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日记背叛了我[读心]》 1. 分手 [] 窗外阳光明媚,树枝上的绿芽渲染着初春的气氛,站在枝桠上的两只麻雀互相梳理毛发,如胶似漆。 屋内一对年轻男女安静地坐在餐桌两侧。 贺依洵瞥了一眼窗外,伸手拉上半边窗帘,她看向对面的人,冷声道:“那你还要说什么?” 她好看的眉眼沾染上怒意,又快速敛去情绪。 “没什么要说的了,我说什么你都会走,难道不是吗?”邱宴林低着头,声音平淡没有起伏,细碎的头发盖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贺依洵看着对面一句挽留也不说的男朋友,心里气得牙痒痒。 不,现在是前男友了。 她唰地一下站起身,转身回了房间,只留下一句话。 “好啊,和平分手了,祝你幸福。” 不过片刻,贺依洵就手脚麻利地整理出一个行李箱的东西,拉上拉链,回到客厅。 看了一眼依旧沉默地坐在那儿的邱宴林,暗骂一句木头疙瘩。 她拖着行李箱快步走到门口,穿上鞋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行李箱的滚轮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远,楼上响起了久违的脚步声。 邱宴林手支着额头,他有些不明白事情怎么到这个地步的。 他和贺依洵是大学同学,因为一起组队参加过很多比赛相识相知,后来贺依洵主动和他表白,他们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毕业后进了同一家公司。 对于邱宴林来说,贺依洵是炽热的阳光,是和他截然不同的人。 他一直以为他们感情和睦,会走到最后,可是不曾想长达三年的感情突然画上了句号。 “你的电话来啦~快接电话呀~你的电话来啦~快接电话呀……” 安静空旷的客厅里响起手机来电的提示音,这完全不符合邱宴林风格的手机铃声也是贺依洵留下的痕迹。 邱宴林压下心头的思绪,拿起手机,点下接通。 “有什么就说。” 来电人是和邱宴林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 许之辉在电话那头嬉皮笑脸地说:“哎呀,林哥,我和你说多少次了,你这样冷漠,嫂子迟早不要你。” “……” 许之辉说完等了一会,没有等来那句“滚”,心一下子悬起来了。 他的求生欲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能犯贱了,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哥,你……分手了?” 邱宴林眉眼低垂,修长的手指勾过桌上的水杯,在快要放到嘴边的时候顿了一下。 这是贺依洵的水杯,她不喜欢别人用她的东西,找机会给她送过去吧。 玻璃水杯再次回到原来的位置,与大理石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声音。 “嗯,被甩了。”邱宴林闷沉地应了一声。 “所以呢?有何高见?” 许之辉觉得邱宴林被甩这件事莫名正常,他大着胆子实话实说:“如果你刚才和嫂子说话也是这个语气,那你不分手天理难容。” “……” 邱宴林知道自己不会说话,但是贺依洵从来没有表达过明显的不满,他以为她不在意的。 另一边,贺依洵坐上电梯,从七楼来到八楼,回到了她自己的家。 一进门就感觉有一股刺鼻的灰尘味,她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赶紧打开了客厅的窗户,光一下子窜了进来,房间亮堂起来,空气里肉眼可见的漂浮着细小的颗粒。 她的房子从买到现在就没住过几天,为了今晚可以睡个好觉,贺依洵决定找个家政阿姨来打扫一下。 贺依洵在软件上快速找了一个看起来靠谱的家政阿姨,跨上小包再次出门。 她在手机上给闺蜜陈暖发消息:暖暖,我刚分手了,现在过来。 此时正是中午,夜猫子陈暖还没醒,所以贺依洵对于石沉大海的消息并不在意。 她在手机上打了车,等到了楼下,正好车也到了。 出租车司机一个大拐弯扭进了马路,加入车流。 贺依洵看着窗外的景色飞速往后移动着,脑海里闪过这三年的点点滴滴。 别人说分手后印象深刻的都是对方的优点,但是她怎么满脑子都是一会儿要和陈暖怎么骂那个狗男人。 “到了。” “好,谢谢。” 贺依洵弯腰下车。 初春微凉的风吹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拢了拢外面的衬衫外套,后悔今天里面只穿了一件薄内搭。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你的电话来啦~快接电话呀~你的电话来啦~快接电话呀……” 听着熟悉的音乐,贺依洵突然意识到她给邱宴林也换了一样的铃声,在心里记下一会要把铃声换了之后,才接通电话。 “喂,依洵,你到哪里了?”电话那头陈暖暗哑的嗓音响起,带着一股刚睡醒的倦意。 “在楼下了,很快就到,给我开个门。” “好。” 电梯门在叮地一声后打开,贺依洵望了一眼门牌号,说:“我到了。” 面前的门很快被人从里面打开。 陈暖穿着睡衣顶着凌乱的头发,冲贺依洵挥挥手:“进来吧。” 看着陈暖比熊猫还黑的眼周,贺依洵操心地问了一句:“昨天几点睡的。” 说话间,她的指尖在手机上敲击着,迅速给自己的手机换了一个电话铃声,毕竟干干净净才算结束,还得找个时间把相册整理一下。 陈暖挠了挠后脑勺,不太确定地说:“三点还是四点?不太记得了。” “猝死了我去搂席。” 贺依洵对陈暖家了如指掌,熟练地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听到回答无语地吐槽。 因为陈暖的作息问题,她们的聊天都是轮回制的。 陈暖竖起大拇指:“好好好,毒舌,也不知道邱宴林怎么受到了你的。” 说完就自顾自地走进卫生间刷牙洗脸,毕竟她和贺依洵从小学就在一起玩,熟到对方对自己客气了反倒觉得不舒服。 贺依洵皱眉,放下水杯忍不住反驳:“我对他又不这样。” “好好好……那你说说分手是怎么回事吧,虽然邱宴林人不错,但是既然你要分手,那肯定是他的错。”陈暖含着牙刷含糊不清地说。 做朋友的都深谙帮亲不帮理的道理。 贺依洵会在大四毕业之际和邱宴林在一起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的。 两个人都是A大金融专业的话题中心,一个貌美一个俊朗,还轮番争夺专业的第一名。 但是除了参加比赛或者活动,两者几乎没什么私交。 以至于在毕业典礼结束后,贺依洵突然拉着她的手说自己要去和邱宴林表白的时候,陈暖还以为对方是在说胡话。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郎才女貌,谁来了都会说一句登对。 现在在一起三年突然分手,同样再一次震惊陈暖。 她还挺好奇是什么原因的。 贺依洵走过去靠在厕所的门框上,她侧着头,头发乖顺的往右边滑落,她看着前方,冷漠地吐出一句话:“因为他就是个木头,还是朽木。” 朽木不可雕也。 陈暖还在刷牙,满嘴的泡沫,所以她只是给了贺依洵一个“您继续说”的眼神。 “谁家男朋友一天到晚板着个臭脸啊,我就没看他有过别的表情,连床上也这样。” “你敢相信谈了三年他还在叫我的名字吗?” “在公司也是,我都看不出来他对我和别人有什么区别,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谈下去的。” 贺依洵不开口说话的时候,因为长相清冷,看着就是高冷 2. 恶犬 [] 邱宴林拿过手机,却发现不是任何聊天软件的消息,而是自己的备忘录,在没有人触碰的情况下,正在一个一个的往外蹦字。 即便是这么灵异的事件,邱宴林也一脸淡定。 看见最后一个句号出现,他薄唇亲启,读了出来:“我真服了,在一起这么久,连句宝宝都不会叫,邱宴林……这个没用的狗男人?” 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停顿了片刻,还是面无表情地读了出来。 但是眼底还是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诧异。 几秒之后,手机屏幕上出现了雪花,覆盖住了文字,很快屏幕上出现了锁屏的页面。 恢复正常了。 邱宴林怀疑是不是有人黑了他的手机做的恶作剧,即便手机使用很正常,他还是决定明天去手机店找专业的人检查一下。 他将手机放到一旁,工作结束后,安静的沉闷的一个人的房子,突然让他无所适从。 书房不大,但是被布置的很温馨,桌上放着三四盆可爱小巧的多肉,簇拥着一盆绿萝,透着生机的绿色映入眼帘让人酸涩的眼睛放松不少。 这是贺依洵和他一起逛花鸟市场的时候一时兴起买下来的,只是买回来后就变成了他在照料。 邱宴林拿起放在角落的喷壶,对准绿萝根部和叶片均匀的喷洒,水滴在叶片上聚集,滚落下去。 “如果那个话是依洵说的呢?” 邱宴林看着因为水滴而晃动的绿萝叶片,眼底划过一丝动摇。 于是—— 他刷完牙把牙杯放回原来的位置,瞥见贺依洵的粉色牙杯并没有被取走,正巧和他的蓝色牙杯贴在一起。 邱宴林蹙眉,把他们挪开,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对着自己的牙杯说:“你也不许和老婆贴贴。” 随后把牙杯摆在了洗手台的另一边。 原本该离开了,不知怎么邱宴林突然开始摆放各种东西的位置,又把地上的水渍擦干,却还没有离开。 他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嘴唇蠕动了加下,终于张嘴: “宝……宝。” 声音嘶哑别扭,似乎用力很大的力气才挤出这两个字。 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声,接下来好像没有那么困难了,只是像鹦鹉学舌一般,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十几分钟后,邱宴林已经可以顺利喊出这两个字了。 不知想到什么,眼底划过落寞,转身走向卧室。 早晨,远处的天边泛起白肚,夜色还未完全褪去,几颗暗淡的星辰点缀在薄雾似的天空上,静谧包裹着这个时间的世界。 贺依洵翻了个身将被子压住,睡衣耸起一个角落,露出她纤细的腰线,蓬乱的头发打着卷铺散在枕头上,她哼唧两声,睁开惺忪的双眼,眼神里带着迷离,似乎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几分钟后,她一下子坐了起来,脸上瞬间泛起红晕,抬手拍了拍脸颊。 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又不是怀春的少女。 