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寄此生》 第1章 户外躲雨的错误方法 [] 这是它第二十四次纵身一跃。 啪叽! 白色熊崽从雨檐跳下,摔落在地,摊成一张熊饼。 雪花溅起,得风助力,翩翩起舞。 『这该死的求生欲!竟让我死都死不成了。』 白熊呜咽闭眼,任凭风吹雪覆,心中抱怨不止。 『别人穿越都有奇遇;我穿越,却成为别人的奇遇。』 『我叫什么来着?穿越?这一定是梦……』 随着时间推移,记忆慢慢消失,它已然忘了名号。 既然求死不得,它做出最后挣扎,努力回忆来龙去脉。 记得那时黄昏。 他穿着蓝白相间的条形衫,在草地上小憩。 忽而雨疏风骤,电闪雷鸣。 “刺啦!” 闪电刺破云层,如金蛇游荡在天间。 见附近有两棵树,立即跑去躲雨。 “刺啦!哄!” 闪电突如其来,击中身旁白杨。树身焦黑,冒出火星。 回望残破树干,他只觉庆幸。 “刺啦!哄!” 未曾想过,自己身后也是一棵树。 然而,已经不重要了。 记忆到此,唯余烈焰焚身之热,夹杂烤肉之香。 至于,他如何从人变熊?许是另一个故事了。 天罚历三千八百廿四年,同是炎国燧薪十年。 炎国北地,碎冰城,城主府后院。 院中摆着一张供桌。 桌上放着一块石头,约鸽子蛋大小,晶莹剔透,泛有微光,内里似有细线游移不定。 石头四周散落若干金、银、铜三种钱币。 钱币的另一边,放着一碗水,和一节烧得半黑的木料。 供桌的一端,坐着一个少年。他双目紧闭,神情肃穆。 供桌的另一端,绑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狗。它龇牙咧嘴,呜咽有声。 忽有一位身着皂袍,头顶纶巾的男子,昂首阔步而来。 他行至供桌前,挥袖点起三支燃香,双手合十,瞑目仰脸向天祷告:“……众生疾苦。今有弟子雷某,因缘际会,行此逆天之事,乃不得已而为之。祈求上苍垂怜,赦弟子之过……” 待到燃香过半,皂袍睁眼,凝神聚气,双手泛起亮光,拍在供桌之上。 亮光弥漫开来,依次沾染桌上物品,使其彼此呼应,引动天地间更多能量汇聚于此。 雪花随气流缓缓凝聚。 皂袍低吟一声,收起双掌,踉跄后退数步,似是损耗不小。 旁边冲出一人,伸手扶住皂袍。他挂着半尺黑须,两腮瘦削,正是此地城主,林凯。 他忍不住问,“雷大师辛苦!灵契可是成了?” 皂袍顺势稳住身形,举起袖子,擦拭着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 神神叨叨地回道,“人力已尽,所余尽看天意。只需派人看护此院,待到午时三刻,供桌上的灵材全部转化为契约之力,便可大功告成!” 林凯笑容满面,“如此甚好。先请大师回房休息。稍后另有薄礼送上,不成敬意!” 随着时刻滴答落下,桌上灵材逐渐消融,凝成浮空光团,分别连接着少年与白狗。 在光团牵引之下,两个小东西缓缓升空,慢慢靠拢。 咔嚓! 一道晴天霹雳,劈中光团,双方坠地。 白狗寂然无音,狗**已焦! 少年精神大作,惨叫如杀猪宰羊,“嗷……疼,好烫,快来人呐!我快烤熟啦……” 霎时,后院慌乱一片。 林凯忙道,“来人,快去西苑,请雷先生速来!” 三日后,城主府。 一间偏僻的柴房里,两个小厮对坐,听着寒风呼号,哈气搓手闲聊。 年轻人指着一旁的白色绷带问道,“这玩意还中用么?瞧那缠裹的,跟个白色肉粽一样!” 年长者偷瞄门口一眼,低声呵斥,“嫌命长?可别带着我!作法的大师言说,雷击虽离奇,但三少浑身热痛,灵契定然结成。你咒它不行,被大人知晓,一顿打是最轻的!” 年轻人不服气,嘀咕着,“还怪我说?都三天了,除了鼻孔还能见到热气儿,不醒、不吃、不喝,我看悬!” 长者见他不听劝,怒骂道,“你这嘴是租来的?或嫌舌头太长?它与三少爷情况一样。你如此说,旁人听闻,如同诅咒少爷!” 年轻人连忙求饶,又忍不住道,“这么重要的宝贝,咋就堆在这柴房了?冰天雪地,门窗漏风,冻出好歹来,咱俩不得给狗赔命?” 长者怒气上涌,“你睁大狗睛看清楚,那是什么品种?极地冰熊!生在冰天雪地里,据说成年的会发冰,像那些修灵侠客一样。” 年轻人面色讪讪,玩笑道,“还发兵?那会不会骑马、射箭?难道还能攻城?像那些境外的蛮子一样?” 长者不耐烦道,“滚一边去!就你会插科打诨?仔细看护着,过一会儿换班,咱也能回去喝口酒,暖暖身子……” 二人声音逐渐低迷,似是被风吹散,消失雪中。 风雪渐息,马蹄声由远及近,城主回府。 林凯把缰绳扔给仆从,用手搓捻着他那风都吹不太动的胡须。 问管家,“老三如何?可有起色?” 管家面露犹豫,“听三少爷的侍女,火苗回禀说,一切如前。” 林凯眉头一皱,“莫非装的?一如之前逃课,装病次数还少?雷大师不是说,多则三五日,少则一两日,即可完好如初。” 管家神情闪烁,谏言道,“大人,要不要请个医者来?这次请个机灵的,最好会点灵力修为的?” 林凯眉头皱得更紧。 略懂灵力的医者虽有,可在这冰天雪地的北境,并非轻易能请来的。 届时,难免一番麻烦。 林凯沉思稍许,又问,“小夕呢?可有照顾她三哥?” 管家霎时精神振奋,“大小姐头天去过数次,似昨天午时留得久些。之后,直到现在还没去过。” 不知哪句话入了城主大人的耳。 林凯眉梢上扬,“就她一个丫头,叫什么大小姐。传午饭,我亲自去看老三。” 后院,三少门前。 林凯捻着胡子,轻咳两声,“林楚凡,醒了就洗漱出来,动作快的话,还能赶上午饭。” 屋内寂静无声。 林凯继续言说,“实话告诉你,你两位兄长已被我派出。另有军务,十天半月方回。你若不嫌麻烦,大可继续假装,我可要用午饭了。” 此言一出,屋里顿时有了回应,“等会儿,老头子,我这就来!” 许是装病太久,孩子憋坏,一朝开口唠叨不停,“咋又发现我是装的了? 火苗,别管衣裳,先把鞋拿来,我要饿**! 早知道他们不在家……还想着骗点好东西压惊……” 盏茶时间,餐桌边上,出现一个小眼胖墩。 正是几天前与熊共飞的少年。不知他天生眼小,还是胖肉太多把眼睛挤小。 少年边往嘴里塞饭,边含糊嘟囔,“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主动叫我吃饭。原来哥不在家,你一人吃饭没意思。” 林凯眉头又皱,“食不言,寝不语!你母亲身体不太好,小夕陪她用饭。” 林楚凡一听,嘴里的饭都不香了,“啥?母亲又病了?可有看过大夫? 怪不得,这几日不见她来看我。等我吃完饭,就去请安。 对了!老头子,你还没说怎么发现我装的?这次你都没进屋。” 林凯轻蔑一笑,“请安就不必了,你去只会吵闹,惹你母亲心焦。 用过饭,去看冰熊吧,它是你的灵媒。你素爱装病躲懒,它是不是装的就不知道了。 善待它,多培养感情,等它长大可辅你修行。” 林楚凡不以为意,嘟囔着,“什么鬼灵媒!真有那么好,怎不见大哥、二哥弄这劳什子?痛死个人!” 林凯面露尴尬,幸而少年闷头猛吃,并未得见。 林凯停了碗筷,手拈胡须,缓缓说道:“你两位兄长,早过了唤灵最佳年纪。况且,他们有自保之能。唯有你……” 话到半途,突然收声。 林楚凡沉迷用饭,不知听了没有。 饭后,晃晃悠悠回到自己小屋。 仍还在纠结请安之事,思虑再三,决定听老头子的。 继而想起老头子嘱咐的另一件事儿来,连忙吩咐,“火苗,一会儿用过午饭,找人把那破熊抬来。害得我又疼又热,看我怎么整治它。” 侍女吓了一跳,“少爷,那可是冰熊!虽是幼崽,却也挺凶。可别惹恼了它。” 林楚凡满脸不服气,“听说它没醒,比我还能睡,怕什么?不是说灵契结成么,都是自己人,额……自己熊,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他歪在卧榻,等得快要睡着时,终于来了两人,抬着一个绷带缠绕的大粽子。 火苗不放心,饭没吃就去传话,又一路跟着过来。反复叮嘱两个家丁,不要擅离,一定保护少爷安全云云。 林楚凡看着眼前的绷带,深感一言难尽,“这是什么鬼东西?不是说我契的极地冰熊。怎么抬来一堆极地绷带?” 火苗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年轻家丁也有笑意,刚要放声,被年长的一眼瞪了回去。 年长者沉稳答道,“少爷,这就是那冰熊幼崽。结契当天被雷劈,浑身焦黑。医者说需要包扎,就这么弄了。” 楚凡闻言,慢慢凑到跟前,伸手拉扯一圈圈的绷带。 边扯边说,“那快解开。让我看看雷劈的熊崽长啥样。这几天都这么睡的?没起来吃点肉?” 少顷,一只黑不溜秋的熊崽,躺在层叠绷带上 第2章 从抵触到接受只差一份认同 [] 十日光景,匆匆而过。 熊宝勉强接受了现实。 曾经,无论它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如今,它只能是一只极地冰熊幼崽。还莫名其妙地,与一个小胖子结了灵契。 它也曾龇牙咧嘴,愤怒吼叫,配上那不足周岁的体型,还真是,奶凶奶凶的。 它也曾歇斯底里,在府内走门穿窗,漫无目的地乱跑乱撞。 它根本不在乎是否有出路。它只是不想停下来,哪怕跑到累死。 『累死?说不定就睡醒了。』 它也曾爬上最高的亭台阁楼,仰天长啸,像一只肥胖的狼。 可惜,当夜无月。 守夜的家丁,以为熊宝在撒娇。 它也曾从高处纵身,一跃而下。 这种自毁倾向很强的动作,却被冰熊的生物本能击溃。 凭借四肢肉垫,以及一身皮**脂肪,它摔在地上,也是一张摊开的熊饼。 它也曾绝食,一如现在。 它胡乱钻入一个雪堆,谁也不理。 它的眼中,只有雪,只有风。它赌上尊严与倔强,『极地冰熊冻毙于冰雪,是我最后的嘲讽。』 府内上下,都很担心它,却无能为力。 直到,一个穿着紫红色花袄的小姑娘,来到它的雪堆前。 姑娘伸出手,缓缓摩擦它的长嘴巴,碎碎念道,“熊宝,乖一点儿,不要淘气好不好?大家都很担心你,也很担心三哥。” 冰熊赌气,将头扭到一边。 小姑娘叹息道,“那日天降异象,冬雷震震。你们那灵契结的特殊。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连累了三哥怎么办?小夕不想三哥有事,嗯……也不想你有事。” 熊宝仍旧埋头雪里,生闷气。 小姑娘仍不放弃,劝勉道,“活着,也许不足以知晓生命的意义。但坚持活下去,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你会发现生命的意义。” 小姑娘一本正经,“这句话是我听母亲讲的哦。嘘,这是个秘密,母亲从来没对人说过,但是我还是听到了。” 她肃穆的神情瞬间变得狡猾,“熊宝,我可是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要好好活着,帮我守住它。来,咱们拉钩,盖章……哎?等会儿,你这是什么破手?算了算了,我们击掌为誓!” 啪! 就这样,也不知道是云里雾里的话语温暖熊心,还是小姑娘的秘密贿赂成功。 总之,熊宝乖了。 经过多日相处,熊宝大概了解一些现状。 这里是个大户人家。主家是这里的城主。听说,也是领兵征战的将军。 它见过一次,只记住,风吹不动的小胡子。 府内仆人若干,它只记住一个刘管家,容貌有几分猥琐。 还有一个楚凡身边的侍女,叫火苗。她小脸儿整日红扑扑的,像是个热烈的灯笼心儿。 静谧的小院,响起孩童的欢声笑语。偶尔,夹杂几句,貌似正经的对话。 说是对话,其实只有楚凡一个人嘀咕,“熊宝啊,咱们已经是兄弟了。你可不能再做那些,坑兄弟的事。” 熊宝忙着吃烤蚕豆,“吧唧吧唧……” 林楚凡并未放弃,劝道,“前些天你到处撞墙,**,跳假山,摔得我疼了好几天。后来,你雪堆里藏猫猫,额……不对,藏熊熊?把我冻得,抱着火盆打哆嗦。” 熊宝忙着吃地瓜,“吧唧吧唧……” 楚凡见熊宝根本不买账,盘算着,要不要请妹妹出马? 他摇了摇头,代价太大,还是自己挣扎一下,“熊宝,咱们兄弟之间,以后开诚布公,有话直说。” 他这样一说,熊宝来了精神。 它用爪子,使劲儿扯了扯身上的锁链。 林楚凡心领神会,问道,“你不想戴锁链?那你要保证,不再乱跑、乱撞。” 熊宝连连点头。 楚凡惊异,“哇!你果然听得懂。你可真聪明!” 除去锁链,熊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仿佛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额……是整个熊。 熊宝又用爪子,抓了抓楚凡的棉衣。 林楚凡捧腹,“你还想穿衣服?这可是个新鲜事儿。嗯……也行,不过要等几天。我找人,帮你量身裁定,不然,穿了也不合身。” 熊宝点点头,“吧唧吧唧……” 碎冰城北,约百里之地。 冰河与树林交界处,正有一队兵士修整。 一位肤色棕黄,浓眉大眼的首领,正在发号施令,“选几处河滩,把雪清了。找干枯的草皮,掀起来喂马。都不准生火,此处还在蛮族巡逻范围,别把他们引来。” 他吃饼,觉得口渴,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又召来一兵士问道,“舆图画的咋样?没丢吧?咱们这回指望它立功呢!” 兵士连连点头,回道,“队长,按照原定行程,我们此时应该回城复命。现在 逾期未归,如何向上官回禀?” 队长愤愤不平,“怕个球!你只见归期晚两天,咋不说,咱们多向北探出六十里呢?早像我这样,说不定早把蛮族打服。大哥太过谨慎。不冒风险,哪有重要情报。” 碎冰城南,炎国境内,一座山谷前。 大队人马在此停驻,前后士兵结阵,中间很长一段,都是车驾,押运粮草。 一位薄嘴唇,高鼻梁,细眼长眉的首领,也在下令,“停止前进,原地修整,保持戒备。斥候前探五十里,十里一报。 另外,加派人手严查山谷两侧,山顶也要去。谨防敌人推落巨石,阻我道路。” 手下各自领命而去。 首领放下地图,似海鸥展翅的双眉,隐隐皱起,“也不知二弟如何了?敌后探查情报,最忌莽撞激进。但愿他能顺遂。” 小孩子比较容易满足。 有了熊宝入伙,“皮蛋”小队顿时兵强马壮起来。随之而来,就是新一轮的疯闹。 林楚凡做先锋,楚夕算军师,火苗属跟班,熊宝是捣蛋的核心。 大概是物以稀为贵吧。 熊宝入伙后,就连堆雪人这类的游戏,都被皮蛋小队玩出各种花样。 就好像,有一只熊参与的雪人,连融化后的水,都是七彩的。 楚夕蛊惑林楚凡,她想请熊宝拴着绳索,在冰湖拉雪橇玩。 楚凡也没多想,见熊宝正四仰八叉地躺着望天,他半问半答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熊宝内心是崩溃的。遇到无耻的契主,真是熊生不幸。 『啥玩意?答应什么了?我倒是想说我不答应,我先得会说话吧。』 林楚凡一本正经的端坐在上。 火苗拿着绳子,怯生生地靠近。她实在不敢捆绑,都快急哭了。 楚夕躲在一边捂嘴偷乐。 熊宝也不愿为难这个小丫头。这几天,她总是给熊宝拿许多零食,花生,松仁,榛子吃了许多。 它主动走过去,抬爪接过绳子,叼在嘴里,缓步绕到雪橇后方。 林楚凡正踌躇满志,等着享用熊氏雪橇,还邀请妹妹同坐。 楚夕很谦让,兄长为先。 楚凡很是受用,妹妹总算长大了,不再欺负他这个哥哥。 他还没深入感动,只觉得自己被踢了一脚,额……两脚,是同时踢了两脚。 嗖的一下! 熊氏雪橇飞出去了。上面坐着个张牙舞爪的小胖子。 林楚凡根本没准备好。他本以为冰熊拉车,可以先缓慢滑行一阵,再逐渐加速。 现在可好,直接一步到位。 小冰湖对岸,终于停下的小胖子,恼羞成怒。他扯着雪橇,连滚带爬的跑回来,准备教训熊宝一顿。 却见妹妹楚夕拍手叫好,“咯咯……真好玩!三哥,我也要玩。你抱着我呗,我自己有点怕。” 她那小圆脸,笑成一朵花。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谁又忍心拒绝呢? 林楚凡不情愿地坐回雪橇,靠后一些,抱着楚夕,心中悻然。我看呐,你是怕被熊踢。 楚夕满心期待的熊氏双脚,迟迟未到。 她疑惑回头,见熊宝扯着绳子,手舞足蹈比划着,也不对,是四爪并用比划着。 楚夕看着它,眼睛眨巴眨巴。她看懂了,也没看懂。 她大概知道,熊宝要绳子,但是不晓得,这时候要绳子做什么。 待到绳索拿来,冰熊又开始了熊氏比划。 这次楚凡看懂了。他吩咐火苗,把绳子连接到雪橇上。 他认为,熊宝良心发现,答应了冰熊拉车计划。 只是,这绳子有点太长了? 还有,楚夕想玩,你就拉车。我想玩,就是飞车。你到底是谁的灵媒? 一切准备就绪。 熊宝叼起绳子一端,缓步绕到雪橇后方,又是一发熊氏二踢脚,只是这次它没有松口。 嗖的一下!雪橇又飞出去了。 林楚凡气极。他猜到了故事的开头,却没猜到结尾,没躲开被熊踹的命运。 楚夕十分开心,依偎在哥哥怀里,高举着双手,欢欣雀跃。 雪橇接近对岸,速度减慢,缓缓而行。突然,熊宝拧身一个回首望月。 绳子一绷,嗖的一下,雪橇转个身,又快速滑向来处。 楚夕更开心了,“哇……熊宝好聪明!三哥,熊宝跟着你可惜了。要不送给我吧。” 林楚凡气得咬着牙,“想都别想。灵契都结了,顶多让它陪你一起玩……”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不知过了多久,林楚凡开始求饶,“楚夕,要不换火苗来抱你?我想下去歇会儿。” 楚夕不应,自然是还没玩够,“熊宝都没累呢,你就想歇着啦?” 林楚凡不敢答应,“它可能也累了吧?它又不会说话。再说,我 的屁股都要被他踢肿啦!” 林楚夕也不再任性,“哼,暂且饶了你 第3章 玉欲碎却引弓弦鸣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又是一个大雪天。 鹅绒似的雪花儿,飘摇,辗转,轻轻坠落,如同一群精灵翩翩起舞。 风都不敢吹得太快,唯恐吓坏这群小可爱。 碎冰城,城主府。 书房内,父子三人议事。 林凯喝了会儿茶,又忍不住揉搓胡子,问道,“林浩,此次接取粮草,可有什么阻碍?” 左手边的林浩回道,“腹地各家都很配合,筹集粮草也不阻碍,甚至没有多收好处。” 林浩略微回忆,又补充道,“回来的路上,似乎有人监视车队。沿途都留有踪迹,甚至不刻意掩藏,颇为诡异。” 另一个大嗓门,忍不住吼,“北面也有玄机。离城百里范围内,一切如常。再向北五六十里,有许多小股蛮兵集结。恐怕,最近会有大事……” 砰的一声! 不等他说完,林凯忍不住拍了桌子,训斥道,“**!说过你多少次了?征战之事,不可贪功冒进。作为将领,更要冷静。稍有不慎,会害得许多兵士丢失性命!” **不服,扯着嗓子反驳,“打仗哪能求事事稳妥?战机稍纵即逝。这回要不是我提前发现,等他们汇合一处,举兵来犯,又是浩劫。” 他好像还不过瘾,硬梗着脖子道,“要说,也是你不会取名。林浩**,这不应了‘浩劫’二字。难怪咱们天天打仗……” 林浩看事情要糟,赶紧抢在林凯之前,开口求情,“请父亲息怒。二弟素来鲁莽,这次虽有贪功冒进,却也立功不小。” 他见父亲面色稍缓,这才劝道,“有了蛮兵集结的消息,再结合南边监视押运的举动。恐怕,都是冲着粮草来的。” 林凯捻着胡子,仔细思量长子的话,也觉得言之有理。 他点头道,“明日传令:**,北境刺探敌情有功。但不遵军令,擅自冒进。功不再赏,杖责十五,以儆效尤。传讯各处,进入战时守备。加倍巡防。” **还不服气,“才十五下,还以为有啥大不了的。” 林浩赶紧拽着弟弟往外走,伸手捂他的嘴,似乎有些来不及。 屋内一声怒吼,“杖三十,传令各处,派人观礼。” 兄弟二人落荒而逃。 城主府北院。 林楚夕连蹦带跳,冲进入楚凡小屋,“三哥,三哥,你起了没?” 她口中喊着三哥,人奔着熊宝的小榻去了。 火苗正帮助熊宝,穿它那套‘私人订制’的马甲。 楚夕抢了火苗的活计,拿着衣服就往熊头上套。 那边床上,一个棉被为皮,胖肉做馅儿的大包子,翻滚哀嚎,“我昨天玩雪橇,染了风寒,这几日需要静养。你快去转告管家,不用请医者,多熬点热汤就行。” 火苗抿着嘴,不敢笑出声。 楚夕揉搓熊宝的肚子,入手一片肉乎乎的。 她头也不抬,念叨着,“话我是带到了。大哥和二哥,都在东院等着你呢。他们想见我们熊宝。你风寒吧,我自己带着熊宝去玩。火苗,我们走。” 林楚凡无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火苗?别走。快,把我最厚那件棉袄找来。我还是一道过去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东院,演武场。 两道身影正在场中交手。< 第4章 劫后余生又闹鬼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马车上一片混乱。 小厮奋力挥鞭,不忘向后安慰着,“少爷小姐请安心。响箭升空,方圆十里可见,援兵已在路上。咱们只要拖住就好。” 车厢里哪还顾得上他。 楚凡捂着肚子哭嚎,嚷嚷着疼。 火苗吓坏了,她手伸进楚凡衣服里反复摸索,确定没有伤口。 她以为,楚凡逃跑过程中,被熊宝踩了肚子。毕竟,他是被拖回来的。 楚夕绷着嘴,抹眼泪。她盯着熊宝肚子,不敢哭出声。 其实,声音最大的,是那个刺客。 他本就伤了双手,现在,屁股又被射了几箭,嚎得撕心裂肺。 林楚凡立时怒了。 他脱下一只鞋,塞进刺客嘴里,“别号丧,吵得我心烦。再吵看,我把你扔下去!” 刺客求之不得,顿时哭声更大。 气得楚夕给了楚凡两脚,“出的什么馊主意!他巴不得被扔下去,好能活命。被我们捉住,才是他的死期。” 她愤怒过后,又伤心起来,抽噎埋怨道,“你别哭了。浑身没丁点伤,哭个什么劲儿。熊宝真受伤,你还不帮忙。真没用!” 楚凡气急,“你有用。你是提醒刺客,反抗逃命,是吧?” 听闻这等言语,刺客果真摇头摆尾,挣扎起来。 他的活跃,并没有带来一线生机,反而吸引了熊宝的注意。 作为奖励,熊宝从他腿上,咬下一块肉来。又是一番鲜血淋漓。 新鲜的血腥味,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 熊宝忍不住磨牙,咀嚼,把那口肉吃了下去。 『滋味确实蛮好。』 它吃完之后,不只是牙根酸痒,连带手指脚趾也发痒。 呲呲! 它用力一绷,指甲长了两寸,弯曲如钩,扎进刺客的腰里。熊宝正捏着这个部位,用他堵车窗。 碎冰城方向,一队骑兵呼啸而至。 他们留下十几人护住马车。余者直扑后方蒙面人,捻弓搭箭就是一轮骑射,斩获颇丰。 蒙面人见大势已去,纷纷四散逃亡。 骑兵队追击一阵,射杀大半,只逃脱数人。 骑兵清扫战场,护送马车,返回城内。 终于安全了。 楚夕心心念念着熊宝的伤势,请来一位有经验的军士。 那士兵一边撒药,一边缓缓拔出**,再用白布按住伤口。 林楚凡又一阵疼痛怒吼,惹得几双白眼。 楚凡气炸,你们咋就不信呢?疼死我了。 熊宝这会儿也不好受。 它把刺客,移交骑兵队。然后,它盯着自己的爪子,反反复复,想看出花来。 楚夕从火苗手上,接过按压伤口的任务,见此情形,觉得好气又好笑。 刚才凶残地咬断人手,还吃大腿肉;现在却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楚夕忍不住提醒道,“熊宝,你只看到指甲变长了?其实,你的牙齿也变长啦!不信,你自己摸摸。” 熊宝傻乎乎的,真就把爪子伸到嘴里,结果没摸出来。 『之前有多长,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手上的血,味道真不错。』 哧溜哧溜…… 熊宝舔**。 众人回到府里,正遇到急忙赶回的林凯。 林凯安慰一番,得知几人并未受伤,略微放心。 熊宝:『啥玩意儿?没人受伤?行吧,反正我也不是人』。 林凯下了禁足令,一个月,不准两个小家伙出府。 例行询问过后,天色已不早,各自安歇。 楚夕不放心,拉着火苗叮咛嘱咐,令周围的家丁和丫环很是感动。 “大小姐爱护丫环,关心哥哥身体,反复叮咛嘱咐。” 大概也只有火苗才知道,她不放心的是熊宝。 她叮嘱的也都是些,不要让熊宝洗澡;不要让伤口沾水;不要让它剧烈运动,安心静养云云。 当夜,碎冰城南十里,某处山坳。 一个身穿白袍的蒙面人,跪在雪地里。他前方十步远,一块巨石上,立着一个娇弱人影。 白袍以头抢地,告罪求饶,“此次行动,准备不足,过于仓促。埋伏地点,距城池太近,对方援兵及时,所以……失败了。还请巡使饶我一命,小人定能戴罪立功!” 影子缓缓转身,雪月辉映下,露出一张青涩小脸。 她小眼睛,单眼皮,大概十四五岁,腰间悬着剑,漆黑如墨。 良久未有回音,白袍开始发抖,似乎下一刻,他就会身首异处。 影子慢慢抬起手,将晚风吹乱的发丝理顺,归于耳后。 她冷道,“我入雪域五年,从未见过有哪位堂主,因任务失利被处决。我既来到此处,你仍避重就轻,敷衍了事么?” 那声音清幽空灵,白袍却无暇欣赏。 ,可能是被吃掉了。因为,这次有残留的骨头,仍挂在原处。 遗憾的是,机关陷阱一个都没触发。不知这贼,是如何成事。竟神不知鬼不觉。 如此这般,此前丢的肉,乃是被当场吃下,骨头都没留。 几人分析到这,不由的,将眼神飘向熊宝。 林府的内鬼,生吃冰肉,骨头不吐的,貌似也只有这位了。而且,完全符合作案规律。 熊宝被看得不自在。它自己都快相信了。 『难道真的是我?可是为啥要生吃,还啃骨头?不行,我要洗清嫌疑。不然偷肉事小,丢熊脸事大。』 “吼!” 熊宝怒吼,一个纵越,咬着一大扇排骨落下。 它扭头,将整片排骨甩到锅里,又抓起木柴,往灶台下填。 最后,它将一个烛台整个塞入,引火。 木柴哔哔啵啵作响,锅里冻排骨也滋滋响起水声。 众人愣神。熊宝好聪明!它知道熟肉比生肉好吃。而且,竟然知道生火煮肉。 楚夕看不下去了。她吩咐伙夫,把排骨分割小块,再加各种调料。 今晚,吃排骨。 也不知是内鬼吃饱了,还是不敢再顶风作案。 自从熊宝亲自煮肉之后,伙房的肉不再丢失,鬼影也不常出现。 熊宝肚子上的伤口也彻底康复。 只是‘雪夜鬼影,生吃骨肉’的传闻,愈演愈烈。家丁们不敢独自起夜,总是几人结伴,变得更加团结。 熊宝却很纠结。 它可以确定一半,那肉就是它吃的。大概是为了伤口愈合。自从它康复之后,再没丢过肉。 而且,丢肉那段时间,它总梦到自己牙根痒痒,指甲伸长。 唯独一点奇怪,它不记得自己做过相关的事情。例如出门,偷吃,返还的过程。 『从长计议吧,想破熊头也没个所以然。』 得知熊宝爱吃熟肉,楚凡和楚夕开始研究新饲养食谱。 第5章 姐妹重逢好言灵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西院,楚氏屋里,屏风之内。 楚氏热络地请来人入座,“无梦,真是辛苦你了!这么远跑一趟。 这次事发诡异。我分不清对方是为何而来,也实在无计可施。我不想让孩子出事!” 楚氏说着说着,激动起来,忍不住咳咳不止。 对面少女,将腰间的黑剑平放在桌上。 她手不离剑鞘,缓缓回道,“师姐哪里话?我本就有南下的任务,收到师姐的传信,也是恰逢其会。” 女子解开面纱的一侧,露出煞白的小脸,若不是嘴唇还略微有些粉色,完全就是一个冰人。 少女声音空灵,听不出太多情绪,“经我查证,上次伏击不是雪域的命令。下面一个堂主,受人威逼利诱,擅自行动。现已授了家法。 只是,收买他的人很狡猾,藏得深沉,没什么线索。但这恰恰是最大的疑点。一般人,可做不到这么干净。” 楚氏听闻,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看你握着长歌剑不松手,还以为是来清算我的。可吓**! 这次来,你多留些时日,我们真是好久不见了。当年,你还是个丁点儿大的小丫头,如今都比我高啦。” 楚氏将茶水点心,慢慢推向对方,安排道,“楚夕的秀楼,就在旁边。你比她大不了几岁,一起住吧。 楚凡唤灵不久,是外物催生的灵宠一脉。劳你费心,帮我教他一阵。至少,也要有自保之力。” 楚氏喋喋不休,“这次可是把我吓坏了,要不是他的灵宠还算中用,定是要追悔莫及啦!” 她心情好,都不咳嗽的。 无梦小口吃了一块橘黄糕点,感慨道,“上次见的时候,师姐你还云英未嫁。如今,孩子都能唤灵。” 她抿一口茶水,“我这次南下,任务很复杂。恐怕要多在师姐府上叨扰。” 楚氏自是满口答应。 无梦盯着糕点,心里推敲措辞,缓缓说道,“义父早在年前,就不赞成打这种无意义的战争。只是部落之间,也不太和睦,想法不一。” 她似乎说到什么伤心事,连糕点都不吃,“连年征战,死伤无数,却收益甚微。只有少数几个大部落,得到些好处,中小部落眼看消磨殆尽。此消彼长之下,蛮人总数仍日渐减少。 平时各部落之间,还偶有纷争。长此以往,不待炎国出兵,蛮族自己就把自己打光了。” 楚氏给无梦添了些茶水,“师妹的意思我明白。过几日城主回府,我就为你们引荐。只是有些话,我得事前说清。” 楚氏一改和蔼可亲的笑容,严肃起来,“林凯,他只是一城之主。这镇北将军衔,也仅是战时的敕封。边境战事,他能节制一时。炎国朝堂里,他却说不上什么话。” 楚氏见无梦面色不改,缓缓说道,“林凯发迹于微末。只是早年间,追随国主征战,有些功劳,这才得了王上的青眼。和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没办法比。甚至就连一些声名显赫的文官,也是不如的。” 楚氏说着说着,眼中雾气浓重,仿佛有水花泛滥欲出。 她还捏着手帕,轻轻抹了抹眼角,却又很快恢复了笑容,“不过,再怎么说,他也勉强算是你师姐夫。我会劝他,把你的来意整理成册,奏报给国主。 具体事宜,可能还需要他的王上和你的义父首领来决定。你和林凯,只是中间传达之人,事成与否,都不要太过在意。” 无梦又啃掉一块绿色糕点。这个有点茶叶味,她感觉略苦。 她一口一口抿着茶水,静等楚氏说完,才道,“师姐所言极是。正该如此。来时义父也有嘱咐,此事只能争取,不可强求。希望炎国之主,心念苍生疾苦,早些停了这征战吧。” 师姐妹二人,多年未见,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来到深夜,无梦留宿在楚氏房内。 次日一早,得到消息的林凯,匆忙赶回。 几人在楚氏的屋内会面。商议昨日二女聊天涉及之事。楚氏在一旁听着,偶尔插言,周旋双方。 中午,举办接风宴。 不但召回林浩、**,连多年不出院门的楚氏,也来作陪。 只说是,楚氏年少时结交的武林高手,灵力修为也很精深,可以帮助林楚凡启蒙云云。 林楚凡才不管这些,低头抿着汤汁,眼睛偷偷瞄着楚氏。 平常只有每个月中旬,才有机会拜见母亲一面,还是晚饭之后,隔着屏风。 楚凡十分激动,却不敢多话,只好借着低头喝汤,偷偷瞄几眼,脸憋通红。 楚夕也不管这些,只顾着给旁边的熊宝夹菜。 自上次护主有功,熊宝的待遇有所提升。虽不能和人同桌用餐,但桌边上添置一个食盆,却不成问题。 熊宝更不在乎,只要饭菜干净好吃,饭碗、饭桌、体面什么的,都不重要。 那边**听了,有些不服,“一个半大不小的丫头,再厉害也有限。饭后,我们去演武场,切磋一 二。” 林凯赶紧出言呵斥。林浩也急忙代弟弟赔罪。 无梦不以为意,顺口应允。 这下都没有吃饭的心情,几人直接去了演武场。 楚氏身娇体弱,回去休养。林凯还要督促战事军务,先走一步。 楚凡和熊宝,不情不愿地跟着前面的好战分子。 楚凡是惋惜和母亲相处的时光;熊宝则是,『嗝,不愧是给客人吃的饭菜,果然规格品级有所提升。』 它还想继续吃,可惜没机会。 演武场内,二人切磋拳脚。 **拳法刚猛,大开大合,体型上很有优势。 无梦凭身法灵活,闪避之间偶尔出手,总能戳中**软肋。 **开始几拳还不错,后面那些,号称复杂的招式套路,反而破绽频频,更易破解。 他自觉很没面子,棕黄脸涨得发红。 林浩长剑出鞘,抖了个剑花。提出与无梦切磋剑法,缓解了弟弟的尴尬。 无梦来者不拒,却不拔剑,“带着剑鞘,免得我失手伤你性命。” 她一本正经,林浩只有苦笑。 他比**沉稳许多。 林浩无心争胜,剑招用得中规中矩,主攻肩膀手臂等处,不算要害。 无梦只横剑格挡,脚步都没动过半分。 打了几十回合,剑法招式已循环演练了三遍。 林浩后退行礼,甘拜下风。 无梦冷酷点评,“习武之人,不可失去精锐进取之心。临阵对敌,如果像你这般心思,早晚死于非命。” 她像个小大人儿似的,令林浩失语。 无梦留下话来,“林楚凡,明日辰时,带着熊,来这里等我。” 楚凡有点难以接受。 新来的师父,战胜两位兄长,不费力,真是厉害。 我何时能像她一样,仗剑江湖,行侠仗义。 他胡乱答应一声,继续幻想着,自己天下无敌的风姿。 夜晚,西院秀楼。 林楚夕眨巴着好看的大眼睛,一脸期待,“无梦姐姐,明天你教林楚凡的时候,我可以跟着一起玩么?” 无梦淡淡看了她一眼,“你母亲是我师姐,你该叫我一声师叔。师姐说,你的体质不宜练武,不必去了。” 林楚夕赶紧纠缠上去,“哎呀,无梦姐姐,小夕求你了。我是不能学,可是,我想看林楚凡出丑啊,我想和熊宝一起玩啊。好姐姐,求你了。我最喜欢的金梅,发簪送给你,你就带我一起吧……” 次日。 北风甚急,揉碎漫天霜雪。 东院演武场。 楚夕裹着厚重的棉袄,和火苗凑在一起取暖。 场地中央,林楚凡正闭着眼睛,听从先生的教导,体会天地之间的灵气。 熊宝也被命,令趴在楚凡脚边,闭着眼睛,号称是,辅助感悟天地灵气。 这一站,就是半个时辰。 林楚凡觉得,自己今天会冻死在这演武场。 他央求道,“师父,我除了冷,什么也感觉不到。您就饶了我吧。” 身后,传来无梦空灵的语调,“感觉不到,是正常的。这半个时辰,你根本就没静心,一直胡思乱想。心性太差,还不如那只熊。” 无梦有些后悔,答应得太轻率了。 她本以为师姐是谦虚之词,现在看来,这林楚凡,果然没什么天赋。甚至,还不如极地冰熊悟性好。 她细想了想,也许是自己操之过急。于是开解道,“今天只是入门,不用心急。记住我教你的方法,多思多想,仔细揣摩。现在,你可以问我三个,有关修炼的问题。问完回去休息,明日继续。” 林楚凡还是懵的。 冰天雪地,闭着眼睛,灌了一肚子风。没什么感觉,还让他提问。 他只能硬着头皮,想到什么说什么,“师父,你为什么,把头发藏起来?本来就不好看,披散着头发,还能帮你挡住脸。现在头发藏起来,全暴露了。” 楚夕和火苗惊呆了,这是什么徒弟。熊宝也趴下,捂住脸。 无梦绕到他正面,眯着眼睛看他。 林楚凡有点心虚,也有点后悔,一不留神,说了句不该说的实话。 他没想到,无梦真的回答了,“不必叫师父,按照辈分,叫一声师叔即可。 告诉你也无妨。真正的战斗,是要分生死的。长发飘舞,自然耐看些,但不安全。真正的生死斗,无所不用其极。 一旦头发被拉扯,势必影响身体协调,微小的迟钝,可能会身首异处。” 林楚凡嘟囔着,“说了半天,就是怕打架时候,被揪头发呗。火苗,准备一下,回去给我剪短。” 这第二个问题,可不能太诚实。 林楚凡谄媚道,“师叔,你的剑真好看,尤其是冰天雪地里,黑乎乎的真显眼。为啥剑柄、剑鞘全是黑的?” 无梦拔剑出鞘,刺向林楚凡。 她嘴上念着,“此剑长歌,材质不详,通体乌黑。渡灵力催动,剑锋可长半尺,有鸣弦之音,故名长歌。” 果然是通体乌黑,剑刃都不反光,真黑。 林楚凡吓得后退,被熊宝绊倒。他摔坐在地,又被剑尖儿顶住眉心。 无梦笑得很轻,“感谢你夸它好看。记住这个感觉,用心修炼。否则,说不定何时,你就会被人这样杀死。最后一个问题。” 无梦还剑归鞘。 熊宝吓坏了,奈何反应太慢,又被楚凡踩了一脚。 『这女人真是喜怒无常。说她难看没反应,夸她宝剑,却**吓唬人。惹不起!不过,这林小胖也不中用。三个问题,问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问点关键的啊!』 熊宝盯着眼前两人,心思不知飞哪 第6章 和谈未济烽烟起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灵印显化不久,忽然剧烈颤抖,光影溃散,痕迹消失。 无梦额头见汗,“契约符文,也叫灵契,与这灵印很相似。我境界不足,显化灵印,还是勉强了。” 她微喘几口,调匀呼吸,“言归正传。像楚凡这样,未修灵力先唤灵的情况,也是有的。需要消耗一些灵材,布阵,祭天,才有可能唤醒灵契。” 『所以,我就是林小胖的奇遇?』 见几人瞪着眼睛听着,一群好奇宝宝的样子,无梦也乐得解惑。 她缓缓说道,“灵契唤醒,表示二者结契成功。这种方法的优点在于,契主可借助灵媒,获得修灵的资格。尽管资质不高,优劣不定,总比没机会要好。” 无梦忽觉疲惫,低声道,“楚凡不要气馁。你已获得修灵力的资质,假以时日,必能成功。” 楚凡点头认下。 尽管这种**方式,获取的资质不高。但已经变不可能为可能,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努力修炼便是。 他低头目视熊宝,如果我的天赋和它有关,那换一个更好的灵媒、灵宠,我的天赋也能跟着提高? 熊宝如果知道,林楚凡现在的想法,估计会第一时间挠死他。 它此时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儿。 『这种布阵祭天的唤灵方式,条件如此苛刻,成功率低得可怜。为何林府把机会留给小胖?』 『两个哥哥一文一武,似乎都比小胖天资好。就连楚夕,看着都比楚凡聪慧许多。』 『真是意外的安排。全府最废柴的三少爷,获得逆天改命的机会,却节外生了我这个枝。他越来越像主角了。』 林楚凡却不死心,“师叔,我还想问,你口中经常说的灵气和灵力,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我感应不到,很难想象它们的存在。” 无梦抬眼,仰望天空,“这个是第三问。明日,起我有事外出。在我回来之前,你们要坚持修炼,不可懈怠。” 她叹息一声,低下头来,“灵气,表面上看,似乎是有灵性的空气。这种解释,是无助于修炼的。” 无梦闭上双眼,轻缓说道,“灵力本质上也是灵气。它是修炼者吸纳天地灵气入体,融会贯通之后,截留在身体之内的灵气。” 她等几个小家伙消化一会儿前文,才做出总结,“根本上看,二者都是天地灵气。灵力只是被人驯服,留存体内,随时可以取用的灵气罢了。” 无梦皱着眉头,边措辞边解释道,“天地灵气,以我目前的境界,是解释不清的。不过,根据先贤典籍记载,灵气,是天地的呼吸。我们管自己体内,可以随时调用的灵气称为灵力。对于天地而言,所有的灵气,都是天地的灵力。” 几小震惊,天地的呼吸?天地难道是活的? 却听无梦言道,“因此,修炼者入门,几乎都会修**呼吸吐纳法。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使其与天地呼吸相协调。越是契合,修炼速度越快。” 林楚凡的脸,整个皱巴到了一处,有心提问,却是耗光了次数。 无梦似乎看出几人心思,也知道这些内容,对于他们而言,太过惊世骇俗。 便耐心解释道,“天地呼吸就是灵气,就是天地之间的力量。具体是什么,可以取决于你喜欢什么。天地呼吸,可以是风,云,雨,雪,冰,甚至可以是火焰,雷霆,可以是蓬勃的生命力……太多,太多,可以说是一切的自然力量。” 无梦如释重负,自觉讲解清楚,便不再管几个孩子。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好了,今天讲解这些,足够你们琢磨十天半月的。好好修炼,等我回来。” 无梦就这么走了,也没说去往何处,做些什么。 她刚才的一番论调,彻底震撼了在场的几人。 火苗呆呆出神,若有所得。楚夕盯着离去的人影,不知在想什么。 林楚凡当场石化,他从没想过,这天地灵气,竟然就是这样。 熊宝作出抱头蹲防的动作,紧闭着眼睛,脑海中如台风过境,掀起惊涛骇浪。 『如果无梦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作为一只极地冰熊,我的天地灵气应该是冰雪?』 『难怪总觉的寒玉看起来很好吃。寒玉周围氤氲的烟雾,可能就是天地灵气的一种,很有可能就是冰雪。猜测也无用,等我掌握呼吸法,用项圈试试便知。』 熊宝如此想着,站起来往回走,正看到楚夕,凝着大眼睛盯着它。四目对望,相顾无言。 也许熊宝有言,但是不会说。 它只能张开熊嘴,对着楚夕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尖牙,不知楚夕怕不怕。 修炼的日子,平静而单调。 林楚凡雷打不动,每天半个时辰的雪中冥想。 他突然变得刻苦。除了吃饭睡觉,他一直琢磨灵力修炼,连平日装样子的读书写字都停了。 林楚凡自从听说,自己无中生有,偷来了修炼天赋,心里就憋着一股劲儿。 一半是珍惜来 之不易的机会,一半是不服气。凭什么我的天赋,就是最低?一定要练出点名堂给师叔看。 碎冰城外。 蛮族大军经过数日试探,终于确定此处防御空虚。遂举全军之力,围城强攻。 一场大战正式拉开序幕。 碎冰城许久不曾有如此大的阵仗。 城内许多富贵人家,吓得收拾家当,拖家带口,从南门出逃。他们想回炎国腹地。 城主府早已传下通告:南归凶险,有山贼劫掠,更有残兵袭扰。 信服者寥寥。 林凯依照计划,坐镇碎冰城。他麾下两万五千兵马,算上老弱病残,四舍五入,对外号称三万精锐。 兵士据城而守,只要粮草充足,必能击退来犯之敌。 碎冰城周围,还有四座小城镇,相距几十里不等。各需驻扎五千兵力,以防蛮兵声东击西。 另有一队三万人的骑兵,由**带领,相机选一座邻城驻扎,厉兵秣马,枕戈待旦。 林浩带领一支奇兵,轻装简行,翻过雪山,迂回到蛮兵背后。约定信号,以作伏兵。 无梦此时离去,福祸难料。 近几日,战况胶着,经常午夜响起喊杀声。 城内风声鹤唳,宵禁时间,越提越前。 紧张的气氛,渐渐蔓延到府内。家丁和侍女,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说起守城,脸上都是愁云。 这些事情,后院是不管的。 林楚凡正憋足了劲儿,天天打坐,练习那一吸三四吐的法门。 熊宝总是跟着他一起。都说灵媒能帮助契主修炼,熊宝心中也是好奇 第7章 为了修炼灵力竟然逼熊为人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战后不久,就是除夕。 城外的尸骨,还未收敛完毕。 许多人家找不到自己的孩子,或者丈夫,或者兄弟,亦或是父亲。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操办丧事。 这样的氛围下,除夕没有大肆庆祝。 虽战胜了来犯蛮兵,但善后事宜,绝不轻松。 林浩、**各自带领一队兵马,奔走于碎冰城周边,追剿蛮族逃兵,四处救火。 林凯依旧坐镇城内,统计战损,收殓尸骨,伤兵抚恤,安置俘虏…… 闻听此战胜利。许多逃走的商贾世族,陆续返回碎冰城。他们连除夕都等不及。 当然,能回来的,都是有本事的,幸存的。 有些人,永远的离开了这座城。 碎冰城战乱频发,但处于咽喉要冲,乃是南北商路的重要中转站。 对于此前,征集战时物资的重点目标,城主府给出了一定补偿。 只降低些许赋税,便令他们喜笑颜开,重新做起了生意。 城主府后院,每日必行的雪地冥想。 楚夕不甘心。她不知从哪,偷来半截箭矢,是有尾羽后半截。 她已经听三哥说了,熊宝是打喷嚏,打出冰块的。她这几日,手捏半截尾羽,想方设法地去撩熊宝的鼻孔。 她就想亲眼目睹一次,打喷嚏冻冰块。 她甚至已经想好,夏天太热,就抱着熊宝,让它打喷嚏解暑。 无梦归来,先拜见师姐楚氏,后到书房,见谒林凯。 无梦手握黑剑,抱拳行礼,“见过林将军。我此次外出,沿途听到些风声。与师姐商议后,认为有必要告知于你。也好早做打算。” 林凯有些诧异。他不知是何事,竟然如此正式严肃,竟然连夫人也惊动了。 他连忙客套,“无梦姑娘,不必客气。但说无妨。” 无梦稍作思忖,沉吟道,“此次南下,路上听闻,有些城池收了蛮族重金,故意拖延粮草。甚至有门路的商贾世族,已经图谋**,意在揭发你滥用职权,横征暴敛的罪证。” 无梦见林凯面不改色,继续说道,“还有,战事不利,放蛮兵越境扰民……还有好多罪名。希望林将军早做防备。毕竟,义父的要事,还需林将军居中联络。在下告退。” 她也不等林凯应声,转身即走。 林楚凡听闻师叔归来,一刻也得不得了。他央求妹妹,回秀楼守着,待师叔休息好,赶紧领来请教。 连天修炼没进展,可把他急坏了。 还没等楚夕答应,无梦风尘仆仆的来了。 打过招呼,林楚凡急忙开口,“师叔,我已经按照呼吸法修炼近月。除了习惯寒冷,没感觉到灵气。可是熊宝,它有一天打喷嚏,把我脚都给冻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无梦听闻皱起了眉头。 她很好奇这俩活宝的睡姿。何等睡法,能让你的脚挨着灵宠的嘴巴呢?不怕被咬? 无梦内心诧异,“伸出手来,我检查一下。” 林楚凡犹豫着,伸出左手。 无梦捏着剑指,搭在手腕脉搏处,悄悄催发一丝灵力,进入楚凡体内游走。 无梦眉头皱的更深了,“嗯……体内已经有微弱灵力。不过,不像是呼吸修炼的。灵力主要集中在你……嗯,你的屁股上。” 初遇这种奇异的事情,她心里也没底,但要保持师叔的威严。 无梦稍等了一会儿,换了一只手,“让你的熊,也伸出一只爪子,给我看看。让它别咬我。” 熊宝听完,十分乖巧,坐立起来,伸出左爪。 无梦哑然,“倒是个机灵的,难怪修炼如此快。” 她重复前面的动作,感知到冰熊体内,已经存了一些灵力,比楚凡屁股上还要多,且分布均匀。 无梦难得有些笑意,“目前看来,你的熊,先你一步掌握了修灵方法。你身上的灵力,应该是从它身上溢出来的。我估计,你们的灵契印记就在……嗯,你身上灵力**之处的附近。” 看着林楚凡伸手,往屁股上摸,无梦想笑,“打喷嚏喷冰块,也没什么奇怪。成年的冰熊,都会有一些控冰制雪的手段。它现在,应该是没有学会,如何运用这部分能力。打喷嚏,是身体机能自动催发的。” 听闻熊宝修炼进步,楚夕和火苗很是开心。尤其是听到,灵契可能在屁股上,她们忍不住偷笑。 林楚凡郁闷**。死狗熊,抢在我前面出风头,还把灵契放到我屁股上,真丢脸。 楚凡不死心,“师叔,那熊宝学会的那种修炼方法,我可以用么?我每天都和它在一起,楞是没看懂,它是如何修炼的。” 他打算师熊之技以超熊。这脸面,不要也罢。 无梦顿觉头疼,“你的熊会说话?不会的话,怎么知道它的修炼方法。再者,你不怕自己练成熊么?” 楚夕赶紧参与进来,“师叔,我们前些天问过熊宝啦。它给 我们演示了几次,可惜我们没看懂。师叔见多识广,帮我们指导一下呗?” 无梦诧异地看着两兄妹,又看看熊宝,无奈答应下来。 是时候轮到熊宝表演了。 其实,熊宝也很希望小胖子超过自己。这样,它作为弱者,就能心安理得被保护。怎奈事与愿违。 它十分夸张地深吸一口气,唯恐他们看不懂。 夸张的动作,明显鼓起来的胸腹,长时间的闭气,然后,缓缓的分七次吐出。 如是者三。 无梦的确看懂了。这方法,除了闭气时间长,没什么特别之处。 她将自己分析的过程,详细讲给楚凡他们。 楚凡依法而行,吸吐良久,一无所获,略有些沮丧。 这时,熊宝用力撕扯自己的项圈,意图引起注意。 仍是楚夕第一个发现,“这就是侍女帮忙缝的项圈。没什么特别的。” 熊宝急了,『你这丫头!平时挺机灵的,今天怎么也笨笨的。』 它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熊宝将头探向楚夕腰间,闻着淡淡的荷包香味,张嘴。它叼住那块大红流苏的寒玉佩,用力往下拉扯。 楚夕赶紧解下来,任由它叼走。 熊宝将玉佩放到无梦脚下,趴在地上,鼻子对着玉佩,开始呼吸。 无梦看了一会儿,总算是明白熊宝的用意。 那边楚夕也反应过来,“啊呀!我想起来啦。熊宝的项圈里,有寒玉碎块。难道熊宝修炼的秘密,就是这寒玉?” 无梦拿起玉佩,覆与掌心,缓缓运起一丝灵力。 她感应到,寒玉周围有稀薄的灵气萦绕。似乎是玉石内部的灵气,与外界天地灵气之间,天然形成的联系。 她不由的心中感慨,不可小觑天下英雄。今天,竟然被这小小冰熊上了一课。 无梦自身敏感的是风的力量,加之目前仍是冬天,所以忽略了这寒玉周围的灵气。 无梦握着玉佩仔细体会,愈发感觉到,玉石内外的灵气之间,有着灵活柔韧的羁绊。 忽如一道闪电,划破黑夜。 她找到了破境的灵感。 唯恐这一闪而过的念想散去,无梦身影一闪而去。 只有飘忽的声音传来,“今天就到这里吧。楚夕,你的玉佩暂时借我一用。我要闭关,别让人上楼打扰。楚凡,先用自己的玉佩尝试冰熊的方法。其他,等我出关再说。” 不愧是风力敏感,速度快,传音清晰。 留在原地发呆的三人一熊,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怎么老师上课上到一半,把自己教会,就不管学生?今天还有第三个问题呢。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 无梦自上次闭关,再没出现过。 楚凡几人都觉她离谱,却不敢公口宣扬。 实则,无梦闭关第三天,就被迫出关。 她接到上级传信,有任务要做。连玉佩,都是经楚氏的手归还。 针对上次无梦带回的消息,父子三人早已秘密商议过。林凯的应对策略是,收敛。 只要边境不再有大战,其他事情,尽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上次守城征粮,获罪了太多人。 林凯主动上书,自请解除大部分兵权。他带着两个儿子,只求坐镇碎冰城本部。 周边地区巡防等事务,他不再管。这些让出来的地方,不论是驻军,还是经商,都有大量利益牵扯。 冰雪消融殆尽,草木之色将生未发之际,依然寒冷。 皮蛋小队从修炼的热情中冷却下来,恢复了本职——调皮捣蛋。 还是因为林浩的一句提醒,“文武之道,应张弛有度”。 林楚凡深受启发。 天到晚琢磨修炼,未必就能精进。不如劳逸结合,说不定能水到渠成。 熊宝苦恼冬日已逝。它明显感觉到,‘熊氏呼吸法’吸取的灵力,比之前少了。 林楚凡却很高兴。他终于知道,自己也是有灵力的。 因为,上个月的某一天,他在出恭的时候,不小心把马桶冻住。 这么尴尬的事,让他高兴许久。 为了不在排气的时候,把裤子也冻住。林楚凡特意请教熊宝,如何熟练运用灵力? 气得熊宝想挠死他。『别说我不知道。即使我知道,顶着个熊脑袋,张嘴就是吼。你能听懂啊?』 也许是极地冰熊的天赋作祟,熊宝竟然真的实现了可控冰冻。 它说不清是学会的,还是天生的。因为,熊宝长大了一些。 它人立起来,已经高过少年。 熊宝自身的感觉是,每天吸收灵气,积累足够多。 它明显能感觉到,肚子里有一股凉气,随着心跳的节奏,到处游走。 需要使用的时候,它只要集中精力想,其中的一部分,就会脱离大部队,游离在 咽喉处。 它一口气吹出去,或者是怒吼一声,方式不同,结果差不多。 它还发现,每当灵力存储到一定量之后,呼吸法就难以汲取更多。 需要过一段时间,身体适应当前的存量,才可以继续增加。 而且,频繁的使用灵力,消耗,补充之间,可以缓慢提升身体对灵力的适应。 在皮蛋小队的胡闹下,熊宝的冰冻能力,玩出了许多花样。 可以吐成冰坨,飞出去**;可以冻住一些,相互接近的物体。 最坏的主意是楚夕出的。 她让熊宝把冰铺开,薄薄一层,不知道的人,走上去就会摔倒。 熊宝心想,『冰怎么铺开?还不如把灵力吐分散点。』 它一阵摇头晃脑,然后,第一个受害人,林楚凡,华丽倒地。 楚凡缠着熊宝学艺未遂,便扬言,给熊宝断粮。< 第8章 衣冠禽兽与斯文败类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楚夕吩咐人,量了熊宝的尺寸。 帮它做了一件带袖的长衫,一顶帽子,以及一双鞋。 熊宝明白她的用意,也知道,楚夕可能猜到了什么。 双方对此避而不谈。 林楚凡修灵不得其法。 熊宝反而学了许多字,听了不少拗口的文章。 每当此时,熊宝内心是安详的。它十分庆幸,『幸亏我不用说话,不然,读这些鬼东西,不如**算了。』 火苗却听得津津有味。 她作为侍女,原是不用学这些的。不过,皮蛋小队一起玩闹惯了,也随她。 火苗很小就被买来,照顾楚凡起居。她既是侍女,也是伴读。 这天,几人正在上课。 定给熊宝的衣服做好,仆人送了过来。众人手忙脚乱,帮它穿戴整齐。 楚夕看了咯咯直笑,“楚凡,你快看,这是不是大一圈的你?胖乎乎的。” 火苗也抿嘴,不出声。 林楚凡有些嫉妒,“像什么像,真正的衣冠禽兽么?” 他嘴上反驳,心里念道,妹妹从没给他做过衣服,被这狗熊抢了先。 上次那玉佩,也是她想要,这才花了些心思。最后,也常给熊宝用。 本少真成顺带的了? 楚夕大笑,“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它是你的灵媒,现在也是像你。从今天起,熊宝的大名,就叫林楚熊。衣冠禽兽林楚熊!怎么样?这个名号响不响亮?” 她自己都忍不住,捂着肚子,爬到床上,笑得直打滚。 熊宝也觉得,这名号十分响亮。只是,不像什么好话。 它人立着走几步,仍不习惯,把衣帽挣脱了去,只穿坎肩,戴项圈。 楚夕吩咐火苗,将衣衫收起,日后有机会,还要再穿的。她爱看。 林楚凡又忍不住,问熊宝求助,“熊哥,你那呼吸之法,修炼灵气,有啥明显的感觉么?” 楚夕好奇地看着熊宝,大有考校之意。 她想知道,经过几日学习,熊宝能否用字和楚凡沟通。 熊宝捏着毛笔,歪歪扭扭写几个字。写完,它自己都不认识。 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熊宝张口,吐出一块四四方方的冰。 它右爪伸出一根指头,指甲瞬间长了两寸,嗤嗤地刻下一个字。又叼着毛笔,在冰面涂抹一遍,反爪将其印在白纸上。 抬起来时,剩下一个‘凉’字。 说不上好看,总算能认得。 楚夕鼓掌,连夸熊宝聪明,知道刻反字,印出来是正的。 楚凡仍是不懂,一个一个刻也太慢。 熊宝索性把它学的书抓来一本,用尖锐的指甲,指着上面的一个字。 楚凡下意识的读,“吸”,哗哗翻书,“气”。 楚夕立刻明白过来,握着笔,把熊宝指过的字记下:“吸气时,寒玉周围的凉意,从口鼻入内,随心跳节奏,融入身体。 