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那个梦太过真实，她被吓得一身冷汗。奇怪的是，她明明记得在梦中看清了那人的样子，醒来却忘得一干二净。 昨天晚上，她和张志保不欢而散。太晚了，张志保没有回去，就在瑞英的楼上开了间房。林天一当然明白张志保的意思，她并没有同意。答应第二天中午来陪他吃饭，就匆匆离开。 她始终忘不了应苏看她的那个眼神。 起初，躲着那些学生，是怕他们调侃。他们本就知道她有男朋友，可躲着应苏是怕什么，林天一想不明白。 全托班周日上午都是休息的，下午他们到校时，恰好是林天一的第一节课。正上课呢，看见景尧出现在门口，好像要跟她说什么，看她在上课就走了。等林天一下课，便到二班去找景尧。 走到二班门口，林天一停了。她有些怕，怕见到应苏。 正巧，李铮从里面走出来，她便让他去叫景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景尧没出来，应苏却出来了。 看到林天一时，应苏稍微停了一下，然后径直从林天一的面前走过。 林天一拨弄下刘海，也没有说话。 “林姐，走，去你办公室说。”景尧每次见到她，总是贼兮兮的，一脸神神秘秘。 “我办公室有学生，去茶水间吧。” 什么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去茶水间的路上又遇到了应苏。上一秒，他还笑着跟景尧打招呼，下一秒看到她后，笑容马上就收起来了。 什么学生啊，看到老师不知道问好的吗？？林天一生气。 “林姐，你知道应苏在班里大放什么厥词吗？” “什么？”林天一有些心不在焉，她现在有些害怕听到关于应苏的事。感觉两人之间怎么就那么别扭。 “他说不想让你教我们了。”景尧压低了声音，像是说什么大秘密。 不想让我教？从不想上语文课到想换老师？还挺能幻想的。 “那好呀，我满足他的愿望。” ** 林天一并没有说气话，周一是她的休息日，等周二开主管会前，她就跟郝玲说了，要给二班换语文老师。 郝玲自然是不同意，以不是二班班主任为由，把锅甩给了大脸盘子。 下午，等大脸盘子一上班，林天一说了自己的想法。 大脸盘子也是不肯，谁都知道，整个校区哪还能再找出来像林天一一样优秀的语文老师。为了她以后的利益，大脸盘子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跟盘子一样的脸上，堆起笑容，那鱼尾纹似乎都能夹死苍蝇。 “你去跟他们说，给他们换老师。”林天一不容置喙。 “因为应苏啊？”郝玲小声地询问。 林天一点点头。 郝玲打趣道：“你俩怎么跟谈恋爱怄气的样。” 林天一推了她一下，但脸也悄悄地红了。 二班当然不会换语文老师，林天一无非是想看看应苏有什么反应，再者也整治整治二班的学习态度。为了增加这件事的真实性，林天一让大脸盘子重新安排了课，这两天没有语文。 消息刚传入二班的时候，马上就有人过来问了。 二班几个人，跟林天一比较熟的，也就是应苏、景尧和胡图图了。王赛几个人先一步来确定，没过多久，林天一正上课时，几个女孩子也来了。景尧是不相信，反而最后来问的。但无论是谁问，林天一都是相同的答案。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教他们了。 几个女孩子眼眶当时就红了，林天一有些后悔，是不是这个玩笑有些大了？ 可一直到她下班，应苏也没有出现一次。 ** 起初，二班的人自然是不信的。班级的课程表写得很清楚，周二下午有两节语文课，但上的是数学。周三上午还有两节语文课，而且周三本就是语文老师值班。可他们都吃午饭了，还没有看到林天一的影子。他们班的签到打卡都是一班的值班宋老师负责的。本来都是回家吃饭的应苏，也没有回去。 这下，二班真的慌了。 “应苏，都是因为你，你要不是惹林老师生气，她怎么可能不教我们？”说话的是胡图图。 “怎么能怪应苏呢，林老师也骂应苏了呀。”王芷涵帮应苏说话。 王赛说：“应苏，你要不去跟林老师服个软吧。” “是啊是啊，林老师脾气那么好，肯定不会真的跟我们生气的。”几个人七嘴八舌。 自始至终，应苏都没有说一句话。 景尧生气了，一把拽起应苏的衣领：“去跟林姐道歉！”几个人赶紧围过来，生怕两人动了手。 “放开。”应苏眉头都没皱一下，淡淡地说道。 “别打架呀，别打架。”王芷涵有些害怕，也拉住了应苏的衣领，想让景尧放开手。 “老子说，去，跟，林，姐，道，歉！” 应苏一甩，把景尧的手打掉，踹开凳子就出了门。 他道歉？他凭什么道歉？不教就不教！ 瑞英楼上有许多其他的单位，张志保就住在上面连锁的酒店。距离上课还有一小时，应苏打算下楼转转。刚到楼下大厅，就看见一个身材硕大的男人推着箱子往外走。看那个样子，就是从酒店出来的。 应苏在原地等了一会，果然发现有个人也出来了。 这几天天气不好，有些冷。应苏穿了一个厚外套，都还冷得发抖。 可不远处的那个人，穿着粉色的碎花裙子，光着腿，上面也只是一个淡紫色的牛仔外套。 她不冷吗？ 有情饮水暖吗？ 应苏快戴上耳机，快步往前走。在那人手刚触碰到玻璃门的时候，他先一步推了一下。 “借过。” ** 林天一想和张志保说清楚，但又很纠结。好像两人之前的感情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张志保是在一个相亲群里加的林天一。当时有很多人加了林天一，其中还有一个作家，每天跟林天一不是分享诗歌就是用英语对话。按理说，应该非常符合林天一的标准，两人有很多的共同话题。但林天一就是觉得那人太会装了，没聊几天就不聊了。 而张志保很接地气，踏实，细心，慢慢地也就答应了相处试试。林天一是家里的长女，催婚自然是一件让林天一 9. 第九章 不是服软 [] 林天一请了病假。 这是她工作以来第一次请假，算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从学生的层面来讲，林天一这次连周末的假都请了，所有学生的课都得重新调整。好在她人缘极好，家长一听林天一生病了，甚至都有说要去看望她的。 从同事的层面来讲，林天一是谁，那可是拼命三娘啊。别说请假了，每天加班都是常事。 林天一睡得昏天暗地的时候，郝玲打来了电话。林天一有很多强迫症，比如她见不得门是开着的，她见不到东西不从小到大或者从大到小排列，还有一个就是，她接受不了手机是响铃的。 尤其是昨天，她先是经历了变态的张志保，在她痛苦万分之时，应苏像个陌生人一样从她面前走过。 他只是经过，你的世界，并没有停留。 回到家之后，她就发烧了。浑浑噩噩地请了假，也没有吃药，倒头就睡了。 一觉醒来，头疼，嗓子里像有小刀不住地磨。闭着眼摸了下手机，极其困难地睁开眼，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手机上有很多个消息以及很多个电话。消息都是同事们的问候，电话基本上都是郝玲打过来的。 正想给郝玲回一个，对方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林天一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嗓子太疼了。 “我的姐姐啊，你可是终于接电话了，你想吓死我啊，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请假了？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啊？”郝玲本来嗓门就大，一连串的发问，让林天一根本插不上话。 “我……在家。”林天一压着嗓子，终于发出了声音。 “发烧没有？” “嗯，不……不知道多少……度。” “等着，我马上去找你。” 林天一自己住，住的是她妈妈的一套两居室。离瑞英很近，开车不到十分钟。 