原本周末就应该一觉睡到中午,可是这个梦让她完全没了睡意。 她起床洗漱完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6点半。 难得起这么早,也不能浪费。 贺依洵决定去逛一下早市,正好中午可以做一顿比较丰盛的饭菜。 她换了一身便服,将头发随意的束起,只留下一些碎发留在鬓角,顺手拿起鞋柜上的钥匙,穿上鞋准备出门。 走进电梯按了一下1楼,门很快就关上,电梯缓缓下降。 因为以往这个点都还在睡梦中,她忍不住恹恹地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挤出一点泪珠,紧接着又是一个哈欠,捂住嘴的手还没放下,电梯却突然停了。 贺依洵看向显示的楼层数:七楼。 虽然七楼有很多住户,但是她却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往角落走了两步。 “叮——七楼到了。”电梯门徐徐打开。 门外站着的俨然是邱宴林。 他看见了电梯里的人似乎也很诧异,刚刚迈出的腿在空中微微顿住,犹豫片刻后,才走了进去,拘谨地站在另一个角落。 贺依洵拿出手机假装刷视频,心里却乱糟糟的。 好巧不巧分手第二天就要和前男友同乘一辆电梯是什么运气? 是晦气。 她怎么就忘了邱宴林每天都是这个点出去晨跑,回想起今天早上做的梦,耳边似乎响起了那些面红耳赤的声音。 手指滑动屏幕的速度骤然加快,她时不时用余光看电梯显示屏上的楼层数,就好像在和她作对似的缓慢跳动。 “叮,一楼到了。”数字终于到了1,电梯门再次打开。 贺依洵立刻把手机放回到口袋里,快步走出。 邱宴林本就有些在意,看到贺依洵快速离去的模样,踏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他眉眼低垂好似受伤的小狗。 既然对方不想与他同行,他还是不要惹她不快比较好。 想到这里,邱宴林走出电梯,但是并不离开,站在一旁拿出手机看早间新闻。 他暗想着从这里走到小区门口需要的时间。 “啊——” 突然一声尖叫打破了晨间的宁静。 熟悉的音色让邱宴林滑动新闻的手指一顿,立刻将手机息屏冲了出去。 邱宴林快速环顾四周,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只见原本应该已经离开小区的贺依洵正蹲在第二个花坛角落里,手上挥舞着一根细长的树枝。 而在她前面则是一只狗。 那是一只黄色毛发的田园犬,本该是可爱亲人的,但是那只狗的状态明显不太对劲。 黄狗的嘴角挂着长长的口水,微微张开的嘴巴看得见有些木头树叶等,站在那儿时不时摇摆一下身体。 邱宴林余光看到一旁空着的垃圾桶,立刻拿上,小心翼翼地靠近。 那只异常的狗因为邱宴林的缓慢靠近,将视线从贺依洵身上挪开,布满眼翳的眸子看向邱宴林。 此时邱宴林已经成功站到了贺依洵和狗之间。 靠近之后,他可以很明显的听见那条狗的呼吸非常急促,并且眼神很恍惚,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 他捏着垃圾桶边缘的手再一次握紧。 现在可以确定了,这条狗有很大的概率是患有狂犬病的流浪狗。 狂犬病是可防不可治的,死亡率高达百分百,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开,但是这条狗很明显已经盯上他们两个了。 邱宴林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双手空空的过来。 他慢慢靠近那只狗,趁对方兴奋地摇晃身体时,轻轻咳嗽了一声。 黄狗的目光立刻盯着他,嘴巴里发出怪异的叫声,下一秒它就直起身子向前扑过来。 邱宴林没有躲避,他墨色的眸子沉着地盯着狗的一举一动,在对方的身子完全直立起来时,猛地抬起垃圾桶,朝着狗扣过去。 摆放在小区里的是大号的回收垃圾的垃圾桶,正好可以将整只狗扣在里面。 被困住的狗好像发狂了一般,疯狂摆动身体,发出骇人的叫声,试图摆脱束缚。 受到撞击的垃圾桶发出沉闷地嘭嘭声,让人心里发颤。 邱宴林知道这个时候他必须坚持住,他狠狠压住,手上的血管随着他的使劲越发明显。 好在小区的保安听见动静很快赶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其中一个保安快步走过来询问状况。 邱宴林冷静地说:“这里面是一只可能患有狂 3. 早市 [] 贺依洵原本想就此打道回府,但是自己刚刚还放话说让邱宴林来自己家吃饭,至少要采购一些食材。 于是她顶着有些发颤的腿,走出小区,正在犹豫要不要自己开车时,后面突然传来呼吸声。 她心有余悸地扭头,发现是邱宴林之后,心跳才慢慢缓下来。 贺依洵抬眸看向这个不知道为什么皱着眉的男人。 “怎么了?” “你这样开车不太安全,我送你吧。” 贺依洵本想拒绝,但是耳边回响着对方急促的呼吸声,她鬼使神差地将拒绝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转而笑了。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听了这话,邱宴林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只是语气还是很平淡。 “好,我去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你在这里等我。” “嗯。” 等到对方消失在了拐角,贺依洵才收回视线。 回想起自己刚刚的举动,很快找好了借口。 她不是因为对方期盼的目光,而是因为这顿饭本来就是为了做给邱宴林吃的,对方愿意出点力挺好的。 没错,就是这样。 她蹲在一旁,没一会儿,一辆熟悉的车就在她身边缓缓停下。 邱宴林从驾驶座上下来,给她打开车门。 贺依洵一边说着“不用这样”,一边坐了进去。 虚假的客套,摆烂的接受。 等邱宴林再次坐上驾驶位,关上门,他微微抬头看向车内后视镜,正好可以看到坐在后面的贺依洵。 他放在方向盘上的大拇指沿着皮革的纹路摩挲了几下,随后说:“后面有一件外套,你要是冷的话就穿上吧。” 很快又补充道:“我刚刚上楼拿的,新洗的,没穿过。” 贺依洵没说话,但是默默披上了外套。 她侧头看向窗外,手指在起雾的车窗上滑动着。 听见前面传来的询问,随意地回答道:“去张久的早市。” “好。” 车子慢慢启动,归入车流。 因为时间还早,而且是周末,路上的交通状况较为良好,不过半小时就抵达了早市。 下车后迎面扑来的就是水产的腥味,萦绕在鼻尖良久不散,盖过了各种蔬菜的清香,各种摊位上的东西琳琅满目,摊主大声的吆喝着客人,来来往往的人们随意地交谈着,嘈杂的环境轻易晕染出生活的烟火味。 两人很快融入人群里。 贺依洵其实只来过一次早市,因为她很少在周末早起,以往周末的菜都是邱宴林早起跑完步之后,顺便去附近的超市或者早市购买的。 如何挑选合适的菜,对她来说有些困难。 但是想到正跟在她身后的男人,贺依洵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时,眼里充满了坚定。 很快在一家卖猪肉的摊子前面停下来。 “老板,有没有合适的五花肉?” 老板是个善谈的中年女性,她抬头看了一眼贺依洵,眼睛有些发亮。 随后热情地拿起桌子上刚切好的五花肉,在空中摇了摇,爽朗地笑着说:“姑娘,这块就很不错的,你是买回去做什么菜的?” 贺依洵笑着回答:“做红烧肉。” “红烧肉这块最合适了,肥瘦均匀,我和你说啊,红烧肉就是要有点肥肉才好吃。” 随后老板的话题一转,她笑盈盈地问道:“姑娘你有没有对象啊,我儿子今年……” 贺依洵错过了打断对方说话的机会,只能笑着听那阿姨讲,很快对方就说到了什么时候有空可以见上一面。 她在心里暗道不妙,因为家里的长辈常年不在家,平时工作接触的都是同龄人,所以对于年长者介绍对象的这些话题很生疏,甚至是第一次遇上这种状况。 这时,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手。 邱宴林一手护着贺依洵,一手拿塑料袋把刚挑好的肉装进去,递给老板,平静地说:“老板,这块称一下,还有她有男朋友了,不好意思。” “哎呦,小姑娘有对象了啊?不好意思啊小伙子。” 老板也不尴尬,接过递过来的肉,很快算好重量,报出价格,给容易渗出血水的肉外面又套了一层袋子。 在邱宴林扫完付款码之后,把套了两层袋子的肉递给他,随后又去招呼下一个客人。 贺依洵被邱宴林领着离开了摊位,到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才松了一口气。 她一向来是不擅长应付长者的热情的。 而邱宴林早早就放下了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拎着肉站在她边上。 “没事吧。” 他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起伏,让自认为在他面前丢脸的贺依洵心里好受了不少。 她把衣服的拉链拉上,重整旗鼓:“没事,走吧。” 话是这样说,但是之后几乎都是邱宴林在和菜摊上的老板打交道。 男人熟练地挑选菜,利索地结账,走向下一个要买东西的摊位。 贺依洵:熟练的让人心疼。 这么一想,和邱宴林在一起的三年里,她自己做饭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周末等她睡醒,桌上就已经有丰盛的饭菜了,而平时两人又都在公司的餐厅吃饭。 思及此处,贺依洵莫名有些愧疚。 而走在他前面的邱宴林似乎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背后的目光,在结完账之后,扭过头问:“怎么了吗?” “咳咳,没什么。” “买的差不多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看看。” 贺依洵有些心虚地咳嗽了两声,假装很忙地移开视线,环顾四周,突然目光停留在一个摊位上。 她小跑过去,蹲下。 这是一个绿植的摊位。 老板见有客人来,并没有热情地招待,只是说了一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便继续低下头给最里面的几盆水培吊兰换水了。 老板的态度反而让贺依洵感到轻松。 她低头看向身前摆放地整整齐齐的绿植,饱满且色彩丰富的多肉吸引视线,其中有一盆长得格外有特色。 贺依洵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然后看着屏幕上给出的答案,红唇轻启:“这个叫熊掌?真贴切。” 她白皙的手指插进盆与盆之间的空隙,将那盆小巧的多肉慢慢挪出来,放在手心,习惯性地仰头询问:“你觉得这个怎么样,摆在我们书房应该不错。” 