可能,这就是一次积累。 积累的灵力多了,集中精力冥想,可以感到,体内有股力量游动。 用力量时,使劲想,控制其中小部分,到嘴里,再喷出冰。” 楚夕和冰熊废了好大力气,总算‘说’完一长段。 林楚凡如获至宝,拿去仔细揣摩。 终于发现问题出在哪里! 他根本感觉不到那股冰凉的气息。 楚凡急忙说与熊宝听,哗哗,冰熊再次翻书。 楚夕继续记录:“呼吸方法,不一定要一吸七吐。我是感觉到寒玉的凉气,才添加闭气阶段。如果你没感应到天地灵气,可以先剔除闭气环节,多换几种呼吸方式。” 终于有了前进的方向! 林楚凡手捏玉佩,反复尝试,终于在一吸三吐时,隐约察觉一丝凉意深入肺腑。 熊宝建议他巩固一下,确定有明显的凉意,再闭气。免得空欢喜。 楚夕忽闪着大眼睛,盯着熊宝,好奇,又憧憬。不知想到何处去了。 林府奉行收敛策略。两位兄长没军务,常在演武场切磋,偶尔,探望立志修灵的弟弟。 每当外人在场时,熊宝就恢复‘正常’。一点也看不出,它是一只认字,又会写字的熊。 楚夕觉察熊宝的苦心,倡议皮蛋小队隐瞒此事。 火苗也不是个多嘴的,自不会乱说。唯一的突破口,大概是林楚凡。 最终,楚夕假传熊旨:如果他泄露出去,熊宝会否认,且再也不帮他修灵。 这才换来楚凡的保证。 林楚凡感知到灵气,既高兴,又忧伤。 他用‘修灵不可半途而废’做挡箭牌,婉拒了大哥考校诗文、二哥比试拳法。 他担心,一旦掌握灵力,要回到以前,被兄长轮番教导的日子。 众人即将遗忘她的时候,无梦带着北地情报, 再临城主府 主战派兵败碎冰城下,逃回蛮族腹地,与主和派掣肘。和谈之事,暂时搁浅。 冬去春来,蛮族同样需要休养生息。再战,或许要等下一个冬天。 多日未见,无梦添了几分出尘之意。 她例行考校了一下功课,点评道,“不错,已有微弱的气感。假以时日,就能吸纳灵力入体。 你屁股上的灵力,又多了。几乎可以确定,不是你修行所得。是那熊,通过灵契印记,反哺给你的。” 二者听了皆是不服。 楚凡觉得,被灵宠超过,没面子。 熊宝则是,『我辛苦修炼的灵力,就这么被偷走了!你不劳而获,还不服气?』 无梦似有急事,临去前说道,“有了气感,修出灵力是迟早的事。武功的修炼,也不能荒废。灵力总有耗完的时候,而武功,只要有力气,就能用。明天开始,加练半个时辰武功。” 林楚凡呆若木鸡。 说好的三个问题呢?上次急匆匆离开,就欠一个。今天,直接不给机会提问。 当晚,林楚熊和林楚凡密谋一番。将次日请教的问题,提前备好。 熊宝体内的灵力,近乎饱和,很难摄入更多灵气。它反复消耗打磨,见效甚微。急需新的修炼法门。 林楚凡不情愿地应下。更怒气冲冲地,将他们的‘罪证’以烛火销毁。 楚凡不想被熊宝超越太多。奈何,它说的有道理! 熊宝修得灵力越多,透过灵契溢到他身上的也就越多。相当于他白捡灵力,何乐而不为呢? 辰时,演武场。 林浩、**闻风而来。 他们不提切磋,美其名曰:参观学习。 兄弟俩陪站半个时辰,愣是没看懂,那两个小家伙,为何大喘气。 接下来,是备受期待的练武环节。 无梦藏起秀发,小眼睛盯着熊宝猛瞧。她总觉得,这熊有些不一样。具体何处不同,一时半会儿,她也摸不到头脑。 她对着‘学生们’言道,“练武当以实战为准。你过去练的拳法,可以应用了。不实战,套路练的再熟,也是无用。遇到危险,害怕,手抖。稍有不慎,就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无梦环视,两个男的年纪太大;两个女孩又太瘦弱。她亲自下场?有点欺负小孩。 她无奈建议道,“楚凡,和你的熊对打。记住,不要攻击眼睛、下阴等脆弱要害。以实战为准,开始吧。” 林楚凡懵了。熊宝也没想到。练武环节,竟然就是这个。 楚凡心里有点怕。熊宝咬断刺客手腕那事,给他留下不小的阴影。 他安慰自己,熊宝是为了保护他,不得已才那么凶。 熊宝看他的脸色,隐约猜到缘由。 它用爪子,比划了一个闭嘴的动作,意思是『不会咬你』。 它又举爪示意,不会伸出尖锐指甲。 冰熊人立而起,前爪叉腰,额,够不到,只能叉肋骨。 林楚凡半信半疑。 在他印象里,熊宝虽然不坏,但绝对算不得什么好东西。 无梦再三催促,他才壮着胆,冲上前去。 楚夕守在一边,没心没肺地给熊宝加油。好像楚熊才是她哥。 终于接近。林楚凡摆起架势,当胸就是一拳。怎奈熊宝长得快,他这一拳,只打到肚子。 熊宝有意喂招,不闪不避,挨了一下。 它后退半步,『小胖年纪不大,但基础尚可,这一拳,颇具力道……』 只听楚凡哀嚎一声,捂着他的肚子,趴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 楚夕大笑,“熊宝必胜。楚凡,你不行。熊宝还没出手,你就倒下了。” 林楚凡气苦,有心辩几句。怎奈,刚才一拳太过用力,他疼得开不了口。 无梦察觉不妥,提剑横拍了熊宝肚子一下,拍得熊宝后退两步。 她这一手力道更大。熊宝觉得有点疼。 林楚凡则叫得更惨。他整个人拱起身子,像个虾仁。 这一幕,似曾相识。 楚夕忽然想起,那日刺客捅熊宝一刀,楚凡疼了一路,据说还尿了裤子。 她把事情说给无梦。 那边两兄弟也补充,说起唤灵仪式上,天降雷霆,劈中熊宝,楚凡疼数天云云。 无梦暗道,我应该叫无奈。 这都是什么灵媒,想反客为主?看着不像。 她强撑着师道威严,佯装淡定的,“你们结契,颇为怪异。常人都是灵宠替契主受过,你们是反过来的。熊被攻击,楚凡疼。我来试试,攻击楚凡,看熊宝会不会疼。” 众 第9章 草长莺飞雷雨天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王公子以为得计。 他忙收了折扇,拱手行礼,“在下王鸣哲,王城人士。因家族拓展北地生意,派我前来打点。” 王公子说着,长揖拜倒,“适才拜访城主,听闻大小姐已数月不曾出府。今适逢春暖时节,故此诚邀城外踏青。冒昧之处,还望海涵。” 林楚凡听他拿腔捏调,挖苦道,“王城?你们家很富有么?竟然专门建一座城池,以姓氏冠名。” 王公子脸色发绿。他说的王城,是炎国的都城。 这话不能再接,若传出去,炎国都城是他王家的,后果不堪设想。 林楚凡领着皮蛋小队扬长而去。 刘管家忙打圆场,说老爷已经准许,必不会失约云云。 下午,林府书房。 林楚凡推门而入,“老头子,我虽不是你亲生的,至少还有妹妹楚夕。可你老糊涂了!你已交出大半军权,还令我们出城招摇。 你不觉得,姓王的邀请,十分刻意,且反常么?” 开门第一句,吓林凯一跳。他手一抖,胡子拽下两根。 林凯盯着楚凡细看,好一会儿,才知是玩笑。 他挥手道,“此事无须再提。我已答应,你去准备吧。明日一早赴约。” 楚凡瞪着俩小眼睛,盯着林凯猛瞧,“你答应啥了?那王家小子想请的是楚夕。你放心她去踏那劳什子青? 上回不是说,打仗的时候,你纵兵抢粮,得罪许多人么?这算什么?回头就把我们卖了,你不怕有人报复?” 林凯怒气上涌。 林楚凡继续嚷嚷,“你别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我。我只是胖,又不是蠢。平日这些劳什子,我兴趣。现在你推我出去挡刀,我还不能挣扎一下么?” 熊宝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小子一贯调皮捣蛋,不爱读书。除了修灵比较用心,真看不出何处不蠢。』 林凯细细捻着胡子,“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你只要读好书,勤于修炼,其他无需多管。 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且放心去。你整天在府内作妖,弄得乌烟瘴气。我早该赶你出去。滚吧!” 林凯越是语焉不详,林楚凡越觉得踏青之事不简单。 老头子想用我们做鱼饵? 他心中雀跃,又忐忑不安。自以为有些灵力,可惜不会用。熊宝倒是会几招,不知能不能行。 楚凡叮嘱火苗,简单备些吃食。带着**,以防不测。 楚夕虽不情愿,但想到有熊宝一起,便吵着,一定带上风筝。 次日,辰时刚过。 王公子乘马车来访。 他这车厢更宽数尺,两侧镶金嵌银,前后多缀流苏,锦缎窗帘,玉石压风。 目光所及,一片雍容。 拉车所用,是一对雪白战马,膘肥体壮,英武不凡。 不等他开口,楚凡抢先安排道,“王兄的马车竟如此宽阔华丽。劳驾,帮我们载几个人。” 王公子欣然应允。 他欲邀佳人蹬车,但闻楚凡言道,“舍妹年幼,不宜接触生人。除驾车,你们三个,去王公子车上。记得守规矩,不可失了城主府的礼数。” 不知谁派的跟班,每次都是生面孔,楚凡一个也叫不出名字。 王公子被噎得难受,驱车前方先行。皮蛋小队随后跟上。 冰熊依然是个好奇宝宝。它嘴巴支开车窗,偷偷向外看。 楚夕捏着熊爪,漫不经心地用手指轻划熊掌肉垫。 楚凡低声叮嘱,**藏靴子里,用时方便取。 他仍不放心,“万一有突发情况,火苗护好楚夕,躲在我和熊哥身后。熊哥,艰巨得考验即将来临,兄弟一场,你可不能拖我后腿。” 熊宝头也不回,给了他一脚,踢得楚凡一趔趄。 他感受这力度,顿觉心安。熊哥比我强! 『这个没节操的,为了抱大腿,张嘴闭嘴的熊哥。』 两驾马车缓缓出城,行程比上次远些。 行至一处草地,视野开阔,地势平坦。路东远处,是一条小河。河边几棵大树,星罗棋布。 阳光明媚,微风徐徐,算得上春和景明。 众人下了车,王公子前面带路,楚凡紧随其后,缓步向河畔走去。 王鸣哲谈吐文雅,折扇摇摆之间,很有俊杰风骨。 他说起些诗词歌赋,楚凡一窍不通。 眼见林少不通诗文,王公子把话题,引到楚夕身上。 楚夕化身熊骑士,正在后面做跟班。 她闻声也不多话,只抬头抿嘴一笑,以示礼貌。不耐烦时,假装听不到。 火苗背着包袱,挎着食盒,随侍在楚夕身旁。 其余侍卫、随从,远远跟在后面。 王公子见诗词无效,改说些奇异见闻。 楚凡二人年幼,听着故事,觉得有趣,慢慢和王鸣哲攀谈起来。 冰熊脚踏稀疏嫩草,远望翠绿一线的草皮,只觉心旷神怡。 连日修炼的压抑,迟迟不能突破的困苦,仿佛都飘到天边云外去。 它想高歌一曲:“嗷呜……” 一声熊吼,吓得王鸣哲跌倒在地。 附近树上,惊起几只鸟儿,四散奔逃。 王家护卫赶紧上前。王公子自觉丢脸,尴尬应付几句,遣散了众人。 刚到河边,楚夕吵着,非要熊宝给她捉鱼吃。 熊宝内心是崩溃的,『这么一条小河,未必有鱼吧?』 火苗知小姐是饿了,顺便折腾熊宝下水。谁让它大喊大叫,吓人一跳。 她拿出一块厚毯,铺在草地上,又打开食盒,端出几盘各色点心。 王公子也吩咐手下,埋锅造饭,烧水煮茶。 楚凡见熊宝下水,后知后觉。极地冰熊竟识水性。 『若非楚夕任性,我都不知,自己会游泳。』 还真有些不知名的黑色小鱼。 以熊宝的体型,再擅游泳,也不可能比鱼快。 它游了两圈,想到**的法子。 冰熊吸气潜水,水下追到鱼附近,用冰将鱼冻住。等冰块上浮,它抓过来将冰捏碎。神不知鬼不觉的,鱼就到手了。 两位公子相对而坐,喝着茶水,吃着点心,说些天南地北的故事。 熊宝使尽浑身解数,终于捉到五条鱼。 楚夕见真的有鱼,吩咐煮茶的地方,把鱼烤了吃。 王公子暗自奇怪,鱼身上不见一点伤,怕不是自己跳上岸的? 众人吃饱喝足,玩耍一阵,渐渐到了晌午。 王公子指着南面的两棵大树,言说天气热,提议去纳凉。 熊宝扭头,见那树的布局,就有些反感。 楚夕根本不热,见风尚可,放起风筝。 楚凡纳闷,我这么胖都不热,你一个书生,哪来的汗?那扇子是摆设? 熊宝充当坐骑,驮着楚夕绕圈跑,借助风力,送纸鸢高升。 楚夕笑得合不拢嘴。 林楚凡陪着王公子,喝着茶水,观赏熊骑士放风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楚凡不解,这王公子邀约踏青,所为何事。 如果只为游玩,何必大张旗鼓,还带一队护卫。 如果另有所图,一路顺遂,无事发生。 楚凡只好陪着笑,吃喝聊天,心里早已骂骂咧咧。 比起陪客,他更想回去修灵。他可是立志成为绝世高手的胖子。 风,变了。 东风柔和,忽转北风猛烈。 满天乌云,随风而至。 风筝线断,恰巧纠缠在南面树上。 火红的纸鸢,不知自己缠上了树枝,仍旧随风摇摆。 熊宝机敏,从风中嗅到一股刺鼻气味,腥臊难闻,似乎有点儿辣。 它停下脚步,朝楚凡龇牙呜咽,示警。 这是约定好的暗号。 林楚凡赶紧拉扯火苗,会合熊宝和楚夕,凝神北望。 他眯缝着小眼睛,心想,终于还是来了么?半年两次刺杀,老头子这是得罪谁了? 多大仇?不能冲大人去,非要为难我们。 王公子不明所以,也跟着过来。他以为是风筝脱线之故,安慰楚夕,直言回城做些更精美的,一定送到城主府。 根本无人理他,熊宝甚至挪动脚步,离他远些。 北风呼啸,扰乱耳畔的发丝。 一道裂缝,划过乌云,雷声轰鸣,紧随其后。 风势渐弱,雨滴坠落。或是一场雷阵雨。 王公子指着南面提议,“此处距马车还远,我们去树下避雨吧。”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 熊宝忍不住回头。风雨中,两棵树,电闪,雷鸣。 如果不是多了一只纸鸢,熊宝真想告诉他们,『我其实,梦到过这段。』 熊宝叼着楚凡的袖子,往马车方向拽了一把,扭头狂奔而去。 楚凡反应不慢,一把拽住火苗,紧随其后。 他不忘招呼一声王鸣哲,“快,回马车,回城。” 王公子不以为意,只觉林楚凡大惊小怪。 他保持文人雅士的风度,指挥随从,缓缓向树下移动。 正是刚才,熊宝不忍回头看的两颗。 “嗖嗖!” 北面树上,突然射出几簇箭矢。似是强弓劲** 第10章 螳螂捕蝉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林楚凡被鞭子抽成滚地葫芦。 他前冲途中遇阻,挨了一鞭,太疼,忍不住躲闪起来。 鞭子姐左一下,右一下,抽得顺手,停不下来。 林楚凡气苦,凭他的身手,根本躲不开。 之所以仍坚持满地打滚,全依平日和熊宝互殴,身体适应些许痛感。 至少帮熊哥牵制鞭子攻击,林楚凡安慰着自己。 冰熊战况有变。 剑人被熊扑倒,挣脱不开,肋稍被挠得剧痛。更不敢放开熊头。 难忍之下,他曲腿猛踢冰熊腹部。 冰熊哪肯吃亏? 它后爪迸出指甲,与之互踢,顺便在剑人腿上挠出伤口。 一人一熊,打出流氓地痞的气质。 林楚夕和火苗互相抱着,壮胆,战战兢兢地看着。不敢走远,也不敢上前,唯恐帮了倒忙。 不知何时,火苗拿出一把油纸伞,灰白的伞面转圈画着梅花。 姐妹两个伞下抱团,头顶点点梅花,怎么看都不像害怕的样子。瑟瑟发抖,只因风雨太冷。 冰熊目露凶光,盯紧剑人的脸。 双方互踢几个回合,决心耗着,打持久战。 如果他们之间,可以有话好好说,大概会是这样。 “你放手。”哐哐踢几脚。 “你先放手。”哐哐还几脚。 “你放我就放。”继续踢。 “那数一二三,一起放。”接着踢。 “一,二,三,哐哐!砰砰……”互踢不止。 冰熊瞅准时机,喷出一股冰凉气息,将剑人头脸冻在冰里。 剑人立时慌了。 他没想到,冰熊不大,已具控冰之能。 幸亏熊宝抓鱼时,**隐晦,未曾露底。 他们又互殴几回合,剑人终于忍不住。他松开握剑的手,抓向脸上的冰。 再不敲碎,他将窒息而死。 冰熊趁机挣脱,一口咬在剑人的脖颈。 剑人咽喉破碎,鲜血喷了冰熊一脸。热血上喷,满盖他的脸面,冰虽融化,人却活不成了。 那边,鞭子姐被惊动。她看着剑人失手败亡,急忙收鞭后撤。 她一声凄厉呼嚎。 后方,黑衣棍哥,飞奔而来。 他看剑人死相残忍,驻足,与鞭子姐站一处,仔细端详眼前两个胖子。 一个白毛大胖子,前后皆红,身后夹刺着一柄剑,仍龇牙咧嘴,目露凶光。 一个浑身是泥的小胖子,狼狈不堪,并无伤势。 双方凝视良久,各自盘算着克敌之法。 冰熊从尸身抽出熊掌。它一口接一口,舔净爪上的血。 身后的剑,被它甩了出来,拨给林楚凡。自用寒冰灵力,冻住伤口。 林楚凡提着剑,胆气足了不少。他觉得剑更长,一寸长一寸强。 棍哥转换战场,王公子处,压力小很多。 他不顾奋力迎战的护卫,依然在念叨,他值钱,他值很多钱,很多赎金。 棍哥不信邪,大脚狠踏泥地,溅起的污水,淋了鞭子姐一身。 他借此高高跃起,双手握紧黑里泛紫的铁棍,对准冰熊,居高临下,当头棒喝! 冰熊不欲硬拼。 它本以为,只需对付两个人。拼着受伤解决一人,剩下一个,有楚凡策应,不足为惧。 谁知,那王公子废物,手下众多,没有一个中用。 刀人和棍哥,两人包围他们十几个,打了好一会儿。刀人更是孤身包围他们残存的五六个。 那伙人暂时指望不上! 冰熊扭头冲向鞭子姐,想与之周旋,拖延时间,趁机恢复灵力。 项圈里的碎玉,成了它的救命稻草。 『这次若能不死,回去必要多塞碎玉。早知如此,中午不该吐冰抓鱼,凭空耗了不少灵力。』 鞭子姐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扬鞭一抽,灵活的鞭梢七扭八拧,把冰熊死死缠住。 她再用力一拽,整个熊向她飞了过去。 棍哥落地砸空。 林楚凡握剑紧盯。 浑身是泥的少年,棍哥没放在心上。 他回头看一眼同伴,大惊失色,怒喝,“小心!” 以鞭子姐的力气,即使能绑住冰熊,也不该拽得乱飞。明显有诈! 他喊话之间,忙收棍回跑,接应同伙。 鞭子姐闻言一惊,全身向后仰倒,勉强躲过一只夺命熊掌。 慌忙之中,她躲闪不及,脸和脖子,被留下四条血痕。 果然是个女子。蒙面的布片被抓破。 冰熊落地,撕扯山上的鞭绳,缠绕太紧,它有些呼吸不畅。 棍哥似乎腿脚不快,声援道,“快躲开!” 鞭子姐呆愣着,摸向自己的脸。 待看见手上血水,她双肩剧烈颤抖,“我的脸!我的脸!你这畜生,竟然抓破我的脸。我一定要杀了你!” 她拔出一只短小的**,合身冲向沉迷解绳的冰熊。 『巧了,』熊宝心想,『我正好也想杀了你。』 两者瞬间扭打在一起。 疯狂的女人,毫无章法,对着熊宝一顿迅捷连刺。 熊宝也没想到,一个玩鞭子的,近战癫狂,却实用。 冰熊预判数次,仍没咬到她的头。实在无法估计,一个发疯的女人,下一步会做什么。 疯女人紧紧抱着冰熊,像久别重逢的恋人。 她双腿夹紧熊身,手握短匕,上下求索。所过之处,伴随着喘息和嘶吼,绽放点点梅花。 林楚凡在旁边看得咬牙切齿,身上火辣辣的。 他曾听过一个酷刑,叫凌迟,不知和此刻的感受,相差几何。 冰熊不甘示弱。它收起指甲,熊掌叠出,拍击身上疯子,砰砰有声。 它张开嘴,想方设法去亲吻疯子的头脸,却迟迟未能如愿。 你追我逃,两个身体越抱越紧,在泥水中滚来滚去。 稀疏的草地上,散落它们鲜红的印记。 棍哥姗姗来迟。他看着相拥翻滚的两个,下不去手。 他担心一棒下去,误伤同伴。 他有心收拾身后的三个小鬼,又不放心疯狂的女人,进退两难,杵棍旁观。 南边树下。 王公子油嘴滑舌,劝刀哥有话好说,万事都可商量,和气生财云云。 不知是财帛动人心,还是他唠叨太烦,刀哥手臂和后背两处,竟负了伤。 王家护卫可战者,只剩三人。 许是因轻伤掣肘,双方打得,有来有往,难解难分。 林楚凡休息足够,捏剑缓行。 棍哥若有所感,挑了下眼角,并未回头。 冰熊早防着虎视眈眈的铁棍。奈何,身上这疯子太热情,实在难以摆脱纠缠。 它上半身已遍体鳞伤,白色的熊**过半染红,且染色范围,在逐渐扩大。 疯女人也不好过。她被熊掌按摩,口吐热血,腿力不支,渐有些夹不住。 她勉强用手扯住熊**,另一手空空如也,不知道**是插到熊身上了,还是打滚时掉落一旁。 见林楚凡勇敢靠近,冰熊想打个配合,阴一把铁棍。 疯女人已不足为虑,她已筋疲力尽。 现在扭打,一方面是冰熊示弱,有意配合;另一方面,她无法接受毁容的自己,仍未清醒。 随着楚凡逐渐接近,熊宝瞄到,棍哥调整站姿。他脸朝熊宝的方向,眼睛总偷向后瞄。 显然,他已察觉梵凡靠近,却佯装不知。也是个阴险的家伙。 林楚凡握着剑柄,盯着棍子哥后腰,一步一步,缓慢移动着。 冰熊带着身上的疯子,滚到铁棍脚下。 此举吓了棍哥一跳。他顺势侧身,既让开路供她们翻滚,又方便转身甩棍。 他身体倾向性明显。只需向右后撤步垫脚,就可横扫偷摸的林楚凡。 冰熊猜到棍哥用意,佯装重伤,反应不及之下,被疯女人抓住了脖上的项圈。 疯子如获至宝,翻身骑到熊背,用力拉扯项圈。她想勒死身下的冰熊。 冰熊持续衰弱,甚至发出凄厉的哀嚎。它喷出的雾气,弥漫铁棍和楚凡之间的泥水地。 “熊宝!” “熊哥!” 两声呼唤,分别来自楚夕和楚凡。 林楚熊装死,演得逼真,把自己人骗到。 林楚凡顾不上偷袭,举剑向前猛冲。 棍哥闻声而动,后撤步,转身,横扫千军。 他俩想不到,这中间的十几步,早被冰熊安排妥当。 林楚凡蹬地的脚,太用力,直接滑倒,举剑趴地向前。 棍哥也遇到相同问题,后撤的腿踏入冰地,横扫千军闪了腰,把自己扫了出去。 两个脱离既定轨道的人,相遇。 冰熊发誓,这绝对不是它想要的。 它只想用冰地,拖延一下铁棍,保护林楚凡。 然后,它摆脱疯女人,趁机给棍哥来一口狠的。至少让他失去反抗能力。 它想好了开头,却想不到结尾。 “楚凡!” “少爷!” 又是两声惊叫。 林楚凡趴地前行,邂逅了闪腰横卧的棍哥。 嗤的一声! 长剑斜着刺入棍哥后腰。 林楚凡稍微错愕,立即又喜出望外。他心心念念的事情,竟然稀里糊涂地实现了。熊哥保佑! 他顺势用力,一捅,剑没至柄。 棍哥一声惨叫,没了声息。 鲜血汩汩流出,像一摊红色的雨。 第11章 雷雨天不要放风筝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冰熊无奈,又近一丈。 王公子兴高采烈,直言,树下躲雨风光正好。 冰熊弧线巡游,偶尔抬头,看天上的乌云,风筝,绿色帽子。 树下刀剑散落,还有几个重伤未死的护卫。 林楚夕东拉西扯,已经从早春适合放风筝,聊到中午烤鱼味道鲜美。 它们身后不远,跟着林楚凡和火苗。 楚凡搁置了‘首杀捅后感’。 他觉察情况不对。打了这么久,只有皮蛋小队弄死三个黑衣人? 林府带出的随从,留在路边看守马车。 王家的护卫,人多势众,满地的伤残,一个未死。 说出去,有人信么? 类似的疑点,冰熊也有所感。 『树上绿帽子老者有什么目的?若说为了**,以我们的实力,对方只一挥手的事。若说为了活捉,他不下来追赶,只一味说教,或称为循循善诱?』 一抹亮光,闪过天际! 冰熊悚然一惊。它人立而起,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楚夕向后丢出。小姑娘惊呼中,砸到火苗和楚凡身上。 三人倒在泥地,滚成一团,摔回三丈外。 点着红梅的油纸伞,支离破碎。 冰熊这一手,惊了树上老者。 不待他发问,直击冰熊灵魂深处的声音,到了。 “刺啦……哄!” 闪电突如其来,瞬间选中风雨飘摇的纸鸢,顺着线,游走树身。 砰! 斗篷冒着烟,直挺挺摔了下来。 树下的王公子,倒地抽搐,浑身焦黑。 这两人,连惨叫都没一声。 树下伤残的护卫,许是因手捏武器的缘故,竟引闪电乱窜。 冰熊大哭,『为何树下还有一个我?』 它闻着熟悉的烤肉味,浑身抽搐,白毛焦糊。 林楚凡叫声凄厉,“烫、烫、烫、烫……麻、麻、麻了……” 楚夕两女吓傻。 这种离奇之事,此时此刻此地,只有楚凡和熊宝玩过。 上次,还是大半年前,焚香祭天时。 冰熊心有不甘,『难道我猜测成真?这是我的梦醒时分。可是,为何如此疼?有人分担,还这么疼。没人分,恐怕要去世。』 它疼了许久,体表电弧终于消失。 一切都结束了。熊宝俯卧在地,闭上双眼。 经过互殴练习,冰熊挨打受伤时,运用灵力防御缓解,已近乎本能。 原本肆虐它体表的电弧,顺着灵力,隐没体内。电随灵走,灵力搬运到哪,它就电到哪。 听!林楚凡的嗓子,喊哑了。 冰熊疯了! 『我就这么招雷么?老斗篷站上面半晌无事,他花式作死,非要召本熊来躲雨。 早说了,这段我梦到过! 可是,这后遗症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我的奇遇?可……这也太疼了。啊……我**!』 一瞬间,它想了好多事情。 『若这次梦醒,回去穿条子衫……等下,万一我这里死掉,把楚凡连累了……』 它不记得是第几次**未遂。一个小姑娘,顶风冒雪,摸着它鼻子,轻声慢语安慰…… 『哎,还是挣扎一下。尽熊事,安天命。』 冰熊搬运残存灵力,随着痛感,游走周身。 灵力不够,就现吸一些。还好,脖子上的项圈安然无恙。 『这雷击的电弧,竟能融入灵力,还能到处破坏。难道这鬼东西,也是一种灵力?』 『即使它是灵力,脑子稍微正常点儿的人,也不会挨雷劈修炼。』 风险和收益,根本不成比例。 四周满地的焦黑,少有人形。死亡率之高,可见一斑。 随着灵力周天运转,冰熊好转许多。 至少,林楚凡已经不再撕心裂肺,声嘶力竭。 也可能是他喊累了。 冰熊体内,电弧追着灵力,游走全身。所过之处,皆感麻痹,抽搐不止。 冻住的伤口,重新裂开。雨水顺着血水,淌过残存的皮**。 熊宝竭力搬运灵力,试图收服这股电弧,却总被它溜走。 追逐过程的消耗,甚大,几乎是一触即溃。一旦剩余灵力,不足以抗衡,电弧肆虐会更疼。 两股灵力前赴后继,形成一个循环。 临时吸纳灵气,不足以负担这飞蛾扑火一般的消耗。 楚夕带着火苗,撑着半张破伞,照顾林楚凡。 他没明显外伤,完全是分担冰熊伤痛的工具人。 修炼,追逐,收服……它饿了。 收服电弧的过程中,灵力经过消磨,凝练许多。 似乎,和无梦所说,提升灵力的方法,不谋而合。 新灵力蕴含电弧,所过之处,脂肪如燃烧一样,纷 纷化解。一股股能量,被其吸收。 这自燃肉身的能量,是不可控的。 两股灵力,皆在吸收。也相当于,都没吸收。仍是互相抵抗,消磨。 灵力凝练之后,行周天搬运,给熊宝的肉体,增添不少负担。 它只感到更疼。 听!林楚凡的嚎叫,愈发惨烈。 周身刺痛麻痒,伤口缓缓流血,全身脂肪消融,加之饿肚子…… 它呼吸之间,吞吐寒凉的气息,伴着春雨的芬芳,以及,半生不熟,外糊内生的烤肉味儿。 它双眼睛一片赤红。 『不当人,就不当人吧。实在是饿,挺不住了!』 第一个受害者,是刀人。或者说,是刀人的尸体。 这家伙倒霉,轻伤不退,却被斗篷人钉在地上。 插在他体内的冰箭,被雷电的热量融化。一起融化的,还有他的灵魂。 冰熊呜咽着爬过去,扯过一条腿,上去就是一大口。 『太美味了!』 大概是新死的缘故,尚有血水流淌。 它啃了大半条腿,稍觉饱腹,瞑目修炼起来。 随着血肉快速消化吸收,凝练的两种灵力,互相之间不再剧烈排斥,反有几分亲近。 虽不能融合,却也不再冲突。 它们保持一种泾渭分明、并驾齐驱的方式,游走熊宝周身。 冰熊顿悟。 『原来,这灵力游走的方向,就是血液的流动。一股一股的,和心跳的节奏分外合拍。』 熊宝终于将电弧收服,林楚凡也得以解脱。 他浑身颤抖抽搐,却不再惨烈哀嚎。 尚来不及庆祝,又一抹亮色,划过天空。 『又来?』 『是轮到我今天渡劫么?』 楚夕和火苗,对望一眼,只觉庆幸。不去凑热闹,是对的。 这次的雷电,力量小的多。熊宝驾轻就熟,只多啃了一条火腿。 它趁着肢体灵活,拖着老斗篷的尸体,赶紧跑远。 这两棵树,算是废了。可别再来第三下。 灵力提升虽是好事,但啃食火腿,它觉得残忍。 『这家伙,绝对是最强之敌。』 它叼着老斗篷,慢慢靠近皮蛋小队。 令它欣慰的是,楚夕几人,并不厌恶它。 可能,她们觉得,作为一只熊,吃生肉,没什么不对。况且,被咬的是敌人。 两人一熊,聚在一起,守着林楚凡。 冰熊用爪子划开斗篷外衣,露出里面一件贴身软甲。 『剥下来再说,有总比没有强。』 烧焦的钱袋,里面有些钱币。一本烧黑的书,和半截信封。还有几个瓷瓶。 说是书,实则只是一本小册子,烧得已面目全非,聊胜于无。 钱币交给火苗收起。半截信封没什么用,带字的部分,和里面的信笺,都烧成灰了。 楚夕好奇心重,看到几个瓷瓶,就要打开。被冰熊阻拦。 它在地上刻了一个‘毒’字,打消了楚夕的念头。 大概是雨水太凉。 疼痛昏迷的林楚凡,很快苏醒过来。 楚夕将他昏迷后的事,拣关键之处说些。 林楚凡一听,还有摸尸环节,双眼放光。 他被死去活来的折腾一遭,似乎缓解了**不适的后遗症。 他撑着胖乎的身体,兴高采烈地搜索尸体。刀剑二人还有棍哥的尸体,都是他摸的。 鞭子姐处,本意让火苗出马,被楚夕抢了先。 劫后余生,胆子都变大,殊为不易。 几人的兵刃还算入眼,比军营的制式武器好些。 尤其是那根鞭子,普通刀剑竟砍之不断。那疯女人,还有一对**,只有手掌大小,很是精致。 掌心匕一人一只,分给楚夕和火苗防身。名字是楚夕当场取的。 在熊宝的授意下,将四人身上的软甲都拆了下来,准备拿回去,改改尺寸。 林楚凡仍不满足,甚至跑到北边,把射箭的**都拆下来。结果,被他蛮力拆坏,还自觉惋惜。 众人扯过一块布,包住搜刮的战利品,准备回城。 楚凡想了想,把王鸣哲的尸体也拖了过来,打算一道带回。 毕竟是一起踏青的同伴,暴尸荒野,不太好。 第12章 左手倒右手的下场并不美好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书房之内陡然一静。 冰熊卧在楚凡身边,尽显乖巧。 林凯的手,不自觉一抖,定定看着楚凡。 仍喝骂道,“别鬼扯!什么大概就这样,大概就哪样?王公子约你踏青,走的时候,浩浩荡荡两车人马。怎么只带着他自己回来?还是尸体。那些护卫和家丁呢?” 林楚凡涂抹一把脸上的泥水,“没有负伤的护卫,只有战死的家丁。王公子,是被雷劈死的。” 林楚凡沉吟,要不要再说点儿什么。 熊宝适时啃他鞋尖一口,很隐蔽,足以令他改了口风,“直觉告诉我,他和刺杀有关系。你听他那名字,就不是好东西!王鸣哲,亡命者,该死。” 听着楚凡怨气冲天的言辞,林凯若有所思,安抚道,“出了这种事,近日莫要出府。赶紧去梳洗,看看自己,成什么样子。” 林楚凡仍不服气,“老头子,你不仗义。走之前说好的,有人暗中保护。你的人呢?我们险些被另一个老头捏死祭天。” 林凯不理,挥手示意他退下。 林楚凡劫后余生,回到后院,兴高采烈地分发战利品。 掌心匕,早已分给楚夕和火苗防身。 剑和刀,分别送给大哥和二哥。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得来不易,值得纪念。 铁棍,他留给自己。两手握着,抡起来砸人,太舒爽,他甚至有些迷恋。 软甲,几乎是人手一套,清洗干净,修改合身即可。 只是那鞭子,不太好处置。身边并无人精修这偏门武器。 次日,演武场。 皮蛋小队全员到齐。依旧是两个练,两个看。 冥想课程结束,互相伤害的修炼环节,被无梦叫停。 她对昨日之事,颇为好奇,仔细询问一番。 具体事宜,昨天回来的路上,几人早就对好了口径。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之事,选择性跳过。 林楚凡卖了个关子,“说起这个。师叔,我还有样好东西,想献给您呐!” 楚夕拿出鞭子献上,昨晚已清洗过。 无梦仔细端详,又用手搓捻一下鞭子末梢,赞道,“是个好材料,做鞭子可惜了。回头拆解开,我拿去编织个剑囊,方便负剑。” 无梦先是问起刺客,林楚凡一番夸张的描绘,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 无梦摆手道,“好了,别再吹牛。这几人,像是雪岭四杰,游荡在炎国北边的游侠。时常做一些,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生意。背后应该另有黑手。” 无梦边说,边思索,示意林楚凡继续。 林楚凡眉飞色舞,极尽辞藻之华美,把他听过的词,都用了出来。 楚夕和火苗在一旁偷笑,觉得林楚凡是个说书的好苗子。却也跟着当热闹听。 两人听着故事,吃着点心,喝着茶水,很是惬意。全然忘却,昨日瑟瑟发抖的惨状。 无梦忽然出声打断,“等下!你是说,有一个射冰箭的老者,阻拦你们离去,还指引你们树下避雨。可有见过他相貌,或者一些随身物品?” 林楚凡挥手,火苗掏出一堆瓶瓶罐罐,还有烧了一半的小册子,以及半截信封。 林楚凡甚至当场脱衣,把他穿的内甲卸下来。 无梦气得踢他屁股一脚,“赶紧穿上,成何体统!内甲不必脱了,这东西都差不多,看不出什么的。” 林楚凡又赶紧穿起来,引得楚夕咯咯直笑。 熊宝趴在地上吞吐,一面巩固灵力,一边听无梦讲话。 无梦也到亭里坐下,方便翻找线索,谁让战利品太多。 火苗急忙起身,端茶倒水。 那些瓶瓶罐罐,无梦随手扒开,闻一下,就放开。 她警告道,“这些东西你们不要乱动,有些是**,有几瓶是解药,剩下的,都是些伤药。回头,我整理出来,写个明细,做标签贴上。你们背熟了再用。” 无梦翻到那本小册子,若有所思。后又拿起半截信封,皱眉思索。 她摇头道,“此事透着古怪。这信封,你们可曾拿出,给林大人看过?” 林楚凡一脸好奇,“老头子只追问王公子的死因,没问别的。我不觉的这有线索,也就没说。师叔看出什么玄机?” 熊宝跟过来,趴在桌子底下,光明正大偷听。 无梦放下信封,“若我所料不错,这半只信封,应该是你们府里的。这个,我一会儿拿走,去和林大人确认一下。” 她又拿起小册子,随手翻看,“信的内容,可能是雇佣一位高手,暗中保护你们。只是,中间不知出了什么疏漏,导致这信封,出现在我们面前。” 无梦小眼睛眯成一条线,闪烁莫名的神色,“呵,这更有意思了。听你们所说,再结合这本黑乎乎的东西。几乎可以确定,那个射冰箭的老者,是冰魔封千里。” 林楚凡第一个发作,“冰封千里?亏他大言不惭。我熊哥这么厉害 ,都没叫冰封千里林楚熊。却被他给抢先,真是晦气!” 他夸张的表情,逗得楚夕很是开怀。 无梦和熊宝同时翻白眼。 熊宝不屑他借机吹捧的低劣手段。 无梦则是被吓一跳,她解释道,“别咋咋呼呼的,你不懂这里的缘故。冰魔封千里,是成名已久的高手。论修为,还在我之上,论资历也是江湖前辈。不提人品如何,单论个人实力,在整个北境,都排的上。” 她也学着楚夕的样子,抿一口茶水,“以上这些都不是重点。他这次最诡异的身份,是雪岭四杰的师父。” 林楚凡又炸了,“什么?那老鬼是刺客的师父。有没有搞错啊?那他为啥不杀我们。而且,我们和他徒弟对打,也不见他拉偏架。还有,冰魔的徒弟,怎么不会玩冰?远不如我熊哥。” 无梦瞬间冷脸,盯着林楚凡,看得他直发毛。 林楚凡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师叔恕罪。我的意思是,封千里和他徒弟有些互相矛盾。” 楚夕嗔怪楚凡一眼。 无梦大抵是有所发现,打发他们散去,“今天到此为止。先**息,不能让人知道,冰魔封千里死在你们跟前。他的徒弟,可不止雪岭四杰。” 无梦拍了拍札记,“这本册子我先带走,虽残缺不全,不过研究一下,有什么能用的,再教你们。” 楚凡也觉得,既然是成名已久的前辈高人,他的手札,值得研究。 无梦起身走远,突然折回,“楚夕,火苗,你们两个,明天跟着修行。即使不修灵,也学些武功防身。外面,太危险。” 当天夜里,林府后宅。 时隔数月,又上演了鬼影重重、偷吃生肉的故事。 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都说冬天那个鬼吃饱,走了。现在这个,是春天的鬼,是个新鬼。 楚凡等人听闻此事,先看熊宝。 熊宝坦然而卧,淡定吞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无梦随后将她的剑法,传给两个姑娘。她的剑法,真的就是字面意思。 她身份敏感,无法外传师门的武功。只将经年习武的经验,总结归纳出九个招式,传了下来。 听说这套剑法,乃是师叔自创,最近新成,还没有名字。 楚夕软磨硬泡,终于争取到命名的权利,敲定为,梦语剑法。 林楚凡眼热得不行,非要跟着学。结果,令人啼笑皆非。 这套剑法从无梦到楚夕,再到火苗,都是文静婉约的女子。当然更适合女子修**。 到林楚凡这里,完全变成狗熊摘玉米。 他把精炼婉约的剑招,舞得大开大合,露出的破绽,多到护不过来。 他被无梦禁用这套剑法。 林楚凡不以为意,且大言不惭,不让我用可以,我先学会再说。以后教给自己的徒弟,或者是遇到喜欢的姑娘,拿出来献殷勤。 『这小子才多大,就已经考虑这些事情。』 期间,发生了个小插曲。 经过无梦与林凯互相查证。可以确定,冰魔封千里,是个**湖。 他既是敌方雇佣的**,目标是楚凡和楚夕。 他也是林凯托人聘请的保镖,暗中保护楚凡和楚夕。 简直是左手打右手。只是不知,最后这钱,他如何从双方收取。 幸好天公作美,送他往生极乐,免了这两难的抉择。 林楚凡自觉修为大进,终于对他熊哥下手了。 熊宝巩固修为时,每次修炼,体内的电弧灵力与寒冰灵力,都会同时壮大。 它也就有了源源不断的灵力溢出,经过灵契,渗透到林楚凡那边。 所谓修为大进。 实力增强,带来的就是盲目自信。他和楚夕密谋,再捉一次鬼。 熊宝是重点嫌疑熊,兄妹二人都没告诉它。 是夜,伸手可见五指。 装睡的林楚凡,终于得到了他念念不忘的真相。 熊宝入睡不久,会起身梦游。 它起床,穿楚凡的鞋子,慢慢悠悠来到厨房,把生肉全都吃了。 楚夕躲在窗外,目睹了一切,反而放心。这才对么,吃肉不吐骨头,绝对是熊宝该有的样子。 次日,说起这事儿,熊宝脑袋摇晃,像个大型拨浪鼓。 『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 自从确定,是熊宝偷吃,楚夕吩咐厨房,每日递增生肉采购。 某熊接连偷吃三夜。第四天夜里恢复如常,闹得大家很不适应。 楚夕敏感的发觉,随着熊宝偷肉吃,它身上的伤 第13章 灵烛之下残缺的契约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林楚凡只管胡吃海塞。 锻体之后,身体空虚,难以平复。他嘟囔着,“你不懂。我这点灵力,根本不中用。” 吃并不能堵住他的嘴,“上回踏青,熊哥的灵力比我强吧?它还会吐冰。结果如何?仍被那疯女人,扯着熊**,一顿乱刺。熊皮差点被剥下来。” 此言惹怒熊宝。它人立而起,将林楚凡扑倒在地,噼噼啪啪,扭打互殴。 他已月余不见兄长。听闻被林凯派往炎国腹地,神神秘秘的。 又一个既望日。 林楚凡听闻,母亲的身体略有好转,特意换上青色新衣,领着火苗与熊宝,前去请安。 刚入西院,便见楼台上,楚氏望月。 月光清凉,落她身上,掩着一环朦胧光晕。 这一刻,林楚凡觉得,他是天神的儿子!母亲,是掌管月光的神女。 更忍不住心里嘀咕,老头子这么难看,怎么娶到母亲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楚氏似乎有心绪郁结,问过踏青的事,嘱咐勤奋修炼,便令他们退下。 天气暖阳,楚氏少用屏风。楚凡见她容颜憔悴,略带苍白。他欣喜中,也夹着担忧。 旁边小楼上,仍有一双小眼睛,目送他们远去,直到转角。 楚氏的阁楼上。 林凯,无梦,三人密议。 楚氏先声夺人,“踏青之事,查得如何?那姓王的,是真心结交,还是串通刺客?” 林凯不捻胡子,正色回道,“王氏一心想通商北地,派人结交城主,应是诚心。那王公子,是否有人指使,很难说。他已身死,同去的护卫,一个活口没留下。” 楚氏不置可否,转而询问无梦,“师妹以为如何?可曾验过?” 无梦也不扭捏,“楚凡说的是实情。不过,依我看来,孩子们走后,还有人去过那里。有些尸体是人为毁容,个别带有野兽啃咬痕迹。更有人,对尸体挨个补刀。” 她神色淡然,胸有成竹,“而且,楚凡从封千里身上,找到半个信封。与你们府上的,材质相同。内情究竟如何……” 楚氏劝勉道,“如今已无战事,不似北地所为。大概是征集战时物资,招惹了是非。日后还劳烦师妹,多多费心,帮我们教导楚凡。” 无梦点头,补充道,“不知对方有心,还是无意。刺客和我们请的保镖,竟是师徒。保镖,终被天雷劈死。” 无梦语毕,提起墨剑,行礼退去。 她走到门口,脚步忽停,面朝雕花的木门,背对两夫妻。 她略带迟疑地说,“楚夕近日愈发沉默,总是独身**。只在修炼时,才说几句话,玩闹一下。” 无梦终究离去。留下楚氏二人,面面相觑。 楚氏面色转冷,喝问林凯,“冰魔封千里是怎么回事?是你请来的,还是你主子请来的?” 她目光尖锐,紧盯林凯双眼。 林凯毫不避让,直面楚氏,“我是例行汇报,只听闻派高手保护。具体是谁,我并不知情。” 林凯叹息一声,“至于刺客恰是封千里徒弟一事,可能,有更多的人插手了。” 楚氏并不买账,“你转告他,不要碰我的孩子。磕着,伤着,我可是会发疯的!” 她起身离开。留林凯一人,坐桌前沉思。 日子仿佛重归平静,没有战争,没有刺杀。 林楚凡修行勤勉,坚持四天一次锻体。体内灵力,逐渐充盈。 按无梦所说,他即将冲击修灵第一个境界,灵烛。 灵烛,意指纳灵为烛。 通过基础吐纳,感天地之气,吸入体内。 此时查验境界,体内灵力充盈处,如黑夜烛火般显出光芒,并随灵力运转,明灭闪烁。 这是修灵的入门境界,许多天赋会在此时显露。 熊宝近来好奇心大增,时常贴身观察楚凡修炼。它想照猫画虎,摸索出熊身的锻体炼灵。 它曾偷偷问过。林楚凡不藏私,把灵力轨迹,先后顺序,步骤细节,一一告知。 奈何,熊宝没有人身。它根本找不到,那些学术名词,对应在熊身上的位置。 为此,还专门看了许多,有关人体经络、血脉、脏腑方面的书。 结果,它越看越懵。除了器官大概能对应上,其他脉络,穴位,根本无法印证。 人熊殊途。 它反而回忆起电弧入灵,若有所得。 彼时,灵力太弱,电弧太强。身体本能发动,迫使灵力游走周身,分散电弧。 消耗肉身能量,融入灵力之中,同时增强。 它现在的身体,已经适应这股灵力。若想重新来过,要么继续被雷劈。 要么,加速灵力搬运,快如电弧肆虐。届时,身体会被迫反应,勉强相当于锻体修灵。 熊宝冥思苦想,如何加速灵力运转? 楚凡忽然剧烈颤抖,汗水打湿了上衣。熊 宝感觉,浑身酸麻。 熊宝预感事情要糟,赶紧招呼楚夕,指了指林楚凡。 楚夕会意,请无梦前来。 无梦看过,只说虚惊一场。 楚凡修炼刻苦月余,坚持不懈,进入灵烛,是迟早的事情。如今,也算水到渠成。 大约一炷香时间。 林楚凡左侧肋下,衬衣之内,突显一层光晕,明灭不定。闪烁间,逐步扩大。 众人为他高兴,见证灵烛境界突破,也是件值得怀念的事。 然而,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光晕渐渐下沉,原本扩大的范围,也缓缓收缩。最终,沉入最贴近蒲团的位置,稳定下来。 在凉亭外面看,就好像,林楚凡坐在蜡烛上修炼。且蜡烛是点燃的。 『真不愧是灵烛境界,大白天的,这么亮。不过,为啥亮在他屁股上了?』 无梦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她打发林楚凡吃些食物,梳洗一番,清爽地来请教问题。火苗跟着去服侍。 熊宝表示,你们先走,我有点事。 林楚凡突破时,熊宝感觉右侧肋骨处,缓缓涌入一股灵力。 它感动的想流泪,『我终于等到这天,可以躺着获取灵力。右肋许是灵契结印的地方?没听说,灵宠身上有这东西。不管了,先把这灵力融合。』 熊宝调动灵力,行周天大循环,缓缓融合在一处,更加凝练。 仍是两股。一股,是熊宝努力修出的寒冰灵力。另一股,是雷击之后的电弧灵力。 忽然一阵鸡飞狗跳。 林楚凡只穿短裤,在前领跑。火苗怀抱衣服,后面紧追。二人一路朝湖边亭来。 晴空**,艳阳高照,湖水泛着清波,金光嶙峋。 偶尔几条小鱼,从荷叶底下探出头,偷偷吐个泡泡,又藏起来。 如果没有那裸奔的林楚凡,该有多好。 众人如此想着。 无梦上前就是一脚,把楚凡踹倒在地。她拿过火苗手上一件长袍,胡乱丢他身上。 无梦大怒,“光天化日,大庭广众,赤身露体,成何体统!” 她仍不解气,补了两脚,“你不知男女有别么?还敢往我们这儿跑?” 林楚凡哀嚎,“师叔,我冤枉!我身体出问题了,大大的问题!” 无梦不为所动,“滚到一边,穿好衣服再来回话。” 林楚凡穿上衣服,哭丧着脸,“师叔,我灵力被偷了。” 灵力这么玄之又玄的东西,弄丢都无人敢信,被偷也太过离谱。 林楚凡不依不饶,“我在桶里沐浴,回味突破时的感觉,想巩固一下境界。结果,突然一阵吸力传来,我的灵力被偷走大半。” 他说着还用手,按住左侧肋骨。 无梦半信半疑,喝道,“别吵!我教给你几个指诀,你照结印,记得将灵力盈满双手。” 无梦慢慢比划几个手势,解释道,“这是查验境界,显化灵印用的。你记牢,以后用得到。” 林楚凡照做。结印刚完成,他屁股闪闪发光,明灭不定。 楚夕和火苗开怀大笑。她们想起,林楚凡出恭,冻住马桶的事。 无梦见状,并不担心,“境界仍在,灵力可以补充,大惊小怪什么?仔细说来,事情发生的全过程。” 林楚凡绘声绘色,突然解开扣子,撩起左侧衣衫,露出灵契。 那印记,半环里显出一只爪痕,与熊掌十分相似。 林楚凡信誓旦旦,“灵力就是从这里被吸的。” 熊宝懵了。『难道那灵力是抢林楚凡的?不是多余灵力溢出么。为啥我以前,没有被吸的感觉。』 无梦大惊失色,脱口道,“灵契不全!” 她已修炼多年,稀奇古怪的事情,也听过不少。灵契残缺,仍是初次遇到。 不完整的灵契?那你家熊宝,是如何听话如斯的? 无梦坐下身子,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平静道,“你先不要激动,听我说。先调用一小点灵力,按照半圆的痕迹持续注入。如何?能做到么,有什么变化?” 楚凡依言而行。“有点烫。哎呀,痕迹不见了!” 无梦出言安抚,“这是正常现象。现在,你把灵力铺满那块区域,脑海中想着,显示灵契。对,就是这样。” 半圆又出来了。< 第14章 夏荷轻语的不传之秘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林楚凡被捞上岸,挣扎着吐出水来。 他仍不忘未完之语,“你就不能给点面子,驮着我,游回来。非要叼衣领。你是不是不服我这个契主?” 熊宝一听,『看来,湖里的水,挺好喝啊!』 它一脚把林楚凡踹回湖里。 靠近岸边,水比较浅。 林楚凡三两步爬回来,湿漉漉的身子扑倒熊宝,扭打在一起。 两个家伙又开始拍打修炼法,满地翻滚。新换的衣服上全是泥。 凉亭里三人吃着糕点,喝着清茶,欣赏人熊大战,还偶尔点评一番。 双方都很默契,只用灵力防御,不用灵力进攻,一如突破之前。 打到精疲力尽,林楚凡的心情好,邀请熊宝共浴。 熊宝白了他一眼,噗通一声跳进湖里。『我有这么大个露**场,还用你请?』 晚春初夏时节,芳菲将尽,天气渐热。 为了抓住春天的小尾巴,楚夕带着火苗,房前屋后,寻找开花的草木。 终究编织两个花环,一人一个,套在头顶,心满意足。 自从晋升灵烛,楚凡修炼更加勤勉。 跳湖之后,他不再将灵力用到拳脚上,深觉消耗太快,难以控制。 等待冰灵巫术的日子里,他把缴获的铁棍取出,爱不释手。 其实,他更好奇,明明是灵力催生,如何称为巫术?为了不浪费三次提问,他只能继续好奇。 见师叔有长歌剑,楚夕和火苗有掌心匕。他这么英武的家伙,也该有个相配的名号。就去求妹妹。 楚夕只说考虑一下。其实,是不想帮忙。 经过踏青之事,后院众人修炼都很刻苦。如今,境界稍有寸进。 楚夕本以为,可以放松玩耍的,却没想到,比之前更甚。 熊宝已经好久,没有全心全意陪她玩耍。 对此种种,楚夕生气,不开心,但她不说。 被问得不耐烦了,小姑娘就胡乱对付,“叫烧火棍吧!你看,它黑乎乎的。” 楚凡怒目而视,“你那什么眼神?我这大铁棍多勇猛。” 楚凡急需一个名字。因为,他计划,去军营里拜师,学棍棒套路。 父亲林凯曾提出,教他一套家传枪法。 楚凡拒绝了。 那套枪法,他见过,两位兄长都会。只是,模样有些差强人意。招式不好看,似乎也不厉害。 楚凡无奈,只好带上熟肉,央求熊宝。 不是求熊宝取名字。是想请熊宝出手,哄妹妹高兴。楚夕一高兴,威武霸气的名字,也就有了。 本不必如此麻烦的,一个名字而已,何必周折。 林楚凡却有自己的打算。铁棍和**,都是踏青事件缴获的,命名当然要同出一处。 熊宝最近也烦恼。 经它深思熟虑,终于承认,熊掌不适合结印。复杂姿势,根本做不出。 且它修灵遇到了瓶颈。锻体修灵还没头绪,加速灵力运转的方法,也很难。 更可气的是,体内两股灵力,只原生的那股听话。 融过雷电那股,虽然修炼时,它同步壮大;搬运时,它跟着周游;但使用时,它没反应。 『这样里外一算,林楚凡境界提升了,本熊灵力反而少了一半。』 熊宝听楚凡叨叨抱怨,吃着楚凡亲手投喂的煮肉,念及一时无法,就勉为其难地答应。 林楚凡兴冲冲地,跑去找妹妹邀功。直言,熊宝答应,明日专程陪大小姐玩耍一天。 楚夕闻言,颇为期待,“明天如果玩得高兴,就帮你想个不傻的名字。” 熊骑士林楚夕,天刚亮,就迫不及待,拽熊宝往外跑。 熊宝自我安慰着,『左右答应了,就哄她玩耍一日,城主府里安全。修炼,不急于一时。』 楚夕坐在熊宝背上,趾高气扬,巡逻府内。 除了母亲的小院,父亲的书房,余者无一幸免。时近中午,巡逻任务才完成一半。 楚夕顿觉无聊。 光是走路,不好玩。走到哪都有人招呼,却不和她一起玩。 小姑娘眨巴眼睛,嘟着嘴,想了想。 下一站,厨房。 楚夕正好饿了,要了一盘点心,给熊宝要了一块后腿肉。 因点心略干,她吃得噎住,想喝甜酒。厨房里却无人敢给。 她哭闹无果,就发飙,催促熊宝拆家。 熊宝懵了,『我是冰熊,不是哈士奇!唉?哈士奇是什么?』 渐渐的,熊宝也觉事有反常。 楚夕平日寡言少语的。今天到处游荡,想方设法地惹是生非。 为了哄住她,熊宝不得不亲自动手。 它将一筐不知名果子,乱七八糟清洗一下,扔到一个空坛子里。 然后洗了爪子,伸出加长的指甲,进坛子里,一顿乱挠 麻烦。母亲很怕,从小让我远离这些。我一直相信,以为没天赋。 可是,我有灵力了。且灵力加持下,偷听别人想法更清楚。” 别人还在苦恼,自己没有修炼天赋的时候,林楚夕,已经开始忧虑自己天赋太高。 熊宝徒呼奈何。 『理论上,楚氏不会害你。况且,她是无梦的师姐。连她都怕,那一定很可怕,你要相信她!以后,不要在人前显露灵力,也不要胡乱修炼,以免被人察觉。说起来,还不知你的灵力属性呢。』 楚夕换了另一只熊耳朵吹气,“我是夜晚借着月光修炼的,是在模仿母亲。她不知道我偷偷模仿,当时我还小,只是觉得好玩。 直到,无梦出现,开始教楚凡修炼。我旁听了些,这才和儿时胡闹的事,联系起来。” 原来,那一只耳朵,已经被她咬得湿漉漉的。 冰棍融化了。 熊宝扭头,补一口冷气。 『还真是扑朔迷离。修炼有危险,弄清楚之前,不要盲目提升灵力。万一,境界太高,被人察觉,会惹出麻烦。还有,平常你一定记得,自己是个普通人。千万别像楚凡那样,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迈入修灵初境。』 楚夕有点儿纠结,“嗯……确实要小心。可是,灵力练出来后,会潜移默化改良体质。难道,我要故意扮柔弱?” 『也不复杂。能确定火苗没灵力的话,你可以常和她在一处,表现的和她相似,比较稳妥。』 林楚夕开怀大笑,“你想得可真周到。我现在可以确定,你不是只简单的冰熊。 说不定,你以前真的是个人哦。放心啦,我不会说出去的。这是我们的小秘密。你保存一个我的,我也保存一个你的。我们就有了共同的秘密。” 熊宝忽然回头。 刘管家带着两个随从,朝这边走来。 楚夕急忙站起身,拿起剩下的几个竹筒,一路跑出了凉亭。 她在阳光下纵情奔跑,高声呼喊,“熊宝快来,你们答应的,是陪我一整天!下午,我们去湖里摘荷花吧。” 心情好就是不一样,连喊声都这么大。 来早了。荷花,只有零星几个花骨朵。< 第15章 扑朔迷离与虚空结印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三五日过去。 无梦从小册子上,找出一个适合冰灵力的手印。 此印,前后分五个步骤。开始和结束都大同小异,只有中间部分,是特殊的。 无梦慢慢演练一次,看得四双眼睛,目瞪口呆。 这真是封千里成名的冰箭手印么?为什么,看起来更像是冰针? 无梦看他们的表情,略感羞恁,“别不信,我只对风力量敏感。这种有固定形体的,不是很擅长。姿势肯定没错。楚凡你记下,练熟之后,一定远超我这个呃……冰针。” 楚凡还有什么话说呢。 他运灵力充盈指掌,依葫芦画瓢。第一次就成功了。他顺利凝结出,一块**? 熊宝羡慕。楚夕发笑。 无梦气得,用手捂住额头,“回去仔细练习,练出冰箭才算合格!修炼上有难解之处,趁早提问。等你兄长回来,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楚凡急了,“师叔留步。我用灵力灌注武器时,好像并不能打出冰来。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我的方法不对?” 无梦回转,依靠凉亭的门柱,解开盘起的秀发,临风梳理。 她口中喃喃,“你第一次凝结出冰,应该是刚才,学会结手印的时候吧?” 楚凡点头。 无梦笑问,“那么,你给武器注灵力的时候,是如何结印的?” 林楚凡傻愣愣的,呆滞当场。对啊,根本没有巫术手印。 无梦也不拖沓,解释道,“暂时不要想了。初级修灵者,只能通过结印的方式,激发灵力属性。灵力灌注武器中,和结印之前,充盈在手掌上,是一样的。想使用武器打出灵力属性,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楚凡大呼上当,嘟囔着,“那还教我们灵力灌注武器。这和散布体表,或者手脚上一样。” 无梦拿起长歌,带着剑鞘轻轻敲打楚凡额头,“是你想太多。灵力灌注武器,提高杀伤力和攻击距离,必要时,还有防御作用。 难道对方用刀砍你,你用手指充满灵力接招?最好的方式,当然用武器。” 自从袒露自己的小秘密,楚夕便巧用自己的身份,说出熊宝心中所想。 她问道,“师叔,熊宝早些时候,可以口吐冰块。它没学过结印,是如何做到的呢?” 无梦略感意外。这个喜欢沉默的姑娘,突然对修炼技巧感兴趣。 她不藏私,根据自己的理解,向孩子们说明,“应该是冰熊种族的本能。也有前辈曾说,这是一种血脉传承的能力。其实,不止冰熊。大陆上有许多,天生就会使用灵力的兽类。可类比修炼者的灵烛期。” 林浩回府。 父子二人,在书房密谈整个下午。夜深了,才休息。 当夜,楚氏楼内,三人再聚。 林凯取出一个木盒,四角点缀碎玉,接口处用金锁封住。 他郑重其事地对无梦说道,“之前所议,两国停战事宜,我已悉数上报。王上对此非常赞叹,深表认同。