挂了电话之后，林天一想喝水，但起不来，便又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就感觉到额头上有冰凉的东西。她睁开眼，郝玲过来了。林天一家是密码锁，密码就是林天一的生日。 看她那个样子，郝玲急得红了眼睛。 “你就倔吧，什么事都不说。干嘛什么事都要自己扛，没有别人，你还有我啊。”郝玲猜到了，林天一肯定和张志保分手了。但如果只是分手，林天一不会是这个样子。 林天一笑了笑，握住了郝玲的手。 等林天一稍微缓和一些之后，郝玲给她量了体温吃了药。一大杯温水下肚，林天一的嗓子才回复过来。跟郝玲说了下上午的遭遇。 “什么？我/他/妈的能杀了他！”郝玲一激动爆了粗口。 林天一拍拍郝玲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激动。 “好了，都过去了，他也没有得逞。钱你给他了吧，我俩就两清了。” “我给了，他马上就收了。我当时还在劝他呢，结果他也不回我。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渣，我就不该说那些话，现在我就要把他拉黑。” 是啊，林天一没想到，每一段感情她都认真对待，却从不曾有个好结果。 ** 因为是疫情管控期，林天一也没有去医院。烧是退了又起起了又退，一直到周六晚上才彻底好利索。她撑着起来，打开电脑，开始处理一些组内的工作。 组内老师的周测成绩、个人提升、讲义的制作、KPI的统计，这些每周都要做，周而复始。想了想，她给客服主管许温婉发了信息。 林天一想提前销假，看看周日还能不能排得上学生。 许温婉自然是高兴的，立马联系了几个能上课的学生。末了，还问了下林天一，是不是不要给她排太多，毕竟她身体刚好。 “排满吧。”不工作就会胡思乱想，还不如好好赚钱。 因这几日睡得多了，林天一怎么都睡不着，脑海中不断涌现最近发生的事情。 有点想骂娘。 草！林天一小声嘟囔一句，掀起被子把自己整个都盖了进去。 一夜没睡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全部以咖啡续命。尤其是下午。 一点半开始上课，两点的时候林天一就已经灌完一大杯黑咖啡了，喝得还是许温婉的手磨黑咖，但是感觉却丝毫不顶用。 让学生做题，林天一下楼找许温婉“续杯。” 前台没人，许温婉的办公室就在前台的后面。两人正说着话，林天一听到有人推门进来。许温婉想起身，林天一没让，她探个头就能看见。 林天一一边晃着杯子里的咖啡，一边露出半个身子往外看。 正好与进来的人，对了下眼。 “是家长吗？”许温婉问。 “不是，是学生。”林天一收回身。 是学生，是应苏。 两人互相看到的时候，彼此都是一愣。都没有说话，一个回了办公室，一个上了楼。 怎么还这么别扭。 ** 上了楼的应苏有些懊恼，懊恼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和她说句话。 不过是几天未见，为什么会瘦那么多？因为分手太过伤心吗？ 不是说这周都请假的吗，病好了吗就来上课。 应苏又是如何知道林天一分手的呢，这事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就是最后见到林天一的那天，他从林天一身边经过，头也不回。走出去之后又有些后悔，他自己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看到林天一的时候会生气。 她一定是从酒店里下来的，所以他才生气的，是吗？ 下午依旧没有语文课，景尧隔三差五都会来阴阳他两句，他也习惯了，不想去反驳，也不想去服软。他为什么要服软？ 晚饭后路过咨询室的时候，听到郝玲在打电话，他才知道林天一请了假。 生病了？ 穿那么少，不生病才怪呢。 见男朋友就那么重要？一定要穿裙子吗？平时他都没见过林天一穿裙子，都是一本正经的职业装。 可生病了，有人照顾她吗？ 肯定有吧，她不是有金主爸爸吗？ 应苏想得太过入神，一下就撞到了一个小学生身上。那个小学生正好刚接完水，一次性水杯里的热水全倒在了应苏的手上。 “哥哥，对不起，你没事吧。”小孩子有些吓了一跳，明明是这个大哥哥撞到了自己，可自己的热水淋了人家一身。 应苏也没感觉到疼，他想知道林天一怎么样了。他想去问郝玲，又觉得不妥。 回到教室，他像是不经意似的，喊了下景尧。 “我刚才去道歉了，但是听说林老师请假了，病假。” “生病了？我去问问。” 等了一会，景尧就回来了。到班里就像小喇叭似的，在那叫唤：“林姐生病了！高烧！请了这周的假！” “怎么这么严重啊，那我们的课怎么办了？” “不请假她也不教我们了，唉，好久都没见林姐了，都想她了。” 其实也不过是两天没有上语文课，三天没见到林 10. 第十章 是在进步 [] 好像和好的人们总要再经过一段尴尬期。林天一第二天见到应苏时，还是有些尴尬。 她刚从楼下上来，左拐就是自己的办公室区域。刚拐过去，就遇到了应苏。 看那个方向，难道应苏刚从自己那出来？ 林天一想，两人都说开了，那就打个招呼吧。可笑容还没绽开呢，就发现应苏还对她本着脸。 想干什么？？ “东西给你放办公桌上了。”路过他的身边，应苏低声开口。 “哦。” 怎么感觉像特务接头。 拿到手链之后，林天一有些犹豫，戴还是不戴？正想着，有人来上课，她就先把手链放了起来。 下午，林天一来到了久违的二班。几个人见到她非常高兴，只有应苏还是淡淡地。手里正把玩一个东西，抛起来、接着，再抛起来、接着。再次抛起来的时候，林天一伸手接过。 是跟送给她的那个手链一样一样的。 “怎么，林老师想要我这个吗？”应苏笑道。他的这个，上面刻了他自己的名字。 林天一脸一红，摊开手，要他自己拿走。 手心里传来温热的触感——应苏拿走的时候，指尖触碰到了她的掌心。 心，痒了一下。 ** 林天一的第二针疫苗时间到了，她和姚瑶约好去一家人少的医院打，避免排队。偏偏那天她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在打针后观察的时间就拿出了电脑。 姚瑶说：“还能有你更热爱工作的吗？” 林天一笑笑，工作完不成，她心里不安，还不如早做完早结束。 刚写好一个表格，身边就坐下了一个人。林天一开始也没有在意，直到电脑上多了一包牛奶。白色的袋装简醇，是应苏一贯作风。 嗯？应苏？ 果不其然，一回头，就发现应苏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林天一震惊：“你怎么在这？” 应苏先是叫了声“姚老师好”，才回答她的问题。 “在这打针。” 这么巧？林天一点点头，没有说话。 林天一一边统计数字一边跟姚老师核对，姚老师是语文组重要的一员，手里的学生也比较多。两人认真地讨论着工作，把应苏忽略了。 突然，林天一的手机振动了，是一条微信。 Y：理我。 林天一想笑，她发现，跟应苏相处的时候，总是会控制不住想笑。看了下应苏，对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一脸认真，像是在处理什么大事。 林天一清清嗓子问应苏：“你还有多久才到时间？” “你还有多久？”应苏反问道。 林天一看了下时间：“还有五分钟吧。” “哦，那我还有十五分钟。” 怎么的，还得根据我的时间来定你的时间呀。 “那一会你自己在这好好等着，到时间就回家，不要乱跑，下午不要迟到。”林天一保存好数据，合上电脑，准备和姚瑶去护士那登记。 “我自己在这等着，那就不一定会跑哪去了。”应苏跷起二郎腿，摇晃着，刷着手机。 林天一翻了个不存在的白眼，怎么，这个意思还得让她在这陪着？ 姚瑶在一旁笑出了声：“我看这些学生是一刻都离不开你，我先回家了，你在这陪着他吧。” 一听姚瑶要走，应苏立马放下腿站起来：“姚老师再见。” 把林天一和姚瑶搞得哭笑不得。 