话音刚落,她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明明是已经分手的前男友,说什么‘我们’。 一定是早上的那一出惊吓让自己都忘记昨天的分手了。 贺依洵快速低头,粉红的云霞漫上耳根,她仓促地解释:“我是说摆在我书房。” 邱宴林原本因为前一句话眼底闪过的一些亮光又因为这句话重新暗淡下去。 “嗯,是的。”捏着塑料袋的手握紧了一些,指甲边缘泛起白色,“很合适。” 心里暗自苦笑 4. 一起吃饭 [] 贺依洵参照着网上的食谱和陈暖的建议,将食材处理了一下。 她将最后一盘刚刚出锅的红烧肉摆上餐桌,美目扫过桌面——西红柿牛腩、芹菜肉丝、香菇油菜…… 出乎意料,虽然她没下过几次厨,但是做得还挺不错,色香味俱全。 贺依洵下巴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看着面前的佳肴,喃喃道:“难道我真的是天才?” 电话那头的陈暖:…… 简直听不下去,这个从小就自信心爆棚的女人。 陈暖丢下平板,将拖鞋甩在一旁,往床上一躺的同时快速把被子卷在身上,闭上眼睛。 她安详地表示:“是的,你是天才,下次做给我吃,我要睡觉了。” “好,你睡吧。” 贺依洵把已经挂断电话的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 十一点,时间正好。 她点开微信给一个星空的头像发消息。 ——可以吃饭了,你上来吧。 对面秒回。 ——好。 贺依洵低头,指尖在备注的位置来回滑动,随后将备注从一个云朵的符号改成了邱宴林。 随后走进厨房,将围裙摆回原来的位置,拿起新买来的多肉到书房摆放好,然后回到客厅等待某人的到来。 贺依洵坐在沙发上,将一条腿搭在另外一条腿上,拖鞋微微翘起,露出白皙的脚背,感受到凉意又缩了回去。 困意漫上,她有些倦倦地打了一个哈气。 “怎么还不来?” 话音刚落,门铃就响起来。 贺依洵起身开门,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的装束时,困意瞬间像水蒸气一般消散地无影无踪了。 本来微微眯起的眼睛现在完全睁开了。 只见邱宴林没有穿着早上的那套运动服,而是不知什么原因换上了一套西装。 贺依洵:“你……算了没什么” 也许是个人爱好吧。 她沉默了片刻,说:“鞋柜里面有新的拖鞋,你要是不想换鞋就套鞋套吧,也在里面放着。” 说罢,贺依洵便转过身去厨房拿出碗筷和电饭锅。 “好。”邱宴林冷静地点点头,背在身后的手默默把握在手里的手机息屏。 在息屏的前一秒一闪而过的是一个搜索页面,上面的搜索内容俨然是——去前女友家应该穿什么? 下面的高赞回答则是——正式!越正式越好! 邱宴林一边换上拖鞋,一边思索哪里出了问题,明明网上就是这样建议的。 趁贺依洵去厨房的时候,他悄悄将手机解锁,点开高赞回答后面因为页面大小问题而没能显示出来的部分。 ——正式!越正式越好!气势上狠狠压过你的前女友,让她看看男人的魄力! 而这条高赞下面的评论都是:“哈哈哈哈哈笑死了”“好好好,因为怂所以只能在着装上下手了是吧,我的朋友”。 快速浏览完这些内容。 邱宴林:…… 他再次按灭手机,放进口袋里。 这些网友简直和许之辉一样不靠谱。 “你还蹲在门口干嘛?地上有钱吗?”贺依洵把手上的东西摆到桌上之后,回头一看某人还在门口保持着弯腰的动作没有变,她疑惑地歪头。 邱宴林立刻直起身子,将右手握拳虚掩在嘴巴前方,视线左闪右闪:“没有。” “没有就过来吃饭吧。” “好。” 入座之后,贺依洵主动给邱宴林盛了满满一碗饭,递过去。 她语气轻柔地说:“虽然之前已经和你说过了,但是我还是想再和你说一次,谢谢。” 当时的场景她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非常可怕,如果没有邱宴林赶过来,她都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这次他长记性了,没有说什么不管是谁他都会这样做,比较网上说这是最错误的回答。 邱宴林伸手接过,在碗底两人的指尖不小心接触,电流划过心间,酥酥麻麻。 邱宴林顿了顿,抬头看向对面的人,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关注到这个细节,已经开始吃了。 于是他也低下头开始吃饭。 瞬间这个空间变得非常安静,只有碗筷碰撞和小声咀嚼吞咽的声音。 贺依洵快速地塞了一块香菇到嘴里,假装很认真的吃饭。 而碎发下乱颤的睫毛则出卖了她的心思。 餐桌下,她穿着拖鞋的脚紧紧抓着拖鞋内柔软的布料。 一顿饭在安静的环境里落下帷幕。 邱宴林帮忙把碗筷放进洗碗机,主动将厨余放置到专门的分类的垃圾桶内。 他看向正在将桌面擦拭的贺依洵,目光眷恋如水。 等到对方擦完桌面走向厨房的时候,邱宴林主动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脏抹布,清洗之后挂在一旁。 原本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但是他还不想离开,还想多待一会。 万千思绪掠过,他找到了一个话题。 他侧身看向站在茶几边拿水果的贺依洵,说:“你知道物业和保安队长因为早上的事情,会过来访问一次吗?” 声音淡淡的,像清冷的栀子,完全看不出这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话题。 “嗯?”贺依洵疑惑地抬起头,思索了片刻,最终选择把嘴里的橘子吃完再说。 她的脸颊很小,人也比较苗条,一口一个的沙糖桔将她的腮帮子鼓起,好像在藏食物的仓鼠。 用陈暖的话来说,就是小小的脸上长满了大大的五官,精致得不得了,只是那双有些细长的眼睛带来了无限的冷意,让人平白觉得高冷。 邱宴林静静地看着,嘴角上扬了一个别人无法察觉的弧度。 可爱。 等贺依洵几下吃完,抬眸看向站在一边的人时就被对方直愣愣地目光刺的心里一惊。 但是很快她就忽略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悠悠地说:“什么时候?” “下午一点就会来。” “好。” 话题再次结束。 邱宴林再次试图说什么时,贺依洵快步走过来。 熟悉的洗发水和精油的气息带着缠绵拥过来,好似亲近,很快半开的窗户窜进一阵风,席卷走了香气。 手里被塞进冰凉的物件,拉回了邱宴林四散的思绪。 他回过神垂眸看向手心——一个沙糖桔。 耳边响起声音:“你也吃一个吧。” 语气轻冷。 他看向贺依洵,对方漫不 5. 开会 [] 日记里面描写的俨然就是今天发生在他和和依洵身上的事情。 本想着等物业人员来过之后再去一趟手机店,现在看来不用去了。 虽然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甚至非常玄幻,但他知道自己手机上出现的就是贺依洵记录在备忘录里的日记内容。 他的目光随着跳出的最后一个字,停在了这篇日记的最后一行。 看日记的内容,贺依洵好像并没有讨厌自己那声突如其来的宝宝。 也许这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但是这句话里面的有个地方他不太明白,默默记下,待手机恢复正常时,他再次打开搜索引擎。 因为没有切过后台,搜索栏内还是他之前搜过的内容。 正准备输入的手一顿,想起网友给出的不靠谱回答,他犹豫片刻,还是删除之前的内容,输入新的问题。 ——建模脸是什么意思? 邱宴林决定再相信一次。 屏幕上的圈圈转了几圈,很快跳出了答案。 ——建模脸一般指一个人的长相很优越,不像真人,像是游戏里的建模角色。 他换上拖鞋,迈着大长腿到沙发上入座,双腿交叠,剪裁得当的西装衬衫很是修身,脱掉外套后,衬衫下的肌肉线条越发明显。黑色的西装裤将修长的双腿包裹的严丝密缝,优美的线条和肌肉轮廓散发出禁欲又诱人的矛盾气息。 邱宴林看着手机上搜索的结果,薄如蝉翼地嘴唇微动: “也就是说,至少我的皮囊她还是满意的吗?” 他剥开临走前贺依洵塞给他的橘子,塞了一瓣果肉饱满的橘子细细品味。 酸甜的味道在舌尖炸开。 邱宴林抬起头,没有涂发胶的碎发随意地扫着眉梢,平静地眸子深不见底,看不清思绪。 他从来没有想就这样分开,只是就算不甘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而现在他居然可以看见对方的日记,放弃才是不合理的,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试试。 午后的阳光透过白纱窗帘在米色的墙上映出一道道光影。 邱宴林走进书房,拾起摆在桌上的眼镜戴上,打开笔记本,整理周一开会需要准备的内容。 光影婆娑,光点随着清风吹起的窗帘微微跳动,拂过角落,坠落到绿萝小巧的叶片上,阳光温柔明媚,如一杯香茗,悠然散落人间, 门铃声响起,邱宴林侧头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一点十分。 看来是物业。 他踱步到门口,从侧身让对方进来。 一番交谈后,领头的人再次表示歉意。 邱宴林只是平静地说道:“我这边没关系,但是到楼上那位女士那边,我希望你的态度可以更加诚恳一点,作为第一个面对现场的人,对方受到了不少的惊吓。” 那人连忙点头:“好的,实在不好意思给你们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我们一定会加强小区的安保工作。” 周末很快过去。 周一。 贺依洵早早地起床,洗漱完毕后坐在化妆镜前,开始化妆。 因为是去上班,日常妆是最好的选择,只是简单地上了粉底液,铺上大地色眼影,用刀锋刷画上眼线,简单的修容,没花长时间就已经化完了,只差最后一步——口红。 她在化妆盒里翻出一只豆沙色的唇釉,在嘴唇上薄涂了一层,上下唇瓣轻触,颜色瞬间变得融合,淡雅的红色散发诱人的光泽。 贺依洵仓促的扫了一眼镜子,大致没什么问题之后,便准备出门,这时肚子一阵搅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着她往下坠落,身子变得有些僵硬发沉。 她眉头微微蹙起,红润的嘴唇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泛起白色,连唇釉都掩盖不住,察觉到不对劲,她连忙跑去厕所检查了一下,但是没什么特殊情况。 贺依洵扶着门框蹲下,细小的汗珠从鬓角的发缝间渗出,双目紧闭,被夹得卷翘的睫毛因为疼痛快速颤抖着,缓了一会儿,绞痛骤然消失,仿佛刚才发生的都是错觉。 片刻过后,她直起身子,跑到房间打开一个柜子,放了几片特殊时期用品到自己的包里,这才拿起钥匙,提上鞋跟离开。 周一早高峰让交通状况变得非常糟糕,恰巧今天上班路上的其中一个路段正好有施工,绕路的车子堵成一团。 