批示我,一定尽力协助,办妥此事。 这盒中,是我王写给蛮族王者,艾司盾首领的亲笔信。只待双方正式签订停战协议,互惠措施就可逐步商议推行。” 无梦接过木盒,“若无他事,我明日动身北归,争取早日送到。” 楚氏皱眉,“上次,冰魔封千里那件事,如何了?王城那边,如何回复?” 林凯又开始捻胡子,“已经和王氏一族谈过,确实与他们无关。原本派来北境的,也不是王鸣哲。他是临时接替任务。可能,中途被什么人蛊惑,或者收买。” 林凯被楚氏看得尴尬,放下手来,“对方的用意,应该是挑拨离间。冰魔等人,是游荡在北地的游侠。而王公子是王城特派,再加上咱们的楚凡、楚夕。这些人物合在一起,无论出了什么事,都能把碎冰城的水搅浑。” 楚氏不依不饶,“这只是他们的一面之词,没有证据,如何使人信服?说不定,有人不想看到边境稳定,想破坏和谈。” 这话有些微妙。 却听楚氏话锋一转,“师妹北上,千万小心。提防有人抢夺信函,谋害于你。” 无梦从善如流,无不应允,而后退走。将屋子留给夫妇二人。 林凯放下捻胡子的手后,有些无所适从,只好握住桌上的杯子。 他平静地说起因由,“陛下密派的探子已经证实,上次刺杀,是邻城杜家阴谋策划的。 守城战期间,他们的物资,滞留碎冰城库房,被我们收缴征用,损失巨大。此次,是想给我一个教训。”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聘请高手暗中保护的事,应该是吩咐手下做的。毕竟‘他’的身份,还不能暴露。保镖请到刺客的师父头上,这真的只是意外。” 楚氏根本不领情,嘴角挂着冷笑,“哼。碎冰城最大的仓库,装满粮食和棉布,全部征用,损失能有多大?千金?还是万金?你总不会是,征用了人家满仓库的兵器吧?你手里有那 么多兵么?” 林凯不好接话,只能引开,“不如,我明日派人,去邻城探查一番?暗中调查,总会有蛛丝马迹的。” 楚氏嘴角上翘,笑容优雅却不失轻蔑,“既然密报已经到你手上,杜家如今还有什么可查的?早已被仇家寻到,满门覆灭了吧。洛长风,惯用此道!” 林凯微微皱眉,“不可直呼其名!” 楚氏不以为意,“我还是那句话,你转告他,别碰我的孩子。我发起疯来,自己都有些怕。” 林楚凡终于等到了他的惩罚。 师叔任务外出,大哥林浩归家。 一大早,就来到林楚凡的小院,考校诗书。结果,一如既往的不如人意。 林浩严厉,并不苛责。 大概也知道,自己这位兄弟,在这方面不擅长,也不喜欢。既然不喜欢,也就不会花费太多心思。 他先是留下几本,专门买给楚凡的书籍,都是名家注解的。 又留下抄书的处罚任务。既然记不住,背不会,那就多抄几遍。 林浩叮嘱,写字要用心,急忙又回去了。 平日城中多事,需要他处理。 楚凡坐在桌边,握紧长兄送的翠竹笔,奋力挥毫。 楚夕依偎着熊宝,翻看大哥新带回的书籍。 火苗负责添茶倒水,偶尔也添糕点干粮。 熊宝则是一门心思,琢磨它血脉天赋的事。 自从它上次听无梦说起,各种奇葩猜想,泛滥成灾,一发不可收拾。 它甚至会想,每次使用灵力时,效果不同的原因是什么?难道真是,心里想怎样,就能吐出怎样的冰块? 它想不明白,就吐几口试试。 熊宝调用极少的一丝灵力,轻轻吐出一个冰坨,嗖的一声,打到对面的墙上。 这是早先领会的飞冰攻击,也最不中用,和扔石头子差不多,容易躲。 再重复调动等量灵力,分散吐在矮榻边,一块圆形的薄冰,均匀铺在地上。 熊宝伸出舌头,上下舔舔,没感觉有什么不同。 『不对劲。同样的灵力,只是心里想了想,吐出来的效果就不同。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和结手印差不多的事情。』 熊宝为了验证这个想法,接连吐了一中午,直到原生灵力消耗殆尽,这才罢了。 剩下的电弧灵力,不听使唤。而且,原生灵力越少,电弧灵力越暴躁。 熊宝只觉心跳加速,头脑充血,昏昏沉沉的。 它赶紧停下,趴在榻上,老老实实吞吐,恢复灵力。 火苗以为,熊宝在屋里憋着,不太高兴,吐冰自乐。 她忙拿着小桶,把地上的冰坨收拢起来,想用这个冰镇水果。 楚夕是知晓熊宝心事的。 午饭后,休息时,楚夕提出一个诱人的建议,“楚凡,整天闷在屋里,多无聊啊。要不,你结那个冰箭的手印,给我们看。” 楚夕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十分期待的样子。 林楚凡一脸不情愿,“少来。我可是身具灵力的修炼者。我可是有身份,有尊严,有底线的。你当是街头卖艺的杂耍呢。再说了,街头卖艺的还有赏钱呢。” 楚夕一副看破了他心思的模样,“最多,我帮你抄几页书。别的没有。爱演不演,我还不想看了呢。一会儿,让熊宝帮我冻冰块。” “成交!” 林楚凡一听,熊宝要抢生意,那怎么能行? 熊宝斜了楚凡一眼,『这就是你,作为一个灵力修炼者的底线?你的身份和尊严呢?不要啦?』 楚夕抱着熊宝大笑,咬着耳朵,“一会儿,我让他慢点儿,你看仔细。” 林楚凡接连凝出七八块**,累得直喘气。 以前从没想过,结印有这么累。他唯恐表演不到位,特意向熊宝借灵力。 上次突破灵烛,他无意中传了一丝灵力,结果熊宝趁机修炼,顺势吸了许多。 楚凡对此耿耿于怀,缠着熊宝讨还。熊宝当然不允。 为这事,已经打过好多次架。 最终,双方约好,在征得对方同意的情况下,可灵力互传,以作支援。 楚凡心里还是十分憋屈的,因为他的灵契不完整,只能忍受灵宠威胁。 别人取灵力,是直接吸。他想取灵力,是直接求。 现在就是,熊宝同意的情况下,主动注入一丝灵力,填充到右侧肋骨处的印记。 楚凡有所感,顺势吸收,运转调用。在这一传一吸之间,似乎建立起一丝联络。 熊宝通过那虚无飘渺的唤灵契约,清楚地感知到,楚凡结印时,手指、手掌间灵力的变化。 『原来,结印是这个用意。』 楚凡又凝了五块**,实在力有不逮,和妹妹讨饶。 楚夕见熊宝得到启发,顺势应允。并认真履行承诺,帮他抄书。 火苗 也很高兴,中午收的冰早已化掉。现在多了十几块**,继续冰镇水果。 熊宝趴在榻上 第16章 学艺未成向北而行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雨过天晴,阳光明媚。 湖边凉亭里,楚凡打坐冥想。 熊宝头倚护栏,眯着眼睛,偶尔舌头探出,偷尝风之滋味。 楚夕携火苗,乘坐冰船,涉水采莲。 熊宝自从领悟意念结印之法,催发寒冰灵力,颇为得心应手。 小到一簇冰针,大到一支冰船,皆能一气呵成。 林楚凡深感嫉妒。他自我安慰,此乃冰熊天赋,我家这只,天赋异禀。 楚凡坚持练习数天,**愈发精美。不仅棱角分明,晶莹剔透,细看内层,隐有光泽闪耀。 可他修的,是冰箭啊! 他怀疑师叔恶作剧,故意传下易错的手印。 楚凡结印不成,继续苦练破冰棍法。 这是一套未出世的棍法,因兵刃破冰棍而得名,尚存于楚凡的幻想之中。 铁棍充盈灵力,呼啸生风,所过之处,石块破碎,花架断裂。 林楚凡拆家了。 老头子那处说不通,他转求林浩。希望大哥通融,寻个棍法师父。 家传的所谓,林氏枪法,楚凡捏着鼻子练会。 他仍觉得,这枪法不行。且他立志用棍,并无枪头,更显力不从心。 几经周折,终于寻得一个。 此人,姓周名成,现任新兵营偏将。 楚凡听闻消息,立即找老头子走后门。将其调任家中,执行特殊军务。一月光阴,他自信足以学成。 然而,林凯不准,理由十分冠冕堂皇。 边境形势瞬息万变,新兵营乃是边军之根苗,岂能因私废公……剩下的,楚凡没听。 他好说歹说,总算争取到入营学艺的机会。 林楚凡筹划日久。架一车菜肉,藏两坛美酒,提破冰棍,偕冰熊,鞭指城北三十里外新兵营。 他怀揣林浩书信,稍感心安。有大哥的面子,应该能成。 楚夕和火苗留守在家,偶尔切磋一下梦语剑法。 马车缓缓而行,车上有个指路的城门守兵。两人聊了几句,打听些新兵营近况。 守兵知他身份,并无恶语。 见无信息可套,楚凡挑几样时新果蔬,俩人咔咔吃了一路。熊宝馋得直流口水。 大约行了一个时辰,来到一座栅栏门前。隐约听到,内有有呼喝声。 通禀一番,走出一矮个黑脸,五短身材的汉子。 那汉子身披战甲,颇有几分英气。审视的目光扫过二人。 守门兵道明来意,楚凡取出书信,恭敬呈上。 周成看完信笺,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小白牙,“竟是林将军的三公子,快随我入营一叙。” 几人进入营帐。 楚凡开门见山,“见过周将军。小子听闻,将军棍法超群,心向往之,特来拜师。哦,拜师礼在外面车上。” 熊宝四处打量。 『真不愧是新兵营。原本听说,以为是新设的兵营,物资器械该是上等。现在看来,是专供新兵训练的破军营。帐篷顶带补丁,桌子腿是后接的。林凯不会克扣军饷了吧?』 周成略显腼腆,“三少过奖。在下只是一介偏将,不敢妄称将军。” 周成起身,倒了一碗热水,“敢问三少,为何年纪轻轻,非要学 第17章 不期而遇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熊宝听出端倪,向右侧肋下注入一丝灵力。 一丝冰灵,突如其来,林楚凡立时清醒。 他感受灵契,思及师叔半年来的教导。无梦若真有此心,何必如此麻烦。 林楚凡嘴巴一咧,小眼睛眯成线,“您说无梦姐姐?她教我修灵。没提过雪域冰霜之类。” 叶霜稍作迟疑,点头道,“那丫头,向来话不多。你别拖延,快将**说与我听。” 林楚凡嘟囔道,“**!说起**,我饿得慌。不知封前辈怎么想的,修炼这种自虐**?” 叶霜不好糊弄,冷道,“饿了?别再拖延时间!雪域有大人物想见你。我这才专门走一遭。若仅为了杀你,何必麻烦。” 她提起枯木手杖,捅了一下冰熊,“你去捕猎。一炷香内返回。如若不然,且看我料理这小子。” 林楚凡忙道,“熊宝乖,快去快回!放心,叶前辈和封前辈相识,不会为难我。” 熊宝扭着身子,转出山洞口。 但见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灌木花草丛生,蚊虫飞舞。偶尔传来一声鸟鸣,清幽空寂。 『像是深山老林。』 它来时,只顾着盯紧人影,全然不知路径。 熊宝只捕过鱼,哪会捕猎。只绕着山洞游荡,『若事有不协,装伤逃回去。』 一路拔草前行,逐渐看到些所谓的猎物。小兔子,土拨鼠,还有几条绿蛇。 『太小了,不够吃。』 熊宝渐渐走远,隐约传来嘶吼。 断崖底部,黑熊背对洞口,伤口见血。血顺着皮**滴落,溅到草叶上,像小红花。 它面前围着一群狼,少数带伤,正交替扑咬。 黑熊寡不敌众,背贴石壁,人立而起,一声怒吼。 高处窜出一只体型巨大,皮**泛光的狼,对着黑熊,还以嚎叫。群狼闻风而上。 黑熊谨慎,每次或挠或咬,见血即退,不露后背。 群狼接连飞扑,依次被打回原地,间或负伤,嗷嗷惨叫。 『原来,熊是这样战斗的。』 熊宝跟随楚凡修炼,加之记忆模糊,习惯模仿人类。初见同类厮杀。 群狼久攻不下。头狼一声呜咽,张嘴猛吐。一片青色圆弧,旋转而出,齐指黑熊。 突如其来的一击,吓熊宝一跳。『难道是无梦所言,血脉天赋,兽类本能?』 那青色圆弧,与无梦演示的巫术有几分相似。 熊宝有心帮手,却鞭长莫及。 见青弧飞至,狼群退开,仍龇牙咧嘴,怒视黑熊。 黑熊单脚跺地,一声怒吼,体表凝出一层暗黄色土石。恰巧挡住青弧,土石应声碎裂。 『灵力还能这样。即便无手结印,也有千变万化之能。』 『糟了!天知道一炷香是多久,别连累小胖肢体伤残。』 说时迟,那时快。 熊宝灵运四肢,风驰电掣,闪到头狼背后。迸出尖牙利爪,将其地正法。 群狼见首领败亡,哀嚎着四散逃命,无心报仇。伤重的同伴也被抛弃。 熊宝略微犹豫,从伤残中拣两只肉多的留下。余者,连带头狼,远远扔给黑熊。 它叼住狼尾,扭头就跑。 身后,黑熊一脸懵懂,挠了挠头。它环顾四周,并无不妥,拖着头狼返回洞里。 熊宝在身上涂好狼血,哗哗拨开草木,回到洞内。 林楚凡已然被开解束缚,正手舞足蹈,“怎么可能?灵宠还能剥离转赠?什么移花接木,怕不是邪术!怎么我从未听过?” 『什么移花接木,剥离转赠。这两个家伙,要谋害我?』 叶霜突发咳嗽,哄道,“不是吵着饿么?赶紧吃。吃饱了,给我演示**。封千里那般人物,会选中你?我才不信!” 林楚凡见熊宝回来,耍赖道,“我平日只吃煮的,再不济,也需烤了才好。没调料,可以忍;生肉,忍无可忍。” 叶霜缓缓起身,走向洞内深处,身形隐没。不一会儿,她提着包裹出来。 叶霜冷道,“不吃生肉,啃干粮吧。” 她拿出一个竹筒,挥手引一条水流,灌入其中,“此水是灵力凝结,足以饮用。” 叶霜坐回原位,一口干粮,一条水线。 看得熊宝眼睛都直了。 『花式喝水。有这么多干粮,非要我限时打猎。难道是调熊离洞?还有那移花接木,我得防着她。』 林楚凡见躲不过,硬着头皮,准备表演锻体修灵法。 他拿着竹筒找熊宝,“熊宝,来一口凉气,我想喝冰的。” 熊宝斜他一眼,一口寒气,竹筒凝冰。 楚凡吓了一跳,竹筒坠地,砰然破碎。 待叶霜吃饱,林楚凡盘膝坐下,锻体炼灵。 不一会儿,他满头大汗地停下,不停喊渴叫饿,想吃肉。熊宝也有同感 。 它丢出狼尸,楚凡抓过,一口咬住,咕咚喝血。 熊宝硬着头皮啃狼肉。 『熊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当初,我也是吃熟食的。竟沦落到茹毛饮血的地步。』 见他们像野兽一样,抓着狼皮生啃,叶霜目露精光。 早在冰熊打猎时,林楚凡已将**告知于她。 她听出,这**和燃魂术相似,唯恐林楚凡下暗手加害,这才非要见识一番。 过了好一会儿,茹毛饮血的声音平息。 叶霜仍命楚凡演示。 林楚凡摇头,“封前辈曾郑重警告于我。言资质有限,灵力低微,每半月,修**盏茶时间。” 他虚弱补充道,“他那样的大修行者,每日子午修炼。因我灵力不足,不可频繁修**。再深奥的道理,我就不懂了。” 熊宝听了想笑。 楚凡提议道,“啊!我刚想起来。封前辈传我一套印法,说是冰箭之术。叶前辈,您看着……” 他快速结印,捏出一块媲美工艺品的**。 林楚凡害羞挠头,“我练得不对,把冰箭练成**了。原想日后寻封前辈讨教。可惜!” 叶霜语出轻柔,“虽形状不佳,但看寒冰质地,颇有冰箭几分神韵。不愧是封千里亲传。” 她留下两个俘虏,孤身出洞。 林楚凡休息够了,向外踱步。 熊宝咬紧他衣服下摆,使劲儿摇头。 『叶霜显然没走远,现在出去,就是自讨苦吃。』 楚凡不信邪,迈出洞口一步。 忽一道水流,擦着他耳朵,射入身后石壁,小孔一寸深。 兜兜转转,七天过去,他们一路向北,不知走了多远。 林楚凡觉得微凉,熊宝无感。 叶霜终究是修了锻体炼灵。 沿途修整之地,无论是山洞,还是地窖,都有充足食物饮水。不用挨饿,却让人高兴不起来。 一日晌午。 叶霜信了林楚凡的邪,真的子午时修炼盏茶时间。修炼后,她一样饥渴异常。疯狂向嘴里塞干粮,不停挥手,补充水流。 感受着灵力充盈溢满,叶霜的心情好了许多。 有时,会多说些话。轻声慢语,说她年轻时,和封千里的趣事。 说起两人切磋,她水灵被冰灵压制。因此,立志学凝冰之法。现在已初见成效。 她像个提携后辈的慈祥老奶奶。 休息良久,启程赶路。 叶霜不经意道,“为何近日,我总觉得自己纤瘦了些?” 熊宝忍住咧嘴,『你才发现么?心够大的。』 林楚凡不假思索,“或是封前辈**神奇。不仅提高灵力,还能强身健体,美容养颜。坚持修炼,返老还童也说不定。 遥想上次,初见封前辈时,颇有几分丰神俊朗。他不开口,根本看不出位老人家。” 叶霜闻言,心里受用,嘴上却硬,“为何你却胖乎乎的?” 林楚凡毛孔顿缩,“我资质差劲儿,灵力低微。封前辈警示我,不可多练。我做梦都想着,有朝一日,灵力高强。届时坚持修炼这**,争取瘦到前辈那样英俊潇洒。” 碎冰城,城主府。 七天过去,林楚凡毫无音讯。 楚夕带着火苗,把府内上下大肆检索了三轮。但凡一点儿不合她心意,就用小册子写下名字,已有株连之势。 她两个无心练剑。楚夕年幼一些,总忍不住,抱着火苗哭。 火苗年长,本可自制。奈何被楚夕感染,最终变成两人一起哭。 这天夜里。 叶霜落脚在一处荒废庄园。 院墙早已不在,屋子失去门窗,屋顶只剩一半。 这 第18章 花开有时心难测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双刀哥终于下令进攻。 林楚凡拎着木棍,退回破屋。 他依靠一处墙角,避免腹背受敌。木棍挥舞间,挡住两个**。 这是他头一回面对**,恍惚之间,仿佛回到初遇行刺。 简而言之,快吓尿了。 熊宝依旧趴在门口装死。一双眼睛,一会儿看楚凡,一会儿看门外。 屋外。 双刀哥对上无梦,伙同一圈人**。 无梦倚仗身法轻灵,穿梭腾挪。她未下**,剑锋过境,血液飙飞。 双刀哥修为不弱,每次刀剑相击,撞得无梦稍退。 叶霜拄着枯木手杖,仍在原地站立。但凡有人近她五尺,就赐一条水线。若是无人靠近,她便不再攻击。 屋里。 林楚凡打得热火朝天。 他第一次知道,木头也能灌注灵力。尽管不多,但有这一层,寻常刀剑,劈砍不断。 他耍起棍法套路,震得对方刀剑脱手。每当此时,楚凡当头一棒。 这习惯是养成了! 他不嫌恶心,打得烂西瓜一样。 院中人数渐稀,幸存的**,逐渐靠边,像观众一般围住一圈。 无梦身法飘逸,剑法刁钻,很少正面硬碰。 奈何,她遇到了更阴险的双刀。 双刀修为不在无梦之下,竟也不打正面。他的两把刀,多是挑,撩。 常人用刀,皆是顺刃劈砍,顺势加力,功效显着。 双刀哥颠覆常识,令人疲于应对。许多下意识的防护,用出一半,惊觉并不合适。 且他那刀尖儿,落处不大光明。脸,胸口,后腰,腿根……极尽猥琐。 幸而无梦心不急躁,运灵充满剑身,左右格挡。单剑接双刀,叮当声不绝于耳。 无梦偶尔会踢出一脚,打乱双刀哥节奏。 叶霜周围无人。 她仍原地站立,不帮手,只看着。连她带来的林楚凡遇险,她都不帮。 楚凡的灵力,早不够用了。 **们深知,柿子拣软的捏。外面两个女人,都是杀神。他们不敢靠近,只好盯着少年。 没想到,这孩子也是硬手。 虽然个子不高,棍法不熟,但灵力绵长。每一棍砸出,都是势大力沉。隔着刀剑相接,震得人虎口发麻。 只一会儿,林楚凡身前,地上已碎八个西瓜。他打得兴起,对面三人却畏缩不前。 他担忧腹背受敌,不敢追击。 三人怕他木棍灵力,只用虚招。 原本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楞是打出友好切磋的架势。 楚凡的灵力,在敲碎第四个西瓜的时耗尽。现在身上运转的,是熊宝源源不断,从灵契传来的。 这哥俩,在搬运灵力方面,非常默契。楚凡灵力殆尽,不说,熊宝直接传来。熊宝传,楚凡吸过就用,不言不语。 院里也陷入僵持。 双刀身旁,还剩**个手下。他们修为太弱,不敢上前,只拿着刀剑,作严阵以待的架势。 『只要双刀一死,这几人立时四散而去。像狼群一样。』 无梦奋力接下几刀,借势后退,靠在破屋窗下,微微喘息。 她摘下蒙面巾,随手丢掉。上面粘干涸的血块,令人作呕。 双刀哥收刀止步,头顶冒出热气。他将双刀交叉在前,看向无梦,又看向叶霜。 局势似乎有些微妙。 院里一停,屋里的动静,就显得格外太大。 尤其是林楚凡,挥霍着借来的灵力。一套棍法,舞得虎虎生风,夹着他呼喝阵阵,惹人发笑。 屋里三个黑衣人却笑不出来。他们三个因为怕死,谁都不敢上前硬接,于是,被乱棍抡了出来。 林楚凡停在门口,不敢出屋。只倚着墙看着,趁机恢复。 三个后退的,慌不择路,经过叶霜身边,因距离近,阵亡两个。唯余一根独苗,连滚带爬回到阵营。 双刀见大势已去,转而问道,“叶霜,可考虑清楚了?实话说与你听,这次无梦南下,带着和谈密信。这其中利害,不需我多言吧?我的任务是截取密信。” 他为了表诚意,将刀还鞘。 无梦不为所动,依旧静立,剑尖儿未曾移动丝毫。她仿佛细看,夜风吹落雪白花瓣,浸入血里。 叶霜回头,深深看了林楚凡一眼。无梦刚到时,丢给林楚凡一只包裹。 林楚凡倚墙,怀抱心爱的木棍,咧嘴挠头,朝她傻笑。 楚凡见叶霜似乎意动,心里打鼓,反问道,“叶前辈,您还没告诉我,是哪位大人物,纡尊降贵,特意召见?我真是三生有幸。” 他挠头,看着双刀哥微笑,“对面用双手刀的大哥,你好厉害!可是,你仍没说出自己名字,让叶前辈怎么信你?” 言者或许无心,听者未必无意。 双刀哥只想把林楚凡的嘴塞上,或者,直接一刀**? 叶霜不知想到什么,“藏头露尾,鼠辈所为。你竟在北地,公然截杀我雪域巡察使。胆大妄为,此罪当诛!” 她挥手射出三条水线,一闪即逝。直指双刀胸口,小腹,额头。 双刀哥后仰倒地,顺势侧翻,躲过一劫。 他身后的人,并无此身手,阵亡两个。 余者皆吓破胆。 双刀哥怒视,叶霜并未追击。 他又转对无梦说教,“墨剑无梦,你莫不是想着,联手叶霜击杀我?她已知晓你的秘密,不可能留你活命。况且,拿到那件东西,她自有领赏之处。” 他重新抽出双刀,提议道,“不如我们联手,拿下叶霜,再分胜负。叶霜不善近战,联手定能成事。” 无梦仍旧静立,任由花瓣散落她头顶,不言,不语,不动。 熊宝旁观良久,忍不住想。『若他此时退走,说不定能活。』 叶霜闻声冷道,“那就让你看看,我叶霜,是否不擅近战。” 她枯木手杖一震,身旁浮现几个半透明的影子。似是动用身法冲了上去。 双刀哥见事不妙,赶紧提刀在手,脚下垫步,引着叶霜冲向无梦。 他还不忘下令,“你们几个,绕到屋后。把那小崽子先抓起来!” 林楚凡吓一跳! 他怀抱木棍,重新寻一处可以背靠的墙角,严阵以待。 几个幸存的黑衣人,不情不愿地围住破屋。正在纠结,谁先送死。 屋外院里。 双刀哥且战且退,缓缓靠近无梦。 无梦灵力空虚,勉力克制不适,举剑迎接。 叮当两声。 双刀惊惧,差点儿跪地求饶。 他大骂,“你疯了!叶霜才是心腹大患。不要攻我,合力拿下叶霜。” 无梦不理,短剑连刺。 唯一让双刀哥欣慰的,是无梦剑上未曾充盈灵力。这样他省事,仅以臂力就可招架。 叶霜挥舞枯木手杖,几个套路打完。双刀和无梦,纷纷停手,看向叶霜。 叶霜第一次这么勇猛。她很少这样大开大合动手。旁人的印象中,她是一个羸弱老妇,精通巫术,不擅近身体术。 熊宝看出,那似是一套杖法,与棍法略有相通。 『老太婆不惜暴露底牌,所图非小。』 众人有意无意地,忽略冰熊。熊宝趴在地上,俨然吓坏的样子。 见到两人罢斗,叶霜也暂缓进攻,“怎么如此看我,很意外么?这套伏魔杖法,老身已练就十余年。原是为冰魔准备的。” 她忍不住嘴角上翘,刚一番打斗,斗笠已经偏到一边,“他才是真的不善近战。如今冰魔已故,我还藏着掖着做什么呢?” 三人静默对峙,三足鼎立已成。 双刀与无梦灵力空虚,借机恢复,不愿动手。 叶霜呼吸略急,借机舒缓。 她刚才鼓动灵力打了几招,顿觉腰腹发酸,小腿发软。暗自思忖,灵力调动过多,引起身体不适应。待会儿动手,该稍微减弱些。 三人趁机调息。 熊宝暗自焦急,灵力见底了。 林楚凡被几人拖住,围而不攻。他经验不足,鼓荡灵力待战,没意识到,凝而未发,也有消耗。 双刀哥讽刺挖苦,“寒鲤叶霜,果然名不虚传!竟然还藏着一手杖法。我看日后,你该改叫,冰枭叶霜才对。” 叶霜不以为意,“倒不是非要遮掩。我因凝冰之故,体内无法存留太多灵力,一套杖法打不久,远不如巫术适宜。” 说到此处,她笑容更胜,“对冰魔的炼灵之法,心向往之。所幸冰魔借林小友之口,传 第19章 长歌舞落英如雪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叶霜不知想到什么,竟然同意秘卫的说法。 她席地而坐,枯木杖横在腿上,双手挥舞,两条水线缓缓游动。 她轻咳一声,“咳,他说的也有道理。不如这样,无梦,你且退走,我绝不阻拦。至于东西,就留下吧。” 树下的双刀哥,嘴角忍不住抖动。 无梦置若罔闻,仍旧提着剑,目光平静,看着前方。 叶霜不愿拖延,挥手射出水线。 无梦一剑刺出,搅碎两股。 叮叮! 水线中竟藏着冰棱。 『难怪,她挥手之间**,原来藏着冰锋。这女人太能藏了。说不定,还有什么更坏的招式。』 叶霜长袖善舞,水线冰棱不绝如缕;无梦身法轻灵,腾挪之间,每剑刺出,必中冰凌。 剑法刁钻诡异,执剑人姿态颇具美感。或拧腰,或弓腿,举手投足,持剑而舞。 叮叮声如同配乐;演奏者,无疑是叶霜;观众,是双刀哥和熊宝。 此非长久之计。这两人,总有一个先耗光灵力。 叶霜看似灵力充沛,但她如此进攻,消耗颇大。 双刀有心溜进屋里,抓那个孩子做质。又怕激起叶霜和无梦同仇敌忾。 他隐约听到,那孩子管无梦叫姐姐。无梦何时有了弟弟,她不是孤儿么? 双刀思来想去,仍觉叶霜更具威胁。 他跪立而起,双刃在手,脚底猛蹬身后树干。整个人,伴随一阵落英横飞而去,刀锋直指无梦。 无梦正刺破一条水线。若继续出剑,难免挨刀。 叶霜趁此机会,连连挥手,追加三道水线,封了无梦前后右,三处退路。 而左侧,正是双刀偷袭。 无梦皱眉,此时不可轻易受伤,否则,后果难料。 她右脚轻踏地面,整个人高高跃起,空中转身,即将跳出水线包围。 叶霜封路,留在左上。逼迫无梦与双刀硬碰对打,岂能让她轻易脱离。 老太婆再次飞出三条水线,直扑空中的无梦。 双刀眼看冲到无梦脚下。见状,暗自庆幸。深觉叶霜深不可测。 如今,已经有七条水线飞舞。若算上无梦开始刺破那条,已有八条。 叶霜藏得好深! 若有第九条,朝自己来…… 双刀直觉略准。 第九条,已在路上。 他若继续飞扑,必邂逅水线。 无梦身在半空,惊觉事态危机。 她扭腰转身,硬生生换成头下脚上之姿,一剑刺中双刀锋刃之交汇,借力斜飞,直取叶霜。 双刀经此一剑,被迫落地,侥幸躲过第九条水线。 屋里。 林楚凡不耐。他身上有伤,灵力不足,不敢冲动行事,后背一直疼。 对面四人,也唯唯诺诺,并不上前争斗。 楚凡提议,大家算平手,一起去窗边看热闹? 对方并不理会,死盯着他,一动不动。 熊宝打起精神来,忍着灵力躁动压住饥渴欲望。它有预感,胜负即将见分晓。 屋外。 无梦借力逼近叶霜。 此时,水线已来不及反应。叶霜撑起枯木杖,一跃而起,与无梦交战一处。 无梦忽将灵力注入长歌剑,剑锋激增尺许,嗡鸣声,不绝于耳。 她发狠,势必决一死战。 叶霜灵力尚有剩余。她虽然有一套杖法合用,但体力不支。更要防备声名在外的长歌剑, 被无梦连连震退。 双刀哥欲报水线之仇,见此情景,立时改对无梦劈砍。 他又觉得,无梦近战威胁更大。 叶霜巫术虽强,但只需近身,令她来不及施法,不足为虑。 无梦单剑,以一抵二,终究勉强。 她寻个机会,长剑在刀柄上用力一戳,借力掠到半空,向斜后方退出战场。 留下的两个人,心怀鬼胎。 刀哥的本意,就是除掉灵力高深的叶霜。此时下手,毫无愧疚。 他借着无梦退走的力道,踉跄后撤两步,猛转身躯,双臂一合。 一刀上撩,一刀下劈,人影虚幻,瞬间分割。 原来叶霜,早施展身法走脱。 原地留下的,是她水灵力的幻影。夜晚,看不真切,双刀被骗。 无梦跃在半空,双臂平展,衣袖微微鼓动。一阵猛烈的风,忽然而起。 园中树枝,应声抖动,摇落的花瓣随风而舞,盘旋着,汇聚无梦四周,瞬间凝为花的旋涡。 旋涡收紧,一缕花瓣如蛇,绕着无梦摇摆扭动。 随着她双手合十,花蛇急转直下,追着双刀后背冲去。 双刀刚斩叶霜的残影。本欲兴奋,实则恼怒。忽闻身后风声,顿觉不妙。 他双手背刀式,刚摆 好,顿感一股巨力袭来。 他像被大石砸撞后背,嗖的一声,跌进屋里。 花蛇旋转,撕碎了双刀的衣服和皮肉。 落地的双刀哥,满身都是红白相间的落英。 “嗷!” 熊宝突发巨吼。 『叶霜消失了?』 然而,并无林楚夕在此。它这一声,只如寻常示警。 无梦凝聚灵力一击,声势浩大。因脱力缓缓坠落,防护空虚。 熊宝想通过吼声,引起各方注意,至少,令无梦提高警惕,好叫叶霜不敢轻举妄动。 它想的太简单了。 无梦的身子还没落地,凭空浮现密密麻麻的水流,瞬间将她包围。 水流扭曲旋转,一如先前花瓣。 若是水里带着冰凌,如此搅动,无梦恐怕活不成。 刚才三人交战的巅峰时期,不约而同,想到一处。 双刀哥游离二者之间,伺机偷袭。 无梦脱离战场,留机会给双刀哥偷袭。她再补上一手,例如花蛇。 叶霜年老,灵力精深,经验丰富,瞬间捉到机会。 她躲开一次偷袭,趁机反制无梦。坐收渔利。 水线突如其来,熊宝的担心成为现实。 “嗷嗷!” 它运转灵力入四肢,两步来到无梦身下。开口一声巨吼,震落飞花无数。 熊宝的吼声,惊醒林楚凡。 他心急之下,提棍抢攻,打开缝隙冲了出去。 他跑到门被绊倒。只见一个血人,周围撒着红白花瓣,背后还贴着两把刀。原来是他。 林楚凡认出双刀重伤,说不定已死去多时,回头向几个黑衣人传话,“咱们别打了,你们老大在这躺着。我也要找我的老大,后会有期。” 黑衣四人看着地上的双刀,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直接跑,早晚性命不保;带着双刀哥一起走,任务失败,仍旧性命不保;留下来继续追杀无梦,拿到密信复命……立刻性命不保。 既如此,还是直接跑。 四个人商议清楚,分散离去,就像没来过一样。连地上的双刀哥,都没人管。 林楚凡在树下藏起身子,他看不懂,院里是什么情况。 熊宝借着大吼,仰天吐气,将半空的水球冻住。 砰的一声! 水球变冰球,砸得熊宝晕头转向。 破碎的冰球里,摔出红衣胜血的无梦。水线带着冰凌,划破了无梦的衣服。浑身伤痕,此时被冻住。 无梦已昏迷,满脸是血。 『可是,叶霜呢?』 它正想着,叶霜踱步而入。 她两手提着四颗人头,正是刚才四散逃命的家伙。 她冷道,“你果然有些玄妙,不似普通冰熊。” 叶霜笑吟吟的,“要不要考虑一下,做我的灵宠。我一直希望,自己能掌握凝冰之力。而且,林楚凡那小家伙,资质太差。和他在一起,会拖累你的。” 熊宝盯着她猛看,终于,在她身后,看到了藏匿的枯木手杖。 『手杖藏起来做什么,难道又是什么后手?且四个人头,扯着头发,单手足矣。为何分得如此均匀?』 再联想,她打斗许久,近日修炼刻苦…… 熊宝大胆猜测,老太太虚张声势。手杖估计是支撑身体的,她怕被看出虚弱。 熊宝朝她咧嘴,在笑。看起来,很狰狞。 它低头,咬住无梦绑剑的绳子,一路拖到林楚凡身边放下。 它回到院子中央,冰球坠地处,朝叶霜咧嘴。 一个小冰坨,嗖的飞出,打在叶霜小腿上。不疼,但是挑衅之意明显。就像对着她吐了一次口水。 叶霜怒,扔掉四颗人头,摸出枯木杖,“不识抬举!畜生就是畜生,再怎么聪明,也有限。不服?看我将你打服。” 她射出一条水线,直取熊宝脖颈,正 第20章 雷电窜逃出生天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林楚凡快疼晕了。 冰熊打个滚,爬起来,看着肚子上的洞,随口用寒气冻住。 却意外吐出蓝白相间的一层冰。 叶霜连忙后退,心生惧意。这熊太邪门,断臂之仇,只能以后再报。 冰熊岂能让她如愿? 熊宝将灵力运转四肢,风驰电掣,上前对着叶霜,就是一抓。 叶霜扔掉木杖,左手挥舞一片水幕,挡在身前。 如果冰熊冻住水幕,它自己也会被拦截。如果直接冲进去,会被水流束缚,仍会被拦住。 此乃叶霜十分得意绝技,水幕天华。 冰熊灵力涌动,指甲尖端,爆出电弧,噼啪作响。它一往无前,冲进水里,立时被冰棱划伤。 盛怒之下,冰熊前爪一合一分,借助电弧之力,撕开水幕。 叶霜见水幕被破,也不再逃。三条腿,终究跑不过四条腿的。 她急忙调动灵力,幻出层层叠叠的水幕,包裹住自己。连她自己伤口上的血,都丝丝缕缕渗入水幕之中。 水幕带着丝丝血线,可能还有一些锋利的冰棱,高速旋转,如同旋涡。 叶霜依靠这保命绝招,做最后一搏。若能将发疯的冰熊阴死,最好不过。即使无法破敌,她也要保住性命。 一层水幕能被撕开,可是这里层层叠叠,高速旋转,岂止千百层。 冰熊继续前冲,刚一接触,就被旋涡带偏了力道,甩了出去。 它多次尝试未果,反而摔破伤口,鲜血淋漓。 冰熊站在水幕外面怒吼,一口寒气吐出,冻出一层冰来。却立即被内层的水幕旋转搅碎。 那些跳跃的电弧,竟是留了下来。且随着旋涡流转,慢慢凝聚成一一群粗壮的蓝线,噼噼啪啪,跳跃在漩涡中。 见此情况,冰熊大力猛吐。水幕不断的冰冻,不断的破碎,蓝线也不断粗壮。 叶霜感觉到面前的低温,知晓冰熊正在尝试冻住水幕。 她心里安慰自己,没用的,冻住再多都没用。里层会有生生不息的水,搅碎外面的冰,然后逐渐融化,分散到整个漩涡。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一条明亮的电弧,闪烁蓝光,围绕着旋涡,跳得不亦乐乎。 冰熊不断吞吐灵力,通过电弧的轨迹,发现旋涡的秘密。 『原来,这旋涡的水,不止横向旋转。上下、内外,都是循环的。』 无论冻住哪里,都会在这种循环之下,粉碎,消弭于无形。除非,可以同时冻住所有。 『如此看来,水灵力也有可取之处。若叶霜深入专精,而非贪图冰灵力,说不定更有作为。』 熊宝红着熊眼,持续吞吐,势必冻住所有的水。 奈何,情形突变。 旋涡中的电弧足够多,足够密集。 在漩涡中心打坐的叶霜,显得十分突兀。 噼啪一声! 一道电流,直击叶霜,引来一声哀嚎。 『好像没啥事儿,再来一口。』 随着冰熊灵力吞吐,旋涡被冰冻的同时,也会随之蕴藏雷电之力。 冰,可以被水粉碎融化,雷电,却留下来。旋涡中能容纳的雷电灵力达到顶峰时,会自发寻找目标释放。 叶霜首当其冲。 冰熊吐一口,里面电一下。 经过持续不断的哀嚎,叶霜终于没了声音。失去控制的旋涡,满地流淌,露出里面的冰渣。 冰熊冲上前去,一口咬住叶霜的老腿。『终于吃到了,梦寐以求的火腿肉。』 它快饿疯了。 雷电灵力十分难驾驭,且肆虐时,被动带起锻体炼灵,副作用极大! 倒霉的叶霜,疼醒了。 事实证明,叶霜刺身,比**断臂,更加疼痛难忍。 冰熊嫌她声音难听,一爪割断她喉咙,还厚着脸皮,贴上去喝血。 吓得林楚凡,捂嘴收声,默默挪到昏迷不醒的无梦身边。 随着冰熊生吞血肉,雷电灵力肆虐运转之下,身体的贯穿伤愈合明显。 后果则是,它没吃饱。 它急忙跑进屋里,将双刀哥问候一番。它还挑食,满地的小兵不动,直取双刀。 林楚凡已不那么疼,见状,吓得抱紧无梦。他很担心,熊宝杀红了眼,把无梦也吃掉。 熊宝边吃边修炼。体内的灵力,终于重新得到平衡。 原生灵力勉强压住雷灵,且更加凝练。修炼过程中,溢出许多灵力,透过灵契印记,流到了楚凡体内。 林楚凡心安理得地受了。刚才疼得差点死掉,现在收些好处,也是应该。 熊宝恢复正常的,急忙来到林楚凡面前,写了一个字,‘走’。 林楚凡不懂,熊宝擦掉重写,‘逃’。 楚凡后知后觉,有人追杀无梦,说不定还有追兵陆续找来。 他跑进屋,翻出无梦交给他的包袱 ,又摸了双刀哥的尸体。除了破刀什么也没有。 叶霜更是身无长物,只剩下一根枯木手杖,被林楚凡看中。他觉得用来耍棍法,也不错。 而且,那可是叶霜看中的棍子,说不定有特别的用途。 他找出叶霜的包裹,拿出一件衣服,把无梦裹起来,抬到熊宝背上。 林楚凡提着染红的枯木杖,挂着两个包,趁着天没亮,赶紧出庄子。 留下横七竖八一地尸体。血水流淌,浇灌在果林地里,白色的花瓣儿,更显妖艳。 城主府,西院。 秀楼开着一扇窗,楚夕坐窗前发呆。 今夜既望。 若是平常,会有林楚凡领着熊宝和火苗,来给楚氏请安。她想着,想着,抽抽搭搭哭起来。 北地,一片丛林。 熊宝背着无梦,低头前行。楚凡根本不记路,只好跟熊宝埋头走。深一脚浅一脚的,他摔了好几个跟头。 庄子出来,已经走了一个时辰。 仍不见熊宝停留,林楚凡忍不住抱怨,“你是吃饱了。我也打了许久,还饿着呢。” 熊宝听他嘟囔,回头看他一眼,伸出舌头舔舔鼻子。 『我能吃的,你下得去口么?』 林楚凡吓了一跳,想起它吃火腿的样子,还是忍了。 终于,寻到一处,之前停过的据点。 熊宝本不想来,『这地方叶霜既然知道,说不定别人也知道。』 但无梦伤重,不好带着她再折腾。万一遇到大雨,她的伤口会更难处置,拖久了,恐怕不妙。 冰熊带头进了山洞,放下昏迷的无梦。它给林楚凡冻了一块冰,让他就着啃干粮。 干粮,是叶霜的存货。 两个包裹里,都有些瓷瓶纸包,但不认识。上次无梦教他们常用**知识,只有楚夕和火苗认真学了。 熊宝又给无梦补充一口冷气,冻住伤口,防止失血过多。 最终,临洞口趴下,休养生息,顺便看门。 楚凡迫于熊威,只能守着无梦暂避一夜。 他此刻最担心的,是熊宝梦游! 次日清晨,洞外面传来阵阵鸟鸣。洞里,林楚凡还在呼呼睡。 无梦咳嗽一声,缓缓醒来。她刚清醒,眉头一皱。 浑身上下无处不疼。她昨晚被叶霜暗算,水线里夹着冰棱,整个人洗了一遍。 若非熊宝冻得快,恐怕伤口更深。 熊宝闻声,把林楚凡捅醒,指了指无梦。 林楚凡一个激灵,赶紧冲过去,“师叔,感觉如何?” 无梦银牙咬碎,强撑着问道,“这是哪?其他人呢?” 林楚凡咧嘴,有点难为情,“这是之前,叶霜带我住过的落脚点。我不认识北地的路,还是熊宝带我找来的。 其他人,都**吧。双刀哥,死在花瓣里,他手下,被叶霜灭了口。叶霜年老体衰,被熊宝……” 其实,双刀哥当时没死。 熊宝没法告诉他们。它问候的时候,听到心跳,补了一爪子。 『叶霜的确是年老体衰。年老是真的,体衰是林楚凡害的。』 他非说,子午时适合锻体炼灵法。把一个好好的高手,练成体力不支废柴。 无梦挣扎的起身,“此地不宜久留。叶霜知晓的地点,其他人也可能会来。” 可是,稍微一动,就疼得她抽冷气。 她浑身都是伤。但有三处特别深,左肩,右腿,还有右胸,已隐约见骨。 林楚凡赶紧拦住,“师叔,你伤得太严重。趁着没人来,先把伤养好。万一再来人,也好应付。叶霜的包袱也被我带来,您看看,有什么药是能用的。” 他掏出包裹里的瓶罐纸包。 无梦艰难地指导,“叶霜此人,难以捉摸。她的药,什么都别动。取我的包裹,蓝色瓶可内服,白色罐里,是外用伤药。” 林楚凡依言找药,就着冰块融水,喂她吃下。 外敷的药,就难了。这点药粉恐怕不够。 无梦挣扎道,“这个我自己敷。你扶我起来,找个地方让我坐下。” 无梦说着便要起身。 林楚凡十分担心,“那怎么行?师叔,你身上全是伤口。若非熊宝用冰帮你冻着,流血都流好多了!还是我来帮你吧。” 无梦疼痛难忍,“那你去门口把风,让冰熊帮我 第21章 茹毛饮血投罗网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熊宝吐出两个碗。抓起豹头,在脖颈处一划。 “嗤嗤……” 鲜血汩汩,淌入碗中。 无梦伤重,像被剥了半张皮,只是不连续。 她自知仅可进补流食。任凭楚凡端着碗,喂给她。 熊宝啃食生肉,躲洞里疗伤。 晌午,无梦精神稍复,放着干粮不要,竟讨要生肉。 熊宝看她半晌,『是个抢食的』。 它新做冰碗,长指甲对着黑豹一通乱挠。 不一会儿,挠下半碗肉丝,推给楚凡,示意喂给无梦。 夜里。 熊宝趴在洞口守夜,突然人立而起,出了洞去。 无梦闭目养神,被它惊醒。强忍着疼,抬剑戳向楚凡。 楚凡睡眼朦胧,听闻无梦所述,劝师叔安心。他顺势讲起,府里闹鬼的故事。 无梦半信半疑。 大约一炷香时间,熊宝昂首阔步而回。进洞时,撞了头。 洞口不大,它人立而入。未撞醒,倒地呼呼大睡。 次日清晨,它照常狩猎。 无梦坐着调息。将灵力充盈体表,加速伤口愈合。 每日清晨一碗血,中午和晚上吃生肉。 茹毛饮血三日。 无梦伤势好转,能够亲自换药。 第四天,熊宝打猎途中,发现人迹。 似在附近游荡,脚印斑驳错乱,反复叠加。 亏它谨慎,只扭猎物脖子。若是弄得鲜血淋漓,更加有迹可循。 『此事应尽早传回。』 冰熊回到山洞,把鹿一扔。 『也算生死之交了,她不会乱说吧。』 林楚凡主动接手猎物,等了许久,不见熊宝动作。 他抬腿就是一脚,“别画圈了,碗。” 熊宝气急,用爪子写字本就难受,他这一脚,白写,字全划坏。 无梦出言劝阻,“它似在写字。你教过它么?” 她伤势见好,仍身体虚弱。 林楚凡仔细看了痕迹,,“楚夕教的。当时为好玩,没想到它聪明,学会不少。” 熊宝有意藏拙:‘人,一个,附近,走,来回。’ 自听闻叶霜说它特别,得知叶霜传下一套移花接木的手印,熊宝尽量普通。 林楚凡挨个看过,问道,“你是想说,附近有一个人在,来回走?” 无梦皱眉,来者不善。 她犹豫道,“我只能勉强行走,无力与人拼斗。近期谨慎些,每天出去两次,不能更多。” 熊宝纳闷,『不是我早晨出去一次么?哪来两次。』 它对梦游,一无所知。 事情发生在当天夜里。 熊宝伤势未愈,睡中起身,又出去了。 这次楚凡警觉,听闻附近有人,格外注意警戒。 他见熊宝梦游而去,主动接替守夜,怀抱枯木杖,倚洞口石壁而坐。 心想,这根木头真不错,能注入好多灵力。就是分量轻了些,耍起来不够爽快。回头改两把木剑,送楚夕和火苗玩。 林楚凡正做美梦,突然一声**,惊醒洞里两人。 熊宝刚出门,传来这种声响,估计和它有关。 林楚凡忙安慰,“师叔放心,我去看看。熊宝很厉害的,连叶霜都能磨死。” 林楚凡提着枯木杖,偷偷摸出洞口。前行不到一里,见到两个人……人形生物在互殴。 其中一个正是熊宝。对方看起来,似是中年男子。 两个扭打在一起,噼噼啪啪,难解难分。 中年男子突然后退,双手飞速结印,一个大火球凭空浮现,照亮半片夜空。 男人双手一推,火球朝熊宝当头砸下。 熊宝不知躲闪,二者相撞,发出如前的**声。 熊宝凝一身薄冰在外,撞入火里,火球炸不到它。 难怪! 距离这么远,看得这么清楚。林楚凡这才察觉,先前的**声,点燃了附近树木。 熊宝带冰层,穿越火海。 男见事不妙,脚步腾挪,拉开距离。 熊宝灵力灌注四肢,风驰电掣追去,对着他后腰,就是一爪子。 男人身法不及叶霜。这一下未能躲开,腰子中招,极力挣脱。 熊宝一声大吼,长指甲电弧闪烁。 噼啪! 男人全身沸腾,挂在熊宝爪上。 林楚凡犹豫不前。见熊宝拽过尸体,当下问候。 楚凡忽觉反胃,退回山洞向师叔复命,免她担心。 城主府。西院,楚氏楼上。 楚氏端坐桌边,质问对面,“那个周成,是事先安排好的。为何又杀掉,只为灭口么?” 林凯摇头,“人不是安排的。他的确是营中偏将。楚凡嫌我林氏枪法拙劣,吵着学棍法。 这才拜师周成。” 林凯习惯性捻胡子,手抬起来,又放下,“人也不是我们杀的。多此一举,无异画蛇添足。” “画蛇添足?” 楚氏冷笑,“自始至终,画的,就不是蛇。” 林凯猛然一惊,嘴唇微动。 楚氏摆手。她累了,送客。 北地,山洞。 林楚凡将见闻转告师叔。无梦惊疑不定,正在苦思对策。 哗啦! 熊宝人立而回,睡在洞口。 无梦思虑再三,嘱咐楚凡,将尸体拖回。尽量清理战场,别留太多痕迹。 他刚出洞口,汗毛耸立,又折回去,用脚踢地上的冰熊。 熊宝醒,龇牙咧嘴,怒瞪楚凡。 林楚凡夸张道,“熊哥,麻烦你件事儿。离咱洞口约一里处,有一片树林,起火了。那附近有个人,是个玩火的修炼者。他与人比武输阵,身死当场,可惨了。” 他作悲天悯人状,“出于江湖道义,咱不能让他暴尸荒野。要不,您老人家受累,把他遗体请来?再顺便把掉落的东西带上?” 熊宝翻个身,继续睡,不想理这个又胖又傻的家伙。 无梦暗自叹息。她是身体不便,才让林楚凡去。 林楚凡胆小,竟哄骗他的灵宠,结果失败了。 所谓遗体,是灵宠梦游所致。 真是一对儿活宝。 林楚凡琢磨措辞,“好吧,我和你说实话。那人死得太近。若不及时清理,会引来更多人。” 熊宝一听,真有**,嗖的一下,冲了出去。 它走了一阵,竟真有一片烧过的树林,还在冒着烟。 边缘确有一个**,都焦糊了。 『玩火**?真会玩儿。』 它走近些,『火腿呢?遇到同道中兽?』 冰熊仔细搜寻一圈,找到一个包裹,一团衣服碎片,一块碎成两半的玉佩。 它将之收拢,拖回山洞。 无梦见一堆零碎,暗叹熊宝仔细。 她认真分辨,确定不认识此人,包裹里没有证明身份的信物。 随身衣服,几包干粮,常用药瓶……连钱袋都没有。 那玉佩造型别致,像只鸟,似是特制。 他们商讨一番。无梦授意,连夜动身,远离这是非之地。 熊宝背着无梦,林楚凡拄着枯木杖,背着包裹,一如数天之前。 无梦怀抱长歌,坐上熊宝背,有些感慨。 这原本是楚夕的专属,连楚凡都没坐过。她想自己走的,奈何太慢。 他们一路昼伏夜出,接连换了两个落脚点。 无梦的外伤,总算痊愈。多亏叶霜和玉佩男‘送药’。 一路南下,遇到的江湖人越来越多,有单独行动,有三五成群。 不知在找什么,难道北地出宝藏了? 在熊宝强烈建议下,无梦用衣服裹起长歌剑,藏进包裹里。扮做一个体弱的修者。 路上偶遇争执,都是楚凡出手。熊宝在旁边威胁。 熊宝通过写字,暗示林楚凡。楚凡又和无梦商议。 它很想告诉无梦,『这些人就是堵你的,和秘卫想要的东西有关。』 那太奇怪了,它可是普通熊。 随着遇到的人越来越多,无梦伤势痊愈,他们不必藏头露尾。 林楚凡终于申请到烤肉的许可。熊宝和无梦,吃生肉,可以忍。只有他,每天抱怨。 问题来了,没有火怎么烤? 无梦给他上了一课。 原来,并非身体喜欢冰灵,人就只能用冰灵力。 其他灵力是可以用的。只是不够亲和,用来效果不好。 上次,无梦结印,做出一个冰针。这次,无梦结印,点燃一簇火焰。 林楚 第22章 以假乱真巧成拙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此处大大小小,分布着许多营帐。 这次来堵截无梦的人,组成一个松散的联盟。 林楚凡顿觉头痛,真是低估他们。据营地估算,一百人不止。 若是中间藏几个高手,近乎销声匿迹。 熊宝跟着林家姐弟,安顿在营地的边缘,木板搭建的小屋里。 它旁观人来人往,暗中凝神细,听得知,他们的巡逻路线,严谨周密。 他们实力不强,但依靠人数,硬生生堵住碎冰城通往北地咽喉要道。 只需人手出现伤亡,就可确定,何处遇到目标。 制定这个计划的人,真是个冷血的天才。完全在用人命探路。 而且,对方是了解无梦的。 这次若非重伤,更兼林楚凡拖累,无梦说不准,真会一人一剑冲杀过去。 她可不是个爱讲话的。 姐弟熊三个,**木屋,默默修灵。 大概是他们不吵不闹不乱走,比较老实。傍晚时,孟寒专程过来探望,送了肉干和饮水。 叮嘱他们,夜里不要外出。 黑灯瞎火的,若闯入禁区,难保不被格杀。 林楚凡略显惶恐,满口应下,一再保证,绝不乱走。 等他欢送孟头领离去,无梦尝了口肉干,就着水,“肉干可以吃,水中有**。” 林楚凡悚然一惊,他正大快朵颐,险些中招。 他皱眉问道,“难道咱们暴露了?不然,他为何大费周章,算计两个商户子女。或者,他要绑票,勒索赎金?” 无梦不以为意,“行走江湖,谨记,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取出长歌,连着剑套绑在右腿,用衣裙遮住。 她忽然提醒,“让熊宝化冰。把脏水偷偷倒掉。我们照常吃肉,吃饱装晕,看他有什么阴谋。” 楚凡照做,只是摩擦着枯木杖,舍不得松手。 长歌剑可以绑腿上。枯木杖太长,藏不住。 他忽然警觉,“熊哥,你之前受的伤,可痊愈了?若伤没好,你千万别睡。至少,今晚别睡。” 熊宝刚化出两块冰,抬头白了楚凡一眼。 楚凡低声,“别不当回事儿!实话告诉你,最近一段夜里,你睡下就梦游,到处抓东西吃。” 林楚凡扯着熊耳朵,不让它躲,“就像之前在家,后厨闹鬼一样。都是你做的。我和楚夕早发觉,你每次受伤,都有梦游吃肉的习惯。但今晚不方便,万一你故态复萌,我们就暴露了!” 熊宝半信半疑,看向无梦。 无梦小眼睛盯着它,“是真的。前几天那个控火的,是你梦游撞上,顺口了结。你就不奇怪,他的腿?” 『好吧。连无梦都这么说,我暂且相信了。不睡就不睡……』 熊宝点头认下。 几人依计行事。吃完东西,依着木板墙,装睡。 熊宝最浮夸,甚至开始打呼噜。 过了好一会儿,屋外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 有一个低沉的嗓子沙哑着,“都给我轻点儿,别把人吵醒。老大说,这次是稳赚不赔的大生意。” 木屋本就没门,几个人抬着林楚凡扔到一平板车上,接着是冰熊。 熊宝强忍着躁动。这几个家伙,抓得它浑身痒痒。 另一个问,“板凳哥,那个女娃娃要不要分开?” 哑嗓子回道,“不用麻烦。孟老大已经上下打点,探问明白。这次找城主儿子的人,和雇咱们拦截无梦的人,其实是一伙的。” 板凳哥指手画脚,“把屋里的东西都带齐,做戏要做全。这个胖小子和熊,拿来冒充城主大人的公子,正好都姓林! 那女娃娃,待会儿找一把木剑,染成黑色,摆到她身边。她,就是咱们千辛万苦,拦下的无梦女贼!” 一个小弟,支支吾吾地说,“板凳哥,这些天,附近有些队伍,已经这么做过。好像找的不对,没拿到太多赏钱。” 板凳哥怒其不争,“那是他们蠢!冒充无梦,都不知用女子,还不配黑剑。” 他恼怒德啐一口,“咱们大哥,那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的。他早已打听清楚,城主公子被人掳走时,身边也带着一只熊。咱们今夜,只要把人送到地方,就能领到钱。都上车,一起过去,还能快点儿。” 几个人说着,搭上平板车,一头牛拉着,慢悠悠走出营地。 算上领头的和赶车的,大概有八个人。 装睡的几个,心里可美。算是歪打正着。 正愁无法进城,不知谁在背后搞鬼。这些家伙,竟来演冒充的戏码。 走了约三炷香,旁边多了一驴车,吱吱呀呀,一道往前。 不远的地方,传来人声,“那边的可是板凳么?你们孟老大,又做什么大买卖了?让咱们见识见识!” 板凳不冷不热回道,“哪有什么大买卖。都是各家约定好的。实在找不到人,就用假的 送上去换钱。” 他似不喜对面的人。 对方不死心,继续打探,“那你是谦虚了。这片儿谁不知道?孟老大要么不出手,出手就是大事。难不成,你们真把那娘们捉住了?” 板凳不耐烦,“谁去抓,谁才是嫌命长呢。这年头,敢单人独剑走江湖的,有几个无能之辈? 我们孟头说了,遇不到,才是赚钱的好时候。等哪天真遇到正主,有多远,他让我们弟兄滚特么多远。” 对方嘲讽,“孟老大也是浪得虚名,胆小鬼罢了。” 无人理会。 车轮继续往前,不知方向。林楚凡听他们呛声,感觉孟寒有些头脑。 虽然实力看似不强,但明事理。知道有些人他招惹不起。就是眼色不太亮,可惜了。 走了将近一夜,天擦亮,才到地方。 两辆车停在一处小山坳。里面影影绰绰,有人走动。 看到车来,一个黑衣蒙面人,拨开掩映的枝叶,走到跟前。 他低声问道,“你们是哪家队伍的?上次不是说过,假冒的不必送来。你们想钱想疯了,不怕死么?” 这句话触动了两队人的神经,顿时吵开了。都说自己找到了是正主。 他们心里有底,只要对方没找到人,就会继续千金买骨。 听着听着,有些不对劲儿。黑衣人叫停双方,“你们把林家公子,和无梦一起抓了?” 板凳一听来了精神,“对啊!大人,我们可是听说了,找这两人的都是你们。这不,怕你们着急,就顺道全带来了。” 黑衣人略显迟疑,“你们先安静,在这等着。我去通禀首领。” 他转身回山坳里去。 过了一会儿,一群黑衣人鱼贯而出,见人就杀。 只听嗖嗖的飙血声,夹杂着惨叫。转瞬之间,又恢复平静。 平板车上,林楚凡冷汗涔涔。 这次玩大了! 听着人数可不少,而且,比以往遇到的刺客,专业得多。 **不废话,见面就拔刀。 先前的黑衣人,站出回话,“首领,是那边牛的人,他们知道,寻林家三少爷和寻无梦的,都是咱们。” 他走了几步,“这边车上有两个人,那边的车上有一个。如何处置,是否验明身份?” 四周沉默了一阵,多了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不用。不管真假,我们都当成假的处理。这次任务看似报酬丰厚,实则藏着大凶险。 记住我的话,我们没有找到无梦,也从未见过林家三少爷。下面送来,都是假的。车上的处理干净。” 林楚凡十分后悔,他根本不知对方有多少人。他们三个能否逃出生天,还是未知。 脚步声接近,无梦轻踢了他一下,大概是说不用装了。又或者是,让他继续伪装? 黑衣人似有察觉,脚步停住。 无梦翻身而起,单膝跪坐车上。 她右手掏出一块面巾,左手扬起,射出一柄黑色木剑。 众人吓了一跳,反应不及。剑尖就近插入黑衣人脖颈。 无梦看都不看那木剑,回手轻轻戴上面巾。 突然阵亡的成员,车上苏醒的少女。 **们忽然惊醒。齐刷刷抽出刀剑,直指平板车。 那戴面具的首领,瓮声瓮气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装神弄鬼,杀我手下。” 无梦不理他。 她缓缓起身,环视四周。 二十多人里,面具人像是高手。 其余,也是训练有素的精锐。看其握剑姿势,是专司暗杀行刺一类。 地上的尸体,都是一刀致命。 面具人追问,“故弄玄虚。我等早已见过你容貌,现在遮挡,不觉得太晚么?” 林楚凡看不下去,帮忙解释道,“她不怕你们看。反正见没见过,都一样。她只是防着,一会儿你们的脏血,别溅到她脸上。” 眼看就要动手,他离无梦这么近,定然无法幸免。还不如直接站出来,掌握主动。 熊宝仍在装睡。它 第23章 冲破暗影闻噩耗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面具男右臂被穿,忙用灵力止血。 他换剑到左手,眼睛盯着无梦。心下骇然,脸上已经惊出一层细汗。 雪域长歌盛名在外,早有耳闻,他格外小心。适才一剑上撩,他刻意将抬高半尺。 却不曾想,灵力激发时,长歌的剑锋,迅捷如斯。 多亏他剑高半尺,否则那一瞬的剑锋,即便不刺破头,也会割掉耳朵。 无梦略做调息,上前出剑,乘胜追击。 面具男左手剑法竟然不弱,且更加小心,唯恐无梦抽冷子再一道剑锋。 面具男以防守为主,不停调转身位。 两大高手对决,并未影响小喽啰的兴致。 林楚凡棍法放慢,刻意节省灵力。 上次破屋**战,他吃了灵力少的亏。全靠熊宝接济。 这次他分外谨慎,能用一丝灵力解决的人,绝不多放第二丝。 他心算灵力调用,手上连削带打,拨乱挑偏。 看似演练棍法,实则严重走样。 招式大体还是原版,但他年幼,身高臂长略有不及。他只图自己打着舒服省劲儿,显得不伦不类。 熊宝比他残忍许多。 它只躲开正面锋芒,皮**偶尔划破,也不在意。全凭体力撕扯,耗灵近乎于无。 它的尖牙利爪,每次都能挠出一个轻重不等的伤残。 先在敌人腿上来一下。若对方跌倒,它再到手臂来一口。 咬完,它立即退回。与楚凡背靠背御敌,并不冒进。 黑衣人被这两个打得一阵窝火,已经有一半人负伤后退。包围圈只剩两层。 负伤的黑衣有序退后,并不气馁,还抽空射出各种暗器,进行骚扰。 飞刀,铁钉,袖箭,甚至飞针。 林楚凡无此经验,只好木杖抡圆,打落一些,躲过一些,也挨了不少。 伤口颜色有些不对。 林楚凡怕熊宝不知,出声提醒,“熊哥,不好,暗器有毒。” 