明明都是个成年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样。 姚瑶刚走，应苏就收起手机，对林天一说：“走吧，我饿了，我请你吃饭。” 林天一诧异：“你不是还有十多分钟吗？” 应苏一挑眉：“骗你的。” 林天一更诧异了：“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专门来找我的？” 应苏低下头，摸了下鼻子，林天一看见他好像脸红了。 “之前那谁让我陪她打针，你不是挺羡慕的吗？知道你今天打针，就来陪你咯。” 林天一：“那谁？哪谁？羡慕？谁羡慕？再说了，你又怎么知道我在二处医院？” “那么多问题，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应苏装作不耐烦，自然地接过林天一手中的电脑，大步往一旁走，似是在遮掩什么。 “喂，走反了。”林天一失笑。 ** 林天一是骑车去的，问应苏，应苏看了下车棚里自己的电驴，说：“我坐公交来的，所以，你要载我。” 当看到林天一的电驴时，应苏改变主意了：“还是我骑吧。” 确实，应苏那个大长腿，让他坐在后面，估计能累死。 从二处到瑞英，距离并不远。瑞英后面就是万达，一路本就畅通无阻。偶尔有几条减速线，其实并不能影响速度。但每到一处减速带，应苏总会来个急刹车。惯性让林天一控制不住自己，一次次撞向他的背。 刚开始，林天一只是觉得可能应苏没看清减速带。等到急刹第三个的时候，林天一忍不住了，拽住了应苏的衣角。 “你能不能好好骑车？” 应苏侧过头，嘟囔一句。风太大，林天一并没有听太清楚。 应苏说：“你抱紧我就可以了。” 应苏的饭量很大，林天一一直都知道，但却还是第一次见。关键是人家怎么都吃不胖，这让林天一非常羡慕。 在选择吃什么的问题上，应苏也并没有趁机狠宰林天一，两人去吃了杨国福。 林天一拿着夹子在前面选，应苏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本来林天一并没有在意，等她想起来没有拿小油条的时候，一回身，发现应苏空着手跟在自己的后面。 “你怎么不选菜？” 应苏一摊手：“我不挑食，你拿什么我吃什么。” ？？ “你要和我一个碗吃吗？” 应苏抬手指了指前面的消毒柜：“那怕什么，不是有小碗吗。” 林天一低头看了看自己选的青一色素菜，又赶紧让应苏选了一些。应苏伸出手，自然地握过林天一手里的夹子，是连着林天一的手一起握住了！！ 林天一就这样跟着应苏，他往右一步，她也得跟着往右一步。他往前伸手，她也得跟着往前，甚至连身子都要一并向前——他胳膊太长了！ 应苏动作极其自然，根本没有一丝的尴尬。这就让林天一不好做了，如果她挣脱，反而显得她心虚。她只能顺着应苏，一直到拿好去算账，他才松开她的手。 算好钱后，林天一对着店员交代了一句分在两个碗里，旁边的应苏又是一句冷哼。 哼哼哼，哼什么哼，哼哼怪。 林天一弄了些调料，想问应苏要不要，回头发现应 11. 第十一章 不是冲动 [] 那声吼叫，来自应苏。 虽然，林天一不知道为什么应苏会出现在那里，但是应苏的出现无疑又给了她一个挣脱的机会。她用力一推，张志保松开了手。 也就几秒的功夫，应苏已经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林天一，你不是下班了吗，怎么还不回家？”应苏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做到语速平稳。他像是没有看到林天一旁边高大的张志保，直接迈到了林天一的正对面，与林天一不过几厘米的距离。 都说有的男性就像一匹豹子，能够随时捕捉到危险。作为同性，敏锐的张志保立刻就嗅出了其中的不寻常。 “你是哪位？她回不回家，干/你屁事。” 应苏连看都没有看张志保一眼，拉起林天一的手就要往前走。 应苏有一米八三，比张志保矮不了多少。年龄本也没有比两人小几岁，张志保第一时间就把应苏当成了情敌。林天一刚往前走一步，另一只手就被张志保抓住了。 “放手！” “放手！” 两人同时说道。 林天一一下甩开了张志保的手，好像有应苏在，她也有了依靠。 “学校里还有事，我先去处理一下。你先回去吧。”但张志保的样子让林天一多少有些担忧，再加上那日他的举动，林天一只能先哄着。 果然，林天一的担忧很快就成为现实。 听到林天一让他回去，张志保一下就红了眼。 “我不回去，你不说清楚我就一直在这！”说罢，又要去拉扯林天一。 应苏一个跨步，伸手一拉，把林天一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而这一举动，彻底惹恼了张志保。 “你不要在这多管闲事！” “林天一的事，不是闲事！”应苏掷地有声。 “好啊，林天一，我本来还觉得那天对不起你，觉得误会了你。现在看来，你就是个脚踏两条船的臭/婊/子。给我戴绿帽子，早知道那天我就该把你办了！” 张志保的话越发的不堪入耳，林天一基本上没有什么感觉了。就是怕这些话，让应苏听起来太过刺耳，林天一拉起应苏就要走。 可应苏却停住了。 他恶狠狠地瞪着张志保：“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张志保压根就没有把应苏放在眼里，直接伸手推了一下应苏。 “再说还是那个意思，听好了，臭！婊！子！” 林天一还没有反应过来，应苏一拳就打了上去！！ ** 林天一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第一次进了派出所。 张志保虽然看起来壮，但其实是虚胖，根本不扛揍。应苏也留了个心眼，拳拳都是打在衣服能挡住的地方。再加上张志保可能真的这几天忍受失恋的痛苦，没几下就被揍得嗷嗷叫唤。一怒之下，就报了警。 林天一作为当事人，自然是先力挺应苏的。本身就是张志保先挑衅，应苏才出的手。 好在张志保到警局之后又跟清醒了似的，并不想追究责任。两人签了调解书，就离开了。 “这事不要跟任何人说，我怕对你影响不好。”出了派出所，应苏第一个交代的竟是这句话。让林天一在第一时间就红了眼眶。 “下次，不允许这么冲动！你已经成年了，如果他真的追究，你会负法律责任的！到时候还怎么高考？”说到后面，林天一已经有了哭腔。 打架的时候她没有担心，进派出所的时候她没有害怕，但她现在后知后觉，如果应苏真的因为她葬送了自己的前程，她怎么都弥补不了！ “知道了，我错了。”应苏答应着，用指背，轻轻地擦掉林天一的泪。 林天一有些尴尬，往后退了一步：“回校区吧。” “我饿了，我不想回去了，我试卷都写完了。”应苏轻轻拽了拽林天一的衣角。 林天一看了下时间，他们出来也就不到半个小时。 “你出来的时候请假了吗？不对，那时候你不是在上晚自习吗，怎么突然出来了？” “因为我这次数学考得好，所以王老师答应我可以提前去吃饭。我晚上没吃饭呢。”应苏又拽了下林天一。 林天一失笑，一边往前走一边聊着：“考了多少分？现场就给你改出来了？” “是的，这周是三角函数的复习，我学得很好。满分100，我考了90。” “是嘛，那还真的是考得不错呢。那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我要吃捉鸭记，上次跟景尧看到你们吃饭，和你打招呼你都不理我。”应苏踢了下脚边的石子，带着点怨气。 抓鸭记？林天一想起来了，那次是郝玲庆祝咨询部一个新老师入职，偏巧那个老师又是林天一介绍的，所以三人就在一起吃了饭。 当时应苏和景尧在吗，林天一不记得了。 吃完饭之后快十一点了，林天一要送应苏回家。应苏这次是真没骑车，两人便回到林天一的车上。 林天一的车是家里的，买了六七年的小现代，还是个手动版的，空间不是很大。应苏坐在副驾，大长腿都没地方搁。 应苏不想回去，说回到那个家总是很压抑。 林天一倒也知道应苏妈妈的敏感多疑加控制欲，但具体的，她也从来没听应苏说过。 “为什么会感到压抑？” “我今年多大了？”应苏突然莫名其妙问了个问题。 “你傻啦，你说呢，成年了。” “是啊，我成年了，他们还像管孩子一样管着我。我睡多高的枕头，喝几杯水，什么时候睡觉。不能半躺着玩手机，对颈椎不好。不能喝碳酸饮料，对身体不好。不能这个，不能那个。必须要这样，必须要那样。”林天一车上有个挂件，应苏摆弄着，语调平稳，波澜不惊。 林天一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似乎不太会安慰关系比较亲近的人。但她深有感触，就像她的妈妈一样，从小对她要求严格，所以林天一才考了一个很远的大学远离那种束缚。 斟酌一会，林天一还是开了口：“怎么说呢，好像家长们都打着‘为孩子好’的旗号去提各种要求，他们的本意真的是好的，可能就是方式方法不太对。你在这个年龄段可能不容易理解，所以容易去排斥。你越排斥， 12. 第十二章 是耍心机 [] 接送应苏这件事，林天一一开始并没有让其他人知道。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明白，她对应苏，似乎有些太好了。可周围人丝毫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异常，甚至连应苏的家人都不曾说过些什么。如果自己主动刻意地规避，反而心里有鬼。这样一来，林天一也就顺理成章了。 只是，她还是多留了些心眼。 所以，本该不值班的她出现在校区时，陈校看到了非常惊讶。 陈校从来不参与值班，但因为那天的值班老师家中有事，所以让陈校顶岗一天。开主管会时，林天一开玩笑说，怕陈校起不来，自己会过来值班。 就是没想到，陈校竟然起来了，还没有迟到。 为了掩饰尴尬，林天一只能打趣陈校：“我怕你起不来嘛。” 早到也有早到的好处，林天一趁着校区没人，把接下来一周上课要用的讲义都打印出来。挨个装订好之后，开始备课。 日子，好像终于回到了之前的时候。 景尧和应苏和好如初，她和二班回到从前。 应苏比前几天的状态也好了不少。 晚上，最后一节是自习。林天一让陈校先走，自己留下来看着他们做题，时不时地会拍照发在家长群里。临放学十分钟，林天一开始检查他们的背诵。 按照顺序，第一个该是应苏。但他以做数学题为由，让其他人先开始。 背好的陆续回家了，林天一挨个在群里通知，以便让家长们知晓孩子的离校时间。其他人都检查完之后，就剩下了应苏。 他伸了个懒腰：“我饿了，去吃饭吧。” “现在？”林天一看了下时间，十点零五分。 “我饿得头昏脑涨，背不出来。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呀。”应苏眨了下眼睛。 林天一无奈，只好给应苏妈妈发消息。 “我来。”应苏接过手机，给他妈妈发了条语音。撒娇着说自己饿了，想让林老师带他去吃个饭再回家。 估计这还是应苏第一次这样跟他妈妈说话吧，反正他妈妈回过来的语音挺激动的。 林天一叹了口气：“撒娇孩子最好命呀。” ** 两人骑着车来到了小吃街。本以为应苏想吃路边摊，却发现他停在了一家饺子馆门口。两人各要了一份水饺，应苏又拿了两瓶可乐。 林天一发现应苏是真的喜欢喝碳酸饮料，但每次给她的都是无糖的。 林天一对着可乐偷偷地拍了张照，发了条朋友圈。 应苏吃得很快，没几下就吃完了一盘。林天一才吃了几个，还有一个吃了一半，发现应苏盘子空了。她问：“要不要再吃几个？” 应苏点点头，拿起筷子就把林天一那一半饺子夹走，放进嘴里，咽了下去。 “嗯，挺好吃的。” “你，你，那是我咬过的。”再说了，两人点的是一样的芹菜猪肉馅，是一样的味道。 应苏抬眼看了下窘迫的林天一：“哦，我没注意。再说了，弟弟吃姐姐剩下的东西，理所应当。” 林天一气急败坏，这臭小子，最近好像有些越界了。要不要挑明说？还是先等等看看？林天一心中想了很多，但不敢去想那最不可能的可能。 因为脑子里一直在思考，手下的动作就变得机械起来。嘴巴里的没咽下去，第二个就又塞了进去。一时间，林天一的嘴巴鼓鼓的，让应苏看得有些着迷。 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戳了下林天一的脸。 真软。 林天一被突如其来的触感吓了一跳，嘴里的饺子差点喷出来。她为了顾及形象只能拼命咽下去，差点没把她噎死。应苏见状赶紧给她拿白水，让她顺顺。 “没人跟你抢，你慢点。” 林天一一边嚼一边喝，终于缓和过来了。 “臭小子，你戳我干什么？” 应苏一脸无辜：“我没有戳你啊，我戳的是饺子。” 面前还剩五六个，林天一料定，应苏肯定是没吃饱，才觊觎她的饺子。她把盘子往应苏面前一推：“呶，给你给你。” 应苏笑着摇摇头，直接拿起她放在盘子上的筷子，一口一个给吃了下去。 林天一尴尬，那是我的筷子啊…… 林天一高中时有个男闺蜜，两人吃一根香蕉，喝一罐啤酒，当时在班里，没人会开他俩的玩笑。就因为他们俩每次在一起玩的时候，都非常的坦然。 所以，应苏这种行为，应该与当年的举动差不多吧。 林天一，不能多想。 吃完饭快十一点了，林天一掏出车钥匙：“走吧，回家吧。” 应苏没有要骑车的意思，他摸摸自己的肚子：“都怪你，把你剩下的饺子给我吃，我现在吃撑了，我要散散步消消食。” 林天一无奈：“大哥，很晚了，再不回家你妈妈该担心了。” 应苏一摊手：“可是不消食我就会胃胀，胃胀我就会难受，难受我就学不进去，学不进去——” “好好好，打住，怎么都有理由。说好了，十分钟就回家。” “yesmadam！”应苏朝林天一敬了个礼。 饺子店旁边就有一个很大的广场加公园，应苏提议到里面走走。 已经过了照明的时间，公园里有些黑。林天一不太想去，她想绕着公园走一圈，毕竟周围的商铺还亮着灯。 “怎么，你怕我吃了你啊？”应苏戏谑道。 林天一哼了一声，大步往前走，不去反而还显得我做贼心虚了。 可一进入公园里，林天一就有些后悔了。除了入口处还有一些微弱的灯光，越往里几乎是一点都看不清。可能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程度不足以看不见，毕竟林天一有夜盲症啊！ 应苏跟在身后，刚才那么大义凛然的，林天一如今也不好停下脚步，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小心！” 是个台阶，林天一根本看不清楚，连脚都没抬，一下就绊了上去。 应苏眼疾手快，一下跨到林天一的身边，一手把她拉了回来。 林天一惊呼，差点就摔倒了！那不得糗死！她拍了拍狂跳不停的心脏，大口地喘着气。 “那么明显的台阶，看不见吗？”应苏的话里夹杂着些许的怒气。 林天一委屈：“那不还是因为你非要在里面走，我确实看不见啊。” 这下，应苏乐了：“你不要告诉我，你有夜盲症？” 林天一偏过脑袋：“轻微的而已。” “傻瓜，小心点。” 应苏往前走，林天一这才意识到， 13. 第十三章 不是喜欢 [] 随着中高考的临近，林天一的课越来越多，越上越晚。上个周末，林天一创下新高，一口气上了14个小时的课。中午十二点半下课，一点钟上课，根本没有吃饭的时间，还是郝玲给点的外卖。 林天一没吃几口就要去上课，学生提前到了。 郝玲一把把她按住，心疼道：“你慢慢吃，要不是家长们着急，我怎么能忍心给你排这么多课。还有时间呢。” 林天一点点头，又连吃了几口，让郝玲帮她收拾，自己则一边嚼着饭一边往办公室里走。 上了两节课，又到了晚饭时间。郝玲专门来告诉她，晚饭也给她买好了。 林天一挽着郝玲的手走向茶水间，整个人还懒散地靠在她的身上。终于能稍微歇一歇了——两次课之间有一小时的间隔。 “谢谢你给我买饭啊，我的玲姐。” 郝玲笑得有些不正常：“你可别谢我，我倒是想给你献殷勤呢，可轮不到我呀。” 林天一站直了身子：“不是你买的？” 郝玲保持神秘：“你到了就能看见了。” 等林天一到茶水间，就看见几乎摆满了一张长条桌的晚饭。