贺依洵根据导航给出的建议开进了一条显示不太拥挤的道路,但是实际上现在也已经非常拥挤了,路上时不时传来有鸣笛声,显示车主人的焦躁。 本来十五分钟的车程,在恶劣的交通状况的加持下硬生生用了半小时。 好在贺依洵一向喜欢提前出门,这样可以提早到公司,收拾自己的办公位的环境,给上班的自己一个比较舒适的心情。 即便堵车比较厉害,她还是提早了几分钟抵达公司。 贺依洵大学的专业是金融专业,但是实际上她本人更喜欢市场产品分析并根据大众喜好给出新产品的策划的相关工作。 基于自己的爱好,她入职了H公司的市场开发部门,而邱宴林则是入职了市场开发部门的兄弟部门——投资部门。 随后经过三年的努力,靠自己的努力从实习生做到了各自部门的副总监的位置。 也是这个原因让贺依洵没办法轻易的删掉作为投资部门副总监的前男友的联系方式,毕竟在工作上会有很多交集,不能感情用事。 贺依洵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刚好手头最近的一份文件就是投资部门提交过来的有关某产品投资价值和收益的假设分析报告。 她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想到了某个人。 希望晚一点再开早会,或者这次早会不会有投资部门的人过来。 可惜事与愿违。 “洵姐,该开会了。”部门的王筱推开小办公室的房门,“听说这次投资部门也会派代表过来说明一下关于上一次的产品的情况。” 贺依洵:……好的不灵坏的灵。 “好,这就来。” 贺依洵拿起那份来自投资部门的文件,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开办公室走向会议室。 推门进去的时候,她看见自己位置的对面已经坐好了人。 那人听见有人进来的动静抬起了头。 正是邱宴林。 上班的他和平时不太一样,头发被发胶固定好,露出额头和立体的五官,深黑的瞳孔不带一丝情感的审视着面前的人,单薄的嘴唇显得冷淡又薄情。 贺依洵一不留神就被对方过于出色的面庞吸引了,但是长久的相伴还是让她对这个男人的美貌产生了一些抵抗力。 她很快回过神,对看向自己的邱宴林露出一个职业假笑。 没等邱宴林做出什么反应,贺依洵就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坐下,快速地翻动着自己带过来的文件,假装很忙的样子。 见状,邱宴林也识趣地没有说话,咽下了那句“早”。 人 6. 专业对口 [] 贺依洵本来就有些心烦,听着耳边一时半会儿不会主动停止的声音,好似有人在她脑袋里造房子。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避免自己被洪齐的口水误伤,然后看向对面的邱宴林。 四目相对,没有人移开视线。 她客气地打断洪齐的输出:“总监这个事情一会再说吧,我们现在更重要的不是解决关于销售量的误差问题吗?” 洪齐闻言终于不再继续借此立威。 他假意清嗓,解释了一句:“其实我原本也觉得差不多了,我们继续开会吧。” “好的,那接下来由我来和邱副总监解释吧。”贺依洵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邱宴林,“原本有意向上架我们这款产品的实体店商家在本市有150家,包括我们公司连锁的40家店以及其他商店。” “但是原本协商好并且签约的几家商店以产品质量问题等不合理情况像我们提出了退款退货的条约,而公司产品售后处花费了近十天处理这件事,结果是没有任何产品问题。” 邱宴林听到这里,眉头紧锁,他翻看了一下数据的每日增幅,确实是从某一个节点开始不正常。 他冷静地分析道:“所以这是商家的恶意下架是吗?” “是的,而且对方是以产品质量问题提出的退货退款,我们没有理由拒绝。”贺依洵知道这件事对销量的影响会很大,但是对方没有过界,而是踩着合理的边界做的,而对于商家来说他们自己没有理由这样做。 所以—— “同行的恶性竞争吗?”邱宴林率先说出结论,他将笔放在文件上。 原本他只是来询问一下情况,因为对于这些细节从数据上是无法直接看出来究竟是什么原因,只能分析一个大概,随后给出合理建议和接下来的投资比例。 这也是投资部门的局限性,也是必须和其他部门通力合作的理由。 贺依洵点头:“没错,这个售后已经在想办法处理了,宣传也会加大力度,尽量消除这些不利因素。” 之后融洽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两人很快就因为对于该产品之后的发展建议上产生分歧。 到最后,贺依洵眉头挑起,挂上假笑反问邱宴林:“邱副总监的意思是数据就等于一切咯?我们现在给出的是这个产品之后如何改善销量,而不是怎么让这个产品死掉。” “我也没有说让这个产品死掉,只是我们可能需要根据数据考虑它是否有继续试错的价值。”邱宴林一本正经地反驳道。 两双清亮地眼眸互不相让,一个毫无波澜,一个略带怒意,在空气中擦出火花,针锋相对。 贺依洵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便只说了一个字:“哦。” 邱宴林:…… 完了,好像是有点生气了。 散会之后,人群四散。 王筱跟在贺依洵后面,小声地表示感激:“谢谢洵姐,我差点就完蛋了,还好有你救我。” “没事。” 王筱是个乐天派,感觉事情已经过去了,便开始说别的,她凑近一些,更加小声地说:“要我说,投资部的邱总监真的很帅,不愧是一直霸占着我们私下娱乐投票司草的第一名。” 司草——爱八卦的人搞出来的公司第一帅哥的爱称。 王筱眼眸一闪,话题立刻改变:“不过他真的太高冷,太吓人了,他刚才看着我,我都感觉脑袋一片空白。” 她看向贺依洵精致的侧脸,突然疑惑。 “不过洵姐你和他对视难道没有这种感觉吗?” 贺依洵脚步不停,听见这话也只是笑着说:“没有。” 同床共枕三年,还能被对方吓到就奇怪了。 “那难道是他对洵姐你的视线就特别温柔?”王筱突然揶揄道。 贺依洵沉默片刻,终于停下脚步,棕色的眼睛注视着对方,真诚地说:“你觉得可能吗?” “确实不可能哈。” “我去一趟茶水间,你先回去吧。” “好嘞。” 茶水间的位置一般位于两个部门中间,而和市场开发部共用一个茶水间的正是隔壁的投资部。 贺依洵在看见茶水间里面熟悉的背影,想要迈进去的脚顿了顿,转念一想自己没必要故意避开他,这样反而显得不正常。 她只要像平常一样就可以了。 就像以前他们在公司也没有任何亲密的蛛丝马迹一样。 贺依洵信步走进,本想拿起自己的杯子,却发现自己的杯子正在邱宴林手中,并且杯子里已经热气腾腾地泡好了东西。 余光看到边上被拆开的包装壳上写着红糖姜茶的字样。 怪不得刚才闻到一股甜腻的味道。 心里突然有了猜测。 邱宴林早 7. 黑色不明物体 [] 驱车抵达许之辉住的地方时,远远便望见一个染着棕色头发的男人站在小区门口。 许之辉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帅哥,染着棕色的短发,脸上的线条流畅,五官立体有型,一米八几的身高也成功让他在人群中出挑。 帅气的长相加上多情的性格,导致他拥有着众多前女友,但是按他自己的话来说,至今还未寻到真爱。 他家里有点小钱,在市中心比较繁华的地方,开了一家咖啡店,店的管理都交给专业的人,作为甩手掌柜的许之辉一年里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外旅游。 看见他的车,许之辉立刻谄媚地笑了,随即热情地挥了挥手。 邱宴林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看来对方拜托他的事情有点麻烦。 因为地下车库一般都是住户在停车,大多是买下了专属的位置,所以邱宴林没有把车停进去,而是停在了路边的临时停车位。 他下车之后,睨了一眼走到他身边的许之辉,淡漠地说:“停车费你付。” “明白。”许之辉丝毫不在意地应下,眼睛宛若一池春水看着邱宴林,殷勤地领着他往小区里面走,“来来来,快和我上楼。”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是你女朋友。” “不好意思啊习惯了,还有,眼睛多情是天赋,我这种眼睛很流行的,叫桃花眼。” 因为有事相求,许之辉没有说出后半句话,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也比某人死鱼眼好多了。 许之辉的态度让邱宴林在心里给对方要麻烦他的事情上了一个档次,不过无所谓,反正他也要麻烦他做感情参谋。 到了家门口,许之辉突然伸手拦住邱宴林,同时做贼似地弯腰输入密码,将两只手都搭在门把手上。 “怎么了?” “一会你就知道了。” 他说着小心翼翼地给门打开一个手指粗细的缝隙,光从缝隙里渗出,他抬起一只脚抵住门。 许之辉探头,将一只眼睛放在缝隙的位置,上下扫视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 然后扭头,看向邱宴林,手朝里面挥舞,示意对方跟着他进去。 “快快快,趁现在我们快进去,不然有东西要跑出来了。” 邱宴林眉头皱起,不解地说:“什么东西……” 话没说完,只见门刚刚开大了一些,一个黑色的影子就从许之辉两腿中间窜了出来。 “快抓住它快快快!!” 在许之辉的大叫声中,邱宴林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本来要窜到他身后的黑色不明物体。 这时他才看清原来是一只黑色的猫。 “喵喵嗷——喵!” 那只猫挣扎了着挥舞四肢,扭动身体,锋利的爪子在邱宴林昂贵的高定西装外套上勾出了一些丝。 邱宴林没什么反应,只是紧紧抓住抱在怀里,任猫抓他咬他都没有松手。 那架势反倒把许之辉吓得不轻,他小心观察着邱宴林的表情,颤巍巍地伸出手:“要不……我来?” “不用。” 片刻后,黑猫察觉自己可能逃不掉了,终于不再挣扎。 于是睁着黄色的眼睛看向抱着它的人,试图用可爱感化对方。 可惜它找错了对象。 边上的许之辉被他萌地发出猫叫,而抱着它的人依旧面无表情。 邱宴林见怀里的猫不在挣扎,便跟着许之辉往里面走。 等到门被关上之后,他把怀里的猫轻轻放到地上。 只见那原本装乖的黑猫一瞬间又窜了出去,跳得老高,顺着窗帘爬到了最上面悬挂窗帘的杆子上。 随后高傲地仰起了头,黄色的眼睛不屑的看着下面的两个男人,似乎在说现在没人可以抓住我。 邱宴林看着许之辉和一个月前完全不一样的房间—— 被划破的沙发、打碎的还未收拾的盆栽、勾丝的窗帘、随处可见的小猫玩具… 他似乎知道许之辉要拜托他的事情了:“所以你想拜托给我的就是这只猫吗?” 说着他找了一个还没有被破坏的沙发坐下。 许之辉快速清理完在他出去的这一小会儿就被打碎的盆栽,然后坐到邱宴林对面。 < 8. 爱情指导大师 [] 房间里冷质调的声音回响,恰似初春解封的溪流,冰尖的水滴落在磨砂质地的浮冰上。 