冰熊正恼火。 它听觉足够敏锐,从它这边射来的暗器,都能喷出寒气,成功拦截。 林楚凡害人不浅。他拦截不利,躲开的那些,大部分打在熊宝后背。 伤口不深,却也见了血。它听有毒,顿觉麻痒。 此时,冰熊无暇回头,帮他处置毒暗器。只从灵契位置,注一丝灵气过去。 左侧肋下,忽然冰凉。林楚凡精神一震。 对啊,我可用灵洗刷伤口。即便不能解毒,先阻止蔓延。 熊哥可真聪明。 对手听到喊话,以为暗器有奇效。就连没负伤的,纷纷取出零碎,约定暗号,分批射出。 『这还得了!再来这么几次,我后背要秃的。』 它借着躲刀的机会,回眸一眼。 一看吓一跳,那边暗器更多。 大概是熊宝正面防的好,暗器高手,转去对面**。 眼看众人暗器群发。冰熊猛然人立而起,回身扑倒林楚凡。 嗖嗖! 冰熊抱住楚凡,体表覆盖一层薄冰,连人一起包裹。 叮叮! 暗器打在冰面,纷纷跌落。同时传来闷哼和惨叫声。 真不愧是有组织的**,一声令下,毫不犹豫,暗器狂飙。 只是,突然失去目标,双方暗器交锋,各有死伤。 林楚凡正面,暗器高手多,活下来的也多。熊宝那边的,全部跌倒。 有忍不住伤势的,互相讨解药。 『千载难逢的机会,竟然是敌人制造的。』 熊宝破冰而出,冲向几个还能站立的黑衣人。 林楚凡被吓懵,尤其是被冻住时。他以为熊哥梦游症复发,临阵咬他。 他甚至幻想着,自己被冰封,窒息而死云云。 林楚凡稍喘口气,看到一边倒地十来人,另一边熊宝正对着三个人狂追。 两边都有些伤情不一的黑衣人,正在吃药。有些甚至挖出带**的肉,看着都疼。 面对满地伤残,他不再假装。 林楚凡拎着木杖,将灵力充盈到最大,对着黑衣人一顿乱砸。 有人趴地上,嚷嚷什么,不讲江湖规矩。 楚凡下手太快,很多话还没说清楚,来不及了。 自踏青之后,他对这种残忍的方式,情有独钟。 这边状况突发,惊动两大高手。 面具人偷瞄一眼,吓得一抖。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堆人倒地不起。 难道对方有高手潜藏? 这个念头一起,一发不可收拾,他已萌生退意。 无梦略看一眼,见林楚凡安好,还略占上风,心下稍安。 她继续抢攻。 无梦灵力运转,身法更显迅捷轻盈,小碎步上前,盯着面具人右半身猛攻。 面具人右臂 ,装钱和信的箱子带走。**选好的,拿两把防身。 他们匆匆出来,那牛车竟然还在外面。牛低头吃草,看他们出来,也不理会。 林楚凡回到车上,捡起行李,顺手把绳子割断。 牛车太慢。且这牛胆子挺大,原地放生,能否活下来,看它造化。 先前,从这里逃了一大一小两个黑衣人,很可能是暗影楼的人. 此地不宜久留。 熊宝被迫充当交通工具,行李和钱箱都在它背上。 两人脚步匆匆往前走,根本没有具体方向。只看太阳的高度,向南而去。 林楚凡好奇问道,“师叔,暗影楼也是**组织么?和你们雪域相比如何,哪个更厉害一些?” 无梦淡然道,“没正面打过。都是吃‘**’这碗饭的,应该不相伯仲。” 林楚凡里没底,想找些安慰,“他们哪里是吃‘**’饭的,这都已经改截道了!师叔,那封信写的周成,该不会,是我师父吧?” 无梦坦言,“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此事,多半与你被抓有关。你还记得,自己离开多久么?” 林楚凡不再说话,闷声赶路。速度快了许多。 大约中午,他们遇到几个巡逻的,估计也是想找到无梦,发笔横财。 林楚凡仍顶着昨夜的假身份,找对方问了下路,知晓了方向。 大约还有一日路程,就可回城。 他道了谢,刚准备走。 对方却看到熊背上的箱子,价值不 第24章 师门遗孤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林凯恍若重新认识他这个儿子。 他冷笑道,“巧了。他泄露的,正是城主府三少爷的行踪,引歹人劫掠。供认不讳,畏罪**。” 林楚凡愣愣地看着他的父亲,被他称为老头子,实则并不衰老的中年男人。 他的心绪无法平静。 接连遇险,除了首次,临时起意,出城所致。 第二次,明显是老头子故意放出去的。 这第三次,未必没有这种可能。 如今却将师父,判为**。真是讽刺。 林楚凡追问,“有卷宗么?包括验尸结果。我要看。” 熊宝似乎明白了什么。『若是有意为之,恐怕早已处理干净。』 林凯摆手,“今日已晚。明天吩咐下去,会有人给你送来。” 西院,楚氏的楼上。 无梦梳洗一番,提剑到此。 楚氏备了茶水点心,感谢道,“楚凡平安回来,多亏师妹一路照拂,师姐铭记在心。定会劝说林凯,竭力促成和谈事宜。” 楚氏斟茶,端给无梦。她总是知道,别人想要什么。 无梦接过,轻嘬一口,“师姐言重了。此次北行,多亏有楚凡帮手,否则小妹凶多吉少。说起来,我还要谢他才是。” 她吃着点心,恍若刚想起某事,“倒是另一件,小妹略感不妥,很是晦涩难明。” 楚氏被勾起好奇心,“师妹有话,不妨直说。” 无梦玩心大起,“带走楚凡的人,被我遇着。南下途中,恰逢他们北上。是一个,师姐想不到的人。应该想不到吧,要不你猜猜?” 她吃着糕点,喝着茶,看着楚氏,猜谜语。 楚氏手捂额头,眼神飘忽,“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调皮。快说与我听。我已十年足不出府,哪有什么认识的人?” 无梦吃饱,捧起茶杯,滋滋喝水,“寒鲤叶霜。” 楚氏吃了一惊,“竟是此人!那你们这次,真是凶险。只是,她此行何意?当年,与她些许恩怨,早已了结。况且,我已脱离雪域十余年。” 无梦回忆着,“据她说,是有位大人物,想见楚凡,不知真假。最开始,从封千里的事情介入的。” 楚氏似乎更了解叶霜,评道,“叶霜其人,对雪域实无忠心。当年与她不睦,也是因此而起。其言,不可尽信。” 无梦不再纠缠,转而言道,“楚凡听闻周成已死,憋着一口气。” 楚氏叹息,“随他去吧。我问过林凯,他说不知。” 楚夕听说哥哥回来,带着火苗,打着灯笼,一路冲到北院。 楚凡正洗澡,熊宝站地上甩水。 楚夕冲进屋,抱住熊宝不松手,嗷嗷哭了许久,才被火苗劝开。 熊宝忙安慰几句。 林楚凡换上新衣,气不打一处来,“我是你哥,还是熊宝是你哥?你个没良心的。” 他猛坐到桌边,大口猛吃起来。茹毛饮血,不堪回首。 深夜,楚夕耍赖不走,非要住在楚凡这边。 若是从前,林楚凡不会由她任性。十几岁的姑娘了。 今天,他和老头子大吵一架,心绪难平,索性胡闹。让火苗准备厚实被褥,陪楚夕睡在外屋。 这回轮到楚夕摇头,她要和熊宝睡。 小姑娘的心思也难猜。火苗以为她想陪哥哥,羞于启齿。 楚凡觉得,一段时间不见,这丫头,脑子进了水。 熊宝隐约猜到,难得有个能说知心话,不担心泄密的朋友,自当珍惜。 林楚凡索性不管,“随便你们。快点睡,明天我要查个案。我要报仇!” 次日辰时,楚凡捧着箱子,来到凉亭。先把**分给楚夕和火苗,又抽出两张金票,一人分了一百。 言说不义之财,见者有份。 楚夕也是第一次见,觉得新奇有趣。 火苗却是吓了一跳。她当初进府时,才值几十个银币,已然烧了高香。 如今这一张纸,可买上百个她,安能不怕? 楚夕接过,说帮火苗存着,这是以后的嫁妆。 楚凡回以白眼。 无梦姗姗来迟,面色稍显苍白。 楚凡将箱子奉上,无梦坚持一人一半。最终,抬出江湖规矩。 林楚凡没奈何,拿出一千的三张,又抓一把金币,分给师叔。剩下的零碎,递给火苗收好。 这次火苗敢了。只要不是给她的,多少钱都敢接。 无梦考校两女剑法,指点一番。 至于楚凡,这些日子相伴同行,修行疑难,遇到的已问过。 连带着,熊宝获益匪浅。它听着热闹,很多不适合熊身,适当借鉴。 以楚凡此时的修为,只需熟练结印,凝练灵力,厚积薄发,便可进益。 林楚凡认真改练了正确印法。 只是他凝出的冰箭,只能说是根冰棍。前 无尖,后无翼,是个冰冻的棍子。 楚夕看着发笑,直言这么练下去,总有一天,变成兵刃。 楚凡这才想起,被叶霜掳走,破冰棍还在车上。 午后,周成‘畏罪**’的卷宗送来了。 楚凡反复看了三次,通篇废话。唯一的证据,竟然是破冰棍。 说是,在周成营帐里找到,当时他已畏罪**,留下签字画押的口供一份。 再看验尸的,全身只一处致命伤,一寸宽的剑伤,当胸而过。 最离谱的是,畏罪**,竟找不到所用兵器。 结案的人,角度刁钻,写着凝冰化剑,人死后,冰剑融水。 北院的假山,全碎了。 林楚凡拎着破冰棍,打一套棍法,看着手里这根证物,楚凡欲哭无泪。 看似一切合情合理,却又漏洞百出。 他拎着破冰棍,来到书房,“师父的命案,是你结的?” 林凯头也不抬,“拎着根破棍子,到处乱晃,成何体统?案件由府尹审理,卷宗我已看过,并无不妥。推测合理,十分详实。” 林楚凡气笑了,“泄露消息的人,回到案发地,特意捡走受害人的随身武器,藏回自己住处。这合理?” 林凯仍不抬头,自顾翻一卷书,手捻着胡子。 林楚凡怒气上涌,语气尽量平淡,“还有畏罪**那页,用的兵器竟是凝冰成刃。师父竟有此绝技,在那新兵营做偏将,确实屈才!难怪泄露你儿子行踪。” 他笑着摇头,“我能申诉翻案,**么?” 林凯看冷道,“此事已盖棺定论,不可儿戏。” 林楚凡拎着棍子出来。 他想起盖棺定论一句,打听师父埋骨之地,乘坐马车,出府去了。 守门家丁见三少脸色不善,没敢阻拦。楚夕非要跟着。 众人出了城东门,走了一个半时辰,来到一处乱葬岗。 他们散开,找了许久。终于在一处斜坡底下,见到新鲜的泥土印记。 一个小坟包,一根圆木,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周成之墓’。 地上还有残留的香灰,纸灰还是热的,祭拜的人应该没走远。 林楚凡让小厮,陪同火苗与楚夕留下。他和熊宝循着地上足迹,追踪而去。 此时土葬,还祭拜的,可能知道些内情。 一盏茶功夫,他们在乱葬岗一个更大的坑底,找到一个,浑身破烂,蓬头垢面的小乞丐。 楚凡伸棍子下去,把他拽了上来。乞丐挺害怕,有点颤抖。 楚凡尽量和颜悦色,“你先别怕,咱们看起来差不多大。我想问,你去祭拜周成师父,可认识他?可有什么关系?” 殊不知,他胖得大脸溜溜圆,这一和颜悦色,眼睛快没了,更像坏人。 小乞丐吓坏,“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来偷祭品的,我饿了,呜呜呜……” 楚凡奈何,拉着他回到坟头,和妹妹会合,简述一番。 楚夕盯着乞丐,饶有兴趣地看着,大眼睛眨啊眨。 熊宝见此,也愣愣看着楚夕和乞丐,猜测其中缘故。 楚夕说祭品忘记带,吩咐小厮回车上取。 待小厮走远,她忽然说出一句,出人意料的话,“你就是周师父的女儿。” 三个人整齐愣住。 这是个女的?看不出。林楚凡也是懵的。 小乞丐开始大哭,“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饿急了,才来偷祭品吃的。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楚凡诧异地看着妹妹,这丫头眼神这么好的么?看出男女不奇怪,是怎么看出血缘关系的。 过了这一会儿,小厮已经回来,带着一包香烛纸钱,还有一些吃食,两坛酒。 酒,是林楚凡路上买的。自从和老头子吵架,再也不去偷他酒了。 林楚凡愤愤不平,哪天不高兴,给你全砸了。 楚夕闭口不言,布置祭祀,点蜡烛,烧纸钱。 林楚凡忽然痛哭,抱着木头不松手。 他嗷嗷嚎了好一会儿,才拿出酒坛子,“熊哥,来个碗,我忘带了。” 熊宝打个喷嚏,地上多了三个冰碗。 这意思是它也要喝?也对,当时学艺的时候,熊宝也在场。 楚夕忽道,“你回车上看着,别让人偷了我们的马车。” 小厮不敢反驳,只好过去。 『这个小厮,恐怕有问题。』 林楚凡哗哗倒了三碗酒。 他先端起一个,倒在坟前,自己喝一碗,最后一个推给熊宝。 他想看,它那张嘴,怎么喝。 熊宝吐口凉气,一根空心冰柱插在碗里。它叼住一头,用力一吸,嗖嗖的,一碗酒立竿见影地空了。 看得楚夕有点儿羡慕,若非场合不对,定要尝试一下。 林楚凡喝了酒,悲伤的 情绪再次上汹涌,“师父,你还欠我第十三招棍法,就这么着急走了。要是有什么不放心的事情,就托个梦给我。如果你找到仇人是谁,也托个梦给我。” 他哭着,又喝一碗,呛得咳嗽。便不再饮,只一杯一杯倒在坟前。 倒是熊宝,滋滋喝个不停。惹得林楚凡踹了它一脚。 熊宝倒不是嘴馋,今天也是它第一次喝酒。意外发现,喝了酒,血脉流动加速,就连吐纳灵气都快几分。 第25章 三顾府衙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一行数人,迎着落日,迈向马车。 林楚凡嘀咕,“林羽也不行,还是有一个字相同,容易被发现。而且,听起来像个不带伞的。” 他转头看向妹妹,“楚夕,要不你帮忙,给我小师姐取个名字呗?” 林楚夕从善如流,像是早就想好了一样。 她煞有介事地说道,“羽者,乃是轻盈之物;为音则悲;五行属水。如今要做男孩子,不如叫林飞。飞翔之意,正合羽之凭借。” 周羽听闻,点了点头,一天改好几个名字,林飞也不介意。 他现在只想报仇。像被林楚凡洗脑,有些魔怔。 回到家中。 仆人们见三少爷带个乞丐回来,还脏兮兮的。吃惊之余,记在心里。 唯有刘管家,听说之后,特意过来询问一番。 林楚凡本就气不顺,看着他唠唠叨叨的,更是心烦。 他示意林飞不言,亲自问道,“刘管家,如今城主府是要姓刘么?怎么,我路上捡个书童,都要劳您老人家亲自指导?” 许多丫环和家丁,听说少爷带回来个人,都凑过来看热闹。 刘管家被噎,面色不善,“少爷言重了。您不要什么来历不明的人,都带回来。不然下次,又被人掳走,可不一定还有运气回来。” 林楚凡转过头,正眼对着刘管家,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把他胖圆的脸上,有几个雀斑都看清楚。 他冷道,“刘管家,言之有理。不过么,我以为,有时候,来历清楚的人,被掳走的可能性更大。” 林楚凡带人离去。刻意绕过刘管家一行,试探还有谁阻拦。 熊宝脖后突然一痛,楚夕很用力地拽**。 它扭头看了下,刘管家目光阴沉,老脸绷得很紧。 再联想到,楚夕那猜透人心的能力,心下了然。 『这刘管家有问题,只是不知,他背后的人是谁。这个人,恐怕留不得了。他在府里稍有些权柄,却想着算计少爷。算计别的少爷也就罢了,这个,是我的契主。』 林楚凡回到后院,让火苗帮林飞好好梳洗一下,换一身他的衣服穿。 他则坐在院里,看假山的碎石。竟还没人收拾。 熊宝驮着楚夕,在院里踱步。 却听楚夕道,“楚凡,自你走丢。我带着火苗,在家里查探许多次。好像有些丫环和家丁,不太老实,偶尔向外透露消息。” 楚凡一听,来了兴致,“具体呢,和我被抓的事有关么。如果能确定,给师父翻案就有希望。” 楚夕有些小声,“那倒没有。我只是觉得,他们心里有鬼。具体是什么鬼,我也不知道。” 林楚凡自得其乐,“没事儿,不确定也没关系。有名单么?明天拿来给我。他们有没有问题,全看我心情。” 听得楚夕翻白眼。看你心情,那保证全是冤假错案。 推门声响起,火苗扶着林飞走了出来。 林楚凡的衣服,穿他身上,特别肥大。林飞个子和楚夕差不多。 他额头略宽,五官显小,双眼皮,脸色苍白,怯生生不敢抬头。 头发也做男子装束,即便这样,仍不像个男子。 林楚凡纠结,“小师姐太秀气了,这也不太像男的。” 楚夕笑着说,“那就穿回女装呗,你多个侍女,有何不可。” 林楚凡回想刘管家的样子,十分不爽。 他冷道,“哼,你看刘管家那副德行,也叫有何不可?我和你赌一页字。林飞今天若是穿了女装,在府里走一遭。明天大街上,就能传出,周羽现身城主府的谣言来。” 楚夕是个机灵鬼,“你休想骗我帮你写字。下次大哥回来,就说你被抓走时,伤了手。” 林飞听着,不是滋味。他转身回屋,火苗急忙跟上。 只听火苗一声大喊,“千万不要!” 吓得院子里的,全都冲了进去。 火苗正捂着胸口,拍打着,吓得不轻。 另一边,林飞手里握着剪刀,另一手抓着一束头发。 他为了更像男子,决定和林楚凡一般,留短发。 这年月,还没谁规定,头发一定长或者短。 但是女子短发,还是稀奇。所以此法,暂时有用。 火苗以为他寻短见,吓得一喊。 林楚凡推销他的发型,“既然头发已经剪了,索性再短些。像我这样,打架的时候,别人抓不住。” 他见林飞点头应了,很是高兴,以为遇到了知己,“以后要抬头挺胸,不可再做女子婉约之态。而且,不能再用胭脂水粉。 还有,不要低眉顺眼。要学着男子那样,双目有神,直视前方。” 楚夕转了转眼珠,“说话的声音也要变,尽量粗声些,别太尖细。” 林飞一一点头记下,忽然对林楚凡开口,“我想学武功,就你练的那套棍法。” 楚 凡忽然沉默,沉吟道“好!但不急于一时。你先在府里安顿下来,刚才我们说的习惯,记得调整。这几日先休息。 平日里,跟着我和楚夕都可以。如果我们不在,就跟着火苗。她是自小照顾我们,我的很多事情,她都知道,可以相信。” 等几个女孩聊着天退走。林楚凡坐在桌边,研究翻案的事情。 他忽然一拍脑袋,向那一串背影喊道,“楚夕,帮我写几个字。我要送个拜帖,明天,拜访一下府尹宋大人。” 楚夕嘀咕着,“周师父的案,就是他最终拍板的。你拜访他,岂不是对牛弹琴?” 话虽如此,她仍是帮忙写了。 次日一早,楚凡出门,带着拜帖,直奔府尹衙门。 楚夕非要跟着,林楚凡没奈何,全都带上。 府里的仆人都很吃惊,昨天的小乞丐,今日的小书童,怎么可以如此俊俏? 只是发型不好,都被三少爷带坏了。 多了个人,马车显得充实。 林楚凡自己坐一边,是熊宝挨着他。它还是喜欢,用嘴巴顶起窗帘,看外面的风景。 楚夕半骑半坐在熊宝身上,另一侧有侍女与书童。 林飞已进入角色,冷冰冰的,对谁都没笑脸。 楚夕忽然问道,“如果府尹大人不见我们,怎么办?” 其实,是林飞想问。但他现在是书童,不便开口。 林楚凡恶狠狠地说,“他不见,就是心里有鬼!我已在拜帖上写清楚了。” 他心里想的,是卷宗上记录的结案理由。 果然,吃了闭门羹。 林楚凡心思一转,打道回府,中午再来。 回到家里,继续修炼课程。 楚凡让火苗带着林飞,在一边旁观,也是旁听。 无梦扫了扫林飞,上下看过。一脸戏谑地盯着林楚凡。 楚凡也知道,瞒不过太多人,只好苦笑着,看着师叔。但愿师叔别想差了,他还是个孩子。 林楚凡心思不定,根本无心修炼。且这一阶段的内容,已教的差不多。 加之,前段时间,实战不少,顺带稳固了境界。如今再学新内容,只有境界更高一层,升到灵星。 熊宝不管那么许多。 它依然在体会,昨天饮酒之后,修炼效果的变化。如今,已嫌正常修炼的速度慢了。 『我得找个机会,告诉楚凡才行,让他也试试。如果有用,一起喝酒修炼,那就太美妙了。』 无梦指点了梦语剑法,临走之前,对楚夕说,“如果你哥真的喜欢,梦语剑法,可以传授。” 惹的楚夕咯咯直笑。 到了午时,楚夕重新写一份拜帖。一行人再次前去,再次吃了个闭门羹。 回家的路上,林楚凡笑嘻嘻的,嘴角上扬,就没停过。 刚回府里,求楚夕再写了一份,约定申时,再去一次。 结果,不出意料。闭门羹,今天算是吃饱了。 林楚凡收敛笑容,对妹妹说道,“楚夕,一会儿回府,帮我请师叔。就说,我修炼遇到了疑难问题,请她来一趟。” 晚饭时分,无梦姗姗来迟。 林楚凡让火苗把钱箱子找出来,抽出三张一百的金票,还给火苗。让她另行收藏,就打发她俩,院子里玩去。 他笑嘻嘻地问,“师叔,听说咱们雪域,是收钱买命的组织?” 无梦用小眼睛翻了个漂亮的白眼,“你少来。按辈分叫我一声师叔。你可不是我们雪域的人。有话直说,你想干嘛?” 林楚凡正色言道,“咳,那我直说了。我想请雪域,帮我杀个人。付钱的那种。” 无梦很是诧异,“你不是,才杀了好些人,逃回来么。谁又惹到你了?” 林楚凡不再伪装,一脸凝重,“碎冰城府尹,宋开仁。雪域,敢接么?” 无梦作出吃惊的表情,“你是认真的么?这里就是碎冰城,你父亲是城主,你要杀自己的府尹?” 她只觉得有趣。 林楚凡忽然想到钱的问题,“如果可能的话,请帮我保密。还有,这个级别的官员,什么价格?” 他刚得到不义之财,不介意让他更加不义。 无梦倒不意外,“保密可以。这种级别么,一般来说,十金币。不过,碎冰城位置特殊,加之,我们双方正商议和谈的事情。所以么……” 无梦欲言又止,亲自动手倒了杯茶,抿一口。不好喝,难怪楚凡不倒茶。 林楚凡嘴角闪过阴险,“能保密就行,先把府尹放一放。那什么暗影楼,你们能联系到么?” 无梦斜着眼看他,“找他们做什么?怎么,我雪域不值得相信?你还要搞竞价的戏码?” 林楚凡咬牙切齿,“找他们,当然是为了杀他们!难道师叔忘记,面具男的事情了?还有那封信,写明了‘周成已死’。 我查过卷宗,师父被人一剑穿胸 ,却被府尹结案为**。更可气的是,我还没回来,他们就把尸体烧了!” 他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变大,狠抽自己一嘴巴,又把声音降低了。 无梦有些无奈,似乎才意识到问题出在哪,“你什么时候,杀气也这么重了?这里是碎冰城,你父亲是城主,而你买**他的府尹。这样真的好么?” 林楚凡不以为意,“林凯?他大概,巴不得我回不来。你上次离开后,我练习结印,一直是**。” 林楚凡喝了口茶,“我求他,帮忙找一个会棍法的师父。他找了一圈,最后找到了城外新兵营,也就是我师父,周成。” 林楚凡又倒了一杯,“我嫌麻烦,不想出府,申请师父来家里教。他死活不同意。非要我一天一趟,两边跑。结果,我不负众望,被抓走了呗。” 这个话题,无梦不知道该怎么接,“说暗影楼的事情,你准备如何做?” 林楚凡吸了口茶,怡然自得道,“我早就帮你们想好了。不是说商议和谈么? 第26章 府内排察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次日一早,楚夕携花名册而来。 林楚凡睡眼惺忪,艰难爬起,只看一眼,瞬间吓傻。 他指着问,“你是把全府人都写上了吧?这前后加起来,快一百人。城主府有这么多人么?” 楚夕有点儿不好意思,“当时,你和熊宝不见了,我心里着急,看谁都不像好人。” 皮蛋小队来到正厅。 熊宝染了酒瘾,讨了一坛。用爪子捧着,低头吸一口,趴在一边喘息。 楚凡兄妹坐在上首,中间趴着酒鬼熊宝。身后站着书童——林飞。 火苗特意给林飞备了灰色长袍。上绣羽毛花纹。林飞喜欢。 他冷着脸,站在一身黑的林楚凡身后,相得益彰。 火苗在楚夕身后,拿着纸笔,随时记录。 楚凡按照花名册,挨个传唤。 问些,月初几日在哪里?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 火苗逐一记录。不问对错,不做处置,似乎只走过场。 楚凡本没打算问出什么。这名单,是妹妹玩笑之作。不好荒废她一番心意。 如果今日,把该问的话问完,该说的人说尽,也算圆满。 然而,有人不如他所愿。 花名册才过三分之一,刘管家带几个随从,风风火火赶来。 楚凡腹诽,以前没留神,这家伙排场比我还大。算上楚夕和熊宝,他的随从还没管家多。 刘管家标准地行礼,“见过三少爷,大小姐。敢问,因何将府中下人**在此?” 老东西还拽词?林楚凡暗骂,“闲极无聊,早饭吃饱,撑得慌。” 他端起茶盏,随意吹过,又放下,根本不渴。 老刘义正言辞道,“若只为玩闹,还请三少爷适可而止。府内活计多,需要他们劳作,一时半刻也停不得。” 林楚凡笑道,“我才叫来十个人,问几句话,就影响劳作。你这管家,是怎么打理全府事务的?你不行,早点退位让贤。” 刘管家摇头,“少爷说笑了。我在府里多年,大事小情都熟稔,贸然更换,恐有不便。” 林楚凡奚落道,“少和我扯淡。少爷心情不好,你先适可而止。我只问几句话。你别在我眼前晃。” 刘管家劝阻道,“还请少爷三思。私设刑堂,不合律法。” 林楚凡气笑了,“少爷没读过书,你给说说,刑堂二字怎么写? 这些人,是城主府跪求他们来做仆人的?哪个没有**契?哪个没有奴隶文书? 我,在自家里,问仆人几句话,就私设刑堂了?老刘啊,你做管家,真是屈才。你该去刑部,帮炎国修订律法。” 老刘见缝插针,似乎深谙此道,“回少爷的话,您的书童,林飞,没有文书。” 林楚凡笑得更甚,大圆脸上小眼睛,眯成一条缝,“我昨天不是吩咐,给他备一份么。他是我捡的。编个文书,这么难?” 老刘一本正经道,“少爷稍安勿躁。依律法,此类来历不明之人,若要下身为奴,尤其是大户人家,需报备府尹衙门。验明身份后,记录在册,方可为奴。” 林楚凡听闻,眼前一亮,“哪个衙门?哪位大人主事?” 管家对答如流,“府尹衙门。是宋开仁,宋大人主事。” 林楚凡笑成一朵向日葵,“哦?竟有这种规矩。如此说,刘管家和宋大人熟识?” 老刘有些得意,“说不上熟,打过交道。宋大人见我是城主府的管家,因而礼敬我几分。” 林楚凡摆手,“你先下去吧。等我问完,自会带林飞去找你。希望到时候,宋大人肯赐见。” 熊宝趴在地上,酒已喝下一半。听这两个东西吵闹,平白有些恶心。 『看来今日只能喝半坛,该专注修炼了。』 它喝得微醺,开始吐纳冥想。 刘管家固执己见,“少爷,您还是不懂。剩下的,不用问了。” 林楚凡不解其意,“敢请刘管家解惑?” 刘管家八字胡翘起,“如此,我便直说。问了,也是白问。” 林楚凡失了笑意,“既是白问,你为何阻我?凭什么?” 刘管家皱眉,“因为有人,不希望你问下去。” 林楚凡不依不饶,“是谁?心虚的人么?做什么亏心事,不愿我问下去?只是些寻常琐事,有什么见不得人呢?” 刘管家冷脸,“三少爷,老奴奉劝您一句,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林楚凡大怒,“放屁!照你那么说,所有人都是俊杰。所有人都吃食物。” 他抬起头,瞄着刘管家,“我发现,你不吃食物。所以,你不是俊杰。” 刘管家坚持劝道,“少爷说玩笑话,老奴就当没听到。还请少爷散了众人。” 林楚凡试探道,“你身后的人,为何不亲自出面?非把你推在前,这样很危险的。” 老刘面色微变,“三少僭越了。要 知道,在这城主府,就连你父亲,都不敢如此与我讲话。” 林楚凡不大相信,“竟有此事?那谁敢和你这么说话?是母亲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蠢?” 林楚凡不等他反驳,“今天我只问些琐事。想试试,谁第一个唱反调。老刘啊,你真是好管家!” 老刘面色转冷,语气生硬,“如此,倒是我多事了。三少好自为之。我们走!” 末句,他转向随从说。 林楚凡敲打着茶杯,“呵!我让你走了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城主府,姓刘么?” 管家闻言,声音拔高了一阶,“哦?三少近日,真是修炼有成啊!你可知,连你父亲,都不敢留下我。你若不服,大可出手。” 这句话,近乎喊出,厅内外的人都听到。 林楚凡顿时心花怒放。还有这种要求,一定要试试。 奈何身边没兵刃,他挽起袖子。 此时,楚夕突然踢熊宝一脚。 熊宝一直旁听他们逗趣儿。听闻‘出手’,有人踢它。 『让我出手?』 熊宝人立而起,打个酒嗝,喷了刘管家满身,带酒气的寒冰。 刘管家当场定格。 熊宝双爪插他胸口。左右一分,露出一颗怦怦跳跃的心。 不知是否饮酒之故,熊宝手段残忍,可与林楚凡砸瓜相媲美。 它用爪子将心取出,满地满身,都是血。 刘管家倒霉,嘴被冻住,没有什么遗言。 冰熊犹豫稍许,把心扔进酒坛。 『泡酒吧,生吃,太恶心了。』 众人吓傻,在原地不敢动,不敢出声。有几个侍女吓晕。 楚夕几人,也吓得小脸煞白。虽见过林楚凡砸西瓜,但那毕竟是坏人。 像刘管家这种家仆,一言不合,身死当场,有些难以接受。 林飞用力咬牙,不让自己出声。他害怕,但坚持看着。 林楚凡也被惊到,一股灵力凝而未发,却已失去目标。好似五谷轮回之气,困顿不出一般难受。 他本没想下死手,都怪这酒鬼!他狠狠瞪了冰熊一眼。 熊宝却若无其事,品着血酒。 林楚凡硬着头皮说道,“你们六个,天天跟着老刘。没什么想说的么?” 六人摇头,整齐划一。 楚凡也不在意,“抬他下去,安葬了。通知父亲,他需要新管家。” 他坐回去,放下袖子喝茶,“问到谁了?快点,自己站出来。” 熊宝捧着酒坛子,研究血酒,是否有奇效。 花名册,又进行三分之一。 林凯怒气冲冲而来,身后跟着六个人,抬着老刘的尸体。 林凯进门一声大喝,“逆子,这是你做的好事?” 他挥手,命人把尸体抬进来。 林楚凡手拨茶杯,“是吧……也不是。” 他回身拍打林飞,“把那花生拿来,我没吃饱,有点饿。” 林飞听话,咔咔捏开花生壳,把米粒放在空盘里。 林凯眼尖,“你害死刘管家,还有脸在这吃?你们几个,把那个书童拿下。” 三个随从冲恶狠狠扑上来。 林楚凡回手伸向火苗。火苗从袖口取出一柄**,递给他。 林楚凡把玩**,坐在林飞身前,看着三人。 林飞害怕极了。他装作不怕的样子,抖着手,剥花生。 随从无视楚凡,朝他背后伸手。 手臂经过楚凡左右,他灵力灌注**,**挥动两下。 刷刷! 手臂掉下两只,血洒他们一身。 两个随从倒地哀嚎,第三个原地发愣。 楚凡捏起一粒儿花生,放在嘴里,抬脚猛踹,“号丧!滚远点,我还没死呢。” 他可能动了灵力,一脚把哀嚎的随从,踢出去好远。 第27章 能饮一杯无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火苗掩嘴。 楚夕直指要害,“哪里是衣服小,分明是你胖了。” 林楚凡挠头,看来棍法要多练。 其实,不仅是胖。 北地一行,茹毛饮血,加之战斗和修灵刺激,他长高了。 只是他胖成一团,长高不明显。 林楚凡新给熊宝换了一坛酒。原本那坛,回到北院,就扔了。 熊宝亮出吸管,一口酒,一口肉。 看得楚夕眼热,讨要一根喝茶。奈何茶水热,吸管用不久。 林飞吃很少,且是素食。火苗把自己的**给了他。 下午,在院里练武。 林楚凡拿出破冰棍,嗡嗡耍弄,假山又碎好多。 熊宝沉迷修灵,滋溜一口酒,吐纳一会儿。渐渐发觉,项圈作用越来越小。 『难道喝醉了?这才几口。』它不敢相信,用爪子撕扯项圈。 当初,发现寒玉辅助修炼时,楚夕做这项圈,花费许多功夫。怎么可能轻易扯下。 看着熊宝挠痒痒。楚夕见了开怀。 当初唯恐脱落,项圈所用,是编织内甲的材料。绳扣隐在内侧,这样是挠不开的。 楚夕抱住熊宝脖子,小手伸出,几下解了项圈。变成一条布带。 熊宝用爪子划过布条。 楚夕意会,捏着一端绳头,一抽一拉,丝丝落落,解开布带。倒更像个网兜。 叮当! 掉出几块碎灰色石,早已失了寒气氤氲,光华内敛的样子。 楚夕赶紧招呼楚凡,怀疑项圈被人掉包。 楚凡仔细回想,整个北地之行,无人对项圈感兴趣。 且地上的碎块,除了颜色不同,大小形状和数量,和寒玉几乎一样。 他们据此猜测,寒玉被熊宝贴身佩戴,修炼日久,吸干精华。 吓得楚夕捂住寒玉佩,“熊宝,可不能怪我反悔。你真把玉石吃掉啦。我舍不得。最多,最多帮你找别的玉。” 熊宝咧嘴,獠牙凸显,面目狰狞。熟悉它的人知道,这是一个大笑的动作。 傍晚,来人通传。言说夫人身体好些,命楚凡今夜拜见。 林楚凡洗了澡,请火苗修理他的短发。熊宝被洗了澡。 他换上一身白衣,做书生打扮,显得不伦不类。 反是林飞,一身青袍,比林楚凡更有书墨气。 火苗一袭粉衣,三人同行,相得益彰。 尚未入秋,先有凉意。 楚氏的屏风,重新摆出。 楚凡行礼,“见过母亲。这是我的新书童。本是乞丐,我见他知诗书懂礼仪,就带回家里。如今,叫做林飞。” 楚氏咳了两声,“这等小事,无须禀我。你既喜欢,自然是好。” 她咳了一会儿,问说,“北地之行,无梦同我讲过,让你受苦了。” 楚凡忙卖乖,“师叔过奖。北地一行,幸遇师叔南下,救下我。有师叔照拂,并无危险。倒是涨些见识,获益良多。” 楚氏一改常态,今日话题颇多,“刘管家的事,听你父亲提起。可有什么说辞?” 林楚凡也奇怪,平素母亲不管家中事的,“回母亲。刘管家跋扈,居功自傲。言语之间,不敬父亲。” 他斟酌用词,编排到,“此事倒也罢了。更可气的,他总盯着楚夕。或亲自监视,或派人尾随。楚夕不曾说,但我知她不喜,甚至厌恶。我早就想料理他,今日不过恰逢其会。” 屋里安静了。火苗略感意外,林飞不明所以。 熊宝诧异,『小胖心思挺细。』 楚夕的确不喜刘管家,但从未与人说起。熊宝不算。 屏风之后,楚氏扬起嘴角,连声音也几分柔和,“凡儿做的对!你是哥哥,要保护妹妹,莫让她委屈。” 楚氏咳嗽几声,“我屋里,有块暖玉,时常携带,有驱邪御寒之功效。听闻你们喜欢玉佩,送与你了。我乏了,退下吧。” 林楚凡行礼退出。 门外早有一个侍女,端着一个托盘。盘中盖着一块方巾,下面鼓着。估计是暖玉。 火苗接下,将灯笼递给林飞,三人一熊,慢慢往回走。 楚凡有些欢心雀跃。 旁边的秀楼,楚夕站在窗后,伸手摸着月光,看着他们远去。 待众人走远,她将窗子开大了些,月华更显浓郁。 三日过去,好多下人请辞离府。 大部分心里有鬼,怕楚凡找茬。 小部分怕受牵连。刘管家在府里,老资格了。三少眼神一瞪,就喂了熊。 太可怕了! 这等事情,林楚凡不在意。 本来是为哄妹妹开心,才劳师动众,审问一番。刘管家自己找死。 倒是无梦,带着巨资离去。皮蛋小队自习期。 熊宝每日一坛酒,喝得不亦乐乎。林楚凡认定,它就 是馋,修炼不过是幌子。 楚夕和火苗一起,教林飞梦语剑法。 林飞虽男子扮相,但耍起梦语剑,仍具婉约之气。更添玉树临风之感。 林楚凡十分嫉妒。 他们还录了一招棍法。第一招,起手式。 初做此事,并无经验,怎么都觉得不合适。 商讨一番,把几个常用姿势,画成图,再以文字注解。 为此,还专门研习了画功。 林楚凡头大,直言,他只负责摆姿势。舞文弄墨的事儿,别找他。 楚夕苦于没材料填充项圈。 她鼓动林楚凡,把母亲赐的玉石,雕琢成佩。随身携带,时刻感念母亲慈爱。 楚凡看着她欢快挥舞的项圈布,心如明镜。 无奈,他架不住软磨硬泡。那无辜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盯着,眨巴眨巴,泫然欲泣。 林楚凡实在怕她。 鉴于之前遇袭,这次并未出府。遣人前去凝冰阁,将掌柜和操刀的师傅请到府里。 楚夕兴高采烈,包办了设计图样的任务。 回府复命的小厮,带回一个消息。 碎冰城府尹,宋开仁,于家中密室,**身亡。据说,密室内空空如也。 林楚凡听闻,小眼睛都快没了。 跟着小厮同来的,还有李管家。 新上任的城主府管家。精瘦干练,个头略高,年纪和林凯差不多。 李管家带着几个家丁,抬着一口大箱子。通禀一声,进到北院。 箱子落地,李管家亲自打开,“听闻三少喜欢美酒。这十坛 第28章 棍法秘籍出世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宋开仁之死,了却楚凡一块心病。 日子仿佛回到从前。 上午修炼,午后玩闹。 楚夕照例骑熊宝,随身带两个水囊。一个装着酒,是熊宝的;另一个装果汁,是她的。 她身后跟着火苗,或者林飞,在府内招摇。没人再敢过问,更不用说监视。 刘管家惨死,在府内口耳相传。 最夸张的一段:刘管家在冰熊喝酒时大喊,被挖心,下酒。 如今府内,躲冰熊如瘟疫。实在躲不开,战战兢兢,唯恐声大,惹怒这畜生。 楚夕不在意,趁夏天还在,下湖采了一次莲子。却拿两只荷叶上岸。 如今她最喜欢,用吸管喝果汁。熊宝呲溜一口酒,她跟着吸口果汁。冰冰凉凉,很舒服。 暖玉雕琢的玉佩,也送到府上。仍然带着残渣,依旧多给些费用。 新玉佩共四块,样式照旧,刻字分别是,凡,夕,飞,火。楚夕特意选了成套的流苏和彩绳,挨个穿好,发放下去。 火苗和林飞不知道还有自己的份儿,待看到刻字,十分欢喜。 楚凡嘟囔着,“一样的东西,非要做两次,一凉一热,配套么?” 然后,他就被楚夕抢了寒玉佩。连同她自己的,一起镶嵌到熊宝项圈两侧,隐于布条之内。 从外侧看,有两处略微鼓起。暖玉碎屑,一同填充其中。 林楚凡气结。 熊宝换上新项圈,喝了口酒,仔细吐纳一阵。明显感觉到,一冷一热两股气息入体。 冷的自不必说,分成两股融入灵力。热的那一股,似乎更青睐雷灵。 这就复杂了。 『不同属性的灵力一起吸,会不会有副作用?』 它体内蕴含雷灵。 楚凡是真的见过。楚夕有读心术,又调皮,必然读过。 至于无梦,还不好说。 击败叶霜,全靠雷灵暴走。那时,无梦昏迷。 楚凡反复锻体修灵,更胖。 修炼后的饥饿感,似乎比消耗的能量更大。所以,入大于出。 林楚凡十分郁闷。他发狠减肥,苦练棍法,甚至呼吁林飞一起学。 林飞掌握了梦语剑法。 他喜欢轻灵婉约的招式,更兼角度刁钻。单练时,像舞蹈一般优美。 林楚凡只用一句话,就打败了他。学这棍法,你才是男人。 末尾两字重音。 楚凡十分郑重,传枯木杖于林飞,“此杖,曾随灵月境界高手,寒鲤叶霜。曾刺穿极地冰熊的身体。” 楚夕哇的一声,哭了。她用力抱着熊宝。 楚凡心里纳闷,“沐浴熊血后,更添些许灵性。我曾用它,从北地一路杀回,路遇烂西瓜,砸碎不少。” 林飞皱眉,砸西瓜也值得炫耀? 林楚凡严肃道,“我将它传你。一同传承的,还有师父的棍法。江湖血雨腥风,勇猛拼杀,方能长远。” 林飞黯然,双手接过。 棍法,这几日已整理成册。并经无梦指点,最终的定版。被楚夕、火苗、林飞三人,一同绣在米色长袍上。 ‘周成棍法’四字,林飞手书。 开篇第一段,却与武功无关:“周成棍法,碎冰城新兵营偏将——周成——之家传棍法。本余十三招,亲传大弟子林楚凡不肖,**得前十二。 关于尊师泄露弟子行踪一事,子虚乌有。畏罪**,乃无稽之谈。主涉人员,已遭天谴,望后来者引以为戒。” 十二组插图,配文字叙,绣满整件衣服。 这衣服,是穿不得了。划破一点儿,几个丫头还不心疼死。 如此仍不过瘾,皮蛋小队研讨,如何将棍法发扬光大。 楚凡早有定计,印刷成册,当武功秘籍发卖。托师叔打探,普通的三流秘籍,大概十银左右。 若要发扬光大,需卖低些。 封皮开篇,加招式图谱,共六十页。 林楚凡大手一挥,请负责刊印书册的官员,或者经营书店的老板,咨询一下。 倒是来了两个,一看那开篇之语,吓得告罪。不是家中老娘病重,就是小妾生儿子。 『孩子还没生,就知是儿子?』 宋开仁才是真畏罪**,你们连他的闲话都不敢印,我只能自己来。林楚凡如是想。 刻板的任务,被分给熊宝。理由是,它有冰刻的经验。 楚夕翻白眼。 见熊宝摇头,楚凡以为在讨价还价,“以后每日加一坛酒,至少三斤,如何?” 熊宝也翻起白眼,吐出一块冰,轻戳即碎。 它再吐一块,刷刷刻了‘周成棍法’四个大字,印了一下。 它又叼着茶壶,放在上面,融出一个洞。 楚夕终于忍不住,“刻板不能用冰,易碎,易化,不好存用。” 林楚凡找到李管 家求助。 李管家当场拍板,将打家具的木料,先送北院。请三少爷帮忙检查。 林楚凡眼睛放光,对李管家行了一礼。 楚凡选到一块十分方正的木料,直接扣留,说有虫洞,不宜做家具。 他握紧**,运灵而发,刷得一声,片下一层,递给熊宝。 熊宝不推诿,对比着手写那一册,仔细地刻上反字,封面算是有了。 楚夕看着大片空白,想方设法加上些花纹。 切第二块时,熊宝**。两块板子的厚度不同。 楚夕捂嘴笑,觉得熊宝找麻烦。 林楚凡又切一阵,仍是不行,且越差越远。气得丢下**,派人请师叔。 无梦了解情况,只觉几个孩子胡闹。不努力修灵,变着花样的玩。 终究熬不过楚夕的眼睛,和楚凡的唠叨。 无梦拿起刻好的封面,捏了厚度。又绕木料走一圈,侧面站定,距离稍远。 她手臂一震,长歌嗡鸣,带出一片乌黑剑影。 哗啦一声! 木料变木片,简单如斯。林楚凡恭维几句。 却被师叔痛骂,“这都做不到?明日起,加练棍法。每日砸一百个坑,大小,深浅要完全一样。” 无梦扬长而去。 待她走远,林楚凡一把扑倒熊宝,拳脚相加。 他嘴里骂骂咧咧,“死狗熊,故意给我惹麻烦。非要什么厚度相同。看我不打死你。” 熊宝不甘落后,一对熊掌,拍着肥肉,啪啪有声。 楚夕拿出果汁,抿一口润嗓,“熊宝加油,揍他。” 林飞无措,看向火苗。火苗轻轻抱他一下,笑着摇头,以示无碍。 两个胖子扭打一通,浑身都是泥土,双双回去沐浴。 文字还好,待刻插画时,熊宝气得再次**。 据林楚凡要求,插画一定符合事实,不可夸大棍法威力。 然则,棍法威力未减,人威先有了。每一张插画里,都是个小胖子,俨然一群楚小凡。 『好好的武功秘籍,全被他毁了。』 看熊宝气呼呼的,楚夕难得开怀,“我当初也说,这么画不好看。楚凡不让改,非要画他。哈,拉低了整本秘籍的档次。” 熊宝捏着鼻子刻完,越想越气。 熊宝长刻得都是划痕。如此印法,有字处,反是白色,无字处是墨色。 一旦遇水,必然一片乌黑。 熊宝只想说,『你们少放点墨水不好么?非要弄的到处都是,纸快渗透。』 众人试验多张,均不满意。 仍是楚夕,窥探熊宝心事,减省一些墨汁,果然好些。有字显白,无字处暗灰。 楚夕发觉,熊宝颇有想法,留心关注。 楚凡吵着裁纸时,又是楚夕拦住。 她拿出整张宣纸,对折数次。比刻板稍大一圈的样子。 以刀裁剪三个边缘,捏住第四边,迎风一抖。哗啦啦,十六张小纸,轮流翻转。 如此得到三十二页,双面印之,两张宣纸即成一本,封皮另算。 楚凡被唬得一愣一愣。 楚夕心里美滋滋,对着熊宝眨眼睛。 总算有了第一本成品。 接下来,容易许多。叫几个侍女,手把手教,从印刷到装订,一气呵成。 楚凡承诺,完成后,卖出钱的一成,奖赏她们。且每人优先获得一本秘籍。 为提高效率,林楚凡带着熊宝去了别处。最近,府里人,怕熊。 印刷大业如火如荼。 城主府,书房内。 林凯忧心忡忡。 长子林浩,为人谨慎,知 第29章 授权翻版金风动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林楚凡仔细检查了每一种翻印版本。 结果,五花八门。各种奇思妙想,层出不穷。 碎冰城竟有这么多人才? 了解翻版情况后,林楚凡做出如下指示: 首先,翻版擅自更改原名的,严查。罚款,徒刑。怎么严重怎么来,上不封顶。必要时,可以**。 其次,翻版擅自删除开篇语,拒不支持翻案的,严查。处理方式,同上。 再次,翻版名字和开篇语完好,武学招式残缺不全的,严查。帮其补全招式后,允许印卖。 最后,翻版内容齐全,质量特别差的,严查。帮其革新技术,成品质量合格后,允许印卖。 总之,一切以‘翻案正名,发扬棍法’为前提,符合要求的,才能翻印售卖。 不过,林楚凡决定,抽其一成收益做保护费。谁都可以卖,只要符合他的要求,只要给他分成。 总算把这位爷哄开心,府尹大人松口气。 秘籍之事,尘埃落定。 林楚凡将修行重点,放在棍法之上。正在探寻,如何每次砸出相同的坑。 熊宝美美地喝着小酒,修炼灵力。它感知到,灵力储量显着提升。 相比与叶霜拼命时,多了一倍。 作为冰熊契主的林楚凡,从那半个灵契里,收获了大量溢出的灵力。 他有时甚至在想,若熊宝保持如此神速,那也不必锻体修灵。免得每隔几天,就饿得半死不活, 林飞已学全整套棍法。 相比之下,他更倾向于模仿秘籍中的招式,力求规范标准,每次用出都尽量一样。 楚凡做不到。他有些随意,每次由心,或高低,或角度,或伸缩,总不一样。 演练武功之余,林飞接过楚夕的副职——帮林楚凡抄书。 楚夕乐得轻松。楚凡也高兴。有了专用的工具人,再也不怕被妹妹敲竹杠。 原本灵烛境界,应尽快修**结印之法。 巫术,是灵力外放的攻击手段。也是今后,更多灵力调用的基础。 只是,那冰箭的凝练之法,的确不适合楚凡。反而是那错的,**之法,颇合他心意。 当初封前辈凝聚冰箭,能飞十丈之外,入地半尺。 他这里,只有凝结的手印,并没有发射技巧。曾问过师叔,得知手札残缺,关键之处烧毁。 熊宝也曾试过。它会用冰坨砸人,冰箭还是一样? 若想冰箭迸射,更具威力,只需在灵力出口时,后面多追加一些,用于推进即可。 但问题是,它走虚空结印的路子。灵力含在喉咙里,意念回转,一想即成。 反推手印,那可不会。它没手。 熊宝近日酒喝得多,容易上头,生了许多奇思妙想。 自冰吸管之后,它有了新玩法——冰滑梯。 某日,冰熊饮酒修灵,吐纳频繁了些。一个上午,饮酒两坛,约十斤。 它醉趴倒在地,半睡半醒,突然打个喷嚏。从它嘴边,喷出一条,寒冰之路,缓缓蔓延到屋檐。 确切说来,是寒冰大吸管。一个冰冻的圆柱形空心长管。 楚夕一看就喜欢,命人搬来梯子。她爬到屋顶,钻进管道,唰得滑下,正砸在熊宝身上。 熊宝自觉饮酒太多,正在瞑目反思,顺便吐纳一番,消解酒气。 结果,被楚夕极速撞到肚上。 当场击倒,滚做一团。 熊宝站起来就懵了。『我这是喝多少,出现幻觉了?这么大的滑梯,哪来的?』 被它身后的楚夕获悉心事,原来这个好东西,叫滑梯,真好玩。 楚夕带着林飞等人,把熊宝的矮榻抬了出来,上面铺了五层棉被,接在出口。 她带领两个跟班,兴高采烈地玩滑梯。上上下下,不亦乐乎。 唯一的缺点,是爬上去太慢,也费力。 楚凡听到身后笑声,回头一看,好么,又有新玩法。跟着就上去了。 楚夕一脸嫌弃,不想让他加入。 理由是,你滑一次,等于我们滑三次,万一砸坏了怎么办? 楚凡气结。我只是胖些,又没多重。 他厚着脸皮,和妹妹一起玩滑梯,嗖嗖往下冲。熊宝总有歪点子,可惜不告诉我。 修炼的日子比较辛苦乏味。 最近因棍法秘籍的事,皮蛋小队时常出府。 偶尔,还换上家丁常服,乔装改扮一番,假装买秘籍的。探查翻版的虚实。 然而,他们的伪装,早被看透。普通人家,谁会招募十几岁的家丁,还买这么贵的东西。 楚凡没法子,只能时常去碰运气。 意外遇到一个面善的,仔细一看,是斧头哥,孟寒。 这小子命大,带人拦截无梦,竟能活着回来。 林楚凡心思几转,隔着车窗帘幕,看了孟寒一会儿。 孟寒身边,已经不再是城外那群人。仍有三五个,亦步亦趋跟着。 楚凡对林飞吩咐几句,简单说了孟寒的角色,以及准备让他做什么。命林飞前去交涉。 楚凡怕被认出,觉得尴尬。 林飞下了车,交谈几句,又回身指了指马车。 孟寒面露凝重,沉吟半晌,终究还是过来拜见。 孟寒放下斧头,双手抱拳行个武士礼,“不知车上的公子,寻小人有何事?” 楚凡依着熊宝,“林飞没有说清楚么?还劳烦你孟头领亲自跑来。” 孟寒不卑不亢,“林飞兄弟,说的很清楚。是小人心中没底,想过来与公子确认一番。日后行事,我该打出谁的旗号?” 孟寒还是老样子。大概不会想到,曾经的真货,会当假的卖掉。 林楚凡语出惊人,“孟头领谦虚了。前些日子,在城外,不是奉命寻过本公子?听说,还找到许多,收获不小吧?” 看着孟今惊疑不定的神色,楚凡只觉好笑,“我是编写秘籍的人。请你帮忙,监督城内售卖。具体要求,林飞已讲过。 监督秘籍规格,统计交易数目。汇总后,那些商家赚的钱里,有一成是我的。至于你能得到几成,全凭本事。记住,不要违抗律法哦。” 楚凡说完,带上林飞,驾车缓缓而去。 孟寒静立许久,脸色阴晴不定。 返程路上,楚夕又吵着出城玩。 直言秋天到了,能看到绿叶和黄叶,同时出现在相同枝条。这种苍翠到枯萎的过渡,会在这段时间定格。 林楚凡不解,“破树叶子,有什么好看。府里不是有几棵树,别出城去。” 楚夕不依不饶,抱着熊宝的脖子,把脸埋在绒毛里,装哭。 楚凡无奈,明知是装哭,仍要作出妥协。唯恐演变成真哭。 他仍不放心,提醒道,“上次临时起意,出城玩一次雪,差点回不来。还记得吧? 出城还是算了。咱们这么多人,一时照看不及。最多,我们找找,城内何处落叶较多,陪你玩一会儿。” 楚夕立即喜笑颜开。 熊宝依旧伸出嘴巴,看窗外。 林飞挨着火苗坐,还在想孟寒的事。他欲言又止,终究没说什么。 马车慢慢骨碌着,七扭八拐,来到一处偏僻巷子。 周围房屋陈旧,树叶颇多。散落遍地,枯萎程度也不尽相同。 有早几天的,已经干枯碎裂。 有稍微好些的,橙黄的叶片,水润饱满。 还有许多,一片叶上,带不同颜色的斑点。褐黄青绿,浑然一体。 更有甚者,仍是翠绿之色,急着和兄弟们团聚。 楚夕高兴坏了。拿出一个小布袋,到处挑选。把她认为美好的叶子,收集起来。 楚凡见状,觉得好笑,“你捡回去也没用。过不几日,仍要枯萎衰败,尘归尘,土归土。” 妹妹回头,使劲儿白了他一眼,“请熊宝帮我冻住,能看好多天呢。” 她领着火苗一路翻找。凉风吹动粉色裙摆,连带着发梢,一起轻盈飘舞。 熊宝忽然来了灵感,『此时来一坛酒,吐纳一阵,定能增长许多灵力。』 林楚凡出府,怕误事,酒坛子没拿,遗憾。 充实的午后半日游。等楚夕玩闹尽兴,一同回府,便是圆满。 风中吹来几声簌簌。 熊宝听闻,楚凡有感。 楚夕若有所觉,拉着火苗向前扑倒,顺势滚到墙边。 她们路过的位置,地上插着几根很细的箭矢。看方向,是从临街的树上射下。 楚凡算是有些经验,连忙示警,“靠紧墙根,慢慢往回走。别怕,我和熊宝接应你们。” 他吩咐林飞同家丁守住马车。自己拎着破冰棍,带着熊宝,走向楚夕。 林飞握着**,有些后悔没带枯木杖。这一时半会儿,哪里找个顺手的木棍? 火苗也反应过来,拔出**,揽着楚夕往回挪步。 楚夕紧紧抱着布口袋,好像来人专抢她的落叶一样。 熊宝迈步,头偏向一侧,竖起耳朵,看那棵树。它想看看,能藏几个人,藏到什么时候。 楚凡手提铁棍一端,另一端拖在地上,划过土石路上铺盖的落叶,哗啦作响。 上次掳走我,这次用箭偷袭楚夕。这些人,道德品质败坏,都不知从一而终的道理。 林楚凡 第30章 招式之说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林楚凡强攻三路。 金风抵挡之力渐弱,避其锋芒,辗转腾挪。 打到此时,双方不止灵力殆尽,体力亦渐不支。 林楚凡年少体胖,不良于身法。金风以弱制强,臂力消耗大。 金风神色晦暗,忽收箭后撤。 林楚凡忙追上去。 金风双手握箭,竭力充灵。箭矢微光闪烁,红黄不定。 金风双肩猛抖,箭矢极飞弧线,绕过楚凡,向他身后飞去。 “熊哥!” 不待金风转身,只闻一声怒吼,呼呼风声,已至脑后。他拧身躲过,却被一棍砸在后背,吐血倒地。 他还有灵力?不是说,他在意妹妹安全么? 砰的一声。 金风后脑一疼,带着内心疑问,染红层层落叶。只留下烂西瓜。 熊宝未曾看到箭矢,但见两道微光环绕。它仓促间,预测其路径,忙在身前凝结冰盾。 滋啦! 冰盾仿佛豆腐,被微光一路融化。此时速度放慢,才显出箭矢。 幸而熊宝警惕,冰盾厚度可观。箭矢尾端没入时,箭头尚未露出。 怎么会有这么厚的盾牌? 它是斜着凝的。箭从冰盾底部钻入,融化前行,最终冻在冰里。 随着金风消亡,箭矢散为土石,状若某种矿石碎块。 林楚凡已无力站起,砸碎西瓜,倒地回望。 至于发光的箭矢,只能寄希望于熊哥。 这次真是黔驴技穷。棍法秘籍被他昭告天下,搬石砸脚。 他喘息一会儿,命林飞摸尸。 经过城主府主厅事件,林飞胆气略壮。摸出一个钱袋子,并无其他。 为何每次出门,刺客如影随行? 林楚凡怀揣疑问,收拾妥当,回府,找师叔告状。 非说有个雪域金风,玩飞箭的刺客,来杀她师侄。 楚夕等人已见怪不怪。 自上次楚凡被掳走,将近一月生死未卜。她们担惊受怕之余,勤练武功,时刻防备。 林飞尚且初遇此事,火苗在车上安慰他。 赶车小厮吓得半死,唯恐受到牵连,小命不保。 向师叔讨教刺客的事,结果自然是否定的。刺客怎会自报家门? 说起那人玩得一手好箭矢,却有可取之处。 无梦为他们解惑,“待你境界足够,手印纯熟,可自凝一根不破的冰棍为武器。灵力灌注下,足以应对同境界兵刃的冲击。只要你嫌手凉。” 林楚凡听闻,灵机一动。他不纯熟,还有熊宝。 他当场尝试。熊宝闻言,喷出一根尺寸合身的冰棍。 林楚凡接过,耍几个套路,手一滑,冰棍已有融化之势。 无梦点评道,“你修为不足。他人灵力凝结之物,无法得心应手。” 楚凡听闻,若有所思,“师叔,我该如何提升境界?步入灵烛,已有些时日。且按时锻体修灵。您看,我这一身肉。” 他抖了抖胖乎乎的肚子。 无梦忍俊不禁,“凝烛化星,关键在灵力的积累与提炼。依我看,熊宝的进步都比你大些。” 林楚凡不服气,嘟囔着,“它一根筋,饮酒修灵,不怕走火入魔。我怎么比得过?” 却听无梦言道,“当你体内灵力,充盈溢满时,会自发凝入气血交汇处。即医术中针灸落点的穴位。彼时查验境界,可从烛火中闪耀星光。” 无梦略微停顿,似乎是回忆,“届时,修灵者具内视之能,可知灵力运行轨迹,存储位置。” 林楚凡不以为意,自觉距离灵星还早。 熊宝倒是纳闷,『我不能内视,却感受到灵力的分布和运转。本熊到底是个境界的?』 楚凡无奈之,开始卖惨,“还有呢!今日这刺客,熟知我的棍法。我是不是完蛋了?秘籍越卖越多,全被刺客买去。师叔救命啊!” 无梦仔细盯着林楚凡看了会儿,“你不像是傻孩子?这么明显的问题,今日才发现么?我以为,你故意为之。利用秘籍引出刺客,守株待兔,逐一击破。” 林楚凡面若苦瓜,“是我大意了。事已至此,还请师叔教我。是否要改练其他功夫?” 无梦淡然一笑,“大可不必。” 她伸出手,挠着林飞的短头发,“这世上,根本没有无解的招式。再精妙的武功,只要精心推敲,总有破解之法。” 她环顾几个孩子说道,“你们三个也一样。梦语剑法,存在同样的问题。” 无梦翻开桌上一本册子,言道,“关键在于,临场应变,因地制宜。” 她翻看的,正是流传甚广的《周成棍法》。 楚凡几人似懂非懂。 无梦详细讲道,“任何精妙绝伦的武功,其招式套路,都是前人归纳总结而成。保留的,都是最简洁高效的攻击方式。” 无梦捏着书 脊,书页无风自动,哗哗作响,形如连环画。 她指着虚胖人影,解释道,“若按秘籍演练,可以快速上手;若按秘籍战斗,可以快速受伤。” 无梦转头看向楚凡,问他,“你先说,今日被人发现破绽,又是如何取胜的?” 林楚凡挠头,“起初很不适应,处处被制。慢慢想通了,抛开秘籍,乱打一气,对方反而束手束脚。最后,他被耗尽灵力……” 无梦略感惊讶,“你的灵力,足以对拼灵星境界,打消耗战?” 楚凡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和熊宝的灵力,打到一半我用光了,向熊宝借了一些。” 『你是借灵力了,也不还啊。』 无梦嫣然一笑,“这就是了。实战中,要学会变通。之前,我要求你按照秘籍修炼,是为了规范招式动作。只有基础扎实,对战时,变招才能行云流水,不露痕迹。” 众人闻言醒悟,如醍醐灌顶。 这次树叶刺杀事件,并未引起波动。 一方面,林凯很忙,顾不上他儿子被刺。反正没死。 另一方面,皮蛋小队经历数次,承受能力有所提升。 经无梦指点,熊宝继续凝练灵力。它十分好奇,内视究竟什么感觉。 楚夕和火苗,对练剑法之余,同林飞进行剑法与棍法的切磋。 林飞是两样武功兼修,适合互相印证实战经验。 为安全起见,楚凡特意为其雕了三支木剑。 