一大盒酸汤鱼片，一盒米饭，一瓶牛奶，一大包荔枝。准确地说，是一大包剥好的荔枝。 是应苏吗？ 郝玲：“话我可是给你带到了，我就光荣撤退了。” 林天一依旧一头雾水，但是看郝玲要走，就要拿几个荔枝给她。 郝玲只拿了一个，还打趣她说：“某人辛辛苦苦剥的爱心荔枝，我可不敢多吃。” 正说呢，应苏从教学区的方向走过来。郝玲拿着荔枝对林天一暧昧一笑，转身回了办公室。 “这是你买的啊？”林天一问应苏。 应苏点点头，让林天一吃饭。 “荔枝是你剥的啊？”林天一吃了一口鱼，她平时不怎么吃鱼，但这个鱼还挺好吃的，就是有些辣。 “不是我难道是你吗？”应苏拿了一颗给林天一，之前应苏没怎么注意林天一不太能吃辣。有些疏忽了，正好可以用荔枝缓解一下。 林天一被辣的呼呼吹气，吃了口荔枝，还是辣。应苏又给打开牛奶，插好吸管递给林天一。 林天一吃得非常满足，米饭分量多，还剩一大半。她刚想盖上盖子打包扔掉，就被应苏拦了下来。 “我还没吃饭呢。” 说罢，也不等林天一反应，就开始往嘴里巴拉米饭。 “哎那是我的剩饭。” “这怕什么。你怎么吃这么少，还有那么多鱼肉呢。”应苏夹起一块，递到林天一的嘴边。 茶水间是拐角一处不太大的地方隔成的，两面是墙，一面与旁边的班课教室共用，还剩的门也是透明的。林天一心虚地看了下，班课教室的百叶窗是关着的，门口也没人，她才张嘴把那条鱼吃下去。 弟弟给姐姐喂饭，很正常。嗯，特别正常。平时，她不也总是和林珝喝一杯奶茶吗。 鱼还是很辣，吃进心里暖暖的。 突然就想起来那天问她唇釉的味道，那不是巧克力味。但今天，一定是甜的。 ** 其实林天一不仅只有林珝一个弟弟，她还有一个妹妹。和应苏一年人，今年也是高三。只不过这个妹妹比较的我行我素，又在寄宿学校，所以林天一基本上也见不到她。 这不马上高考了，林天一妈妈给她妹妹也请了假，到瑞英去学习。 大概是因为跟姐姐在一起能有吃有喝，所以林蕊倒是乐意去瑞英。 林蕊已经来瑞英一段时间了，上的都是一对一，偶尔会在大教室里做题时遇到一班和二班的学生，一来二去，也就跟他们混熟了。 也是巧，在几个人中，林蕊和应苏的关系最好。 那天，林天一正上课时，林蕊要去吃饭。林天一没有带现金，就想起来应苏身上应该有。便让林蕊去问应苏要，没想到应苏直接给林蕊一张红票子，还被林蕊感叹了一下。好像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林蕊就和应苏渐渐熟悉起来了。 偶尔林天一去二班看自习的时候，二班几个人也都会让林天一叫林蕊去他们班坐。 林蕊不像是林家的孩子，都说老二长得好，这句话在林蕊身上完美地映衬出来。林蕊又高又瘦，皮肤白皙，说话温温柔柔。刚去瑞英的时候，二班几个男生都想要她的联系方式。 就这样，林蕊也掌握了几个人的八卦，尤其对应苏的肯德基小姐姐非常感兴趣。 而从林蕊来了之后，只要是她有晚课的，都会和林天一一起吃饭。在知道了肯德基小姐姐之后，林蕊便要和林天一去肯德基吃饭。 “应苏，一会和我们去吃饭吧。”林蕊对应苏发出邀请，应苏不明所以，但也还是答应了。 等到肯德基门口的时候，应苏想逃，一把被林蕊抓住。林蕊在后面推着他，把应苏推进了肯德基。 点餐是林天一和应苏点的，林蕊找座位。 林天一一下就认出来，给他们点餐的就是那个“涵涵”。 涵涵戴着口罩，看不清全貌，但应该是个美女。 “怎么最近都没来吃饭了？”她和应苏打着招呼，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委屈。 应苏摸摸鼻子，看了下林天一。 林天一假装看菜单。 “快考试了，有些忙。看看吃什么。”应苏用胳膊点了点林天一。 林天一自然是想来看这个肯德基小姐姐的，所以来之前把职业装换了下来，穿了一件白T。 她也没有抬头，对着菜单指了指，就离开了点餐台。 “她是谁呀？”转身的时候，她听见涵涵问应苏。 人有些多，她没有听清应苏的回答。 “哎，姐，看清了吗，长啥样呀？” “你想看你怎么不去点啊？”林天一白了林蕊一眼，这种事想起她来了。 林蕊吐吐舌头，起身去找应苏。 远远看过去，两人一起站在点餐台的一侧等待着。无论是身高、样貌还是年龄，都是那样登对。林天一看得有些愣神，应苏和林蕊在一起，应该会很般配吧。 没多久，两人端着餐盘回来，有说有笑的。林蕊的课比他们要早一点，所以迅速地吃完就先离开了。 林天一搅着眼前的土豆泥，问应苏：“你怎么回答她的？” 应苏：“嗯？哦，你说涵涵吗？我说你是我姐。”应苏一边回答着，一边看着林天一的反应。 林天一的情绪没有什么起伏，吃了几口就催促应苏：“快点吃，马上上课了。” 应苏便没有说话，几口吃了汉堡就要回去。 晚上，依旧是那个公园。 为什么总去那个地方，其实那里是附近比较大的活动场所，周围小吃、玩耍的娱乐项目也比较多。这次两人去得早一点，所以就尴尬地遇到了一对小情侣。 林天一想到别的地方去，可应苏偏说自己累了，想要原地歇一会。 他俩坐的椅子，正好能看到那对情侣的一举一动。林天一越坐越尴尬，开始找话题聊。 “你觉得林蕊怎么样？” “挺好的呀，长得高，还很瘦，又好看。”应苏的评价很中肯。 可不知为何，却让林天一的心里 14. 第十四章 是真吃醋 [] 应苏好像生气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少见的，林天一下午到晚上都没有课。按照以往，应苏肯定会在课间来找她。可奇怪的是，晚上都快要放学了，应苏还是没来。 在好好学习吗？林天一没有多想。既然他在好好学习，那就不要打扰他了。 到林天一下班的点了，姚瑶知道她没课，喊她一起回家——两人的家在相同的方向。 林天一支吾了一声，说临时加了一个学生，让姚瑶先走。 十点了，全托班的放学时间。林天一收拾好东西，在办公室里徘徊不定，到底要不要去找应苏呢。刚踏出办公室的门，就发现应苏出现在长廊里。林天一有些尴尬，关了办公室的灯，向应苏走去。 “回家吧？”林天一试探地问道。 应苏也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自从接送应苏之后，为了方便，林天一每天都是骑车去的。平时他俩都是并排骑行，今天一出门应苏也不等人，直接就骑走了。 公园和应苏的家都在一个方向，所以林天一刚开始以为应苏是要直接回家。 没想到，到了他的小区门口，应苏还是一直往前骑，也不说话。同时又怕林天一跟不上，保持着匀速向前。 依旧是公园前的小吃街，要换作以往，应苏肯定会停下来买东西吃。可如今，他却一口气骑到了公园门口。 生气了？ 可因为什么生气呢？ 停好车，应苏往里走。可能是考虑到林天一的眼睛，没走几步就慢下来了。 “你到底怎么了？在生什么气？”林天一终于忍不住了，这个臭小子，少爷脾气又犯了。 “当心，前面有台阶。”应苏突然出声。 林天一下意识地抬起腿，手也拽住了应苏的衣服。 可高高抬起的脚却没有按照预估的高度落下，所以重重地踩在了地上，让林天一吓了一跳。 “哪有台阶，你骗我！” “学你啊。”应苏淡淡地说。经过这些天，林天一算是明白了只要是应苏用这种语气说话，那必然他就是生气了。 如果说初遇时，应苏是浮于表面，那么现在的他就是十足的内敛。 就是个闷骚男！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林天一跟着他的脚步，注意应苏的脚是否抬起。亦步亦趋，尽管来这里已经很多次了，林天一依旧不记得哪里有台阶，哪里有洼地。 就那样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应苏的脚，林天一发现他脚不往前迈了。所以等她意识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应苏的后背。 “你怎么总是这样走路，我都撞你好几回了。”算上在楼梯里的那次。 应苏转过身：“为什么不告诉我你陪他去学校了？”他答非所问。 “他？