听完,许之辉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说:“我觉得你还是有机会的哥。” 邱宴林还没开口,许之辉就打断他:“但是你现在的做法肯定是没机会了,实话实说。”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个问题:你的话太少了。举个例子,你今天递给嫂子红糖水,这点很好,但是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虽然做比说重要,你也不能只做不说啊。” 说话间他的余光撇到邱宴林拿出了手机。 他凑过去,探头:“你在干什么。” 邱宴林一本正经:“记笔记。” 许之辉顿时感觉有一股激流从头蹿到脚。 一个词来形容:舒爽。 从小到大邱宴林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成绩好又乖巧沉稳,本来小时候胖是一个缺点,结果男大十八变,变成了帅气的高冷男神。 许之辉本以为自己没有机会在任何地方超越对方了,没想到在这二十几岁的年纪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感。 他抹了抹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伸手拍了拍邱宴林的肩膀,满意地说:“孺子可教也。” 之后许之辉传授经验的热情高涨,也不坐下了,就这样站着开始继续往下说。 “第二点就是特别。” “你要给对方一种你对她是特别的,就比如说和她讲话的时候要温柔一点啦之类的。” 邱宴林记录的手一顿,他举起手。 他语气笃定:“我感觉这点我一直有做到。” “你确定?”许之辉不太相信,他弯腰把脸放到邱宴林眼前,用手指指着自己,“你对我说来吃饭。” 邱宴林平静地说:“来吃饭。” “好,现在你回想一下你对嫂子怎么说的。” 邱宴林思索了一会儿,继续平静地重复道:“来吃饭。” 许之辉听完,露出一个假笑:“不好意思先生,完全没有区别呢~” 他继续说道:“你不是说刚学会叫她宝宝吗?那你叫她吃饭就应该语气温柔一点,说‘宝宝,来吃饭’。” “当然最重要的你的语气,你对谁讲话都没有什么起伏,只有你自己觉得有区别,反正在我听来是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邱宴林本来还想解释一下,却突然想到今天听见的贺依洵和别人的对话。 思索片刻后,他低下头老老实实开始记。 趁邱宴林低头记笔记的时候,许之辉小声吐槽:“就该给你取个外号叫沉稳哥。” “你说什么,没听清。” 许之辉没想到这都被听见了,连忙笑着说:“没什么没什么,我们继续……” “然后宝宝这个称呼,你现在不应该用,因为你们分手了,这样喊嫂子太没有分寸感了……” 许之辉讲得口干舌燥,将他现在感觉到的问题都大致和邱宴林说明了一下。 他打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摆摆手表示:“其他在遇到什么那就微信给我发消息。” “嗯。” 许子辉喝完水放在一边,大手一挥准备收拾要让邱宴林带走的猫猫用品。 “这个要,这个也带上……” 最后两人提着一堆东西下楼,小七被装在专用的箱子里,它好奇地透过透明的塑料看向外面的世界。 许之辉蹲下来,看向箱子里的小七,深情地说:“小七宝宝乖乖,爸爸过段时间就回来哦~” 小七喵了一声,扭过身子,拿屁股对着许之辉。 邱宴林平静地看着许之辉一个人表演着生离死别似的戏,转身先把别的东西放进后备箱,碍事的袖子被他解开挽起,露出有力的手臂。 随后强行打断了许之辉,把猫箱放到后排的座位前方,关上车门,制止了想要上车的许之辉,说:“你们又不是再也不见了。” 摆脱许之辉的纠缠之后,邱宴林快速发动车子,确认前后没有车之后,一个转弯滑入马路。 月光在太阳完全消失的夜里显得更加明显,散发着柔和的气息,早春的晚风带着瘆人的凉意,但是有不少情侣手牵着手在路边散步。 避开晚高峰之后,只花了十分钟就抵达了住处。 邱宴林将车停在自己的停车位上,下车从后备箱把东西拿出,做了两趟电梯将这些都搬上楼。 在确认把门关好之后,他才打开猫箱。 进入新环境的小七小心翼翼地迈出步子,在地上嗅着气息,随后跳到了邱宴林脱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上,迈着小步子转了几圈,然后趴下。 这件衣服正是邱宴林先前被 9. 外卖事故 [] 邱宴林低头看了一眼不知为什么窝进贺依洵怀里变得安安分分的小猫,在确定小七不会伤害贺依洵之后,他侧身让对方先进去。 “你随便坐吧,我帮你收拾。” 贺依洵坐到沙发上,闻言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来,你先吃饭吧。” 刚刚在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看见桌上还没动过一口的饭菜,估摸着是自己来的时候,对方正准备吃饭。 邱宴林点头:“好,那你等一会。” “嗯。” 贺依洵低头,手轻柔地抚摸着小七背脊上的毛,顺滑的如同丝绸般的黑色毛发从白葱的手掌下滑过。 听着怀里的猫打起了舒服的小呼噜,贺依洵的嘴角微微弯起,露出最近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而刚刚查看完手机的消息,正准备给一直消息轰炸要看小七照片的许之辉回消息的邱宴林恰巧拍到这一幕。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弯起的嘴角处停留片刻,然后将图片裁剪得只剩下小猫的部分,给许之辉发过去。 许之辉:可爱小七,亲亲! 许之辉:不对,不对!谁抱着它呢?这个裤子明显是女性的啊! 邱宴林看见,快速回复了一个“你嫂子”,便不再关注消息。 而收到这个消息的许之辉则是迷惑至极,他丢下手头正在收拾的行李,手指在屏幕上打地起飞。 许之辉:不是,你们不是分手了吗?嫂子为什么还在你家! 消息宛如石沉大海,不见回信。 等邱宴林快速吃完饭,收拾碗筷和桌面,贺依洵才有些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养猫了?” 据她了解,邱宴林对于动物无感。 “许之辉要去旅游,暂时寄养在我这里。”邱宴林目光落在贺依洵腿上仰面将肚子露出来给人摸的小七身上。 他补充道:“它叫小七,看起来很喜欢你。” “是吗?” 虽然怀里的小猫很乖很好摸,但是贺依洵也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在邱宴林的坚持下,两人分工合作,将东西慢慢收拾好,分类放在箱子里。 贺依洵站在书房柜子前,打算将自己喜欢的几本书带走。 有一本位置偏高,她踮起脚尖也只能碰到边角。 突然一股热气从背后贴上来。 紧接着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来吧。” 邱宴林正打算伸手,下一秒贺依洵稍微跳了一下,勉强成功地将书拿下后,快速弯腰从邱宴林手臂下钻了出去。 她将书抱稳,笑着说:“谢谢,但是分手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吧。” “比如今天早上的红糖水,虽然很感谢你,但是也过界了。” “毕竟我们是已经分手的关系不是吗?” 贺依洵虽然笑着,但是目光却很冷淡。 表情很严肃,眉眼深深,更透出两分冷厉和疏离。 邱宴林听到最后一句话,双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半响,他佯装泰然自若地给出回答:“好的。” 无法反驳,不是男朋友的立场没有理由这样做。 但—— 邱宴林目光扫过桌上生机勃勃的绿萝,再次抬眸时,他说: “那我作为你的追求者可以这样做吗?” 贺依洵有一瞬间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抬头迎上对方的目光,心头一跳。 好似一颗芝麻掉进了滚烫的油锅,瞬间炸得酥脆。 他是认真的。 多疑的天性让她忍不住在心里将这句话来回盘算。 几秒后,贺依洵平复了内心的慌乱。 她语气真诚地说:“不然你去看看医生呢?” 就差没直接说对方有病了。 “随你吧,我不觉得你有这样做的必要,你像以前一样就好。” 说完她转身,抱着客厅装满东西的箱子快步离开。 “啪嗒。” 门被关上,房间恢复安静。 小七不知何时离开沙发,走到邱宴林脚边打转,扬起脖子蹭过他的小腿,好似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在试图安抚。 邱宴林蹲下身,看着突然和他撒娇的小七,思绪却飘到了其他地方。 在一起三年,他和贺依洵两个人相敬如宾,相处和睦。 虽然许之辉一直调侃他们两个像是假情侣,但他以为那样便是感情稳定的体现,从未在意。 而就在刚才,贺依洵的语气和往常都不一样。 失去了平静和优雅。 虽然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但是那样的贺依洵却那样生动,好像他们最开始遇见时的她。 邱宴林抚摸着小七,眼里流露出怀念,可惜她好像已经不记得了…… 在见过那样鲜活的样子之后,要他放手? 怎么可能做得到。 这时他才想起被自己忽略了很久的某个人。 邱宴林打开手机解锁,点进和许之辉的聊天框,忽略了对方发的几十条消息,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帮我想想这么办。 许之辉:??凉拌!不想管你了。 ——小七抓坏了我的西装。 系统提示:许之辉撤回一条消息。 许之辉:好的林哥,请问又发生了什么呢? 大丈夫许之辉。能屈能伸。 贺依洵回到房间,将箱子放下,她揉了揉因为搬重物而发酸的手腕。 缓和之后,她便像陀螺一般忙碌起来。 所有东西按照用处一一安置,各处摆上好看的摆件。 很快,原本空落落的家瞬间变得充满烟火气息。 接着给房子里所有的绿植都浇了适量的水,又把早上忘记收拾的垃圾打包放在门背后,方便明天上班的时候带出去丢掉。 她洗完手出来,环顾了一眼房间,对于之后自己居住的环境十分满意。 因为加班还没吃完饭,贺依洵打开手机点完外卖,随后点开微信开始回复一些没来得及处理的消息。 其中陈暖给她发的内容是考虑找个地方写生,问她有没有推荐。 贺依洵思考了一下,回复:你要远一点还是近一点? 暖暖:远一点吧,近处比较适合的地方我都去过了。 贺依洵推荐了几个自己去过的地方。 话题本该到此结束,可是心里却想找人倾诉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 她将指甲扣在唇瓣上,将红润的唇瓣压地更加娇艳欲滴,好似含苞待放的玫瑰。 输入框内的话删删减减。 