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大传媒[虫族]》 1. 工作 [] “所以你在实习期间制造的话题上过三次热搜，分别是造谣某明星出轨、杜撰某大师去世、污蔑某歌手恋情。” “是的。” “因此你给公司带来了非常大的流量收益。” “没错。” “那么在制造这些新闻的时候，你怀抱着怎么样的心情？” “我的心情很平静。” “你为什么没有感到不安？” “因为我的导师说过，我这个人没有良心，天生适合干传媒。” “好的蒂娅小姐，你确实非常优秀，如果你被录取，我们会在七天之内给你发送通知，请留意手机短信。” “谢谢。” 面试结束。 蒂娅离开公司，俯头叹出一口气，前往列车站返回学校。 奔波四小时，面试五分钟。 这已经是她本学期的第十七次面试。 在列车上，她的手机收到班群消息。 辅导员：【今晚七点召开班级会议，还没落实工作的同学全部出席，没有特殊原因不得请假。】 众人纷纷回复“收到”，蒂娅也跟着回复“收到”。 她在傍晚六点赶到学校，匆忙地吃了一口晚饭，马上赶去教学楼参加班级会议。 辅导员走入教室，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郑重地吩咐这群毕业生：“大家晚上好。今天再把你们叫过来，是想告诉你们——马上就要毕业了，但班里还有四分之三的同学没有签订结业协议。” “……”学生们已经失去学生时代的朝气，纷纷用幽怨的目光注视辅导员。 辅导员继续平静地解说：“我知道这十几年来，整个沐陀仑联邦的就业形势都很严峻，你们找工作确实很困难，但你们拿不出就业协议，学校就不能按时把毕业证发给你们。” “……”学生们心如死水，继续聆听辅导员还能扯出什么绝学。 辅导员果然祭出终极杀器：“所以我已经跟学院确认过了，只要你们去‘费鱼’上注册用户并且售卖物品，学院也可以判定你们获得了自由职业，就能按时把毕业证发给你们——这一点，我想你们都能做到对吧？” “……”学生们恍惚了片刻，麻木的眼神逐渐开始闪现异样光芒。 教室气氛陷入充满危险的死寂之中。 终于有人非常不合时宜地解释了这个话题：“老师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去卖废品？” 全班最为冲动的修斯兰突然站起来，当场对着辅导员拍桌咆哮：“我来读四年新闻，不是为了最后去卖废品的！” 周围人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上去安抚他：“冷静点，修斯兰你冷静点。” 修斯兰掀翻桌子：“我受够了！外面的招聘单位把我们当小丑也就算了，连学校也要侮辱我吗！” 同学们继续劝说：“别这样，虽然你说的是我们心里话，但眼下不是可以发泄的时候……” 修斯兰走上去要和辅导员一较高下：“端正你们的态度！收起你们拉就业率的手段！让狗屁学院收回这个——” 蒂娅若无其事地坐在最前排，回过头轻声呼唤：“修斯兰。” “。”修斯兰忽然闭嘴，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蒂娅。 蒂娅再说：“先坐下来。” “。”修斯兰马上面无表情地坐下，顺便把翻倒的桌子扶起来摆好。 周围人松口气，感激地看向蒂娅：“幸好还有蒂娅你在……” 辅导员对修斯兰的弱智表现熟视无睹，继续郑重地解释：“不要在这个时候和你们的毕业证过不去，工作以后可以继续找，眼下能毕业才是最重要的——你们还有五天的时间，这五天内，诚心想要拿证的同学，你们必须好好考虑这个方法。” “……”学生们不甘心地窃窃私语。 辅导员用指尖敲敲讲台：“还有一件事，你们注意听。” “……”学生们重新集中注意力。 辅导员解释：“隔壁班的一个学生，在报名的时候被用人单位诈骗掉了所有的存款，目前根本没办法找回资金。你们还在找工作的，不要慌不择路饥不择食，不要看到一个坑就无脑往里跳。” “是——” 辅导员挥手告辞：“散会吧，快毕业了放松一点，别让精神出现问题。” “老师再见——” 散会后，蒂娅跟着人群走出教学楼。 她一边走路一边看手机，在应用商店搜索著名的“费鱼”平台，然后点击下载。 “娅娅姐！”修斯兰追赶到蒂娅身边，热情地询问她，“今天的面试情况怎么样？” 蒂娅对着手机轻声呢喃：“虽然换了一种面试风格，但还是没有太大希望的样子。” 修斯兰瞥到她手机界面，突然震惊地睁大眼睛：“娅娅姐！你真的要去‘费鱼’上卖废品吗？” 蒂娅解释：“先顺利拿到毕业证再说吧。” “那我也——”修斯兰犹豫两秒，侧过头捂住嘴，“不行我们这样，实在太给员员丢脸了。” 蒂娅叹口气，然后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没有关系，员员也希望我们顺利找到工作吧。” 和修斯兰告别后，蒂娅回到宿舍。 她开启手机投屏，在虚拟屏幕上搜索如何在“费鱼”上开通卖家账号的教程。 到了晚上九点，账号开通完毕，蒂娅打开沐陀仑联邦最大的招聘网站，继续在上面寻找合适的招聘单位。 【叮】 手机发出声音，虚拟屏幕上显示一条短信： 【曼达传媒录用通知函】 蒂娅惊喜地站起来，转身告诉自己室友：“我找到工作了！” “天哪你可以不用卖废品了！”三名室友惊奇地跑到蒂娅身边围观，“打开看看！你什么时候面试了这家！” “这家——我不记得了。”蒂娅对这个名字完全没印象，但这不影响她的心情，连忙用手指点击屏幕上的信件，“看看看看！” 通知函展开。 【尊敬的蒂娅·希莱尔小姐】 【非常荣幸地通知您，公司经过审查，决定聘用您为曼达传媒公司的平台运营师。真诚欢迎您加入本公司！】 【您的薪资如下：第一年年薪为税后23.9万星元，每月固定发放税后1.2万星元，其余部分年底发放。相关福利详见《职工手册》（附件1）。】 【请您详细阅读以下内容，在三天之内添加联络人的联系方式（附件2），就本通知书及相关内容进行签名确认并在 2. 培训 [] 于是室友甲转而握住蒂娅双手：“恭喜恭喜，等你工作起来了，不要忘记我们。” 蒂娅认真答应：“嗯，你们有需要的时候，我一定会帮忙的！” 她洗完澡，捧着手机躺在床上，给【希莱尔传媒组（4）】发送消息。 蒂娅：【好消息！我找到工作了！】 修斯兰：【娅娅姐厉害！是哪一家？】 蒂娅：【曼达传媒！已经签完协议上传了！@研究员017员员你快看我找到工作了！】 修斯兰：【我去找找这家的招聘，也投个简历看看。】 蒂娅：【你们等着我，我要是站稳脚跟了，马上把你们推荐给我领导！】 逖瓦：【恭喜。】 一个小时后，向来不怎么冒泡的研究员017也给出回复：【恭喜。】 五天以后，蒂娅顺利从大学毕业。 她拉着行李箱，和两个弟弟挥手告别：“再见！” 修斯兰：“娅娅姐再见！下次见！” 逖瓦：“再见。” 蒂娅离开学校，踏上前往曼达传媒报到的星际列车。 曼达传媒公司位于另一个星球，列车开过去需要八个小时。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透明管道外的漆黑宇宙和闪烁星球。 她叫蒂娅·希莱尔。 是已灭绝的希莱尔戟王虫的基因重组后代，诞生于“沧浪海”太空实验室。 希莱尔戟王虫有着“虫族智商天花板”的美誉，实验室仅仅经过三年的培育，它们就已经达到了人类十二岁的认知水平。 但在数量为四十八的族群中，研究员还是发现了三个偏离常模的个体。 修斯兰，性格冲动缺乏思考，是个弱智。 逖瓦，思维缓慢行动迟滞，是个弱智。 蒂娅，不急不缓看似正常，实际上是个弱智。 三年以后，希莱尔戟王虫的身心进入高速发展期，研究员发现虫族社会和人类社会一样，高智个体对低智个体做出了排挤和霸凌行为。 充满慈悲的017号研究员隔离了它们，给予三只弱智虫子额外的关照。 十二年后，希莱尔戟王虫完成最后一次蜕变，并且出现拟人形态，即将根据特长前往不同的大学深造。 实验室主任一一浏览每只希莱尔戟王虫的职业能力评估结果，从中抽出三份报告：“它们又怎么了？” 017号研究员告知：“它们的认知存在明显缺陷，和目标行业都难以匹配，我还没有决定把它们送去哪里。” 实验室主任把三份报告塞回原位：“那就送去干传媒。” 于是蒂娅十二岁进入蒙德洛传媒大学，十六岁大学毕业。 在星际列车上，她发呆一个小时，然后靠着椅子沉沉睡过去。 她的睡眠质量很好，前后座的小孩吵得天崩地裂也没有撼动她分毫。 旁边座位的女生确认她睡着了，偷偷用手机给她拍照片，然后低头编辑朋友圈：【我旁边有个超级漂亮的小姐姐！】 漫长的八个小时结束，列车抵达风零星。 蒂娅苏醒，抬手撩起头发用头绳捆出马尾，从行李架上抽出行李箱，跟着人群离开星际列车。 和已经疲惫憔悴的其余旅客相比，精力旺盛的蒂娅显得容光焕发，成为人群中非常亮眼的存在。 她的虫型形态非常端庄，拟人形态也非常出彩。 她有着一米七的身高，身形纤细又充满力量，黑色长发笔直柔顺，一双眼睛比常人更大，眼眶里面有一对奇异又明亮的琥珀色眼珠。 风零星这个区域在这个季节的气温大约只有十摄氏度，人们纷纷在车站里掏出外套披在身上。 蒂娅身上穿着一条无袖蓝色长裙，却无动于衷地继续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先去便利店买了一份面包，再前往对面的车站搭乘飞车。 再过了四个小时，她到达繁华的城市。 然后她开启手机导航，呼叫一辆出租车，半个小时后到达目的地。 此时已经是傍晚，天色逐渐暗沉，她站在商业街的广场边缘，仰头看着店铺上方的陈旧建筑。 一楼店铺生意兴旺，豪华门面经过了反复的装修，但上方大楼破破烂烂一片漆黑，外墙脱落窗户破碎，完全没有人类居住的迹象。 蒂娅找不到可以上楼的位置，只能给公司联络人打电话：“你好，我已经到你们楼下了，请问公司具体在哪个房间？” 声音甜美的人事小姐姐马上回应：“请你等一下，我马上来接你！” 蒂娅答应：“好的，我穿了蓝色裙子。” 电话挂断，建筑四楼的一个漆黑房间忽然亮起了灯。 “……”不是，公司到现在才开灯的吗？ 五分钟后，一个大约二十五岁的女子从人群中出现：“蒂娅小姐！请问你是蒂娅小姐吗？” 蒂娅笑着点头：“是的。” 人事亲切地告知：“欢迎你！公司还没准备好你的宿舍，麻烦你先去外面的宾馆住宿吧，费用我们会支付好的。” 蒂娅没想到公司的服务竟然如此周到：“真的吗？” 人事伸手示意她一起往远处走：“当然了，因为蒂娅小姐非常优秀，正是我们非常需要的员工。” 她们到达附近的一个廉价宾馆，人事办理了入住手续，给蒂娅开了一个双人标间：“明天还会有一个新人过来，到时候你们两个就暂时在这里住哦。” “好的。”蒂娅开心地答应，“我明天早上几点来上班？” “你的前辈还没完成工作交接，一路过来实在辛苦了，你就先休息两天吧，养好精神最重要，等到可以办理手续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哦。” “谢谢，那么请问我们公司上楼的楼梯到底在哪里？” “这个也等通知哦。” “啊这个也要等通知吗？” “是的呢。” 蒂娅欣然答应：“那好吧。” 送别人事小姐姐后，蒂娅去卫生间里洗了澡，然后拍照片发给【希莱尔传媒组】。 蒂娅：【我到了！人事小姐姐还请我住了宾馆！】 修斯兰：【好棒！】 逖瓦：【恭喜。】 做好整理后，她下楼去附近店铺吃了晚饭，然后返回宾馆一觉睡到天亮，快速把自己时差调整了过来。 第二天中午，另一个入职的女生来到旅馆与蒂娅见面。她叫米丽，今年二十二岁，也刚刚从传媒相关专业毕业。 到了晚上，人事同时给她们两人发布通知：【新来的小伙伴，我们即将和亲友公司开展新人培训，所以明天早上九点，在旅馆大厅集合，我会把你们带过去哦。】 蒂娅感觉很新鲜：“ 3. 降落 [] 第二天上午。 米丽经过一晚上的思想挣扎，最终还是决定参加这次培训。 她恍惚地感慨：“毕竟找到工作太不容易了……” 蒂娅拍拍她肩膀，像姐姐一样安慰她：“所以我早就说过，根本就没必要纠结这种事啦。” 她们提着行李到达一楼大厅，曼达传媒的人事带她们出发。 到了星际列车站，她们和另外三个传媒公司的队伍汇合，八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带着清澈的眼神，一起登上星际列车。 K328星是个偏僻小星球，抵达那里的列车一天只有一班，他们中途需要换乘三次，才能登上到达终点站的那一辆。 十个小时后，他们到达最后一个中转站，在候车厅等待直达K328星的列车到站。 米丽沮丧地看着手机上的班次信息：“说好全程只需要十个小时，结果接下来坐列车还要五个小时吗……” 一个公司的带队人事忽然说：“接我们的飞船已经到了，我们接下来坐飞船过去。” 大学毕业生们忽然打起了精神：“真的吗！” 人事肯定的告知：“是的，因为感觉大家实在太累了，所以给你们包了一艘直达飞船。” 大学生激动询问：“怎么不早说？直接坐飞船过去要多久？” “一个小时就够了。” “喔哦——” 想到只要一个小时就能到达目的地去休息，他们马上提起行李离开列车站。 列车站外的太空港上停放了大量私人飞行器，他们搭乘自动扶梯到达约定地点，看到了接应他们的小型飞船。 飞船是至少五十年前的旧款式，而且常年没有得到保养，金属外壁上都是和大气摩擦产生的灰黑色污渍，好在船体看着还非常结实，应该不会在跃迁途中出现事故。 穿厚重制服的中年男子和中年女子站在飞船前方，挥手和他们打招呼。 大学毕业生们仿佛看到了救星，也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 男子手里提着四个礼物袋，把袋子分发给各单位负责人。 女子则从自己的袋子里掏出精致小蛋糕，挨个发给舟车劳顿的新人：“这么远赶过来，你们真是辛苦了。” 曼达传媒的人事收下礼物袋，吩咐蒂娅和米丽：“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接下来你就跟着这两个叔叔阿姨走，他们会带你们去培训地点。” 蒂娅马上答应“好的”，米丽却紧张地站起来追问人事：“啊你不跟着去了吗？” 人事无辜地笑着回答：“我没必要参加培训呀，不过等你们结束培训的时候，我会来这里接你们哦。” 米丽犹豫了好一会儿再答应：“那好吧。” 于是四个公司的新人全部和公司人事告辞，登上了直达K328星的飞船。 米丽小心翼翼地在位置上扣好安全带，然后端起手机给飞船的内饰拍照片：“这还是我第一次坐飞船。” 蒂娅笑道：“我已经坐过好几次了。” 米丽压低声音询问她：“蒂娅，你觉得这样莫名其妙登上别人的飞船，我们会不会被直接卖掉……” 蒂娅安慰说：“不会的，你看我们有这么多人呢。” 飞船启动，在剧烈震动中向上悬浮。 米丽害怕地抓住蒂娅胳膊：“飞船不会出事吧？” 经验丰富的蒂娅告诉她：“不用担心，飞船出事故的概率比你走路上被飞船砸死的概率还要低哦。” 经历剧烈摩擦后，飞船离开对流层并提速，以逃逸速度离开星球，快速进入漆黑的真空宇宙。 飞船运行进入稳定状态，蒂娅拆开了小蛋糕开始吃。 米丽焦虑地沉默了十分钟，再小声对蒂娅说：“蒂娅，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我们为什么——非得跑那么远呢？” “嗯……”蒂娅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再安慰说，“反正已经到这一步了，就只能继续走下去了。” 飞船经过两次跃迁，在五十四分钟后接近K328星。 K328星是个多雨的小星球，海洋占了星球百分之八十的面积，对流层上聚集了厚重的灰色云层。 飞船穿过雷电轰鸣的云层，向着一块支离破碎的大陆俯冲。 之前的新闻上有过解释，这里的大陆板块原本非常完整，但自从黑龙海洋中诞生后，它在两百年间持续用能量炮扫射陆地，强行把美好的人类家园轰炸成了人间地狱。 蒂娅感慨：“好像比新闻图片上介绍的情况还要严重。” 米丽抱怨：“我越来越不能理解，我们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来培训……” 这片大陆的主要地形是山地，山上生长了稀疏的墨绿色植被，人类集中生活在沿海平原区，由低矮密集的钢铁建筑构成了一个个陈旧的巢穴，粗略一看像金属废品回收基地，仔细看才能辨别出它与城市的相似之处。 同行的其他大学毕业生纷纷感慨： “这也太破了一点吧……” “新闻照片上不是这样的啊……” “大家都是干新闻的，你能信新闻照片那就有鬼了……” “那你不也跟着过来了嘛！” “我就纯粹来看看嘛！” 飞船靠近海边的太空港，远处有八个穿制服的人类朝降落点跑过来。 毕业生们透过模糊的飞船玻璃，紧张地往下面看： “他们是来迎接我们的吗？他们为什么要带枪？” “是枪吧？他们手里拿的是枪吧？” “有必要这么隆重吗？难道一落地就会有野兽袭击我们吗？” 一声轰鸣与一次震动后，飞船降落太空港。 舱门发出“呲”的气流声，厚重金属门缓缓打开，内外的空气开始流通，刺鼻的金属气味钻入船舱内部。 众人产生了犹豫：“啊这空气……” 男驾驶员低声催促：“下去吧。” 八个彪形大汉持枪站在飞船外。他们脸部和手部皮肤都有不同程度溃烂，样貌看起来非常惊悚。 距离舱门最近的男生极其惊慌，突然对着驾驶大喊：“怎么回事啊！他们外面的人是怎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男生直接被门外的一个男子扯出了飞船，摔在地上发出凄厉惨叫。 男子把枪顶在男生头上：“闭嘴。” 其余持枪男子继续注视飞船内的人。 剩下七个毕业生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驾驶员不耐烦地催促：“快点下去。” 一个女生突然歇斯底里地挥手去打驾驶员：“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是被卖掉了吗——” 驾驶员无奈地从座位底部掏出一把手枪，把枪口瞄准她：“下去，别逼我在这里面开枪。” “……” 长时间的沉默后，外面健 4. 虫子 [] 蒂娅端着螺丝刀跳出舱门，神色凶煞地和一群男子对峙。 “呲——” 然后被喷了一脸的麻醉喷雾。 蒂娅的意识逐渐消失，身体轻盈地向前扑倒。 一个男人接住她。 她听到模糊的对话声音：“……你们觉得这身价能抵几艘二手飞船？” 蒂娅也想知道自己能抵几艘，但耳鸣声加剧，接下来的声音实在捕捉不到了。 过了一段时间，她被颠簸震醒，感觉自己正在一辆转运车上。 她的眼睛被蒙住，双手双脚也被绳索捆住，身体被包裹在一团棉絮里。 “啊……”她刚张嘴发出声音，周围的人立刻惊呼： “她醒过来了！” “快——” 麻醉喷雾又喷在她脸上，她闻到这个熟悉的香甜气味，又安静地睡了过去。 …… 再过了一段时间，蒂娅突然睁开眼睛。 她终于看见了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陈旧古板的房间，墙上贴了古铜色的花纹墙纸，地上铺了厚重的地毯，柜子和茶几上摆放着造价不菲的金属工艺品。 而她躺在一个沙发上，身上盖了一条白色绒被。 “……”蒂娅的脑袋放空了五分钟，然后恍惚地坐起来，发现自己换上了一条干净的丝质白色长裙，手脚都被电子锁扣了起来。 她的四肢都很酸痛，思索一会儿后，她翻身从沙发上滚下来，试图用蛮力挣开电子锁。 挣脱失败后，她起身跪在地上张望四周，然后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一步步朝着窗帘跳过去。 她得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就在她摸到窗帘准备拉开的时候，房间的大门打开。 “……”她回头看向大门，见到一个大约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走进来。 男子样貌平平无奇，全身洋溢着恶臭的烟草气息，径直走到茶几对面的沙发坐下，傲慢地抬手招呼她：“你过来。” “……”蒂娅选择拉开窗帘眺望窗外。 前方是一个破旧的别墅群，房屋整整齐齐挨在一起，而她正在一栋别墅的五六层位置，这个别墅大概是这片地区最好的建筑。 “你以后就生活在这里，感觉怎么样？”男子用宽容的态度告诉她，“当然一年之中，我们也可以去其他星球住度假几个月。” 蒂娅转身面对他：“这是怎么回事？” 男子起身走向蒂娅：“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是我的地方，这里所有人都是我的——包括你，你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不想和其他人一样倒霉的话，你就好好听我的，做我的女人，给我生小孩。” “不行。”蒂娅往旁边跳。 男子持续接近她：“她们开始都说不行，后来都得跪下来求我恩惠，而你——长得这么漂亮，我希望你能聪明一点，跳过徒劳的反抗。” “不行！”蒂娅在被抓住的瞬间，突然反方向撞过去，把接近两百斤重的男子撞倒在地上。 她也倒了下去，在地上快速翻滚两圈，像条毛虫一样向远处蠕动。 男子骂了一声，爬起来跑到蒂娅身边，伸手抓住了她的头发：“别给脸不要脸！没有用的！” “啊啊——”蒂娅用力挣扎，又把男子踹在了地上。 “妈蛋！”男子扑上来压制蒂娅，完全不信自己会打不过一个手脚被捆住的女人，抬起手拍在蒂娅太阳穴上。 “咔——”蒂娅张开嘴，突然发出与人类截然不同的低沉鸣叫。 她的琥珀色眼睛覆盖上一层透明的硬膜，觉醒出怪异的血脉形态。 “啧。”男子的激情忽然被浇灭。 他顿时对这种有怪物血统的女人提不起任何兴趣，爬起来往后退。 手机铃声响起。 他看到来电显示，马上暴躁地接听电话：“什么东西！你弄过来的是什么东西！” 电话另一头的人战战兢兢小声解释：“瑞哥，我刚发现给你送来的女人有问题，我刚刚才拿到她的东西，发现了她的身份证……” 男子暴怒地走来走去，不甘心自己的钱就这样打水漂：“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身份证上写了什么！” “身份证上写了她是虫族……我已经在交涉了！我会想办法退货的！瑞哥你稍微等一下！” 男子从没遇到过这种离奇情况，怨气上头地原地打转：“什么狗屁东西！你给我去死！虫族是什——” 寂静的房间内，蒂娅发出更加怪异的肌肉震动声音：“咔咔咔——” 声音的振动频率非常高，像是两块干燥的碎骨头正在互相摩擦，随后变得越来越清晰，一瞬间摩擦到了男子的耳边。 “……”听到如此毛骨悚然的声音，男子的脸色瞬间惨白，呆滞地缓缓侧过头。 一只高度达到两米的爬虫已经直挺挺地立在他身后，上半身还挂着完整的白色连衣裙。 虫子的纤细足肢已经抽出了电子锁，形同螳螂般纤细的身躯覆盖坚硬的黑色硬质外壳，充满力量的中足和后足撑在地上，带有尖刺的健硕前足高高抬起，如同镰刀般寒冽的足尖张开，露出和人类手指相似的五个锋利足钩。 其中一个足钩已经抠在了男人的衣领上。 “……啊啊啊啊啊！”男人惨叫着退避。 但那足钩已经穿过了衣服布料，巨大虫子的前足因此被拉伸，虫子有规律地轮流迈动两对后足，缓缓向前爬行了两步。 “啊啊啊啊啊——”男人不知所措地拉扯自己衣服。 他本以为这充其量是个混有虫族血统的低等人类，但没想到是个真的虫子！ 纯正的！不带一点其他杂质的虫子！ “咔咔咔咔咔——”虫子的背部持续发出威慑声音。 她的细长的前胸上方顶着一个棱角分明的头颅，头颅缓缓顺时针转动，琥珀色的大眼球内镶嵌了无数个蜂窝状复眼，上面由几十个假瞳孔组成的黑斑像眼珠般注视前方人类。 “啊啊啊啊啊——”在虫子的死亡注视下，男人惊恐地把外套脱了下来，摔倒在地再挣扎起身，踉跄地冲向房门逃离现场。 “咔。”虫子背部发出的威慑震动声消失。 蒂娅缓缓后退两步，重新适应自己的本体状态。 