秋风苍凉,吹入小湖。荷叶渐次凋零。 这段时间,楚凡拼命锤炼棍法。 如今秘籍在外疯传,他要抢在敌人之前,先领会师叔所言——行云流水——之境界。 至于灵力,他暂且搁置。 全为他察觉,修炼而来,不如熊宝反馈的多。 他既愤慨自己资质奇差;又庆幸熊宝是他的灵媒。 不劳而获,总是美妙的。 最后一片荷叶消残,**回府。 他向林凯复了命,交代一番。就急不可耐跑到北院,给林楚凡献宝。 **在外办事,辗转近年,听闻楚凡数次遇险,忧心忡忡。 他煞费苦心,淘换一本绝世秘籍,名为《开山掌》。 他教过楚凡练拳,深感此掌合宜。 所谓绝世秘籍,竟是真的。 开山掌法,修炼大成,有开山裂石之威。奈何传承无序,历经抢夺,烧毁大半,仅余下开篇两招。 **淘换的,正是开篇二掌。 即便如此,林楚凡也很高兴。他抱着二哥,拍背好久。 告别时,**叮嘱,“无事莫要出府,城里生人多,不安全。” 楚凡觉得莫名其妙。难道二哥听说金风之事了?没这么快吧。 直到后来,他随着二哥巡游一番,才明悟。 楚凡捧着绝世秘籍,仔细研读。 说是开篇二掌,其实是一掌。第一招,从上向下拍;第二招,从左向右扫。反之,岂非四掌…… 林楚凡思虑良久,这门掌法,可以说是一招,也可以说是八招,甚至更多。 他犹豫不决,携秘籍请教师叔。 无梦简单翻看,夸赞道,“你说的不错。真是长进了!这两招掌法,可以是一招,也可以是很多招。” 无梦回忆了一番,继续讲道,“开山掌当年盛极一时,主要因为,这套武功,将招式套路与灵力运转合二为一。习武之人演练,是一套普通掌法。在修灵者眼中,还有妙用。” 楚凡听闻,心思热络起来,“如此说来,我应该,可以修炼吧?为何看不懂上面的发力方式?” 无梦笑着,敲了敲他的头,“那是运灵之法。具体原理,你可以类比结印。 你境界未到,无法内视,很难通晓运灵的经络途径。先练招式,以后境界晋升,再结合灵力修**。” 林楚凡似懂非懂。他压制心中躁动,继续锤炼棍法,兼修掌法。 楚凡将缘由讲给小队成员。众人纷纷表示,依赖灵力的掌法,还只有两招,意义不大。 楚夕和熊宝,大感兴趣。 在 第31章 兵连祸结身先死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见三弟好学,心甚慰之。 奈何没聊几句,问到奴隶之事。他也不懂。父亲和大哥如此定计,他听令而行。 **推说,守城需重建防御工事,这才**奴隶劳作。 林楚凡深以为然。 城主府内,气氛逐渐压抑。 林凯深居简出,整日在书房。亲兵们忙于传令,往来不绝。 书房内。 林凯稳坐上首,桌上摆着热茶。 下首坐着无梦,环抱墨剑。 林凯手捻胡须,轻抬茶盏,“今年不知何故,蛮兵扰边,比以往提前许多。” 无梦将长歌换个方向抱着,“林大人,不必此试探。自我去年初到贵府,至今有一年光景。两地和谈之事,早已泄露。” 无梦扫了一眼茶杯,“如今犯边提前,实属应当。若依往年惯例,雪后发兵,岂不是让你炎国,多存一季粮食。” 林凯端茶,满饮一口,“两地既已和谈,如此言辞,大可不必。况且,数月之后,合约正式签订。北地何必急于一时呢?” 砰的一声。 无梦桌上,茶杯碎裂,茶水四散,铺满桌台。 她冷道,“我非礼部官员,林大人不必缠绕外交辞令。无梦只负责传信,同师姐说什么,对你林大人,同样说什么。无须费心试探。” 嗡鸣声起,长歌出鞘。 遍布茶水、碎瓷的桌面,被薄薄削去一层,露出更新的木料。 无梦端详长歌的剑刃,“义父依照约定,将兵权归还主战派首领阿丁,且支持南侵。炎国需要按照约定,消磨主战派实力。待主和派重掌权柄,和谈才有继续的可能。” 她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缓缓划过剑身。“反观炎国如今作为,更令人费解。碎冰城主,兵权被夺;临战军粮,筹措不及;运筹大量奴隶赶赴战场;派人刺杀城主公子……” 长歌剑缓缓归鞘,一直慢入,仿佛没有尽头。 无梦冷言问,“此上种种,皆为无梦偶然所得。林大人可曾想过,如何解释?” 语毕,剑格轻贴鞘口,无梦离去。 林凯目视崭新的桌面,久久无语。 城外,烽烟四起。 原本分散的小股蛮兵,逐渐聚合为数支队伍,声势浩大。不仅抢收秋粮,更四处纵火。 山林,田地,村落……没有他们不烧的。 林凯兵权早已被削。附近几座临城,已经不在他掌控范围。 他无法统筹各地守军,进行有效的防御。仅凭传令指挥,当地是否执行,并无知觉。 边民流离失所,数目与日俱增。 灾民无法进城,绕过城池,循着官道,向南奔逃。连带着,城内许多商户,居民,打包行囊,举家内迁。 碎冰城一片惨淡,人口骤减。 城北一片烽烟狼藉,城南正在抢收秋粮。早前布置的预防措施还在,蛮兵难以大举突破,仍未放弃滋扰。 少了城北一半收成,粮食吃紧。 今日运来的奴隶,越聚越多,高达数万之众。 虽不见修理工事,但助力秋收不浅。多处田地,赶在蛮兵之前收割完毕。 只是,几万人的口粮,也非小数。且这数量日益增多。 同步增加的,还有押运奴隶的守兵。大概一个守兵,看管三个奴隶。 炎国各地到此的守兵,早已过万。未经良好地统筹管理,像一群兵痞。 林凯无奈,命次子**进行督管。并设了新营旗——司奴营。用以安置押运奴隶的守兵。 **想着管好他们,不要生事。 林凯思虑深远,这些歪瓜裂枣,虽不常征战,但军备与体魄仍在。只需稍微操练,即可参与守城。 一日,皮蛋小队在后院玩耍。 下人来报,一个叫孟寒的人,前来拜访。留下一封信、一个包裹。 林楚凡拆开来看,见到几百银币。信上说,碎冰城战事临近,恐怕难保,他逃了。临走前,把欠账了结,合作也到此为止。 林楚凡没当回事儿。 他现在一心把棍法练出花来,免得被人轻易破解。 至于灵力,不急,有熊宝在,他坐收现成即可。 熊宝自是不知他的卑鄙想法。否则,每日一顿打。 楚夕许是探查楚凡心思,总朝他翻白眼。 熊宝仍在试探开山掌灵力走向。 每到最后关头,极端状态的灵力,就不受控制。少许灵力,冻住嘴巴头脸;灵力增加,会顺着嘴巴逐渐冰封全身。 多日失败,引它反思。 或许,模拟灵力走向的步骤太过。最后一步,灵力充盈手掌时,招式几乎发动。 若要引而不发,需要提前一步,停止灵力转换。 熊宝照此演练,虚空结印渐渐试探,留一步余地。 果然,灵力不再攻击自身。它可以含好久。吐出 时,接触到的物体都被冻住。 但这与之前的冰冻本能,没有明显区别。早在不会结印时,熊宝已然吐气冻冰。 楚夕见状,抱着它商量,“开山掌是用手拍的,是否吐出来气势不够?” 熊宝哀嚎,『这算什么理由?』 小姑娘的想法,是挺奇怪的。 它重新转化一丝灵力,慢慢移到熊掌之上,向地一拍。 哗的一声。 熊掌所过之地,结了一大片冰。虽与吐出效果接近,但以熊掌拍出冰力,还属首次。 稳定状态的灵力,搬运到此,一发力,就变成了加速轻功。或是打在楚凡身上,砰砰作响;或是防御攻击,相互消耗。 如今,用爪子拍出冰冻效果,进境斐然。 林楚凡看似专心锤炼棍法,其实心思一直在这边。 他也是眼馋开山掌的,奈何苦于境界不够。如今熊宝和楚夕开路,竟有进展,他赶紧过来围观。 冰熊借楚夕之口,将结论转告。 林楚凡听不懂,就要找师叔告状。这两个坏家伙,欺负我脑子不好。 无梦听闻,不禁莞尔,“她们说的对,也不对。你不是听不懂,只是境界不到,听懂也用不出。” 她二人回到北院。 楚夕见师叔前来,就知道怎么回事儿。愤愤不平,瞪着楚凡,小气鬼,大笨蛋,谁会骗你。 无梦请熊宝施展一次。 砰!哗…… 又一掌下去,地面冻了一层,范围比熊掌略大一圈。 无梦点头称赞,“你们若以为,这与口吐灵力相同,可就错了。” 她近前挨着冰面,跺了一脚。冰层翘起一角,如是者三,冰层拔地而起。 无梦示意楚凡,将其揭开。 林楚凡蹲身用力,猛地拔起一个大黑萝卜?哦,是一块形如大黑萝卜的冻土。 无梦用力踩了踩,解释道,“看似相同,实则,通过特有的发力方式,打出的效果,远非寻常。” 她又叮嘱,“这种招式打在人身,伤害很大。谨慎起见,你们平时切磋,不要乱用。” 林楚凡羡慕不已。他做梦都想升级到灵星,开启内视。 这一掌下去,冻成一坨冰,颇具高手风范。以后再有人克制棍法,他抽冷子来上一掌…… 楚夕抱着熊宝欢呼,这掌法,有她一半的功劳呢! 想不到竟如此厉害。何时把第二掌试过,不知有何效用。 蛮兵,终于来了。 炎历燧薪十一年冬,碎冰城的第一场雪,落得比以往早些。 城池以南,仍有尚未收割的田地;城池北方,已遍地焦黑,烽烟燎原。 本该秋风送爽的时节,天空忽然落下碎雪,洋洋洒洒。霜雪随秋风飘摇,城内外一片肃杀冰寒。 不知何故,派向北地的斥候,无人归来。 蛮兵聚十万众,兵临城下。比起往年深冬决战,至少提前两月。 通往临城的道路,也被截断。只有南方城门,无敌军围困。 围三阙一,必有后手。 南城门外,或许更加凶险。 如今林浩不在,林凯深觉独木难支。**虽勇,但谋略不如其兄。 守城军原有三万,司奴营里混杂守军,也近三万人。这代表着,城内有约十万奴隶。 双方很有默契,省略许多试探步骤。敌人全军出击,三面强攻。 十万蛮兵,分三批轮转。每面城墙皆有万人强攻。 城内守军是有限的,而外面,天知道蛮族会补充多少兵力。 本次战事提前,蛮兵在城北劫掠不少新粮。想靠粮草拖垮,见效甚微。 反而城内,新粮欠收,守兵和奴隶骤增,粮食负担加重。 再有去年的前车之鉴。商户们听闻战事,早将大量物资转移内地。无法像故技重施,横征暴敛。 攻守数日,双方各有死伤。 守城一方,有居高临下的优势。城墙,被投石打出破损。 司奴营守兵,被迫加入守城行列,与原守城军换防轮守。换下来的,也不轻松,还要监管十万奴隶。 见战事胶着,双方都起了心思。 城内鼓吹,在相邻的城池,大战报捷,很快会 第32章 口角引发的血案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林凯无力摆手,示意楚凡退下。 林楚凡拿椅子,放书案对面,向林凯行了一礼,“谢父亲赐坐。” 他看着林凯,眼泪还没擦干,“二哥如何被刺?他又为何被刺?因为我最近不出府了?” 林凯紧握的拳头变了颜色,声音低沉而沙哑,“他的亲兵来报,司奴营守军**,你二哥去处理。有人趁乱行刺。刺客逃逸。” 楚凡不信,“行,就算趁乱行刺。可有幕后之人踪迹?怀疑的也行,我需要目标。” 林凯盯着楚凡的胖脸,看了好一会儿,“刺客之事,我自会料理。” 林楚凡嗤之以鼻,“等你料理。我怕二哥也‘畏罪**’。” 心绪悲痛,楚凡言语讥讽,“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林凯不明所以,“什么?” 林楚凡冷道,“战事提前,反常。兵权不复,反常。战场留守大批奴隶,反常。如此关键之战,粮草竟然短缺,这最反常。” 林凯沉吟道,“这是多方博弈的结果,岂容置喙?**之死,只是意外,战局仍在掌控之内。” 林楚凡不依不饶,“不想说算了,也不为难你。只需告诉我,二哥如果活着,他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我替他做完。 既然他愿意做,并搭上一条命,我要知晓,那是什么事。若有必要,我帮他做完。” 他眼睛又红了。 林凯犹豫不决。 林楚凡摇头,“不是亲生的。你不送我当诱饵,就有事瞒我。” 他见父亲仍旧迟疑,退而求其次,“不说也行,那你把二哥的印信给我。我去那什么营一趟,把那些惹事的废物,挨个拽出来,喂我熊宝。” 林楚凡踢了一脚身后的熊,“我砸西瓜,你吃火腿,如何?” 『小胖子疯了!我只是个普通的冰熊,你们父子两个,商量什么机密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活着挺好。』 林凯沉吟许久,终于松口,“此事机密,不亚于北境和谈。切记,不可外传。” 林楚凡忍不住反驳,“你们的和谈,早半年就人尽皆知,少说什么不可外传的鬼话。我只保证不说,泄露的事,可别赖我。” 林凯无奈,缓缓说道,“**的任务,是督促司奴营训练,交替守城。趁机练奴隶成兵,参与最终决战。” 林楚凡有点儿愣神,“你们管这个叫机密?临战**大量奴隶,修子虚乌有的防御工事。你们管这个叫机密。恐怕像和谈一样,人尽皆知!” 他说到恼恨处,气得拍桌,“二哥死的冤枉!你们这什么破计策?漏洞百出。再者,你们把奴隶放到战场送死,会**的。” 林凯沉声道,“给他们脱奴籍。脱奴籍入军籍,参战胜利,可活。” 林楚凡皱眉,“老头子,我虽不读书,但律法多少懂得一些。这么多奴隶,且隶属不同地域,你在这脱籍,不合法令。 再入了军籍。碎冰城一夜暴增十万守军。不怕别人说你谋反么?” 林凯高深莫测伸手,指了指屋顶,“是上面的意思。所以说,与和谈的机密性等同。” 上面的意思。一城之主,原本上面还有州牧。 不过,碎冰城战略意义特殊,跳过州府,直接归属炎国王室管辖。 林楚凡不敢相信,“你能确定,上面人不会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林楚凡问出口,顿觉后悔。 他急忙道,“知道了,不会外传。现情况有变,恐怕等不及慢慢推进。将二哥的印信交给我吧,我帮你们做这事。” 林凯缓缓打开身边的抽屉,取出一个木盒,里面装着一方印信。 司奴营主将,林。 一看就是临时增设的官职,战时特例。战事停歇,就会裁撤。 不过这不重要,一点儿都不重要。 之前说那些全是骗人的。 从始至终,林楚凡只想要这个印信。拿着它,可自由出入军营,方便查**的死因。 林楚凡捏着印信,抹了一把眼泪,转身离去。留下林凯一人,看着空木盒发呆。 林楚凡带熊宝找到无梦,“见过师叔。近日府内或有丧事。我要外出。楚夕伤心过度,劳烦师叔费心,照看她的安全。” 无梦点头,“伤口我已看过,不排除雪域有人插手,模仿,嫁祸暗影楼的可能。” 林楚凡摇头,“只能是暗影楼的人。只要和谈一天还在,不可能是雪域做的。” 楚凡领熊而去。 无梦无奈,她的身份也尴尬,不可能因为这个‘可能’与自己人动手。 林楚凡找到楚夕时,她们在**的棺椁前烧香烛。楚夕支支吾吾地哭,火苗陪着抹眼泪。 他交代火苗,寸步不离,守着楚夕。自己领着林飞和熊宝出了府。 自林楚凡听到噩耗,到书房,寻无梦,一路折腾,已经下午。 路上鲜有行人,只剩风声呼啸,枯叶翻飞。 撞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哗啦声。 林楚凡左手托着破冰棍,,林飞学着,把枯木杖带出。 身后,跟着十几个**的亲兵。领头的是个年轻人,似乎叫郝元,看着比**小些,面目阴沉。 林楚凡放慢脚步,凑到那领头的身旁,问道,“你叫郝元,是吧?我听大哥和二哥提过你。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叫郝元的亲兵闻声,整肃表情,严整恭敬的回答,“回三少爷,将军上午本在自己的营帐,与几个副将商议,调整换防事宜。突然有人来报,营内守兵发生口角,大打出手。” 郝元说着握紧拳头,恨意难平,“这是每日都有的寻常事儿。没想到,竟有刺客混在人群,趁乱加害了将军。” 林楚凡不理解,“怎么?下面几个小兵打架,鸡毛蒜皮的事儿,也要二哥亲力亲为?” 郝元见他不懂,详细介绍,“营里的守兵,都是不同城属混杂而来,彼此之间,互相不服。几个副将各有小算盘。处理这种事,只有将军亲临,才能服众。” 林楚凡听闻,有些伤感,“这个营确实特殊。大哥不在这边,我只好临时接手二哥的任务。以后,有什么我不懂的,你们要多教我。” 几人连声不敢。 林楚凡又问,“如今营里,就连副将都有自己的势力。那听咱们命令的,有多少人?” 郝元犹豫了一下,“从本地城防营,抽调来三千人。几次换防之后,还剩下一千左右。” 林楚凡大惊,“这怎么行!一个号称三万人的营地,自己人才一千。还能多调一些人么?” 『这个所谓的营地,是个大坑,跳下去先染一身泥。』 郝元面露难色,“每天几次攻城,城防营也是人手短缺。恐怕不能抽调。” 那就麻烦了。 自己人只有那么点儿,真起冲突,如何自保,如何镇住场面? 林楚凡收住脚步,提议道,“咱们不去营地了。知道那些奴隶,驻扎在哪么?回去叫上咱们自己那一千人,每人带两套披挂,去奴隶营地选人手。” 郝元有些懵。这三少爷,看着比二少爷还要鲁莽。直接去奴隶营抓壮丁,不怕激起**么? 他赶紧出言劝阻。 林楚凡表示已有计划。 一群人来到奴隶营地。看到许多身穿单衣,带着**脚镣的人,被驱赶着,分批出去劳作。 这些人行走缓慢,目光呆滞。只有鞭子抽到身上,才有些反应。如行尸走肉。 早听说奴隶很惨,但林楚凡没想到这么惨。比起家里的家丁和侍女,差太多。便是连熊宝都不如。 几个亲兵看奴隶们的样子,心里嘀咕,这能行么?抓过去,也是一刀就死。 见他们阵仗不小,早有管事的过来请安。 林楚凡下令,将营地内的奴隶,全部集合起来。再寻一个嗓子好的,帮忙喊话。 直言,司奴营新任将官,想选两千个亲兵。是否有人自告奋勇,主动投诚。若没有,派兵士下去选。 奴隶们心知肚明,这时选亲兵,估计是抓替死鬼。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林楚凡等了半晌,没有一个站出来。他自觉丢脸,直接挥手,下去挑人。 他不是随便挑的。选看起来有精神的,身高差不多的。 呼啦啦选出一千八百多,剩下的,实在挑不出。要求身高不差太多,属实为难。 这里只是一部分奴隶,很多都已派出去修城墙。 林楚凡手一挥,少点就少点,不够下次再来选。 他当场喊来一个**官,现场登记名册。直言,以后同亲兵一样,领军饷。 奴隶们半信半疑。 记名字的时候,闹出许多笑话。 只有那些发配为奴的人,知道自己的名字。有很多,自小就是奴隶,根本没有正经名字。 还有些名字,只有一个发音,写出来是什么字,自己都不知道。 更有一些,根本无名。什么狗娃、牛蛋、瓦罐子,乱七八糟,层出不穷。 眼看天要黑了,正事儿还没办。 林楚凡急,让林飞现场取名,简单,能登记就行。 给无名者每人发一个名字,让他们各自记住,抄录在册。今后,按名字领军饷。 林飞机灵一回,取的都是两字,简洁。例如,赵甲乙丙丁……天干赵十个,换个姓氏再来。取名鬼才。 郝元把披挂和武器放下,教他们穿好。 众人一路直扑司奴营。 路上选出一些小头目,都选自奴隶队伍里的。大多是名‘甲’的,负责约束同姓十几人。 今天的宗旨,是令行禁止。 每个小队,安排两个 第33章 整顿营地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林楚凡将酒折在一处,小半坛。 他摇晃着问熊宝,“我是帮你倒在一起,还是分两个坛子?” 熊宝伸出指甲,敲打它正捧着的。 楚凡依言倒进,嘴上却不老实,“要不要吃点儿,肉被我们啃光了,骨头还在。” 熊宝气得想挠他,『我虽能吃骨头。但有肉的时候,谁愿吃骨头?』 它抱着酒坛,换个方向,用屁股对着林楚凡。 迟迟不见林飞有什么动作。 屋里的人,看着林楚凡自说自话。就连中间罚站的几十兵士,都觉得,这新来的小主将,恐怕不正常。 林楚凡忽然扭头,“你想好了!你不请他们吃,我就请你吃。” 林飞真的怕了,怯生生问,“选哪个?” 林楚凡折腾桌上剩饭剩菜,“随便。对我来说,没区别。” 熊宝应该不嫌弃吧?它刚到家里时,每天都是吃这些的。 林楚凡默默想着。 那时候,还不知何为灵力。每天怕大哥考校诗文,怕二哥考校武功。还有那套,打起来不好看的拳。后来得知,那是新兵营启蒙的基础拳法。 林飞终于拖不过了,他害怕林楚凡当场砸一个,让他去吃。 少爷刚失去哥哥,可能受刺激了,这时先别惹他。林飞安慰自己。 郝元等亲兵,莫名其妙。 只见林飞握着枯木杖,来回踱步,慢慢停在一个矮个子面前。 他迟疑着问道,“你,抬头。刚才主将问的问题,你有什么话说?” 矮个子听声音正在自己面前,下意识抬头。可头刚抬起来,就看到一根木棍,朝头上撞来。他后退一步,可惜迟了。 砰一声。 虽然没有林楚凡那么声势浩大,但总算是砸开。 矮个子倒地抽搐,眼看活不成。 屋里的人都怪异地看着林飞,看得他有些心里没底。难道楚凡不是这个意思?我打错了? 林楚凡问出了大家的疑惑,“你提问之后,要给足够的时间回答。他才刚抬头,你就一棍,有答案也说不出的。” 林楚凡继续折腾饭菜,“或者,你提问只是骗他抬头,这样砸起来比较舒服。是个办法,值得学习。” 屋里没人敢出声,亲兵们有点懵。这是西瓜?三少爷果然不正常。 罚站的人也恐惧,觉得今天活不成了。有心反抗,但是想到外面那上千人的阵势。立即泄气,只好挨着,希望蒙混过关。 林飞咳几声,总算没吐,“咳,我一紧张,忘记了。” 他故意不用全力,就怕迸得到处都是。 这时除了林楚凡,没人敢笑,“哈,我就知道!” 他拿起一双筷子,“你们打架斗殴有功。犒赏的西瓜,已经开了。自己吃,还是等我喂你们?” 他慢慢拨弄盘子底的菜叶,慢慢折腾到一个大碗里,“或者,你们重现一下今天的情境,让我也欣赏一下。若有谁,能将对手打成西瓜,我就放他离开。” 他热衷拨弄盘子,发出叮叮声。 又是沉默的一盘菜,林楚凡已收拾完最后一盘,“敬瓜不吃,吃罚瓜。林飞,砸一半,剩的绑起来。” 林飞真就耍起棍法,砰砰砸了十几个,迸了一身血。有点儿反胃,脸色更白。 郝元几个也难受。 虽上过战场,杀过人。可这么当西瓜一样,连着砸十几个,仍觉残忍。尤其是对方无法反抗。 不知三少爷吃错哪副药,喜欢这一口。 林楚凡将最终汇总的大海碗,端到地上,放在熊宝旁边,“今天事情多,差点忘了你,将就一口。抓紧修灵,等我们报了仇,请你吃火腿。” 他伸手搂住熊宝脖子,如同楚夕平日那般。 楚凡用手摩擦着项圈,那里有两块寒玉佩。那是刚结契时,二哥从北地寻来的。 郝元几个人冷汗直流。西瓜已如此残忍,火腿恐怕犹有过之。 林楚凡走到营帐中心,对郝元说道,“把新入伍的亲兵,按小队,依次带来。等下,我先教你们怎么做。然后再叫进来。” 他踢了几个西瓜,皱眉。林飞力气小,砸轻了。 林楚凡抡破冰棍,补了几下,面目全非,满地都是。 他皱眉道,“以后这种事,别让我再动手。一步到位。” 林楚凡开始蛊惑众人,“据我亲身体验,不**就不会打架,更别说是参战,守城。一会儿,分小队挨个传唤。告诉他们,捆着的是叛徒,是奸细。 今日第一个任务,就是给这些内奸身上来一刀,死活不论。能做到的留下,做不到的,衣服扒了,滚回去做奴隶。开始吧。” 他搂着熊宝的脖子看戏。 林飞还在纠结力度问题。 郝元一看,这两个孩子,都不正常。他只能带着手下的兄弟,执行那偏激的命令。 轮换了大约两个时辰, 终于全过一遍。 林楚凡都困了。 这时,外面终于有人发现不对劲儿。 林楚凡带着几千人,乌央乌央地围住主帐,这么久都不见副将出来。 士兵们开始集结,呼朋引伴,围着亲兵队伍吵嚷。 都在嚷嚷着,他们要见副将;他们的朋友进帐还没出来……乱七八糟,吵得人心烦。 林楚凡命人搬了桌椅,坐在中间。林飞和熊宝一左一右,站他身后。 桌前站着一个传话的。 营地里呼呼燃烧火把,光暗闪动,密密麻麻的西瓜,遍地都是。 林楚凡念一句,那传声筒就学一句,“我是你们的新主将,有印信的。**,是我哥。可惜,被你们这群废物害死。 你们那副将,酒囊饭袋。我来巡营时,聚众饮酒,乱军心,已被拿下,等候军法处理。 今日参与争斗之人,自认其错,诚心悔过。请诸位放心,我一定公正处理,绝不徇私枉法。” 把传话的人累够呛,他竟还有话说,“司奴营下次换防,在明天辰时。距现在有七个时辰。若你们都睡不着。那我有个新军规,要宣布。” 林楚凡回忆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打乱原城属小队编制。所有人,按身高重新编队。避免拉帮结派,消极怠战。原小队头领,全部作废,由我重新任命。” 按照身高编队,完全是胡闹。 林楚凡随便找个借口。所谓重新任命,是将亲兵队的人派下去,控制全营。 林楚凡挠头,似乎想不起来了,“暂时就这样。若有人不同意,请在右侧空地集合。其余人若同意,自动排列,重新发分队。开始吧。” 稀稀落落,右侧空地上,果然集合了不少人。剩下的都在观望。 林楚凡找郝元问过才知,集合的大多是原来的队长。 这个级别虽不高,但在营里,很有些特权。至少可以指使小兵。 这些,也是各城守兵的带头人。 林楚凡暗骂,不知道上面派这些拖后腿的东西来干嘛!难道为了坑林凯一把? 林楚凡看着右侧空地,面色不愉,“看来,有不同意见的人,还不少。时间上来不及,你们自选可以代表的人。一会儿,统一到我的营帐里,商讨具体事宜。其他人休息。” 他散了众人。放任右侧人群继续拉帮结派。 楚凡回到主帐,找来亲兵队伍的队长们。 林楚凡手敲桌子,咄咄响,“这边不错吧?有厚衣服穿,能吃饱,晚上冷了还能烤火。” 他循循善诱,“看到右侧空地上那几百人么?” 其实已经一千多人。 他蛊惑道,“那些人,和刚才帐篷里的人一样。是奸细,是叛徒。一会儿,等他们选什么代言人,咱们一拥而上。先把领头的拿下,然后直扑那边空地。” 魔鬼的声音,总那么动听,“我这司奴营,是有固定编制的。他们在那占地方,且不听话。 你们想,若咱们把他们弄死,位置空了出来。不仅你们可以升为队长;还可以回去,继续挑些同行。” 林楚凡眉飞色舞,“想想看,你们平时一起劳作的时候,谁还没有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呢?只要弄死外面的,咱们就回去挑一批出来。不做奴隶,当守兵。吃饱,穿暖。只要守城就行。” 林楚凡的小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你们不用怕。若这城守不住,你们,他们,我们,都没活路。不如拼一把,我拼,你们敢么?” 林飞只想离他远点。太不要脸! 亲兵们其实没有选择。的确是因为这主将的挑选,他们才从奴隶营换了身份出来。 若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能带更多的人出来,何乐而不为呢?况且,守城参战会死,继续做奴隶,早晚是死。 不是累死,砸死,就是冻死,饿死。不如拼一把。 过了一会儿,守兵汇报,言说代言人选好。大约五十几个。 林楚凡笑容可掬地迎来送往,全部接入自己营帐里。 代言人们刚进去,就感觉不对劲儿。 地上怎么这么多血?副将们和那些士兵,不说是忏悔么?忏哪去了? 更多的问题,还没想起来。 林楚凡带着林飞与熊宝做内应,郝元等人统领新兵队长做外援。里应外合。 代言人被打个措手不及。实在想不到,他们汇合上千人之众,对方竟然毫无顾忌。 有心算无心之下,楚凡砍瓜切菜般,冲杀一阵。真砸烂西瓜。 守兵队长里,也有身怀武艺的高手。但在人数差距,与熊宝的寒冰之下,并无作用。 但凡靠近林楚凡的,都会被冻住腿脚,定在原地。等反应过来,西瓜已经砸烂。 一阵惨叫过后,代言人尽数伏诛,亲兵有所损伤。得益于人数优势,伤亡不大。 林楚凡借着惨叫,大吼一声,“快来人!他们中有奸细,行刺主将。 快来救我!” 他喊了一嗓子,立即带着亲兵队,直扑右侧空地。 一阵喊杀声起。 林楚凡仗着熊宝 第34章 凡式谉问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次日清晨,楚凡被喊杀声惊醒。 他连滚带爬,摔到床下,赶紧起来找破冰棍。 他嘴里不停唠叨,“熊宝,林飞,快醒醒!有人劫营!” 熊宝趴在床上,瞪着黑漆漆的眼珠,看傻子凡表演。 『被自己营地的操练声吓醒,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主将。多了什么战都打不赢。』 林飞端着一盆热水进来,肩膀上搭着毛巾。平日这是火苗的事儿,如今身边只有他。 楚凡似乎醒过神来,面色讪讪,随便抹了把脸。 来到营外,看着上万人的队伍操练,蔚为壮观。 郝元前来请示。 林楚凡问道,“以往换防,我们出多少人上墙?” 郝元略微想了想,“两万左右,大概六到七成。剩下的多是伤兵,留守营帐的巡逻兵,待操练的新兵。” 林楚凡点头,“一会儿让亲兵队长,去奴隶营选人。昨天说好的,空出多少个,就让他们多少,保持司奴营满编。新选的,留下操练。对了,一次换防大概持续多久?” 郝元知他是临危受命,耐心解释,“一般是驻守一日夜,满十二个时辰。” 林楚凡默默算下,“如此说来,二哥是换防回营后,才**的?今后仔细核查人数和身份,防止奸细混入。待会儿你带人,上城墙驻守。别忘了给我留一队亲兵,营地还有大事没办。” 郝元领命而去。 林楚凡回帐。早饭是几个干巴的饭团,一碗清水菜汤。他看着这些,想到昨天进来时,那几个副将吃香喝辣,顿时没了心情。 他一拍脑袋,忽然道,“林飞,先别吃了。让人把昨天几个副将,还有那三角眼,带过来。记得分开安置,防止串供。我要审问他们。” 『现在才隔离,有些迟了。』 林飞翻起白眼,出去安排。 不一会儿,三角眼被绑着,嘴里塞着干草,推了进来。 他看着坐在主位的林楚凡,奋力挣扎,呜呜有声,不知说什么。 林楚凡啃饭团啃得挺香。熊宝看着黑乎乎的玩意儿,没什么食欲。 林飞正吃下半块,喝着热水。似想起昨天什么事,又全都放下。 林楚凡又吃了一块,噎得难受,捏着鼻子喝汤。向林飞问道,“火苗送的**,还带着吧?来,我考校一下你的刀法。我提问,他若回答,你用笔记下;他若不答,你在刀戳他。先去伙房,要一口大锅。” 不一会儿,一口空锅抬进来。伙头军比较机灵,特意把烧火的地灶也带上。 林楚凡起身踱步,一脚把三角眼踹进锅里,嘴里嘟囔,“血洒地上,糟蹋了。” 他围着地灶看了两圈,烧把火可能也不错。 林楚凡摇头晃脑哼道,“准备好纸笔,我要提问了。哎,你干嘛?别动他嘴里的草。让他堵着,我先问,他一定回答不出。你直接戳。等你戳腻了,再考虑记录。” 三角眼挣扎更甚,锅跟着摇晃。 林飞无奈,谁让他是少爷呢。 第一个问题开始了,“昨天换防回来,打架斗殴,受谁指使的?八个副将里,哪个是你姐夫?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这军营里,和你姐夫狼狈为奸的有谁?” 林楚凡用手拍三角眼的脸,“问题记住了吧?五刀一个回合。你就戳吧,什么时候戳腻味了,再把他嘴里的草取掉。” 林飞迟迟不动手。他以为,林楚凡在吓唬三角眼。 林楚凡一把夺过**,嗤嗤,连刺五刀。全落在三角眼手臂和大腿上,不伤要害。 他一边刺,一边嘟囔,“我让你不配合,我让你不知道,我让你不说,我让你摇头。” 林飞有点懵,真刺?不是吓唬他一下,好问话么?怎么就戳上了? 三角眼拼命挣扎,呜呜直叫。他脸涨得通红,像个虫子一样,在锅里翻滚。 林楚凡不为所动,继续戳**。 他发现新的玩法。认准一个刀口反复戳,总有那么一两次,可与之前的轨迹重合。那是一种十分通透的触感。 三角眼终于克服了外界的障碍,用舌头把稻草顶出。 他高喊道,“是我姐夫暗示的,让我找机会**。可昨天,还没等我闹,有人先打起来。天地良心,我说的都是真的!” 林楚凡抽出**,甩了甩血迹,“其他的呢?” 三角眼吓坏了,舌头像油炸的大虾一样极速扭动,“我这就把我姐夫找来。他的事情都不告诉我,我不知他和谁关系好。 我有次听他们喝酒,隐约说,这次来有秘密任务。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只是个普通的守军,我什么都不知道!” 三角眼在锅里磕头求饶,撞得大锅嗡嗡响。 林楚凡继续甩**,血珠儿滴答,落在锅里,“你昨天若有此心,何必闹成这样?林飞,领他去找姐夫。记得,以礼相待。” 林飞无语,带人出去了。 林楚凡却贱兮兮地逗冰熊,“熊宝,来一口不?我记得你之前喝这个,牙齿和指甲都会变长的。” 熊宝无所谓。反正这会儿,也没吃什么东西。而且,这血都流出来,再过一会儿凝住,浪费。 营帐里传出,吧唧,吧唧,舔锅的声音。 林飞带两个人回来时,熊宝整个脑袋都在锅底,舔起来没够。 三角眼吓瘫,坐地上呜呜哭。 一起来的黑脸汉子大骂,“废物!” 林楚凡恼其声大,“把嘴堵上。熊宝你舔快点,新的马上就来。” 三角眼十分配合,堵住嘴,小声哭。唯恐新主将拿他喂熊。 黑脸汉子像个泥鳅似的挣扎,不愿堵嘴。 林飞机灵多了,不用楚凡提点,抄起枯木杖,照着嘴,一顿砸。那人摇头摆尾,一阵躲,被砸得满脸血。 林楚凡一乐,学得真快。照例一脚踹到锅里,“谁让你们**的?昨天你们说,林浩在王城做人质,是怎么回事?你的秘密任务是什么?你是不是认识刺客?” 他将**递出,“该你了。” 林飞被他折磨的有些魔怔,拿过**,问都不问,照着一条腿就戳。 黑脸也有了三角眼的感觉,恐惧。 问完问题,不让答,堵住嘴上刑。真的是来刑讯的?确定不是找个借口弄死我? 林楚凡从旁指点,“那条腿可以了,换另外一条。位置可以偏上一些,那样血流得多。” 听听,人话? 林飞信以为真,更举一反三。连戳三个不同的地方,最终选流血最多之处,持续戳。< 第35章 以身为饵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林楚凡沉默。 只闻雨滴摔在纸伞上的破碎声。 林楚凡沉吟,“是啊,他还想领钱呢。往好的方面想,他用扳指嫁祸,可以领到一份钱;往坏的方面想呢,这人是雪域的,知道长期悬赏暗影楼订单。” 林楚凡一脸忧心忡忡,“若是前者,也还罢了。万一是后者,无梦……师叔,你可要当心。” 无梦的手握紧了长歌剑,“胡说八道!我有什么可当心的?” 林楚凡不以为意,“和谈闹得人尽皆知。他若是雪域派来的,刺杀我二哥,目的不言而喻,破坏守城战。我虽不知,你们协商的具体内容,但看你气定神闲,留在城主府。碎冰城破,应该非你所愿。” 无梦抬起剑鞘指着林楚凡,“你究竟要说什么?不要东拉西扯。” 林楚凡稍微退后半步,“这不是很明显么?你们不希望破城。蛮兵攻城,战失败才合理。可是,如今雪域有人唱反调。你们内部出问题了。” 无梦那双小眼睛,紧紧盯着他,“胡言乱语!雪域规矩严明,不可能做这种前后矛盾的事。” 林楚凡撇嘴,“这话你自己相信么?都不用太远,就说寒鲤叶霜,是雪域的人吧?她当初怎么对你的?还有那个双刀哥,名叫秘卫的。” 无梦沉默。 林楚凡堵着一口气,“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更不是怀疑师叔。只是提醒你,不要轻信所谓的同伙。万一他们认为,你来回奔走和谈事宜,是绊脚石,想把你搬开呢?不得不防!” 无梦连墨剑都抽出一半来,“你还敢说没别的意思。不是挑拨离间,是什么?” 林楚凡吓得举起手前推,后撤一步,“这是从北面回来,你教我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林楚凡见无梦没有翻脸,安心道,“师叔息怒,稍安勿躁。想验证我的猜测,也不复杂。” 无梦不听蛊惑,“有话直说。” 林楚凡狡黠一笑,“暗影楼里,能够手持这种扳指的人,恐怕地位不低。据你们定价,肯定在府尹之上,这可不是小数目。若有空,查一下账目不就了然。” 自听闻那人一身白衣,他就有所怀疑。暗影楼?怎么看都不和白色沾边。雪域就不一样了,雪是白色的。 无梦皱眉沉思,“若没人交付这种级别的任务呢?而且,扳指在你这里,他有何凭证,领高额赏金?” 林楚凡震惊了,“你们这么死板?不提着人头,就不能交任务?或者,其他途径确认死讯。比如,二哥这样的。” 他说到后来,语调有些不自然,“明天起,我会戴着扳指,招摇过市。劳烦师叔帮忙,将事情传出去。可以说,是二哥的遗物;也可以说,我继承了二哥的信物。” 无梦再次沉默,只剩雨点儿落在伞面的滴答声。 林楚凡见无梦不答话,扇动道,“若从其他途径,领取过高额赏金,那扳指是故意留下。或栽赃、或企图再领任务奖金。 或是他从未领过,将我二哥之死,当做第一笔高额赏金的凭借。 那我的疑问是,这么真实的信物,从哪来的?” 林楚凡说着,旋转了一下伞柄,甩出一圈水滴,四散坠落。 他冷道,“若是前者,也还罢了,权当他是贪财。若是后者,我是不是能怀疑,他是雪域和暗影楼共用的**。 你们的组织,真是开明,成员还可以在其他门派兼职。生财有道。” 他拱手行了一礼,撑着伞离去。边走边嘀咕着,“说不定,他听说信物在我手里,会回来取呢?” 无梦僵在原地,一手举伞,另一手抓紧半露的长歌剑。她静看林楚凡顶着伞,在雨幕中走远。 这个贪吃爱睡,不通诗书的孩子,何时变得如此心思深沉? 夜里。 林楚凡接替楚夕守灵,让她安睡。楚夕不从,抱着熊宝依偎在一边,不再流泪,目光沉凝。 她已经从林飞那里,旁敲侧击,读取许多消息。 熊宝是知情的,故意不想那些,免得楚夕悲伤。 但林楚凡不同,他对妹妹的能力一无所知。 楚凡跪坐蒲团,脑子里反复推敲审讯的结果。回忆几个副将当时的神情;回忆与父亲的几次谈话,以及,林凯当时的反应;最后与无梦交锋。 虽然明白无梦不可能是奸细,但一番对话下来,雪域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若说叶霜是意外,秘卫是误会,那这次,针对二哥的刺杀,就是蓄谋已久。 前后散布不少消息,还指使了不止一波人,刻意在营地里打架**儿,浑水摸鱼。 如今计划已定,且看他敢不敢,来取这扳指。 看着楚夕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吩咐火苗多取几床棉被,当场做个小床。把熊宝和她一起盖住。 次日上午,盘算着快到换防时间。林楚凡戴着扳指,领着原班人马,从城主府出来,招摇过市。 他特意绕远路,原本拖在地上的 破冰棍,也扛在肩头。只为突出右手的拇指。 只是他还小,虽胖了些,但手指仍没有成年人粗。扳指总掉地上。 每次,他都煞有介事寻找一番。愣是走了半个时辰,才到司奴营。 途中嫌累,换了林飞的枯木杖。 林飞不情愿,拖着破冰棍跟在后面,敢怒不敢言。 回到主帐。 郝元正等在这里,汇报战损、粮草之事。才刚开个头,有人来报,守城兵士又打架,急需主将处理。 故态复萌?有什么好处理的。 林楚凡吩咐亲兵队,把人全绑了,带进主帐来。 他对郝元说,“军粮的事情先等等,不是还有一些么,先把这几天平稳度过,后面再想办法。 一会儿,先算战损,把殉职的人统计出来,按名单发放抚恤。照旧去奴隶营地那边选人。老规矩,自愿优先,没有或者不够,手选凑数。” 郝元命人去了。 没一会儿,一群被绑起来的兵士,绳子连一串,顺次走进。 林楚凡驾轻就熟,“把嘴都堵上,我有话要问。” 不理会发愣的兵士,林飞已经是挨个塞住了他们的嘴巴。 林楚凡回头回脑,转圈找东西,嘴上说着,“昨天换防结束,你们在营地打架,骗主将前去调节,结果被刺客杀死。那个主将,是我二哥。” 还是没找到,林楚凡有些恼怒,“今天你们又来这招,是不是提醒我,那刺客又来了? 知道我为何打乱你们城属小队?就是不想看到拉帮结伙打群架。你们几个,真是好样的,以身试法!” 林楚凡怒不可遏,“谁把我的大锅偷走了?去几个人,到伙房那边找找!” 郝元头有点大,他现在只想汇报完任务,回去睡觉。 天知道昨天不正常的三少爷,又在营地闹腾出什么奇怪之事。 他有些后悔。昨天老爷问起,就不该答应返回司奴营。 左等右等,仍不见新兵报到。 林楚凡又吩咐,主帐内搭建一个烧烤架,要够高,够大。 伙房借来的大锅,停在烧烤架正下方。把昨天的三角眼拉出来,去了盔甲和长衣,穿绑在上面的横杆上。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终于等到新兵回营,迎接仪式依旧独特。分成二十人一组,轮流进入主帐内训话。 郝元指派了一些昨天入营,存活到今的老兵带队。老兵打样,新兵模仿,一人一刀,死活不论。 新带出的奴隶,还不适应身份转变,麻木地执行命令,带下去操练。 林楚凡耐不住寂寞,凑上去手舞足蹈,指挥一番。 结果把扳指掉进锅里,好不容易打捞出来,梅花更红。 他只得寻细线穿着,绑在手腕。 轮到副将时,郝元斟酌用词,想劝勉小主将。 林楚凡冷笑,“现在只有你是副将。他们几个,不是早殉国了么?再说,你看他们身上那伤,昨天我们戳个尽兴,仇早就结下。不如早些处理,干干净净。” 郝元有点儿不敢说话了,他也怕被殉国。 所有新兵都过了一遍,仍剩下七个打架的。 林楚凡不愿浪费资源,叮嘱道,“这七个带下去,留着下次换防之后,新兵入营时用。以后再有营内打架,照此办理。” 终于轮到熊宝。 它很担心,拖太久,锅里的血会凝固。 郝元看着锅口舔血的冰熊,更觉困倦,恨不得正在做梦。 林楚凡不放他离去,“粮食的事情,我找个机会问父亲。先安抚营内兵士,不要欺负那些从奴隶营地选出来的新兵。我们一视同仁,不能给他们**的机会。还有,把这个消息散出去。” 他说着举起右手拇指,“我从二哥处继承的信物,镌刻梅花的金扳指。” 终于可以回去睡了。 郝元心中所想,也是林楚凡所愿。昨夜在灵堂看护楚夕,根本没睡好。 他让熊宝和林飞负责警戒。自己裹起一张毯子,倒头就睡。 炎国王城,一处僻静的别院内。 院里一个黑色斗篷的人影,垂手而立,面对着屋门,微微低头。 屋里响起阵阵琴声,时而悠扬轻快,忽而顿挫激荡。似是弄弦之人心绪不宁。 琴声渐歇,屋内传出声音,“北边的事情如何了?” 黑斗篷隔门行礼,“**半月前,**身亡。奴隶与司奴营均被林凯三子,林楚凡接手。” 弄弦之人又问,“林浩如何?” 黑斗篷对答如流,“面有忧色。听闻消息时,也曾大哭祭拜。并无出逃意向。” 良久,门内传出一声,“那便罢了。**算是个教训。老家伙现在,敢对我阳奉阴违。林浩留着吧,过犹不及。” 黑斗篷连声应是,行礼退去。 雪终究还是下了。 碎 冰城进入冬天。 天气带来的危害,不止生火御寒困难,还需足够的棉衣、更多的食物抵挡寒冷。 一片凄霜苦雪包围孤城,到处都是绝望和悲痛的痕迹。 柴火容易解决,棉衣稍微有点儿麻烦。这事儿林凯也搞不定,粮食都供不上,别说棉布棉衣。 林 第36章 补充军粮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无梦自觉理亏,所以半个月不曾主动联络。 她低声问,“你想如何?” 林楚凡不答,反问一句,“我还能把楚夕拜托给你么?” 无梦不出声。她清楚,这条裂痕已经产生,很难修复。 林楚凡不甘心,“你和他私交不错么?很难想象,你这样的人,会为了一个**,做这种事。” 无梦喃喃着。“我幼年时就与他相识。这些年,他对我颇多照拂。” 楚凡怒气上涌,“这就是雪域公然违背密约,亲自出手,刺杀盟友亲子的理由?幼年相识,这么说,我母亲和你们也都相识了?” 无梦晃了晃头,看不出是点头还是摇头。 林楚凡气愤。 他最讨厌,后院起火的倒灶事。 守城战,南方克扣军粮,足够难受。现在北地主和派代言人——雪域直接出手杀二哥。 他用力抓了一把熊宝后背的**,强迫自己冷静。 熊宝忍着疼,心里很同情。被一向信任的师叔摆一道,不可能好受。 楚凡长出一口气,“之前对暗影楼的悬赏,全部停止。剩下的所有的钱,我要**!” 无梦继续摇头,“雪域不接杀自己人的单子。” 林楚凡嗤之以鼻,“呵!真以为我傻么。杀你们的人,我会联系暗影楼,或者其他门派。这天下,总不会只有雪域一家。” 无梦有些冷,想起那个猎杀暗影楼底层的悬赏单。 林楚凡好整以暇,盯着无梦的小眼睛,“我想用剩下的所有钱,买尹风出手,杀一个人。可以吧?” 无梦急切而担忧的问,“杀谁?” 林楚凡咧嘴一笑,“杀我。我现在有扳指,是司奴营主将,手持印信。他最初杀我二哥,不就是因为这个身份么?怎么,雪域不接雇主指定人员的单子么?” 无梦皱眉,“你这又何苦?他先我一步进入灵月境。你和他,中间还隔一层灵星。有意义么?” 她很矛盾。 一方面,不希望林楚凡揪着仇恨不放。但她没有资格,毕竟死的是他哥哥。 另一方面,她也不希望尹风接单来杀林楚凡。 但这一切,是这孩子一力促成。 林楚凡虚张声势地喊道,“灵月怎么了?天下无敌么?冰魔封千里,寒鲤叶霜。哪个不是灵月?” 他用手拍了拍熊宝,想到当初磨死叶霜,也有些心血沸腾。 说不定借助熊宝,真的可以给二哥报仇。 想到熊宝的辉煌战绩,林楚凡豪气顿生,“接不接单,给句话。如果他得手,钱都给他。若我得手,钱给你们雪域,权当是尹风的卖命钱。 当然,你也可以将这一切和盘托出。甚至,可以在一旁援助他一手两手的。我不在乎。 我会将今天的事情,托楚夕转告母亲。若和谈一点儿也不重要,你想怎么做,随你。” 林楚凡转身就走。两三步之后,停了下来。 他冷道,“若尹风从此隐匿,也没关系。只要把钱退给我,我会换其他方式报仇。” 这次他是真的走了。 无梦孤身迎着寒风,俏生生,遗世独立。 她苦恼挣扎许久,自从看到那条领赏申请,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和谈与否还在两可之间,为什么会跳出这么多人,想方设法的破坏? 雪域也被拖进漩涡,不能善了。 林楚凡回到北院,迎风舞了一阵棍法,砸的满地大坑,才算消了稍许怒气。 他找到楚夕时,妹妹正在和火苗对练剑法。上次哄她报仇的事,她听进去了。 楚凡把扳指取下来,递给她,“把这个交给母亲,帮我转告一句话。就说,我约翼剑尹风比武。” 他不想说的太多,不想妹妹牵扯到这些事情里。 既然,当年母亲也是雪域一员,应该知道尹风,也能猜到自己心意。 殊不知,楚夕偷偷读个大概。正捏着扳指,看着熊宝。似乎,想从它这里进行确认。 熊宝又能如何呢?只好提醒她,『不要完全相信无梦,杀死**的人,是雪域里,暗影楼的奸细。但有些不清不楚。楚凡已安排好。你在府中,保护好自己。』 林楚凡出府时,把林飞留下,帮火苗照顾楚夕。也多个人保护她。 林飞不明所以。 楚夕倒是明白,只能装不知道。 碎冰城又坚守五六日。 林楚凡依然每天招摇过市。甚至,连随从的数量都锐减到三人。仍然不见尹风踪迹。 虽没见过本人,但**应该都差不多,最终会朝目标下手。 不急,慢慢等他。 然而,没等来尹风,却等来坏消息,断粮。 从不好吃管饱,到八成饱,到半饱,到勉强果腹。如今,终于到底。 营里没粮了。 城防营和司奴营都没粮食可吃。 炎国腹地,彻底放弃碎冰城。 如今看来,王室和谈的诚意,也不很充足。有几分见机行事的意思。 而那些,商户大族,兵部将军,能找到各种理由拖后腿。 只要能坏事儿,干什么都行。 林凯自儿子死后,没出过书房。如今躲不下去,亲自上城墙巡视一番,鼓吹一些激动人心的话。 听着很热血,但无法鼓动人胃。 林楚凡赶紧回营。还好,这里的兵士,都是从奴隶营出来。吃过苦。 刚断粮,稍微饿一点儿,还能忍。只怕夜长梦多。 郝元在一边愁眉不展。冬天断粮,太艰难。若是夏天,还能挖点野菜将就一下。 望着风雪里,挨饿操练的奴隶兵,林楚凡胸口发堵。 他让郝元把剩下的奴隶,全征过来做守城兵。承诺他们,今夜守住,明早有饭吃。 一群歪瓜裂枣,穿着制式的盔甲,跟着老兵一起操练。也不见什么反抗,看来挨饿,他们是习惯的。 林楚凡看时间,把郝元和几个头目**到一起,开个战前会议。 林楚凡一本正经地训话,“待会上了城墙,都给我躲起来。等他们进攻时,再亮出武器对打,这样节省体力。 还有,这次不要用弓箭。大晚上看不见,都是乱射,碰运气。听我的,把人放到城墙上来。 我们在墙上把人杀了,不要推到底下去。蛮兵会随身携带些许口粮,都是肉干什么的。若把人推下去,摔死到没什么,口粮可惜了。” 看着几个人面露犹豫,他又加把火,“我知道这打法伤亡大。但是没办法,伤亡一些,抢到吃的,一部分人活着。 若不冒险去抢,所有人一起死,要么饿死,要么被敌人杀死。 不要怕。今夜,我同你们一起上去。在城墙上结果他们,把尸体推向城内。地面记得留人,收集口粮。” 是夜,正常换防。 林楚凡言而有信,带着熊宝,拖着破冰棍,领着司奴营守兵,一起上城墙。 众人按计划蹲在墙根藏好,不插旗帜,不点火把。 城外的蛮兵提防有诈,先是跑马绕圈,骂了几个来回,没有反应。 过了一会儿,他们逼近怒射一顿箭矢,从下向上,杀伤有限。 敌人反复试探一个时辰,终究沉不住气。 他们每晚至少发动一次总攻,不给城防兵士太多时间休整。即便不是总攻,也要冲杀一次,虚张声势。 这次进攻尤其顺利。 第一梯队很快来到城墙下,架设攀登器械,或者是甩钩锁。 大约一炷香时间,第一批蛮兵登上了城墙。 城头上忽然一声大吼,“就是现在!反击,记得留人!” 林楚凡一声令下,满墙守军齐刷刷站起,双方打成一片。 蛮兵惊呼有诈。但已冲上去那么多人,且路上没有损失。说不定可以将计就计…… 敌军将领持续进攻。蛮兵源源不断涌上城墙。 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逐渐变为冰冷尸体,不是敌人,就是自己人。 喊杀声,刀剑碰撞声,利器割开铠甲声,划破血肉声音,响彻夜空。 熊宝紧跟楚凡,帮他防住左右后三个方向。他只负责面对前方敌人。 打斗一阵,他发现,在这种比拼人数的战斗中,棍法套路不是特别合用。 只需关键时刻,几个角度刁钻的招式,就可出奇制胜。 神奇的灵力,此时失去了光辉。 敌人源源不断,再多灵力,也有耗尽之时。在此之前,还要保证,自己能活到耗尽灵力。 林楚凡越打越顺手,招式渐渐纯熟。身前一地烂西瓜。他还是改不掉这个毛病。 他将灵力只注入棍上一丝,在这群兵士中,也有所向无敌的错觉。 楚凡完全没意识到,熊宝帮他守了三个方向。 众人红着眼睛,拼杀半个时辰,蛮兵后继乏力,吹动号角收兵。 城墙上传来欢呼声,慢慢变为哭泣。 林楚凡赶紧传令,把尸体推到城内。收拾了口粮,紧着城墙上的先吃。 尸体留着,他有大用。 活下来的人,都去翻找敌军的粮食。谁管你有用没用。 他简单吃了几个肉干,陪着士兵们蹲防到天亮。 终于挨到换防时刻。他领着手下,拖着敌人的尸体回去了。 连战盈月,十二时辰换防已难以为继。只能缩短时间,换足够休整。 他们回到营地。除了饿得前胸贴后背,仍然坚持巡逻站岗的几队士兵,其他人都在帐里躺着。 即使饿的睡不着,躺着也节省体力。 林楚凡吩咐手下,将蛮兵身上的兽皮剥下。准备几口大锅,将吃剩的肉干放一起,熬一锅肉汤。喝口热的也能暖和些。 他 们从敌军尸体摸来口粮,对整个营地上万人而言,无异杯水车薪。 看着一群饿得发抖的士兵,林楚凡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朗声道,“昨天我承诺,只要守住城池,坚持天明,就有饭吃。” 楚凡环顾围着大锅排队领肉汤的士兵,缓缓说道,“若你们以为,这点儿肉汤就是我承诺的吃食,那就大错特错!” 林楚凡扫视全场。 郝元也在纳闷,除了搜身得来的肉干,我们还有粮食么? 这时,只见人群中的小主将,用 第37章 北风忽至城门开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回府路上,林楚凡又困又饿。破冰棍被他拖拉在地。 他身后跟着吃饱喝足的冰熊。 楚凡一面走,一面忧思。肉的口感虽无异,但心中的恶心,很难捱。 这只能解燃眉之急,长此以往,奴隶也会疯。更何况士兵。 不知不觉,行至途中一段偏僻破败的小路。 这里本是城内人烟稀少之地。如今居民逃窜,更无人迹。 只是此刻,**静了。连平日里,寒风吹动破窗的呼啦声,都没有。 林楚凡惊醒,停步,握棍在手。 熊宝见他反应,竖起耳朵倾听,什么也没听到。 『这么冷的天,还刮着不小的风,怎么什么都听不到?』 冰熊赶紧转身,和楚凡背靠着背,警惕四周。 林楚凡扫视一圈,除了低矮残破的院墙,四处漏风的门窗,积雪凝冰的街巷,并无异样。 他紧挨着熊宝,缓缓挪着步子,看了一圈又一圈。 终于沉不住气。 楚凡提起一丝灵力,注入破冰棍,又在体表布满薄薄一层。 郎声问道,“何方神圣?暗影楼的,还是雪域的?” 好一会儿,也没回应。 昨天才和无梦闹翻,吵着下单杀自己,该不会今天人就来了! 他一直在附近逗留? 林楚凡觉得反应过激,缓慢收棍,解了防御姿态。 嗖!嗖! 刺斜里,一户破碎木门缝隙,两声破空传来。一声指向熊宝,一声直奔楚凡。 他只来得及稍提灵力,连棍都没摆好。胸前一震,后背一疼。 楚凡骇然,自以为被射穿。 忙低头看,胸前一道极细的划痕,斜着划过左胸,已有血珠渗出。幸亏薄灵覆体,否则这一击可见骨。 而背后那一下,伤在熊宝身,他习惯性分了一半疼痛。 熊宝闻声,只来得及转头,后背就被开了口。若非灵力充盈,外加皮糙肉厚,这一下可能重伤。 高手! 时机精准,攻击诡异。无形无迹,一震一痛,受伤流血。 受伤角度,暴露他的位置。 嘎吱一声。 一男子身穿白衣,推门而出,缓步走到巷道中间,遥望一熊一人。他背着双手,目光平视,不见表情。 林楚凡抱棍在怀,眼盯白衣。身后熊宝闻声,转过身来。 林楚凡打趣,“看你人模狗样,竟是哑巴。” 对方不为所动。 楚凡又问,“你这一身白衣,说话少,让我想到一位故人。” 对方不接话,急坏了楚凡,“你是来杀我的?还是来看我的?年纪不小了,这么盯着一个男人看?别人会怀疑你的心头好。” 这话触了霉头,对方抬起左手。 青灰色的薄片。 似是风灵力。楚凡曾见无梦用过。熊宝在树林里,见狼用过。 白衣人手指微动,两片青灰旋转而出。 林楚凡握棍轻转,灵力充盈,以武器硬接。 熊宝谨慎,吐出寒气,凌空凝结冰块,正挡在青灰薄片路径上。 哗啦……噌噌! 前者,冲碎冰块;后者,,撞到铁棍。 林楚凡被震退一步。 他嘴上不认输,“看来被我说中。你怕人知道?急着杀我灭口。大可不必。世间如此之大,总会有你的同道中人。” 他不认输的结果,是白衣人双手齐出,四片风刃,旋转飞来。 又一个灵月境界的高手。 从封千里的冰箭,到叶霜的水线。前辈们都有一手绝活,尤其喜欢藏拙。 叶霜发狠时,水线将无梦包围,差点绞死。更何况那‘水幕天华’的乌龟壳。 白衣绝对不止双手,四发。 念及此处,一人一熊踉跄抵挡。防住身前风刃。动作放小,避免露出破绽。 他们防住一时,被风刃连发,吹出丝丝缕缕伤口,渗出红色。 熊宝的伤,自己冻住。林楚凡运灵冲刷伤口,暂缓喷血之危。 白衣乐此不疲,不断挥出风刃包围他们。 两侧的墙体,和地上的冰雪,被风刃吹过。破碎一地,不成样子。之间,点缀稀落梅花,分外艳丽。 风刃肆无忌惮地飞舞盏茶时间,终于暂停。 白衣风度翩翩。 少年衣衫破烂、鲜血四溢的。他手握铁棍,脚边站着一只红毛冰熊。 男子放下双手,调笑道,“你就这点儿修为,有什么值得我出手?” 