哪个他？你说小景啊，我本来以为很快就会结束的，谁知道等了那么久。连坐的地方都没有，累都累死了。”不说就罢了，一说，林天一又感受到了小腿的酸疼。 “是吗？”应苏抬高音调，“不是有小景给扇风吗？怎么会累。”说完别过脸去，看向一旁。 林天一这下不明白了，这是，吃醋了？ 怎么会，他自己不是说过不喜欢年龄大的吗？ 还是，这只是这个年龄段孩子的占有欲？ 想到这，林天一打算好好地捉弄应苏一下。 林天一笑着问：“你吃醋了？” 说完自己就走到了应苏的前面，不再等他的回答。 臭小子，每次都只知道打趣我，这次看你还能说什么。 正当林天一暗自庆幸将了应苏一军时，应苏一下就超过了林天一。他转过身，站在林天一的面前，停了好一会。 林天一诧异：“怎么了？” 应苏看着林天一，看得她有些发毛。 “怎么了你？” 林天一又问了一遍。 应苏继续看着林天一的眼睛，轻轻地说：“嗯。” 嗯？嗯什么？ 林天一继续追问，但应苏却不说话了。 他在回答问题吗？还嗯。他问他什么问题来着，问他怎么了，他说嗯？还是……他真的吃醋了？ 想到这，林天一脸上感到很烫，这还是头一次，她喜欢黑暗，因为这样应苏就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林天一气得跺脚，但也没有挑明。毕竟，应苏自己都没有说什么。 在小区门口分别的时候，应苏突然说了一句，让整个晚上以林天一的迷惑告终。 应苏说：“离景尧远一些。” 回去的路上，林天一就在想这句话。如果不是因为这话是应苏说的，这分明就是一句要挟。 怎么就感觉，好像她抢了他男人似的。 ** 经过应苏的提醒，林天一也开始去回想关于景尧的种种。好像，景尧平时对她也有些过分地关心。甚至有时候会对她动手动脚，偶尔拽一下她的头发，再拍一下她的肩之类的。 再想一下，这些举动应苏不也有过吗。 她的上一届学生们，都还叫林天一天哥呢，所以林天一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看来，要注意了。 周五的上午，林天一看了下两个班的课表，一班有节自习课，二班是语文课，她便想着让两个班集中在大会议室，她有个专题视频要讲。只有会议室有大型的多媒体，正好两个班一起，以免再凑不出来时间。 会议室有个演讲台，就在中央空调的出风口下面，电源线也在那里，林天一需要站在那下面进行操作。 两个班，十六个学生，会议室可以容纳五十人，所以林天一让他们都往前坐。 几个人也都听话，纷纷坐在了靠前排的位置。 应苏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按照习惯往后排去坐，一坐还就坐到了最后一排。 林天一走到他跟前说：“去景尧旁边坐。” 应苏看了一眼，没有同意。 嘿，这臭小子，又耍什么脾气。 “快点去。”林天一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 “不想跟他坐一起。”应苏把腿一跷，翻开了书。 他无所谓的样子有些惹怒了林天一，景尧也没干什么。之前两人的关系还那么好，怎么就到这种地步。越不想，我就越让你去。 林天一拿起应苏的书，直接就放在了景尧的旁边。 谁知，应苏依然坐在位置上，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 会议室在最里面，因结构的问题，并没有独立的 15. 第十五章 不是亲吻 [] 林天一有件郁闷的事，她的小乌龟快不行了。 之前说过，这个小乌龟是王婷婷送的，龟壳上被画满了彩绘，看上去挺好看的，但是往往因为彩绘的问题，这种乌龟死得快。 果然，没几天，林天一发现乌龟的一只眼睛出现了问题。鼓包、发白。起初，林天一并没有在意，以为这只乌龟的眼睛本来就是这样。时间一长，肿得越来越大，林天一有些担心。上网百度了一下，说这种眼病要涂药膏，或者在水里加点药水。 林天一正发愁呢，搭班的王老师给了她一小包蓝色的药粉，说是平时用在鱼缸里杀菌的，应该对巴西龟有用。林天一如获至宝，放了一点在水里。 王老师再三叮嘱，一定不能放多，林天一千恩万谢。 不是值班的一天，林天一下午上班。刚进办公室，姚瑶在隔壁就听见了林天一的一声惨叫。 “怎么了怎么了？”姚瑶赶紧过去。 林天一端起她的鱼缸，哭丧着脸：“我的小乌龟死了。” 鱼缸里，巴西□□和四肢耷拉着，飘在蓝色的水中。 王老师给的亚甲基蓝，没剩多少，满满一缸蓝色的水，就是最好的见证！ “啊啊啊，到底是谁，毒害了我的小乌龟！”林天一怒吼。 没一会，全托班下课了。王赛带头先来到了林天一的办公室。只是在门口探头，并没有进来。 林天一一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这王赛肯定干了什么坏事。还能有什么坏事？？ “王赛！！你！！是不是毒死了我的小乌龟！！” 王赛挠着头走进来：“林姐，对不起，我只是想治疗一下你的小乌龟。没想到一下倒多了，更没想到它就这样死了啊，都是我不好，我再陪你一个。” 林天一并不是想再要一个乌龟，纯粹是毕竟是王婷婷送的，这是她的心意。无论是什么东西，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棒棒糖，只要是学生送的，林天一绝对不会转送给其他人，都会自己吃或者好好珍藏。 林天一欲哭无泪：“不要买了，估计我也养不活。但是这个小乌龟该怎么办呀。” 王婷婷也知道了这事，过来安慰林天一。最后，由王婷婷和一班的王子悦把乌龟拿去埋了。 ** 距离高考还有不到半个月，一切都变得越来越紧张。今年三检本身不是特别难，他们基本上都发挥很好。 又是一天大雨，林天一看着应苏做了一些化学题，两人还是十一点的样子出的门。 前台还亮着灯，林天一和应苏去前面锁门。结果发现，门锁被锁上了，钥匙却不在。 林天一给小鲁打电话，小鲁说是另一个年轻的前台值班，林天一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小鲁便帮她问。一问才知道，钥匙被前台不小心带走了。 无奈之下，林天一只能和应苏在校区里等着。 等了半个多小时，前台还没有回来。估计小鲁告诉了郝玲，郝玲又催了一下前台。 林天一看着外面的雨，变小了，她有个想法：“与其在这等着，我们去看一看我的小乌龟吧。” 小乌龟就被王婷婷她们埋在了旁边的公园里，之前王婷婷还专门拍了照发了条朋友圈。 应苏同意，两人便打着伞出去了。 出去没几分钟，雨停了。公园旁的灌木丛是“埋尸”地点，下过雨之后有些泥泞。明知道这个举动纯属是林天一的小孩子脾气，但应苏也一直陪着。 防止林天一摔倒，应苏要来了林天一的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两人一边对着王婷婷拍过的照片，一边找着具体地点。 也可能是因为下过雨的原因，把原本的标记给冲走了。林天一找了好久，也没有看见。 恰巧，前台回来了。两人便回校区拿了东西锁了门。 已经十二点了。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这么晚还没有回去。 应苏妈妈倒是打了几个电话，两人刚想走，雨又下大了。应苏妈妈就说，等雨小一点再回去。 两人便坐在公园的长凳子上聊天。 围绕公园一圈有一个长廊，是避雨的好位置。 两人并排而坐，顺便谈了下应苏的理想大学。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谈到这个问题。 “我不想离开这里，不想走远去上学。”应苏看了林天一一眼，眼中有一丝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你不是一直想离开家的吗，在本地上学，不还是摆脱不了家中的压抑？”林天一抬起头，雨很大，已经不能用雨帘来形容。灰蒙蒙的天，像是人灰蒙蒙的心情。 