这是她拟人四年来，第一次恢复成虫族样貌。 在此之前，她并不知道变回虫子的方法，甚至觉得自己和人类一模一样，不会再有现出原形的一天。 她把前 5.戟王 [] 男人愣在原地：“……” 大脑开机后，他突然发出惨叫：“啊啊啊啊啊——” 形似螳螂的虫子突然转过头盯住他，定格的身体逐渐开始左右摇晃。 男人抄起门边的垃圾桶往前扔：“啊啊啊啊啊啊——” 虫子通过摇晃避开了垃圾桶攻击，伸出一条后足掰开了旁边的冰箱门，足尖从里面勾出了一大个装了不明物体的塑料袋。 “啪。” 塑料袋掉在地上。 虫子的眼睛虽然直直盯着男人，但同时又能把冰箱内容物看得一清二楚。确认里面没有好吃的东西后，她马上又弹脚把冰箱门关上。 男人崩溃地向她投掷纸箱：“滚！滚啊——” 大虫子突然活跃起来，掉头爬向操作台上的窗户，压缩身体钻出了打开的窗户。 男子跪在地上揪住头发：“啊啊啊啊啊啊——” 十秒钟后，突然有人用力踹他的房门：“鬼叫什么！是不是看见虫子了！滚出来！虫子在哪里——” 整个园区响起低沉的警报声。 捕捉虫子的消息快速在人类群体中传播。 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跑出房屋加入捕捉虫子的行列，原本萧条的园区竟然一瞬间变得人声鼎沸。 蒂娅静静把自己身体挂在一辆面包车的底盘下。 有人大声指挥：“它肯定就在这附近！这玩意儿很会钻！每个缝都不要放过！” 无数只脚从她旁边跑过，两分钟后，又有人指挥说：“车子下面也看看！它哪里都可能去——” 蒂娅喉咙底发出不满的“喀喀”声，趁着附近还没有人，马上爬出车底飞向远方。 远处的人叫喊：“在这里——它在这里——追——” 蒂娅落在脏乱的垃圾场中，快速从尚未转运的垃圾堆上爬过。 人类在垃圾场中四处翻找，蒂娅已经把自己倒挂在了水沟的木板桥下面，听着上方不断响起的咚咚脚步声。 天色逐渐暗下来。 水沟里的污水缓缓流动，恶臭气味飘荡，泡沫与垃圾黏在一起，在水面上摇摇晃晃。 蒂娅无聊地发着呆，听到下方传来窸窣的声音。 她把头向后旋转一百八十度，见到三只直径一米的大蟑螂叠在一起，正缓缓顺着水流往下漂。 星际大蟑螂：“咔。” 星际大螳螂：“哒。” 两种虫族完成会面，油光水亮的大蟑螂在水面上打了两个转，然后就漂远了。 蒂娅又看到水面上飘来一只惨白的手，手指在水里沉沉浮浮。 她以为这是个溺水的人，伸出一条后腿把手指勾了起来，却发现这纯粹是人类的一截手臂。 “……”她把断臂放回水里，转回头继续发呆，心想如果自己如果长得和星际蟑螂这个无脑远亲差不多，或许人类就根本不想抓她。 周围环境逐渐安静下来。 人类看起来走远了，但蒂娅能通过微弱的空气震动感觉到，很多人类已经聚集在了这个木板桥两侧。 大概是通过监控查到了她的行动轨迹，正试图静悄悄地把她包围捕捉。 沉默两秒后，蒂娅突然爬上木板桥并往前跳，背部发出怪异的威胁声：“哒！” 岸边的人类本来已经摆好了阵型，阵型瞬间就被惊吓瓦解：“啊啊啊啊啊啊——” 蒂娅扬起翅膀，直接跳入已经惊慌失措的人群之中。 人群顿时爆发出惨叫： “槽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尼玛别过来啊啊啊啊啊——” 有人在混乱中开枪。 但虫子的外壳几乎防弹，在如此大的人群密度中，他们开枪只会打中自己人。 等人群散开后，蒂娅抬起健壮的两条健壮的前足，黑色外壳突然分裂成一块块甲片，从甲片缝隙中弹出蓝色的尖刺。 与此同时，她原本光滑的后背也翘起十二根边缘扁平的尖刺，切换进入狰狞凶悍的战斗形态。 希莱尔戟王虫。 拥有戟王虫的显著特征。 前足力量能够拧断普通合金，隐藏其中的尖刺形同锋利刀片，能够轻而易举斩杀没有机甲防护的人类。 “啊啊啊啊——”人类重新感受到几百年前与虫族交战的恐惧，在退出足够远距离后连续开枪扫射。 虫子蓄力一跳又扑入人群之中，快速把身体旋转一圈，体外尖刺立刻把周围一圈人刮倒在地上。 “哒。”蒂娅的触须晃动，三百六十度视野的眼睛捕捉到所有人的行动，身体定格两秒后又扑向前方逃跑的人类，把前足尖刺刮在他们后背上。 眨眼之间，几十个人类满地打滚。 蒂娅快速从他们的身上摸出三个手机，把手机塞入自己腹部下方的活动甲片缝隙里，突然侧过头，展开翅膀飞离现场。 看到围墙了。 飞过这个围墙，也许就能摆脱这群人类。 在天上盘旋的无人机向下扫射红色激光，蒂娅在红色光线中穿梭，接连落地十几次做飞行缓冲，在五分钟后抵达五米高的围墙。 她落在地上，把翅膀收入后背反复折叠。 左右移动几步后，她酝酿好飞行力量，一跃跳起三米高，再次展开翅膀翻越前方的围墙。 “嗡——” 围墙上出现剧烈的能量波动。 蒂娅撞在无形的防护屏障上，白色电流席卷她全身，把她弹回围墙后的地面。 “咔哒。”蒂娅缩起六肢滚到地上，马上又舒展身体在地上乱爬，烦躁地缓解全身酥麻感。 人类又朝她冲过来：“挡下来了——” 随着几声闷响，拳头大小的电击弹从天而降，在她四周爆发高压电场。 “啧。”蒂娅能够短暂忍受高压电流，收拢四条腿往外跳，几下就蹦出了危险区。 人类咆哮：“妈蛋连电击都不怕——” “什么鬼东西——” “它到底怕什么——” 脱困的蒂娅收回身上尖刺，放弃了和人类对决的计划，展开翅膀继续飞向远方。 她必须先蛰伏下来，然后捅翻这个基地的电力系统，解除掉围墙屏障才能出去。 天色越来越暗，她的身体颜色开始和环境融为一体。 她飞过一个巨大的脏水池，落在水池边歇一下翅膀，看到水泥地上零零散散趴着十几条肥硕的大鳄鱼。 这里的大多数人类都有皮肤病，连大多数鳄鱼也有皮肤病。它们的坚硬外皮开裂腐烂，有的背部长了一 6.名状 [] 工作的人类发出呼喊：“停电了——” “咔咔咔。”她发出怪异的叫声，又爬入附近的水沟里离开了。 夜间的园区，不同地域接二连三停电。 人类再次展开围剿，但因为虫子掌握了爬水沟这个防追踪诀窍，他们已经很难再发现虫子的踪迹。 几只大蟑螂从地面爬过，风声鹤唳的人类胡乱开枪。 “噔。” “噔。” “噔。” 探照灯突然全部打开，地面恍如白昼，反射光再直冲云霄，没有黑色物体能够继续在如此明亮的光线下隐身。 “……”蒂娅的眼睛瞬间失明，五秒钟后，她的视觉恢复，同时捕捉到围绕园区的三十六个探照灯，终于推断出了这个园区究竟有多大。 人类终于发现了虫子：“在上面——” 此时的蒂娅已经攀附在了十五米高的电塔上。 正伸着前足刀片准备割断电线。 人类对着电塔开枪。 蒂娅同时切断了电线，让附近一千米范围内的所有建筑停电。 “嘭。” 一枚炮弹从园区的军火库中发射，精准地炸毁了电塔。 黑色的虫子从浓烟中弹射出来，展开翅膀朝地面俯冲。 “吱——” “吱——” “吱——” 三枚细长的追踪弹随即飞过来，从不同方向撞击虫子身体。 白色灯光下，园区中央炸出一团橘黄色的火花。 虫子蜷缩成一团向下坠落，掉在地上滚动两圈后，她又展开身体，快速朝着远方爬去。 人群震惊地继续追击：“槽——” ——这连炮轰都能免疫的鬼东西！ 有人和购买这只虫子的头领打电话：“瑞哥！要么弄死它要么放走它！这样下去损失太大了！” 虫子持续破坏园区电力系统。 在和人类的持续拉锯中，地面忽然晃动起来。 “……” 虫子停住了。 人类愣住了。 这明显就是地震的感觉。 巨大的海浪声从远方传来。 人类发出惊恐的呼喊：“怎么会！” “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是灯！” “瑞哥——快叫他们把灯关了！” “要完了——快跑——” 人群没有心情再捕捉虫子，惊慌失措地四下散开。 园区拉响尖锐的警报。 “……”蒂娅爬到屋顶上，不解地观察人类反应。 ——怎么还会出现这种事情？ 人类奔跑呼喝：“退潮了！外面已经退潮了——” “预计还有十分钟！十分钟——快——” “等我——你们一定要等我五分钟——” 园区的所有探照灯关闭。 地下基地的出口打开，三艘陈旧的大型飞船缓缓升空，几十架直升机出动并落在园区各个角落，人们疯狂地往飞行器中搬运重要物件。 “……”从这反应的熟练度来看，蒂娅觉得他们至少经历了几十次演练。 海浪的声音越来越响。 “海啸提前来了！最多还有两分钟！” “来不及了！” “准备起飞！剩下的东西不要管了——” “等等！还有那么多人——” “你们等我一下——” 大大小小的飞行器陆续起飞。 被遗弃在地面的人类惊慌逃窜。 轰鸣声越来越响。 两分钟后，接近二十米高的海浪如同一座漆黑的山崖迎面推来，压碎围墙防御层，汹涌地扑入这个简陋的园区。 “……” 蒂娅被海水冲走。 她的身体密度很高，遇到水就会沉底，所以希莱尔戟王虫永远学不会游泳。 但他们成功进化出了应对水灾的方法——在落入水中时，他们脖子和六肢关节的特殊结构会自动吸附空气形成气囊，气囊足够支撑他们在水下存活长达两个小时。 所以蒂娅有充足时间等待这场海啸过去。 海浪冲碎地表的所有建筑。 蒂娅和建筑杂物一起翻滚，在触底的时候伸出前足攀住钢筋地基，试图把自己固定在一个地方。 水底移动的碎块哐哐往她身上砸，被她勾住的钢筋逐渐变形。 五分钟后，蒂娅又被海水卷向远方，随即又被浪潮抛向水面。 一块塑料板也浮出水面，她快速扑腾脚爪蹬过去，抱住板子飘在水面上。 水面逐渐平静下来。 杂物和人类的尸体陆陆续续浮出水面。 从人类残骸的腐败程度来看，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与海啸无关，而是被海水挖掘上来的陈旧特产。 蒂娅忽然觉得整个园区就像一个墓场，下面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人，而上面的人也会在不久的将来被埋葬下去。 浓郁的腐臭味随着海风弥漫。 低沉的轰鸣声在天空中飘荡。 蒂娅仰起头，见到了十六年虫生中最震撼的景象。 一条黑色巨龙的的上身盘旋在空中，遮天蔽日无法捕捉其全貌，皮肤和血肉只有一半完好，剩余一半腐烂得可以看见模糊内脏。 它的黑色身躯与夜空融合在一起，一双明亮的红色眼睛注视地面，犹如遥远太空中出现了两颗等大的红巨星。 如果这个K328星等比例缩小成一个苹果，那这条龙就是蛀入苹果的一条大虫，可以快速游荡到星球的每个角落。 “嘭——” “嘭——” “嘭——” 陆地中央的军事基地发射大型炮弹，把这头黑龙当做建筑进行爆破。 “嗡——” 爆炸引发剧烈的空气震动，海面剧烈震荡，向上飞起细小的水花。 “哈——”黑龙的模糊身躯在炫光中现形，后背生长的灰色毛发在云层中飘动，头顶硬角闪现出金属光泽。 它张开嘴，破碎的胸前闪耀出一团红光，红光向上蔓延抵达它的喉咙底部，随即在它嘴前汇聚成一个红色的圆球。 圆球向前射出红色的能量光束，光束跨越数千公里，撞碎内陆的一座山脉，把人类的一个军事基地轰炸成齑粉。 “啪——” “啪——” “啪——” 更多炮弹从更多方向撞击黑龙。 “哈——”黑龙缓缓转动头颅，嘴里喷射的红色能量光束朝着西侧扫荡，逐渐把完整的陆地板块割出裂缝。 内陆地质环境出现剧烈变化，岩浆从割裂的地壳中喷涌而出。 三艘巨大的战舰从内陆飞来，发出激光射线灼烧黑龙身躯。 “哈——”黑龙突然侧过头攻击战舰，藏在海水中 7.黑龙 [] “……” 尾巴停止上升。 巨龙的两只眼睛就在百米之外。 她不知道巨龙是不是有意把她捞起来，也不确定巨龙是不是正在看她，因为在理论上，她在巨龙身上的存在感比一只螨虫还要小，肉眼根本不可能看见。 然而她很快就相信巨龙正是在看她。 因为她发现一颗红巨星正在缓缓从上下两侧向中央压缩，随即消失在黑夜之中。 巨龙闭上了一只眼睛。 就为了能够把目光聚焦到一只虫子身上。 它闭上了一只眼睛。 “……” 在如此磅礴的视线下，蒂娅开始战栗地摇晃身体。 她情不自禁地打开翅膀露出绚丽膜翅，高高抬起两只前足。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场景。 一条恶龙不断摧毁人类文明，夺取无数人类生命。 却从海底捞起了一只快要淹死的渺小虫子，悲悯地闭上一只眼睛，静静注视这个从未见过的怪异生物。 “……” 巨龙缓缓俯下头，把头顶伸到尾巴下面，让尾巴尖的长毛刮在头顶。 蒂娅明白了这个行为的含义，用力跳出去落在它头顶上，重新用足尖勾住了它头顶毛发的一块鳞片。 人类的增援到达，闪烁着光芒的小型战舰在远处结集。 黑色巨龙重新舒展身体，朝着战舰群喷射一道红色能量束，忽然转身飘向远方。 它的头部缓缓向下俯冲，最终全部钻入漆黑的海水之中。 几十架战舰朝着海水发射光束炮，海上军事基地朝水下发射追踪鱼雷。 海底接连产生爆破，黑龙的躯体持续损伤，浑浊的血液和肮脏的海水混合在一起。但黑龙对此无动于衷，完全没有加快行动速度，继续有条不紊地朝着海水深处游去。 半个小时后，它摆脱了人类追杀，身体逐渐缩小。 蒂娅一开始勾着一个鳞片，变成抱住了一整根毛发。她不断调整自己的姿势，再从抱住三根毛发变成抱住一大撮毛发。 黑龙的体型继续缩小。 蒂娅最终用左右两只前足勾住它左右两根尖角，趴在它头顶上跟随穿梭大海。 人类始终没有在大海中找到恶龙的巢穴，就是因为它会变小。 再过了一会儿，黑龙逐渐游向浅海，接近大海中的一座岛屿。 它把蒂娅顶出水面，缓缓爬上堆满垃圾的岛屿海岸，从大量恶臭的生物尸骸中穿过。 走到一块礁石边，它停下脚步并俯下头，想把这只从没见过的新生物养在这个没有人类的地方。 “……” 蒂娅呆在它头上不动，它就倾斜了自己的头颅。蒂娅只能跳到礁石上，不知所措地抬着两只前足注视它。 她终于见到了黑龙的全貌。 此时这条龙已经退去所有神秘色彩，胸腔内的红光消失，破败的身体散发着和沙滩尸骸一样的腐败气味。 她清晰感觉到这条龙和这个星球的其他普通生物一样，在同一个腐烂环境之中，没有谁显得比谁更加高贵。 “咔哒。”她抬起右前足，试图碰一碰黑龙的鼻梁。 黑龙却转身离开，身体重新埋入海水。 但蒂娅必须离开这个星球。 她不能留在这个没有人类的小岛上，做一只跟着腐烂的野虫子。 “等！”蒂娅发出声响，展开翅膀飞向黑龙，重新趴在它的头上，用前足勾住它的龙角。 黑龙没有计较什么，带着她重新潜入大海。 “……” 黑龙这次游得很快，十分钟后，它穿过海底的一片暗礁，钻入一个海底洞穴，再笔直向上腾升，把头颅露出水面。 这是另一个岛屿的内部洞穴。 洞穴很大，山丘顶端有裂口，微弱的光芒从天空投射下来，让这个洞穴亮起一丝微光。 黑龙爬上岸，俯身盘踞在一堆碎石上，低下头让虫子从自己头顶滑下来。 “哒。”蒂娅掉在地上，拘谨地缩着身体定在它面前。 以目前的体型差距来看，蒂娅只能抵它半个脑袋，黑龙依然可以一口吃一个小虫子。 “呜——”黑龙喉咙发出微弱的低鸣。它并不介意把一只无害小虫子放在自己巢穴里面，俯头把下巴搁在石头堆上，闭上眼睛开始昏睡。 蒂娅从呆滞状态挣脱出来，快速向后退了几步又定在地上，开始用三百六十度视野观察周围环境。 洞穴很干净。 和充满垃圾和尸骸的外界相比，这里干净得像有人经常在打扫。 不排除这条龙真的会打扫。 她看见黑龙附近的石块沾满了发黑的血迹，还有脱落的硕大鳞片夹在石头缝中。 “哗——” 黑龙翻个身，以更加自由的姿势侧躺在地上，把嘴张开一条缝协助呼吸，显然真的睡着了。 “咔哒。”蒂娅背部翅膀摩擦。 她的两根触须快速摇晃，竟把这条龙和“可爱”两个字扯上了关系。 发呆十分钟后，她朝着左边移动一段距离，把身体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停止活动进入浅睡眠。 过了一段时间，她听到外面传来石头翻滚的“咯咯”声，开启视觉感知探出头，见到黑龙正在石头堆上摩擦后背。 因为身体一直在腐烂，所以它觉得很痒。 “呜——”半睡半醒的黑龙发出微弱声音，抬起后腿抓挠脖子下方的伤口，扣下两块摇摇欲坠的鳞片。 “……”蒂娅感觉自己的外壳开始幻痒。 她向前爬了一段距离，想过去帮黑龙挠挠，靠近它后又害怕地退回石头后面，不知所措地摩擦着翅膀。 后半夜。 黑龙翻来覆去地摩擦身体，蒂娅也没怎么睡着。 天亮后，光线穿过山洞顶部的缝隙，投映在中央的水面上。 黑龙睁开眼睛，无声地张开嘴舒展身体，随后注视旁边的一块石头。 蒂娅从石头后面爬出来：“你好。” “……”黑龙略微侧着头端详小虫子，无所事事地把头搁回地上，缓缓晃了一下尾巴。 蒂娅爬到它面前，郑重地探出右前足：“我可以，摸你一下，吗？” 黑龙不想动弹，无所谓地眨了一下眼睛。 于是蒂娅张开五个足钩，小心翼翼地翘着钩子，用掌心轻轻摸了摸它的鼻梁。 “……”黑龙的鼻翼缓缓呼出凉气。 蒂娅想要认真感谢它，于是翻开肚子下的活动甲片，从中掏出一个半透明圆球，把带着蓝光的弹性圆球递给它：“你要吃这个吗？” “……”黑龙观察圆球。 蒂娅咬了一口再递给它：“这个很好吃。” “……”黑龙缓缓张开嘴，向前伸出长长的舌头，把这个圆球卷进嘴 8.德拉 [] 蒂娅松口气，抬起双手摸了摸黑龙的脖子。 “我叫蒂娅，希莱尔戟王虫，来自于其他星球。”蒂娅轻声询问它，“你有名字吗？” “……” “我可以给你取个名字吗？” “……” “我想想。”蒂娅闭上眼睛，脑中出现有关“龙”的古代词语，“拽更*。” “……” “换个翻译。”蒂娅也觉得这名字不好听，“德拉更。” “……” “德拉。”蒂娅立刻抛掉了最后一个字，把一个简单又好记的称呼告诉它，“你可以叫‘德拉’吗？” “……”黑龙缓缓呼出一口气，对这件事不置可否。 蒂娅再告诉它：“德拉，我们一起离开这个星球吧。” 德拉确实能听懂人类的语言，因为此时，它的眼神怪异起来，两只存在感不强的小耳朵笔直竖起，头顶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蒂娅认真地解释给它听：“这个星球的污染太严重，已经不适合生物生存了。你再这样下去也是死路一条，要是离开这个星球，现代技术会有希望把你治好的。” 德拉歪了一下耳朵：“……” “只要我能出去，我一定把你带出去。”蒂娅走到它面前，“所以，接下来听我的指挥吗？” 她一只虫无法穿越茫茫大海。 但有了一条龙就不一样。 蒂娅能回到人类生活区，绑架人类用信息网络向沧浪海实验室发消息，也能偷一艘飞船直接开走。 只要有一条毁天灭地的龙，没有什么设想还是奢望。 德拉发出低沉鸣叫：“呜——” 蒂娅吩咐它：“德拉，到时候你需要变得更小一点，我会把你藏在身上——所以，你能再变小吗？” 德拉略微侧过头。 “不能再小了吗？”蒂娅托腮思索，脑中构思新的方案，“那上岸以后，你要先藏在一个很大的地方——” 德拉缓缓站起来，抬起前肢把指甲压在蒂娅肩上。 蒂娅抬眼：“你有什么想法吗？” 德拉闭上眼睛，身体出现黑色光芒。 它的体型逐渐缩小，身上鳞片退去，最终模拟成人类男子的形态，站在蒂娅面前。 他有着一米八以上的身高，身形极其瘦弱，枯槁的灰色长发蓬松披散，全身大半皮肤腐烂，发白的左侧肋骨暴露在空气中，被肋胸膜束缚的心脏正虚弱跳动。 蒂娅惊喜地睁大眼睛，轻轻握住他冰凉的双手：“这真是太好了。” “……”德拉俯视蒂娅。 他的脸上布满无法愈合的伤口和裂纹，无法得知究竟是什么样貌，只有一双红色眼睛保持完好。 蒂娅告诉他：“带我去有太空港的地方，可以吗？不知道太空港的话，就带我去有很多人类的地方。” 德拉解除拟人形态，变回身躯长达十米的黑龙，把头颅压到地上。 “谢谢！”蒂娅跳上它的头顶，抓住它的一根龙角，“可以出发了！” “唰——” 黑龙钻入水池，沿着隧道游向海水深处。 一个小时后，黑龙爬上海岸沙滩，瘫软地趴在垃圾堆上。 蒂娅从它头顶跳下去：“快，变成人类的样子。” 黑龙体型缩小，模拟成人类男子形态，继续瘫软地趴在地上。 蒂娅很担心他的身体情况，跪下来抚摸他的脸颊：“是不是很累了？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瘫痪半分钟后，德拉卯足力气站起来，若无其事地赤脚踩着垃圾往前走。 “要休息的就跟我说。”蒂娅赶到他前面拉起他的手。 他们穿过沙滩，跨过岸边的围栏，进入一个依靠捡垃圾为生的村庄边缘。 村庄房屋破旧低矮，正中央摆放了一个五米高的女神石像，石像身上缠着全新的蓝色渔网，头上佩戴珊瑚制作的王冠，手中托举彩色金属球，似乎是人类崇拜的海洋守护者。 正在家门口拆分废弃电线的男子看见他们，惊奇地发出呼喊：“喂——” 其他人跑过来看到两个陌生访客，也发出呼喊吸引更多人：“喂——” 蒂娅抬起手开口：“我要两套衣服。” …… 五分钟后，蒂娅穿上了衣服。 德拉不会穿衣服，蒂娅耐心地帮他穿上，又找来一块黑色布料裹在他身上，遮住了他那像被大火灼烧过的脸。 蒂娅简单交代了他们是遭遇海难的游客，然后他们两个坐在长脚凳上，喝着当地居民给他们泡的热茶。 居民在远处聚众讨论接下来要怎么办。 如今，蒂娅已经有了丰富的生活经验，平静地对德拉感慨：“你觉得他们是不是想把我们卖掉？” “……”德拉不会说话，正隔着布料用力抓挠身体。 “别挠了，这样只会越来越严重。”蒂娅帮他揉揉后背，随后又自己回答了刚才的那个问题，“应该是我想太多了，不是所有人类都是坏人的。” 有个年轻男孩子跑过来想和他们说话，但被后面的男人拉走了。一会儿后，一个年迈女人走过来，想要和蒂娅讨论一下接下来的打算：“你们应该休息一阵子，先在这里住一天怎么样？” 蒂娅直接问：“可以借一下手机吗？” 女人抬手：“啊不，我没有手机的……” “那我找他们去借。”蒂娅走向远处的那群人，“喂——你们有谁可以借我一个手机吗？” 人类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显然不想让她拿到手机和外界取得联系。 一个年迈男人忽然抓住她手腕：“你跟我过来。” 蒂娅疑惑：“诶？” 人群包围她，男子用力拉着她往左边走：“过来！” 蒂娅一边走一边告诉他：“你听我说，我可以配合你的要求，但前提是你把我的朋友也一起带走。” ——目前这个情况来看，这个村子并没有值钱的东西，也不存在便利的交通工具，所以蒂娅觉得被他们卖掉才是捷径。只有被卖到繁华的地段，接触到太空港并抢夺飞船的概率才高。 男人大喊：“烂成那样谁要！你倒还值点钱！” 蒂娅诚恳地和他商量：“那你务必把我们卖到有钱的地方，把我朋友带上吧。” “有钱的地方？”男人突然松开手，甩手就往蒂娅脸上打，“你算什么东西！” 蒂娅伸过身避开攻击，后面几个人连忙跑过来抓住她。 年迈的男人怨恨自己没有享受的机会，带着一股无名怒火对蒂娅咆哮：“就 9.辐射 [] 蒂娅从德拉头上跳下来，连忙抱住它的脖子告诉它：“快，变成人类。” 德拉缩小身体进入拟人状态，面无表情地蹲在地上。 蒂娅马上给他披上一层黑布，撩起一部分盖住他的脸，拉着他往太空港奔跑：“来，我们去抢飞船。” “……”德拉跟着跑了两分钟，然后突然跌倒扑在地上。 “德拉。”蒂娅转身蹲下去，把他上半身抱起来搂住，掌心抚摸他瘦骨嶙峋的后背，“是我太心急了，你先休息一下。” “哈——”德拉张开嘴呼出灼热的雾气。 他的四肢冰凉，蕴藏巨大能量的胸腔却灼热滚烫，虚弱的心脏正竭力为了活下去而缓慢跳动。 “我带你过去。”蒂娅用蛮力把他横抱起来，“你抓住我。” “……”德拉缓缓抬起双手，轻轻扣住蒂娅的脖子。 “走了。”蒂娅跑到树林边缘，滑下倾斜的草地，进入太空港的区域范围。 她挨个扫视小型私人飞船，发现没有人的飞船都紧锁舱门，没有一艘可以偷偷潜入进去。 但过了十分钟，在她经过一艘深灰色的大型飞船时，没穿鞋子的脚底突然感觉到了这艘飞船底部传导出来的微弱热气。 她立刻停下脚步。 也就是说，这艘飞船是有人正在使用的。 面对这头重达五百吨的庞然大物，蒂娅眯起眼睛，笃定地进行确认：“决定就是它了。” 德拉发出质疑的低沉鸣叫：“呜——” “你在这里站一会儿。”蒂娅把德拉放在地上，仰头看着飞船前窗，快速交代行动计划，“我会假装和他们沟通交涉，然后恢复原形把他们赶出飞船，如果我失败了，就换你恢复原形把他们赶出飞船——总是就是把他们赶出飞船，我会把飞船开走。” 德拉：“……” 对于非得劫持这么大的一艘飞船，是连龙听了都会感到震惊的地步。 “我先和他们打个招呼。”蒂娅一步步后退，完全不管这艘高端飞船可能装了一个战斗力爆炸的军队，在拉开十米距离后，她忽然向前奔跑冲刺，最后一步下去跳起两米高，把赤脚重重踹在飞船的侧壁上。 “嘭。” 船壁发出闷响。 感应到攻击，飞船外部响起普通的四级警报声：“嘀——” 与此同时，飞船内部也响起警报。 屏幕上的监控画面自动打开，显示出一个美貌但又弱智的女人正倒在地上，痛苦地抱着脚掌滚来滚去。 德拉：“……” 飞船内看到监控的人类：“…………” 一分钟后，这艘大型飞船的舱门打开一条缝隙。 “呲——” 随着开门声音出现，活动踏板连接地面，一个佩戴了防毒面罩的女子缓缓走下飞船，亲切问候这个碰瓷的人物：“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蒂娅立刻爬起来，翘着一只脚跳了两步，小心翼翼地把右脚往地上踮了几次。 女人觉得这个不骨折不符合常理：“真的没事吗？” “马上就好了。”蒂娅反复试探后，终于把发麻的右脚重新踩在地上，“你能听一下我的请求吗？” 女人点头：“我想你是需要帮助。” “啊是的！”蒂娅贴合双手，琥珀色大眼睛闪现出诱人的光泽，“我们刚刚大学毕业，是被骗到这里来的，你能把我们带离开这个星球吗？” “上来说吧。”女子转身返回飞船，“如果你的理由足够充分，我想他们会考虑这件事的。” “谢谢！”蒂娅拉起德拉的手腕，“我们先上去。” “……”德拉沉默地跟在蒂娅身后。 蒂娅先穿过飞船门。 当德拉穿过飞船门时，门边的屏幕突然又响起警报：“嘀——” “八百六十二毫西弗。”带他们上飞船的女人看向屏幕，惊奇地报出一个数字和一个陌生单位。 控制室的人看着监控，有人通过无线耳机告诉女人：“辐射来自后面的男人。” 女人转身看向全身包裹黑布的德拉，说出这个数值的含义：“你身上携带了辐射非常强的核污染物，这个数值已经达到会严重影响人体健康的程度。” 蒂娅连忙抬手解释：“不是的，他身上绝对没有带什么东西。” 女子下命令：“必须把衣服脱下来，确认没有问题才行。” 德拉无动于衷，蒂娅帮他脱掉盖住头顶的外套：“他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 黑色布料撤下，德拉的残破身体完全暴露在监控之中。 好在他此时完全不存在情绪波动，因为破碎的胸腔内没有发出诡异的红色光芒。 控制室的监控屏幕前已经聚集了四个人： “啊。” “像个丧尸。” “但存在生命迹象。” “可能是被真菌感染的僵尸。” “那么消毒杀菌后这人会死吗？” “我觉得这根本不是一个人。” 女子从耳机里接收到了信息，神色复杂地沉默一会儿，然后认真地告诉蒂娅：“这位小姐。” 蒂娅抖了抖黑布，再给德拉披上去遮住头：“是。” 女子解释：“他的身体已经被核辐射严重污染，因此他就是辐射源本身。你一直在他的身边，就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体出现异常吗？” “没有。”蒂娅想了想，又补充说，“大概我身体素质非常棒。” 女子盯着德拉：“如果他是一个人类，他不可能活到现在。就算他没有吸收过量辐射，以他这个状态也无法存活。” “……”蒂娅的瞳孔忽然收缩，眼睛结构出现细小的变化。 要是这艘飞船的人类拒绝德拉或攻击他，蒂娅就会对这里的人类发起预谋已久的攻击，然后劫持这艘飞船离开这个星球。 一个服务机器人移动过来，送上一叠银白色的服装。 “给他换上这个。”女子把服装转交蒂娅，“这能阻断大部分辐射，减少他对其余人产生的影响。” “啊。”即将变成虫子的蒂娅突然恢复正常。 女子看到了蒂娅的每一丝变化，但依然平静又友善地轻声说：“你好像很紧张。” 蒂娅马上露 10.扫描 [] “事情是这样的——”蒂娅经过专业的四年训练，面不改色地拼接素材，“毕业之前我一直找不到工作，入职了一家传媒公司，但被这个公司用培训的名义骗到了这里——” 然后她被送到一家园区，被一个男人关在房间里，之后发生了海啸，她在海啸中幸存，又被人捕捉贩卖，两次辗转后到达附近的城市。最后她从阁楼里逃出来，认识了精神失常的流浪者德拉，两人一起捡垃圾续命，最终跑到了太空港，找到了可以求救的对象。 舒兹文听完这段逻辑相当严谨的经历，同情地点头感慨：“好在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真的非常幸运。我们这次来K328星寻找失踪人员，如果顺利明天就能返程，你们可以和我们一起去萨杜鲁星。” 萨杜鲁星是个文明发达的安全星球，蒂娅惊喜地扣合双手：“真的太谢谢你们了！” 舒兹文再说：“要给家人发个信息报平安吗？这里能连接外界信号。” “好的！” 舒兹文吩咐：“薇尔，手机借她一下。” 薇尔退出自己的社交账号，把手机递给蒂娅：“给。” “谢谢！”蒂娅登录自己的账号，连忙给【希莱尔传媒组】发消息：【我没事了！过两天我会坐飞船到萨杜卢星——】 蒂娅转念一想，忽然意识到两个弟弟并不知道自己失踪了，马上删了重新发消息：【我在K328星！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情况是这样的——】 在她忙着打字的时候，舒兹文和薇尔的目光则是落在德拉身上。 他的精神失常症状非常典型，像极了一个正常人被拐到这个星球好几年后的落魄状态，也不排除他就是一个遭受核污染而濒临死亡的底层土著居民。 “……”德拉的目光掩藏在防辐射服的帽子下面，在感觉到两个人类的打量目光后，他缓缓抬起头，暗红色的眼睛闪耀红光。 蒂娅正在用双手拇指打字，此时突然抽出一只手，把德拉的头按了下去。 “……”德拉继续俯头沉默。 “……”舒兹文和薇尔移开目光。 一分钟后，蒂娅发送了一长条消息，退出账号把手机还给薇尔：“我发好了。” 由于星际距离实在太远，等修斯兰和狄瓦接到这条消息，至少要过去十个小时吧。 以及要被研究员知道自己会被拐卖，实在很给传媒组丢脸。 舒兹文的余光再注视德拉：“再治疗一下这位先生的伤势吧。这里有一个普通的医疗舱，应该能派上用场。” 蒂娅的反应能力虽然不是很快，但也已经感觉到了他们对德拉有很大兴趣。 她马上想到，如果把一条龙塞进医疗舱里，医疗舱绝对会扫描出他并非人类，而且给出完全不符合人类指标的奇怪数据。 出现如此怪异的现象，医疗舱为了以防万一绝对会自动罢工，到时候所有人的关注点都会集中在他的身份上—— 舒兹文看着她犹豫，亲切地询问：“蒂娅小姐，有哪里不合适的地方吗？” “啊，没有。”蒂娅只能先理所当然地答应，“当然可以了，能治疗的话那就太好了。” 薇尔继续带路：“你们跟我来。” 他们走到大厅另一边，打开一个房间门。 狭小的房间底部摆放了能够容纳一人的厚重金属舱，薇尔启动电源检查设备是否能正常运行，然后打开玻璃罩告诉蒂娅：“让他脱掉衣服进来。” 蒂娅看向他：“德拉。” 德拉死死盯住蒂娅，显然很抗拒这个会把他困住的东西——他可以和人类同归于尽，但不会主动投入人类的陷阱里。 蒂娅揭他帽子：“衣服先脱了。” 德拉的双手用力握住蒂娅手臂，进一步阻止了她的行动。 蒂娅看向他鲜红的眼睛，忽然意识到这件事真正冒犯了他。他似乎笃定狭小的医疗舱会捕获他，而他的灼热目光，随后又落在舒兹文脸上。 他对这个陌生的大学教授产生了明显的敌意。 有两个陌生人站在室外往里看：“你们怎么了？” 舒兹文 11.发现 [] 蒂娅送别后，把毯子铺在地面上。飞船内部是恒温的，金属地面也存在温度，就算是人类躺上去也不会感觉很冷。 德拉知道这是属于他的位置，缓缓蹲下去跪坐在毯子上。 “睡一会儿吧，你很累了。”蒂娅轻声告诉他，“我们一定会离开这里的。” “嗯。”德拉侧身躺下，眯着眼睛看蒂娅，情不自禁地又用指甲去挠胸口。 蒂娅坐在旁边，把另一条毯子盖在他身上，隔着毯子帮他挠痒。 ——眼下情况好像不是很简单。 感受到舒兹文教授的宽容态度后，蒂娅反而感觉忐忑起来了。 窗外的天空暗下来，窗内的金属板自动关闭，大厅内保持微弱的灯光亮度。 机器人移动过来给他们送上营养液，蒂娅自己喝了一支，又给德拉灌了一支。 半个小时后，德拉似乎睡着了。等飞船上的人员陆续消失后，蒂娅也在他身边躺下，和他裹着同一条毯子睡过去。 第二天，蒂娅在飞船上度过了平静的上午。 其他人类似乎真的不介意船内存在非人类生物，他们自顾自地走来走去完成手头工作，只有机器人偶尔给她带点东西吃，还问她需不需要其他服务。 德拉已经放松了不少，在感觉周围没有危险后，他就一直躺在地上休息，偶尔睁眼看看远处的人类在做什么事。 薇尔从另一边通道经过，蒂娅起身跑到她身边：“薇尔小姐。” 薇尔笑道：“蒂娅小姐，晚上有睡着吗？” 蒂娅：“睡着了，谢谢你的关心。你们目前进展到哪一步了呢？” “已经在收尾了，想来看看吗？” “啊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了。”薇尔招手示意，“到这里来吧。” 蒂娅回头看一眼德拉，确认德拉不想动弹，于是跟着薇尔进入控制室。 控制室打开了七个光屏，每个屏幕播放不同监控画面，其中三个最大的屏幕显示的是两个团队用□□激烈交战。 其中一个团队服装统一武器精良，另一个散装团队正拉垮地边战边退。画面由无人机从不同角度拍摄，清晰展现了混战中的每个细节。 蒂娅询问：“你们是去救人的对吗？” 薇尔解释：“是的，这是我们多方集资聘请的雇佣兵，他们会把我们想要的人从那里解救出来。我们还会把里面所有的受害者都带回来，只要他们想回来的话。” 蒂娅感觉他们有一种自己无法理解的高尚之美：“啊。” 薇尔看向右前方，也由衷夸赞说：“像舒兹文先生这样对学生负责的老师，整个星际也没有多少了。” 舒兹文正佩戴通讯耳机坐在屏幕前，时刻和雇佣兵头领沟通行动计划。 过了一会儿，舒兹文关闭通讯，回过头问候她：“蒂娅小姐，你好。” 蒂娅连忙点头回应：“舒兹文教授，早上好。” “如果非得使用尊称的话，可以叫我‘先生’。” “好的，舒兹文先生。”蒂娅虔诚地扣合双手，不好意思地小声请求说，“其实我还有一个认识的人在这个星球，但我不知道她被卖到哪里去了。” 舒兹文遗憾地回应：“这就没有办法了。” 蒂娅点头：“啊，好的。” “蒂娅小姐，想看看我的两个愚蠢学弟吗？”薇尔拿起旁边的平板，切换小屏幕的监控画面，“已经找到了，他们目前在这里。” 监控中，一群惊魂未定的人类挤在一个脏乱的房间中，画面持续放大，虚拟方框高亮显示了两个蓬头垢面的瘦弱男子。 蒂娅：“……” 蒂娅：“好的我看到了。” ——就是拜托你别再强调你学弟很蠢了。 ——因为她也有这么蠢。 两个小时后，雇佣兵干翻了整个园区的内部战力，一一清点受害者的信息，把名单传回飞船控制室。 再过了一个小时后，五艘小型飞船载着受害者返回太空港，九十三个人类陆续登上这艘大型飞船。 他们在飞船大厅里拥抱哭泣，庆幸自己活到了被好心人顺便解救的这一天。 “……”德拉原本一直躺在地上，见到这么多人出现，立刻站起来把自己后背贴在金属墙上。 薇尔走到两个痛哭的学弟面前。 学弟激动大喊：“学姐——” “跟我过来。”面无表情的薇尔把他们领出人群。 舒兹文就坐在角落的沙发里，正用死亡微笑迎接自己学生到来。 “……”两个学生静默地站在导师面前挨骂。 飞船驾驶员就位，副驾驶开启播音：“飞船即将返程，请各位就近就坐，没有位置的朋友请蹲在地上，抓住固定物不要走动。” 震动产生。 人群逐渐安静下来。 德拉没有蹲下，而是走向窗边，平静地看着飞船缓缓上升。 “德拉。”蒂娅担心他会因为第一次坐飞船而紧张，陪他一起站在窗边，双手扣住他冰凉的左手，“换一个星球生活，你会好起来的。” “……”德拉的红色眼睛注视范围越来越大的地面。 山川与大海，乌云与河流。 人类制造的陈旧钢筋建筑像锈渍一样镶嵌在大陆的边缘角落。 飞船快速穿过对流层，在平稳运行开始提速时，K328星云层下的三个不同位置突然爆发黑色浓烟，闪现明亮的红色火光。 “……” 蒂娅的脸贴在玻璃上：“诶？” 这是三座巨大的活火山同时喷发。 虽然他们听不到声音，但从这个体量上看，这绝对是能给星球造成极大重创的天灾。 滚滚黑烟蔓延，很快笼罩了三大片天空。 窗边的人类发出惊呼：“火山——” 就在人群躁动时，飞船副驾驶开启广播：“请不要离开位置，请保持安静。” “……”害怕被抛弃的人类连忙噤声，震惊地庆幸自己竟然在火山爆发前离开了这个星球。 蒂娅看着窗外，这个时候，她的余光捕捉到了非常诡异的画面。 一直没有过表情的德拉。 竟然咧开嘴。 露出了笑容。 他的喉咙底部也发出了微弱的笑声：“呵。” 蒂娅 12.尸体 [] 舒兹文在蒂娅身边蹲下，抬起手拍拍这个年轻人的头顶：“让他解脱吧，他过去活着的每一秒，都处于巨大的痛苦之中。” “……”蒂娅再去抚摸德拉的胸口，感觉到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冰凉了。 虫族的感情没有人类那么强烈。 这个时候，蒂娅已经平静下来。 薇尔站在后面，担忧地询问教授：“舒兹文先生，那么星球上其他无辜的人要怎么办？” 舒兹文露出微笑，展现出了无情的一面：“那就不是我应该考虑的事了。” 薇尔对他的这个回答很诧异：“先生，如果他们不能及时逃出来的话——” 舒兹文吩咐说：“在新闻发布会上告知这件事吧。至于会有多少人在乎并施以援手，你要有足够预期。” 薇尔点头离开：“我知道了，我马上去调取监控做资料。” 蒂娅坐在德拉身边，就想这样陪他回到萨杜鲁星。 舒兹文温柔地问候；“蒂娅小姐，把他交给我好吗？” 蒂娅抬眼：“嗯？” 舒兹文看起来很尊敬这位守护神，提出非常适当的建议：“飞船落地后，你不方便带走他，而我会妥善安置他的。” 蒂娅忽然觉得教授说得很有道理，她回归正常生活后需要赶紧找个新工作，不可能带着一具尸体到处找坟地，于是果断答应说：“好的，那就麻烦你了。” 舒兹文再摸摸蒂娅的头：“不要难过，你会习惯的。” 蒂娅点头：“没关系，我不会很难过的。” 飞船在宇宙中反复跃迁。 十六个小时后，飞船在萨杜鲁星的一个太空港降落。 在其他乘客下飞船后，那两个被解救的学弟成为搬运工，用毯子包住德拉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把他搬下飞船，跟着自己的导师离开。 太空港外围满了迎接的人群。 这是一次成功的行动，大量记者对着归来的受害者拍照。 蒂娅低着头穿过喧闹的围观人群，和其他人一起登上太空港外的大巴车。他们身上都没有财物和通讯工具，只能坐车前往临时安置点，然后等待家属过来把他们领走。 安置点是一家旅馆的大厅。 服务员送上食物和营养液，记者疯狂采访受害者的窘迫经历。 虽然他们像苍蝇一样围着目标乱转，看起来好像获得了非常重要的热点资料，但蒂娅知道，在目前这个星际时代，这种普通的新闻已经拿不到多少流量了。 舒兹文教授和薇尔去旅馆楼上的报告厅参加会议，德拉的尸体放在角落里，由他的两个男学生看管。 有记者对这条包了东西的毯子起了兴趣，走过去询问两个男生：“这是什么？” 男生回答：“是在飞船上去世的一个人的尸体。” 记者的两眼放光，把摄像机瞄准毯子：“可以打开给我看看吗？” 男生拒绝：“不了，没有必要，尸体受损已经很严重了。” 记者却抱着“越严重越好”的激动心情，认真地请求说：“没有关系，我不介意的，给我拍一下吧。” 男生再拒绝：“不，我们上面有规定，除了我们谁都不能动他。” “……”记者只能走了。 蒂娅本想过去踹那记者一脚，见那两个学生的态度还算坚决，就放心地继续留在人群中吃水果。 一个小时后，楼上的会议似乎开完了，一群记者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有的受害者已经走了，准备脱离团队自己去谋求生路。 蒂娅也准备离开，用袋子打包了五块压缩饼干和五支营养液做自己接下来几天的口粮。 补办身份证和手机卡得花费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她的生活会重新步入正轨，开始物色一个新的工作。 离开之前，她决定向舒兹文教授道谢道别，顺便问问他会把德拉埋到哪个地方，这样自己以后有空了或许还能去看看他墓碑。 她沿着楼梯往上走。 楼上的会议室已经空了，重要人物肯定是从另一个楼梯离开的。 工作人员正在收拾设备，蒂娅环顾四周，竟然发现薇尔还在，连忙跑过去和她打招呼：“薇尔小姐！” “蒂娅小姐。”薇尔正在眺望窗外风景，回过头询问她，“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要准备找个新工作了……”蒂娅笑了一下，“舒兹文教授应该还在吧？我想和他道个别。” 薇尔指示方向：“还在的，往卫生间去了，待会儿就回来。” “好的。”蒂娅马上往卫生间的方向跑。 新的走廊上，她看见舒兹文正站在走廊地步的窗边，背对着她打电话。 “……”蒂娅停下脚步，显得要先等他打完电话，于是悄无声息地缓缓后退。 然而就在这时候，她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舒兹文的说话内容： “——啊我刚刚想起来了，我还有三个项目缺少资金，这钱还得往上加三成。” 这个语气和平时说话截然不同，蒂娅的警觉性瞬间被拉满，她静静地侧身贴在墙上，继续听着舒兹文说话。 “——我才没有开玩笑，你不知道我跑这一趟烧了多少钱吗？这是一个正常人能烧起来的吗？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我开这个价格天经地义不是吗？” “——清醒一点，他的基因能让你们生物圈追捧至少二十年，光是出售碎块，你就在一年之内回本。你不接手有的是人来哄抢——我第一个联系你，只是我曾经欠你一个很大的人情而已。”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保证你会很喜欢这具尸体，待会儿见。” 舒兹文挂断电话，浏览了手机上的新信息，然后给一个人发送了一段语音： “——薇尔，车到了，先让他们搬出去吧，我再打个电话，马上就下来。” 薇尔对此事毫不知情，很快回复了一条消息，顺便告诉他蒂娅在找他。 舒兹文忽然愣了一下。 他立刻回头，看见蒂娅已经站在十米开外的走廊对面。 蒂娅睁着琥珀色的大眼睛，如临大敌地警惕开口：“你要把德拉卖掉是吗？” 舒兹文走向蒂娅，温柔地抬起右手安抚她：“不，是大学生物实验室的研究。他的核辐射太强了，如果放在其他地方，未来一百年内都会让周围的土地持续受到污染。” “我不答应。”蒂娅转身跑开。 他们会把德拉分解。 13.沧浪 [] “嗯。”蒂娅连忙擦掉眼泪，坐在研究员的对面，“谢谢你来找我。” 研究员充满理智地扣合双手，没有波澜的眼睛注视蒂娅：“可以简单地陈述你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蒂娅把整个事件的起源说了一遍。 研究员很客观地总结：“也就是说，一路出现这么多危险信号，你就硬是觉得，什么问题都没有。” 蒂娅尴尬地捂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服务员把两杯提前预定好的热牛奶端上来，顺便告诉她们说：“那个——两位小姐——地上那个东西气味有点大，可不可以给你们搬到门口去？” “等一下，你别动。”蒂娅端着牛奶站起来，“员员，我们到外面说好吗？” 研究员捧着杯子起身：“走吧。” 蒂娅把德拉尸体扛了出去。 她们坐在咖啡店外面的露天座位上，蒂娅把这个尸体的来历也告诉了她。 “——所以，可以把他带回实验室吗？把他烧成灰洒到宇宙里都没有关系，只要让他别被折腾就好了。” 研究员忽然露出一丝冷淡的笑意：“蒂娅，你会把他带在身边，我感到很奇怪。” 蒂娅的脑回路很简单：“因为他救过我，所以我想要回报他。” “是吗？”研究员对希莱尔戟王虫的生存能力非常自信，慢条斯理地质疑说，“你觉得你在什么情况下，需要被一条龙拯救？” “在我快被淹死的时候。” “你为什么会把自己置于，会被淹死的境地？” “因为我脑子不太好。” 研究员思索：“嗯……” 蒂娅把题外话拉回来，再次请求说：“员员，把他带走吧。” 研究员和善地答应：“可以。” 两辆摩托车从路上经过。 他们大概没想到蒂娅会堂而皇之地坐在咖啡店门口，恍惚了一下掠了过去，然后赶紧掉头开回来：“喂！” 蒂娅意识到这是来抓德拉的人：“员员，他们是——” 研究员端着杯子起身：“走吧。” 刚从摩托车上下来的两个人忽然定格。 研究员视若无睹地缓缓穿过马路。 蒂娅惊呼：“员员！他们不动了！” 研究员只是催促：“速度。” “马上！”蒂娅把德拉尸体扛起来，小跑着跟到研究员后面，“员员他们真的不动了——” 研究员和蒂娅消失在转角处。 定格的两个人类突然恢复正常，不明白那两个人怎么忽然不见了：“啊？” 两个人和一具尸体坐上出租车，到达最近的太空港。 他们登上一艘小型飞船。 飞船的外形非常普通，像是至少使用了十年的旧款式，但当它穿过星防平台，脱离人类的监控极限后，它的外形突然出现巨大变化，外壳层层翻转重组，蜕变成崭新的形态。 银白色的飞船瞬间提速，以超越目前飞船极限五十倍的速度划过宇宙。 一个小时后。 未知宇宙。 沧浪海实验室。 蒂娅把包裹德拉的所有东西放入回收箱，抱着依然没有僵硬的尸体走入实验室内部。 她已经四年没有回来了，这里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所有研究员也还是原来的样子。 自动门层层敞开，017号研究员走入一个墙壁雪白的房间，开启能源打开医疗舱：“放进去。” “……”蒂娅没来过这里，俯下头去看机器上镌刻的文字。 ——确定不是焚化炉而是医疗舱吗？ ——用医疗舱来保存尸体是不是太奢侈了一点？ 研究员坐在电脑屏幕前：“速度。” “好的！”蒂娅马上把他放进去并调整姿势。他的长头发非常凌乱，蒂娅拨弄了好一会儿才打理整齐。 医疗舱的透明舱门关闭。 金色光线扫描德拉，电脑屏幕上出现他的人形建模和龙形建模，列出他的所有身体数据。 研究员把手肘撑在桌子上，由衷欣赏这份华丽的报告：“因为基因被辐射破坏，体内存在三十七种癌症，其中二十一种不管哪个单独放在人类身上都活不过两个月，以及还有非常严重的器官衰竭。” 蒂娅对建模中大大小小的肿块叹为观止：“啊。” 医疗舱进一步扫描，研究员切换屏幕界面，拉出他的四十二对染色体模型，再拆解染色体查看DNA双链。 系统自动分析出被核辐射破坏的那部分DN□□段，又圈出几个异常片段，把蒂娅的照片呈现在了屏幕的右上角。 蒂娅不解：“诶？” 研究员解释说：“他镶嵌了属于你的一部分基因。” 蒂娅想到德拉确实生长出了和她一样的翅膀：“啊。” 研究员直接就能猜到怎么回事：“你给它吃了你的卵。” 蒂娅心虚地捏着手指小声说：“因为反正也没用以后还会长出来的……而且你说我自己没事干也可以吃的……” “这个随便你，但不能对人类做这么奇怪的事情。” “嗯嗯这个我知道！” 完成数据分析后，研究员开始在电脑中编辑程序。 医疗舱的内部设备开始快速移动，金属环扣住了德拉的四肢和脖子。 蒂娅已经感觉到了她的意图，惊喜地询问：“员员，他没有僵硬，所以他没有死对吗？” 研究员看着电脑屏幕：“神迹的死亡只是一场无穷休眠。只要给予足够强的能量刺激，就有可能把他唤醒。” 医疗舱顶部设备组合成能量发射器，迅速充能并向他的胸腔发射蓝色光束。 蒂娅把手贴在透明盖子上，感觉到里面温度变得越来越高。 蓝色光芒沿着他的骨骼神经和血管向身体各处蔓延，他的所有伤口都隐约发出蓝光。 在猛烈的能量注射下，德拉的身体突然抽搐，张大嘴深吸一口气，随即胸口出现剧烈起伏。 他痛苦地睁开眼睛，原本是红色的眼睛变成明亮的蓝色。 他剧烈挣扎想要脱离折磨，似乎正在不断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但声音没办法传导到外面分毫。 