林楚凡嘴角翘起,牵扯脸上一道伤口,“我就这点儿修为,你都没杀死。有什么值得你夸耀?” 楚凡两个看着惨,实则都是皮外伤。有灵力护体,并未伤到要害,只是灵力消耗颇大。 林楚凡耗费过半。 熊宝相反,风刃 它全凭身体抗住,主要因为不太疼。 林楚凡若知晓,说不定先给它一棍。 白衣抽出一把**,反握着,脚下一点,直奔楚凡而去。**对长棍,真是艺高人胆大。 熊宝和林楚凡稍分开距离。 见这高手,用**正面冲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林楚凡是首要目标,尽量发挥长兵器优势。 他背对着墙壁,以棍法格挡**,间或敲击持**的胳膊。 熊宝绕着缠斗的两人踱步,频繁用长指甲偷袭白衣人下身。偶尔夹杂一口冰冻寒气。地面重新铺满一层冰。 白衣身法灵动,只用脚尖轻点,往返腾挪。且他灵力雄浑,**每被格挡,都震得楚凡手臂颤抖。 若非分心躲闪冰熊的偷袭,或许早已得手。 林楚凡被压制得难受,灵力殆尽。 他鼓起勇**攻数下,看准对方肩膀劈砸过去。却被轻易躲过,一点儿衣服都没擦到。 反给对方可乘之机,手臂上留下一条深深的伤口。吓得他转为守势,保命要紧。 熊宝见楚凡手臂伤重,全身颤抖,揣度其灵力透支。 它赶紧传一丝灵力过去。林楚凡抓紧这根救命稻草,极速吸收运转。 近期忙于军务,疏于修炼,林楚凡久未感受灵力透支。 这一瞬间,汲取熊宝灵力,他仿佛回到北地破屋。 联想生死全不由己的窘境。念及茹毛饮血的时光。想到适才刚吃的生肉。 他体内仿佛唤醒某种本能,恐惧感逐渐低迷,嗜血的兴奋缓慢爬升。 熊宝趁机偷袭,手口并用,一边抓挠,一边吐寒气,冻住白衣腿脚。 白衣仿佛背后生了眼睛,总是能躲过。 许是被扰得心烦。白衣突然变招,转身朝熊宝杀来。 熊宝求之不得,它想拖些时间。 要么有人发现此处异常,前来救援;要么楚凡抓紧时间吸灵,蓄力再战。 林楚凡调息之余,仍帮熊宝策应。一根破冰棍,对着白衣的后脑勺敲打,却难以得手。 白衣略有失策。 冰熊看似伤痕累累,但战斗力并不弱。且四脚落地,比林楚凡更矮,不适合**突刺。 每次短刃探出,都会陷入两难。 熊宝不闪不避,冒险以伤换伤。即便硬接一刀,也要断其一手。 白衣有心一击建功,又投鼠忌器。犹豫不决时,脑后生风,破冰棍袭来。 如此僵持约一炷香。 白衣人略有喘息。 熊宝的灵力,供给人熊两份消耗,所余不多。 楚凡此时勉强止住伤口流血。 三方苦思破局之法。 忽然,天空炸裂一簇焰火。距离很远,白昼观之,并不明显。却有声音阵阵传来。 此时传信,未必是好事。 林楚凡刚一愣神。 白衣闻声,将兵刃换到左手,不顾一切向熊宝刺去。 熊宝忽见对方反手刺来,有些不适,勉强扭头躲开。 **贴着耳朵,划开项圈,紧挨脖颈,插在熊宝身上。 林楚凡顿觉胸口一阵疼痛,回过神来,一棍猛击白衣后心。 熊宝不甘示弱,回头咬向白衣手臂。 白衣提前松开**,拧身躲过背后一棍,右手摸上腰带。 左手毕竟灵活不及,终究被熊宝啃了一口,略微露骨。 他毫不在意,右手猛抽,一甩,一道亮光闪过。竟是软剑! 弧形的剑身绕过铁棍,剑尖如毒蛇吐信,摇晃着刺向林楚凡胸口。 熊宝见状,顾不得保存实力,猛吐大口寒气,将楚凡全身冻在冰内。 叮! 软剑点到冰层。 哗啦一阵响动。冰层一触即溃。幸而软剑也被弹开。 白衣右手一震,反弹的软剑瞬间像生了骨头,笔直横扫熊宝。 第38章 力竭捕风闻棋谱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熊宝情绪失控,完全放弃防御。 它风驰电掣冲向尹风,身上伤口渐多、渐深。 林楚凡握棍的手臂不住颤抖,忍不住呻吟,实在太疼。 熊宝拼着受伤,硬接了三道风刃,接近墙壁。 它人立而起,直扑尹风。 尹风一惊,想不到冰熊武力恐怖,智力堪忧。 要害连中三招,竟仍如此凶猛,连绷直的软剑都视若无睹。 噗嗤! 剑尖从冰熊背后冒出。鲜血顺着剑柄流淌,染得尹风满手都是。 突如其来的巨大战果,令他愣在原地。甚至,连攻击林楚凡的风刃都停歇。 “啊!” 林楚凡一声哀嚎,紧接着,熊宝一声巨吼。 “嗷……” 暴走的灵力极速流淌周身,电弧顺着剑柄一路窜入尹风手掌,手臂,全身。 第三声哀嚎,属于尹风。 熊宝上次重伤如斯,还是叶霜的枯木杖。 雷灵鼓荡,尹风被电弧透体,无力抵挡。冰熊前扑之势已成,全部压到墙上。 轰隆! 熊宝,尹风,破碎的墙壁一起跌入荒芜小院。 寒风凛冽,从破壁吹来。带来震天的喊杀声。 蛮兵真的杀进来了? 林楚凡心思辗转,仍不放心熊宝。 他忍着贯穿身体的疼痛,勉强走到破墙。 伸头一看,平地旋风,猎猎作响。 院子里干枯的荒草,角落的冰雪,地面的浮土,全被风力带动,旋转着汇聚漩涡中心。 隐约可见,两个影子正在旋涡中,辗转腾挪。带剑的是熊宝;白衣焦黑的是尹风。 熊宝面目狰狞,熊眼通红。躁动的灵力浑身肆虐。软剑两端,噼噼啪啪跳着电弧。 尹风脚尖点地,身体颤抖,不敢靠近冰熊。他借旋涡风力,游走在冰熊四周,风刃飞击。 熊宝原地转圈,根本捉不住飘忽的尹风。气得熊吼连连,落入下风。 林楚凡看清大概,被冻得脸皮紫红。他身上痛感逐渐加深,说明熊宝一直受到攻击。 楚凡放下破冰棍,双手齐出,咬牙捏起手印,凝出一块**。 明明练过冰箭,一时情急,就成了**。林楚凡瞄准尹风,一砖飞出,直指后脑。 **笔直飞去。 半途中,尹风换了位置。**受风力牵引,不偏不倚,砸到熊宝的大头上。 吓得林楚凡一缩脖,躲了回去,头顶一阵疼痛。 冰熊暴躁难平,被砸得咚一声。它低头,看到晶莹剔透的**,隐约回神。 『我还有灵力,且是古怪的雷灵,不能和这阴险的家伙硬拼。他就是个无赖,仗着风力充沛游斗,半天沾不上身。』 冰熊沉吟几个呼吸。等间隔喷出三口寒气,冻出三块大冰。企图借助冰块阻碍风力流转。 洁白透明的冰晶,蕴含着蓝色的脉络,妖艳而美丽。 熊宝蹲在冰块中间,刺刮它的风束减弱很多。冰块也限制了尹风的攻击角度。 尹风谨慎,停下旋风。 熊宝依旧躲冰后,大口喘气。呼吸之间,软剑滴血,汩汩不停。 尹风忽然开口,“没想到,你竟有如此实力,灵力又如此诡异,绝非凡品。可惜,你不是人,否则一定要交个朋友。” 听着像骂人,熊宝确实不是人。 尹风扭头,对着破墙方向喊,“打个商量如何?今日你我僵持不下,城内局势又不明朗。不若暂时停战,一切等找到无梦再谈。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林楚凡正在此处,偷看院内战况。 他听着尹风的话,半真半假的,有些犹豫。 尹风不甘心,“今日是个死局。若我杀了你,外人所见,是雪域杀了林府三公子,和谈会受影响。” 这尹风来刺杀,还做了不少功课,“若我被你们所杀,是林府三公子杀了雪域巡察使,一样破坏和谈。不如我们罢战,同去见无梦?” 林楚凡几乎相信。可是转念一想,虽然他说的有道理,但是他不老实。 已经杀了二哥**,现在提影响和谈? 院子里的熊宝,经过冰面反射,看到尹风身后。 他藏在身侧的手下,萦绕着三条风刃,蓄势待发。 只待林楚凡露出大半身子,出其不意,当场击杀。 『这怎么能行?』 熊宝强撑重伤之躯,奋力推倒一块大冰,砸向侃侃而谈的尹风。 尹风机敏,听闻身后有异,反手一掌平推。 凝聚多时的三条风刃,呼啸着削断冰块的顶端。如此倒地,刚好在他脚下。 『想法总是好的,但事实往往不如人意。』 冰块被断,没有造成实际伤害,熊宝分外懊恼。 紧接着,它双眼睛忽然瞪得晶晶亮。 尹风一击见效,颇为自得,自以为算无遗策。却遭了殃。 破碎的冰块里,蓝色的脉络迸射而出,直指尹风。竟是电弧跳跃。 尹风哀嚎一声,倒地抽搐。 熊宝也没想到。它是初次喷出带夹心儿的冰。也是初见,碎冰之后,电弧迸射而出的奇观。 趁尹风倒地,熊宝飞扑过去,张口咬向咽喉。 林楚凡闻声探出脑袋,刚巧见到,忙阻止,“先别杀!他可能是无梦的老相好。留一命,带回去看无梦如何说。” 尹风所言,有些道理。 如今城内局势不明,无梦还在府上,楚夕每日与她同住一座秀楼。 什么缓兵之计?它都要饿疯了。 冰熊一口咬在尹风右肩膀,肉不多。又把左臂咬伤,冻住伤口,继而攻略腿部。 原本倒地抽搐的尹风,还没睡够,就被疼醒。然而,熊宝下口太快,他马上就又疼晕过去。 林楚凡钻出破墙,回到巷道,拾起**。再回头,见熊宝趴地装死,晓得它在修炼。 林楚凡仔细查探,刚才打斗激烈,熊宝被割断了项圈。 他费了不少功夫,才从满地冰雪里,捡起白色的项圈布条。 又蹑手蹑脚凑上去,将项圈放在熊宝鼻前。 放下心来,林楚凡才感觉到周身的剧痛。他衣衫破碎,伤口止血,寒风吹过,分外冰冷。 体内稀稀落落的麻痹和刺痛,交替上演。 他已有些经验。推测与雷劈有关。那次之后,每当熊宝爆发,都分一半感觉过来。 忽然,一阵喊杀声,由远及近。 林楚凡心中一紧,拖着尹风,躲到小院角落。 至于两块大冰,和血色的冰熊,暂时顾不上。 他蹲在一角,听外面兵器相击。隐约,有人发号施令。 “兄弟们,看前边!粮食自己跑进来找我们了。大家别怕,跟我一起上!只要留下他们,还能坚守一个月!杀!” 从者甚众。听声音像是郝元。连刚换防的司奴营都杀出来,情形不容乐观。 交战的声音,随着声声惨叫,慢慢远了。 过了约一盏茶时间,熊宝压制了躁动的雷灵。起身叼住项圈,递给林楚凡。 熊宝拖着尹风,林楚凡拄着破冰棍,两个血红身影,歪歪扭扭,向城主府溜走。 林楚凡伤口太多,动辄撕裂,疼的乱走;熊宝有些复杂,一半是软剑卡在身体里拔不出,另一半则是吃不饱,饿的脚底飘忽。 城主府消息灵通。 林楚凡和熊宝好不容易捱到家门口,却被上锁的大门拦住,任凭如何敲打,无人来开。 无奈之下,转到侧门。 这回不用敲,只是简易柴门,上锁也无妨。 林楚凡一棍破门。 门里尽是一阵刀剑出鞘之声,呼啦啦冲出一队守兵,围住了三个红色的影子。 好在领头的认出是林府三少,迎了进去。留人修门,继续看守。 林楚凡赶紧回去上药。楚夕三人闻声而来,一阵手忙脚乱。 楚夕不住抹眼泪,不时偷瞄地上半死不活的尹风。不善良的目光,被熊宝发觉。 它伸出一根指甲,捅林楚凡。 楚凡意会,“火苗,去西院请师叔。说,尹风有请,来北院一叙。” 楚夕接替火苗,给熊宝洗毛。她这才发现,一柄剑,贯穿了冰熊的身体。 她咧着小嘴哭,非要把剑**。熊宝却摇头。 林楚凡劝道,“楚夕,先别动那把剑。我们在路上试过,拔不出。先给熊宝清洗一下,先上药。” 无梦像一阵风,推门而入。 看着地上不成人形的尹风,无梦颤抖。 林楚凡有些紧张,本来打算捆绑回来的,没想到熊宝太狠。这人就算治好,也容易落下残疾。 无梦蹲下身,在尹风身上点来点去,似是什么止血的秘法。 她自顾拿起伤药与白布,快速的包扎。 然后扶起他上半身,双掌前后抵住胸口和后背,灵力运转,汩汩充到尹风体内。 第39章 离谱的局与消逝的风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不待楚凡爆发,林凯还有说辞。 他缓缓说道,“不是只有一座小小的碎冰城。北境五城,以及关联隘口,皆有此计。只是这次,北地举全族之力来犯,五城被分隔阻断,各自为战。” 林凯又开始翻箱倒柜,找出书房的珍贵之物,打包装箱。 他继续解释道,“还有那些奴隶,从炎国各处迁徒而来,何止万计。大部分都死在半路,平安抵达边境的,不过十之二三。” “咚!” 林楚凡终于忍不住,使劲顿一下破冰棍,手臂伤口崩开,绷带渗血。 他忽然觉得,这一切可悲,又可笑。 他为了调查二哥死因,为守住城池,已无所不用其极。 私设刑堂,刑讯逼供,在军营里想方设法的排除异己。最终粮食告罄,他还带头吃肉。 结果呢?一切都是意外罢了。原本没有坚守城池的打算。难怪,粮草供应不足。 最可悲的,是那些守军和奴隶。 从各地跋山涉水而来,只是为了消耗和牺牲。还有负责将他们集结到一起的二哥。或许他知情,或许不知,命运已无法改写。 似乎有什么不妥之处。 林楚凡小眼睛一眯,“好一个意外!如今呢?碎冰城意外多守半月,计划收复失地的大军在哪?难道他们也意外,在路上耽搁了半月? 还是说,根本没打算接应弃城出逃的官员和败军。碎冰城所有军民与城池共存亡,这样更显得悲壮。再收复时荣耀也更加亮眼?” 林凯忽然转身,看着林楚凡,“你能想到这一层,说明不算太笨,也算不负你兄长教诲。” 他又叹了口气,“南面的人,决定牺牲我们。所以,要趁着蛮兵攻入城池的机会,逃往城外。否则,无论是蛮兵攻占城池,还是炎国收复失地,我们都难逃一死。” 熊宝侧躺在地上,让开剑柄的痛处,闭着眼睛吞吐。听着父子两人的对话,如同天书。 『你们可真会玩,动辄几万几十万人的坑,就为个可有可无的‘和谈密约’?听着都不像人事。』 林楚凡迟疑着问道,“那母亲呢?母亲身体一向不好。天寒地冻的,跟着我们四处逃亡,她身体能经得住么?” 问出这句话,林楚凡决定妥协。 反正二哥的仇,勉强算是报了。剩下那些人,慢慢找机会清算。只要绕着和谈事宜探查,早晚会有头绪。 林凯沉默了,没说什么。 这时,有传令兵来报,蛮兵**退,碎冰城守住了。 而且,守兵冲杀出城,追击三十里外,才勉强收兵回城。 碎冰城之围已解。 如同一个晴天霹雳,打在父子二人头顶。林楚凡呆立原地,无所是从。 林凯年纪大,沉稳有度。摆手令兵士退下,看着林楚凡,“好在虚惊一场。现在不需要出逃,但收拾行李还要继续。此战结束,和谈迫在眉睫。这碎冰城,我们留不得。” 林楚凡带着熊宝慢吞吞走出书房,头还是晕的。 楚夕已被母亲叫去收拾行囊,火苗跟着同去,留下林飞在此等候。 争吵半天,虚惊一场。 唯一的收获,揭开了炎国的秘密计划。 想到那些原本被判**,却意外存活的奴隶,林楚凡突觉心中不安。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是愧疚么?生死存亡之际,决定抛弃他们独自逃走的不安?还是替二哥感到抱歉,这么远把他们骗来送死。 他越想心里越沉重,觉得应该做些什么。 熊宝带着软剑,不便动手。 林楚凡派人去请了郝元,商议军务。 也不知无梦那边如何,何时帮熊宝拔剑。 半个时辰之前,北院。 林楚凡带着众人和熊宝前去书房。 屋里,无梦坐在地上,怀抱虚弱的尹风。 无梦悲声道,“为什么还要回来?他是月华师姐的孩子,我们不能动他。” 她清楚,尹风的时间不多了。 尹风眯着眼,看向窗户的方向。 天光透过纸张,淡淡散落在屋内。 他微微扭了下头,看这无梦侧脸,“我本不想来的。他倒有奇思妙想,买**他自己。真是孩童心性。” 尹风说一段话,停下歇会儿。 无梦低头,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内心悲痛,眼泪绕着眼珠打转。 尹风缓慢说道,“后来,听闻传言,他是月华的孩子。我就知道,躲不过这一劫咯。 谁能想到,夜剑姬月华,竟委身一介武夫,更生一双儿女。咳……” 许是些激动,引发咳嗽。 无梦的眼泪忍不住,“这么多年,你还是忘不掉。故意送死么?她值得你如此付出,不顾性命?” 她忍不住紧了紧手臂。 尹风老脸涨红,“咳咳,无梦,你想勒死我?” 待无梦松 一些手臂,尹风笑了,“傻瓜,我回来,是为了你。” 无梦愣住,泪流不止,滴在尹风胸前。 尹风看着小眼睛的姑娘,“得知他是月华的孩子,我想起叶霜之事。若留他活在这世上,你将不得安生。早晚会步叶霜后尘。咳咳……” 尹风喘息,“我趁机除掉他,永绝后患。没想到,阴沟里翻船。林小子,我不在乎,那冰熊却古怪。你以后对上,要十二分小心。那畜生会放雷电。看那灵力,像是变异的。” 无梦抹了一把眼泪,“谁让你自作主张的?我教他修行,虽无师徒之名,也有香火之义。不至于刀兵相见。” 尹风轻微摇头,“说是傻瓜。做我们这一行的,是剑,是刀,就不能是人。作为兵器,**足矣,是不能谈感情的。” 他轻轻抬起手,因伤势太重,怎么也抬不高。 无梦伸手,握住他手腕,轻轻贴在自己脸上,静静听。 尹风感受手上传来冰凉,叹息道,“你忘了么?我是暗影楼密探。楼上的人,也想动林小子。你在他身边,早晚被牵连。 师父收养我们一场,养育之恩自然铭记。但难保他不是看中出身,刻意为之。以后,无法护着你了。自己多留心眼,不要轻信于人。哪怕是师父,月华,都不要轻信。” 尹风的声音越来越小,已到弥留之际,“长歌借我一用。” 尹风突然说这么一句,仿佛来了精神,声音都清晰许多,“雪域长歌,墨剑无梦,我喜欢这名号。不要记恨林小子,我是来杀他的,我已帮楼上的人,杀了他二哥。” 尹风忽然笑了,“告诉林小子,他先帮我拔剑,你才能帮冰熊拔剑。记住,七转。” 他说拔出长歌,反手插入胸口。神情从容,面色坦然。 无梦任由墨剑刺入尹风胸膛,任由热血喷涌在衣裙上。 他不愿重伤不治,苟且惨死。 城主府,正厅。 郝元带着一队兵士,前来汇报战果。 他刚进门,见到满身伤痕,身上插着一柄剑的冰熊,吓了一跳。 再看,旁边还有一个拄着铁棍,依桌而站的林楚凡。 郝元好奇心起,“三少可是回府途中,遭遇了蛮兵攻击?怎么伤得如此之重?” 林楚凡不耐烦,摆摆手,“不是蛮兵。我回来路上,遇到刺客。早知道多带点儿人。” 他端起杯子,示意郝元喝茶,“叫你来,有事情要你办。听说,你们这次打的不错,不仅守住城池,还乘胜追击,杀出去了?” 郝元满脸堆笑,“托三少爷洪福。刚听闻蛮兵进城时,我心里也怕。奈何,弟兄们不怕!都吵着说,存粮不够,趁机打个猎。后来,您都知道了。” 他说得兴起,眉飞色舞,“而且这次出城,大有收获。那些蛮兵**破胆,留下不少粮草武器,被咱们搬回来了。” 林楚凡听了直咧嘴,“行吧。有粮食吃当然更好。别忘了,给城防营分一些。 我找你来,有大事。咱们的兵,大部分是从奴隶中选的,这事儿还记得吧?” 郝元点头。 林楚凡趴低身子,示意郝元凑上来,“碎冰城大捷。上面很快会派兵接管边境戍守,两地和谈即将推行。到时候,这些跟咱们守城的兄弟,处境微妙。 你回去告诉他们,想留下当兵的,来城主府登记,入正式军籍。想过正常日子的,把人统计出来。一起到府尹衙门,开具脱奴文书。 再每人发上一笔军饷。死去的那些人,若眼前没家人,把抚恤金算在军饷里,平分吧。” 郝元有些懵,听着怎么像交代后事,“三少何故如此。此战大捷,不该请功么?怎么像是,交代后事一样。” 林楚凡难得装了一次高深莫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暗示下去,别留太多人。守城战,咱们出的风头太大,容易引人记恨。 还有你我,这司奴营是个战时暂行编制。如今没有奴隶,还司个屁。你们赶紧商量对策。是另谋出路,还是怎么着……” 郝元若有所思,点头去了。 这边刚打发郝元,火苗来报,说无梦在北院等他。 楚凡领着熊宝和林飞,一路磨蹭着回到屋里。 无梦坐在地上,浑身是血,目光呆滞,眼睛通红。 她怀里,尹风胸口插剑。 林楚 第40章 终是青山葬白骨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林楚凡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若按原计划进行,这些奴隶或死于守城,或死于光复碎冰城的战争。即使活下来,可能还是奴隶。 现在,终是有一条看似光明的前途,供他们选择。 或许,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能成功存活。 林楚凡所求,不过是个心安理得。 发放军饷时,倒是让他心疼了一把。 倒不是舍不得分钱。 这些人拼死拼活,十死无生的守了一月有余。算上平分的抚恤金,每人才领到一金多一点儿。 他再想起上次,抛出两千金币悬赏暗影楼,深觉后悔。钱给多了。难怪还有余钱雇佣尹风。 碎冰城开始休养生息。 敌军已退。城墙虽被打得千疮百孔,幸而还没倒。城内一片萧条,早晚有炊烟升起的人家,勉强有十之三四。 众人庆幸,与那些罹难者相比,他们至少活下来。 破城之后第五日,王命到了。如同精确计算过一样。 接替戍边的军队,随之而来的。 据说隶属兵部嫡系,最新改编的一个什么北的番号。林楚凡不感兴趣,没仔细听。 倒是炎王的圣旨有点儿意思,刚听说时,还以为派鬼差来抓人的。 负责宣读的内侍,裹着厚厚的特制棉服,面料闪着光泽,边缘还有皮**点缀。 他手里捧着一个金色的盒子。 城主府正厅,林凯好不容易把家里人都**在一起,算上家丁侍女,有三十来个。 一群人跪地听宣,也算稀奇。 林楚凡不耐地半跪半坐。他身上的伤口,尚未痊愈。几处特别深的,偶尔还会裂开。 熊宝第一次感受到,非人的好处。不用像他们一样,跪听人话。 它两只黑眼珠扫了一圈,意外发现,楚氏不在。且她那院的仆人,一个都没来。 『竟如此任性,国主的面子都不给。』 嘟嘟囔囔,一顿宣读,大多数都听不懂。 大概是说,嘉奖守城有功。军队几经征战,余者寥寥,大将军封号有名无实。改封了个‘百战伯’的爵位。卸任城主,调回王城候补。 终于读完,大伙起身。林凯急忙拉着内侍进书房,攀些交情。 楚夕最近不爱到北院去,说是帮母亲收拾行囊。都五天了,也不知有多少东西。 楚凡拄着棍子回去,继续养伤。 现在的北院,专门围起一个栅栏,存放尸体。 熊宝的外伤,迟迟不见痊愈,楚凡怕它半夜梦游,伤了府里的人。因此存些血肉。 它是有过前科的。还是个修火灵力的倒霉鬼。 无梦自抱着尹风离去,再也没有出现过。 楚凡领着林飞和熊宝,走在寒冷的风中。他有些怀念,师叔只是师叔的日子。 想问什么都可以,修灵也觉得有趣。他曾梦想修为有成,出去炫耀。 如今,大有物是人非之感。 经过尹风一战,他对灵力有了新的认识,引发很多新奇的想法。奈何修为不够,急需一个高境界,有经验的人,帮忙验证。 尹风之死,他们和无梦的关系,即使不反目成仇,也回不到从前。 楚凡忽然停下脚步,命林飞耍一套梦语剑法。 他一会儿看剑法,一会儿看棍法。林飞有些生气了。 碎冰城北,约百里。 一处山坡,树林深处。 一道雪白身影,立在小土堆前,低头看着平滑的方砖石块。 石头平整无字迹,右下角,刻着一只蝉。 白影矗立良久。直到,身后一棵树上的雪,微微震落。 白影转身跃起,拔剑出鞘,斜上刺出。 噗的一声。 一柄漆黑如墨的剑,透过一只肩膀,钉在树干上。鲜血顺着剑柄滴答落地,染红一团白雪。 钉在树干的人开口求饶,“大人饶命!小的为巡察使大人传信。” 白影带着面纱,仅露出小眼睛,盯着对方问,“你走的太近了。可有信物?书信在何处?”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根蜡封竹筒,“有密信一封。另,巡察使接到信后,即刻北还。” 白影接过竹筒,“多谢你了。” 她抽剑下坠,被钉的人也随着落下。 半空中,白影随意挽了个剑花。漆黑的剑锋,忽然延长尺许,刚好切过那人喉咙。 扑通一声! 地上多一具尸体,大片红雪。 白影嘀咕,“你走的太近了。” 她告别土堆石块,一路向北。 城主府,书房。 林凯坐在上首,一如既往,捻动胡须。下方站着楚凡,地上趴着熊宝,门外等着林飞。 父子两个谁也不开口。不知是谁想见谁。 直到林楚凡打了个哈欠,挨着熊宝坐到地上 凡第一次见他用剑,看似剑法不弱。 家仆布置香烛祭品。 楚夕忍不住哭,手里拿着暖玉雕刻的玉佩,正是‘凡’和‘夕’,走到墓碑前,挖坑埋了下去。 熊宝见状,伸出指甲划开项圈,取出寒玉佩,分给二人。 『这寒玉佩是**寻来的礼物,如今你们戴着,算个念想。暖玉就留在这,陪伴**。』 只有楚夕明白它的心意。 林凯老泪纵横。 楚氏咳嗽着下了车,来到**墓前说些话。 祭祀良久。林凯带头离开,收拾心绪,继续上路。 国主之令是有时限的。 早 第1章 路漫漫其左右相逢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出了碎冰城,熊宝看什么都觉新奇。 它从车窗帘幕缝隙探出嘴巴,眼睛偷瞄窗外,尽量降低冷风吹入。 楚夕紧挨着它,冻得小脸通红,直追火苗。 楚凡踹了熊宝一脚。 在它回头的时候,指着楚夕的小脸,又踹一脚,“别看了,中途休息时,带你下车,看个够!你忍心把楚夕冻病了?” 『倒是我疏忽了。』 熊宝眨了眨眼,蹭了蹭楚夕,把头缩回车厢。楚夕咯咯一笑,抱着它咬耳朵。 火苗与林飞同样初次远行。火苗是儿时被卖进林府,林飞是生在碎冰城。 熊宝淘气时,她们也偷瞄。 转眼间,行过数日路程。 车队一路向南,路边积雪锐减。 告别起伏山地,迎来平坦荒野。 偶尔,可见猛禽,吊在高空盘旋,间或凄厉鸣啼。 每次听闻,熊宝顾不得凉风,非要探头看个究竟。 为此,经常挨打。 郝元是个能办事的。他自从转为亲兵队长,行事格外谨慎小心。 他担心,除了三少爷,家里还有谁不正常?大少爷和二少爷早就熟悉,百战伯更不会如此。 余者,只有三少车里一小撮。这群小鬼最值得怀疑。 他甚至留意到,战后数日,林府每天拖一批蛮兵尸体入府,只进不出。 自以为有所了解,郝元认定是三少受刺激,性情大变,以至上瘾。 他甚至数次偷偷来问,“要不要找几个,带在车上,路上解馋?” 气得楚凡想用他解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他们的伤尚未痊愈,尤其熊宝。翼剑七转,伤了多处脏腑。 曾经的梦游疗法,如今不好再用。吐纳缓慢,胜在安全。 为此,楚凡专门对熊宝交代。伤势未复之前,不要睡得太深。免得梦里失手,伤了队伍。 近日,林飞时常偷翻刺绣版秘籍。他低头摸着上面一针一线,想必心情不好。 走之前,林楚凡特意带着他们去乱葬岗。因为师父**未遂,无法常规安葬。仍留在乱葬岗,同一群**的尸骨在一处。 尤为可恨的是蛮兵。攻城时四面围城,乱葬岗累于地势,未能幸免。被夷为平地。 几人根据记忆,吊唁一番。 楚凡气得大骂,连说当日打得轻。早知如此,该带兵再追三十里,多杀些人泄愤。 楚夕善解人意,言说,平了总比挖出来好,总算入土为安。 而且,长久守护这片土地,是师父所愿。 不便雕刻灵位,只以秘籍怀念。 天色将晚,郝元叮嘱队伍急行。争取入夜前赶到驿站。 在荒郊野岭过夜,很危险。 嗖嗖…… 一串破空声来袭。 郝元颇有远见。天还没黑,匪徒先到。 咚咚! 箭矢钉在车厢外侧,难以寸进。倒是亲兵队,猝不及防,连伤数人。 道路两侧各冲出一波人马,大约四五十人。 郝元见事不妙,急忙布防。将马车围成一圈,家丁躲在车后。亲兵队按职能,里外三层。刀盾在前,**居中,弓手最后。 交锋前,弓箭**先抛射,杀杀敌人的锐气。 道东一群人,衣着统一。白袍蔽体,俯卧在地形如堆雪,擅长伪装。 他们武器规范,一水儿的长刀,双手举着冲杀过来。刀锋随意挥动,将箭矢击落在地,似乎训练有素。 道西侧一队人马,相形见绌。兵器五花八门不说,衣着更是随心所欲。 若分挖坑藏住身形,那黑乎乎的衣服,三里之外就会暴露。 他们身手却敏捷,虽然冲杀不成阵型,但无一人中箭。纷纷呼喊前冲,功夫很是不弱。 车厢里,林楚凡被吓了一跳,真没想到。 本以为守城战结束,和谈上了正轨。他们逃难一般离开碎冰城。往日的仇怨,也该淡了。 谁知,只是一厢情愿。 林楚凡拎着破冰棍,招呼熊宝下车。吩咐火苗二人,护送楚夕去母亲身边。 他拄着棍,站在车前观望。 白衣人那边,进退有序,显然是训练过,结阵威力不小,像是军队。 亲兵队也是精挑细选,对阵不至落入下风。 倒是西边这群乱冲的,看似无序,实则个个都是硬手。一旦被他们突破防线,后果难料。 楚凡犹豫不决。 理应先帮西面的队伍。可他伤势未愈,熊宝亦然,战力或有平时的一半。 若动手太早,耗尽灵力,露了底。万一对方藏有高手…… 就这一会儿的迟疑,来人冲过弓箭封锁。短兵相接。 白衣人与亲兵队互结战阵,打得有来有往。鲜血滴落,慢慢开出妖艳的血花儿。 西侧乱冲乱撞那群人,率先突破了防御。 一个手举大锤的壮汉,冲杀在前。他遇到刀盾结阵,仗着力大,转圈抡锤,碎了三面盾牌,伤了七八个刀手。 防线被瞬间撕开,大锤身后的人紧跟着扑了上来。 林楚凡来不及再想,破冰棍一顿,朝着乱飞的大锤砸了过去。 当! 一声巨响! 林楚凡退了三步,撞到身后的车辕,手臂颤动,肩膀伤口裂开。 这已不知是第几次裂开,自尹风之后,他这伤就没正经养过。 他赶紧搬运灵力止血。 对方也不好过,大锤不是修灵者,凭着一口蛮力横冲直撞。 如今被个少年拦住,他不明所以,看着脱臼的右手,左手拄着拖地的大锤,愣愣出神。 敌人的攻势,被这一声巨响,震得缓了下来。 郝元抓紧机会,变化阵型,将伤兵拖回,放到马车中间的空地休养。 林楚凡借势靠在车辕上喘息,一边假装脱力,一面给熊宝使眼色。 熊宝翻起白眼,『楚凡也学坏了,分明灵力还有不少,非要装虚弱。』 它根本不关心这个,而是看着一群壮汉,双眼放光。 楚凡非说它重伤不能久睡,什么梦游伤人?连楚夕都点头,那应该是真的。 『如今这么多可以伤的人,全是药。总算能睡个好觉。』 冰熊的贯穿伤,总丝丝落落的疼。它醒着硬挺,快被折磨疯了。 林楚凡装得再像,终是惹人注意。 对面领头的用剑男子,指派了两个长兵器,拖 第2章 改道异辙触天机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白衣人刀退林凯,信心大增。 他面目狰狞,眼露嗜血的疯狂。 这么多人都没做到的事情。 只要事成,转身就逃,不和那冰熊纠缠,在场众人,谁也追不上他。 白衣人心情激荡,做着建功立业、荣华富贵的美梦。 车上,楚氏轻微咳嗽一声。在这嘈杂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刺耳。 随着低沉嗓音,马车的帘幕轻微抖动,迅速归于平静。 白衣人猛然一震,定格当场,慢慢倒下,没了呼吸。 楚夕心里害怕,抱着母亲手臂。意外发现母亲叠在身前的手指,轻微弹了一下。 残存几名匪徒,早被军士围住**。 郝元扶起林凯,来到车前问安。 楚氏自然无恙,只说受到惊吓,有些疲累。叮嘱快些启程,寻安稳之地休整。 熊宝咬断那人脖子。回首望,刚好见到最后一人摔倒。当场愣住。 谁也不知,这人是**的。 楚氏将之定论。冰熊护主心切,以一敌三,连杀强敌。今后对它更好一些。 熊宝莫名其妙。拔出破冰棍,叼着给楚凡送去。 楚凡见母亲和妹妹无事,不管其他,躺在雪地望天。 经过这一阵冲杀搅扰,天色真的晚了,逐渐漆黑。 郝元吩咐手下统计战损,清理战场。 眼看入夜,距驿站还有些距离。车队只好顶着火把赶路,总不能在荒野留宿。 楚夕带着俩跟班,下车看楚凡。 早有军士想抬他上车,被他打发走了。一场大战后,他需要冷静,享受片刻安宁。 火苗给他上药。 这套工序,原是**教给楚凡的。楚凡懒惰,传给了火苗。获益匪浅,他经常负伤。 熊宝交还破冰棍给他,传去一丝灵力,帮他恢复。 然后,忙跑过去吃喝。 首选用出‘半月斩’的家伙。经年啃食火腿,它也有些心得。修炼者普遍比普通人口感好。 楚夕躲在楚凡身边,看着熊宝直皱眉。以后,是不是要和它保持距离。这也太凶残了。她虽见过不止一次,但仍不习惯。 这一战,虽全歼来犯之敌,但伤亡很重。 亲兵队死伤过半。四十余人当场阵亡,三十多个带伤。只有二十来人是健全的,再加上几个家丁,一起帮忙收拾杂物。 侍女们,只火苗常跟着少爷见世面,不害怕。其余几个,躲在车上颤抖,不肯下来。 楚氏也不苛责,由她们去。 林楚凡躺了一阵,太冷。且楚夕在一边陪着,他不忍心。就挪动脚步,爬回自己车上。 林飞一路搀扶,他本欲参战,但楚夕不放心,硬留他在楚氏车上。 楚氏竟然也同意。 林楚凡看楚夕没跟上车,顿时明白。她就不是陪自己。该死的狗熊。 他吩咐郝元,把最后冲击马车的四个,带着一起上路。 郝元点头答应。心下了然,我就说么,怎么可能突然戒了。原是不合口味。 三少爷和他的熊一样,喜欢这种功夫好的。郝元心里念叨,忍不住回头。 冰熊啃得哐哐响,用剑男子没人形。 今天算是有惊无险。熊宝还有雷灵未用。 这灵力得来蹊跷,用时容易失控,过后副作用明显,不宜为外人知晓。 熊宝吃饱喝足,拖着不成人形的东西回到车队。 亲兵们不明所以,只有郝元,心领神会,将残尸扔到了携带的四人中间。 熊宝咧嘴笑了下,回到楚凡的马车。 看得郝元心里发毛。满口獠牙,实在难看。 一行人举着火把,相互扶持,勉强赶路。终于夜半时分,抵达一处驿站。互通了文书印信,住进院里。 林凯见伤患多,决定停留几天。 是夜,炎国,王城。 一处府邸。 客厅内,坐着几个人。 细看之下,四人年纪不小。不说须发皆白,也都各有沧桑之色。 他们座次不分尊卑,围坐圆桌四周,每人面前摆着一杯茶。 如同赌气的小儿,谁也不开口,实在无聊,就饮一口茶水,似是比拼耐力。 终于,有人率先喝尽。 黑黝黝的面皮,微微抖动,牵扯一脸络腮胡子,跟着颤悠。 他狠狠一顿茶盏,立即有个小厮上前添茶。 他对面的老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之后,抬头打破沉寂。 那两只特别接近的眼睛,闪烁着莫名的光芒,“陈大人饮尽了杯中茶水,我们不必再绷着。有什么话,尽可说了。” 络腮胡子,陈大人,愤愤不平,又喝一大口,“同朝为官十余年。你们怎么还喜欢折腾人,非看我出丑不成?” 他旁边一个微胖的老者,笑容可掬,缓缓说道,“ 几位不必打哑谜。这次碰面,还是陛下召回林凯之事。听闻封了百战伯。几位有何打算?” 微胖老者对面,一位面色阴郁,脸色青灰的男人,接过话,“梅兄所言,亦是在下心中所想。诸位有话,不妨直言。” 双眼接近的老者,闻言放下茶杯,“既然荆大人也做此想,梁某抛砖引玉。北地边境之战,虽互有胜负,但和谈之事,已成定局。不宜过多在此计较。” 微胖的梅姓老者,闻言有些皱眉,终究没说些什么,继续品茶。 旁边的陈大人先炸了,一抖他的络腮胡子,“怎能不做计较?林凯肆意妄为,贪守城之功,横征暴敛,驱赶居民南下为流民;掠夺百姓粮食充军资。如此目无法纪,怎能放过?” 梅姓胖老头开心起来,“陈大人所言极是!据我所知,林凯之罪,不仅于此。他纵子行凶,先后诛杀两任府尹。如此无法无天,定要上书,请陛下严惩。” 青灰色面容的荆大人,罕见的开了口,“捕风捉影,查无实据之事,无法定罪。反而掠夺百姓口粮一事,不宜深究。否则,容易牵出粮草供应不及的问题。届时,如何收场?” 陈、梅二位大人不做声。 梁大人接过话,“荆大人言之有理。其他事情不宜牵扯过深。只是大战之前,押到边境大批奴隶,以及负责押运的守军,不知到了何处?缘何战后不见踪影?老夫觉得,此事大有玄机。” 梅老头更加开心。这次换成陈、荆二位沉默。 梁大人继续说道,“诸位放心,今日之会,再无旁人知晓。之前所言,尽可上书陛下,全凭国主定夺。只是,不能由我等直接出面。” 三人点头应是。 茶话会很快便散了。 梅姓老头一起出了府邸,绕了一段路,返回客厅。梁大人正在等他。似是知晓他会来。 梁大人端着茶盏,随口问道,“他二人反应如何?” 梅大人胖脸笑眯眯的,“不出梁兄所料,陈永真想对付林凯。此役,兵部损兵折将,反而没什么功劳。林凯却封了个百战伯。” 他一边坐下品新茶,一边迟疑道,“不过,荆腾态度有些微妙,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梁大人亲自为梅老头添了杯茶水,“不妨事。有陈永足矣。我们这边再下点功夫,不愁弄不掉他。” 府邸之外,已经走出几里地的陈、荆二位大人,来到一处小院,坐下饮酒闲聊。 陈永牛饮一口,兴冲冲地问对面,“荆兄,陈某刚才演绎如何?” 荆大人面容青灰,阴沉沉的,“过于夸张。其实,北地之战,看眼下,的确兵部损兵折将,却没功劳。” 他见陈永没反应,紧接着说道,“但看长远,两地休战之后,每年可减少北地军备物资;也可以少死很多兵将;更可挪出大量兵士,转投别处作为。利大于弊。” 陈永不以为意,不住饮酒,“这点儿账,我老陈还算不明白?那我不是白在兵部混这些年。只是,不好明着帮衬他。 虽是当年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但如今王上的意思,暧昧难明。你我只能暗中尽些人事。” 荆腾饮了一杯,“你要提防梁博。表面上看,他不在意,甚至还不如梅震恨意浓重。实则,他才是最希望扳倒林凯的人。” 陈永不解,“这是为何?北地无论是战是和,似乎牵扯不到吏部。梁大人缘何如此?” 荆腾阴郁的脸色,更加沉重了些,“林凯在北边,放了几万奴隶。仅碎冰城一地,十万奴隶参战,存者至少四万数,全被脱籍释放。现在就是四万普通百姓。姓梁的,大概不喜这种事情。” 炎国,北方。 一处驿站内。 经过几天休整,伤兵已恢复大半。林凯,郝元,楚凡等人,正在一间屋内,商议行程。 林凯捻动着他的胡子,“本以为,战事落幕,我去了兵权,可以回王城安度晚年。如今观之,未必如愿。原路不能再用,定有更多埋伏在等着。” 林楚凡并不在意,“那就改道呗。反正圣旨上没说什么时候回去。我们一直走在路上,不多停,绕点路也就是了。” 林凯不知 第3章 袖里乾坤妙壶中日月行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楚夕一眼就相中了那黑幡两侧的绫绡素带。 上次熊宝项圈被尹风割断,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看着这两条,就不错。 她跟着楚凡一起下车,若事可行,花钱买来,给熊宝当新项圈。 熊宝不情愿地跟着下车,两个小祖宗都去。 它要随行保护。 众人走到车队之前,与白发老者碰面。 楚夕赶紧掐了一把熊宝,抱住它咬耳朵,轻轻吐出两字,“危险”。 熊宝自知楚夕的能耐。 『这老头不是好东西。』 白发老头收回一只手,慢慢理顺他的白胡子。脸上还露出和蔼的笑容,“这位小公子,龙行虎步,器宇不凡,绝非池中物。可否伸出手来,让老夫一观?” 林楚凡见其须发皆白,面无褶皱,不似凡俗,“老头,你太自来熟了。你有求于人,竟不自报家门。再者,跑江湖卖艺的,本少见得多了。你先说好,算一手多少钱。若价格合适,本少多出一份,给我哥也算一算。” 他抬手指了指郝方。 熊宝听闻楚夕示警,已提起十二分精神,眼珠紧盯老头。 老头也偷瞄黑熊。 老者皮笑肉不笑,“小公子莫要心急,在下黑算子柳鹤。行走江湖多年,向来逍遥。今日在此偶遇,观公子气运玄妙,一时技痒。特此冒昧,请为公子算上一卦。” 柳鹤一副世外高人做派,笑眯眯,理胡须。 楚夕在熊宝的陪同下,慢慢走到楚凡之前,好奇地打量。 楚凡接过话,“你先试算一卦,如若不准,你老人家就请吧。” 柳鹤往前一步,“还请公子伸出手来,否则容易不准。” 楚夕忽然双手用力,使劲捏了一下熊宝耳朵。 这大概是个暗号吧,就是有点疼。别说熊宝,连楚凡都知道有问题——他耳朵也疼! 熊宝大吼,吓众人一跳。 不仅柳鹤没防备,连郝方和附近假装长工的亲兵们也没想到。 熊宝先发制人,借吼声喷出寒气,将柳鹤冻入冰中。 它甩开楚夕的手,人立而起,扑倒柳鹤,一口咬下。 柳鹤摔倒同时,破冰而出。 他顾不上周身颤抖。獠牙起伏,近在咫尺。 他空手微震,弹出一根绣花针,瞄着熊嘴飞去。 “且慢!老夫……” 许是他太冷,手臂并不听使唤。那针朝熊下巴去了,轻轻刺入下颚。 熊宝无知无觉,咬断柳鹤脖子。也将他未完之语,断在喉咙里。 楚夕一声惊叫,赶紧告诉楚凡,熊宝**。 熊宝咧嘴,表示并没有。 可它刚一回头,脑袋一痛,晕倒在地。 楚凡当机立断,吩咐众人将柳鹤与熊宝抬到车上。随身物品席卷一空。 无论柳鹤为何而来,此地不宜久留。 至于父母处,自有郝方解释。 解毒之事,楚凡并不擅长。当初无梦教过一些基础理论,只有楚夕和火苗认真学了。林飞来得晚,和楚凡同等水平。 楚夕用手绢垫着,拔下**。将柳鹤全身搜了数遍,除了一个破钱袋,一无所获。 众人心焦。 搜索无果,楚凡气急败坏。将黑幡和竹竿扯过,猛踹几脚。 咔吧! 竹竿断裂,骨碌出几个白瓷瓶。 几人仿佛见到希望。一起将竹竿节节打碎。果然得到瓷瓶若干。 这些瓶子,外表相同,并无标识。如何知晓解药?万一吃错,更添麻烦? 楚夕灰心,忍不住哭出来,火苗赶紧安慰。 楚氏听闻,向女儿传来对策。 将伤口划开,若血色有变,多放出些,可以缓解毒素。 林飞赶紧取来木盆,垫在熊宝头下。楚夕抽出掌心匕,小心翼翼划破一个口子。 吧嗒,吧嗒! 掉出凝住的血块。 无梦教过,这种多是蛇毒。 熊宝此刻承受着窒息般的痛苦。仿佛血管阻塞,呼吸极度不畅。 它奋力搬运灵力,疏通血管。 灵力随着血脉流淌,维持正常流动。雷灵遇到凝住的血栓,顿显躁动,以暴力突破阻滞。风驰电掣,瞬间游走周天。 奈何,好景不长。 刚突破的阻塞,马上重新凝结。 『本熊将死?』 『这也太委屈了。封千里,叶霜,尹风,这么多高手,都没将我如何。今被一个算命的阴了,还真是天机不可泄露。』 熊宝身上,只有下颚一处伤口。随着雷灵连续**,带动全身的血液加速流动。每经过此处,都掉落一些细碎凝块。 盆底的血块越来越多,熊宝的灵力越跑越快。熊毛根根耸立。 楚凡见状,赶紧拉开楚夕,口里喊着,“别靠近它!” 果然,下一刻,噼啪之声传开。 这一幕太熟悉了,楚凡已见过多次。若说印象最深,还是尹风那次。 当时尹风用剑刺了熊宝一下,被电的浑身焦黑。若非他灵力精纯,恐怕当场电死。 在皮蛋小队担忧的目光下,噼噼啪啪,电弧闪烁;吧嗒,吧嗒,血块掉落。 夜半,行至一处驿馆。楚凡多付些钱,租下一处大院休整。 熊宝仍在车上噼啪作响,此时无人敢抬它。 楚凡已警告过,擅自靠近,有生命危险。他暗自奇怪,通感未曾起效。 皮蛋小队将车停在院里。一起陪同的,还有‘少东家’郝方。 几人围着小火盆,在车边坐下,吃些干粮。火盆上烧着热水。火苗提着壶,挨个添上一杯热茶。 繁星漫天,夜风寂寥。众人无言,但闻车上噼啪爆响。 几个人的神情,郝方欲言又止。 不知不觉,热茶已续过三回。 忽然,噼啪声停。一种清脆的骨碎声取而代之。听着怎么像啃火腿? 楚夕一乐,就要冲入。 被楚凡拦住,“别冲动!熊宝知道吃肉,定是毒素有所缓解。但未必清醒。它睡梦游杀过人。” 郝方听闻,只觉腿肚子转筋。 他不知具体,只记得在司奴营时,和三少爷、冰熊一起睡过。两人的军帐挨着特近。 楚夕不想太刻意,只好作罢。 熊宝啃几口火腿,就地趴下,瞑目修炼。 为突破凝血封锁,雷灵消耗许多。短短几个呼吸,已恢复了三四成。锻体炼灵,恐怖如斯。 许是疏通血脉所耗灵力,散在躯体之内。后继解毒,分外顺畅。灵力周游,同时淬炼了身躯。 折腾一夜,天蒙蒙亮时,车厢终于恢复平静,只剩下熊宝平稳的呼吸声。 火苗与林飞上车,简单收拾,就去睡了。 林飞脸色不好,看到满车鲜血淋漓,遍布‘残羹冷炙’,实在反胃。 数日后,竹州小镇,浣竹港。 郝氏商队舍弃车马,买下一艘大船,连带几十名船工。沿栖秀河,逆流而上。 楚凡不解,为何要逆流而上,顺流而下不是更快? 楚夕气极,踹他一脚,“炎国地势,南高北低。水往高处流么?” 楚凡干笑了几声。他是真不知。 负责掌舵的老船家,看这一幕,十分开怀,大笑一阵。 熊宝自**之后,虽灵力明显进步,可身体实在虚弱。不仅失血过多,整个熊都瘦了。这是锻体炼灵的副作用。 它是被迫的,每次雷灵暴走,免不了这一遭。只是那天血食不够,被迫瘦身。 孩子们初次乘船,兴高采烈。竟无人晕船。 他们趴在船舷,忍不住伸头向下看。满是冰碴,随河水漂流而下。 楚凡原本还想钓鱼的,看着冰渣挠头。 楼船分三层。 最底一层,是船工们起居劳作之处。他们是整条船的动力。中间一层,分给商队长工们。最上层是主家,郝方作为少东家,也分了间屋。 商队人不多,空房还有不少。 不知不觉,又到既望。 近日舟车劳顿,频繁进出,已见过数次。楚氏传话,羁旅途中,请安可免。 楚凡略感失望。 楚夕以探讨半月斩秘籍由,单独霸占熊宝。一大一小一起坐到甲板上,沐浴清凉月光,抱在一块儿,咬耳朵。 楚夕轻声说,“我在夜里,对灵气最敏感。尤其满月时,根本控制不住!天地灵气随着月华,直冲进我身体。这感觉,让人既兴奋又有些怕。你能明白我么?” 『控制不住灵气怕什么 第4章 山月有相逢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过了几天安稳日子。 楼船一路南上,河水冰块锐减。两岸甚至偶见些许绿色,与雪末并存。 对河船没了新鲜感,皮蛋小队开始自学。 楚夕负责宣讲,楚凡三人听。主要是‘壶中日月’**药的解法。 上次**实在凶险。若非熊宝命大,很多事情都要改写。 她们担心泄露秘密,命熊宝警戒,见周围无人,才围在一处,小声嘀咕。 众人见状,以为小孩子过家家,并不在意。 熊宝守在一旁自修。偶有疑问,只需扭头看一眼楚夕。对方马上心领神会,过来抱它咬一阵耳朵。 经过反复推敲,大胆验证。熊宝发现,《开山掌》第二招,根本用不出来。 主要是熊掌不如手臂灵活多变。 据秘籍所云,不同角度出招,配有对应的灵力路线。熊掌连一条基本的路径都没,更别说千变万化。 留待以后,楚凡境界达到,拿他验看。 转看《半月斩》。 路径倒是固定,并无许多花样。只是这条路,有三个不同起点,可任选其一。分别是:眉心,胸口,小腹。 大概是经络图中丹田所在,许是人体灵力中枢。 冰熊身上有这些位置,但是并无丹田穴位之分。 这一开始就对不上! 哪还有什么源源不断的灵力,通过特定路径注入到手中武器,什么锋刃边缘,什么凌空飞射。 统统都成空谈。 钻研数日,终究一场空,熊宝只想静静。 它趴在甲板,脑袋伸出船舷,看着水流刷过楼船。偶有调皮小鱼,探头吐个泡泡。 清风吹拂,它黑色的脑袋,随着水波荡漾,幻化层层黑影,不断破碎重组。 船与水流相逆而行,水中倒影迅速掠过澄净水面。碎影不断流过,全影接连重组,似是无头无尾的循环。 熊宝望着水面出神,忽然灵光一闪,似抓住什么,又似空无一物。 一时呆住。 『河水奔流不息,却能坚持显出倒影。说明,每一段不同的水面,都能经过光影成像。我虽无丹田做灵力中枢,但体内灵力混成一体,也是周而复始川流不息。若可等同,灵力源头就有了!』 还剩既定路线,和武器的问题。 所谓灵力运转路线,经开山掌验证,不过是将稳定灵力慢慢转变不稳状态的过程。可以通过意念控制,虚空结印代替。 不过少了丹田开端,需要更改运行顺序。 熊宝盘算着,从开山掌的不同角度中,选一个最适合熊掌的。以此为据,作为前段路径,转换灵力状态,替换到半月斩中。 于是乎,熊宝又开始疯狂冰封自己。它不断尝试,欲从众多路径中,选一条最合用的。 冰渣破碎,落入河水。 无人注意它的冰。脖颈以上,**色慢慢褪去,渐渐露白。 冰熊折腾许久。总算寻得一条可行路径。 源源不断的灵力,在喉咙处虚空结印,再搬运到熊掌。 『这时问小胖讨要武器,恐怕来不及了。』 『不慌,没武器,还有指甲。』 呲呲! 熊宝选了最尖锐的一根,灵力充盈,指甲微微泛起白光。 它借着挥动之力,将灵力从指甲尖端宣泄而出。 一道月牙小刃,呼啸着冲入河里。噗呲数声,水面冻结。 熊宝喜出望外。发觉爪上还有不少灵力残余,『难道是转化灵力太多?』 实则,它选的武器太小,灵力覆盖之后,仍有剩余。 冰熊接连挥动,水面结出大块浮冰。 轰! 冰块撞在楼船侧面而碎。惊动了船家和大群船工。众人争相跑出,查问事由。 甲板上伸出一串脑袋。除了一只白色的熊头倒影,再无其他。 不是小船,也非暗礁,大伙总算松口气。 楚夕满脸笑容,抱着熊宝一顿摇晃。 无梦还没见到,熊宝已琢磨出两个绝招。开山掌和半月斩,是她俩合作的成果,如何不自豪? 日后,若母亲允许,她也修灵。那这绝招…… 楚凡看着妹妹发疯,摇头。 他一直在调息灵力。由于危机四伏,许久不敢锻体修灵,楚凡进境缓慢。 熊宝考虑,是否降低灵力投入,改成单发。指甲大小有限。说不定,还可以改成群发。五指一起甩动,只要灵气充足…… 楚夕抱着熊宝咬耳朵,“我一定把这二合一的绝招记录下来。顺便改个名字,《山月斩》,如何?那就这么定了。借楚凡一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嘻嘻……” 听到末句,熊宝气呼呼地跑过去,对着林楚凡后背,就是一脚。 楚凡被踹倒,不明所以。深感这脚挨得冤枉。他爬起身,抱住冰熊,噼噼啪啪,一顿互殴。 楼船逆流而上,劈波斩浪前行。 越往南走,遇到商船与客船越多。林凯见状,吩咐众人,非必要白天不准露面,更不准在甲板上乱逛。 楚凡一听,这命令是给皮蛋小队下的。 还真是,言之有理。 泄露行踪,容易招惹是非。小队改**内自习。不仅‘袖里乾坤’与‘壶中日月’,甚至连久未出现的《梦语剑法》,都演练起来。 尹风之事,楚夕心里别扭。 火苗跟她久了,懂她心意。偷偷叮嘱林飞,不要私练梦语剑法。 如今似乎心结纾解,三个人两两捉对儿过招。 练至兴起,楚夕从袖口取出掌心匕。拉过林飞,放入他手心,推指帮他握紧。 小姑娘说道,“这是从刺客身上缴获的**,那时你还没入府。本是一对儿,另一支在火苗手里。我们叫它‘掌心匕’,来自雪岭四杰。如今这支送你,换你一件东西,可好?” 林飞突觉惊慌失措。楚夕初次主动和他说这许多话。更别提拉手送礼。他晕乎乎,扭头看楚凡。 林楚凡正虚心请教开山掌修炼心得。一人一熊翻着书,熊宝指点文字,他依次记录。 听闻楚夕之语,又见林飞转头。楚凡差点咬掉舌头,“看**什么?送你的东西就是你的。换不换,自己做主,看我没用。” 楚夕仿佛刚见到楚凡一样,“对哦!三哥,我都忘了,你也在这。要不,掌心匕我送给林飞,换成,你来还我一件东西,可好?” 她笑得眼睛弯弯的,像极了月牙儿。 楚凡想了会儿,最近似乎没得罪这位姑奶奶吧。 他迟疑道,“你先说,想要什么。若非特别重要,直接送你。何必如此周折?” 林楚夕志在必得,“那说好啦!我要林飞那根枯木杖。那天在库房看到,感觉很适合我。” 楚凡诧异,“你又不练棍法,要那东西干嘛?那还是我从叶霜手里缴获的,很有纪念意义。你若不是拿去烧火,就送你了。” 他又赶忙安慰林飞,“你别太在意,那枯木杖虽稀奇,但不太合用。若无灵力加持,容易被刀剑砍断。等你力气再大些,‘破冰棍’传你。” 林飞点点头。 火苗走过来,安慰他收下。还拿出自己的给他看,的确是一对儿。 楚夕自有些许灵力,足以自保。一只精巧的**,只是玩物。不如送给更需要它的人。 枯木杖有大用。她赶紧吩咐人取来,当场穿挂黑幡,以枯木杖挑了。 看着比竹竿更有气度,只是不伦不类。 楚夕叽叽喳喳,“怎么样,是不是比竹竿好看?我都想好了,以后若是无聊,打着它上街,给人算命。每天算七下,一次一个银币?会不会太少啦。一个金币呢?” 她开始给算命摊定价。 晚风吹散月色。天空,河水,淋漓闪烁,皆是星辰。 大概是禁足令太过严格。几个孩子,一到晚上,更加兴致高昂。甚至白天睡觉,彻夜玩闹。 自改行水路,已过大半月,临近除夕。碎冰城折了**。无人提及庆祝。 这一路紧赶慢赶,争取早日抵达。唯恐夜长梦多,横生枝节。 除必要补给之外,船没停过。 今晚不知何故,楚夕吵着钓鱼。无伤大雅的玩闹,楚凡无不应允。 楚夕又把算命招牌举出来,指挥众人,用某某做鱼饵,在某某位置,定能钓到鱼。 众人知她近日憋得发疯,才想到的恶作剧。都哄着她玩。 夜里行船,速度不快。两侧偶有行船经过,黑灯瞎火的,看不分明。 接连换了数次鱼饵,仍不见鱼。林楚夕破罐子破摔。 继青草,骨头,肉条之后,最新的鱼饵问世——无饵。 楚夕轻轻摆动黑幡,振振有词,“母亲以前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这叫‘愿者上钩 第5章 颇有来头的陆公子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林楚凡起身,后退旁观。 绿衣人年纪不大,不仅身高体型像林飞,妆容也像。比林飞更俊秀几分,耳朵和眼睛更大一些。 楚夕十分热心,带领火苗和林飞,搀扶绿衣回房更衣。嘴里不停嘟囔,“愿者上钩……” 绿衣呛出水后,缓了一会儿,终于醒神。挣扎扭动,身子小小,力气却大。火苗与林飞被他摔倒在地。 绿衣挣脱搀扶,晃悠着喝道,“大胆!汝等何人?竟敢捉我?” 动静不小,引来众人围观,以及熊宝甩水。 熊宝终于恢复原样,怡然自得。 楚凡摇头苦笑,“你先停下,歇会儿。首先,若是坏人捉你,不会只派遣我们几个。其次,我们并非捉你,是你落水后挣扎求救。最后,若再不更衣,你要染风寒。” 绿衣语塞,只好默默跟上楚夕等人。他小声说,“帮我找出衣服即可。不敢劳烦,我自己换。请在屋外稍等片刻。” 侍女送上黑衣,绿衣皱眉。 几人聚在门外,林飞低声道,“那孩子力气好大。” 火苗附和,“的确反常。我和林飞平日也练些武功,两人合力竟按不住他一个。” 楚夕放下黑幡,拿出一条白布,正按在熊宝身上,来回揉搓。擦着擦着,骑了上去。 楚夕信誓旦旦,“那是灵力。” 房门打开,几人回屋子。 刚坐下,有人来报,说少东家有话要问。 楚凡使个眼色,带着林飞出去。留下熊宝护着妹妹二人。 找到郝方,概述实情。 初心为救人一命。那些捞上来的尸体,简单查看,若无线索,留做口粮。 郝方腹诽,就知道是为了吃,才带上的。 临分开时,楚凡嘱咐他,别急着告诉老爷。 再回屋里,几人已熟悉起来。 楚夕舞动黑幡,昭显她命理天才的地位,“我来猜猜,你家在何处?是炎国中间,大约在一个叫做炽焰城的地方。嗯……在王,咳咳,在王家别院附近。” 楚夕改了口,怯生生的。 『不知她读到什么。』 见门开,楚夕仿佛见了救星,赶紧过来介绍,“三哥你来。这位是陆青木,陆公子,王城人士。外出游历,归家庆祝除夕,不料半路出了意外,失足落水。” 楚凡不信,有灵力傍身,会失足落水? 楚夕抢着交代一番,“陆公子,这位是家兄,郝梵。” 她退到一边看戏。 楚凡打量陆公子。 青黑色的衣服裹在他身上,显得宽大。雪白的面容,水汪汪的大眼睛,小鼻子小嘴的。 楚凡气不打一处来,一样的衣服,一样的扮相,怎么到他身上如此英俊秀气? 陆公子也审视楚凡几眼,看他胖乎乎的,只觉得不太聪明。尤其是一双小眼睛,色眯眯的,不像好东西。故不愿意开口。 楚夕躲在一边,默读二人想法。偷笑道,“三哥,说话。” 楚凡被妹妹打断思绪,“哦,陆公子?在下郝凡,父兄经商为业。我兄妹随船,纯属游历。若陆兄不嫌弃,不妨结伴同行,我们去王城。” 楚凡不晓得玄机,胡乱说个同音的。 陆青木客气几句,不喜这个色眯眯的胖子,跑去和郝梦攀谈。 先前不慎,被陆青木见到了玉佩,以为她叫林夕。吓楚夕一跳,灵机一动,取个名字。把商队之事圆过去。 楚凡伺机,把熊宝叫到一边,问那四个尸体。 熊宝给了两个选择,一个是凿船,另一个是抓陆青木。 