纠结片刻,最终浓缩成几个字:他说要当我追求者。 对面本来懒洋洋半死不活的陈暖看见这句话刷地一下从床上蹦起来,将遮住视线的头发往后一顺,就开始快速打字。 暖暖:?他?哪个他? 暖暖:别和我说是邱宴林嗷。 暖暖:不行,我太好奇了,接电 10. 醉鬼 [] 一夜无梦。 贺依洵本以为自己昨晚会难以入眠,却出乎意料的睡了一个好觉。 甚至在第三个闹钟响了好几次之后才听见。 好在她一向喜欢把闹钟提前,只是已经来不及吃早饭了。 贺依洵匆匆忙忙收拾完便出门了。 值得庆幸的是昨天还在施工的路段今天就已经可以顺利通行了。 到公司之后坐下没多久,就收到了洪齐给她发的到办公室里去一趟的消息。 贺依洵起身到门口意思性的敲了两下门,随即推开门。 “总监你找我?”声音平淡不带尊敬。 洪齐就好像没察觉到一般。 他看破不说破,毕竟其实这个部门的大部分事宜都是贺依洵在处理,平时自己也是盖盖章签签字罢了。 对别人还能摆架子,对贺依洵他还是会稍微收敛一些。 他挤出一个笑容:“你来啦?这是我们部门过两天要入职的新员工,到时候你带一下怎么样?” 说罢,他伸手递给贺依洵一份文件。 “这是她的资料你看看。” 贺依洵疑惑地应了一声。 因为上一批实习生在一个月前的春招都已经进入公司开始实习期了。 她没多问,接过资料便转身,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 门后,洪齐见人离开了,眼睛眯起来,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更加显得猥琐。 他哼了一声,小声自言自语:“长得倒是挺不错的,就是脾气太臭了,也不知道……” 话虽未说完,门便再次被人敲响,吓得他瞬间坐直身体。 难道是被谁听见了? 他心虚地看向门口。 “总监,有份资料需要您签字。” “哦哦,进来吧。” …… 贺依洵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翻开对方的资料,看见名字的一刻,有了不好的预感。 “洪雪?” 和总监洪齐一样姓洪。 再翻看后面的实习经历、毕业学校、获奖情况等等,有好几处都不符合公司的招人条件。 不出预料,就是关系户了。 她该庆幸工作了三年,洪齐才塞了一个关系户进来吗? 贺依洵看了一眼对方的一寸照,只希望对方别惹麻烦,中规中矩就好。 她随手将这份资料塞进抽屉,避免和其他文件搞混,便开始安心办公。 快下班的时候,她把需要汇总的数据发给王筱,让她分门别类的进行处理。 “洵姐,你下班了?”王筱看见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贺依洵热情地打招呼。 贺依洵点点头:“资料发你邮箱了,记得整理。” “好~” 贺依洵驱车离开。 因为陈暖昨天吵着说去写生要买一些新衣服,就约了今天晚上一起去商场。 到陈暖小区门口接上人之后,便前往附近最大的商场——吾悦广场。 工作日下班后商场的人出奇得多,连临时停车位都所剩无几。贺依洵开车转了好几圈,才遇到一个空位。 傍晚五点,商业区五彩斑斓的灯光按时亮起,装点着失去阳光的夜晚,照亮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陈暖挽着贺依洵的手臂,兴致冲冲地往前走,嘴巴不停地说着:“两个死宅终于出门,走走走,我想吃火锅。” 贺依洵微笑:“只有你是死宅,我是因为工作忙好吧。” “切。” 陈暖也不反驳,虽然她每天在家画画也是她的工作,但是时间很自由,是她自己懒得出门。 忽地,她的鼻子微微耸动,一股诱人的辛辣味勾起了她的食欲。 陈暖快速定位了气味的来源,是一家写着“成都风味”的火锅店。 她侧头询问贺依洵:“这个你觉得怎么样?好像是新开的,我闻着好香啊,而且在做活动。” “行,到时候你别说辣就行了。” “区区小辣——”尾音上扬。 陈暖自信走进去,对迎上来的服务员说:“两位。” “好的,这边有位置。” 点完餐,等了几分钟,菜便上齐了,陈暖拿起筷子跃跃欲试。 十分钟后—— 陈暖已经完全失去了镇定。 她大口吸气,脸变得通红,眼睛漫上水花,看上去非常可怜。 嘴里还是辣得难受。 她拿起水杯猛灌一口,继续大口吸气,就像不小心搁浅的鱼,张大嘴巴努力呼吸。 贺依洵拿出手机拍了几张陈暖的糗样,接着故意淡定地从鲜红的锅里捞出一片羊肉,塞进嘴里。 她微微扬起下巴,调侃道:“怎么了,这么快不行了?” “刚刚是谁说区区小辣。” 陈暖摆摆手,又喝了一口水。 她扯了一张餐巾纸,沾在筷子上,轻轻挥舞。 陈暖一边斯哈斯哈,一边说:“不行了,投降。” 贺依洵见她不再执着,立刻挥手唤来服务员,将其中一个锅底弄干净之后,换上了清汤。 陈暖迟疑道:“这好像又太清淡了点吧。” 贺依洵也不反驳,淡淡地说:“嗯?那换回去。” 陈暖光速提起筷子,摆头如筛子:“不了不了,我觉得合适!非常合适!” 多了一个清汤锅之后,陈暖的战斗力直线上升,不出半小时,桌上的食材就被扫荡一空。 等贺依洵结完账,两人绕开人群走出火锅店。 吃完饭,陈暖还是觉得嘴里有些发麻,提议去买杯果茶。 贺依洵本想陪着一起进去,但是奶茶店的人有些多。 她把喝什么告诉陈暖,便站在店外等待。 暂时没什么事情,贺依洵打开手机里随机一个软件,漫无目的地滑动。 突然贺依洵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双皮鞋。 警觉抬头,瞬间就感觉一股酒味迎面扑来。 这股味道立刻让刚吃饱的贺依洵感到一阵不适,秀眉拧起一个弧度。 她将食指抵在鼻翼下方,视线上移。 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正在对着他傻笑,脸上绯红一片,眼神迷离,手里还提着一瓶白酒。 显然是酒精上头。 和酒鬼没什么话可说的。 贺依洵这么想着,往边上走了几步。 “嘿嘿嘿。”醉鬼继续傻笑,左摇右摆的身子显得摇摇欲坠,下一秒他突然朝贺依洵扑了过去。 贺依洵慌张地一闪,正想说什么。 那醉鬼的视线离开了她,而是落在了她身后。 她猛地回头一看,是陈暖刚买完奶茶从店里出来。 眼看着那醉鬼又摇摇晃晃地朝陈暖走去,贺依洵一着急,闭上眼用力抬脚往醉鬼腿上揣去。 脚下切实传来踢到东西的感觉,但是很明显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倒下。 她暗自疑惑:一个醉鬼怎么可能被踢了还不倒下? 惊异间,她听见一个年轻男人的哀嚎。 “哎呦。” 贺依洵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原本要踹的醉鬼已经躺在了地上,而她的鞋底则是踩在一个穿着牛仔裤的人身上。 那人扭过头,可怜兮兮地说:“嫂子,你能不能先把脚移开,高跟鞋的跟太尖了呜呜。” 贺依洵放下脚,看着面前染着棕色头发的男人,迟疑地开口:“许之辉?” 许之辉揉着大腿,闻言立刻展开笑颜。 “没错是我,嫂子。” “嫂子?” 刚走进的陈暖听见这个称呼,一脸好奇地瞅着两人。 她把微热的奶茶塞进贺依洵手里,凑到贺依洵耳边小声询问:“这个是谁啊,怎么叫你嫂子?该不会是邱宴林的朋友吧?” 贺依洵点头,随即看向许之辉:“谢谢你,腿没事吧,我可能有点用力。” “不用谢,我看嫂子自己好像也能解决,是我多余出头了。”许之辉挠挠头,好看的桃花眼勾人似的眨了一下,“至于疼,男子汉大丈夫受点伤怎么了?保护淑女受的伤都是勋章。” 贺依洵浅笑了一下。 在邱宴林家里,她见过一两次来做客的许之辉,每次都会热情地说很多话,活跃气氛,当时她还诧异话痨怎么会和邱宴林这个不是哑巴胜似哑巴的人成为多年好友。 醉鬼还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试图起身,许之辉当机立断将人按在地上。 因为奇特的造型,周围的人渐渐聚集过来。 最后,贺依洵联系了保安,对方表示会报警严肃处理,便将醉鬼带走,人群也因为没有热闹可看快速散去。 陈暖吸了一口奶茶,抱着贺依洵感叹:“原来我不在的时候还发生了这种事情,可怜的依洵。” 她知道虽然贺依洵看起来很镇定,心里肯定不太舒服。 她牵着贺依洵的手,果然有些发抖。 “我们今天就先回去吧,我暂时也想不好买什么。”陈暖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讲起别的八卦,引开贺依洵的注意力。 “我和你说,我们高中有一个同学好像进娱乐圈了,就是那个个子小小像洋娃娃一样的那个……” 许之辉觉得已经没有需要自己的地方了便冲贺依洵打了一个离开的手势。 贺依洵对于误伤他有些愧疚,主动开口道:“你现在回去吗?我送你吧。” 许之辉正想拒绝,转念一想,他笑盈盈地应下:“好啊,谢谢嫂子。” 三人坐上车。 许之辉偷偷拿出手机,侧身打开微信,发 11. 不该出现的人 [] 只见邱宴林穿着衬衫和西装裤子,擦拭着还没吹干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来。 发尾的水珠顺着曲线隐入衣衫,在白色的衬衫上印出一个透明的点,渗出些许肤色。 听见来人的声音,他抬起头,露出俊朗的面容。 原本慵懒的气质瞬间带上冷意。 他如锋芒般的目光顿时涌向站在最后面的许之辉,眼里好似写着几个大字:解释清楚。 许之辉被看得一抖,立刻从最后面站到邱宴林和其他人中间。 他用两百分的热情将贺依洵和陈暖安排到桌边坐下,拿出一大堆零食和水果放到桌上。 他双手合十:“二位等一下等一下。” 随后走到邱宴林边上,小声说了什么,两人走进浴室。 邱宴林将毛巾随手挂到杆子上,手指在头发间穿插,将头发捋顺,随后拿出吹风机吹头。 许之辉靠在墙上,叹了一口气:“林哥,本来是一个惊喜,现在变成惊吓了。” 邱宴林惜字如金:“谁的错?” “你洗头的错。”许之辉刚刚被邱宴林表情震慑住,现在想起一件事,让他充满了底气。 他悠悠然地反问:“难道你不想见嫂子?那我是不是给你办好事了?是不是你搞砸的?” 邱宴林:“……”没法反驳。 许之辉思索片刻,在邱宴林快吹完头发的时候,硬着头皮说:“这样,出去之后你就表现得正常一点,其他看我的。” 门外—— 陈暖吃着薯片,侧耳倾听,试图听见浴室的谈话内容。 可惜只能听见吹风机的噪音。 她也不失落,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看向浴室眼里充满了兴致。 贺依洵震惊之后很快恢复了平静,她看到陈暖这副样子,就知道对方脑子里又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了。 片刻后,陈暖满意地收回视线,吸了一大口奶茶,幸福地感叹:“什么都嗑让我营养均衡。” 贺依洵:“哦。” 陈暖:“……” 浴室门再次打开,许之辉率先走出,他厚脸皮地笑着: “好巧啊,可能是缘分吧,这个是我要好的朋友——邱宴林,既然这样大家一起喝茶吧可以吗?” 