应苏就要去上大学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因为这里，有我喜欢的人。”应苏看向林天一的方向，轻轻地说出口。 雨声太大，打在了地上，也打在了头顶的长廊上，林天一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林天一问。 应苏没有接话，身体转了一个方向，躺在了林天一的腿上。 其实，这不是应苏第一次这样做。 之前去小吃街那边的公园时，应苏就有过这样的举动。非常自然，非常亲近，让林天一无法拒绝。最开始，林天一倒也还是让他起来过，但应苏说，反正两人差了那么多岁，就像是姐弟一样，有什么可怕的。 林天一记得，那还是第一次应苏直白地说出两人的关系，自然，林天一便没有说什么。 如今，应苏又是这样的动作，林天一还是会觉得尴尬。她目视前方，没有低一下头。只是，如果，再安静一点，定能听到她如雷的心跳。 真没用啊，都这么多次了，还那么激动。 林天一慢慢地呼了几口气，试图缓解下这尴尬的氛围。 “啊——”应苏叫了一下。 林天一低头：“怎么了？” 看不太清楚，但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他好看的眼睛，此时此刻紧闭着。 “眼里进虫子了，你快帮我看一下。” 林天一的头更低了，她让应苏自己撑开眼皮，她没太好意思上手。 “疼，我不好弄，你帮我。”应苏撒着娇。 林天一只好小心地撑开他的眼皮，可这样也看不清啊。 “帮我吹吹。”应苏低声说道。 林天一慢慢地靠近，但又觉得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便想抬起头来。可应苏的手一下就按在了林天一的后脑勺上，林天一立马就闭上了眼。 林天一的这个角度，正好她的唇悬在了应苏的上方。温热的气息传来，让林天一又睁开了眼。 应苏笑道：“怎么，怕我咬你啊？” 林天一嘴硬：“你怎么不怕我咬你呢？” 应苏一挑眉：“你敢咬我吗？” 林天一脑袋一热，对着应苏的唇就 16. 第十六章 是女朋友？ [] 应苏的唇覆上来的时候，林天一的脑袋哄地一下炸开了。 她做了一天的心理建设，她一夜的胡思乱想，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应苏说是咬，的确也咬了。和林天一咬他不同，当时的林天一哪好意思，也就是略微咬了一下他的下嘴唇。而应苏的咬轻轻地、柔柔地，又像是在吮吸。 林天一呆愣了好久，才一把把应苏推开。 他在做什么？！ “你咬我一下，我还你一口。咱俩，扯平了。”应苏笑笑，但眼睛不会骗人，他的眼里全然没有玩笑的意图。反而，像是一种得逞后的开心。 林天一别过去不看他。 等你考完试的，再跟你算账！ ** 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星期，主管会之后瑞英决定，等到考前一天再放假。看考场、调整状态。 所以，实际上课天数就只剩下了6天。 其实到了这种时候，基本上没有什么要讲的，各科都在查漏补缺，针对一些微专题进行讲解。 练了那么久，语感也都还不错，偶尔还有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点。所以林天一专门整理了一些易错的题目，让他们去做一做。 题目不是很简单，几个人做得异常认真。林天一有种“终于”的感觉。 还没感叹完，就发现景尧趴在那里，有些蔫蔫的。 林天一敲了敲他的桌子：“怎么了？” 景尧也没抬头，耷拉着脑袋：“林姐，我好像发烧了，头疼。” 一听说他发烧了，作为同桌的刘煜祺赶紧故意往里面挪了挪位置，应苏也闻声转头。 伸出手摸了摸景尧的脑袋，还真有点烫。林天一让景尧去班主任那量体温。 本以为这只是课堂上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小插曲，没想到没过一会，应苏也跟着出幺蛾子。 刚讲完一种类型的错题，进行对点训练时，应苏也趴了下去。 林天一一看就知道，他是装的。所以也没有去管他，继续审查其他的题目。 “林老师，我也发烧了，我头疼。”应苏见林天一没有搭理他，便主动出击。 林天一白了他一眼，低头继续看杨睿的题目。 又一声冷哼，从前面传来。林天一见怪不怪。 刚宣布下课休息，林天一还没走出教室，就被应苏推着往前走。 “怎么了？”林天一想，不会真的发烧了吧。 应苏也不说话，就推着林天一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是不上班的上午，所以办公区空荡荡的。林天一走进办公室把灯开开，正要回到位置上休息一下，就被应苏一把拉了回去，一下就靠在了玻璃墙上。 身后就是开关，应苏伸手护住林天一的脑袋时，无意把灯关掉了。 黑暗的办公室里，林天一看不清应苏的样子。 “嗯？去摸别人脑袋？不理我？嗯？”应苏声音极低，一只手护在她的脑后，一只手撑在她的上方。温热的气息，一次次地扑面而来，林天一差点死在那一声声询问里。 心，真的是跳得太快了！ “怎么不说话？默认了？那我可有惩罚了。” 还没等林天一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又被应苏咬了一口。 后来，林天一想起这段往事的时候，还问过应苏，为什么一开始总是咬她。应苏起初嘴硬不承认，后来才告诉林天一，不是他想咬，他只是不会亲而已。 ** 高考倒计三天。 这几天中午，应苏都没有回家吃饭，节省时间多做几道题。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午睡，下午都是靠黑咖撑着。林天一看着很是心疼，便勒令他去休息一会。 应苏蹬鼻子上脸，要到林天一那睡。 自从在办公室被壁咚之后，应苏是有理由没理由就生气吃醋，然后就去壁咚她。害得林天一轻易都不敢让应苏去办公室了，要命的是，两人的关系依旧是这样不清不楚，林天一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于是，她便问了两个人。 一个是她上一届的学生曹中慧，和应苏差不多大，可以站在同龄人的角度帮忙分析。 一个是她高中好友吕曼，比较理性，见惯了生死，可以从她的角度来断定。 都说当局者迷，林天一很想知道，旁观者是否为清。 TIan：你说，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对你有一些亲密的举动，那代表着什么。 教数学的吕老师：喜欢你呗，还能有什么含义？ Tian：？？不可能是姐弟吗？？ 教数学的吕老师：不可能，都十八九岁了，别说这个年龄了，再往前数个五年，他们也不满嘴都是情啊爱啊的吗？ 吕曼的话让林天一陷入了沉思。 其实，两人都那般亲密了，要还是说只是姐弟之情，林天一自己也不敢相信。但是，应苏既不点破也不说破，这让林天一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她便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吕曼。 教数学的吕老师：那你有没有想过，他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你想想，现在的他那么紧张，我估计啊，他也是怕不早下手万一你跟别人跑了，所以先暧昧着。等到考完，肯定会跟你表白的。 会吗？可是，就算是正式表白两人在一起了，又能长久吗？ 林天一就又去问了慧姐。 慧姐是个爱称，林天一“天哥”的爱称就是慧姐起的，一个肤白貌美有大长腿但是操着东北口音的反差大美女。 林天一内心极度自卑，所以在跟慧姐的聊天过程中她又意识到一些和在吕曼那不一样的想法。