陆公子偷瞄这边一眼,好奇一人一兽能密谋什么。 叮叮当当! 火苗整理换下来的湿衣,掉出几个瓷瓶和蜡封的竹筒。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经过柳鹤之事,他们见这竹筒,瓷瓶,忍不住联想**。 陆公子赶紧收到怀里,解释道,“诸位莫怪,是我行走江湖的随身物。几瓶伤药,几支传讯响箭。” “传讯?” 楚凡更紧张了。救了个什么人啊?别再暴露行踪,引来**。 楚夕倒不慌忙,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陆青木有些难为情,“我这次,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本想找个厉害的门派拜师。结果一路被人看着,师没拜成,反而遇到坏人。 这竹筒,本可快速召唤附近的人保护我。可我不喜欢他们跟太近,一直憋着没用。不料差点落水淹死。” 看他神情不似作伪,楚凡暂且相信。劝勉道,“还不赶紧联络他们,免得造成误会。实话说,你跟着我们也不安全。我们身后也有人追杀。” 听闻有人追杀,陆青木忘记害羞和恐惧,双眼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楚凡随便说了句江湖仇杀,就不理他。只觉这人脑子进了水。 他有护卫不联络,逼得自己落水。险些淹死一次,竟不以 为意,仍一个人逗留在陌生船上。 深夜。 陆公子言说与梦姑娘一见如故。想同室而居,连床夜话。 楚凡第一个反对,出来行走江湖,不知男女有别? 陆公子吐了吐舌头,灰溜溜跟着火苗去了客房。 睡前,楚凡将见闻与郝方交代清楚,命他禀报老头子,就不再管。 皮蛋小队多了一个临时队员。有他在,许多事情不好明目张胆。 一堆人聚在楚凡小屋。开着窗,羡慕外面鸟儿自由飞翔。 听闻白天闭门不出,可降低风险,陆公子拍手叫好。顺理成章地融入夜游小队。 武功不便演练。众人无聊,临窗吹凉风,裹毯饮热茶。 熊宝并无禁忌,戴新项圈,迎窗俯卧,当风吐纳。 林楚夕说些北边的趣事。陆公子讲起南方的杂谈。皆为对方的经历赞叹不已。 陆公子有意无意间,将话题引到熊宝身上。他好奇,冰熊如何在水下救他。 楚夕心知熊宝所想,并不接话。 途经数个码头,不见停船,陆公子诧异。不是去王城么,怎么还往南前行。再走下去,快到云州了。 他有些怀疑,不小心上了贼船。 陆公子心里盘算着。如此下去,离王城越来越远,来不及回去过除夕。定会错过许多珍宝。 在自由和珍宝之间,他选择后者。 趁无人注意,陆青木偷偷打开一只竹筒,蹲在窗边,点燃引线,朝天空发射。 嗖……哄! 两声怪响。一道绿光冲天而起,在半空炸裂。翠绿的烟 第6章 提前上岸向京师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楼船三层,林凯与雷引相对而坐。 林凯挥手退去了李管家和郝元。换回本名,郝元再也不慌。 雷引正了正头上的纶巾,“林大人守城战事,京师已传得沸反盈天,众说纷纭。无论从何处切入,结果都不乐观。林大人可有万全之策?” 林凯不以为意,“何来完全。林某驻守碎冰城十余年,所作所为,不敢说尽善尽美,自问并无行差踏错。国主圣明,不会因流言蜚语降罪。” 雷引反而不懂,“既如此磊落,又何必中途改道,水路迂回?莫非想提前传讯,暗中布置手段?” 林凯放下杯子,一声叹息,“林某离京多年,故旧凋零。无非是当年追随国主起事的老兄弟。业已折损过半,余者寥寥。何苦因我一人,累得他们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雷引见他不愿详谈,想起一事,“尊夫人可在楼船之上,稍后雷某想拜谒一番。还望林兄引荐。” 正说着,响起敲门声。 进来一位中年妇人,似是楚氏近侍。 她端着一盒糕点进来,放在桌上,行了一礼,“夫人听闻雷大师登船,特备一盒糕点奉上。冬日寒凉,夫人身体不便。还请雷大师恕罪。” 雷引面露失望之色,连声不敢。中年妇人退去。 雷引言道,“林兄一路周折,不若改道,与我同行。眼下虽只有我一人,但附近同僚将逐渐汇聚。同行返京,必定安枕无忧。” 林凯捻动胡子的手,忽然停住。“如此,多谢雷大师照拂。不过,在下还有小小疑惑,那位陆公子?” 雷引摆手,“林兄心照即可,不必说破。虽无伤大雅,但是这位,性情有些跳脱,莫不要轻易招惹。” 当天下午,行程变改。不再逆流向南,转头顺流而下,取最近的码头上岸。 换上车马,一路直通王城。 终于可以白天玩耍,皮蛋小队都很兴奋。 楚夕扯出黑幡,高高挑起,又开始愿者上钩的游戏。 有雷大师撑腰,陆公子也大胆起来。扬言,定要在上岸之前,吃到新鲜的河鱼。 林凯暗中吩咐郝元,多派些人手钓鱼。 郝元心里没底,楼船顺水而下,都不停。哪有那么傻的鱼,追着咬钩? 既然有人代劳,楚凡几个围在一边看戏,说起陆公子拜师的事。 楚凡转着眼珠问道,“你有雷引这么厉害的老师,不在家修行。跑出来拜什么师?还能找到比他更高明的人物?” 陆公子骄傲地扬起下巴,“你懂什么?我灵力特殊,需要专门请人指点,方能突飞猛进。” 楚凡不服,“灵力还不都一样,有什么特殊的。对了,你可有灵媒?我的熊宝就是我的灵媒。” 陆公子反驳,“头发短,见识也短!你那灵媒,是唤灵嫁接的。乃是最差一种。我虽眼下没有,但将来一定比你的破熊好几十倍!” 林楚凡顿时来了兴趣,“这么说,你有契约符文?看来你天赋真的很高!符文在哪?亮出来给我看看呗。我没见过天生的灵契,究竟是何模样?” 陆公子涨得脸通红。他倒是有那契约符文,只是不便给人看。 他呼吸越来越重,眼看就要发火。 楚夕晃着黑幡,绕到楚凡身后,抬腿就是一脚。 楚夕笑骂,“还在这吹牛,赶紧去钓鱼。钓不到,晚饭不用吃了。” 楚凡被妹妹踢了一个趔趄,挠头不解。 他回头看着陆公子,“要不给你看看我的?我的虽是催生,但形状蛮别致的。” 楚夕用枯木杖捅一下楚凡后背,使个眼色。 林楚凡不解其意。 不就是契约符文么,有什么大不了。难道陆兄并未觉醒?怪不得如此羞恼,定然是如此。 楚夕拉着陆公子,到一边坐下。她晃着黑幡劝慰,“公子不必在意。楚凡是爱玩爱闹的性子。你且看他出丑,这鱼肯定是抓不到的。” 陆公子闻言,与楚夕聊起这算命的黑幡来。 雷大师立于床前,看着晃动的黑幡,若有所思。问过林凯,才明了前因后果。 黑算子柳鹤,虽不算高手,但绝非泛泛之辈。林凯一行竟从他手下过来,更夺了黑幡。那柳鹤恐怕凶多吉少。 楚凡自以为知悉陆兄的窘迫,理解妹妹的苦心。亲自拎着两根钓竿,左右开弓半个时辰,愣是空无一物。 说好的愿者上钩呢?一会儿就上岸了。连个鱼都钓不到,太丢脸。 关键时刻,还是要熊宝出马。楚凡谄媚道,“熊哥,咱们商量个事儿呗?” 熊宝扭过头脸,朝着船尾方向,用屁股对着林楚凡。 楚凡心里盘算,什么条件能求熊哥出马?上次踏青时,它抓鱼挺痛快的。 秘籍?熊宝和楚夕快琢磨透。火腿?那四个倒霉鬼已用完。厨余早已扔进河里。 楚凡无可奈何,只好央求楚夕。真不知,究竟谁是谁的灵宠。 楚夕挽着陆公子,见林楚凡绕着熊宝,扭扭捏捏,娇笑出声,“你且看着,不出十息,楚凡定会来求我。让我劝熊宝下水,抓了鱼来,做给你吃。” 陆公子听闻,心中受用,仍作出风轻云淡的模样。 果不其然,一如楚夕所想。 她放下黑幡,走到熊宝身边咬耳朵,“熊宝乖,我再分享一个秘密给你,那陆公子和林飞一样。对,就是一样。 楚凡不知,咱们不能让他丢了脸面。所以咯,我来请你下水,随便捉些河鱼也就是了。” 熊宝叹息,『我想好好回忆一下,山月斩水下穿人的细节,怎么这么难?干脆下去,水下穿鱼试试感觉。』 扑通一声,冰熊跳河。 陆公子偷瞄着这边。见楚夕如此手段,心中不免好奇。不过,他拉不下面子问楚凡,只好在一边绷着。 他不自觉地摇晃黑幡,觉得好玩。袖里乾坤,壶中日月,这是算命的? 熊宝深吸一口气,缓缓没入水中,顺水流而下,扫视河床。 『这个时节,没有什么鱼如此抗寒吧?等等!这是个什么东西?个头不小,圆乎乎的,带个壳,难道是个乌龟?算你倒霉。遇到我想练手,又赶上小胖需要面子。』 熊宝调动灵力,按照山月斩的步骤,慢慢注入双爪。看准乌龟的游动方向,刷刷两片山月斩飞出。 泛着白光的冰刃,瞬间撞到龟壳之上。稍微打出两道痕迹,冰冻些许。 并无切割效果。 乌龟受惊,忙缩回去,装死一般,缓慢沉入河底。 熊宝不甘心,双爪齐出,绕着乌龟砍了一遍 第7章 红雪不见白梅香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休息时,众人沉默。 刚出碎冰城时,被埋伏袭击,无奈之下,隐姓埋名赶路。临近王城,仍遇到这种事。 换做是谁,都高兴不起来吧? 除了陆青木。他很开心。 他已经把快乐,完美体现在脸上,就差没仰天大笑。 他跟着楚凡跑前跑后,偶尔伸手去拔车厢侧壁的箭矢。 陆青木嘴里念念有词,“对方人不少。这箭矢是制式的,定是同一批人用相同的武器。这百战伯其貌不扬的,在京师仇人还挺多。” 楚凡不耐烦听他幸灾乐祸。和郝元商量着,摘掉箭矢自用。治疗伤兵,禀报几位大人,差不多该上路了。 这么说,不太吉利。在郝元的建议之下,改成,该出发了。 车队保持原阵型,重新出发。 没了箭雨,陆青木重新坐回车门前,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楚凡磨牙。眼睛却放在熊宝身上。 他越来越好奇,一只冰熊为何如此聪明? 熊宝觉得不舒服,看在楚夕面子上,不与他计较。陆青木倒也知道分寸,不再提骑乘的事。 太阳完全落山,漆黑无月的夜里,赶路很危险。 奈何车队不敢拖延,唯恐夜长梦多。只好车前插上两支火把,慢跑上路。 行了不过半个时辰,并未走多远。突然一群匪徒冲出,拦住去路。 对方没有趁着天黑放冷箭,而是明目张胆,举着火把冲上来围住。 领头的甚至振振有词,“林凯小儿,出来受死。” 也太讲道理,如同两军阵前,武将先要叫阵对骂一般。 楚凡虽没打过阵地战,守城时也遇不到这种阵仗。 他觉得有意思,正要接话。 陆青木正坐他身边,已经抢了过去,“你是何人?胆敢阻拦本宫……公子的去路?不怕被处死么?” 楚凡暗道慢了,忙接道,“我虽不喜欢林凯那老头,但你凭什么让他瘦死?万一他吃太多,最后胖死呢?” 后面的车队早已变了阵型,货车在外。 三十余亲兵错落有致,防护在缺口处。手持弓箭。后背的箭矢,是刚从车上现拔的。 仅剩的几驾马车上,林凯听到楚凡的话,气得青筋起跳。 雷引大师忍住笑意,连忙安慰,“林兄不要动怒。我看楚凡小子有些机智,如此说法必有深意。” 陆青木抢先一步笑出声。楚凡瞪他一眼。 对方没了耐心,“确定有林凯就好。放心,你们这些人,一个都不能少。有一个算一个,今天都要死在这。兄弟们,上!” 楚凡提着破冰棍跳下车去。 他注入一丝灵力在手中,迎头一套棍法,将敌军正面撕开一道口子。 然而,四周一片黑乎乎,看不清来人多少。只知比车队的人多。 熊宝默契地守护在马车上,阻止任何人靠近。 楚凡单人冲入敌阵,周围无队友,肆无忌惮耍弄《周成棍法》。 他一套棍法转圈抡,已没了守势,四面八方都是进攻,以攻代守。 他仗着灵力逞凶,不在乎招式章法,寻常人几乎没有一合之敌。 楚凡打得正爽,高声吼叫,“陆兄,在船上时,不是说好的。与你同行,可保路上无事。这才走了几步,出两次事儿。” 陆青木见打了起来,重新缩回车帘之后,架起龟壳,露出小脑袋偷看。 听到楚凡叫嚣,他不甘示弱,“你懂什么?等你们守不住时,雷先生自会出手。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别冲太远,和我说话费劲儿。” 这都什么奇怪的关注点? 楚凡气结,你说的是人话么?还等我们守不住?那还能有几个活人? 他转身又是一串棍法套路。仗着身子矮小,专在敌人腰腿上下功夫。 第一下打到。若还出声,循着着惨叫,确定方位,砸西瓜。 一个敌人,两份快乐。 林楚凡打得热血上涌,叫喊道,“雷大师,别听陆公子的。我求你做个人,趁早出手,结果他们。若护送我们全家平安回王城,当年你引天雷劈我之,可一笔勾销。如何?” 雷引闻言青筋暴起,纶巾险些遮不住。 林凯忙劝慰,“雷大师息怒。小儿无状,信口开河。事后,定要让他亲自自向您赔罪。” 那边还有火上浇油的,“好啊!雷大师,你还有这等本事,竟然藏着不告诉我。等我回家,定要找人学会这绝招。用来劈人也不错。” 陆青木看热闹不嫌事大。四周的喊杀声似不在他耳中。不是太傻,就是真强。 雷引终究坐不住。 若真将百战伯的人消磨殆尽,他面上也过不去。他一直观望,唯恐修灵高手参与其中。 被逼无奈,他下令,“动手。” 轻轻一句,激活马车周围的五个随从。他们各自选了一个方向,一往无前,冲杀过去。 不见用什么武器,信手从对方身上抢来什么兵刃,顺手用了。 这竟是五个修灵高手。看招法强度,比林楚凡境界更深。 五大高手一路砍瓜切菜,后面的人还没来得及散逃,已然倒下。 这才是高手风范。楚凡暗暗后悔,我当初,怎么就爱砸西瓜呢?选这棍子做兵器,**痛快,没效率。 他这边是最后完成的。 亲兵队伤了数人,幸而轻伤。多亏了之前借来箭矢,作用不小。 郝元快速清理战场。 领头的莽夫话最多,他是楚凡亲手送走的。早已看不清模样,武器都很普通,除了身子格外壮实,没任何特点。 本着有备无患,废物利用的原则,楚凡仍是拽着那头领的身体,一同上车。 陆青木炸毛,“你个死变态!你给我滚!带的什么鬼东西?头呢?带上车做什么?” 楚夕本来最不喜欢这种血腥事。奈何身不由己。她听陆公子大喊大叫,赶紧出来顺**。 楚凡一听,笑了,“就你这胆量,还行走江湖?**,没见过?” 陆青木大骂,“林楚凡,你个王八蛋!本公子行走江湖好几个月,见过**无数。岂是你能知道的?” 他深感不能弱了势头,“你变态,**不正经杀,砸成这样怪恶心的。还带上来做什么?快丢下去!” 林楚凡根本不管,调侃道,“好好杀,人就不会死么?接受不了,你就换车,或者躲进去别出来。这是我熊哥的口粮。今晚夜还长,有备无患懂不?” 他自顾放下铁棍,拽着熊宝上了车。扬鞭打马,再启归程。 楚夕福至心灵,拖着陆公子回到车厢,用龟壳掩住门帘。 她安慰道,“陆公子不要见怪。楚凡他有些怪癖,喜欢敲人脑壳。还有我家熊宝,每次大战都会变得虚弱。这荒郊野外,一时没有血肉供给,只好带一个敌人上路。” 陆青木愤愤不平,还想吵几句,但见林飞和火苗都很坦然。若再纠缠,岂不显得胆小? 他装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就是不喜欢,他破坏尸体的完整。说不定,能从相貌上查出点儿什么呢?这个死变态,我饶不了他。” 车辕上,熊宝舔着指甲上的血,怡然自得。 刚才落地守护马车时,它发现自己的速度变快几分。仔细回想,应该是同乌龟在水下争斗,不知不觉掌握了控制灵力的微妙技巧。 如今不再动辄风驰电掣,稍微动用一点灵力,身法迅捷许多。不至于用力过猛而失控。 楚凡以为它害羞,蛊惑道,“熊哥,今夜可能是进入王城的最后一战。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要不你先啃两口,垫垫肚子?免得后面打起来,顾不上。” 车厢里,陆青木听闻,使劲往楚夕那边躲。心里暗恨,该死的林楚凡,把好好的熊宝都带坏了。 随后,传来毛骨悚然的啃咬声。他可能要做噩梦,至少今夜不敢睡。 之后两个时辰,并未发生异常。众人暗自放松,稍作休息。今夜,才过去一小半。 车里陆青木想起外面有个身体,还有个熊在啃,觉得汗毛耸立。他缠着楚夕讲死变态敲人脑壳的故事。 林飞也支起耳朵。他进府晚,许多火苗知道的事情,他不晓得,自是好奇的。 楚夕觉得不妥,那次情况特殊,许多不能对外人言。索性讲起,第一次**的事。 说起当时情况突发,全赖熊宝临危不惧,带领大家冲回马车。 说到熊宝护她,挨了刺客一刀。作为交换,熊宝一口咬断了对方的手腕。 陆青木正幻想着,断臂的鲜血喷涌而出,染出红雪如红梅般桀骜冷艳云云。 突然,一声暴喝,“敌袭!” 漆黑的夜空中,簌簌飞来一捧冰针,正面笼罩马车。 熊宝见机最早,吐出一大块薄冰遮住车厢。却苦了拉车的马儿,实在情急,顾不过来。 来人是高手,且下手够狠。出手就是杀招,不留余地。两匹马都受了伤,暂时死不了,绝对跑不掉。 很有策略,比先前那些莽夫强。 哗啦一声。 防护冰层与冰针相互抵消,碎了满地。 车队听到警示,全体暂停,挪动位置布阵。 黑夜中,缓缓走出三个人影。一身白衣,轻纱遮面。看身高,似是两男一女。 楚凡心中一紧,借火把的微光,盯着那矮个子女人,使劲儿看。他看腰,看后背,确定没有墨剑,轻轻舒了口气。 陆青木似记性不好,忘记残尸的恐怖,伸出脑袋看热闹。 双方静 第8章 今夕何夕剑刺良人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林楚凡似乎押对了宝。 那女子轻轻重复一遍这名字,连冰针也收拢,“你和她有何关系?” 楚凡煞有介事,“我和她?关系十分复杂,一时半会儿理不清。” 不等对方反驳,他自说自话道,“她可是你们巡察使,别怪我没提醒!边境之战结束。和谈势在必行。如此时机,你们成群结队到炎国腹地,截杀朝官车队。与找死何异?” 对面三人皱眉。 楚凡继续说道,“万一事情败露,阻挠和谈,雪域内部安能视若无睹?之前有个叫翼剑的高手,尹雪还是尹风来着。他刺杀炎国官员,破坏和谈大计,被巡察使带走,从此不见踪影!” 他接连几个响亮的名号砸出,似唬住了对方。 陆青木心觉不妥,开口预言。被楚夕一把拽了回去,捂他嘴巴。 楚夕使劲儿眨眼。过了好一会儿,青木才醒过神儿来。 林楚凡趁热打铁,“既然是自己人,我和你们透个底儿。” 楚凡放下武器,双手抱着肩膀,示意不会偷袭,“这后面的车上,藏着大高手。之所以放任我阵前叫嚣,意在钓鱼。 愿者上钩,懂么?谁若眼色不佳,胆敢偷袭,正中他们下怀。心情好了,当场击毙。心情不好,不一定什么时候能死。” 林楚凡转为悲悯,“我也是念及,曾与无梦踏雪寻梅、饮酒舞剑的情分,特意提醒。否则,一旦惹出祸来,我再求情也无用。万一你们**伤了,再见无梦,我抹不开脸面。” 对面三人散去灵力,化了冰针,双手自然下垂。他以为此事了结。 忽然,侧面冲出两道冷锋,闪过一抹暗黄的光芒。许是锋刃,反射了火把的光亮。 冷锋一左一右,直扑偷偷看热闹的陆青木。 楚凡只想骂人。这两个家伙真阴险,非等前面三个放弃进攻,才动手。 他刚放松警惕,根本来不及反应。这两个更会抓机会。 “熊宝!” 林楚凡怒喝一声,赶紧灵力灌注脚底,飞身朝左扑向近处的**。 **全身黑衣,除眼睛什么都没露。剑锋斜向下。 楚凡心急如焚,拿下再说。 熊宝得到指示,顾不上前方三人,专心看向右侧,这个阴险的**。 他的剑锋,斜朝上,不似直指目标。 『不能放他过去。天知道他是冲谁来的。车上的人,估计小胖一个都舍不得。』 剑锋飞速接近,熊宝也和楚凡想的一样,灵力灌注四肢,嗖的一声,冲向剑锋。 『先来一开山掌,拍在剑上,冻住再说。』 紧跟着,一片群发山月斩,瞬间洞穿了刺客的身体。创口立即被冻住,没流太多血。只是那整个人,顺着原方向,砸到了车厢侧面,轰然一响。 左边,楚凡没这么好运,这几招他一个都不会。 他平时不用灵力练习,偶尔一次,控制不稳。他冲过头,迎着剑锋撞了上去。 噗呲一声! 剑锋穿透林楚凡左肩。吓得他冷汗狂冒。再偏一两寸,说不定交代在这了。 早在楚凡怒喝时,已惊动了雷引。 他掀开车帘出来,正见林楚凡以身挡剑的一幕。随手挥出一道水剑,穿透黑衣人胸口。 危机暂时解除。 楚凡费好大劲儿,把剑从黑衣人尸体手中夺过。他暂时不想拔出,估计很疼。 他带着剑,晃晃悠悠回到车辕,请熊宝冻住伤口。 林楚凡仍不忘前方三人,“看到了?这么精锐的刺客,弹指间一具尸体。你们三个,听我一句。趁着两地和谈未尽,趁早离去。我再说几句好话,今天就当没见过。下次见到无梦,我还能有个脸面,再请她饮酒。” 三人彼此看了一眼,主要被雷引惊到。一条水剑穿胸而过,却至少是灵月境界高手。 若真像那孩子说的,这样的高手,还藏着几个。今天岂非凶多吉少? 三人点头,迅速退走,隐没在无边黑夜里。 终于轮到楚凡发作,“这三个短命鬼!总算走了。嘶……疼!我让你冻住伤口,你把剑冻住做什么?这还能**么?” 他气呼呼地朝熊宝发脾气。 陆青木早已沉默。他知道有些人是为他而来。 尽管不知原因,但自从溜出城来,已遇到许多。一直有雷先生护着,未曾出过问题。 只有近日,出些小纰漏。上次掉河里;这次更险,连累楚凡替他挡了一剑。 他知道,有雷引在,很安全。但看着楚凡胖乎乎的身子,迎着剑撞上去,不感动,是假的。 楚凡的确有心拦住刺客。 即使对方不针对陆青木,楚夕还在车上。且雷大师那一队高手,都看在陆公子面上,才愿意带他们这群累赘一起走。 然而,他许久不用灵力加速,掌握不住火候。他不是故意撞上去的,完全是失控所致。 林楚凡爬上车,对后面喊道,“雷大师请回,小子这里无事,剑上没毒。此地不宜久留,雪域的人走了,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 他使劲儿往外拽那柄剑。根本拔不出,前后都冻着。 只好恼怒地躲进车厢,“林飞出来替我驾车。熊哥,帮我护着他。咱们快点走。对了,把那两个挨千刀的刺客带上。” 他都这样了,还不忘给熊宝存口粮。 陆公子不再唱反调,任由熊宝和林飞把两个黑衣人塞进车里。 他躲到火苗那边,看楚夕二人忙活。解冻,拔剑,上药,包扎……一气呵成。越受伤越有经验。楚凡受伤,火苗有经验。 林飞接过破冰棍,从后面货车调换两匹马,重新上路,直指王城。 过了子时,按说已是除夕。不过,只有明晚才算得上节日。 王城,梁府后门。 四个粗衣小厮,抬着一顶普通轿子,从后门匆匆而入。前来接应的家丁,探头探脑,左右看了,确定无人,才关了门回去。 已经安睡的梁尚书,揉着快连到一起的眼睛。他披着一件绒毛披风,安坐在书房的床榻上,接待了深夜造访的胖老头。正是笑呵呵的梅震。 梁博一副睡眼惺忪,召唤侍女上茶,“梅大人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梅震突然拜倒在地,“祸事了!祸事了!还请梁兄救我!” 梁博从床上下来,扶起他到一边坐好,“临近除夕,我观你一脸笑容,还以为是好消息呢。究竟是出了何事?” 梅震惊魂未定,茶都顾不上喝。掏出手绢擦汗,大冬天的,他可是真热。 他颤声道,“派去料理林凯的人,失手了!” 梁博不以为意,“这等小事,吓得梅兄如此胆战心惊?林凯之事,不急于一时。边境征战错综复杂,如今细细想来,恐怕幕后推手不止一两只。” 梅震哪还有心情和他谈笑风生,“负责监视的人,报信来说,在车队里见到雷引。雷引!” 梁博也不困了,“能确定么?天黑无月,难保不会看错?” 梅震颤声道,“天黑至此。如何能够看清?只是皂袍纶巾打扮,善用水剑穿人胸腹。在王城地界,我不敢做他人想。” 梁博叹气,“若真是雷引随行,事情麻烦了。看来,国主陛下还是重视林凯的。伏击之事被雷引撞破,东窗事发不远矣。” 梁博皱眉眯眼,思虑对策。 梅震看着这个斗鸡眼的老头,心里放心不少。 梁博一时无法,只能亡羊补牢,“参与伏击的人,可有知情者?为保万全,将其**,封口吧。” 梅震并不推诿,大包大揽下来,“参与者众,知情者少。应该用不了多少钱,就能买通。此事我来运作,可保无虞。” 梁博摇头,已经有些后悔将消息泄露给他,“此封口,非彼封口。” 他的手在脖颈处轻轻滑过。 梅震心领神会,又能省不少钱,“不如将参与者全都……” 他也比划了一下,“这样更加妥帖。” 梁博再次摇头。“只封住见过你我的口即可,不可太过。如此大事,总要留些首尾,给人查证才好。万一雷引惊动国主,彻查之下毫无头绪,岂不是更加可疑?” 梅震恍然大悟,连连称赞梁兄高明。他端着茶杯,滋溜滋溜喝几口,果然味道不错。立即告辞,回去准备善后事宜。 梁博仍不放心,叮嘱道,“可将留下的人,引到别人府上,你我会更安全。” 梅震欣然应允。 送走了梅老头,梁博挑着灯火,在书房来回踱步。 雷引竟在车队里,陛下又是如何想法呢?难道他之前暗示我们有所行动,所指不是除掉林凯? 揣测上意本是大忌,更何况揣摩错了。 他左思右想,仍不踏实。召唤管家进来,询问陈永的反应。 管家回道,“陈大人接到线报后。下令王城守军向外推进五十里设卡,严查过往车辆行人。不知此举何意。” 原来竟是这样。我被陈永给骗到了么?他能有这么深的心思?一定是荆腾在身后指点。 若国主无意除去林凯,今后的策略,要重新布置。 今夜注定无眠。 城外,急行的马车上。 楚凡被颠得龇牙咧嘴,这似是他首个贯穿伤,真疼。 熊宝已受过两次。 之前不伤在他身,只分到点儿疼痛,已觉难以忍受。 如今伤口‘近在咫尺’,可不仅是疼 第9章 良辰美景赏心乐事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林飞起身,回屋取出一件厚实披风,撑开盖在楚凡身上。 他拿着那件米黄色的外衫,坐在楚凡旁边,纤细的手指缓缓划过衣料上的刺绣。 林飞轻轻问道,“少爷,尹风并没有杀……‘周成师父’,对吧?” 楚凡皱眉,本以为这件事,随着尹风的败亡,可以尘埃落定。林飞忽然提起,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林飞低哑言道,“少爷的好心,我是知晓的。一个尹风已然实力超绝,更何况,还不止一个尹风。而我,却连灵力都不具备,只凭一身粗浅武功,妄想做什么,终究太难。” 吧嗒!吧嗒! 泪水滴落在衣服上,却无一点呜咽和抽泣。 林楚凡用没受伤的胳膊,使劲儿挠了挠头,十分懊悔。没事儿瞎伤感个什么劲儿,没喝到酒不说,还带坏了林飞。 他安慰道,“这事儿,我一直不说,是想引导你,误认为尹风已死,师父大仇得报。你如何猜到的?我自认为隐瞒得很好。” 林飞抹了抹眼睛,“少爷可还记得,临走之前,带我们出城去了一次乱葬岗。那时,没找到坟头和墓碑,你只沮丧和气愤,并无大仇得报欣慰,或是如释重负解脱。” 楚凡恍然,“原来,是我演技太差。早知如此,当初应该跪在地上,抱头痛哭一场。做戏做全套,没这么多麻烦。” 林飞刨根问底儿,“那少爷现在能告诉我么?我清楚自己的力量,远不及成事。只是,我想知道。” 林楚凡无奈道,“你先不哭,我告诉你。赶紧收拾一下,不然有人进来,以为我欺负你。” 楚凡拉扯一下披风,盖住自己,“我将前后发生的事串联起来。师父的死,直接诱因,应该是我走丢了。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我是被叶霜掳走的。这段,之前我们解释过的,根本不关师父的事。” 他停了一会儿,见林飞信以为真,才继续说道,“但有人急于给这件事定论。所以,师父不幸,成了替罪的。按照这个思路猜测,急着推卸责任的人,才是实际上应该负责的人?只有罪人本身,才急着找人替罪。” 林飞闻言,红肿的眼睛忽然一亮,又慢慢收敛,黯淡下去。 林楚凡看在眼里,并未挑明,推断道,“再结合尹风当日言辞,动手的应该还是暗影楼。但他说‘楼上的人’,应该是比他职级更高的人。师父、我,顶多再加上熊宝,我们几个何德何能?竟能惊动比尹风更高层的大人物。这才是最可怕的。” 楚凡转身,拉扯一下披风,“现在明白了。我也没有完全弄懂,所以不知该怎么和你说。” 见林飞将信将疑,他索性再进一步,“还有一个比这更诡异的地方。雪域叶霜抓人,暗影楼派人收尾。简直天方夜谭!若他们想杀我,按照我当时若鸡一般的实力,直接动手即可。何苦绕个大圈?” 楚凡挣扎站起,紧了紧披风,“这些事情,心知即可。没必要每天都翻出来,折磨自己。屋子收拾好了么?我也困得差不多,该睡了。” 他一犯困,容易觉得冷。 林飞收起衣服,边走边折叠,“基本收拾妥当,少爷进屋休息,我去下人房那边。” 楚凡颇为好奇,“我的新屋不够大么?你去下人房。那你倒是说说,你是决定和家丁一起,还是想和侍女们一起?” 确实是个好问题。 林飞也意识到不妥,解释道,“这里的院子比较小。我和火苗姐之前安睡的地方,这里没有。” 林楚凡倒是乐观,“没有就搬到屋里,最多加张床。你、我、熊宝住一个屋子,没问题的。回头让火苗去楚夕那里,就这么定了。” 两人进了屋子。 一直睡到次日下午,楚凡才幽幽醒来。林飞帮他换了药。 门外,熊宝已在院子里趴好久,听到屋里的呼吸声,『就知道,这懒鬼还在睡觉。』也就没上演破门而入的戏码。 府内一片忙碌,洒扫归置,却不见张灯结彩。倒是下人们的赏钱没少发。 林凯已经放话,除非必要采买,一律不准出府。尤其是林楚凡和林楚夕。 炽焰城的禁足令。 楚凡提着半路缴获的长剑,前去给大哥献宝。却听闻父子二人在书房议事。 林楚凡掉头就跑。 林府书房,父子两个正摆弄瓷器、玉器。 林凯拿着轻纱,小心翼翼擦拭着,一只,一只,挨个摆好。 他寻个空闲,抱怨道,“让你教他读书写字,你都教些什么?我看着,楚凡的心思比你还要深些?” 林浩把箱子里的器物取出,放在桌上,等林凯亲自动手。回道,“这些年,每次教他诗书,必定哈欠连天。只要讲些故事,必然听得津津有味,流连忘返。楚凡聪颖,父亲不必过多担忧。反倒是二弟,死得何其冤枉!” 林凯放下手里的小玉杯,嘱咐道,“你二弟的死,我也有些责任。杀他的人,已经被楚凡料理。此事,今后不要再提,免得他们神伤 。” 他摆手,让林浩也坐下,“听闻大战期间,你被软禁在京师之地,不得外出。此间利害,想必你心里有数。我们虽配合国主,极力促成南北和谈,但牵扯实在太大。福祸难料。你以后行事,更要谨慎些。” 林浩点头应承,给父亲添了杯茶,起身接替摆放归置的任务,一件件拾掇起来。 “咚,咚……” 林凯喝着茶水,手指敲打桌面。喃喃道,“若我所料不差,为父留在王城之地,国主会放你外出为官。这个锦囊,你收好,千万不可遗失,否则必有株连大祸。” 他从袖口取出一个黑乎乎的布包,递给林浩,“若在外面,听闻家里出什么事。不要急着回来,届时打开锦囊。此物能助你设法保命,留我林家一脉香火。无事不可擅自开启,否则必有灭族之祸!” 见父亲言之凿凿,神情肃穆。林浩收好东西,不敢多问。 晚饭随意吃了些。 楚氏身体不适,未曾出席。一路舟车劳顿,大概需要静养许久。 众人随便吃了顿不太团圆的家宴。剩下大堆酒菜,分给仆人。 后院,楚凡屋顶。 睡过大半个白天的皮蛋小队,在此集结。一人抱着一壶果汁,插着熊宝出品的吸管,美滋滋地喝着。 听远近相闻的爆竹声,看漫天灿烂的烟花。夜风吹来阵阵烟尘,伴随着刺鼻的气味。 楚夕不甘心,开始蛊惑,“楚凡,明日我们出去玩吧。进城时走得匆忙,还没有仔细逛过炽焰城。” 林楚凡矢口否决,“想都别想,老头子的禁足令一早就下过。你忘记这一路上的凶险么?我们人虽到了这里,但那些想杀我们的人,是否罢手,很难说。” 楚凡受伤时,都比较聪明。 楚夕笑弯了眼睛,看着远处炸裂的焰火,“可惜了。我命理天才,竟不能给京师的百姓指点迷津。我答应陆公子,和他一起摆摊的。” 林楚凡撇嘴,“那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你还是离他远些好。” 楚夕突然不开心,“林楚凡!我讨厌你!” 自己说什么他都反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委屈道,“熊宝!接我下去。我不要和林楚凡待在一起!” 熊宝正在地面看烟花。它太重,上不得屋顶,不然要连夜修理房子。 『想玩滑梯,直说呗。梯子就在一边架着,非要我来接。』 熊宝仍是喷出一支巨大的吸管,一头接到屋顶,另一边弯着落地,尽可能减弱冲击。 仍不放心,熊宝自己堵在滑梯出口,看着楚夕抱着果汁向前一扑。 嗖……啪唧! 楚夕笑着撞了熊宝满怀。许是她好久不玩,突然滑一次,蛮开心的。 与此同时,炽焰城,王宫。 一处宽阔明亮的宫殿内,侍从们接连不断传入菜肴。 一个穿着绿衣的小个子,尾随最后一名侍从,偷偷混入。 刚进门,被上首的国主陛下发现,“青禾!真是愈发胡闹。今日虽是家宴,你也不该作男儿装扮,还跟着内侍溜进来。成何体统?” 绿衣小个子,眼看计划败露,也不害怕。嘻嘻一笑,走到宴席中间行了个礼,“青禾拜见父王,拜见王后。拜见诸位母妃,见过诸位兄长。有没有什么礼物给我啊?” 上首处,是国王洛长风和他的发妻陶氏。二人身后一些,两侧分布着各个王妃。 下首两侧,分别摆着几处桌案,美味珍馐罗列其上。桌案之后,是炎国诸位王子。 只见各自桌案上,金光流转,玉盏莹辉,令人目不暇接。 青禾一路向前。路过谁的桌子,看到什么好吃的,用小刀戳一块尝尝。不等主人发作,立即跑掉,惹得上首处一阵欢笑。 洛长风把金杯微微一顿,一脸怒气,“哼!私自出逃,多次遇险。孤还没治你擅自离京之罪,你还敢讨赏?” 说话间,青禾已经来到他左手边,在她专用的小桌子后面坐好,端起酒杯抿一口甜酒。 她毫无形象地打了个酒嗝,笑嘻嘻说道,“哪有这个罪名?父王你赖皮!我又不是诸侯送来的质子,哪来的擅离之罪?” 洛长风饶有兴趣地逗着自己的女儿,“哦?逃出去一次,你倒长进了。那依你之见,我该治个什么罪名,才能合适?” 洛青禾十分认真地想了想,“依我看啊?依我看,就治我一个‘拜师不利’的罪名吧。作为惩罚,我必须尽快拜个名师才行。对,就是这样。” 她不住点头,自觉很有道理的。 小大人的模样,小鼻子小嘴巴,只眼睛还稍微的大些。惹得后妃们一阵欢笑。 洛长风也有了笑脸,看得下首的王子们一阵羡慕。 这种替国主降罪的事情,青禾敢玩闹,他们却是不敢的。 洛长风忽然意味深长起来,“拜师之事,容后再议。这次出逃,可曾遇到什么趣闻,说来与孤听听。说起来, < 第10章 炽焰城当街斗殴事件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一行人登上朴素的马车,缓行出小街,向繁华之地行去。 林家一路逃亡,好多东西来不及置办。这足够大的马车,还是林浩在此办事时,临时添置。 林楚凡被挤到车辕处,随家丁驾车。车厢内,熊宝照例伸出嘴脸,观赏路旁的建筑和行人。 与碎冰城差异极大。不仅屋舍俨然,连行人也礼让恭敬。 楚夕抱着熊宝坐。陆青木气不过,又嫌弃熊宝,只能委屈坐到对面,挨着林飞。 他撩起车帘,边走边介绍风土人情。 他们最先想到好吃的和好玩的。循着陆公子的指引,车马一路前行,来到一处市集。 陆青木一跃而下,“跟我来,这里有几处糕点摊子,味道好。深一些的地方,还有卖糖人和花灯的。若是夜里来,能看到彩灯。” 他这一跳,把林楚凡吓得不轻。车还没停,不怕扭到腿脚。 楚夕拿出精心准备的黑幡,用力摇晃几下。火苗和林飞紧跟着。 熊宝见人来人往,担心有刺客,不想进去。楚夕回头望它一眼,扯过陆公子,到一边嘀咕几句。 过了好一会儿,楚凡等得不耐烦,二人回到人群,聚成一圈。 陆公子说道,“炽焰城不比边境,律法十分严苛。一会儿人多,遇到小偷或是地痞流氓,只能打架,不可**。若只是打架,无论输赢,我都罩得住。万一杀了人,很麻烦。这里的衙门,是整个炎国最高级别的。尤其是你!” 他狠狠瞪了一眼熊宝。 『关我啥事儿?是你们非要来的!』 冰熊不服气,仍不愿进入人群。 陆青木暗道麻烦,一会儿得弄个锁链拴住它。 一行人分两排往里走。 楚夕在前,骑冰熊,挑黑幡,一副世外高人做派。两侧同行的是楚凡和陆青木。 后排才是火苗和林飞。 对于熊骑士之事,陆青木羡慕得眼红。直说将来寻一个类似的,也过一过瘾。 他之前想骑,熊宝不同意。如今他不敢。 不愧是繁华之地。路人见到半人高的冰熊,一点儿都不惊讶。 楚夕观赏两侧琳琅满目的货品,对什么都好奇。 陆公子是正宗的地头蛇,热心做起向导。不论什么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他都能说上几句,好多还头头是道。 听得楚凡直愣神。 看什么都好奇,结果每样都买几个。 没一会儿,身后两人手中提满了各种物件儿。桃木剑,竹蜻蜓,拨浪鼓,风筝,磨刀石,折扇,笔洗,**杯云云。 分出一人回车上放好,继续接手。 只是些寻常物件儿,楚夕觉得好玩,就买一些。带动了陆公子的心思,他也想买。 但他来的匆忙,没带钱。 楚凡难得大方一次,都是些小玩意儿,顺便一起买了。 陆公子合上刚买的纸扇,用力敲了敲楚凡的肩膀,“还蛮仗义的,我没看错你!” 楚凡龇牙。敲得够准,正是剑伤的位置。 为彰显自己世外高人的身份,楚夕一手挑着黑幡,一手提着桃木剑。 偶尔吆喝一声,“醍醐灌顶,指点迷津。” 四周人来人往,以为是谁家孩子贪玩,不以为意。 众人凭着一腔热情,愣是逛了一个多时辰。 陆公子实在累得腿酸,提出休息。 楚夕一脸无辜,“这才多久啊,你们就累了?我一个客人都没遇到呢。” 换来陆青木炸毛,“我们走了一个时辰。你呢?你在熊背上坐了一个时辰。你感觉累才有鬼呢!” 楚夕苦笑,“谁说我不累的。我吆喝得口渴,快找个有吃喝的摊子。我要尝尝炽焰城的小吃。” 楚凡也觉腿酸,运灵冲刷之后,消解不少。他身上有伤,名正言顺地偷懒。 一群人来到一处雾气蒸腾的摊位,寻个大桌坐下。 楚凡挥手,招呼火苗和林飞坐下。 二人迟疑,平日在家,无人看管,偶尔同坐也无妨。如今出门在外,总要注意些体统。 陆青木觉得有趣,也招呼着一同坐下。 原来是一家糕点铺子,现场蒸制的。还配卖茶叶,果汁,酒水,等饮品。蒸腾的雾气,正是他们烧水与热酒时,散发的水汽。 楚夕在青木陪同下,挨个尝了。最后选几种合口味的。桃花酥,绿竹翠,绵雪饼……五花八门,实在缭乱。 果汁选个又深又长的竹筒装,只因习惯了吸管的乐趣。 陆青木初见此物,吵着要。拿到之后反复掂量琢磨,被他弄融化了。 青木公子信誓旦旦,“回头我要用白银打造一些,既能防些毒素,又挺好玩。” 楚凡暗叹奢侈,幸亏我有熊宝,才不用如此破费。 他想着事情,嘴上不停。一碟糕点才几块,马上就见了底。 气得楚夕 让他自选那些难看的,不要破坏她们细细品味的乐趣。 众人正吃得开心,喝得高兴。小摊外,忽传一阵吵嚷声。 似有什么大人物来到,小喽啰正在开路,推搡人群,惹出咒骂声。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大家装作没听到。 有一个人例外。 陆青木听闻,握着竹筒往外走,非要看个究竟。 楚凡一阵头疼,大家一起来的,让他自己出去,磕到碰到都不好。若是一同出去,一起磕到碰到,更亏。 最终敌不过楚夕央求,楚凡付了钱,跟着出去。 原本热闹的街道,已被清空了一大段。四周分布着一些家丁模样的人,隔开行人。 中间一小撮儿,簇拥着一个穿青黑长衫的少年。 拱卫他的人,都不敢靠近。因为有一条蛇,正缠在他身上,蜿蜒扭曲。 楚凡出来时,陆青木正双手叉腰正与来人对视。 对面玩蛇少年,面上棱角分明,如同刀在他头上修整过一般。青黑色衣衫上,绣着点点梅花。 楚凡见此,想到暗影楼,本能的没好感。 陆青木义正言辞,“石头脸,你不是跟着你爹,去南边流放了么?这个时候回来干嘛?刚回来,就闹着封路,你以为这炽焰城的街道,全是你梅家的么?” 这少年是梅震的孙子,名寒石。 梅寒石并不接话,伸出手臂。一段黑红斑驳的蛇身,绕着手臂缓缓盘旋。最终伸出一个脑袋,朝着陆青木吐蛇信。 只听他说道,“我也是近日才回炽焰城。说来有四年没见,你一如既往地没规矩,像个假小子。听闻此处有极地冰熊出没,我的赤练蛇有些饿,特来寻觅。若能喝几口血,暖暖身子,再好不过。” 他摆动手臂,蛇随臂走,蜿蜒盘旋,停在了冰熊的方向。 林楚凡头皮发麻,暗叹流年不利。才两个时辰不到,惹出麻烦来。 熊宝被蛇盯得不自在,本能想躲。 陆青木被叫假小子,恼羞成怒,“你少扯没用的!我问你擅自封路的事情,你别没事找事!几年不见,你的脸还是那么硬。从哪拐了条破蛇,和你一样讨人厌。” 梅寒石轻轻摇头,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蛇背的鳞片。 他嘴上轻飘,“封个路而已,有什么大不了。按照炎国律法,罚款罢了。你让他们使劲儿罚,十倍百倍我也付得起。” 陆青木不落下风,“真给你祖父丢人。谁不知道你家有钱,用得着在这吹嘘?你回来干什么?不知道我讨厌你么?” 石头脸玩蛇的手不变,头也不抬,“真不知你整天在想什么。国主筹建‘焰灵书斋’,这等大事你竟不知?还是退到一边,我今天是来找他的。” 石头脸用手指,点了点林楚凡。 楚凡没奈何,只好上前回话,“这位大哥有礼。在下林楚凡,刚到炽焰城。这次应该是咱们初见?不如进来一起吃些糕点,喝些茶水?” 对方棱角分明的脸上,面无表情开口道,“小胖子,别装了。我听过你在北边的事。据说,连暗影楼的**,都折在你手上,想必有些本事。今日恰逢其会,但求一战。” 楚凡见事不妙,打个岔,“话可不能乱说。蛇明明在你手上。” 石头脸没了耐心,“不知所云!既然如此,我先手了。” 他甩出赤练蛇,直奔楚凡而来。那蛇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已然近前。 林楚凡有心躲避,奈何速度不及。正心慌,一面冰墙挡住飞蛇。 熊宝动了,灵力灌注四肢,飞速来到墙外,尖牙利爪扑向赤练蛇。 一言不合就动手。吓周围人一跳。 围观的都想看热闹。只有陆青木知道梅寒石的厉害,林楚凡一定会输。 不知对方抱着什么目的。 若仅是偶遇,也还罢了;若刻意为之,今天此事,难以善了。 他皱眉来到楚夕身旁。 楚夕也吓了一跳。没想到,炽焰城当街,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这可比碎冰城的刺客嚣张多了。 林飞反应快,夺过黑幡,抽出枯木杖丢给楚凡。 楚凡刚伸手接过,冰墙就被两只灵宠撞碎。 赤练蛇不知何时变大几圈,紧紧缠住冰熊。蛇信吞吐,瞄着冰熊喉咙向下咬。 熊宝几次挣扎,不得出,尖牙利爪破不开蛇鳞。且这蛇全身缠绕,凭借熊宝的力气,根本挣脱不出。 两个互相纠缠扭打,满地翻滚,挨着砖石木桩,全部碎裂 第11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林飞再次被挤出,蹲在车辕处,驾车飞奔回府。 满心欢喜出来玩,昏迷断腿而归。 楚夕抱着熊宝,将头轻轻靠在它头上。 按照上次对策,在它后颈的牙印处,用掌心匕切开两个十字交叉的伤口。然而,效果却不明显。 楚凡咬着牙安慰她,“不妨事。柳鹤的毒是调配的,比赤练蛇的毒性复杂,所以那次动静更大。现在熊宝呼吸平稳,伤口处血色正常,没有大碍。你不关心一下我,我可是你哥,你哥腿被打断了!” 楚夕斜眼看了一下,“我心情不好,你别烦。不然,我比你先出生的,我要做姐姐!” 楚凡更疼了。 火苗拿手绢,小心翼翼擦着楚凡脸上汗水。陆青木有样学样,拿手帕轻轻吸走楚夕眼角的泪痕。 回到府里,楚凡打发人请医者,特别叮嘱,要擅长解毒。 吓得家丁腿打哆嗦,难道三少爷**了?难怪脸色这么难看。 郝元早去禀告林凯。 炽焰城,梅府,书房。 书案后,一位慈祥老头,嘴角含笑,看着下首的黑衣少年。正是梅寒石。 梅震笑呵呵夸奖道,“寒石,数年来随你父游历南方,修为大有长进,吾心甚慰。不过,今日之事,仍有些孟浪。” 石头脸行礼,不服气道,“孙儿不懂,还请祖父明示。” 梅震摇头道,“我嘱你留意,多关注就是。何必当街动手?平白招惹是非。岂不知,来日方长?” 石头脸谦逊伏低,“是孙儿糊涂。听闻祖父所言,本想尽快除掉他。这才是开胃小菜,日后自会处置他。” 梅震见孙儿不服,叹息道,“谈何容易?祖父今日才知,当天跟他们一家同行的,竟有青禾公主。哼!难怪手下都说见到雷引。竟是这个缘故!” 石头脸一身傲气,“洛青禾,不过尔尔。若非国主为她撑腰,炽焰城内没谁怕她。” 梅老头语重心长地教他,“人生一世,最不能奢求的,就是‘若非’二字。今日之事你当铭记,此后行事,不可莽撞冲动,打草惊蛇。 有了这个梁子,那林楚凡以后不论出了何事,都有人第一个怀疑到我们身上。” 石头脸听闻,眼珠转动,“祖父,不若我们来个反其道而行之。因为我们最有嫌疑,若出手了结他,故意‘栽赃’我们梅家,岂非一举两得?” 梅震听言,嘴角笑得更开,“年轻人脑子灵活。此计倒有几分机敏,勇气可嘉。不过,仍不可轻举妄动。这种事情,定要做到天衣无缝,不留痕迹,才是上策。” 林府。 医者用木板固定林楚凡接好的短腿。幸好只是腿骨断裂,没有粉碎的骨茬。 医者父母心,见他肩背处创口裂开,顺便处置妥当。只是解毒一事,被楚夕好些埋怨。 医者确实拿出赤练蛇毒的解药,用过之后并无起色。 熊宝依旧昏迷不醒,楚夕哭着骂人家是庸医。 楚凡尴尬,赶紧给郝元使眼色,领人取了诊金和谢礼。又说了不少好话,终于送走。 熊宝此时**昏迷。只是这毒很新鲜,与柳鹤调配的死毒有所不同。 蛇毒遇血,确有凝血栓的征兆。幸而熊宝体内充盈雷灵,血栓尚未成型,立即打散各处。 赤练蛇毒,随气血周游,遍布熊宝全身。幸而稀薄,加之雷灵暴烈,不会大范围凝血。 至于昏迷不醒,因随蛇毒入体的,还有炽热火灵力。 冰灵力稍弱,火灵力介入,压制了雷灵的肆虐态势,三者之间微妙平衡。 然而,这种平衡维持不久。火灵力随毒而来,并无根基。而另外两股是盘桓冰熊体内的。此消彼长之下,火灵终被消耗。 实则,熊宝的项圈里,还有暖玉碎片。之前饮酒吐纳时,曾感觉过,温热的灵气更适合雷灵吸收。 熊宝呼吸之间吐纳些微灵气。不知何时会醒。 见熊宝用了药仍不醒转,楚夕哭成了泪人。陆青木心里过意不去,隐隐有些眼眶湿润。 楚凡见状急忙安慰,“陆兄不必如此。舍妹心软。熊宝起初顽皮,一度轻生以示反抗。全赖楚夕,顶风冒雪陪它,才勉强劝它回心转意。她们的感情,不弱于我。如今熊宝虽没醒,但见呼吸有力,血液鲜红,定会无恙。” 陆公子勉强一笑,眼睛盯着他的腿。 林楚凡会意,“这腿,更没事。恰巧我平时不爱走动,有此一节,更方便偷懒。今日之事不怪你。都是我家那老头子,没安好心。” 陆青木愣住,你家老头子?你家还有隐藏人物? 楚凡为宽他心,解释道,“我早怀疑,不是他亲生。在碎冰城时也如此,每次下了禁足令,我刚乖巧几日,他便怂恿我出府。结果,不是被刺杀,就是被俘虏。这不,今天换做被挑战。” 陆公子客套几句,赶紧溜了。 这家人不正常,林凯和林楚凡更不着调。早在楼船 和回京路上,他已见识过。 陆青木跟着出宫采买的内侍溜回霜禾殿。 在心腹苍荷的帮助下,她换好一身藕荷裙,特意戴着三哥送的紫檀发簪,前去梅妃宫里请安。 梅妃正慵懒靠着软枕休息。听闻青禾来了,赶紧打起精神,嘱咐宫人,备好清甜果子和茶水糕点。这才命人接引进来。 青禾见了梅妃,来不及施礼。先扑倒怀里,大哭一场。 吓坏了胖乎乎的梅妃,“青禾快别哭了,是不是你三哥又欺负你?快说与我听,我为你做主,看我怎么惩治这个混账。” 青禾哭了会儿,呜咽着停下。在苍荷的服侍下,仔细吃几口糕点,喝些茶水。 见她不哭,梅妃的心总算落地一半。 青禾告状,“梅母妃,我今日溜出宫门玩耍,本来挺开心。半路遇到石头脸,那家伙竟然偷偷回京。这也罢了,他出手将陪我玩耍的朋友打断了腿!真是岂有此理!若都像他这样,以后谁还敢和我玩嘛。” 她握着梅妃的手臂摇晃起来。 梅妃仔细斟酌前因后果,安抚道,“青禾,寒石回炽焰城,陪他祖父过除夕的。可不是偷偷哦。而且,为了你四处拜师的事,你父王决定改建官学,扩展为焰灵书斋。广纳天下贤才,来此进修。 寒石回京,多半与此事有关。恐怕回京的不止他一个,别家的后生晚辈,陆陆续续,也快回来了。” 青禾一听,脸都绿了,“啊?父王可真鸡贼。这么大的事儿,竟瞒着我!那我岂不是,再也不能溜出城外玩?炽焰城我早就玩腻了呢。” 梅妃转移话题,“不过,寒石竟胆大妄为,无端伤人,确实不妥。我明日召他进宫,好生惩治一番,为你出气,可好?” 青禾乖巧一笑,“青禾谢过梅母妃。不过,这样显得我玩不起。打不过就找大人。要不然,母妃给我一道手令,我找三哥帮忙。我们都是小孩子,吵吵闹闹,无伤大雅。” 梅妃心中一紧,这丫头竟然打这个主意。劝道,“青禾啊,你三哥他身子骨弱。冲锋陷阵的事,可不能让他上前!” 青禾笑容可掬,“母妃放心吧,我不会让三哥有事的。他们是表兄弟嘛。我请三哥出面,把他约到一起,谈我那断腿可怜朋友的赔偿事宜。” 梅妃略微安心些,“那就好,那就好!赔些钱财,再备礼物道个歉,应该无事。这块令牌给你,出宫去找宣儿吧。” 半月时光,匆匆而过。 炽焰城的冬天短,已然落下春雨。然而冬春之交,雪意仍在。 林府后院,楚凡坐在花架下,欣赏雨中带雪,雪中有雨的曼妙风光。 身后林飞为他撑伞。 熊宝仍未醒,被安置在临时平板车上,随着楚凡进出,推来推去。用楚凡的话说,随时观察熊宝的康复进展。 楚夕觉得折腾,倒也没反对。她也想时刻陪着熊宝,推来推去,总比闷在床上好些。 花架外,火苗和楚夕正对练梦语剑法。随着年纪渐长,楚夕的身形多了几分柔美。 火苗自不必说,早已到了婚嫁年纪,只是没有合适对象,耽搁至今。 火苗一身红衣,扭转腾挪之间,比楚夕更多几分神韵。 两人十分默契,先是由慢到快,再从快到慢。一套梦语九式,正反顺逆,打了几个来回。带起的风吹偏了雪花。 她们手中握着的,正是用枯木杖,雕成的一对儿木剑。 楚凡早有此意,后来为哄林飞,被迫搁浅。如今被人一脚踢断,也算圆个念想。 今日如此有兴致,栉风沐雨,舞剑飘雪。全因北地之事告一段落,结局还算圆满。 在一大群朝官上书争吵中,林凯一家,在碎冰城多年来的所作所为,被一一罗列到奏章之内。奏报国主面前,事无巨细。 洛长风气急。这群腐儒,林凯什么事孤王不知?用得着你们装腔作势? 国主当堂烧了奏 第12章 入学与不入学都是有原因的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同一件事,众人听闻,反响各异。 苍荷跟着自家少爷笑。火苗暗自吃惊,陆少爷无法无天。 楚夕更是担心,“你如此肆意妄为,不怕他找到你家里告状么?” 青木满不在乎地摆手,“我派遣他表哥的人,查不到我头上。却仍被他阴一手。被关禁闭,今日才放出来。” 楚凡总能人意表,“陆兄,我怎未早点发现,这腿这么值钱。现在加码还来得及么?要不把另一条也打断,推说因左腿不便,摔断右腿。你再讨一份赔偿,咱们一人一半。如何?” 楚夕听完,哭笑不得,跑过去小拳头捶他后背。肉乎乎的打起来蛮好玩。 火苗忍得辛苦。青木主仆笑得喷出嘴里的果汁,咳嗽不停。 青木打趣道,“要不你试试,我觉得,还能讨来一千。咳咳,你比石头脸更好玩。” 楚凡招呼着,“林飞,回来。” 书童不明所以,拎着棍子返回。 林楚凡单手夺过,耍起半招棍法,直砸右小腿。 砰的一声。 林楚凡咬住牙,没出声。 谁也没想到他真下手,那可是他的腿! 楚夕抱怨还没出口,青木的笑声已在半路。林飞和火苗正觉惊诧。 “嗷……” 一切都被怒吼打断。 熊宝蹿起,落地转圈扫视,最后定格在苍荷身上。 『这一圈,只有她是新面孔,若小胖腿被打断,一定和她有关。』 真是意外之喜。 楚夕察觉它的心思,劝阻道,“熊宝,别冲动。楚凡自己打的。” 熊宝回首。楚凡顶着满头冷汗,频频点头。 熊宝反而疑惑,『你上次伤了腿,确定不是伤了脑子?』 楚夕强忍笑意,命火苗通知下去,多买生肉。熊宝好久没吃东西。 送个药费,竟能遇到如此好戏。青木的好奇心再也止不住,围着熊宝一阵猛瞧。 楚夕过去抱着熊宝,咬耳朵。 发觉没人管,楚凡只好自理,“林飞,让买肉的人,先请个医者回来。” 听闻楚夕担忧,熊宝用指甲挠了挠项圈。解释体内三股灵力乱斗之事。 那赤练蛇不凡,半口毒液,竟令熊宝缠绵许久才醒。若非楚凡伤重,疼痛激发熊宝的潜能,恐怕还要五日才能醒转。 楚夕依照熊宝的猜想,解开项圈。里面的暖玉光泽不再,形如普通石头。 青木见她们打哑谜,顿觉无聊。 遂转身和楚凡聊聊,“你真为了一千金,把自己的腿打断?” 青木怎么看,林楚凡都不像这样的人。 林楚凡故作高深道,“哎,钱只是一方面。主要是,熊宝醒来,我的人生迎来光明。” 楚夕和熊宝一起回头鄙视他。 陆青木不屑一顾,威胁道,“说人话。连你的妹妹和熊都不信。” 他咬着果仁,苍荷适时递上果汁,用手绢帮他擦嘴。 林楚凡苦大仇深,“听说焰灵书斋要开蒙。本来按照我家的尴尬境遇,不用去的。这不,国主他老人家,圣光独照,竟帮老头子正名。好像还封了工部员外郎的闲职。我又可以去了。” 不知他是不想父亲正名,还是不想去书斋。 陆公子意气风发,“那不挺好么?我也不用天南地北去拜师。书斋会从全国各地,请些德高望重,登峰造极的高手来当先生。我已决定,去书斋进修。” 他那神情,仿佛下一刻就有师父。 楚凡忘记疼痛,“所以我要晚去,最好不去。与梅寒石当街对打没几日,现在过去,岂非自找麻烦?这条腿,又能躲两个月,还能赚一千金,何乐而不为?” 陆青木白眼翻飞。 炽焰城,梁府。 书房内,梁博正眯眼写信。边写边嘱咐,“这封用最高级别传递,定要万无一失。国主筹办焰灵书斋,本以为雷声大雨点小。如今观之,势在必行。将此信传回,请上面定夺。” 黑影领命去了。 炽焰城,王宫。 一个身着皂袍纶巾的人影,正在对着国王宝座请示,“陛下,书斋筹建,盛况空前。只是,几位王子殿下,若想入内进修,是否允准?” 国主不耐烦道,“哼。他们真是进修么?难道平日,寡人为他们请的名师还少?想学,就都去。按照境界分班次,一视同仁。” “遵命。” 熊宝苏醒,不仅令皮蛋小队安心,更带来了新的灵力感悟。 他人灵力所致创口,需用自身灵力消磨,才能更快痊愈。 此间耗费的灵力,并未完全消失,而是转化为一种能量,充斥在身体里。 若再辅以修炼,可快速提升灵力储量与质量。 楚夕将熊宝的修炼心得,翻译出来。最震惊的,当属陆青木。 他从未见过如此聪明的熊,恨不得据为 己有。不过也只能想想。熊宝,楚夕,楚凡之间的感情那么好,他不忍心拆散。 既然喜欢,可以常来。 楚凡拿过妹妹亲手写的札记,半信半疑,“靠谱么?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那怎么躺半个月才好?” 熊宝炸毛。弹出一根指甲,使劲儿捅了捅林楚凡的大腿,『若你腿没断,这顿打是逃不掉了。』 楚凡看懂了。 他身上只有左腿的伤,有些微灼热。右腿是自己打的,一切正常。且这几日观之,右腿比左腿康复更快。 以前不以为意,如今再看,左腿断裂处,却有灵力残留。 