客随主便是最基本的礼仪,加上今天发生的事情,于情于理贺依洵都没办法拒绝。 她点头。 她同意了之后,陈暖就完全没有心里负担了,也跟着点头。 为了避免尴尬,邱宴林在和贺依洵隔了一个位置的地方入座 陈暖在大学里见过邱宴林这个风云人物,但是私下却没有接触过,在他和贺依洵谈恋爱之后,更是只闻其人,不见其人。 她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对方在餐桌上方顶光下依旧完美的容颜,完全理解贺依洵为什么会在不停抱怨对方木讷冷淡的情况下,还谈了三年。 陈暖笑眯眯凑到贺依洵耳边,小声说:“贺姐严选,质量杠杠的。” 贺依洵面无表情地塞了一瓣橘子到陈暖嘴里。 意思很明显: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许之辉将清洗好的茶具一一摆放到桌面上,选了一个口径合适的茶壶在一旁煮上新鲜的山泉水。 开始泡茶的许之辉周围的气质都骤然改变,浮躁的气息被有条不紊的动作带来的沉稳覆盖。 他将刚刚沸腾的水静置片刻,待水温下降到合适的温度时,倒入每个茶杯中,旋转杯身,使杯壁受到热水的滋润。 随后从茶叶罐中取出2~3克茶叶,分别放入每一个杯中,倒入开水冲泡。 几分钟后,将水倒掉,进行二次冲泡——开水沿着杯子边缘缓缓倒入,盖上盖子。 许之辉将泡好的茶轻轻放到每个人的面前。 “小心烫。” 贺依洵将杯盖微微掀开,茶香立刻弥漫开来。 陈暖对于自己没有接触过的领域非常好奇,开始问一些有关茶的问题。 许之辉看了一眼陈暖左边沉默品茶的两个人,顺势坐到了陈暖的右手边,耐心地讲解。 邱宴林喝着茶,心思却在身边的人身上。 他忍不住先开口:“我听许之辉说了在商场发生的事情,你还好吗?” 贺依洵想直接忽略,但是嘴巴比脑子更快:“关你什么事?” 邱宴林一愣,随即放下心来。 他轻声说:“没事就好。” 因为声音放轻的原因,听起来显得没那么冷漠。 贺依洵没在说话,而是安静地喝着茶。 她突然想到她刚和邱宴林在一起的时候,感觉被人尾随了,之后邱宴林见她每天都一反常态地等他一起倒垃圾,问她怎么了,她便说没什么,哪曾想邱宴林说了一句没事就好,就不再过问了。 像这样的事情她记了很多很多,以至于现在因为邱宴林一句类似的话,就会想起曾经的画面。 琥珀般的眼睛攀上凉意。 除去小插曲之外,这场奇特的“品茶会”居然还不错。 十几分钟后,茶杯见底。 许之辉还想替邱宴林制造一些机会,于是手撑着桌子站起来,热情洋溢:“嫂子喝完了吗?我帮你续一杯吧。” 贺依洵放下茶杯,客气道:“不用了。” “还有你不用叫我嫂子,我们分手了。” 嗓音清冷,如同冰凉的泉水。 最后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晰,仿佛不是说给许之辉听,而是另外一个人。 许之辉观察了一下邱宴林,见他没什么反应,尴尬地笑着说:“这样吗?哈哈……” 看不下去凝滞的气氛,陈暖出声叫了一下许之辉,主动邀请他交换联系方式。 正苦恼于不知道怎么缓解尴尬的许之辉立刻掏出手机,还顶着邱宴林冰冷的目光添加了贺依洵的联系方式。 之后两人便以时间不早为由,准备离开。 见许之辉准备走出来送他们,贺依洵立刻制止。 “不用送了,还有今天谢谢你,之辉。” “那好,你们路上小心。” 等到两人走远,连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许之辉才用胳膊撞了撞邱宴林的手臂。 “人都走了,别看了,对了,你是不是说什么了?刚刚那话明显是在针对你啊。” “没什么。”邱宴林随口回答,脑海里回忆着刚才听见的贺依洵和陈暖的对话。 她最近遇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想去一趟寺庙吗? 他默默记在心里。 然后突然朝许之辉伸出手,薄唇吐出两个字:“手机。” “干嘛,想删嫂子微信啊?”许之辉警戒地把手机塞进口袋,对于邱宴林的行为早有预测。 见对方还要开口,他立刻像机关枪一样给出了不能删掉的理由。 “万一她发朋友圈屏蔽你,我还能告诉你。” 邱宴林眉宇染上阴云,冷声:“她不会屏蔽我。” “你确定?分手了,你确定?说不定都偷偷把你删了。” 邱宴林:“……” 他一言不发,走出了单元楼,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几分钟后,许之辉的手机震动,点开一看。 内容:别忘了告诉我。 发送消息人:邱宴林。 许之辉看完,哼着歌往回走。 没想到啊,邱宴林也有今天。 贺依洵把陈暖送回家之后,才驱车回家。 简单地洗了一个澡,换上睡裙就躺到了床上。 裙摆顺着曲起的双腿微微下滑到腿跟,露出水汽滋润后白皙红润的肌肤。 贺依洵习惯性地点开备忘录,记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最后一行则是写下了周末计划——去寺庙求个护身符。 因为心慌,贺依洵打开床边柜,寻找可以佩戴的东西,却翻到了一个戒指盒子。 打开后,一枚银色素戒安静地躺在绒面夹层里,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有光泽。 只是上面找不到长期佩戴的痕迹。 而这枚戒指是情侣戒,另一只男戒在邱宴林那。 同样毫无佩戴痕迹。 悄无声息的办公室恋情,悄无声息的结束,就像风一吹就散的烟雾那般脆弱,掩盖存在的一切踪迹。 贺依洵将这只昭示着难堪过往的那个的戒指盒塞进柜子最深处,随后拿出一个镯子戴上,接着抬手熄灯。 她盖上被子躺平,同时不断地给自己心里暗示: 这是一个会在人四周形成防护罩的神奇手镯,这是一个会在…… 良久,房间内的呼吸变得舒缓平静,她慢慢进入沉睡。 楼下邱宴林也在同一时间躺到了床上,昏暗的房间里,手机忽然亮起来。 他感受到光亮,从被子里伸出胳膊,将手机拿到眼前。 又是熟悉的雪花。 原本因为不太适应黑暗中过于刺眼的光而微微眯起的眼睛完全睁开,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上的字。 看完之后,他有些迟疑。 从贺依洵的叙述中,看得出她很介意傍晚在商场发生的事情,但是在她询问有没有事情时,对方却表现得若无其事的样子。 为什么心里想得和说得完全相反? 邱宴林不解,但是他知道日记一定比他自己的看法要准确。 他拿出电话,在通讯录中搜索到一个人名,拨通。 “喂,怎么了?邱大少爷怎么突然给我发消息啊。”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调侃的声音。 邱宴林没有理会,平静地说:“纪远,今天有个醉鬼被拘留在城南的派出所,我记得那是你管辖的范围,你知道吗?” “嗯……我看看,稍等……确实有,怎么了?” 纪远翻了一下今天的出警情况和笔录,确实有一个在商场性骚扰的酒鬼被拘留了。 “他原本要拘留几天?” “五天。” 听到回答的邱宴林眼神在屏幕的光下显得幽深。 他说:“多关几天吧,我记得性骚扰最多可以关10天是吗?就关十天吧,不然教育可能不够深刻。” 说话依旧毫无波澜,只是语气透出着冷意。 纪远没问什么,应了一声:“行啊,我让他们处理,反正也没有违反规定。不过什么时候我们聚一下?” “等有空吧,下次请你吃饭。” 纪远还想说什么,却发现电话已经挂了。 耐不住八卦的心思,他找出相关的记录,有一个商场的监控。 他点开,画面里出现了几个人。 纪远看着里面的其中一个女生,眼里流露出了然。 他啧啧道:“怪不得呢。” 随即唤来下属。 翌日早晨。 闹钟将还在睡梦中的贺依洵唤醒。 被强制开机的贺依洵直起上半身,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手机,关上闹钟,再次仰面倒了下去。 嘴里含糊地嘟囔:“三分钟,再睡三分钟……” 事实证明,再睡三分钟是人类最大的谎言。 贺依洵猛地惊醒,看了一眼时间:七点半。 而上班刷卡的截止时间是8点10分。 她立刻从床上起身,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自己,屋内响起匆忙又凌乱的脚步声。 好不容易穿上鞋,准备出门,突然想起手机没拿,一个转身又急匆匆跑进卧室。 贺依洵撩起凌乱的头发,嘟囔着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她打 12. 喵喵喵 [] 接下来两天不知道是护身符发挥了作用,还是水逆已经结束,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迎来了周末。 贺依洵在临近中午才起床,她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上一件素雅的碎花长裙,外面披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开衫。 周六是她和陈暖约定去寺庙的日子,穿着不宜艳丽。 简单护肤之后,她将可能用到的东西带上,便步伐轻盈地出门了。 陈暖见有车停在自己跟前,咬着嘴里的煎饼,弯腰看了一眼车牌,然后打开副驾驶位坐了进去。 她将另一份早饭递给贺依洵:“给你带的,我猜你肯定没吃。” “谢谢。” “哦对了,所以那个护身符是怎么回事?谁送的?” 贺依洵沉默。 而有时沉默就代表了答案。 陈暖伸出手,指着前方,将最后一口早饭咽下,元气满满地说:“好了,你不用说是谁了,聪明伶俐的我已经料到了,快快快,吃完我们赶紧出发!” 周末大多数人都会带着家人外出,道路上私家车特别多。 禅隐寺山脚下的停车场也已经车满为患。 贺依洵见状,和陈暖商讨之后,把车停在更远一点的地方,徒步上山。 上山没有缆车,所以一路上都可以看到坐在沿途石凳上休息的人。 有些带着小孩和老人的家庭走不了多久便要休息一会儿。 相比之下,贺依洵和陈暖就比较快速的抵达了禅隐寺的大门。 红色的柱子高高耸立,左侧刻着“静”,右侧刻着“思”。 最上面则挂着牌匾,上面“禅隐寺”几个大字入木三分,宛若游龙。 不少人驻足拍照交谈,但是都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 继续往里面走,古色古香的建筑一下子将人拉入宁静的气氛中,庄重的黄色墙面上写着耐人寻味的经文。 若干间高大的建筑中间有一块青砖石铺成的空地,上面摆放着一尊鼎,一个接一个人在鼎前低头,虔诚地祈祷,随后将手中的三柱线香插入鼎中。 白色的烟雾升起,又很快散去。 贺依洵上完香之后走到另一边,等待陈暖结束。 “对了,你要去求护身符吗?”陈暖原本只是陪着贺依洵来看看,现在受气氛的感染,也升起了求点什么东西的念头。 贺依洵的手不由自主放在包上放护身符的区域,她摇摇头:“你去吧,一会结束给我发消息吧。” “好。” 贺依洵本想随便走走,顺着寺后面一条蜿蜒的小路一直向上。 两侧的树木比刚才茂密不少,树冠遮住大片的天空,只留下中间交错处一米宽的空隙,深蓝色的天空上几朵闲云慢慢移动。 