能量发射停止。 医疗舱释放麻醉雾气，复苏的德拉逐渐平静，闭上眼睛沉沉睡去。而他的胸腔保留了一丝能量，像一团蓝色的小型火焰正在燃烧。 “德拉。”蒂娅很开心地趴在盖子上看着他，反复确认他的微弱呼吸正 14.工作 [] 研究员已经给他们两个准备好了新衣服：“穿上。” “嗯。”蒂娅把德拉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给他穿上一套内衬短装，再给他披上质地柔软又结实的黑色长袍——有了这么好的衣服，就不用担心他会冷了。 然后蒂娅再给自己披上米黄色的新外套，把袖子凑到鼻尖下深吸一口气，陶醉地感受新衣服的味道。 研究员把一个卡包交给她：“身份证，银行卡，手机芯片。” 蒂娅收下礼物：“谢谢，可以顺便给我做一个手机吗？” “自己去买。” “好吧。” 研究员再给她一个房间芯片：“去休息，六个小时后，我会把你们送到风零星。” 蒂娅猜测：“你的意思是，我要在风零星重新起步，再找个工作是吗？” 研究员却说：“工作的事，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 “诶？那么还是传媒相关专业的吗？” “过去就知道了。” “好的，还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没有了。” “好的，那我先走了哦。”蒂娅抱着德拉离开。 她穿过熟悉的白色走廊。 沧浪海是一个很冷清的地方。 实验室非常大，里面的研究员都有差不多的外貌，虽然态度都比较和善，但也显得冷冰冰的。 这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但可以获取人类世界的所有知识，所以蒂娅在进入人类世界之前，就知道了如何以人类的身份生存。 虫族是不太感性的生物。 但她在十岁那年经过走廊时，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 过了接近一年的时间，她才意识到这种感觉放在人类的词典里，也许应该称之为孤独。 而研究员017在研究报告里这样形容她的异常感觉：【正因为理智存在缺陷，所以在感情发展上，蒂娅是群体之中，最接近人类的个体。】 两分钟后，蒂娅站在自己曾经的房间前，用芯片打开了房门。 这个地方很小，是她和两个弟弟曾经一起居住的地方。 实验室就没考虑蒂娅会回来，研究员很少保留没用的东西，于是他们曾经的床铺消失了，这里变回了原来的仓库，存放了七个休眠的大型机器人。 蒂娅把德拉放在纤尘不染的地面上，考虑到停留的时间不长，也没必要叫机器人送一床毯子过来，于是激活控制面板重新设置了房间的温度，然后跟着躺在地上。 这一次，她没怎么睡着，于是就时不时使用控制面浏览全星际的新闻。 接近六个小时后，她提前爬起来，带着德拉去找研究员。 研究员差不多也完成了手里的工作，把一个两米高的仿生机器人呼叫到面前，轻声命令它说：“A23载具。” 机器人瞬间裂解，压低重心变化成一把形态复杂的金属椅子。 蒂娅把德拉放进椅子里，他的头发被压在身体下面，蒂娅又拨弄了好一会儿才把头发全部抽出来。 研究员提着剪刀走过来，把他的头发沿着脖子整齐剪断，收好头发当纪念品：“这样就可以了。” 金属片接连扣住德拉的四肢和腰身。在固定了他的身体后，椅子再次变形，银白色外壳覆盖德拉身体，组合出人类世界常见的家政机器人外形。 家政机器人的眼睛闪烁红光。不管是肉眼观察还是仪器检测，人类都不可能发现它内部的真正核心。 研究员呼唤蒂娅：“可以走了。” “好的。”蒂娅跟在她后面，家政机器人也追着她们移动。 她们乘坐飞船前往风零星。 蒂娅终于可以问出当年没有考虑过，事后又非常关心的问题：“员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今后，会一直生活在人类世界里吗？” 飞船是自动驾驶，研究员只需要放松地坐在驾驶员座位上，漫不经心地回应说：“是的。不过你们你们还在研究之中，有的时候，我会通过人类监控看到你们。” “那么——研究什么时候停止呢？” “在你们完全融入人类，失去研究价值为止。” 蒂娅忽然露出灿烂的微笑：“我是不是融入得很好？” “还不错，但和你的兄弟姐妹相比，还是太逊色了。” “他们目前怎么样了呢？” “有的毕业就成为公司总裁了。” “……哈？” 飞船改变外壳形态，以普通飞行器的身份穿过风零星的星防平台。 在太空港降落后，她们带着家政机器人登上出租车。 当研究员对车辆的自动驾驶系统报出“法斯爱特区默纳可路9567号”的地名后，蒂娅瞬间反应过来：“员员，你要把我送到曼达传媒去？” 研究员端庄地靠在椅背上，扣合双手缓缓回应：“是的。” “可里面的都是人贩子——”蒂娅马上想到原因，“我知道了，我们要去报复他们！” 研究员的蓝色眼睛流露出冷彻的笑意：“我举报了他们，他们已经被抓走了。所以现在接管曼达传媒的人就是你，蒂娅。” 蒂娅惊奇地吸气：“诶——” “为了避免公司倒闭，我修改了他们的法定代表人信息，你就是这家公司的新老板。” 蒂娅想了想，捂住嘴巴小声请求说：“员员，要么就让它倒闭吧，你能不能修改一个好一点的公司给我——也不用非得当老板，只要给我安排一个工作就好了。” 研究员给出忠告：“等你把这个公司搞垮以后，再去找新工作也来得及。” “咦——”蒂娅忐忑地沉默两秒，然后郑重地点头答应，“不会垮的！我一定会好好把公司办起来！员员你等我的好消息！” 出租车停靠在商业街外的停车场。 她们领着家政机器人穿过街道，最终站在破旧的建筑楼前。 “娅娅姐！”修斯兰和狄瓦闻到了蒂娅的气味，马上从美甲店旁边的小口子里跑了出来，“欢迎回来！” “修斯兰！狄瓦！”蒂娅对他们挥手，“你们竟然也在！” 见到研究员也跟着一起出现，两只雄性虫子激动地打招呼，“员员你竟然也来了！” 研究员对蒂娅介绍说：“这就是曼达传媒的两个新员工。” 修斯兰补充说：“我们昨天到的。在我们刚注册完‘废鱼’开始卖破烂的时候，员员给我们找到了这个工作。” 蒂娅笑道：“谢谢员员！” 研究员打个响指：“那我就走了。” 家政机器人变形并打开内仓，把依然昏迷的瘦弱男子释放出来。 修斯兰好奇：“这个人是——” 蒂 15.财树 [] “就让他先躺这里吧。”蒂娅俯身确认德拉睡得很安稳，伸手摸了摸他脸颊，然后转身离开卧室。 修斯兰介绍第二个房间：“这是工作室，我们有两台生产于三十年前的旧电脑，这里还应该是他们平时接待客人的地方。” 工作室有四十平方，是隔壁卧室的两倍大，里面也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两张木头制作的大桌子靠在明亮的窗边，角落里摆放了茶几和两张木头沙发，没有用的废旧纸张和杂物都摆放在旁边的柜子里。 蒂娅评价说：“感觉像是两百年前的古老办公室。” “我调查过了，风零星的经济一直不景气，大部分设施都没有和星际最高水平接轨，这栋楼应该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办公水平确实是古老水平没错。”修斯兰打开桌边的抽屉，“娅娅姐，重要的文件以及公章我都放这里了。” 蒂娅点头：“我知道了。” 修斯兰介绍第三个设备间：“最后是这个设备间，我们统计了曼达传媒的所有资产，里面一共有五十六部手机和十二个平板，以及三台老式服务器。” 设备间也只有办公室的一半大，中间摆放两排桌子，桌子上摆着大量旧款手机和平板，三台服务器使用了最传统也最稳定的数据线连接，几十条线凌乱交错，连接在各个电子设备上。 蒂娅询问：“这里最好的手机是哪一个？” 修斯兰把一台手机从充电座上取下来：“我看过了，是这个，相对来说性能比较高。” “那这个就是我的新手机了。”手机没有设置密码，蒂娅在上面进行一系列操作，让手机自动弹出卡槽，她把自己的手机芯片替换进去。 手机重启并读取信息，蒂娅继续询问修斯兰：“发现他们有哪些业务了吗？” “清点出了一部分，他们至少有四十一个自媒体账号，其中百万粉丝的账号有九个，千万粉丝账号两个，但我觉得大多数粉丝是水军。他们的主要业务是在网络上制造对立来获取流量收益，其次是接广告生意，此外他们也刷数据，至少注册了五万个虚拟账号。” “我想要这些账号，能把注册信息和密码替换成我们的吗？” “没问题，员员之前给我发消息，说她已经把曼达传媒的所有自媒体账号的注册号码都改写成了逖瓦的号码，逖瓦接下来两天会把账号全部梳理一遍，把挂钩账户也替换成我们的。” “很好，目测那些人留下了多少资金？” “员员没把他们的银行账户也给我们，目前我们能用的资金大概只能从这些自媒体账号里刮出来，加起来差不多有五千星元。我问了隔壁的公司，我们的房租是每个月两千五百星元，所以扣除房租的话，按照这里的生活消费标准，我猜只够我们三个人生活一个月，如果他们已经付了整年的房租，我们还可以撑到两个月。” 蒂娅对此很乐观：“没有负债，能有盈余已经可以了。” “这个设备间我们还没打扫干净，明天肯定能收拾好。”修斯兰重新把她带到走廊，伸手指向走廊底端，“卫生间在那一边，我们和美奥设计共用一个地方，洗漱用品我已经提前买好了——公司的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很好。” 修斯兰笑道：“感觉我们的公司怎么样？” 蒂娅对此很满意：“虽然破了一点，但至少是属于我们的公司。” “我们的新家也在这里了，来这边坐。”修斯兰把蒂娅带回办公室，请她坐在工位上，“我这里还剩了三千生活费，我们今晚出去好好吃顿饭吧？” “对了我带了零食过来。”蒂娅马上从肩上取下塑料袋。这是她从安置宾馆里拿的压缩饼干和营养液，“吃这个怎么样？” “竟然给我带了东西！”修斯兰激动地接过食物，“逖瓦！你快过来看有好吃的！我们今晚有东西吃了！” 逖瓦从容地从走廊走进来，看见食物后感慨说：“真是非常感人。” “……”蒂娅莫名觉得这个场面很凄凉，沉默两秒后提议说，“这个可以先放着，我们今晚还是出去好好吃一顿吧。” 夜晚。 他们三人在附近的餐馆里吃了煎肉排，然后心平气和地在街上散步，顺路去旅馆里取了蒂娅的行李。 蒂娅发现了售卖营养液的店铺，就走进去挑选品牌。 修斯兰说：“这个地区的食物价格不贵，没必要囤积营养液。” 蒂娅解释：“是给德拉买的，那条龙的名字是德拉。” “他要喝营养液？” “是的，他的身体还很脆弱，员员说他接下来一个月只能喝营养液，一个月后才能开始吃其他东西。” “听起来好麻烦啊。” 逖瓦开口：“要把他留下来，他是救了你的命吗？” “没错你还真说对了。”蒂娅挑了一盒性价比很高的营养液，走去自动收银台结账，“他是由星球意志创造出来的神迹，希望他能适应另一个星球的普通生活。” 在自动收银台上，蒂娅刷掉了自己账户里剩下的大部分生活费。 大学时期，沧浪海实验室的系统会每月自动给他们拨入一笔资金。虫族向来有着艰苦奋斗的高贵血脉，蒂娅在四年来存了不少钱，却因为毕业季找工作，存款几乎都烧在了笔试面试的交通费上。 而研究员早就说过，系统会在他们毕业后自动停止拨款，所以他们要慎重考虑现在的每一次消费。 自动收银台突然伸出机械手臂，从背后抓出一个娇小的绿植盆栽，用稚嫩的孩童语气告诉蒂娅：“可爱的小姐，检测到你是新用户，在我们连锁店注册会员，可以向你赠送小礼物哦。” “那就注册一下。”蒂娅随手扫码进行关注，领取了这个礼物，“谢谢，这是什么植物？” 人工智能解释：“这是发财树幼苗，在古老的蓝星上无人问津两百年后，今年突然成为了星际网红植物——据说只要摆放在公司里，它能顺利存活的话，就可以为工作带来财运哦。” 修斯兰对蒂娅说：“我知道，是很容易被浇死的那种网红植物。” 蒂娅观察它两片像手掌一样的小叶子：“这么说来 16.解释 [] 距离当地人类的入睡时间还有四个小时，她需要倒一下时差，于是打个哈欠开始上网，打开手机光屏登录自己账号。 沐陀仑共同体最大的社交平台是“浩渺”，她首先在浩渺上搜索K328星的新闻，看到这个星球的官方账号在两个小时前发出了求助信息。 K328浩渺官方账号：【求助！紧急！宏元2733年7月1日13:41，K328星爆发世上最严重的全球级地质灾害！板块剧烈运动导致全国七十二座火山同时喷发！专家预计星球将在半个月后被熔岩完全毁灭！目前星球大约有三百万人类滞留，请沐陀仑共同体提供援助！K328星的人需要借助飞船离开星球！事关重大请大家转发扩散！@沐陀仑联邦@沐陀仑最高会议@沐陀仑一线观察@沐陀仑星际互助协会@勘斯洛亚星浩渺官方浩渺@迪米特星浩渺官方浩渺……】 蒂娅看到账号密密麻麻艾特了两百多个对象，然后把消息浏览到底。 【阅读量：3281】【转：1】【评：0】【赞：5】 “……”蒂娅随手点了个赞。 【赞：6】 “……”仔细想了想，她觉得这样未免过于无情了一点，于是又随手转发。 【转：2】 “……”蒂娅眯起眼睛，感觉场面看起来更加凄凉。 沐陀仑共同体内的大小星球十多万，还有很多没在官方统计之列，每天都有几个小星球默默爆炸，没人会在乎K328星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账号不断收到新消息，短短两分钟过去，她转发的这则消息就收获了一万的阅读量，相关数据也蹭蹭往上涨： 【转：13】【评：34】【赞：657】 蒂娅点开评论，收获星际网友们的温暖祝福： 【娅娅为什么要转发这个？】 【娅娅你工作落实好了吗[花花]】 【我记得你去传媒公司了，后续没有更新了吗？】 【没想到娅娅还会在意这么遥远的事情，爱了爱了，我也帮你转发[心][心][心]】 “……”蒂塔挑了几条评论进行回复，感谢他们对自己的问候。 “娅娅有话说”是她在大一时注册的账号。 媒体运营课的老师在开学初就布置了任务，班里每个学生都要进行浩渺账号的运营，期末积累到两千粉丝以上，考核才能获得八十以上的高分。 在同学们绞尽脑汁搞运营时，蒂娅却凭天天发自拍就收割了十万的星际粉丝，成为这门课程的班级第一。 而她现在的粉丝已经有一百多万，十分钟后，这条消息的转发被提升到了一千。 于是她暂时把此事搁下，转而去搜索他们从K328星获救的消息。 完全没有。 她只能更换关键词，再使用时间轴进行精准搜索，终于找到了一家不知名媒体上传的简讯： 标题：【大学教授从某星上解救被拐骗九十五人】 内容：【宏元2733年7月2日9:51，舒兹文·赫代教授组织的救援队返回萨杜鲁星温格姆太空港，此次救援行动一共解救了九十五个被拐骗人员……】 “啧。”蒂娅咂了一下嘴。 题目一点都不抓人。 全文不仅没提起K328星，后续还变成了舒兹文·赫代教授的个人简介，显然这则新闻会成为他冲刺工作绩效的支撑材料。 而且上面只有受害者的照片，完全不宣传拐卖组织的恶行，也不知道是不是K328星在自身生死存亡之际，还花了一笔公关费删除了相关内容。 蒂娅并不在乎人类的眼光，于是又转发了这则消息并且评论：【涉事星球是K328星，我就是获救的人员之一，你们等一下，我马上告诉你们事情经过！宝贝们出去找工作一定要注意安全！】 她打开写作页面，把投影在桌面上的虚拟键盘放大，用最快速度把事件始末记录下来。 现在工作已经落实好，是时候搞一个小新闻了。以“娅娅有话说”的粉丝基础，要是再买上几个流量包，这篇文章大概率能火爆，赚上几百的流量收益，再收获一两千的打赏。 与此同时，这条消息下面的评论区发酵： 【啊娅娅竟然被骗走了！】 【娅娅你没事吧？安全回来太好了！】 【K328星竟然还发求助消息！那它还是毁灭算了[火][火][火]】 【我还转发它求助？删了删了。】 【K328星的火山爆发真是时候[笑]】 十五分钟后，蒂娅写完文章并发出。 文章详细描写了她被拐卖的起因经过，提及了K328星上核辐射对生态的破坏以及人类生存的惨状，最后衷心劝告还没找到工作的大学毕业生一定要警惕招工陷阱，不要跟随陌生飞船前往陌生星球。 然后她点开上一则消息的评论，看到了大家对K328星的谩骂。 骂声一路蔓延到K328官方浩渺账号下，【评论0】已经变成了【评论134】，网友们纷纷诅咒K328星的人类应该在火山爆发中灭绝。 “诶？”蒂娅的脑子卡了一下。 缓过来后，她马上又发新消息：【不是，宝贝们冷静一点，我转发第一条信息是真的有在考虑帮助他们，这个星球内还有很多人类是无辜的，你们这样太不礼貌了，快把恶意留言删一下。】 评论区出现新评论： 【娅娅姐真善良[感动][感动]】 【好吧那我去删一下[爱你]】 【不行我还是要骂！娅娅这和你无关你别在意！】 【没错谁都别拦着我去骂！】 【星球火山爆发对他们而言还是太仁慈了！】 【给我骂！都给我把K328往死里骂！】 五分钟后，K328官方浩渺账号下的【评论134】升级为了【评论1523】。 “……”蒂娅大脑空白地托腮。 虫族的大脑在处理信息时很容易断片，在虫类形态时，经常表现为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研究员曾经解释说，这种“F5快捷刷新”的设置可以有效维持大脑运转的稳定性。 浩渺平台的人工智能管理员突然跳了出现。 管理员是个动画形象的漂亮女孩，她跑到虚拟屏幕中央，张开双手拉出对话框，上面出现系统通知： 【亲爱的“娅娅有话说”你好，你发送的文章“……K328亲身经历……”因为含有暴力血腥内容，对青少年有不良引导，所以系统已经删除处理，请你遵守网络规则，文明上网。如果想要申诉，可以和我联系哦！】 蒂娅马上打字回复她：【小渺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引导粉丝去骂K3 17.开支 [] 十点后，他们依次去卫生间洗漱，很有纪律地返回卧室睡觉。 德拉又已经滚到了地上，蒂娅把他抱回去，再把自己的床推到他的床边，重新改装了床上的遮光帘，让他们的床拼在了一起。 她把自己的被子铺在床上，盘腿坐在被子上，把德拉堵在床铺里面，仰头欣赏破破烂烂的卧室：“真好，以后有钱了就装修一下。” 修斯兰在对面笑道：“有钱了可以把整栋楼盘下来一起装修。” “那得是很久以后的事了。”蒂娅抬起右手划出一条线，“我打算明天先在这中间装个大帘子，简单分割成男女寝室。” 修斯兰指向对面：“那龙就归为女生吗？” 蒂娅点头：“是的，可以归为女生。” 修斯兰摊手：“好吧随便啦，娅娅姐晚安。” “晚安。” 蒂娅拉上遮光帘，躺在德拉的身边。 半个小时后，德拉轻轻翻个身，把左手手掌握在蒂娅的胳膊上。 蒂娅还没有睡着，此时侧过头去看他。 德拉似乎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正用指腹缓缓摩擦蒂娅的皮肤，非常单纯地感受全新的触觉体验。 “呼。”蒂娅往他脸上吹了一口气。 德拉皱了一下眉，眼睛随即睁开一条缝。 在被注入新的能量后，他的眼珠变成了蓝色，在黑夜中焕发出璀璨的光芒。 蒂娅也翻身过去面对他，把他脸颊前的灰色头发撩到后面。 自从长头发被研究员剪掉以后，他的蓬松短头发好打理多了。 “……”德拉看着蒂娅。 虽然他看着非常懵懂，但蒂娅很清楚，他其实能够明白周围发生的所有事。 蒂娅小声告诉他：“想起床就叫我。” “嗯。”德拉又把眼睛闭上，翻个身面对墙壁，把双手收拢到自己胸前，不再影响蒂娅入睡。 第二天，蒂娅起床时，德拉还没醒。 洗漱并吃完早饭后，他们去附近的杂货店购买了装修物品，准备先给卧室装个分割空间的帘布。 修斯兰站在桌子上，先往窗户上方的墙壁敲了一枚钉子。他挂好绳子，再把桌子挪到对面，准备往门框上的墙壁也敲一枚钉子。 他再爬上桌子，把钉子轻轻抵在墙上，然而这次一锤下去，高处突然发出怪异的声响。 “咔哒。” 三只虫子虽然隐藏了触角，但危险感应同时被触发，齐刷刷地看向天花板。 天花板出现了裂纹。 他们静默地凝视了三秒钟，突然同时呼喊：“快跑！” “啪。” 面积足足三平米的天花板掉了下来，压垮了左右两边一半的床铺。 “……”德拉醒了。 他本来虚弱到根本坐不起来，但在听到这么大的动静后，他突然抱着腿坐在墙边，而蒂娅也已经穿着鞋子站在了床上。 众人静静凝视地上的天花板。 过了一会儿，修斯兰说：“我觉得这种事，不能怪钉子对吧？” “我真傻，真的。”蒂娅捂头叹气，“作为一只虫子，其实完全没必要像人类一样有男女同居的羞耻感。” 逖瓦看着上方裸露的钢筋结构：“我们要修它吗？” 蒂娅随即托住下巴：“应该联系房东吧？这显然是房子质量问题，应该让房东来修。” “我知道了！我可以找隔壁公司要房东的联系方式！”修斯兰从桌子上跳下去，“你们等我一下！” 隔壁公司的人听到这么大动静，也已经站在走廊上看热闹。 修斯兰要来了房东的电话，马上打电话和他联系：“喂，你好，我是曼达传媒的新员工——啊？对，前任老板被抓走了已经换人了，你竟然还不知道吗——” “德拉。”蒂娅掸掉德拉头上和衣襟上的灰尘，蹲在他身边问候说，“今天似乎精神很好。” “……”德拉看着她，又看向另外两个人。 蒂娅仔细介绍说：“他们是我的弟弟，这是修斯兰，这是逖瓦，都是希莱尔戟王虫。我们的大部分基因来自同一只雌虫，所以可以算是同母异父的表亲，你看我们三个长得很像对吧？” “……”德拉缓缓眨眼。 修斯兰和逖瓦都是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形态非常标准健康，头发是黑色眼睛是琥珀色，外貌核心特征与蒂娅一模一样。其中修斯兰相对偏瘦，头发比较硬会翘起来，逖瓦的骨骼更加粗壮，头发偏软会卷起来。 所以其实很好分辨谁是谁。 修斯兰已经开启了视频通话，把卧室的具体情况拍摄给房东看，暴躁地反驳他：“——这有什么关系？我敲个钉子天花板就掉了！你说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当然是你全额来修了！” 房东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歇斯底里地叫骂：“你敲定钉子前怎么没问题！为什么就发生在你敲钉子以后！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你不修那我也不会找人来修的！那就让它这么烂着好了我才不在乎！” “你不修好就给我搬出去！” “搬出去就搬出去！你倒是看看这种破房子除了我们还有谁租！你看看还有谁想给你这破房子付房租！” “那你出去看看谁家房租有这么便宜！你这新来的一点房价都不懂！都不知道我已经给了你们多少好处——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什么都不懂——” 蒂娅坐在床沿上，摊开左手并开口：“好了，修斯兰，电话给我。” “是。”修斯兰马上熄火，毕恭毕敬地把电话交给蒂娅。 蒂娅和虚拟光屏上的房东对视：“我是蒂娅，曼达传媒目前的负责人，装修的钱我可以出一部分，但我觉得大部分还得你来出。” 房东：“我出什么钱？别修了你们就这样住着吧！天花板掉了而已又不是不能住！” 蒂娅：“那就这样，你找靠谱的人来装修，装修费用我们各自承担一半，如果你不答应，我们公司马上搬家。” 房东不想失去这一笔长期房租，只能装作勉强地答应下来，嘟嘟囔囔地抱怨：“真是的，明明就是你们的问题……” 电话挂断。 修斯兰接过手机：“娅娅姐，我们要提前开支生活费了吗？” “其实我这里有一个压箱底 18.方向 [] 蒂娅起身，踩着地上的碎块往外走：“修斯兰，把曼达传媒粉丝数量排名前五的娱乐圈账号密码交给我，逖瓦，你先把地面收拾一下。” 两人各自领命：“是。” 蒂娅在办公室坐下，逖瓦把账号传给她。 “在逃娱乐记录仪”有两千万的粉丝，推送内容是娱乐圈的明星动态，擅长利用明星的生图丑图在评论区制造对立，引导粉丝掐架来获取流量。 