吕曼年龄在那，思考的问题必然是成熟化。但林天一觉得自己就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女孩心思，可能就不会想得那么长远。 所以眼下，可能林天一担心的，无非就是这是不是应苏的一时兴起。 也是慧姐告诉她，她身上的光，无人能及。 慧姐的建议很“年轻化”——珍惜现在，不要考虑那么久。恋爱不会谈一辈子，婚姻也是。追逐的过程，才是最美好的。 林天一想想也是，不要纠结，先珍惜当下。 和慧姐聊完天，趴在对面的应苏动了一下。林天一最终还是没有拧得过应苏，让他在自己办公室里休息一下。还好应苏没有更加得寸进尺，只是趴在了她的办公桌上，没有用躺椅。 空调没有开太低，应苏有些出汗。 林天一环视了一下，书柜上有一把瑞英的宣传扇子，她便拿了过来，给应苏扇风。 应苏的脑袋，侧放 17. 第十七章 不是玩玩 [] 电话断了，林天一不知道为什么。是网络不好，还是应苏自己挂掉的？ 总之，她的脑海中只留下了应苏的那句话：不是女朋友。 也是，自己毕竟比他大好几岁，在朋友面前应该不想承认吧。再者，两人本就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所以，林天一，你在别扭难过什么？ 没多久，应苏就回来了。林天一还有课，等林天一下课的时候，她的手机放在了办公桌上，并没有看见应苏的身影。 林天一还有几个初三的学生，因为学校被用作考点，所以这几天反而更加忙碌。来不及细想，林天一锁了手机，开始准备下一节课。 就这样一直上到了晚上。 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了。林天一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办公室长廊拐过去就是二班的教室，林天一惯性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却意外地发现里面还亮着灯。 怎么还有人？明天就考试了，这个点不会有人在学习的。 林天一走了过去，前脚刚踏进教室，就听见啪的一声，灯被关上了。 突然的黑暗让林天一根本无法适应，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还没等她睁开，一股熟悉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林天一说不出那是什么味道，只知道，很香，很好闻。 是应苏。 “应苏？”她叫出口？ “嗯。”低沉的声音答应着她。 “你怎么还没走？”林天一觉得这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略微转了下脑袋，脸一下就贴到了应苏的脸上。 “在等你下班。”应苏动了动，蹭了蹭林天一的脸。 很痒，林天一想逃离。 “我下班了，回去吧。”她委下身，试图从应苏的束缚之中挣脱。 不料下一秒，整个人直接被抱了起来。林天一惊呼一声，赶紧捂住了嘴巴，双腿因害怕直接就攀上了应苏的腰。 “干什么？”林天一打了应苏一下，“快把我放下来。” “想亲你。”这样的角度，林天一正好与应苏的脸齐平。应苏抱着她，把她抵到墙上。打了一天的空调，冰冷的墙面让林天一猛然清醒。她掐了应苏一下，趁他吃痛，从他的身上下来了。 白天，那清晰的话还在耳边。既然不是女朋友，为什么要有男女之间才有的亲密动作呢？林天一很生气，她气两人之间的暧昧不明，也气自己，为什么总是能够被他扰乱了心绪。 “快回家吧，明天就考试了。” 林天一大步往前走。 身后的应苏有些发愣，仔细地回想一下这一天他做的事，应该没惹她生气吧。 为了保证明天的状态，林天一这次直接把应苏送回了家。 坐在后座上，林天一的双手拽着应苏衣服的下摆。这个地方，恰巧就是刚才她双腿夹住的位置，让林天一一阵脸红。 他为什么总对她那般？ 反观自己，怎么就像一个从未恋爱过的少女一样，那么轻松地就被他拿捏了。 应苏进小区的时候，林天一收到了一条消息，是郝玲问她一个新学生的问题。第一次上课的回访她已经打过了，家长比较满意，郝玲这边还没来得及说。 等与郝玲结束话题，已经过了十多分钟。还有一条微信没有看，是应苏妈妈的。 是一条只有两秒的语音。 林天一纳闷。 先转了文字：我到家啦。 哦，是应苏。 林天一调整了下声音的大小，把听筒贴在耳边，点开了那条语音。 林天一虽然是一个语文老师，但此时此刻真的难以找到任何语言来形容那几个字，上扬的语调，温柔的嗓音，让林天一心里突突直跳。 怎么能这么好听。 林天一默默地收藏了那条语音。 等几年后，应苏妈妈把林天一拉黑，那条收藏还在。无意间被应苏点开了，估计应苏也没有想到自己曾经还发出过那样的声音，被林天一打趣“死夹子”。 ** 林天一有送考任务，被安排在了新城高中，而应苏在运北。林天一是带队组长，她跟陈校说，先去送林蕊，再去新城。 陈校长还比较贴心，说要不要直接和二中的许温婉换一下。林天一连连摇头，林蕊是全家出动送考，而应苏却一个人都没有，她只能撒谎出此下策。 在应苏的小区门口等着，老远就看见应苏快步跑来。脚上的新鞋，异常亮眼——那是林天一为了给他高考鼓劲才买的。已经到了好多天了，没想到应苏会在高考这天穿上。 早上的天气还是有些冷的，送考要求都穿工作服，可林天一有个私心。她穿了件改良的黑色旗袍，外面套了个外套。 旗袍，旗开得胜啊。 只是没敢穿大红色的。 考点离应苏的小区不远，怕应苏看到自己的衣服尴尬，所以是林天一骑的车。路口等绿灯的时候，林天一悄声地说：“今天穿了旗袍，祝你旗开得胜。”坐在后面的应苏并没有听清。 考点门口，应苏遇到了同学，林天一让他把该带的东西再次清点，确认无误后，自己才前往送考点。 上午还有一节网课，不能来接应苏了。 林天一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好像缺失了他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节点。 应苏的考点距离他奶奶家更近，他提前告诉林天一，中午去奶奶家。 第一场就是语文，最能验证林天一的水平。上课结束后，她收到了几条其他学生的消息，都挺激动的，说平时讲过的知识点都用上了，这让林天一很欣慰。这下，她更加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应苏的情况，只是应苏的手机依然坏着，根本联系不到。 突然，林天一收到了一条扣扣。竟然是应苏发来的，说自己在奶奶家，用了他奶奶的手机好不容易登上了扣扣，赶紧给她发了消息。语气中比较轻松，应该考得也不错。 下午那场，林天一依然没法去接，她还是有学生。 课间休息的时候，数学考试刚结束一刻钟，林天一去手机柜拿手机，看看有没有消息。 刚拿到手机，还没来得及打开，就听见一阵咚咚的上楼脚步声。林天一也没抬头，打开手机就要回消息。 最新一条是景尧的，有点难过地跟她讲，数学有道大题没来得及写。 林天一低头打着字，感觉有道阴影压了下来。还没等她抬头，手机就被人抽走。紧接着，面前出现一张放大的脸。 “给谁回消息呢，这么着迷，嗯？” 是应苏。 林天一第一时间往后退了一步，左右张望了发现并没有其他人，这才放心。按着噗通狂跳的心脏，她问：“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应苏两个指尖捏着林天一的手机，上下来回甩动：“考完了，不就过来了吗？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林天一从他手中一把夺过，放进手机柜上锁。 “给谁回消息似乎与你也没有什么关系吧。”说完就要回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