寂静之余,时不时有几声鸟鸣,带来些许活泼的气息。 贺依洵抬头看着天空,当下心都觉得宁静了不少。 越往上走,人群的声音就越来越远,好似进入了与世隔绝的地界。 一路上遇见的路人寥寥无几。 在岔路口,贺依洵看了一眼大路上正在往上攀登的人,选择拐进那条看起来更加人迹罕至的道路。 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心里想往这处走。 以至于她没看见倒在地上的一块指示牌。 穿过高大的树木,视野突然变得开阔,映入眼帘地是一座小屋还有一个种满了蔬菜的院子。 一个穿着佛教法衣的老人正在菜园子里浇水,见到有人来,也只是平静地放下手中的水壶,礼貌地询问:“施主是否是迷路了?” 贺依洵回过神,歉意地鞠了一躬:“不好意思叨扰您了,我这就离开。” 老人只是和蔼地笑了一下:“无碍,许是路口的指示牌又倒下了,既然相逢便是有缘,施主要是不介意的话,上里屋喝杯茶如何?” “好,麻烦您了。”贺依洵本想就此离开,心里却好像有声音在让她不要离开。 老人领着贺依洵进屋里的木桌边坐下,为她倒上一杯茶水。 “先生怎么称呼?”贺依洵对于佛教一窍不通,她尽可能的找了一个礼貌的称呼。 老人温和地笑着说:“外人称我为清明法师,施主如何称呼?” 清明法师这四个字连对佛教不太了解的贺依洵也有所耳闻。 知道老人身份不一般之后,贺依洵更加觉得自己莽撞,她再次道歉之后,道出自己的名字:“姓贺,名依洵。” “嗯?”清明大师疑惑了一瞬,随后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 他看向贺依洵,寓意深长地说:“施主的名字和昨晚来求护身符的男施主所求之人一样,果真是巧合。” 男施主? 贺依洵一愣,然后低头从包里拿出一个护身符,迟疑地问:“是这个吗?” 每一个护身符都是为特定的人服务的,所以清明法师一眼就认出了。 “没错,看来施主最近的运气不太好,”他点头,似乎看出了贺依洵的疑惑,他笑着往下说,“禅隐寺傍晚便会关门,结果昨天深夜一个男施主急匆匆地跑来,一声不吭地等在门外,要不是巡夜的小僧发现,在气温低的夜里,可能就要染上风寒了。” “即便是在禅隐寺这么久,也很少遇到这种状况,问清缘由,竟是因为听说每天早晨可能有机会求到一枚护身符,甚至不是为自己求的,小僧带他来找我的时候,我便破例给了他。” 说到这里,清明法师看向贺依洵:“没想到今天护身符的主人居然误打误撞找到了我的院子,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他饱经风霜的眼睛似乎有着看穿内心的力量。 贺依洵避开目光。 她捏着护身符的手更加紧握。 在听完这些事之后,她心里更加乱。 邱宴林为什么这么做的理由她想不到。 但是与其说是想不到,不如说是不愿意去想。 爱与不爱,她不是早就在三年的相处中看清楚了吗? 事到如今,没必要怀疑自己的判断。 “一切在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施主不必多虑。”清明法师说完便再次回到菜园子里浇水。 贺依洵喝完茶水,礼貌地道别。 她走出幽深的小道,在交叉口处扶起倒下的指示牌,才走上下山路。 在靠近大门的位置,望见陈暖正一脸焦急地东张西望。 贺依洵小跑过去,从后面拍了拍陈暖的肩膀:“看什么呢?” 陈暖猛地转过头,看见是贺依洵才松了一口气,她往贺依洵手上打了一下:“吓死我了,我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 “嗯?”< 13. 梦 [] 心里烦闷的时候,贺依洵总是习惯性点上香薰。 她从展示柜里拿出一盒香薰,一盒火柴。 她熟练地拿出一根火柴,在火柴盒侧面轻轻滑动,火苗一下子窜了出来,将灯芯点燃。 贺依洵吹灭火柴后,将用过的火柴丢在一边装有水的一次性杯子里。 栀子花的香味随着香薰的熔化慢慢挥发出来。 宛若清风拂过栀子树,摇得落花缤纷,不忘携上几许芬芳飘向远方。 闭上眼,靠在沙发上,鼻尖萦绕的香味让她暂时放空了思绪。 正在昏昏欲睡之际,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贺依洵瞬间清醒过来,伸出手将手机拿过来,在看见来电人的名字时,她准备接通电话的手指有一瞬间的停顿。 铃声在她听来变得更加刺耳。 她坐直,滑动接通。 “喂妈妈,怎么了吗?”贺依洵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活泼一些,脸上却面无表情。 “洵洵啊,你爸明天从出差回来,你也回家吃饭怎么样?你都有段时间没回来过了。” 贺依洵听着电话那头的絮叨,乖巧地回答:“好的,那我明天回来吃晚饭。”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又说工作忙不回来呢,我让阿姨给你做你爱吃的话梅排骨怎么样?” “嗯好。” 几分钟后,通话结束。 贺依洵将手机放在一边,弯起的膝盖被手臂环住,她侧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 她闭上眼睛,小声自言自语:“我不爱吃话梅排骨,到底是谁喜欢吃啊……” * 贺依洵因为第二天要回家,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第二天一觉睡到了中午。 她随便做了一些简单的菜,应付了一下中饭。 收拾完碗筷,将窗户打开通风,把衣服放进洗衣机,又给房间里的绿植浇水…… 忙碌了一会儿,便无事可做了。 贺依洵躺回床上。 她知道自己在逃避,但是没有用,她没有不回家的理由。 时间过得很快,贺依洵起身打扮了一番。 她站在全身镜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牵强的勾起一抹笑容。 僵硬,别扭。 贺依洵恢复了面无表情,从衣帽间拿出一个包背上。 临近出门前,她又找到先前背的包,从里面取出护身符,放进现在背的这个包里面。 突然觉得安心。 * 在保安确认信息后,车子驶入繁华的别墅区,最后停在了一座湖边别墅前。 贺依洵下车关上车门,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吸了一口气,往门口走去。 石板路的两侧种着一季一换的鲜花,路不长,很快就走到了尽头的台阶前。 贺依洵没有犹豫,迈上台阶,按下门铃。 门很快就打开了。 来人围着围裙,看到门外的人,立刻招呼人进屋:“小姐回来了?快进,再过一会就可以吃饭了。” “好的张阿姨。” 贺依洵走了进去,换上居家的拖鞋。 很久没有回家,墙上又多了很多从知名书画家那儿收来的画作和真迹,将房子装点的极具书卷气息,与另一边放着欧式大沙发的风格极其不符合。 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背对着她翻阅着手中的书,而一位美妇人则是倚靠在男人身上。 似乎看到什么有意思的片段,男人侧头看向美妇人说着什么,惹得对方捂住嘴唇轻笑。 “爸妈,我回来了。”贺依洵主动打招呼。 这时两人听见声音,回头。 美妇人,也就是方琴,看见贺依洵,瞬间脸上漫上喜悦,从沙发上起身迎了上去。 因为不用上班,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家陶研情操,又或是去美容院保养同小姐妹喝喝下午茶,方琴看起来依旧是年轻小姑娘的神态,风姿卓越。 一身红色长裙显得她娇艳逼人。 她白如凝脂地手牵起贺依洵,将人带到沙发上坐下。 她摸着贺依洵的脸,心疼地说:“哎呦,我们家洵洵终于回来啦,看看,这小脸瘦得,一会儿可得多吃点。” 贺依洵笑得乖巧:“好的妈妈。” 只是笑容过于标准,甚至看不出有几分真心。 在另一张沙发上坐着的贺延放下了手中的书,随意地摆放在茶几上。 他看起来不像是四五十岁的样子,一头乌黑的头发被打理的井井有条,眼睛闪烁着智慧和阅历的光彩,看着面前母慈女孝的一幕,嘴角挂起一抹和蔼的笑容。 贺延和往常一样说:“你在公司怎么样啊?如果有事就找你叔叔。” 贺依洵依旧是乖巧地回答:“挺好的。” “那就好。” 等张阿姨把菜都上齐了,一家人纷纷入座。 十几盘色香味俱全的菜看得人食欲全开。 方琴一坐下就往贺依洵碗里加了一块话梅排骨,温婉地说:“这个你爱吃,多吃点。” “好。” 贺依洵笑着将排骨塞进嘴里,佯装喜爱的点头,压抑住想吐的欲望,快速咽下去。 “谢谢妈妈,很好吃。” 之后餐桌上除了偶尔有碗筷碰撞的声音,所有人都在安静的吃着。 食不言。 而贺延和方琴轮流给贺依洵夹话梅排骨,她勉强塞下后,胃里的不适感越发明显,连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摇摇欲坠。 一顿饭结束,在张阿姨收拾碗筷的时候,贺延好像突然看见贺依洵不太好看的脸色。 他关心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就是有点晕,可能是昨天没睡好。”贺依洵摇摇头。 本想借此提出离开的事情,但是没等她说出口,就听见方琴说:“那就赶紧上楼休息一下,你的房间都收拾好了,今晚不是还要留宿吗?” 她笑着让人觉得亲切,贺依洵却觉得背后冒出冷汗。 她轻声应和:“嗯,那我先上去躺一会。” 贺依洵回到房间。 不,是所谓的她的房间。 门关上的一瞬间,她终于忍不住,冲向厕所,趴在洗手台上,一只手指在舌根的位置抠弄,很快就将今晚吃下去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 贺依洵打开水龙头,任由水流将污渍带走。 她无力地靠在洗手台边缘,黑羽般的睫毛随着呼吸颤抖。 良久贺依洵睁开眼睛,直起身子,接了一捧水,泼在脸上,汗珠和水珠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的线条滴落。 她平静地看向镜子中的人,伸出手触摸着镜面中的脸。 喃喃道:“到底是谁爱吃话梅排骨,他们爱的又是谁呢……” 贺依洵躺到床上,没盖被子,只是躺着。 本来说头晕只是借口,吐完之后没那么恶心了,反倒开始头晕。 她昏昏沉沉地陷入睡眠。 * 刺眼的阳光将世界照亮。 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离开房间,冲着外面大喊:“爸妈,我起来了,今天我们可以去买小狗吗?” 沙发上一个美艳的女人听到声音回过头:“好啊,那就带我们家小公主去小狗吧。” “太好啦!爸爸也去吗?”小女孩立刻抱着娃娃跑下楼,扑进女人的怀里。 女人摸着怀里的孩子,笑着说:“爸爸在公司,应该没时间吧,我们两个去吧,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