蒂娅选中了这个账号，把男明星在酒店殴打服务员的背影图上传，使用“真图测试”小程序验证这张照片是“原图无修改”，然后模仿这个账号以往的风格，娴熟地编辑文案： 【接触到位！看后崩溃！】【小仪好几天没发文了，这是因为给大家找新消息去啦！小仪这次找到的内容绝对劲爆哦！图片已经通过“真图测试”，打了真图标签，绝对没有任何造假的可能哦！大家来猜猜图中的人物是谁呢？五天以后，小仪就会放出石锤照片哦~小提示：这位艺人的姓氏中有字母G哦[心][心][心]！】 点击发送后，她果断给这条消息购买了一个两百星元的流量包，让关注这个账号的大多数粉丝都能够在首页正常收到消息。 完成操作后，她向后倾斜身体靠在一杯上，放松地深吸一口气。 工作生涯终于开始步入正轨了。 她移动目光，瞥见桌子上的发财树，感觉发财树似乎和昨天不太一样。 “修斯兰，”蒂娅把发财树端到面前观察，“昨天这盆栽有这么大吗？” 修斯兰走过来看一眼，也马上发现了不一样：“昨天似乎就两片叶子，今天就多了一片？” “发财树长得这么快吗？” “据说这东西几乎不怎么长——但我们这里风水特别好也说不定。”修斯兰欣慰地叉腰感慨，“看来我们的财运也会非常好。” “那今晚就去杂货店买个花盆和营养土吧。”蒂娅把盆栽放回办公桌上，“换个大盆应该会长得更快。” 逖瓦把天花板碎块全部搬出卧室，走到工作室门口，对着里面的蒂娅说：“娅娅姐，那谁过来了。” “嗯。”蒂娅转头。 过了五秒钟，苍白瘦削的手指搭在门框上，德拉缓缓走到门口。 他长得比逖瓦和修斯兰更高一点，但因为实在太瘦，存在感并没有他们两个那么强，黑色长袍像睡衣一样松垮地挂在他肩上。 蒂娅起身：“德拉，你进来。” 德拉没有动，涣散的目光扫视工作间，正在打量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略微把嘴张开一条缝，但过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说，又把没有血色的嘴唇紧紧抿上。 “这就是我们以后工作的地方。”蒂娅走到门口迎接他，顺便给他指示走廊尽头，“厕所在那边，有需要自己去——你应该知道的对吧？” 修斯兰对这条龙的智商感到担忧：“他还有可能不知道吗？” “有可能——进来吧。”蒂娅把他拉进工作室，把他按在角落的沙发里，用茶几上的水壶给他倒了一杯水，“就坐这里吧。” “……”德拉抬起双手接过杯子，手掌感受到温水的热度，俯眼看着白色的雾气往上冒。 修斯兰在德拉面前招手：“这龙会说话吗？” 蒂娅伸出手指保证：“绝对会说话。” 修斯兰觉得龙的脑子好像也不太聪明：“是吗？那你听见过他说什么？” “听他说了一句人生哲理。” “……诶？” 德拉默默喝完一杯水，轻轻把杯子搁在大腿上，一动不动地俯着头保持沉默，只用耳朵聆听他们在说什么。 蒂娅坐回椅子：“现在人到齐了，是时候规划我们未来的发展方向了。” 修斯兰也坐下：“怎么说？” 逖瓦也搬椅子过来：“你们说。” 蒂娅解释说：“萨菲娜教授说过，一个传媒公司想要发展，必须要有明确的经营目标。曼达传媒留下的业务太多太杂，什么都做反而什么都做不好，所以我们必须有所舍弃，把几条主要的业务做大做强。” 修斯兰提议说：“那么先从我们每个人擅长经营的领域入手吧？” 蒂娅点头：“可以，我擅长的就是制造娱乐圈爆点，引发各家粉丝大战，所以曼达传媒的十个娱乐圈百万粉丝账号我都能接手，如果我发挥正常，预计每个月能有保底一万星元的流量收入。” 修斯兰接着说：“你们知道我的，我非常擅长接广告，尤其是一些产品的软广和打压竞争对手的阴阳小作文。曼达传媒有三个测评类账号我能接手，要是数据能够起来，一单广告就能够我们吃一个月。” 然后他们两个看向逖瓦。 逖瓦开口：“我擅长做两性情感类。” 两人同时眯起眼睛。 狄瓦也眯起眼睛：“你们不信吗？” 修斯兰：“你不是擅长搅屎吗？” 蒂娅：“已经改为投屎了。” “那是实习安排，把这个画面从你们脑子里擦掉。”逖瓦无奈地环抱双手，闭上眼睛压低声音说，“要说搅屎的话，制造男女对立吃流量真的非常简单，所以曼达传媒各个平台的情感类账号有九个，这些我都可以搅起来。此外平台维护、买卖数据之类的小事情都可以交给我。” 蒂娅总结：“很好，按照这个规划发展下去，我们确实可以有稳定收入，不存在被饿死的可能。但我感觉——” 修斯兰很懂她：“我们需要更多的钱，对吧？” 蒂娅的眼睛闪烁光芒，流露出高等虫族所富有的野心：“对，这些是只是保命的基本工作，不管我们做了多少基本工作，这都是一家没有前途的无名传媒公司。所以在此基础上，我们必须有个更高的目标——也就是说，我们公司要成为大传媒——星际大传媒，知道吗？” 逖瓦说：“把这栋房子买下来。” 修斯兰突然激动地附议：“没错，两年之内把它买下来！” 蒂娅向上抬起食指建议：“我们有钱了为什么不去买个好点的房子呢？” 修斯兰同意：“去买新房子！” 蒂娅拍手把话题收回来：“那么问题就来了，也就是我最开始说的，我们要有 19.装修 [] 老大爷是这个星球的原住民，和大多数人类长得不一样，有着青色的皮肤与娇小的耳朵。加上星际时代的人类寿命大大延长，所以蒂娅猜不出他到底在什么年龄段。 他的四肢佩戴协助行动的金属辅具，挥手和蒂娅他们打招呼：“哟我是不是见过你们？” 蒂娅也认出了他：“你是杂货店的店主，我们今天早上刚来过你家买材料。” 老大爷笑道：“所以曼达传媒的新老板是你们——年轻人不错嘛。” 修斯兰看两个机器人提着石灰桶和压力板，惊奇地询问：“你是来给我们修天花板的？” “是的，小辛说你们把天花板搞下来一块。”杂货店店主走进卧室，仰着头往上看，“还行不严重，补一下就好了。” 修斯兰：“你还兼职维修吗——请问怎么称呼？” “叫我小良就行了。” “我觉得还是叫你‘老良’比较尊重。” 蒂娅纠正说：“请叫他‘良师傅’。” 修斯兰改口：“哦哦良师傅——我要重申天花板掉下来和我们没关系，它就是正好掉下来而已。” “先修了再说，你们退下。”良师傅指挥自己的手下的两个机器人进入房间，“阿里，先把边缘铲一下。” 笨重的机器人延长手臂，装载工具的手臂翻转出一把金属锉刀，用锉刀去铲天花板破损处的边缘，把附近的水泥块全部凿下来。 良师傅再吩咐第二个机器人：“阿罗准备。” 第二个机器人往水桶里倒入白色粉末，机械手臂组装成搅拌器，伸入桶中搅拌填充物。 修斯兰站在走廊上，欣慰地叉腰：“看起来很靠谱的样子。” 蒂娅询问说：“良师傅，我们和辛先生五五分账，要支付你多少钱？” 良师傅摊开手，手机屏幕上弹出收款光屏：“你们给成本费吧，两千星元差不多了。” “好的。”蒂娅转账。 “嘀。” “咔。” 随着支付成功的提示音，天花板又出现了怪异的声音。 在机器人的施工下，支撑五楼地板的钢筋变形。 良师傅仰起头感慨：“哦呀这可真是——” 蒂娅惊呼：“良师傅！” 钢筋断裂，五楼地板砸下来，把两个机器人压了下去。 一片烟尘之中，良师傅捂着脸从卧室走出来：“——真是要命。” 蒂娅透过上方漏洞看到了五楼的房间：“我是不是转账转早了。” 修斯兰回应：“显然是早了。” 两个机器人掀开碎块站起来，缓缓挪动双脚，一点点把垃圾往外推。 良师傅和房东打视频电话：“小辛啊你这已经算危房了啊，要修的话得下血本才行了——” 逖瓦说：“我们今晚住哪？” 蒂娅叹气：“那些倒闭公司的房间都锁上了，就算能用也不好打扫，先把被子搬出去睡工作室吧。” 房东通过视频看到了房间的惨状，和良师傅再三商量后，决定不再修这个房间，可以给曼达传媒减免三分之一的房租。 结束通话后，良师傅切换转账界面：“既然不修了，那给你退一半钱吧。” 蒂娅的虫族理性思维马上启动，认真地贴合双手回复他：“不了良师傅，你上来辛苦了，你把这些材料留给我们吧，我们有空可以自己装修。以后房间再出现问题，也麻烦你过来看看。” “当然可以。”良师傅马上对曼达传媒的新老板充满了好感，立刻吩咐两个机器人，“材料都放走廊里，把垃圾打包起来带走。” 两个机器人笨手笨脚地打扫卫生。 良师傅开始无聊地抽电子烟。 蒂娅略微弯下腰，琥珀色眼睛洋溢光芒，对外散发出迷人的魅力，用温柔语气试探对方态度：“良师傅，你的店里有小花盆和泥土吗？我这边想种棵小发财树。” 良师傅欣然答应：“没问题，既然你们刚开业，我就送你们一套祝你们生意兴隆，我待会儿叫阿里搬上来。” “谢谢良师傅。” 良师傅再出示新的手机界面：“加个好友，以后要零碎东西直接跟我说，东西大了给你们免运费。” 蒂娅马上添加好友：“好的谢谢。” 机器人收拾完场地，打包好垃圾下楼。 他们热情地送别了良师傅。 修斯兰揣摩说：“娅娅姐你是想要拉拢良师傅。” “没错，老师说过干传媒必须要有自己的人脉。”蒂娅环抱双手，“虽然第一个外援只是一位老师傅，但良师傅要是能站在我们这边，以后我们可以联手去坑房东也说不定。” 修斯兰赞叹：“娅娅姐果然想得比我们周到。” 蒂娅感慨：“没有，和我们同胞的操作比起来，这只是一点小聪明而已——把被子收拾一下，先搬到工作室睡觉吧。” “明白。”修斯兰和逖瓦马上进去清理被子，“以后少收三分之一房租也不差，这没准就是发财树带给我们的好运呢。” 他们轮流把被子抖干净抱走，蒂娅端详卧室天花板上的大洞：“我觉得这里可以造个楼梯。” 修斯兰回头：“然后呢？” 蒂娅眯眼：“然后五楼也是我们的了。” 修斯兰竖起大拇指：“好主意。” 蒂娅走回工作室。 德拉早就被隔壁掉天花板的声音惊醒，虽然还躺在沙发上，却已经睁眼看着他们走来走去。 “德拉你睡这里很有先见之明。”蒂娅坐回办公桌边，继续浏览账号私信。 一个使用系统默认名字的陌生账号发来了私信：【[截图]你好，我想把这张照片的版权买下来，请问12.13W可以接受吗[心][心][心]】 蒂娅马上告诉两个弟弟：“来了，买版权的来了。” “看看。”修斯兰和逖瓦马上走到蒂娅身后。 “12.13”是娱乐圈各个公司购买照片版权的默认价格，蒂娅感受到了对方的诚意，马上回复这个陌生账号：【当然可以[心][心][心]】 对方：【那么这边合同发给你哦，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把版权转让协议签一下呢[心][心][心]】 蒂娅：【没有问题哦 20.宇宙 [] “元宇宙”这个概念在三百年前提出，人类经过了整整两百年的摸索，才在科技爆发式进步的一百年前大致建立了“元宇宙”的雏形。 时至今日，元宇宙已经发展得相当成熟，人类可以利用全息设备在虚拟世界中开拓自己的空间，获得与现实世界截然不同的生活体验，其中的全息游戏是大部分网民最沉迷的板块。 人类很容易迷失在元宇宙之中，但充满理智的希莱尔戟王虫能够轻易区分虚拟与现实的区别，全部通过了实验室的成瘾性测试，几乎不存在被网络世界改变大脑神经递质的可能。 蒂娅忽然停下脚步。 她静静看着前方的游戏画面，大眼睛的瞳孔缓缓收缩，似乎在欣赏美丽的玩家角色打出一整套优雅的技能，把一个游戏BOSS送上了天。 修斯兰随口说：“娅娅姐，现在大多数人类家里都有全息设备，我们要不要也买一套？” “不，我小时候就已经玩腻了。”蒂娅的瞳孔缓缓扩张回原状，忽然回过神，转身告诉两个弟弟，“我只是想到了一件事。” 修斯兰：“哦什么事？” 蒂娅眼中露出诡异的笑意：“我想到可以让我们获巨额财富的途径了。” 修斯兰揣摩：“你是指投身于元宇宙的建设？” 逖瓦说：“但元宇宙已经进入新的瓶颈了。” 蒂娅认真地公布：“没错，元宇宙已经进入瓶颈，玩不出新花样了，所以我们要创造一个全新的概念——和元宇宙完全不同的——始宇宙。” 修斯兰的意识突然刷新了一下：“什么宇宙？” 蒂娅强调：“始宇宙。” 修斯兰忽然流露出为难的神色，幽幽把目光挪到另一边：“啊，始宇宙吗？” 逖瓦却突然睁大眼睛，振奋地回应了蒂娅的期待：“没错！这个宇宙就是一坨巨大的始！” 蒂娅：“……” 蒂娅：“…………” 修斯兰解释：“虽然我能理解娅娅姐你的情操——” 蒂娅连忙抬手打断：“抱歉，是我的错，我不该在逖瓦说出他壮举后再提及相关的字眼，‘元始’的‘始’，马上改变一下你们脑中的画面，记住是‘元始’的“始”。” 修斯兰沉吟：“哦是‘始宇宙’，这么想来的话画面就高端起来了。” 逖瓦忽然显得有点落寞：“原来是那个‘始宇宙’吗……” “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蒂娅叉腰叹气，“总之这是与‘元宇宙’完全相反的概念，既然‘元宇宙’追求的是科学极致发展的虚拟世界，那么‘始宇宙’追求的就是重塑生命诞生之初的质朴世界。” 修斯兰：“那我们是要在‘元宇宙’里开辟一个‘始宇宙’板块，让用户体验宇宙中刚刚诞生的生命的荒芜？” 在广告屏幕的光芒投射下，蒂娅全身洋溢着高雅的光辉：“不，始宇宙完全独立于元宇宙。进入始宇宙的人类将失去所有能力和特权，变成如同草履虫的单细胞生物，只能一点点重演生物进化的过程，从而脱离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感悟到生命存在的真谛。” 修斯兰：“……” 逖瓦：“……” 蒂娅再说：“你们能明白这种返璞归真的魅力吗？” 修斯兰：“说实话不是很理解，首先是动机问题，人类为什么愿意心甘情愿成为草履虫并重走进化之路呢？” 蒂娅忽然自信地将双手合十：“这就是人类特有的偏好了。你这么想，人类的祖先用几千万年的时间培育出了非常好吃的食物，但现在的高端人类又要返回去吃难吃的野生品种，认为经济高产的食物不健康，只有野生的最为健康。他们甚至会付出巨大的代价重新驯化野生品种，让野生品种重新走一遍基因改良的过程，并且乐在其中认为自己在做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修斯兰痛苦思索：“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玩的就是一个智商税对吧？” 逖瓦突然激动地敲手：“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修斯兰瞥他一眼：“你明白就有鬼了。” 蒂娅继续解说：“是的，玩的就是智商税。在‘元宇宙’概念刚刚风靡起来的那两百年，这也只是一个商家吸引投资的巨大智商税概念而已。所以只要‘始宇宙’这个概念踩中人类的心理追求，就可以让不满于现状的人类再次趋之若鹜。” 修斯兰非常恍惚：“让草履虫重新进化成人类要十多亿年，人类能坚持下去吗？” 蒂娅：“始宇宙的时间可以适当提速，就算不提速，你想想人类在始宇宙中耕耘几亿年，在古老的虚拟宇宙中进化出了生命的全新形态，每个星球最终都诞生了不同于人类的全新生命体，这是多么彰显人类毅力和魄力的一件事。” “以人类的怪异精神追求，确实有可能……”修斯兰被这股毅力和魄力打动，然后提出最重要的问题，“那么时间要这么久，我们要怎么样在有生之年赚到一大笔钱呢？” “我们赚的当然不是用户投入的钱，我们只负责创造‘始宇宙’这个概念。只要我们提出的这个概念成立了，商家想要融资开创‘始宇宙’，一旦使用这个概念就要给我们交钱。” 修斯兰终于悟了：“是版权费！我们赚的依然是版权费！” 蒂娅点头：“是的，下一步就在于让‘始宇宙’概念成立。” 修斯兰说：“娅娅姐看起来已经有想法了！” 蒂娅在沧浪海实验室学习了大量的人类传统文化，胸有成竹地笑道：“在很久很久以前，‘元宇宙’这个概念诞生于一本名为《雪崩》的科幻小说，那么我们也可以写一本相对应的科幻小说叫做《天谴》，在里面提出‘始宇宙’概念。” 修斯兰：“《天谴》……你是指人类会自取灭亡吗？” 蒂娅：“是的，高度文明发展注定会让人类灭亡，只有在‘始宇宙’中获取宇宙生命运行的真谛，人类才能获得救赎。” 修斯兰震惊：“有道理，我开始觉得事情愈发合理了！” 蒂娅：“所以我们的下一步就是——修斯兰，你把《天谴》写出来，我买书号把它出版。” 修斯兰忽然愣住：“哈？” 蒂娅：“有困难吗？那么逖瓦，你把《天谴》写出来。” 逖瓦保持放空状态，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修 21.天谴 [] 只是人类的世界，与他不再有任何联系。 窗边的发财树逐渐晃动，缓缓长出了第四片小叶子。 “……”德拉沉默地注视了整整半小时，然后放下窗帘遮住缝隙，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口，右手贴住关闭的推拉门。 在思考“要不要离开”这个问题上，他又沉默了五分钟。 如果走了，他的生命会逐渐融入宇宙，今后不再回来。 如果留下来，他就必须融入人类的生活，卷入混乱嘈杂的洪流。 “德拉。” 细小的呼唤声出现。 德拉回过头，看见蒂娅已经抱着毯子坐在地上，正眯着眼睛注视他。 而此时他的脸颊与手臂已经覆盖了坚硬的黑色鳞片，蓝色眼睛中的瞳孔收缩成细长的一条，灰色头发变得极其蓬松。 蒂娅再次确认说：“你会自己上厕所对吧？” “……”已经出现一半龙类形态的德拉缓缓眨眼，喉咙底发出回应，“嗯。” 蒂娅挥手：“那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哦。” “……”德拉打开房门离开。 三分钟后，他以人类的完整形态走回来，抬手轻轻把房门关上。 蒂娅再问：“要睡到我旁边来吗？” “嗯。”德拉走到床铺边蹲下，把沙发上的毯子和枕头拎下来，随后躺在了蒂娅身边。 蒂娅也安详地躺下：“晚安。” 德拉把嘴张开一条缝，终于发出了沙哑的人类声音：“晚安。” …… 曼达传媒的工作步入正轨。 他们各自在自己负责的领域中冲浪，工作之余就用建筑材料修房子，又从良师傅那里采购了一些木材和工具，自己造了一个楼梯，把楼梯挂在了四楼与五楼交界的大洞上。 反正根据隔壁美奥设计公司所言，这个房东在五年内就没有出现过，他们小范围改造建筑没什么问题。 他们顺着楼梯爬上五楼房间，发现这块天花板会塌就是因为曾经有人在五楼装修过并且半途而废。 剩下的地板还算结实，他们打扫好卫生，在大洞旁边安装了安全围栏，搬运了一堆材料，把五楼房间改造成充满安全感的女生宿舍，再粉刷了两个房间的所有墙壁。 于是蒂娅和德拉就住在五楼，修斯兰和逖瓦就住在四楼。 美奥公司的员工来参观他们的装修成果，无法想象他们能在短短三天完成如此精细的工作，惊奇地称赞：“你们的行动力好强！” 蒂娅不好解释虫族的行动力天生就是比人类强，只能转而给出说明：“因为我们经过了专业的训练。” 除此之外，写《天谴》小说的长线任务则没有什么进展。 修斯兰和逖瓦互相推翻了一版又一版的大纲和开头，一打开文档就开始失去意识地发呆。 蒂娅询问：“德拉，你会不会写小说？” “……？”正在摸索手机玩法的德拉抬头。 蒂娅觉得这个应该更不靠谱：“没事你继续玩吧。” “……”德拉继续俯头摆弄手机。 修斯兰提议说：“娅娅姐，我们要不要找个枪手？据说在之前网络小说横行的时代，找枪手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就像论文代写一样。” “好主意。”蒂娅马上表示认同，“找语言文学专业的大学生怎么样？大学生很便宜的。” 修斯兰建议说：“大学生虽然很便宜但也很不靠谱，我们也是大学生过来的，你看他们那个样子——他们万一把大纲宣扬出去怎么办？我觉得还是去小说网站上，找穷困潦倒的小作者比较好。” 蒂娅同意：“可以，那就去小说网站上找，最好是科幻板块，主张宇宙消亡论的那种。” “明白。”修斯兰马上打开比较知名的网络小说网站，“既然是买断的话，娅娅姐你觉得酬金多少合适？” 蒂娅思索：“十二万字，薄薄的一本——八千星元怎么样？” 修斯兰寻找留下了联系方式的网络作者：“好的我先用八千星元约一下稿看看。” 在星际时代，网络小说已经是古董一样的存在。视频和游戏已经冲垮了这个传统产业，小说网站几乎都年久失修，还执着于传统写作的作者多半都有点叛逆的精神追求。 “有进展了叫我。”蒂娅再吩咐，“逖瓦，起草一份作品版权转让协议。” “好的。”逖瓦马上去寻找协议模板。 过了半天，蒂娅主动询问修斯兰：“目前进展怎么样？” 修斯兰回复：“联系上了两个，第一个觉得我们是一个很邪恶的流派，第二个觉得买断八千元太少了。” 蒂娅说：“觉得八千元太少那是因为还不够穷困潦倒，这个价格都可以雇四个大学生干一学期苦工了，继续找吧。” 修斯兰继续浏览页面：“明白。” 到了晚上，修斯兰终于向蒂娅汇报成果，把一个文件页面放大：“有个作者答应了，这是她发过来的简历。” 蒂娅端详简历：“嗯……” 写手女，三十岁，十五年写作经验，擅长言情各个频道，完结小说三十六本，其中十七本是科幻小说，创作字数已经超过一千万字，能够在两个月内完成十二万字的小说创作。 蒂娅点开光屏上的小说链接，浏览这位写手写过的小说：“嗯……” 修斯兰询问：“还过得去吗？” 蒂娅呢喃：“虽然我对言情文学不感兴趣……至少没有语病而且逻辑通顺。试试吧，试稿一千字，把试稿协议发给她。” “好的。”修斯兰接到逖瓦传来的试稿协议。 两个小时后，写手就把一千字开头发给了他们。 修斯兰放大虚拟屏幕，三个人一起站在屏幕前围观《天谴》开头。 【三月，多洛尔星的织寄城尚且有些许凉意，阳光像流水一样洒进宽敞的钢琴室。】 【钢琴室中，一个身材纤细的少年坐在椅子上，穿着一件白皙的衬衫，让雪白的肌肤更加吹弹可破，鲜嫩的双唇像苹果一样泛着一丝绯红，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咬一口上去。】 …… 【少女有着柳叶眉杏仁眼，如同美玉般的面容跳不出任何瑕疵，修长的双腿格外迷人。她小口地喘着气，就算此时有些许狼狈，也无法埋没她不食人间烟火的高贵气质。】 【少年见到少女过来， 22.价值 [] 蒂娅一本正经地解释：“就是对社会有意义的，宏观意义上的有价值。” 修斯兰感慨：“我们传媒人竟然可以这么高尚吗？” 蒂娅点头：“至少在三百年前，在部分国家的传统新闻学教材里，我们传媒人是可以这么高尚的——所以我，在生活得到温饱以后，突然想做个好人。” 修斯兰深以为然：“做好事打响我们公司的名气是吧？这个我懂。” 蒂娅：“不你可能理解不了，我就是单纯想做件好事。” 逖瓦打开工作室与设备间交接的小房门：“我这边的情感账号接到过一些求助，要不要整理出来看一下？” 蒂娅挥手：“看一下吧。” 十分钟后，逖瓦把网友求助的私信都贴在一个文档里，把文档上的十几条消息播放给他们看。 修斯兰感慨说：“找个好操作一点的吧，让我们一个情感博主去打击一整个国家的财阀这太超纲了。” 蒂娅滑动页面：“是的，好事可以先从小事做起——就这个吧，这个看起来最省事了。” 求助来自于一个大学生。 【西西蚂蚁在乱飞】 【洛洛你好，我是西米虹学院的一名即将大四的学生，不好意思打扰你[心]，你能抽出宝贵的时间看看我们的故事吗？我已经找不到可以求助的对象了，请你帮帮我！[泪]我是西米虹学院电子工程专业，这个假期我们全班被学校安排到一家名为“丝密塔尔装配厂”的地方去实习，必须实习满四个月才能回学校。我们要在这个工厂里一天工作十六个小时，上班时间要没收手机，其他地方没有信号，这是我偷偷跑到外面发出来的，我们工作一个月只有两百星元补贴，睡在二十人一间的寝室里，一个寝室只有一个充电器，生病了不能请假，不然就要扣实习的分数，这里的工作环境非常恶劣，图片我都发在下面，我们班已经有好几个人得了哮喘，但他们还必须工作不然没有学分，你能帮帮我们把这个消息转发给更多人看吗？你的一个善举就能救我们的命！我们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在发出消息的时候，记得给我厚马，不要让学校知道我是谁，不然我就没办法毕业了[泪][泪][泪]】 【[图片][图片][图片]】 修斯兰：“就不能分个段吗？” 逖瓦：“同时发给了很多人，复制黏贴过来的吧。” 修斯兰：“我就说大学生很便宜，看图片环境确实活得跟蟑螂一样。” 蒂娅在风零星的地图上搜索“丝密塔尔装配厂”：“地图上没有显示这个工厂在哪里，不然我们就能爬进去拍点照片出来锤一下。” 修斯兰：“这种小事没必要锤得这么认真。” 逖瓦询问蒂娅：“没问题的话，那我就去转发了。” 蒂娅同意：“去吧，然后我们所有账号都转发一遍，热度马上就能上来。” “了解。”逖瓦换了一个手机，用情感博主的账号给截图打码并转发： 【洛洛爱美景】 【#大学生廉价劳动力##西米虹学院压榨大学生#关注！大学生竟然被当成廉价劳动力进行压榨！学生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中被迫进行实习，学校到底收下了工厂给的多少好处费？请转发扩散！请西米虹学院给公众一个说法！@西米虹学院@西米虹学院电子工程专业@风零星观察@风零星要闻@风零新闻@风风在线】 发送后，等转发量到达一千，曼达传媒的其余账号陆续下水，依次转发了这条消息： 【关注！转发！】【#大学生廉价劳动力#拯救孩子就是拯救星际的未来！】【希望学校马上给出回应@西米虹学院】【又出现了压迫大学生的事件！@西米虹学院快给出解释！】 经过简单的一通操作过后，原消息的转发量马上飙升到了一万。 蒂娅支付两百星元购买流量包，思索一会儿再吩咐说：“逖瓦，把曼达传媒留下来的五万水军遗产也拉出来，冲评论和转发。” “好的！”逖瓦兴奋地去设备间唤醒五万水军。 有了水军的进一步助力，一个小时后，这条消息的转发量就冲上十万，#大学生廉价劳动力#的词条杀入了风零星热搜榜的前一百。 热心的星际网民纷纷对可怜的大学生表达同情： 【妈耶就没人救救他们吗？】 【文明发展到这个程度，大学生的待遇还和两三百年前一样[捂脸哭]】 【众所周知，机器用坏了需要花钱修理，但大学生用坏了不用花钱@西米虹学院。】 【这个我知道，我大学也是这样被压榨过来的……转。】 【#大学生廉价劳动力#我是他们已经毕业的学长，我承诺情况属实！转！@西米虹学院你不是人！你到底收了工厂多少钱！】 蒂娅安详地靠在椅背上，看着词条在风零星的热搜榜上缓缓向上爬。 西米虹学院是个没有任何名气的三流大学，应该拿不出足够的钱把热搜删除，所以这个话题应该能在风零星火上三天。 上全星际的热搜需要极大的运气，但只要有足够的资源，上个单个星球的热搜就是这么容易。 做完一件好事，蒂娅感到非常舒适，煮了一壶玫瑰茶倒给大家喝：“好了就先别管它了，我们晚上去买个蛋糕吃吧。” 经过一天时间的发酵，#大学生廉价劳动力#词条冲上了风零星的热搜第十九位。由于内容只是区区“压榨大学生”，没有其他劲爆素材的加成，这个热搜后续乏力，不再有什么上升空间。 西米虹学院遭到几百万人的谩骂，又拿不出足够的钱来炸掉这个词条，躺尸整整两天后，为了不影响后招生，官方账号终于给出了回应。 【西米虹学院官方浩渺】 【#西米虹学院回应#虹虹看到大家的评论了，占用公共资源非常抱歉[泪]！情况是这样的，我们联系了实习的同学们，发现“压榨大学生”的内容实在是夸大了呢，虹虹真的非常委屈[泪]。他们每天工作的时间是十个小时，每个月的工资是两千星元，一定是发消 23.险恶 [] 两分钟后，蒂娅把水煮蛋交给他：“要吃东西的话，也只能吃这种非常健康的食物才可以哦。” “嗯。”德拉学着她的样子剥鸡蛋壳，张开嘴啃咬食物。 过了两个小时，蒂娅坐在办公椅上晒着太阳，忽然又仰起头发出感慨：“好寂寞哦，要么再做点有价值的事吧？” 逖瓦忽然走过来：“娅娅姐，大学生上线了。” 光屏上再次打开私信界面。 西西蚂蚁在乱飞：【洛洛求求你了[合十][合十][合十]这关系到我们学校的声誉，这件事的影响实在太大了。而且这件事其实没有那么严重，一直被公众讨论实在太不合适了[泪][泪][泪]】 洛洛爱美景：【没有这么严重？你让我发出来的时候觉得不严重？目前这个局面是你们学校应得的，你们这个破学校在热搜上被挂一星期完全不亏。】 西西蚂蚁在乱飞：【求求你了快删掉吧，不要在意这些了，一切都当做是我的错好了[泪][泪][泪]】 洛洛爱美景：【什么叫“当成你的错”？难道你觉得把事情扩大其实是我的错？】 西西蚂蚁在乱飞：【你这样真的很不讲道理[哭][哭][哭]】 洛洛爱美景：【你凭什么说我不讲道理？我现在不是在和你讲道理吗？】 蒂娅旁观大学生和逖瓦的对话进展，平静地感慨说：“应该是这个大学生的毕业证被扣了。学校以不能毕业来威胁他，逼迫他和我们沟通来消除学校的负面影响。” 逖瓦：“我问问。” 修斯兰眯着眼睛：“我已经到不能忍的边缘了。” 洛洛爱美景：【是不是学校让你这么跟我们说的？】 西西蚂蚁在乱飞：【不是的，我们学校真的很好，是我觉得你们这样太过分了，所以希望能够解除这个误会[急][急][急]能再麻烦你转发一下西米虹学院的回应，澄清一下这是个误会吗？】 洛洛爱美景：【为什么会是误会？我哪里过分了？难道你一开始发的信息都是骗我们的吗？】 西西蚂蚁在乱飞：【不是的[哭][哭][哭]你太欺负人了，你之前愿意转发我的消息，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账号博取公众关注吗？现在你已经达到目的了，流量也已经赚到了，就求你删掉消息，放过我们学校吧[合十][合十][合十]。】 逖瓦看完这条消息，终于暴躁地推开逖瓦，把虚拟键盘拉到自己面前：“受不了了让我来！” 蒂娅提醒：“记得别说脏话，不然会被对方举报禁言。” 逖瓦听言，马上把已经打上输入框的【你踏马是个傻叉吗】给删掉。 洛洛爱美景：【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玩意儿出尔反尔在这儿蹦迪】 洛洛爱美景：【揣着明白装糊涂在这里阴阳怪气谁呢】 洛洛爱美景：【你当我没有脑子吗】 洛洛爱美景：【信不信我把你晾在网上让大家看看这个学校养出了什么样的大聪明】 洛洛爱美景：【你们这种人和这个学校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天生一对学校不坑你们坑谁】 洛洛爱美景：【适可而止吧就因为你这么跳这条消息我怎么都不会删的载入校史吧你们】 眼见他蹭蹭往上刷屏，蒂娅及时抬起左手并握拳：“收。” 修斯兰遗憾收手：“行吧。” 过了五分钟，对面没有再回复。 修斯兰自豪地叉腰：“真是没见过社会的险恶。” 蒂娅轻声笑道：“不，其实我们也没见过。”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过了几个小时，浩渺平台的人工智能管理员忽然跳了出来。 逖瓦握着手机跑回来：“娅娅姐，消息被举报了！” 管理员站在光屏中间，打开了一个通知框： 【亲爱的“洛洛爱美景”你好，你发送的消息“……学生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中被迫……”收到多人举报，经系统验证，此消息为不实消息，已经被删除。账号的信用积分下降20点，目前为70点，信用等级合格。想要申诉的话，点击下方按钮和我讨论吧！】 “……”蒂娅眯起眼睛，“我就说我们也没见过社会的险恶。” “哪个举报的？那个大学生还是那个学校？”修斯兰点击申诉按钮，开启语音对话模式，直接对着管理员咆哮，“凭什么说这条是不实消息？你这傻叉机器人难道不知道我们只是转发了一个大学生的求助吗？” 管理员也用语音回复说：“经过系统核实，用户“西西蚂蚁在乱飞”所发送的求助信息也是不实信息，他也已经收到了系统的警告通知哦。” 修斯兰：“那这就是他的错！我们做个好事招惹谁了！凭什么要来处罚我？把信用分给我还回来！” 管理员：“你没有甄别信息的真伪就进行了转发，导致了事件的发酵，影响了西米虹学院的声誉，要对此事负连带责任。” 修斯兰：“我单纯想救个人还需要鉴别真伪吗？谁举报谁有理你们系统就是这么工作的吗？西米虹学院只要发个声明，你就相信声明是真的而我消息是假的？你这个真假又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管理员：“文明使用网络是每个星际公民应尽的义务，请理智发言，请问你还有什么不解的问题吗？” 修斯兰：“我有！你们人工智能几百年都没突破性发展就是因为被人类玩弄得毫无逻辑！” 管理员：“请不要继续攻击小渺，否则后果会非常严重，请问你还有什么不解的问题吗？” 逖瓦劝说：“算了算了。” 蒂娅也起身告诉他：“修斯兰，算了，再聊下去这个账号要被系统禁言了。” “好吧。”修斯兰突然沮丧地抬手，“小渺你走吧。” 管理员挥手离开：“下次不要再犯这种错误了，爱你哦。” 手机投屏关闭。 三人陷入沉默。 良久后，修斯兰抬眼询问：“娅娅姐，真的就这么算了吗？” 蒂塔无奈地坐回椅子上：“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先冷静一下。” 修斯兰小声抱怨 24.洛洛 [] 蒂娅问他：“喜欢出去旅游吗？” 德拉回应：“嗯。” “笑一下。” 德拉略微眯起眼睛，抿嘴露出一丝笑意。 和之前相比，他明显长胖了一点，看着像个偏瘦的普通人而不是病人，原本严肃的面目因此和善了不少。 四个人一起搭乘飞车前往风零星的跨国列车站。 蒂娅说：“现在我们讨论一下谁来出任‘洛洛’这个人。” 修斯兰说：“‘洛洛’这个名字应该是女的，所以应该是娅娅姐你来出任。” 蒂娅反驳：“男洛洛怎么就不行了，爱风景的男洛洛也很好哦，而且我好歹算个十八线网红，扮演洛洛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逖瓦解释说：“男洛洛总是站在女生角度搅动男女主对立，这实在有点奇怪。” 蒂娅感慨：“那我们需要一个比较娘的男洛洛。” 修斯兰和逖瓦立刻看向比较娘的德拉。 “……”德拉挪走视线。 毕竟只是不太说话而不是弱智，他完全能听懂三只虫子的日常对话。 蒂娅抬手帮德拉拒绝：“不，以这人的沉默程度，找他不如让修斯兰你女装，反正到时候一开美颜谁都看不出来。” 修斯兰笑着拒绝：“啊这虽然直播间的观众看不出来，但大学里的人都能直接看到我啦……” 蒂娅叹气：“这么说的话，这次还是我来担任洛洛吧，毕竟现在准备假发和衣服也来不及了。” 他们登上途径西米虹大学的跨过列车。 在列车座位上，蒂娅戴上黑框眼镜，把长头发盘在脑后，戴上一顶黑色鸭舌帽，然后她靠着车窗，打开美颜相机发了一张自拍，把照片上传到好浩渺平台上。 【洛洛爱风景】 【大家好我是洛洛，我正在前往西米虹学院的特快列车上，大概三个小时就到啦！到时候一定要来看我直播哦！爱你们！】 【[图片]】 评论区立刻热闹起来： 【哦哦哦洛洛发自拍了！】 【果然是大美女！洛洛好可爱！】 【洛洛今年几岁了？是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吗[心动][心动]】 【西米虹学院竟然欺负这么可爱的洛洛！@西米虹学院，你们要点脸好吗？】 蒂娅对目前的网络舆论状态很满意，关上手机后闭着眼睛放空一会儿，然后睁眼观察旁边的德拉。 德拉正俯头看着手机上的微课，戴着耳机听老师讲课。 他前几天快速刷完了《学前幼儿必备三百字》，已经入手了沐陀仑共同体教育部推行的官方教学课程。 蒂娅抬手碰了一下他的手臂，随口询问：“学到几年级了？” 德拉抬眼：“三年级。” 蒂娅笑着摸摸他的头：“速度很快，不过进度也别拉太快，不打好基础的话，初高中课程会学不下去哦。” 德拉答应：“嗯。” 列车到站，她们再搭乘飞车到达西米虹学院外停车场时，当地时间已经是傍晚。 西米虹大学建校四十三年，是一家资质尚浅的氪金大学，坐落在大学城附近的一块便宜荒地上，周围陆陆续续发展出了一些商场，如今的居住环境还算比较宜人。 她们四个人沿着学院的围墙行走，在距离学校西大门还有五分钟距离时，蒂娅又发了一张自拍并配上文字，对蹲守直播的网友进行精准预告： 【洛洛爱风景】 【我已经快到西米虹学院大门了，看到后面的围墙了吗？我们五分钟以后直播见哦！】 【[图片]】 五分钟后，四人出现在西大门门口。 而西大门已经被四个保安和十二个大学生围堵，在见到蒂娅这个目标人物出现后，他们全体一个激灵，眼睛中闪出诡异的光芒。 修斯兰：“嚯。” 逖瓦：“就不该发自拍。” 蒂娅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也没人提醒我不要进行预告啊……” 他们获得了领导巡查般的待遇，校门口道路都被收拾地纤尘不染，两边店铺规规整整，几乎没有无关学生出没，环境完全不像一个正常大学，而像个严肃的研究所。 修斯兰率先反应过来，发挥出传媒人的高度警觉性，连忙拽着逖瓦和德拉后退，离开现场和蒂娅撇清关系。 大学生代表露出灿烂的笑容，迎上去和蒂娅打招呼：“你好，你就是‘洛洛’是吗？” 蒂娅连忙否认：“啊不，不是的，我刚好就是路过而已。” 其余人拿着手机咔咔拍照，大学生热情地挽住蒂娅手臂往里走：“没有关系的，就先进来坐坐，休息一下吧。”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了。”蒂娅匆忙地抽手离开，“不用送我了。” 大学生显然受过专业的培训，笑着挥手告辞：“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蒂娅走出二十米，回头看见四名大学生还站在校门外注视她。 于是她不得不暂时离开这个学校，走向附近的商业中心，进入人群掩藏自己的行踪。 商业街上应该也埋伏了不少大学生，蒂娅察觉到几个年轻人在附近异常地走动，实时把她的动态汇报给领导。 她的余光看见修斯兰在拐角处探出身子，马上俯头在【希莱尔传媒组（5）】里发消息。 蒂娅：【别过来，你们给我订个钟点房，我待会儿就过来。】 修斯兰：【明白。】 蒂娅在奶茶店买了一杯饮料，坐在椅子上停留一会儿，用“洛洛爱风景”的账号打开直播，小声对着镜头做出说明：“对不起我来晚了！大家好我是洛洛，因为刚刚西米虹学院的入口被学生堵住了，我不想被他们监视就先离开学校了……” 美貌的洛洛主播一出现，直播间人数立刻从78飙升到508。 蒂娅移动镜头，让画面拍摄到奶茶店外，把嘴唇靠近手机收音器，压低声音解释：“你们看见那两个人了吗？那两个应该也是西米虹大学的学生，他们就在奶茶店外面监视我……目前情况变成这样确实是我的错，我要是没有提前预告，他们就没时间来做出准备了……不过没有关系！你们等我一下，洛洛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我先 25.劫持 [] 蒂娅从背包里抽出新衣服，优雅地走入卫生间：“换衣服，公告又没说不能翻墙。” 他们换好衣服，等天色落幕后，分批次离开旅馆。 蒂娅站在学院围墙外，反复确认附近没有学生也没有摄像头，然后起跳挂在两米高的围墙上，轻松地侧身翻了过去。 德拉见状，也起跳翻过围墙，蹲在蒂娅的身边。 蒂娅夸奖说：“不错，也是干传媒的料。” 他们位于一块长满灌木的荒地里，随即跳过废弃水沟，进入校内的一条小路。 蒂娅打开直播，用镜头扫描周围环境：“大家好我是洛洛，你们看我已经到西米虹学院内部了，接下来就跟着我来参观这所学校吧。我只是纯粹来参观，并没有其他什么意思哦。” 网友们的发言马上在屏幕上翻滚： 【洛洛注意安全！】 【他们戒备这么森严洛洛你是怎么进来的QAQ】 【妈耶洛洛竟然真的和西米虹学院杠上了[笑哭]@西米虹学院遇到认真的网红你们真是完蛋了】 【洛洛一定要注意安全啊！不行可以先退出来的！再过几个小时我们观光大军就冲了它这门禁！】 蒂娅一边走一边解释：“谢谢大家对洛洛的关心，不用担心我的安全，因为我还带了一个保镖哦。探访西米虹学院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洛洛保证完成任务！你们不要全部涌进来哦，太多人进学校打卡的话，确实会给校方造成困扰，到时候出现矛盾就不好啦。” 【洛洛太善良了@西米虹学院看看你们干了什么！洛洛竟然还要帮你们说话！】 【@西米虹学院真的不配让如此高尚的洛洛前来探望】 【洛洛加油！我们都是你的支持者！】 西米虹学院的领导也正在密切关注洛洛的直播，他们确认了蒂娅的位置，远处很快就出现了学生的鬼影。 蒂娅实时播报：“你们看，学生已经在跟踪我了，不过没有关系，只要我还在直播他们就不敢动我。这里的学生真的很可怜，就因为毕业证掌握在学校手里，他们就必须听从指挥，放下私人生活过来盯着我。” 在直播中听到蒂娅的这段话，远处徘徊的鬼影立刻消失了。 蒂娅径直朝着远处的食堂走过去：“我已经看过地图了，前面就是学生第二食堂，我正好还没吃晚饭，第一站先去食堂里看看吧。” “……”食堂的工作人员接到通知，马上进入应战状态。 五分钟后，蒂娅走入整洁的食堂，在众人战战兢兢的目光下浏览每个窗口：“西米虹学院的食堂饭其实还可以，价格比社会上便宜多了。还在读大学的朋友们要珍惜现在拥有的食堂哦，如果去了食物匮乏的星球工作，以后就要天天喝营养液度日了。” 大学生的作息很不规律，食堂即使在天黑后也提供晚饭。蒂娅在窗口点了一份出餐速度比较快的面条，食堂阿姨非常客气地给她加了厚厚一层配料。 “洛洛爱风景”这个账号的粉丝蹭蹭往上涨，蒂娅坐在位置上开始吃播：“朋友们，味道真的很不错。” 德拉坐在蒂娅对面，沉默地打开一支营养液喝完。蒂娅过意不去，又到窗口上点了一碗海鲜粥给德拉吃。 吃完饭，蒂娅把餐具送到回收处。食堂内的人如释重负，全体目送网红离开。 蒂娅突然停下脚步，脑中的一根弦忽然被什么微弱的声音撩拨了一下。 她绕转到旁边的设备箱面前，充满油污的设备箱还没来得及清理干净，旁边负责收拾餐具的阿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开始紧张地汗流浃背。 蒂娅解说：“朋友们，我这一拳下去你们可能会死，胆子小的请先闭上眼睛。” 【我准备好了！】 【啊怎么了？】 【洛洛你发现什么了这里有什么东西！】 “想看的朋友请答应我，不要取关洛洛好吗？”蒂娅挥出右手，一拳敲在设备箱铁皮上。 巨响产生，成百上千只黑色的扁平蟑螂从缝隙里爬了出来，乌泱泱地糊住了整面白墙，疯狂地在上面做无规则运动。 直播评论区：【啊啊啊啊啊啊——】 阿姨逃走了：“啊啊啊啊啊啊——” 蟑螂瞬间遍布整个食堂，纷纷展翅在空中自由飞舞。 蒂娅在这个飞舞背景中对着屏幕比心：“接下来打卡第二站，附近有女生宿舍，我们去找几个大学生聊天吧。” 她离开食堂门口，大门两边枯萎的发财树立刻吸引她的注意。 她把镜头对准发财树：“你们有谁留意到了吗？我记得我进食堂的时候，这两株发财树好像还是绿的才对。” 【我不知道，我眼里只剩下蟑螂了。】 【我不知道，我眼里只剩下蟑螂了。】 【我不知道，我眼里只剩下蟑螂了。】 【我不知道，我眼里只剩下蟑螂了。】 “不管了。”蒂娅往外走，“你们看，好像有人来接我了。” 食堂外站了两女一男三个人，其中一个女子上来和蒂娅打招呼：“你好，我是西米虹学院的辅导员。” 蒂娅和她握手：“哦你好你好。” “洛洛小姐看起来很年轻，是刚刚大学毕业吗？” “是的，今年刚刚毕业。” “有这么强的干劲，一定是个优秀的大学生。” “没有没有，多谢夸奖。” 辅导员重新规划蒂娅的前进路线：“洛洛小姐想参观校园的话，就让我来带你去吧，我想有个解说员会更好的。” 蒂娅不好推辞，只能跟着辅导员走精品路线：“好的，那就麻烦你们了。” 辅导员一本正经地带着蒂娅参观校史展览馆：“洛洛小姐，我们学校虽然是新建的，但我们的前身是西米虹职业技术学院，已经有三百年的建校历史了——” “嗯嗯。”蒂娅一遍聆听一遍拍摄。 【啊，被劫持的直播变得不好看了[哭]】 【谁想看西米虹大学的建校历史啊……】 【洛洛你要变成学校的形象大使了[捂头]】 【可恶竟然把洛洛控制住了，而且洛洛还不能反抗】 蒂娅随后接连参观了图书馆，收看直播的人数从两万断崖下跌到八千。 【已经没意思了，走了走了】 【应该没后续了吧？我 26.有关 [] 他们簇拥着下楼，三个辅导员把蒂娅和德拉塞进高贵的大房间里。 女辅导员瞬间捂住她手机切断她直播：“洛洛小姐你留在这里，外面有点问题你先别出去。” 蒂娅申诉：“可我就是干传媒的吔？我不出去怎么行呢？” “你的手机也先借我们一下。”最高大的男辅导员夺过蒂娅手机，“不要担心待会儿会还给你的。” “哎？”蒂娅眨了一下眼，然后一脚把男辅导员踹地上，立刻把自己手机抢回来，“对不起这个不行的啦。” “洛洛小姐！”另一个辅导员冲了过来。 奈何舆论应急小组成员再能干，也架不住传媒人力气大，蒂娅接连把三个辅导员都撞地上，尽职尽责地端着手机往外跑：“德拉我等会儿来接你！” “……”德拉无动于衷地倚着房间门。 蒂娅快速搭乘电梯降落到一楼，冲到大厅却发现这里已经满满地站了二十几个大学生，堵住了所有的去路。 大学生见到她能突破包围冲出来，也震惊地看着她。 “打扰了。”蒂娅快速抬手拍了一张照片，又跑回电梯回到四楼。 她若无其事地对三个辅导员挥手，自顾自走进安排好的客房：“好了我就呆房间里不出去，你们去忙吧。” “不要发奇怪的东西！”三个辅导员离开。 蒂娅坐在房间沙发上，重新打开直播，却发现手机已经断开了网络信号。 她马上不安分地站起来往外走：“附近肯定有个信号屏蔽器，他们竟然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她打开房门，看见四个大学生已经守在门口。 见她又要出门，他们如临大敌地露出惊恐表情。 “算了。”蒂娅又返回房间关上门。 房间内的屏幕也不能上网，蒂娅无聊地瘫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呢喃：“看来今天只能这样了，好在还有修斯兰和逖瓦他们两——” 念到这里，蒂娅突然又直挺挺坐了起来：“草。” 侧身靠在床头上休息的德拉抬眼：“嗯？” 蒂娅一本正经地说：“我忽然怀疑实验室就是他们两个烧的。” 德拉一言难尽地眯起眼睛：“嗯……” 蒂娅马上走向窗边，拉开窗帘打开透气窗：“你留在这里别动，万一外面大学生查岗，就说我在厕所蹲着。” 德拉点头。 蒂娅藏好手机，双手轻轻一撑，纤细的身子就钻过了上方的小窗户，悄悄挂在外面的狭窄平台上。 招待所的建筑外部很光滑，没有地方可以让她轻易攀登，好在四楼房间并不高，一楼大厅上方还有个遮雨平台，虫子跳下去非常安全。 确认下方暂时没有人后，蒂娅把手机藏背包里，轻轻跳到遮雨平台上，再跑出去跳到招待所大门外。 “……”她蹿入前方的灌木，沿着小路下山，十分钟后跑到实验室外。 实验室的滚滚浓烟直冲天迹，窗内隐约闪着红色火光。 建筑质量确实非常好，虽然自动灭火装置失效了，至少外壳非常耐烧。专业的消防人员还没有到达，三个款式古老的安保机器人正使用附近安装的水枪进行灭火。 内部人员似乎都已经安全逃了出来，大家正站在安全区域围观火情，经过反复的点名确认，尚未发现有人失联。 蒂娅不敢贸然开直播，只呆在暗处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对着远处的两个弟弟呼唤：“喂——” “娅娅姐！”修斯兰和逖瓦马上赶到她身边。 “你们果然在这里。”蒂娅询问，“你们烧的？” 修斯兰很无辜：“我们烧它干嘛？” 蒂娅：“抱歉，因为我觉得你们干得出来……” “这就高估我们了。”修斯兰从容笑道，“我们顶多炸个厕所，还没邪恶到会对实验室动手——除非娅娅姐你同意。” 蒂娅压低声音：“所以这件事，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修斯兰也压低声音：“倒也不能说一点关系都没有……” 蒂娅叹气：“我就说实验室不可能非得等我们来到这里以后才炸。” 逖瓦补充：“但关系不大。” 蒂娅无奈地环抱双手，再后退两步远离人群：“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修斯兰一本正经地接说：“我们一圈逛完了，感觉这个实验室没人看守，就带钻进去研究了一下。这里的学生受到辅导员威胁，口风非常严，所以我的计划是这样的——逖瓦扮演一个网红，我扮演一个在校大学生，我向网红控诉我在实验室中遭到了学院的压迫，没有黑料也要给他攥出一把矢来。” 蒂娅对传媒人的基本操作无动于衷：“这很正常，然后呢？” 修斯兰：“然后成功触发连锁反应，几个大学生和研究生站了出来，开始向我们控诉导师对他们进行的精神虐待——我正开心地收集素材呢，锅炉就炸了。” 蒂娅：“那么锅炉爆炸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修斯兰无辜地抬手：“谁知道呢？如果是学生忘情地向我们控诉而忘了他们的锅炉，那就是有点关系。” 逖瓦再强调：“但关系不大。” “我知道了，你们一边玩去吧。”蒂娅挥挥手。 “好嘞。”修斯兰蹦蹦跳跳地窜到一个大学生身边，见他正在手机上浏览消息，立刻真诚地询问开口询问，“同学，我忘记带手机了，能让我看看辅导员刚刚发了什么吗？” 眼神清澈的大学生马上把辅导员发的通知分享出来：“哦她叫我们不要拍照不要外传，不然又要影响一波学校的形象。” “谢谢。”修斯兰马上掏出自己手机，瞬间拍下了辅导员发通知的消息界面。 大学生的脑子宕机了：“诶你——” 修斯兰已经逃走了：“谢谢！放心会厚马！” 蒂娅缓缓后退把身子藏进后方的灌木丛，重新打开了直播。 她蹲在地上，抬着手机拍摄实验室失火画面，小声对观众解说：“大家好我是洛洛，西米虹学院的辅导员把我关在招待所里，但我逃出来了，现在正在经历他们学校的实验室爆炸事件……是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据说是锅炉炸掉了……目前还不知道有没有人员受伤……” 与此同时，辅导员们正焦头烂额地通知学生不要把这件事发到网络上，一边上网搜索有没有相关照片和视频已经流出。 在“洛洛爱风景”账号直播再次开启的瞬间，系统提示框“叮”地一下跳出来： 【你所预约的“洛洛爱风景”直播开始啦！快点击链接看看吧！ 27.热搜 [] 蒂娅向后翻越栏杆，轻盈地落入人工湖中，直播画面被漆黑的湖水填充。 水面泛起水花，荡开涟漪后逐渐恢复平静，再也没有物体浮起来。 “要死了！”学生们朝两边散开，沿着河岸找人。 有学生给辅导员语音汇报：“是的！她沉下去后没有再出来！是不是直接插进淤泥里了！” 得知网红可能已经挂在淤泥里，辅导员们更加惊恐地发动大学生沿着湖岸找人。 凑热闹的学生也越来越多，几个奔跑的学生摸黑撞在了一起，纷纷掉进了湖里一起喊救命。 五分钟后，蒂娅悄悄把头冒出岸边水面，发现这边已经一片混乱，又把头埋入水中，走到另一个地方上岸。 她的下半身包裹了厚厚一层淤泥，蹒跚地走进小树林里蹲下，掏出完全防水的手机，本想给嗷嗷待哺的观众朋友报个平安，却发现直播已经提前结束。 浩渺管理员出现在屏幕上：【亲爱的“洛洛爱风景”你好，由于你的直播间收到了大量举报，系统已经关闭了你的直播，在未来五十一小时内，你将无法开通直播。有问题请点击“申诉”和我沟通吧！】 蒂娅：“……好嘛。” 连报平安的机会都不给。 西米虹学院这次的举报措施终于翻车，这下【网红洛洛淹死西米虹学院】的词条能直接上热搜。 蒂娅连忙提着沉重的裤子穿过小树林，以刁钻的走位避开所有行人，最终奋力翻过围墙，跳到了学校外面。 她深吸一口气，思索片刻后，为了防止网友提前为自己写悼词，她马上用账号发布动态： 【洛洛爱风景】 【大家好我是洛洛！我已经爬出来了！不要担心我没有事！】 评论区立刻炸锅： 【西米虹学院鲨人了！@西米虹学院@风零星观察】 【大家注意这个不是洛洛！是学院打捞了她的手机！】 【这个绝对不是洛洛！她的账号一定已经被劫持了！】 【你们管不管洛洛淹死了！@风零星新闻@风零星最前沿@风零星日报】 “……”蒂娅赶紧发了一张湿淋淋的自拍，继续编辑第二条消息： 【洛洛爱风景】 【大家不要慌！我真的是洛洛！我还活着！而且我已经到学校外面了！】 【[图片]】 评论区继续炸锅： 【是AI合成啊啊啊啊啊啊！】 【你们看合成的边框都虚化了啊啊啊啊！】 【不啊这只是大学生扮演的洛洛！一点都不像！洛洛已经淹死了！】 【找演员也要敬业一点吧根本不像啊！】 “……”蒂娅寻思怎么不像了，马上端详刚刚的自拍。 槽。 没开滤镜。 她连忙开了一个和之前一样的美颜滤镜，再发了一张自拍发出去： 【洛洛爱风景】 【是我本人！我没开滤镜！你们看开了滤镜是一样的！】 【[图片]】 评论区： 【P得过分了啊！】 【开滤镜谁不会啊！】 【开完滤镜谁不长得一样啊！在这里扮演洛洛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洛洛都淹死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假扮她吗！！！】 蒂娅：“……” 就是说，【网红洛洛淹死西米虹学院】这个热搜，是非上不可吗？ 她小跑着进入商业中心，就近找了一家小旅馆入住，开了两个过夜的房间，在一个房间脱下脏衣服。 她一边洗澡一边往群里发消息： 蒂娅：【[定位]我已经到旅馆了，208和209房间报我的名字，你们差不多了就回来吧。@修斯兰@逖瓦】 蒂娅：【德拉你知道怎么过来吗？不知道的话我晚点过来接你。@德拉】 修斯兰：【娅娅姐我们这里还有个素材，晚点过来！】 逖瓦：【晚点过来。】 德拉：【嗯。】 修斯兰：【德拉你手机上也非得打个“嗯”吗？】 德拉：【嗯。】 蒂娅：【好的你们注意安全哦！】 蒂娅：【也要注意别人的安全！】 德拉接收完消息，起身走向招待所房门，打开门准备出去。 门口的大学生马上和他商量：“诶，你现在还不能出去，上面还没通知，你不要让我们为难。” “……”德拉抬起右手，把手掌压在大学生头上，看起来好像正在面对一个不太喜欢的丑陋小动物，眯着眼睛摸了摸对方的头顶。 被摸大学生感到毛骨悚然，扣合双手乞求说：“我说真的，求求你进去吧。” “……”德拉忽然又挪走右手，轻轻一掌就把这个男生拍到了地上。 “哇啊！”脆弱的大学生裂开了。 另外三个学生没有妄动，德拉再招了一下手表示告辞，径直搭乘电梯离开招待所。 大学生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会意，马上激动地和辅导员发语音：“老师！那个男人也跑了！我们打不过他！基仑同学受伤了！请问我们要不要追？” …… 蒂娅洗完澡，把衣服和背包里的东西全部清洗一遍，放进烘干机里烘烤。 二十分钟后，她穿上烘干的衣服，浏览手机查看目前的进展。 西米虹学院的官方账号回复了网络上有关洛洛已经被淹死的疑问，手忙脚乱地放出了监控画面，上面显示蒂娅穿过小路跑向学校围墙： 【西米虹学院官方浩渺】 【大家请放心！网红洛洛已经安全离开西米虹学院！不要再艾特虹虹啦！】 【[视频]】 评论区一片骂声： 【这谁啊这么黑谁看得出来啊！】 【你随便发个人应就当是洛洛了？】 【真的洛洛还没从湖里捞出来吧！】 【这个套路我知道，故事要从古世界动物园逃跑的三只豹子说起……】 蒂娅知道，到了目前这个阶段，为了让网友的怒火得到发泄，“洛洛”这个网红无论如何都不能活着了。就算种种迹象都表明“洛洛”没事，网友也会视而不见，照常对西米虹学院发起攻击。 “噔噔。” 敲门声响起，蒂娅走过去开门，见到德拉就站在门外。 蒂娅笑道：“好厉害！你自己走过来了！” 德拉笑了一下：“嗯。” 蒂娅带 28.转生 [] 发送过后，评论区反应热烈： 【啊啊啊啊啊我相信你是真的洛洛了！落落我爱你！】 【卧槽啊这个学校黑透了啊！】 【是的洛洛没有碰实验室！洛洛放心有我们在！】 【洛洛不要怕，我就知道有可能出意外所以我把你的直播录下来了！放心我有证据可以保护你！我已经把视频上传到云空间了！有需要私信我领取！大家快把这个视频也存下来！】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话说洛洛你上哪拍的这个视频也太绝了[笑哭]……】 蒂娅安详地放下手机，满意地把双手合十：“直播间收到了一万两千多星元的打赏，不枉我们工作如此努力，睡完觉后我们去美术馆玩吧。” 修斯兰开心地告辞：“好的，娅娅姐晚安！” 蒂娅挥手：“晚安。” 当地天亮后，后知后觉这里有瓜吃的各路媒体纷纷下场，试图冲破西米虹学院的防线。 西米虹学院谢绝了所有采访，加大了对各处校门的看守，导致媒体人纷纷翻墙突击。 社交平台上有关西米虹学院的内容激增，【西米虹学院】这个词条在发酵下冲到热搜前三。 而蒂娅睡到中午才醒。 她慢条斯理地刷牙洗漱，把手机放在洗脸台上，开启浩渺平台的人机对话VIP功能，对着浩渺管理员说：“小渺，给我找找目前有关系西米虹学院，非常精彩的消息。” “好的。”管理员打开光屏，依次展示消息内容，并现场播报给蒂娅听： “——知名法律账号‘律师埃米尔’发表言论：西米虹学院明显已经触犯教育法律规定，除了相关负责人要接受调查以外，根据我的经验，它至少会被教育部禁止招生两年。” “——知名军事账号‘菲斯达之剑’发表言论：西米虹学院这次败就败在他们对舆论的反应过激，这也许对以往的舆论处理很有效，但面对‘洛洛’这个具有超强破坏力的专业团队，他们的应急经验显然是操之过急的、天真幼稚的。” “——知名娱乐账号‘哎呀这里有戏’发表言论：所以我早就说过，不要得罪媒体人，请各大高校再次共勉，笑哭，笑哭。” “——‘艾斯米拉大学官方浩渺’发表言论：西米虹学院校门进不去？欢迎各位网红来我校打卡观光，心，心，心，现在开始半个月内，学校五个食堂对观光团提供八折优惠，撒花，撒花，撒花，拥有百万粉丝账号的观光人员额外提供五折优惠，撒花，撒花，撒花。” 蒂娅对着镜子梳了两个非常对称的羊角辫，把自己打扮成和昨天截然不同的游客形象，关闭管理员的自动播报，走出卫生间告诉德拉：“我准备好了，你去洗漱吧。” “嗯。”德拉起身走入卫生间。 当【K3区教育部调查西米虹学院】这个词条缓缓爬上热搜榜时，蒂娅他们已经在外面吃完了一顿丰盛早餐，并进入了大学城的美术馆观光。 到了星际时代，几乎每个面前公众的AI数据库都已经被反对AI的团体投毒污染，因此机器人作图技术几百年止步不前，美术馆尚且还能算人类灵魂的一片净土。 在经历过科学文化大爆发的黄金时代后，如今的艺术作者们为了彰显自己与众不同，在创作上变得越来越乖僻，呈现出来的杰作似乎还不如被污染的AI来得有逻辑。 后方的大厅忽然响起雄浑笑声：“哈哈哈哈哈哈这个人长得好像我！” 所有人朝那边看过去。 那是七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健壮蜥蜴人，有着坚硬的墨绿色粗糙皮肤，身后翘着长长的尾巴，穿着聊胜于无的短袖T恤和半截裤。 旁边的同伴责备他：“小声点！看不懂还不会闭嘴吗？” 发笑的蜥蜴人端起手机，给自己和艺术品自拍：“对不起我错了——来！我们拍一张！” 旁边的普通人类迎上去，纷纷和罕见的蜥蜴人合照。蜥蜴人也非常客气，不断变化拍照姿势，还把女学生抱起来，让她骑在自己肩上。 修斯兰围观：“这个好帅，我们变成虫子也会受欢迎吗？” 蒂娅：“相信我，人类不是很想看纯种大虫子。” 德拉看着远处的蜥蜴人，自己身上皮肤忽然开始覆盖黑色鳞片。 他的身体轮廓突然变得极其粗犷，后背略微向前弯曲，灰色头发蓬松地翘起，头顶上出现一对黑色的尖角。 修斯兰感叹：“好家伙。” 蒂娅抬起手机给他拍照片：“这个造型很可爱。” 在远处和蜥蜴人合照的人群跑过来：“这个也好帅——” 德拉似乎只是对蜥蜴人这个物种很好奇，并不想要把人类招引过来，立刻局促地后退了两步。 一个女生抓住他衣袖：“你是龙人吗？我可以和你拍个照片吗？” “。”德拉推开女生继续闪避人类。 蒂娅抬手笑道：“德拉放松点，大学生已经是人类群体中最单纯的族群了。” “喂喂，让一下！”蜥蜴人走过来，驱散围观的人群。 “嘿！”其中一个蜥蜴人一拳打在德拉胸口上，“兄弟你好！你是从哪个星球过来的！” 德拉向后踉跄了两步，稳住身体后也挥出巨大的龙爪，一掌就把对面的蜥蜴人拍到了地上。 其余蜥蜴人发出豪迈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在这个星球见到和自己有样貌相似的蜥蜴人，德拉咧开嘴露出尖牙，不知所措中带着一丝兴奋，喉咙底发出沙哑声音：“你们好。” 摔地上的蜥蜴人爬起来，热情地搂住龙人脖子：“我们来自M985星，快说你哪里来的！我们几亿年前是不是一家人！” “啊。”德拉张着嘴组织不出语言。 蒂娅帮他解释：“我们也不知道他来自哪个小星球，他还不太会说话。” 蜥蜴人打开手机：“来来来，我们先加个好友！” 加完好友，德拉挥手和他们告辞，逐渐隐藏黑龙的特征，恢复成拟人的形态。 蒂娅笑道：“星际时代什么物种都有，所以德拉你不会感到孤单的哦。” 德拉点头：“嗯。” 29.没死 [] 修斯兰感慨：“感觉有四五十颗……看起来真的全死了啊……？” 蒂娅却不再感到疑惑，自信地闭上眼睛：“众所周知，希莱尔戟王虫没有毒性，所以就还剩下一种可能。” “啊……”修斯兰和逖瓦不太确定地面面相觑，然后犹豫地看向德拉。 既然不是虫子的问题，那就只能是龙的问题。 “是的。”蒂娅打个响指，侧过头看向德拉，“绝对是你干的。” “哦——”修斯兰突然想通了，“怪不得我们公司的发财树长得那么快！” 德拉逐渐咧开嘴露出笑意：“呵。” “哦——”修斯兰再次感慨，“好阴险啊你的这个表情！” 逖瓦在旁边嘟囔：“竟然还能刷出存在感。” 蒂娅拍拍德拉的肩膀，一本正经地吩咐他：“下次别再这样了，虽然很多人类是坏蛋，但发财树是无辜的。” 德拉答应：“嗯。” 列车到达目的地，他们返回公司。 蒂还重新把背包里的东西归位，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逖瓦却忽然跑过来说：“娅娅姐，有团队来骂洛洛。” 蒂娅回头：“嗯？怎么骂的？” 逖瓦打开光屏，展示洛洛那条打招呼消息下方的评论区。 【你毁了一个学校又全身而退，难道你的心一点都不会痛吗？】 【恶意抹黑一个学校，你觉得你这么做是对的吗？】 【这么多学生都被你害惨了，你现在满意了吧？】 【仅仅因为一个学生得罪你，你就毁掉一整个学校，厉害厉害[抱拳]】 【XM虽然有错，但你也不是好东西，有谁会为了一点小事抹黑一个学校呢[哇哦]】 …… 逖瓦说：“我想是西米虹组织学生反扑了，还请了一大批水军刷评论。” 蒂娅无所谓地继续整理物品：“我们良心不会痛的，因为虫子天生没有良心——逖瓦，把评论区关了。” 逖瓦回应：“明白。” “我倒没想到流量还能反着吃一遍。”蒂娅收拾完东西拍拍手，“看看其他账号下面的评论有没有同一批人。” 逖瓦浏览界面后回复：“情况是一样的，攻击洛洛的言论已经在各个大账号下蔓延了。” 修斯兰也走过来说：“娅娅姐，很多大账号和水军掐起来了，目前的争论重点转移到了‘洛洛’这个人的人品上。风零星的人差不多还知道这件事的原委，但其他星球的人因为时差关系，刚开始了解消息，都一头雾水不知道洛洛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我们要不要把事实复述一遍？” “这应该是西米虹学院想要翻盘的最后手段，外星球的时间差确实是个棘手问题。”蒂娅走回椅子边坐下，“现在什么都别做，我们继续看看。他们就等着洛洛下场对峙然后击溃我们的心智。” 逖瓦冷笑：“想要击溃虫族心智，未免太天真了。” 修斯兰暴躁地转圈：“我还以为这事儿结束了呢，这是没完了吗？一个个三观不正的人谁都能来指责洛洛几百年了网络还是这个风气这个世道还有救吗？” 蒂娅呢喃：“击溃心智也有可能很简单——修斯兰。” 修斯兰突然回过神：“诶？” 蒂娅吩咐：“去找个电影看看吧。” 雄虫立刻服从雌虫指令：“好的。” 蒂娅再深吸一口气：“我们一天以后再看消息。” 逖瓦也离开：“好。” 入夜。 【这么多学生都被你害惨了，你现在满意了吧？】 凌晨一点。 蒂娅突然从床上坐起来。 德拉熟练地弯曲身体看她：“嗯？” “算了。”蒂娅又直挺挺地躺了回去。 第二天。 蒂娅对着窗户舒展好筋骨，喝了一瓶营养液当早饭，点击手机打开投屏，滑动屏幕围观现在的网络热点。 【风零-飞眼新闻】 【独家人物专访：XM当事学生已经确诊抑郁症，精神受到极大打击，即将提交退学手续，希望不要再受到网络暴力。小编呼吁大家冷静看待洛洛事件，也希望洛洛能主动站出来，承担自己的社会责任。[连接-事件起因：网红洛洛夸大学生投稿，拜访学校导致重大损失]】 【[视频]】 蒂娅眯起眼睛：“什么玩意儿。” 修斯兰一边搅咖啡一边感慨：“老师早就说过了，和单纯想蹭个流量的自媒体相比，官方媒体才是真正的妖魔鬼怪。我倒想知道除了学校会把这个学生逼疯意外，还有谁闲着无聊去网暴这个人。” 逖瓦向来是情绪最稳定的那只虫子：“就当洛洛死了吧。” “不，洛洛还没死。”蒂娅的眼中又闪出诡异的光芒，摊开右手说，“洛洛还会发言，非常可怕——逖瓦，手机给我。” 修斯兰兴奋地呼喊：“和他们杠到底！” 逖瓦贡上手机：“是。” 蒂娅打开洛洛的999+私信，召唤出浩渺管理员：“小渺，筛选里面的大学生求助消息。” 管理员：“好的，请稍等。” 虚拟光屏上的内容自上而下快速翻滚，求助消息被管理员一条条摘录出来，密密麻麻地列在屏幕的左边。 管理员：“自动搜索结束，系统一共为你筛选出一共两百九十一条大学生求助消息，请过目。” 修斯兰惊叹：“好多。” 蒂娅笑道：“我就知道在发生这件事后，会有很多大学生跟着来找洛洛求助——小渺谢谢，你先回去吧。” 管理员返回工具栏：“好的，有事尽管吩咐小渺。” 蒂娅把求助消息截图，并往上面打了一层厚厚的马赛克： 【洛洛爱学校】 【虽然外面的风雨声很大，但感谢还有那么多人陪伴在洛洛身边！大家不用担心我的心情，我依然会坚持自我继续做好事的！你们看我收到了这么多同学的求助消息，我再挑一个求助内容发出来曝光吧！】 【[图片]】 发出一分钟后，蒂娅看着越来越多的评论，突然忍不住耸肩笑了一下：“我忽然觉得，我也阴阳怪气的。” 逖瓦：“难道不是在阴阳怪气吗？” 蒂娅认真解释：“不，我刚刚纯粹想要表明一下态度，没有阴阳的意思。” 她缓缓浏览大学生的求助消息，心想接下来接哪条求助比较合适。 修斯兰和逖瓦也在旁边研究网络的风向。 逖瓦忽然说：“娅娅姐，有个千万粉丝的生物V账号艾特了洛洛，看起来是个好人。” 蒂娅根本没法在浩如烟海的艾特中找到对应消息：“把消息分享给我。” 逖瓦把消息转给洛洛：“在这里。” 【闪光极乐鸟7890】 【@洛洛看风景你要是能看到我，听叔一句劝，大学生求助真的不要接。你知道我们这些V账号为什么几乎不接大学生求助吗？就是因为这样的亏吃太 30.都干 [] 体长达到十米的大龙不断折叠身体，压缩体积盘踞在沙发上方和前方，又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露出满嘴的尖锐獠牙。 修斯兰：“……这是不是太大了点儿。” 黑龙眯着蓝色眼睛，完好的鳞片油光发亮，尖角闪烁着贵重的金属光泽，仰起头把脖子顶到天花板，非常惬意地伸了个巨大的懒腰，发出沉闷的轰鸣声：“呜——” 蒂娅：“……我现在也觉得你应该找个工作了。” 黑龙缓缓在工作室舒展身体，长长的身体填满所有可以让人落脚的空间，快速摇晃身体抖动毛发，张开嘴汇聚胸腔中的能量，嘴前出现一个蓝色的能量光球。 蒂娅：“……你干嘛？” 黑龙突然向前伸出脖子，一口把拳头大小的光球吞进嘴里，然后逐渐缩小身体，恢复成龙人形态。 “啪。” 他的后背打开两对巨大的蝙蝠翅膀，翅膀骨架上布满细小的黑色鳞片，顶端生长了银白色的尖刺。 这是属于他自己的翅膀，研究员在修复他基因的同时，清除了他体内混入的戟王虫基因。 他缓缓晃动粗壮的尾巴，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侧头看向蒂娅：“啊。” 蒂娅答应：“出去玩吧。” “嗯。”德拉爬出窗户，展开翅膀飞向远方的天空。 蒂娅呢喃：“……果然是太闲了吗？” 修斯兰说：“毕竟是免费的不能要求太高，会给我们扫地已经很不错了。” 到了下午，两个涉事学校相继发文表示不存在歧视人类学生的现象，会妥善搬宿舍的矛盾。 过了一会儿，对应两个学生先后找上门来，异曲同工地追加了后续请求： 【谢谢洛洛，学校已经答应我们解决问题了！真的谢谢你！但不好意思再麻烦你，可以请你把我发的求助消息删掉吗[委屈]？学校查到我是谁了[哭]，他们说不删掉让我后果自负[跪]求求你删掉吧，还有别把这段消息发出去[跪]】 【洛洛你好，我刚刚被辅导员叫走了[泪]，他们打电话给我父母了，我父母以为我犯罪了现在正在往学校里跑，他们刚刚电话骂我半小时了，我根本解释不清楚[哭]要是不把求助消息删掉的话我会被退学的，求求你删掉好吗[哭]，不要把这条消息截出去拜托了[哭]，你要是发出去我这一辈子就毁了[哭]】 “……”蒂娅抿起嘴，托腮思索了半分钟。 然后她发送下一条消息： 【洛洛爱学校】 【三位求助者中，有两位同学联系我要求删帖了。那就这样结束吧，所有相关帖子将在半个小时后删除，今后我不再接收学生求助。】 评论区的网友纷纷表示理解： 【#大学生不守信用#我就说吧[笑哭]这么明显的原理洛洛还得亲自实践一遍[笑哭]】 【#大学生不守信用#大学生真的一点骨气都没有了吗[笑哭]】 【这是把求助对象当工具人使用了[笑哭]我已经完全明白V账号的感受了[笑哭]】 也人站在大学生那边进行反驳： 【这是大学生的错吗？就因为学生被学校挟持了，你们就不管了吗？】 【帮大学生发声难道不对吗？作为公众人物，你们连这点责任都不想承担吗？】 【难道你曝光就是为了取得回报吗？帮助弱小难道不是你们的义务吗？】 半个小时内，评论区热火朝天地掐架。 蒂娅已经设置了定时删除，半个小时后，所有内容烟消云散。 准备把这个账号还给逖瓦时，她最后又看了一眼私信，发现最顶端有一个粉丝给自己发了99+的消息。 这个99+实在瞩目，她点开对话框看个究竟。 【寻找失踪学长】 【洛洛！洛洛！求求你看我！我们是彭塔拉大学的研究生！我们学长失踪第七天了！他去导师家里以后再也没回来！大概率已经遇害了！求求你帮我们！导师联合学校隐瞒真相！我们只希望找到学长！我们可以退学！我们不会删除任何消息！我们对自己所有言行负责！我们只要找到学长！】 蒂娅打开光屏：“你们两个，看看这个。” 修斯兰好奇：“这是什么？又来考验我们良心吗？” “我觉得这个很有意思。”蒂娅点开“寻找失踪学长”的主页，看到他已经为此事发送了上百条求助消息，艾特了风零星上上下下几百家官方媒体，但只有零星几个转发和点赞。 逖瓦揣摩：“如果放我们蒙德洛传媒大学，这还算稀奇，但放眼整个风零星，混乱地区那么多，个别学校不小心挂掉几个大学生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蒂娅解释：“教材上说了，我们传媒做的就是信息差，正因为文明地区的人类很少接触颠覆常理之事，话题才能扇动他们情绪形成巨大的爆点。” 修斯兰明白了：“这绝对是个好新闻。” 蒂娅打开私信聊天界面：“我正好有空，联系这位同学看看。” 洛洛爱学校：【你好，你的消息我看到了，你可以确保这件事的真实性吗？】 寻找失踪学长：【洛洛！谢谢你看到我！我以人格担保这件事是真实的！我们学长失踪了导师否认见过他！我们导师涉及严重的学术造假所以学长找他去理论！所以我们都认为他已经出意外了！】 寻找失踪学长：【希望你能把这件事转发扩散！我们保证承担所有后果！你等一下我把手头所有资料都给你！有关学术造假证据也都给你！】 洛洛爱学校：【好的】 洛洛爱学校：【哦你等一下】 洛洛爱学校：【方便视频对话吗】 寻找失踪学长：【稍等！我去卫生间里说！我们都被辅导员监控了现在行动非常不便不好意思！】 视频对话建立链接。 一名年轻男子蹲在阴暗的角落里，压低声音打招呼：“洛洛你好。” 蒂娅坐回椅子上，认真地告诉对方：“我刚才想了一下，如果我把这件事转发扩散，以我现在的热度，确实可以在风零星造成比较大的轰动，但是，结果很可能不会很理想，毕竟我只是一个乱蹭流量的网红，他们只要联合官媒，要把我掰倒轻而易举。” 修斯兰在旁边感慨：“娅娅姐你也别这么谦虚。” 学生很焦急：“那你还能接这个活吗？对不起我们实在给不了你什么报酬，要么你就帮我们转发扩散，然后我出面来和公众对峙，出了所有问题都是我的责任，总之只 31.外挂 [] 她整理好行李，打电话询问学生：“对了，你们那儿有铲子吗？” 学生：“不好意思，我们没有。” 蒂娅：“学校附近能买吗？” 学生：“那个，我想学校附近也没有。” 蒂娅：“那我带一个过来。” 学生：“……啊。” 就在锋利玛时代学院和吉利尔科技大学战战兢兢准备应对洛洛突击时，蒂娅已经从杂货铺买了一个铁锹，扛着铁锹踏上了前往彭塔拉大学的跨国列车。 工作室里，逖瓦询问修斯兰：“根据已知信息，娅娅姐真能把受害者挖出来吗？” 修斯兰：“既然铲子都准备好了，那就说明她已经猜出人埋在哪儿了吧？” 列车上，学生发来消息：【洛洛，我仔细想了一下，你真的没必要带铲子过来，你大概率找不到位置[捂头]】 蒂娅回复：【你放心，我有外挂。】 学生：【外挂？】 蒂娅：【是一种你们所不能理解的神秘力量。】 然后她打开“希莱尔传媒组（5）”，深吸一口气酝酿情绪，飞快地埋头打字。 蒂娅：【员员！求你帮忙员员[乞求]@研究员017】 蒂娅：【我要去彭塔拉大学挖个受害学生，定位是这里[定位链接]，拜托你查一下附近的监控，目标人物是这两个人[图片][图片]，时间段是宏元2733年7月8日14:00到2733年7月9日14:00，看看这段时间的监控是不是被覆盖修改了，能不能拜托系统把教授的行踪原视频找出来[乞求]@研究员017】 蒂娅：【员员拜托你了！@研究员017】 蒂娅：【员员我爱你！@研究员017】 半个小时后，研究员接收到消息，给出了回复：【……】 实验室的系统运转速度很快，研究员随即在群里上传了七段视频。 蒂娅道谢：【谢谢员员！员员你最好了！[跪拜][跪拜][跪拜]】 她依次打开视频。 宏元2733年7月8日15:21，研究生进入教授的公寓楼。 宏元2733年7月8日20:18，教授的私人飞行器离开小区地下车库。 宏元2733年7月8日20:57，风零星战略星防卫星监控观测数据，私人飞行器降落在风零星BANDER区北纬23.472°，西经89.765°，教授带着铁锹拉着黑色行李箱离开飞行器，进入荒区。 宏元2733年7月8日21:23，风零星战略星防卫星监控观测数据，教授在荒区踪迹。 宏元2733年7月8日21:□□零星战略星防卫星监控观测数据，教授在荒区踪迹。 宏元2733年7月8日22:13，风零星战略星防卫星监控观测数据，教授在荒区踪迹。 宏元2733年7月8日23:47，教授空手离开荒区，驾驶飞行器返回小区。 “……”蒂娅记录好大致的埋尸地点，赶紧把星防监控的视频传入云盘加密，然后删除手机上的所有遗留痕迹。 这玩意儿要是被人发现了，绝对能击溃风零星统治者的心智。 她给求助学生发消息：【有朋友给我提供线索了，我要先去拜访一下朋友，晚点再来你们学校。】 学生：【好的！随时欢迎你过来！我会跟他们说是我女朋友来找我，不好意思委屈你一下。】 蒂娅：【没关系，只要拍到好素材就不委屈啦。】 过了一会儿，修斯兰在群里转发一条消息：【娅娅姐，你看一下这个，飞眼又下场了[链接]。@蒂娅】 蒂娅点开链接，看到一条新鲜的文章： 【风零-飞眼新闻】 【飞眼锐评-大学生出尔反尔是谁的错】【#洛洛#事件发酵以来，大学生不守信用的话题再次重返公众视野。面对大学生屡屡出尔反尔，在获得好处后要求V账号删除求助的现状，我们必须反思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究竟谁应该对大学生的求助负责？学校在其中应该承担什么角色？学校的管理能不能再上一个台阶？@风零第一线@风零日报】 【[图片][图片][图片]】 在“我们反思个P”的叫骂声中，飞眼新闻娴熟地关闭了评论区，陆续释放出了努力反思的美丽留言。 几家官方媒体转发了这则消息，网友们纷纷转发并接着叫骂，各大高校纷纷中枪，已经毕业的社畜们翻出陈年旧账，要和学校拼个你死我活。 蒂娅在群里回复：【这个账号之前还在催促洛洛道歉，现在突然调转风向，我还有点不习惯。】 修斯兰：【换了个角度以后，流量都被他们吸走了，后台洛洛的浏览量正在断崖暴跌。】 逖瓦：【不过按时间来算，洛洛的热度也该过了，接下来的新热点就是催化网友和学校的矛盾。】 修斯兰：【毕业的网友不会再被学校抓住把柄，所以干起来非常有血性。】 蒂娅：【洛洛的引导职能结束了。】 跨国列车到站。 蒂娅搭乘一辆无人飞车，输入藏尸地的地理坐标，启动飞车前往目的地。 夜间的荒区弥漫云雾，细小的雨丝在空气中飘荡。 蒂娅踩着泥泞的小路上山，用手机拍摄目前的动态：“我现在正在往山上走，有人偷偷告诉我说，他在附近看到了伯伦教授提着一个箱子往里走，他怀疑这和失踪的研究生有关，所以我就根据定位过来看看。你们看，我连铁锹都准备好了，希望我能找到箱子。” 她的衣服被树枝刮得拧拧巴巴，由于鞋子不防滑，她还在陡峭的地方摔了好几次。好在她的职业素养非常强，把摔跤的过程都录了下来，充分显示出了传媒人不畏艰苦的良好精神风貌，适合以后冲个传媒大奖。 半个小时后，她反复查看手机定位，确定这就是卫星监控上教授最后出现的位置。 附近都是石块，并不适合埋藏东西，于是她举着手机手电筒，在四周的可疑泥地里乱挖。 积水的土地掩盖了先前的挖掘痕迹，蒂娅的位置一点点往外挪，终于闻到了微弱的腐臭气味。 她马上确认出了大致位置，用支架把手机挂在一根树枝上，调整好拍摄角度，对着录像屏幕招手说：“根据排除法，我猜就是这里，我已经闻到气味了。” 十五分钟后，她把黑色的行李箱 32.礼物 [] 蒂娅浅浅睡了一觉，醒来感觉时间还早，就把前面拍的所有视频传给逖瓦备份，让他开始动手剪辑。然后她盘在床上看了会儿伯伦教授的材料，等时间差不多了，发信息把小里叫了过来。 小里很贴心地送来了点心，看见蒂娅穿了粉色连衣裙，他很尴尬地保持斜视状态：“这么穿是不是太冷了？” “那我加个外套吧。”蒂娅披上一件毛衣，绕转到小里面前，“这个妆容怎么样？” 小里害怕地耸起肩膀：“学姐你已经很漂亮了，我觉得你可以不用化妆……” “我的化妆水平有待提高。”蒂娅对着手机自拍看了看，伸出舌头舔掉了一半的唇膏，“我们出发吧。” 小里先带她游览了学校，接近晚自习下课时，他们守在教学楼底下。 蒂娅打开录像，用夜间模式拍摄自己的高清面容：“小里同学觉得这个熟女浓妆不太合适，你们觉得呢？” 小里连忙在旁边解释：“不不不没有说你不好看的意思……”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几个鬼影穿过灌木丛走过来。 小里介绍说：“学姐，他们都是我的同学，我们是一伙的。” 几个鬼影纷纷和蒂娅打招呼：“学姐好，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们。” 蒂娅和他们打招呼：“你们好，现在不需要这么多人，你们先退下吧。” “好的。”鬼影马上消失了。 下课铃响。 学生们蜂拥离开教学楼。 小里扫视人群，突然指明一个方向：“学姐，伯伦教授在那里！” “看到了。”蒂娅锁定目标，保持手机录像开启状态，突然欢呼雀跃地扑上去，“伯伦教授！伯伦教授——” “……”伯伦教授不解地停下脚步。 蒂娅一把挽住教授的胳膊，亲热地告诉他：“我是小里同学的女朋友，你可以叫我安娜，请问你现在——” “你不要这样。”伯伦教授费力挣脱她，“这样不行！” “教授——你现在有空吗——”蒂娅把他拱到路边，抬着左手疯狂录像，一边继续往他身上贴，“小里前几天给你添麻烦了，他说他打算退学了，但我不希望他退学，所以拜托你原谅他可以吗？我也会好好劝他的，到时候我让他给你道歉——” 伯伦教授在象牙塔里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如此放浪的女人，不知所措地推搡她：“你怎么回事？能不能放尊重点！” 蒂娅伸手搂住教授脖子：“教授求求你了——” 周围看戏的学生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噢噢噢噢——” “学姐！”小里没想到是用如此低俗的一招送教授归西，情不自禁地冲入人群拽住蒂娅，“你别这样，这样是没用的！这样对你不好！” 蒂娅一脚把小里踹走：“你滚开啦！” 学生们对这个剧情欲罢不能：“噢噢噢噢——” “教授——”蒂娅贴到他面前，忽然从口袋里抽出学长的金属手环，小声告诉他，“这个东西在我手里，接下来怎么办你清楚吧？” “……”教授惊恐地避开，“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蒂娅追上去：“教授——” 教授一路狂奔：“你不要过来！” “哦哦哦哦——”吃瓜学生们端着手机追踪拍摄。 教授冲到停车场，上车后赶紧开车离开。 蒂娅突然从车顶倒挂下来，手和脸拍在前窗玻璃上：“哈喽教授。” “喂！”教授连忙急刹车，定睛后看见前窗的没有人影，满头大汗地下车查看周围情况。 没找到人后，教授颤抖着回到驾驶座。 副驾驶坐上已经坐了一名艳装少女，继续挥手打招呼：“哈喽教授。” “啊啊啊——”教授惊恐地弹出座位，声嘶力竭地呼喊，“你给我出去！出去！” 蒂娅左手举着手机，右手举着金属手环：“我来认真地找你讨论这件事。” “什么东西！你拿的是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我当然不知道！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好了好了别报警嘛。”蒂娅起身离开汽车，“那么教授我们待会儿见！” “……”教授开车离开。 到家后，他立刻打电话通知警察：“……是的，有个媒体人在跟踪我，是那个叫里尔丹的学生找来的媒体人，里尔丹还是在给我们添麻烦，他根本就不相信你们的工作，那个媒体人看起来要勾线我，这严重干扰了我的生活……” 报警结束。 “噔噔。” 敲门声响起，教授走到门前，顺着猫眼往外看。 蒂娅在门口挥手：“哈喽教授。” “喂！”教授震惊地后退，连忙打通刚才那个电话，“警官！还是我——是那个媒体人！她跟到我家来了！她就是个疯子！我没办法摆脱她！请你们过来把她带走！” 蒂娅悠闲地趴在窗边，手机拍摄外面的风景：“前面是一片小树林，在前面是一个湖泊，据说警察一直在树林和湖里寻找自杀学生的尸体，所以调查一直没有进展，学生失踪案件即将成为悬案。” 过了一会儿，警察冲到教授家门口：“你在干什么！” 蒂娅开心地睁大眼睛打招呼：“你们来啦！我有东西给你们看！” “……”气势汹汹的警察突然冷却，不好意思再对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发火。 “你们看你们看。”蒂娅删掉已经备份好的尸体视频，只偷偷给他们分享失踪学生进入教授家和教授离开小区的监控，神秘兮兮地小声说，“你们看到的监控是假的，我已经找到教授谋杀学生的证据了哦。” “……” 然后蒂娅在警局呆了两天一夜。 他们把蒂娅的手机研究了一遍，反复盘问她为什么能拿到被覆盖的监控原件。 蒂娅的精神非常好，坚决不供出给自己提供监控的同伙：“所有资料我早就已经转交给我同伙了，总之再不让我走的话，我把你们也一起送上热搜哦。” 换了一个人坐在蒂娅面前，一本正经地告知说：“那几个把你请来的学生我们已经找到了。他们都已经承认是因为和教授有私人恩怨，才让你进行调查并引导你，而你得到的监控资料，经过系统验证都是后期合成的。” 蒂娅的精神越战越勇，也一本正经地警告对方：“你可以质疑学生的人品，但你不能侮辱我的技术水平。” 对方循循善诱：“那就从学生的入手，你只是被他们利用了。他们和教授的矛盾的起源是一组实验数据——” 蒂娅听他说了一长串，拍手结束话题：“我不在乎。” 人类终究没有熬过一只虫子的意志力，在时间到达极限后，他们不得不把蒂娅放出警局。 教授手下的十个学生也陆续被放出来。 在经过高强度的审问折磨后，他们全部神情憔悴形容枯槁，面面相觑说不出一句话，最终把见鬼一般的目光投向蒂娅。 蒂娅正兴奋地把手机摄像头对准警局：“大家好，我刚从当地的警局出来了，我大概在里面呆了四十个小时，他们不让我睡觉也不让我喝水，我现在和大家分享一下这段离奇的经历——” “……”学生的目光变得更加见鬼。 沉默片刻后，一个女生 33.剪辑 [] …… 半天后，蒂娅返回曼达传媒。 打开工作室大门，她就看到修斯兰和逖瓦正在认真剪视频。 两个弟弟马上起身打招呼：“欢迎回来！” “氛围好奇怪。”蒂娅辨认房间的残余气味，“你们吃泡面了？” 两个弟弟同时回复：“是的吃泡面了！” “好吧。”蒂娅走过去看他们的电脑屏幕，“视频剪得怎么样了？” 修斯兰的态度非常端正：“快了快了。” “哦。”蒂娅转头去看德拉，“我不在你应该乖吧？” “。”德拉乖巧地坐在沙发上。 蒂娅还是觉得不对劲，于是走到垃圾桶边，看到里面有三个泡面盒。里面的汤水还带着热气，显然是雄虫感应到雌虫回来，马上加速吃完东西并把垃圾扔了进去。 蒂娅走回修斯兰和逖瓦面前：“你们让德拉也吃泡面了？” “……”两只虫子不敢说话。 蒂娅下令：“说话。” 修斯兰马上站起来，语速飞快地解释：“娅娅姐是这样的，我们在吃的时候这条龙也想吃，你看他已经壮成这样了吃一桶泡面也没什么对吧——” 蒂娅面无表情地把修斯兰抱起来，然后把他上半身塞出了四楼工作室的窗外。 修斯兰叫喊：“娅娅姐！这事儿逖瓦也有份他也同意的——吃一桶泡面真的不会死龙的——” 蒂娅把修斯兰扔出了窗外，然后把逖瓦也扔出了窗外。 “。”德拉继续乖巧地坐在沙发上。 蒂娅认真告诉他：“以后不要馋他们吃的垃圾食品。” 德拉点头：“嗯。” 两分钟后，修斯兰和逖瓦爬楼梯回来：“很痛的啦娅娅姐……” 蒂娅叉腰感慨：“剪视频辛苦了，我先去补个觉，你们也休息一下吧。” 修斯兰举手：“好的好的！等你起床我们就剪好了！” 蒂娅洗完澡进入卧室。 这一觉睡了足足十二个小时。 等她混混沌沌醒来时，发现德拉就坐在床边。 德拉大概是觉得她睡得太久了，所以有点担心她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见她醒过来，略微俯下头注视她的脸。 蒂娅挥手：“没事，只不过前两天没睡好，现在就多睡了一会儿。” “嗯。”德拉眯起眼睛笑了一下。 他的身体骨架很大，这段时间增重了至少三十斤，身格逐渐变得魁梧起来，面部轮廓也变得极其端庄，显得存在感非常强。 修斯兰说得没错，这已经不再是一碗泡面就能捅死的脆脆龙了。 蒂娅掀开被子下床：“好了我起来了。” “蒂娅。”德拉忽然念出她的名字。 蒂娅回过头：“怎么了？” 德拉酝酿了几秒，张开嘴吐出一个蓝色的小光球，把小球托在掌心上。 能量球悬浮在手掌上方一分米处，组成它形体的所有原子似乎都在高速旋转，稳定地对外散发炽热气浪。 蒂娅伸出双手，隔空扣住能量球：“送给我的？” “嗯。” “是个工艺品吗？” “嗯。” 能量球像一个微型反应堆，在蒂娅双手掌心之间猛烈聚变，蓝色光芒明暗闪烁，让她觉得气浪有点烫手。 蒂娅把能量球还给他：“谢谢，不过这个礼物有点罕见，放在外面也不太合适，你还是自己收起来吧。” “嗯。”德拉张开嘴，把能量球吸入嘴里，又一口吞回胸腔之中。 蒂娅洗漱完，喝了一支营养液补充体力，回到工作室查看他们剪辑的视频。 视频一共精选了二十分钟的内容，这差不多是星际人类忍受短视频的极限，再长下去就会消磨他们的意志力。剪辑出来的内容逻辑清晰，起因经过结果都交代得非常明白，但蒂娅看完后，感觉和自己预想的效果不太一样。 逖瓦担忧地询问：“不太好吗？” “不是，逻辑上挺好的，对了，把尸体裁掉别播出来，用文字进行解释就可以了，不然容易被人举报掉。”蒂娅用右手托住下巴，眯着眼睛小声呢喃，“只不过老师都说，我们三个除了思维偏激还有严重的审美缺陷，现在看来，这视频好像确实和其他营销号的煽情风格不太一样。” 逖瓦对此感觉很陌生：“需要煽情吗？” “可以煽。”蒂娅拍手，“你们看过动保组织救助小动物的视频吗？就是那种让人类非常感动的悲惨风格，那种人类非常喜欢，流量非常大，有时候两只猫就能收割两百万星元的捐款。” “等一下我马上学习。”修斯兰马上搜索动保组织的视频，快速总结说，“阴间的滤镜，杂乱的背景，悲惨的音乐，搭配介绍情况的旁白。” 逖瓦打开视频编辑软件：“我马上调整。” 蒂娅离开工作室：“你们等一下，我找隔壁公司的人来当顾问。” 五分钟后，她把美奥设计公司的一个小姐姐叫了过来。 小姐姐很乐意来帮忙，监督他们剪辑一会儿后，马上提出整改意见：“不是这样，刚开局就煽情也太奇怪了，而且这个音乐用力过猛了。” 蒂娅请求说：“姐姐能给我们设计一个框架吗？” “没问题，我先把视频看一遍。”小姐姐以一点五倍速看完视频，在绘图界面上给他们写下草稿，“这儿到这儿，先放这首音乐，音量小一点，然后这一段可以快进，等学生出场的时候开始放这段音乐，你们要有循序渐进的感觉，把悲剧重心放在学生这群角色上，放大他们的情绪，放慢节奏，给面部特点，配旁白。” 修斯兰和逖瓦两人联合编辑视频：“好的好的你稍等，我们马上改了给你看。” 粗糙地调整一遍后，人间惨剧初具雏形。 小姐姐继续指导说：“敬酒是高潮部分，他们的情绪还能再释放一下，背景音乐声音突然调大，当你们告别的时候，视频突然变成零点五倍速，音乐再换一个。最后给项链来个特写，升华主题，象征正义永远会战胜邪恶，画面拉黑，淡出一排白字结尾：‘祝每个学生都有美好的未来’。” 精细地修整一遍后，人间惨剧渐入佳境。 小姐姐满意地鼓掌：“好了，现在把美女拉扯教授 34.搬运 [] 蒂娅开心地下令：“把它发出来。” 【洛洛爱学校】 【对大学生抱有信心！@多尔多仑农业大学官方浩渺给出公告了，事情圆满解决，求助学生也承诺绝对不删消息！能有这样的结果，洛洛真的很开心！希望学校都能面对现实，大学生都能够坚守本心！】 【[图片][图片]】 在这波逆向操作下，多尔多仑农业大学竟然把好感度刷到了位，评论区的网友纷纷夸奖这才是一个正常大学应有的担当。 蒂娅再悠闲地靠在椅背上：“学校早点认清现实不就好了，搞得我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来验证原理。” 逖瓦说：“娅娅姐，后台私信数量又翻倍了，求助的大学生越来越多了。” 蒂娅呢喃：“这倒是个问题……” 修斯兰：“我们还接吗？” 蒂娅拍手做下决定：“职业倦怠，不接了。” 修斯兰深以为然：“我也觉得好事偶尔做做就得了，一直做下去那是脑子有问题。” 蒂娅勾了一下食指：“逖瓦，报一下收入。” 逖瓦马上查询数据：“彭塔拉大学视频发布出来后，洛洛收到了八千六百的打赏，至今流量收益两百星元。” 蒂娅吩咐说：“打赏还会再涨涨，网红出镜卖惨的打赏收入都会很高。记得随时把钱转出来，洛洛这个账号出问题的风险非常大。” “好的。”逖瓦随即再报告，“现在给学校洗地的水军下场了。” “看看。” 逖瓦打开光屏：“洛洛评论区现在被这一系列刷屏了。” 【你之前就是个挑拨男女对立的拳师而已，真把自己当成圣人了？】 【大家别忘了洛洛以前干的可不是什么好事！别因为这样就相信她！】 【没有好处她会干这事？普通的学生求助不给好处她会多看一眼？】 【别把她传得这么神了，她只不过发现了蹭流量的新方式而已，这个方式失效了她又会变成低俗网红的。】 修斯兰深吸一口气并捂头：“我真是看不得这个，媒体人就是这么被逼疯的。” 蒂娅感慨：“媒体人的精神也是这么磨练出来的，我现在已经开始习惯了。” 逖瓦进行操作：“这是邪恶一方必须走的流程，杀伤力不算大，我设置关键词删掉这部分评论，再拉黑这批人就好。” 半小时后，彭塔拉大学的反攻失败了。 因为在大学和警局找到学长尸体之前，当地的几个热心网红已经连夜爬上荒区，在强大气运的加持下，成为了学长尸体的第二发现者。 高清视频一出，战斗场面加速发酵，网友们纷纷指责彭塔拉大学只想着怎么消灭舆论，根本就没把寻找学长一事放在心上。 无人机根据坐标匆匆前来，把受害者尸体搬离半山腰。几百个热心群众直播搬运现场，引导观众助力学长一雪含冤。 蒂娅在风零星的另一头收看直播，忍不住跟风给卖力的直播网红打赏十星元礼物：“很爽，剧情走向真的很爽。”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想起什么事情，对无所事事的德拉招了一下手：“我给你发个文件，你接收一下。” “嗯。”德拉俯头看手机。 文件是《家庭实用刷墙保姆级教程：自己动手也能刷出质感墙面》。 “啊。”他迷惑地抬头看蒂娅。 蒂娅吩咐说：“你学一下装修，然后给我们四楼刷个墙，材料你去找良师傅要，用什么牌子随便他，他晚点会给把账单发给我。” “嗯。”德拉起身去杂货铺。 到了下午，德拉在走廊上刷墙，蒂娅躺在懒人椅上，又沉沉地补了一觉。 做完好事，内心非常安详。 两个小时后，修斯兰突然把她喊了起来：“娅娅姐！” 蒂娅睁眼：“啊？” 修斯兰把光屏推到她面前：“娅娅姐，我们视频被偷走了！你看！被这个飞眼偷走了！洛洛的视频浏览量暴跌了！” 蒂娅眨眼：“啊？” 修斯兰晃动光屏：“你看就是这个飞眼！” 蒂娅的目光聚焦到屏幕上，上面显示一则新闻： 【风零-飞眼新闻】 【#彭塔拉大学疑云#：已找到失踪学生遗体，教授为嫌疑人，学校或为帮凶】【风零星时间2733年7月23日，失踪13天的彭塔拉大学研究生遗体被发现。真实监控视频显示此事与该校的伯伦教授有关，而学校一直在干扰搜查工作进行，覆盖监控大概率是学校所为。根据知情学生介绍，受害学生准备举报教授学术造假，教授一时失去理智，杀害了受害人并埋尸。目前该情况正在调查中。】 【[视频]】 这条消息的视频，完完整整照搬了“洛洛爱学校”发布的视频。 蒂娅蒙了一会儿，瞌睡的脑子终于醒了：“……它直接搬了我们的视频，这合法吗？” 逖瓦已经做好大致的调查：“飞眼新闻的其他新闻也是从其他账号那里搬过来的，从它这么自然的举动来看，不好说这个行为构不构成违法。” 蒂娅站起来，第一时间关心经济情况：“那目前洛洛的收入怎么样？” 逖瓦查询数据：“自从飞眼新闻搬走了这则视频，洛洛的浏览量下降到之前四分之一，流量收入基本没了，打赏也少了一半。” 蒂娅点开飞眼新闻的主页，看到它的粉丝数量：1亿+。 她一下子明白差距在哪了：“洛洛目前只是个十万粉丝的小网红，粉丝再怎么扩散也局限在精英圈里徘徊，但飞眼新闻的受众在下沉市场，他一发消息，不在第一梯队的普通人才真正收到了消息，这件事才算真正人尽皆知。” 修斯兰激动地补充：“而且根据时差原理，现在就是扩散到外星球的最好时机！洛洛的流量一被抢，外星球的人看不到洛洛的视频，接下来都以为这视频就是飞眼新闻首发的！” 蒂娅心疼地定了定神，心平气和地开导自己：“从我们目前的收入来看，做这个视频已经回本了，倒没必要再和官媒过不去，否则显得洛洛很在乎流量，都收官了还晚节不保……” 修斯兰不甘心：“那就这样算了吗？” 蒂娅再心疼地定了定神：“等一下我再看看数据。” 【风零-飞眼新闻】 【转：178904573】【评：2987064】【赞：78597634】 然后她再翻出自己这边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