青木主仆,近来很是勤快,隔一天便到府里玩一天。 青木喜欢楚夕静女其姝,却不失锐利。且总能直指人心所想。 苍荷与火苗比较投缘。许是身份际遇相似。 林飞只好陪着伤残的楚凡,一个练习棍法,一个修灵疗伤。 熊宝最近被陆青木盯上,非要看出点与众不同来。吓得熊宝酒都戒了,整日趴地上吐纳灵气。 修灵全靠观想,不敢随便比划。 陆青木乐观开朗的性子,与楚夕简直如出一辙。只是他比楚夕夸张好多倍。 两个小姐妹惺惺相惜。楚夕将‘袖里乾坤’的内容与其分享。 青木更觉愉悦。他手摸黑幡,傻笑一天。只觉此物新奇。受热显字,凉冷消失,真好玩。 不料,青木此中天赋,远超皮蛋小队数人。大家踌躇犹豫时,他已在演练。 只见从荷包掏出几个金币,依次夹在指缝间,手腕一抖,嗖嗖几声,全部钉在花架的支柱上。 咔,吱吱,哗啦…… 花架成功被摧毁,同样被攻击的,还有坐在底下,修灵的两个胖子。 大胖子熊宝就地打滚,跳了出来;小胖子林楚凡倒霉,双手护住头,小眼睛瞪得溜溜圆。仍是小眼睛。 林楚凡腿脚不便,眼看逃不掉,只能硬挺。怒道,“陆青木!你再有钱,也别乱飞金币。我可是伤员。” 青木朝楚夕吐舌头,示意她去安抚。楚夕暗羡青木聪慧。 青木尴尬道,“我刚才用了一点儿灵力,否则不会有如此威力。那个,楚凡你别急。刚才我丢过去的,就是重建费用。谁知道它年久失修,自己倒了。” 焰灵书斋,终究是开蒙了。 据陆青木说,请来七大门派之一——笔墨山的高手前来坐镇。 据说至少有灵阳境界;据说主要负责学生课业;据说国主专册封了‘司学’一职。 青木如此行事,意在吸引楚夕一起进修。但楚夕对外是没有灵力的,这便需要一个有灵力的兄长带着。 楚凡以腿伤未痊愈为由,使劲儿拖延。 反而另外一事,闹得动静很大。北蛮之地派遣使团,前来炽焰城协商和谈细则。 此事已成定局,反令林凯声名鹊起。 一些墙头草非要前来搭个线,互相吹捧几句。无外乎,百战伯高瞻远瞩,竭力促成此事,有功于炎国云云。 对于炎国,或者说,对于炎国之主——洛长风而言。和谈只有两项内容:其一,停止兵戈;其二,互通有无。 前者是保障,后者是目的。大方略如此,细则需要彼此磋商,说到底还是数目问题。 也不知哪里来的鬼才,竟挖出一条隐秘。 已有流言传开,言说北地使团特使,曾在碎冰城主府内小住一年光景。 这下可忙坏了礼部的官员们。排着队求见百战伯,林府一时门庭若市。 楚凡听闻,首先想到无梦。 她不是雪域巡察使么?怎么摇身一变,到蛮族部落出任和谈特使? 起初,林凯曾接待一些礼部官员。待到后来,烦不胜烦。 多人连续数日造访,也无具体事情,干耗着。似乎只需坚持时间足够长,就能获得最新情报一样。 林凯不胜其扰,推出林楚凡挡箭。楚凡自然不高兴的,他还是个病人,腿还残疾呢。 陆青木怀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躲在角门处偷看。心里好奇,这父子二人如何了结乱状。 林飞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楚凡,楚凡身后跟着熊宝。正是春寒料峭时,身上盖着雪白的披风。 出了门来,楚凡咳嗽两声,佯装病重,“小子林楚凡, 第13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陆青木领着皮蛋小队,连夜出城。 南门守军原是禁止的。苍荷取出腰牌一亮,畅通无阻。 大约城南三十余里,一处依山傍水的平谷,谷口木质院门紧闭,上悬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焰灵书斋。不知用何材料,晚间熠熠生辉。 书斋早已开学,学子们陆续早晚,并不同时入驻。且有人家在炽焰城,不必留宿书斋。 陆青木绝对不在此列。他在书斋内有专属的独立小院,近林府北院大小,除主宅外,左右带着厢房和耳房。 皮蛋小队暂时安置在他院里。 他更是亲手提名——青木居。 幸而山谷宽阔,否则容不下太多这类家世显赫的学生。 原计划,他们几人住学子专用的精舍楼。 青木心疼楚夕,怕她委屈,一切大包大揽。只要学院里有的,他都能代劳。 随意睡了一夜,次日登记入学。 楚凡谨小慎微,申请境界最低的预灵班。名字好听,说白了,可能感知天地灵气,也可能没感知到。即普通人能进修的班次。 院内分预灵,灵烛,灵星,灵月几个大级别。一切班次规划,只看境界,不顾年龄。 诚然,过于年长仍无灵气感知,是不允许入学的。除非赞助大笔办学经费。 选最低等级,一面藏拙保身,另一方面,照顾楚夕几人。 天地灵气的感知,并没有那么容易。当初楚凡是借熊宝的光。 他有时会想,把唤灵仪式的材料清单讨来,帮身边的人都唤醒灵契。 最高兴的当然是陆青木。 他虽早有灵力,但性格过于贪玩跳脱,疏于修炼,刚好处于这个阶段。 正式进入灵烛境之前,都算做预灵级。 无灵气感知的级别,普通人可以进修。许多有财力,或者有权力,或者二者兼有之人,心思活泛起来。 他们想方设法,将族内子弟送来,哪怕学不会修灵,与那些有资质修灵的俊杰多接触,总有好处。 这也导致,预灵级班次已扩到二十余个。每班限制在二十人到三十人之间。这个规模还在继续扩大中。 最低级班次,单人收费高达十金。皮蛋小队光第一步,就投入五十金,还不算其他费用,那些都有青木代劳。 楚凡心中盘算,书斋太会赚钱。连熊宝都按照一个人收费。预灵班有上百人,收到手有几千金,又能断一次腿。 恍惚间,他想起当初第一单生意。宋开仁府尹一颗头,才刚凑够一个入学资格,真是悲哀。早知如此,他会多给几个金币。 楚凡的轮椅,比学堂的座椅高出许多。因此,众人抢在最后一排。青木乐得凑热闹。 不料,他们精挑细选的甲班,竟是雷引授课。整个预灵级都在雷先生管辖范围之内,但其他班次有专人教导。 雷大师先一番慷慨陈词,再一番临时介绍。当然是介绍追加入学的皮蛋小队众人。然后跑得无影无踪。 最令林楚凡头大的事情,终于发生。他发现,这所谓的修灵书斋,第一堂课,竟是诗书。 这引起他极大的不适。仿佛回到他的小书桌前,被大哥提着木条打手板的痛苦时光。 浑浑噩噩挨过上午的文学课,午饭没心情吃。林楚凡直言浑身发冷,背后生风,许是染风寒,需要休息。 火苗几人检查许久,不像生病,伤口未曾恶化,很是奇怪。众人为陪他,全部回院里用饭。 青木竟有专用私厨,厨房带厨师一应俱全。 临上饭桌前,楚凡使劲儿打了几个喷嚏。 楚夕了然,“定然是昨日你胡言乱语,骗太多人到府上搅扰。父亲正在骂你。” 楚凡一边擦脸,一面大摇其头,“你错了。骂我的人,绝对不止父亲一个。” 下午的堂课,终于和修炼相关。 每张桌上摆着一本,《天地灵气初解》。楚凡拿起翻了,印得过于粗糙,远还不如熊宝亲手操刀的《周成棍法》初版。 内容倒还不错,比无梦所讲还要细致许多。天地灵气的范畴和种类,仍是五花八门。仔细深究,可说包罗万象,无所不通。 雷引在上首处,摇头晃脑地读着书上文字。如同读了什么美妙文章,十分陶醉。 底下的学子有样学样。能否感知天地灵气,是修炼者与普通人的分水岭。 火苗与苍荷只是了解一番。林飞很用心。 却是熊宝听得最仔细,因为没书。灵宠只是随堂,并未专门设置座位。更无人想过,灵宠认字。 按照雷先生和书中的观点,天地灵气原本是混元一体,并不分种类和属性力量。 只因后天不断演化,生发了如今光怪陆离,五花八门的灵力种类。 由此可推,不同属性灵气是可以吸收入体的,只是转化不如同属性灵气那样高效。 比如熊宝几次受伤,叶霜留下的伤痕容易痊愈。而尹风和赤练 蛇造成的伤害,缠绵许久。许是叶霜的水灵和冰灵比较接近。 楚凡聊赖地翻着书页,心念左腿的伤势。若用灵力反复冲洗断裂处,消磨掉梅某人的火属灵力,是否可以尽快痊愈? 可他需要太快康复么?万一那群疯狗成群结队咬上来,怎么办?还是多断几天,权当等待右腿。 楚夕也暗中领会。她体内的灵力,应是太阴一类。随月光自动入体,许是和体质有关。 似乎母亲也有类似情况发生。很小的时候,楚夕有些印象。再长大些,母亲不那么亲近了。 楚夕如今灵力存量,高于青木,低于楚凡。 书斋求学的日子还不错,一日两堂课,其余时光,学生自修。有陆青木撑腰,整个焰灵山谷,少有不能去之地。 最具吸引力的,是书斋中心的藏书馆。 其中藏书五花八门,虽是初级,但范围极广。包括许多江湖门派的入门**。甚至收录了一份《周成棍法》。 是无数翻版中的一本,隐去楚凡帮师父证明清白的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炎国律法的层面,未曾翻案**。他们不敢在炽焰城大肆宣扬。 一日,陆青木突然返家。并建议皮蛋小队,最好一起返城。 听他所言,似是北面来了重要客人,需陪着出席宴会。 众人回府,才听明白,北地使团到了。那什么重要客人,估计是无梦。 未曾听闻朝中有位高权重之人姓陆?楚凡暗自琢磨。 他思虑过深,不慎被林凯当场捕获,连弹十几个脑瓜崩。 林凯怒骂,“逆子!以后不可信口开河!国主的旨意明天公告,无梦作为北蛮特使,首领义女,今后常驻炽焰城。在公开场合,不可言语无状,以免落人口实。” 楚凡抱着头,含糊不清的应和着。无梦长住炽焰城。今后是否还能跟着她修炼? 尹风的事情,实在是……哎!如今也难有个定论。 怪他吧,他只是把刀,想**的是操刀者;不怪他呢,他脱不掉关系。更因自己送了命。实在是,剪不断,理还乱。 次日,消息传来。 无梦被册封聆风郡主,居住在城北一处别院,乃国主亲赐。双方和谈十分顺利。似乎早有默契,许多地方互相让步,大体上和谐圆满完成。 留下的都是炎国善后事宜。 北地停战,无需过多的兵士和军备。这部分预算节省出来,该用往何处?几部互相攻讦,争论不休。 两地通商,物资互通。之前利用走私获暴利的人,再想赚的盆满钵满,只能触碰违禁物品。 那常规货物铺开的市场,又该如何分摊?商部内,几大家族彼此明争暗斗,一时难有定论。 不知又是哪位高人,散播一条谣言。 言说聆风郡主留驻炽焰城,乃是为了和亲。只要娶到她,通商还是走私,大可随意拿捏。 这么蠢的论调,竟有人信。 很快有人投递拜帖。无梦一律回绝。心中暗恨那个言语无状的小人。 一连多日,狂蜂浪蝶层出不穷,惹得她恼火。只是身份不同,她不好肆意妄为。 这点儿捕风捉影的麻烦,将她入学书斋之事,耽搁了。 听闻焰灵书斋有灵阳境界的大修行者,无梦心动,希望可以入学进修。炎国之主洛长风应允。 只是想不到,还有这么多杂鱼,搅扰京师一池春水。 聆风郡主不厌其烦,定在二月中旬,之风别院,举办吟赏春光的聚会。 委婉提出,在会上公布和亲之事的回应。请帖经由礼部,散发到炽焰城各处,可谓盛况空前。 还特意给林府送来一份请柬,诚邀林府公子与小姐过府一叙。 楚凡十分不耐,使劲拍了拍请柬,“用得着这么兜圈子么?她想见咱们 第14章 赏春会旋剑显梅花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楚夕恬静品果酒,听陆公子指点江山,偶尔吃颗坚果。 周围形色各异的公子哥儿,都挺不错。再配上娇嫩的连翘随风轻舞,好一片春和景明。 楚凡可不文雅。 他坐着轮椅,不方便,又什么都想吃。 最近腿伤频发,医者嘱咐,限他饮食。对腿伤有害的食物,罗列一大堆。 此处没人看顾,他怎能不放开胃口大吃一顿? 楚凡遥控林飞,将附近几桌食物扫荡一空。爱吃的他留下,不爱吃的分给林飞和火苗。 吓得苍荷眨眼睛,默默走开两步,更靠近楚夕与青木。 林楚凡吃光身前三桌,仍不知足,怂恿林飞去别人桌上借。 林飞初次参与此类聚会,心里仍觉不妥帖。为免引起误会,他寻到别院家丁,请多上些吃食。 别院慷慨,接连上了七桌,终于在桌案见到幸存的菜品。 总算是喂饱了,家丁擦着汗水腹诽。 林飞与火苗,吃的不多。前三桌喂了林楚凡,后四桌喂了熊宝。 此事惹来附近众人好一顿嘲笑,险些围上来看吃相。 台下的风头一时竟盖住台上歌舞。 主宠二人厚颜受了。不吃饱,哪有力气看戏? 熊宝嫌菜品上少了,吃完还舔盘子。舔了盘子,弹开酒壶顶盖,伸进一只吸管,滋溜一口,『美啊!』 如此风波,早已惊动楚夕二人,只见熊宝吃得开心,并未拦着。 她们静听周围议论声,像一群嗡嗡的蜜蜂?也可能是苍蝇。 “那胖子谁啊?吃相如此难堪。” “竟有此等粗鄙之人与会,平白拉低我等风骨。” “也不能这么说。没看他坐轮椅呢,说不定是个可怜人。” “看到轮椅和熊,我倒是想起来。这怕不是百战伯的三公子吧?” “可能还真是,你看那腿上,是不是还伤着。” “怎么回事儿。兄台可愿意为我等解惑?” “我也是道听途说。据说他的腿啊,是梅寒石公子当街打断的。” “是么?竟有如此精彩。为何今日不见寒石公子前来?” 这话似乎说错地方,众人语塞。 陆青木捉到机会,起身端酒杯,走到人群里,“这事儿我知道。寒石公子啊,**当天十分快乐,去花街柳巷寻开心。结果,回家路上,不小心摔断了双腿。” 众人迟疑,不敢接此闲话。 青木并不罢休,“你们看台上那个,对!就是边角那个,黑衣服绣着红色梅花的长条脸。那是梅寒石的弟弟,梅温竹。你们谁不信,大可去问。” 吓得众人散去,算为楚凡解围。 楚凡不曾动作,一直听着周围动静。见陆青木如此仗义,他举起果汁遥敬一杯。 陆兄平日不着调,关键时刻挺靠谱。要不,他和楚夕的事,我先同意了? 气得楚夕回头,以花生壳丢他。 忽然一阵鼓乐齐鸣,吸引众人注意。 台上,一群衣着鲜明的壮汉,和着鼓点,展现舞姿。说是武姿也无不可,粗狂豪放之间,不失肃杀之气。 众人皆收了声。 舞毕。白衣胜雪,轻纱遮面,腰佩黑剑的聆风郡主,终于露面。 她缓步走到主位,与两侧贵宾行礼。落座之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划。 自有一位侍女出列,行至舞台正中,代郡主致辞,“值此初春时节,连翘怒放,郡主有心宴请炽焰城诸位同道,共赏盛景。 然,近有宵小之徒,误传郡主择婿和亲之念,其心可诛。为答谢诸位盛情,郡主特此公布择婿标准如下:其一,年龄不可高于郡主;其二,修为不可低于郡主;其三,符合前两条者,相貌不可过于巧夺天工,而令郡主作呕。 在场若有自认符合者,大可登台献技。其余诸君,请满饮杯中美酒,共赏早春盛景。” 侍女退下。 上首主位,聆风郡主继续划过一根手指。 立刻有两个家丁扮相的人,抬着一张小桌,来到舞台旁边,竖起一个小幌。上书“生死状签订处”六个大字。 这一幕震住众人。 这北地来的郡主,是不一样。择婿不看文才,看武功。且很喜欢比武招亲的桥段。 许多人心思活泛起来。恐怕是个小女生,喜欢这种当众瞩目的浪漫情怀。若是我能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听闻第三个条件时,楚凡笑场了。实在忍不住,无梦太坏。 前两个条件,看似那么回事儿。第三个完全是个任意门。看着顺不顺眼,凭她一句话的事儿。不知要坑死多少人。 楚夕恬静笑着,旁观众人反应,偷听感兴趣内容。 青木的确被镇住。 他正梦想着,以后亲自择婿时,也这么来上一回。看一群人争先恐后上台,为自己打生打死,一定很好玩。 以后努力修行,否则那第二个条件就不好玩了。想到高兴处,陆青木眼冒金星。 令楚夕呛到一口果汁。 她无意间听闻,青禾立志勤修灵力,只为日后比武招亲好玩。 果然,有耐不住寂寞,且自我感觉良好的青年俊杰。纷纷登台献技。 起初,只是单人耍弄套路。渐有不满于排队的后起之秀,争先上台动手,拳脚相加。 比武招亲正式拉开帷幕。 上首处,聆风郡主并不太在意,随便看了,不见高手,只觉无聊。 反和雷引攀谈,“听闻,雷大师近日,在焰灵书斋督学。不知可否为弟子行个方便?” 雷引本喝了些酒水,闻言精神一震,“郡主言重。不知所为何事?” 无梦淡然道,“我听闻,书斋中有预灵班次,是由灵月境界先生授课。不知弟子,可有这个荣幸?” 雷引恍然,“竟为此事!若那些蒙昧未开之人,有幸得郡主悉心教导,必能早日开觉,一飞冲天。” 轻纱之下,无梦嘴角微翘,“如此,便先行谢过雷大师。我想去林楚凡的班上授课,不知可否?” 这下雷引的酒全醒了,白喝大半天。 他沉吟道,“此事也无不可。只是个别学子,郡主需留心些。” 无梦挑眉问道,“雷大师所指,可是那位青禾公主?” 她眼瞄台下。陆青木正看戏,乐得上蹿下跳,鼓掌叫好。 雷引叹道,“正是青禾公主。此女天资不凡,只是生性跳脱,贪玩多动,从未专心修炼过。” 无梦豪不迟疑,“无妨。我观她与林楚凡一行,似相处不错。顺便调教了。” 雷大师暗松口气,“如此,便谢过郡主。也算了结我一桩心事。” 台上经过层层选拔,留下的已非庸手。 观众们很有秩序,远远围成一圈,饮酒谈笑,并不妨碍比武。 一时也能自得其乐。 此刻台上一位剑客,身穿灰色布衣,剑法出神入化。剑刃时常从刁钻角度闪烁而出,虚实难辨,令人防不胜防。 已经连续击败数人。 尤其是一手旋剑,令台下众人拍案叫绝。 此人使用一柄短剑,路数与暗杀相似。若《梦语剑法》多几分粗狂狠辣,大概和他差不多。 那手旋剑,灵力激荡之下,剑体以护手为轴,凌空绕掌,高速旋转。此招进攻角度之多,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众人纷纷叫好时,林楚凡忽然捏碎酒杯。 他也好奇这种耍帅又实用的技巧,虽不用剑,但不妨碍他观摩学习。若偷学到,传给楚夕她们,也是好的。 就是这好奇心,发现新奇事物。 楚凡凝灵入眼,见灰衣男子旋剑时,剑柄护手围绕大拇指处扳指运转。 原来是个机关,他若有所失。还以为有精妙技巧。 失望之情尚未落地,只见绿色扳指上,镌刻一朵四色梅花。位置和姿态,分明与那枚金色如出一辙。 林楚凡心里一颤,失手捏碎酒杯。他回身拍打林飞,指了指舞台边的小书桌。 林飞不明所以,只得推他过去。熊宝紧随其后,惊醒楚夕等人。 林楚夕的脸色有些难看。她读到原因,却想不到好办法。且不能明说。 若台上之人真是……那谁能保证台下没有呢? 思忖一番,楚夕拉着青木,央求着带她去拜见聆风郡主。 青木不大想去,担心暴露身份。却耐不住楚夕可怜巴巴的神情。他将心一横,领着楚夕绕到上首处。 楚凡举动异常,早惊动无梦。 如今在这炽焰城,若说有谁让她觉得安慰和熟悉,大概只有这几个孩子。或许还有月华师姐,如今的林楚氏。 无梦示意,将楚夕迎入,在身旁加设一个席位。 楚夕乖巧,先取出一个黑布包裹,献上礼物。 无梦饶有兴致拆开,包裹竟是空的——这块黑布就是礼物。原来是块黑幡,双面写着白色字——袖里乾坤,壶中日月。 青木见状,深感不舍,他还没学完呢。却不好当场发作,躲在后面生闷气。 两侧的贵宾席,早见到这边的动静,纷纷诧异。直到见了陆青木公子,众人恍然,原来如此。 皆识 第15章 闹剧之后是清修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台上两人开打。 楚凡左腿不便,原地站桩防守。一根裹布冰棍,舞得守多于攻。 被灰衣寻得机会,一阵连砍,震碎无数碎布片,露出里面森寒冰晶。 熊宝发挥控场优势,在楚凡周围铺满一层薄冰。灰衣步入其中,不敢夸张动作,谨防打滑失控。 灰衣远不如尹风犀利。最多只有灵星境界。人熊联手可以应付。 林楚凡在围点打援。按住台上疑似暗影楼的家伙,若有同伙,必然有所动作,露出马脚。 灰衣剑法十分了得。不仅角度刁钻,且出剑奇快。往往刚见亮光,剑锋已在咫尺。 若非楚凡每日跟楚夕等人一同修炼,耳濡目染,对梦语剑法有几分见解,恐怕早已中招。 灰衣略感惊疑。 这少年为何有如此武学造诣?棍法纯熟不说,竟对剑法也有涉猎。许多不经意的小动作,总能料敌先机,避开破绽。 二人缠斗一番,许是连续征战,灰衣灵力有损,竟脚下一滑,斜身溜到楚凡左脚。 楚凡恐其有诈,赶紧垫步躲开。然而,他不习惯夹板,半跳半跪,猛向前窜了一下。 勉强躲开灰衣的剑锋。楚凡想起,他初次捅死棍子哥。相似的一幕。 林楚凡挣扎站起,调整站位,走出包围自己的冰层。因刚才一歪,他也踩着冰了。 灰衣利用楚凡不良于行,借冰层飞快滑动接近,且用出华丽的旋剑手法。 依然是身体左侧,那条打着夹板的腿。 听闻背后衣料摩擦冰面之声,楚凡不及多想,回身贴地,一棍抡出。 棍剑相撞。 灵力震荡,剑锋切开冰棍,断其一节。灰衣旋剑借力,一路**,滑向吐冰控场的冰熊。 熊宝略微犹豫,觉得不便杀掉灰衣,『这可是个鱼饵,万一有新发现呢。』 灰衣故技重施,借着硬挨一棍的冲力,扭转身形,旋着短剑向冰熊冲去。 滑动之间,他想的不是停下起身,而是造成伤害。甚至连连用脚踏地,自行加速。 熊宝迸出指甲,随意赏他一掌开山。 短剑带着冰碴旋转,竟未因冰冻而停歇。眼见两边讨不到好处,灰衣收心后退。 他滚动身体,来到与冰熊和林楚凡三足鼎立的另外一角。短剑撑地,起身喘息,借机恢复灵力。 楚凡不着急,全当陪他耍耍。可是个高级陪练。 打了数个回合,未曾感到对方灵力属性,内心不安。 熊宝缓慢移动,逐渐以冰层覆盖全场。 灰衣见事不妙,趁冰熊未完成覆盖,向林楚凡抢攻。二人边打边走,来到舞台一角,未曾结冰的一角。 双方打出火气,灵力充盈溢满,不再留手。 楚凡腿脚不便,武器被砍断,渐落下风。身上间或出现细小伤口,集中在身体左侧。 灰衣见有机可乘,绕着楚凡团团转。 台下观众们呼喊叫好。 眼见胜利在望,灰衣得意也洋洋,“你真有那么喜欢我的扳指么?不如我送给你,如何?” 他言语间,接连刺出数剑。只要楚凡接话,短剑趁着停顿时机,即刻刺入身体。 楚凡身上的伤越来越多,都是皮外伤,且剑上没毒。因而,他仍是钓鱼心思,不急着下狠手。 不过,这旋剑是个威胁,无法硬接。否则,不是断了武器,就是断手断脚。 灰衣见楚凡不答,蛊惑道,“孩子,你太冲动了。不知擂台比武的规则么。只要我跳下去,你就不能攻击我。所以,从一开始,你就输了。” 灰衣鼓荡灵力,刺出几道剑锋,包围楚凡周身。 楚凡终于挨到熊宝搭救。 冰熊一口寒气,冻住灰衣双腿,连着结冰的地面,冻在一处。 楚凡趁机探出冰棒,还他一下狠的。怎奈冰棒被砍,短了一节,只剐蹭到一点儿。 灰衣趁机震碎冰封,拧身躲开,缓缓后退。口中喃喃自语,“只要跳下舞台,我就安全了。” 熊宝并未给他这个机会,步步走,步步冰。 楚凡慢悠悠追上,“现在这距离,跳到台下,还有很长一段路。” 楚凡站在他身后,手里掂量着半截冰棒,“要不你留个遗言。我也帮你走的好看些,如何?比如你告诉我,扳指哪来的?或者,还有几人在场?” 灰衣震碎冰冻,拧身回刺,以伤换伤,鱼死网破。 不料,被定格当场。 遍地薄冰,冰熊寒气如鱼得水,如臂使指。 他真的慌了,“快来救我!我什么都没说!快来救我!” 这声音在楚凡听来,十分清脆悦耳。他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等人上来行侠仗义。 他等了许久,半点异动都没有。反是灰衣,借着几个呼吸的磨蹭,快到擂台边缘。 楚凡嘴里嘟囔着,“你不仗义,我给你时间求救,你却 用来和我拖延。” 他滑步靠近灰衣。将其他中短剑砸下。 灰衣惊慌失措,口不择言,“不是我骗你,是他们抛弃我。从我暴露时,他们就舍弃我了。我只是个弃子,你饶了我吧。” 没了短剑,多了无休止的冰冻,自身灵力消耗过多,后继乏力。 这些绝望的种子,慢慢生根发芽,在他内心野蛮生长。 楚凡饶有兴致地挡在灰衣面前,“如此说,你承认是暗影楼的人啦?” 他仰着脸,看着身手不俗的剑客。 灰衣快哭了,“是,是,我承认。只要你放了我,我什么都认的。” 随着灵力耗尽,冰冻逐渐加深,已超过腰腹,再过一会儿,说不定淹没头顶。 想到自己即将冻在冰里,窒息而死。他忍不住颤抖,全身掉落冰渣。 在熊宝坚持不懈努力下,冰层迅速覆盖灰衣全身,没过头顶。 观众们一片叫好。无人想到,竟是这少年,带着一只熊,赢了剑法精妙的剑客。 林楚凡一声暴喝,“你说谎!暗影楼里,怎会有你这孬种!” 他口舌蕴灵,声盖全场,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林楚凡十分热心,帮助灰衣破开冰冻封锁。只是,他破冰之法,有些独到。 楚凡手握半截冰棒,猛砸在灰衣头上,又是一地冰镇西瓜。 楚凡弯腰摸尸,一个鼓囊钱袋,一个绿色扳指,一柄短剑带鞘。 拿到战利品,他重新站起,对着台下喊道,“和亲之事,我弃权。下一个到谁了?赶紧上来救场!” 他领着熊宝,一瘸一拐走向轮椅,仿佛台上一切,不曾发生。 从楚凡暴喝,在场无人出声。怎么打得好好的,突然出了人命? 这是生死状抬出来后,第一条性命。且听林楚凡之言,死前还要栽赃一个暗影楼**的罪名。 这小子真无耻! 自从看到扳指上那朵梅花开始,楚凡就没想让他活太久。如今证物在手,头脸损坏。谁知死的究竟是谁? 且还有生死状在。此乃合理击杀,无人置喙。 林飞早接到命令,推着楚凡绕到正前方上首处。 来到无梦身边,楚凡笑呵呵地递上三件物品,“这是贼人的赃物,还请郡主笑纳。” 见他笑的出来,知其伤口不重,大家放下心。 无梦摆手,“你自留着玩吧。我一路南下,听闻,去年你我踏雪寻梅?还饮酒赏月?今年要请我喝酒?” 陆青木终于逮到机会,“是呢。我也听到过,我听时,他正在亲口说,喝的五年陈青云露。” 楚凡扭头,怒目而视。 青木毫不在意,反而捏住鼻子,朝他吐了吐舌头。 楚凡并不害怕,“郡主说笑了。当时情形危急,我也不想让两国双方,徒增无谓伤亡,才有此一言。” 吹牛说谎被揭穿,他有些尴尬。 无梦似是心情不错,“那我可记住了。你欠一壶踏雪寻梅赏月酒。” 这边聊了半晌,擂台仍无人敢再上去。许多人根本不明白什么情况。 到底是为情所困,怒而**?还是蓄谋已久,早有旧怨? 真心想争取的人,听到暗影楼三个字,都停下了脚步。那些毫无心机,只为了凑热闹的人,只觉拿生命冒险有些不值。 持续冷场。 无梦挥手,召过一个侍女传话,“既无人登台,就此作罢。园中花开尚好,请诸位赏玩尽兴。日后再提和亲之事,必依今日之法料理。” 无梦传过话,和几位贵宾告罪,领着皮蛋小队,外加青木主仆,提前退场。 底下的观众不太明白,最后一句,‘必依今日之法料理’,究竟何意? 是签生死状,比武打擂台?还是,闹出人命?令人费解。 几人一路前行,来到聆风郡主院内。 挥退随行的仆人,无梦也不再摆郡主威仪。恢复之前那个可以闲聊,可以讨教的师叔。 她先挽起厚实浓密的头发,亲自下场,挨个考校一番武功。 楚夕三人还算合格。 到楚凡这里,好生胖揍了一顿。把 第16章 奇缘巧荷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陆青木带头,皮蛋小队全体,已经接连旷课多日。 自北地使团抵京起,直到如今终于回来。 雷引大师好一顿数落。 罚站之余,宣布聆风郡主特约为预灵科甲班授课讲师。当然,是修灵那一部分的。 楚凡眼睛一转,拍着轮椅的扶手,“雷大师,你确定没弄错么?她不是月级班的学生么,怎么摇身一变,成了授课讲师?难道还有工钱可领?” 老雷一听,汗都下来了。 本来这种外交相关重要人物,入学是特批,不需费用。结果,不知中间何处出了问题,硬生生收了一千金币。 此事,真可大可小。 若是郡主宽仁,不以为意,就还罢了;万一传到国主处,不知有多少人牵连受过。 雷引纠结着开口道,“这个,咳咳,聆风郡主天资卓绝,必定可以胜任。至于月级班的学业,大多是自修,只有临近突破境界时,可向境界更高的司学大人请教。” 林楚凡不置可否,反而对着身后说道,“青木,听说闻你在城里熟人多?回头打听一下,特约授课讲师,每月多少工钱。” 楚凡只是好奇,并不是非要不可。 雷引听来不是那么回事儿。 问的可是青禾公主,这和问国主,只差那么一句半句的。 雷引使劲捏着纶巾头戴,心在滴血,“不用打听!我想起来了,似是每月有二百金补助,勉强够用?” 是个好价钱。 几人告辞,回归青木的小院。楚凡忍不住嘀咕,“还不错,五个月就能回本。果然郡主有先见之明。” 无梦淡然反驳,“我都不知有学费,如何知晓工钱?我看,纯粹是雷大师逗你们玩的。” 她独来独往惯了,竟没带随从入学,顺势入住青木居。多一个人而已,青木居很大,空房间还有。 为讨好聆风郡主这位高手,陆公子十分豪气,大笔一挥,改名:青风居。 安顿之后,恢复日常修炼。 青木最积极,如今有一群小伙伴,互相竞争攀比,修炼劲头十足。甚至偷偷让苍荷想办法,打造一批银针备用。 熊宝自上次昏迷醒转,体内灵力发生了质的变化。且这部分提升,通过灵契印记,传递到林楚凡身上。 奈何,最近他沉迷疗伤与装病,甚至养起火灵力,将这些精纯灵力,活生生浪费。 书斋课业比较基础。 文课自不必说,林楚凡根本听不进去。尽是些‘之乎者也’,光打瞌睡。 倒是下午,《灵力属性初阶》,《基础巫术手印》,《灵宠驯养指南》……皆是很好的课程。令楚凡欢喜又好奇,当初错过的日子,都教了些什么课程。 无梦每日上午自修,月级班的文课,她一节不上,楞是无人过问。 下午按书斋计划,带着不同的教材来授课。 有时楚凡觉得,她只将书上的内容读上一遍。仍无人敢过问。 他们预科班次,本是用来给那些,身价不菲的孩子镀金之用。真正修出灵力的,有,但极少。 而楚夕,每日正常陪青木上课。课余时间,常喜欢骑着熊宝逛藏书馆。 外人皆以为楚夕贪玩,爱炫耀她熊骑士的身份。内部人知晓,楚夕借机帮熊宝读书。 毕竟林楚凡那家伙,是指望不上的。他自己都修不明白。 只有熊宝才知道的小秘密,楚夕不仅帮它读书,自己也看得津津有味。 楚凡从未想过,回到王城之后,还有机会度过这样一段,充实而平静的学堂生涯。 原本按他设想,在碎冰城,刺客想方设法的动手;如今到了炽焰城,高手显然更多,怎会如此平静。 平稳而规律的生活,最适合交朋友。 近日和班上学子们都熟识了。只不过,对方听闻他是工部员外郎之子,皆礼貌笑笑,随后告辞。 楚凡第一次意识到,父亲林凯的官职,是多么的闲。以前只觉得,可能不是特别显眼罢了。如今再看,简直到了惹人嫌的地步。 最近,前来青风居拜访的人,逐渐多起来。 当然,皆是冲着聆风郡主和青木公子来的。原本林楚夕也很有人气,只不过,听说是林楚凡的妹妹,都敬而远之。 楚夕乐得清静,许多人见过一面,被她听了几句心思。她就有种,再也不想见到对方的冲动。唯恐一时失手。 熊宝常劝她,『水至清则无鱼。』 惹得楚夕翻身骑上,肆意蹂躏。 聆风郡主近日修炼十分苛刻,除授课时能见到人,其余都在密室精修。 听着都吓人,修炼还要到密室,也不怕门锁了,出不来?林楚凡只能腹诽,敬而远之。 眼见来访之人,五花八门,日益增多,楚凡觉得反常。有心提醒几位室友,结果无人理会。 他气呼呼地修灵,暗中留心。 直到初夏,一天夜里。 聆风郡主依然潜修未归。 楚夕骑着熊宝,前去藏书馆,研究她们一直好奇的,基础巫术手印指法。 青木少爷又吵着天气太热,非要洗澡。苍荷刚备好一应事务,却被一个女学子请走。 偌大个青风居,只剩下,屋里沐浴的陆青木;院里挥舞破冰棍的林飞;和轮椅上举头望明月的林楚凡。 热闹的青风居,忽然寂静。林楚凡本能地觉得反常,并未多想。 他端坐轮椅,盖着单薄披风,望着天上圆圆的月亮。思考如何突破境界。最近修灵总有一种鼓胀感,似乎体内灵力堆叠到极限了。 望着,想着,他回忆起从前。想起在碎冰城,每到既望夜,他有机会拜见母亲,请个安,说几句话。 如今,回到安稳的炽焰城,见面反而很少。倒是一路逃亡,上下车时,总能见到几次。 林楚凡望着天上的月亮,想着家里的母亲,不知不觉,流下泪水。 他不至于如此脆弱。只是瞪眼愣神太久,眼睛疲累,提醒他,该眨眼皮了。 他正眨眼时,忽然一个烛级班次的学子到访。言说有要事,需当面请教青木公子。 楚凡听闻,先通个姓名。虽然常来,但楚凡并不记得名字。陆公子正沐浴,等着就是。 楚凡说过,也不管他,继续仰头看天。被打扰之后,已从思念母亲的愁绪,转到灵力境界突破。 那叫贺敬学的,却是推起轮椅。直言,一同前去面见陆公子。 吓得楚凡大喊大叫,“贺兄,你也太热情了?你自去见他,不用带我。人家在洗澡,咱们冲进去,太失礼了。” 此声颇大,惊动林飞与陆青木。 林飞也觉得不对头,这个貌似翩翩君子的家伙,行事这么冒失? 他赶紧跑过去,抢夺轮椅的控制权。 楚凡的腿,早半月就痊愈了。 虽被无梦打得皮开肉绽,且为了剔除火灵,专门加了风灵力。 但是抵不过楚凡有耐心。每次熊宝修炼反馈来的灵力,全被他用来疗伤。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陆公子门前。楚凡听到里面的呼吸声。 姓贺的如此做派,分外可疑。 幸好林飞赶到。他装病的事情,险些暴露。 三人堵在门前,抢夺轮椅。 贺敬学暗运灵力,使劲推轮椅靠背。 楚凡察觉,却来不及作为。只能暗中借力,震碎底座,整个人跌倒在地。 虽不知这姓贺的搞什么名堂,楚凡心想,不按你的意愿来,总能躲过。 他虽躲过了,但争夺轮椅的林飞,并无此等好运。 林飞抓着轮椅残片,直接撞进门里。哗啦啦,落水声,两个惊叫长鸣。 “啊……” 双声叠韵,激越悠扬。 楚凡跌倒在地。眼看贺敬学轻微皱眉,迅速又展开,甚至轻吐一口浊气。 闯人沐浴不成,把旁人牵连进去,竟还如释重负。他究竟怎么想的? 乌央一下,门外围上来二三十人,堵在青风居门口,踮着脚往里瞄。 楚凡大概看了,皆是平日前来求见无梦和陆青木的。今日十分整齐,全来了? 贺敬学已恢复风雅书生模样。 他长袖一甩,义正言辞地呵斥,“林楚凡,你太过分了!明知陆公子沐浴,你为何硬闯?还要带我一起,真是斯文扫地!幸好我机警,发现你的阴谋,提前加以阻止。” 围观学子立即开始,你一言我一语,指责林楚凡。甚至开始诋毁,上升到家教和有失国体上。 这些个小机灵鬼儿,差点把楚凡逗笑。念及熊宝不在家,他不敢与人争吵。等青木出来,一切自见分晓。 屋内尖叫声已停。 林楚凡念叨着,“林飞,没事儿,出来吧。快来扶少爷。刚才好险,差点摔碎我的屁股……” 迟迟不见动静,围观人群也没出个主意。贺敬学忽然沉默,盯着浴室细看。 林楚凡赶紧招呼另一个,“青木,你呢?怎么样?若无事,应一声,别吓我。兄弟我今天被人欺负惨了,正等你和熊宝救场呢。” 楚凡磨蹭几下,挨着台阶旁的柱子,坐着诉苦。 咚,咚咚,咚…… 一阵特别的脚步声。 哐当! 一声巨响,门被撞破,连同门框,整个平飞而出,直摔到围观之人面前。 大伙都吓一跳。这一手几乎有灵星境界的力道。 随后,一袭红色衣裙拖地,一头秀发披散着滴水,一双眼睛紧闭颤抖,一副脸蛋绯红水润,一双嘴唇粉嫩嘟起……伴着来人步履移动,依次出现在月光之下。 一个女装陆青木,轰然临世。镇住在场之人,包括林楚凡。 所有人盯着浴室,大气都不敢喘。还挺好看,只是那身衣服太妖了。 青木突然张开双眼,眨啊眨的,“刚才,是你 第17章 打草惊蛇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从洛青荷走出门口,到现在晕倒,前后不到一盏茶时间。 林楚凡看着满院的尸体,染血的藤蔓,深吸一口气。 顾不上装病,爬起来先把林飞唤醒,“先听我说。你刚才撞进屋里,不论看到什么,都要保密!现在最重要的,是院子里那一堆。先帮我把那些藤蔓扯下,拿到隐蔽处烧掉。” 林飞晃头,似有些不适。仍爬起来,拿根木棍,挨个尸体挑动。刚才在门口,见到红衣红裙的陆青木,他吓了一跳。分明在洗澡,这么快就穿了身衣服。 楚凡跟在林飞身后,前面挑断了藤蔓,他在后面摸尸。 将一些证明身份的物件收拢到一起,荷包,玉佩,折扇……不知谁有如此雅兴,还带着鼻烟壶。 最重要的是武器! 林楚凡将收集到的武器,丢在地上,叮铃当啷,一顿乱响。 他忙道,“林飞,拿着这些,挨个给我一下。不要顾忌,我有灵力护体,最多是皮外……啊! 没事,没事,你怎不提前说一声?让我有个……啊!……准备。别总砍正面,我和这么多人周旋,应该浑身到处是伤口,后背和腿上也来点儿。 多换几种有特点的兵器,那个带齿的**就不错,捅…嘶…好了,都收起来吧。” 林飞绕着三少爷游走一圈,把十几把兵刃,挨个招呼一遍。 林楚凡再次伤痕累累,拄着破冰棍,龇牙咧嘴。 林飞是真听话,就是不心疼我。做样子而已,何必这么认真?伤口好深!不知熊宝疼不疼? 他靠在一边休息,叮嘱道,“把东西收好,然后把洛青禾扶到床上,她醒来之前,你不要离开。院子里发生什么,都别再出来。” 林飞领命,抱着红衣洛青禾进了里屋。 林楚凡带伤挥舞狂乱的棍法,砸了许多西瓜。还不忘将众人摆放混乱。一起往外爬,队形实在太整齐。 院子收拾妥当。 他蹒跚着回到台阶处,依靠柱子坐下,破冰棍放在腿边。 他呼唤道,“林飞,到门口来。我们确认一次,事情发展的全过程。你先把前半段说一次。林飞,林飞!” 林飞正擦头上的水,他可是直接砸进浴桶的,“三少不是说,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林楚凡被他气得翻白眼。 林飞是说玩笑话。赶紧听令,描述所谓的前半段,“夜里,我在院中练习棍法,少爷坐轮椅赏月。突然,一个自称贺敬学的书生,闯进院子,强推少爷,硬闯陆青木公子的浴室。在阻拦中,我被姓贺的推进屋里。” 楚凡点头,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谋划道,“后面的事情,我来告诉你。你被推得砸进屋里,当场撞晕过去。姓贺的眼见浴室开门,趁防御松懈,呼喊一群狐朋**。 这群混蛋丧心病狂,企图强行冲入屋内,围观公主出浴。被机智果敢的少爷我,当场阻拦。一场混战,以我身负重伤,全歼恶徒而告终。” 林飞古怪地看着楚凡。 看得他不自在,“看什么看,少爷我自有道理!里面那位,是炎国公主,洛青禾。陆青木是假名。她的事情,还要看她醒来之后,究竟想怎么办。 记住刚才的话,除了你我二人,谁来问起,都那样说。你,是我打完架之后,亲自唤醒的。别的,什么都不知道!若有人逼问,全推青禾公主身上。” 林飞点头,见少爷满身是伤,想着包扎。 林楚凡气得伤口更疼,“你傻啊!如果需要包扎,又何必受伤?” “啊……” 屋里一声尖叫,接上了之前的叠韵。只是变为独声,仍不失清越。 林飞赶紧跑进去,楚凡拄着棍子跟上。 青禾公主正坐在床榻之上,盖着毯子,双手掩面,呜呜哭泣。 林飞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上前伸手。楚凡终于走了进来,没有轮椅太不方便,走几步路,拉扯伤口渗血。 林楚凡被哭得头痛,“我的公主殿下,能否稍后再哭?还有很多大事,等你定夺。” 此时,书斋另一处独立院落。 一个小厮贼眉鼠眼地回禀,“公子,手下来报。青风居内一片安静,并无人群围堵,也无争吵哭闹声。甚至,院里一人影都没见到。” 那公子听了,大怒,“姓贺的也是废物!平时听你们相互吹嘘,什么文采出众,灵力精深。事到临头,一样不中用。让他以后不用来了。” 一众随从不敢多言。 回到青风居。 洛青禾语无伦次,“你们都知道了?谁告诉你们我是公主的?你们是不是看到我沐浴了?我要请父王处死你们,呜呜呜……” 说到后来,只顾着哭。 楚凡头大,尽量圆谎,“你先冷静一下,没人看你洗澡。是那些,想冲进来看你洗澡的家伙,泄露你身份的。” 林飞的目光,来回扫视这两人。总感觉楚凡在撒谎,却没什么证据。 洛青禾泪流不止,“你骗人!我分明记得,林飞在我沐浴时,跳进浴桶里。我是不是以后要嫁给他?呜……” 吓林飞一跳,可不能娶你,更不能被处死。他急忙用求助的目光,猛看自己的少爷。 楚凡循循善诱,“既然你还记得林飞砸进屋里。那劳烦您老人家,仔细回忆,林飞为何砸到屋里?” 洛青禾瘪嘴,“是那个什么何雄?我听你喊话时,就想擦拭穿衣,没想到林飞先冲进来了。” 她委屈地看着林飞,使劲儿瞪了一眼。这林飞看着也还英俊秀气,只是出身差些,恐怕父王不会同意。 林楚凡险些岔了气,“我那是尊称。来人自称叫贺敬学,若是真名,可以查到。” 楚凡解释几句,转为安慰,“你不用哭。看你这么厉害,回忆起罪魁祸首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想不想听?” 青禾听到秘密,顾不上哭,两眼放光盯着林楚凡。 楚凡见鱼儿上了钩,再加一把火,“若你保证不泄露出去,我就告诉你。” 青禾从善如流。 楚凡一推林飞,“这个秘密,就由林飞来告诉公主殿下。我先出去,你们说好再叫我。” 他将其推倒在床上,自己拄着棍子往外走。 青禾公主吓一跳,不知从哪拔出一柄银色小刀。双手握紧,向着林飞骂道,“你们干什么?林胖子你作死!” 林飞又是一惊,心里埋怨楚凡冒失。 他赶紧退后到墙根,躲开破碎的门口。缓缓解开外衫,露出内里女式肚兜一角。 他细声道,“公主殿下。其实,我也是女孩子……” 在青禾迟疑的目光中,林飞慢慢脱去层层外衫,双手抱怀,低着头。 青禾公主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也不顾上担心,光着脚,跑下床,走近变为周羽的林飞。 她仔细端详一番,果然是个妹妹。 青禾主动帮她捡起衣衫,好奇心还很重,“林楚凡那家伙,原来这么坏!竟然逼你扮作书童服侍他。他是不是有特殊癖好?所以强迫于你。你都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周羽急忙忽略虎狼之词,穿戴好湿透的衣服,恢复林飞的模样。 这才劝道,“公主还是尽快将我家少爷唤进来。院里还有许多麻烦。” 得知自己无恙,洛青禾开朗许多,和林楚凡一起敲定了善后细节,还想到许多坑人的妙招。 听得主仆二人冷汗涔涔,频频伸出大拇指,为公主叫好。 过了半个多时辰,被请走的苍荷姗姗归来。 她见到院里血迹,破碎门板,吓得一声惊叫,冲入屋里。 却看到一身红裙的青禾公主,正与林飞一起,给楚凡包扎伤口。 青禾哪会包扎什么伤口?分明是去捅伤口的。疼得楚凡牙快咬碎,有心劝她罢手,却被她的真诚感动得哑口无言。 青禾振振有词,“这都是为了保护我才伤的,我一定要亲自包扎。” 林飞抿嘴偷笑,少爷自作自受。 苍荷见状,赶紧跪下请罪。 青禾却不在意,她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机灵,“起来!与我说,谁将你留了这许久?走时不是说,只选个绣花图样么?” 苍荷不敢起身,抬起头,“到了才知,是梁红叶小姐主办诗会。许多公子、小姐都在场。 她们当场比手绢的刺绣针法,叫我过去做个评判。只是忽然起了混乱,整个诗会**,才刚刚消停下来。” 洛青禾使劲儿在楚凡手臂上,绑出个蝴蝶结,“真够巧的。给宫里传信。言说,聆风郡主于书斋**,遭三十余歹徒**,已经被英明神武的陆青木公子率领手下当场击毙。给我请个赏,另外我要全权负责此事。” 苍荷有点儿为难,不敢应声。青禾把她扶起来,“放心传。你从小陪我长大。我会帮你作证的,放心。” 苍荷点头,退去传信。 等到楚夕回来时,小院已收拾妥当。除了浑身蝴蝶结的林楚凡,和消失的轮椅,并无任何不同。 连陆公子都恢复了原样。他担心楚夕得知实情,不能像之前一样相处。 楚凡对此不置可否,你高兴就好,反正对楚夕没害处。 『小胖这是被**了么?还好我不用帮他疼,不然今天晚上的书,都白看了。』 熊宝不明所以,还有心思说风凉话。 楚凡坐在地上遥控,“熊哥,去仓库那边,把新到的肉冷冻一下,保鲜几天,别腐坏了。” 林飞正想办法,把幸存的木轮换到正常的椅子上。 陆公子大手一挥,“别麻烦了,我已让苍荷去置办,多卖几个,放在院里。林楚凡离不开轮椅。” 楚夕看他们古怪的样子,读到只言片语,也不解馋,“有没有人想解释一下,究竟发生何事?” 陆公子自告奋勇,“我,我来,我最喜欢讲故事了。” 他拉扯楚夕,一起回 屋去了。 楚凡有些不放心,“别弄破轮子了,去看熊宝,别让它偷吃。那可都是钱。” 次日,一道旨意,震荡全城。 国主亲自下旨,勒令焰灵书斋,彻查聆风郡主**一事。弄得人心惶惶。 书斋里,除了从各地、各大门派请来负责授课的导师,皆是各家子弟和服侍的随从。 < 第18章 明审假案暗化灵星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接到通知时,林楚凡既震惊,又欣喜。 震惊是假装的,欣喜是真实的。 书斋,一处精舍内。 上首端坐着雷引大师,旁边陪坐的,是陆青木公子和聆风郡主。 雷引本想请陆公子坐首位。青木谦虚,说自己身为当事人,不能喧宾夺主。 听到‘当事人’三字,雷引忍不住扶纶巾,总感觉要掉。 下方左手边,是失踪学子的家族代表,以及他们人证。 右手边,林飞推着林楚凡,跟着苍荷。实在势单力孤,最多算上陆青木。 如此热闹的场面,楚夕和熊宝竟然不在。 精舍大门紧闭,仿若秘设公堂。 雷引当仁不让,开场道,“老夫雷引,忝居书斋代表,应诸位之请,特此主持会谈。针对聆风郡主**一事,及众多学子失踪,进行核查。 双方言辞需谨慎,谢绝过激行为。否则,休怪老夫手下无情。” 左手边率先站出一人,向上首行礼道,“经在下多方查证,我家公子于事发当夜,前往青风居拜谒陆公子。不知几位可曾见过?” 楚凡坐轮椅,举起单手,“你家公子是谁?可有画像?” 那人朗声道,“乃是贺敬学,贺公子。” 林楚凡恍然,“哦。是有一位,自称贺敬学的。他拜访陆公子,我和林飞见过。只是,他强闯陆公子沐浴之所,实在令人不耻。我怀疑他拜访是假,借机行刺是真。” 雷引听闻‘强闯陆公子沐浴’一句,不觉身体一颤,额头渗出冷汗。 那些所谓家族代表,顿觉不妙,面面相觑。 那证人立即反驳,“胡说八道!当天,我家公子邀约十几位同窗好友前去。如何说拜访是假?” 林楚凡大惊失色,“你家公子,竟有十几位同床好友?他如此忙碌,还拜访什么陆公子?再者,是一群人拜访一人合情理,还是一群人邀请一人赴会,更合常理?” 证人气得面目涨红,“休要胡言乱语,辱我家公子清名!分明是我等学子相约,同去拜访陆公子,有要事相商。” 楚凡不耐烦,扫过那人身后一群,“既然言之凿凿,有事相商。你们谁知究竟商量何事?需要几十人同时拜访一人?” 他看不出名堂,只觉对方有备而来。 陆青木第一个摇头,“贺敬学公子,与我虽相识,但平素并无太多交往。至于几十人同商大事,我不得而知。” 楚凡接上,“难道人数不足,想请陆公子入刺杀阵营?结果陆公子不愿,你们担心事情败露,起坏心?” 那证人急了,“当夜你在场!怎不说你起坏心?当场行凶,对我家公子不利。” 林楚凡吓一跳,赶紧承认,“我在场。但我没坏心。我是被他推落轮椅,跌倒在地。况且,他的修为,远在我之上吧?” 那**义凛然,“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你既在场,我问你,我家公子如今何在?” 林楚凡挠头,却只挠到些许绷带,顿觉瘙痒更甚,“刺杀之事,尚未结束,你就急着找人?也不是不行。当夜,贺公子领先在前,非要冲入陆公子浴室。 我和林飞,自然无法坐视此等无理行径,当面阻止。忽然,冲出一群蒙面人,闯进院里,见人即砍……说不准,你家公子被刺客**,也未可知。” 证**怒,“胡言乱语!哪有刺客?分明是你害了贺公子。” 林楚凡自是不服气,“怎么没有刺客?我一番苦战,还剩下不少尸体呢。看,我这还有一身伤口。” 那证人双眼放光,“伤口分明是你自己留下的!当天夜里,聆风郡主根本不在青风居,如何刺杀?” 无梦点头,“我近日忙于修炼,夜里确实不在院落居住。” 林楚凡笑了,“你怎知伤口是自己留的?你亲眼看到了?你又不是刺客,如何知道刺客心里怎么想?万一他们情报有误,认定郡主在呢?” 证人嘴硬,“我就是知道!你那伤口不仅是你,还有你的书童,一起留下的。而且,你有同伙,一个红衣妖女,用一朵怪花,杀了许多人。” 他似是想起恐怖之事,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陆青木一惊,那天穿红衣的是她。林飞心虚,难道被看到了? 林楚凡强装镇定。当面骗人,他都不怕。更何况事后作假。 他晃着不小的蝴蝶结,笑道,“你才胡说八道。无法自圆其说,转而凭空捏造。 你自称在场,且亲眼所见。我倒想问你,最初也是最简单之事。你们如此兴师动众,只为强闯陆公子浴室?看……看陆公子洗澡? 你们都有病!再者,你们既是一起,为何独你苟活于世?难道贪生怕死?” 证人歇斯底里,“我没有贪生怕死!公子留我接应。大家商量好的,把你推进浴室,立即围上,当场抓获,让你无法反驳。 别以做到天衣无缝。可知为何今晚对质?尸体还没处理吧?我 们的人,已去青风居搜查。看你原形毕露!” 楚凡一脸惶急,“什么?你们竟搜查青风居?不对,为何推我进浴室,需要当场抓获?你家公子不也想闯进去么?” 证人讥讽道,“你这蠢货还不自知。陆公子身份,若非梅……” 证人戛然而止。 左侧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中年男子。快步上前,一掌拍在证人后脑,把下文拍散。 证人喷出鲜血,正落在对面林楚凡身上。白色蝴蝶结沾染点点梅花。 楚凡抹了一下脸,学着对方的语气。“若非没?呵,若非没机会,真想再和你聊会儿。” 他十分嫌弃地把血迹擦在绷带上。“老雷,‘手下无情’呢?” 无梦抢在雷引之前,随手挥出一剑,正是半月斩。 中年男子匆忙躲避,却不及半月斩快。 剑光穿胸而过,透过密封的门,留下一道窄小裂口。 人群沉默。闹到如此地步,不但家族子弟被利用,如今全家都被拉扯进来,不知如何收场。 楚凡用林飞递来的手绢擦一把脸,“你们来之前,可知有围观洗澡的流程?唯恐你们不信,特意带苍荷来。 为把我推进浴桶,可真是煞费苦心,连陆公子的侍女,都提前引开。说吧,此事如何了结?” 对方仍是沉默。 林楚凡气不打一处来,“算盘打得挺响?明知陆公子非同小可。合着只欺负我不知道,是么? 你们想诈我?陆公子近日言行无异,让你们觉得事有可为?” 林楚凡唾沫横飞,指指点点,“我直说了。本人林楚凡,工部员外郎林凯之子。近日辅助陆公子,保护聆风郡主立些小功。 现有若干多余证物,急需转让。一部分是刺杀郡主的刺客所留,一份千金,不还价。另一部分,是硬闯陆公子浴室的登徒子所留,一份十金币,价格好商量。” 陆青木大怒,“三胖子!我们说好的,我的证物八百金币。怎么十金了?” 无梦轻纱之下,嘴角不禁翘起。 雷引不顾上擦汗,盯着门上裂缝,聚精会神地看。仿若那处有仙女起舞。 林楚凡顿觉无奈,“咳,陆公子记错了。八百金币,是刺客尸体的价格。” 青木还有话说,被无梦隔着雷大师,以剑鞘轻拍后背。这才愤愤不平住口。 林楚凡拍打轮椅扶手,“听到了?那是陆公子的战功。转告你们搜查的人,放回原处,之后是要拍卖的。千万记住,一个都不能少。” 焰灵书斋,后山。 山脚流淌一条小溪,无声汇入一潭静湖。 湖边站着火苗,正噘着嘴,左顾右盼,似是望风。 小姐最近愈发胡闹,远不如小时候文静可爱。都是跟陆公子学坏了。尽管入了夏,并不冷,可一个姑娘家,怎么喜欢在湖里沐浴?就是找借口玩水。 身后湖面中央,熊宝护着一大块冰,冰上盘腿坐着一个小姑娘。一身黑色衣裙,半隐入夜色。 她双手结印,周身鼓荡起清冷银光,如水银流淌,缓慢笼罩全身。 湖光山色似有意与她亲近,空灵之气,丝丝缕缕向她汇聚。 终于,她眉心猛然一闪,一抹亮丽星光,冲破银色,明暗闪烁。 姑娘收灵吐气,“总算成了,虽只有一颗星,却也超过楚凡不少。只可惜,白天**。我只是夜里充沛的伪灵星。” 熊宝急忙安慰,『你正式修行才数月,如此进步,实在天资卓绝。只是,今后如何隐藏修为?万一被你母亲知道,不知会有反应。』 小姑娘喃喃自语,“她不会知道的。只要你不说,没人知道。” 扑通一声。 她从冰上跳下,却不会游泳,死死抓着冰熊。 一同回到岸上,迎来火苗一顿数落,“我的小姐,你玩水的时间越来越长,早晚被发现的。快把干衣服换上,当心着凉.我和熊宝撑着帐篷,帮你挡着。” 火苗取出一包衣服,和一个折叠的帐篷顶。分给熊宝两根支柱,自己抱着另外两根,缓缓后退,撑起一个瘪瘪的帐篷。 熊宝眼睛眯起,『楚夕的太阴灵力,确实有独到之处。夜晚不仅灵气充沛,连吸收的速度也快上许多。若楚凡有这资质,也能冲击灵星吧。』 它内心焦急,隐约觉得,无法突破更高境界,与林楚凡有关。 初次修为大进,因楚凡突破灵烛,反馈精纯灵力。它以之为引,提升灵力品质。 青风居。 陆公子不满定价,不依不饶,盯住楚凡吵闹。 楚凡解开绷带,暗松口气,“林飞,去藏书馆看 第19章 无根半烬谋贮灵 《蜉蝣寄此生》全本免费阅读 [] 无梦重拾一粒花生,屈指一弹,又一个不可名状之物,摔倒在地。 她若无其事地说道,“我没想离开炽焰城。义父和师父,已将炽焰周边事宜,交给我全权代理。” 无梦见楚凡不解,转而问道,“现在没有烦人的苍蝇。你想问什么?尽可直说。” 楚凡脑后发凉,这炽焰城,似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他定了定神,一脸奸笑说道,“这不是,最近和青木公子狼狈为奸,发了笔不义之财。想问师叔,有没有什么好生意。” 陆公子不接受污蔑之词,“你才是狼狈,本公子是麒麟。” 他仍觉得不解气,抢走楚凡的酒壶,倒进熊宝的壶里。 熊宝朝他咧嘴,以示感谢。吓得陆公子慌忙后退,寻楚夕求庇佑。 无梦闻言皱眉,“你又想找暗影楼麻烦?” 林楚凡矢口否认,“师叔这是哪的话?自上次擂台之后,我没那种想法了。这么爽快的事,怎能假手于人?太浪费了!” 他喝下一小口酒,美滋滋地摇头晃脑。 咚! 一颗花生壳袭来。 青木公子急道,“三胖子,别晃了。快给本公子讲一讲,找暗影楼麻烦的事。我越来越觉得,你们有事瞒着我。快说,本公子最爱听故事了。” 楚夕赶紧拉着他,到桌案另一侧,窃窃私语。 有些事情她知道,有些她不知道,但从别人心里读来。连接到一起,慢慢讲给青木听。 那边的肉,已经烤好送来。 楚凡亲手挑选,切了一条卖相最佳,以托盘装好,奉到无梦面前。 见无梦中意,他才提道,“我在藏书馆里,找到唤醒灵契的方法。不知师叔对此,可有想法?” 无梦提起一根手指,隔空划了几下。托盘里的肉条,变成肉丁。 看得楚凡头皮一麻。 无梦以发簪戳了一颗,细细咀嚼,“没什么想法。我们雪域不接这种生意。” 楚凡亲手为无梦满了一小杯酒,“师叔见外了。我不是找你要材料。书上说,主持仪式,需灵月级高手。敢问师叔,是否愿意主持?若事有可为,我好着手收集材料。那什么无根水、半烬木、贮灵石之类的鬼东西。” 无梦探出素手捉过酒杯,缓缓放入面纱后,再出来时,酒已尽了。 她眉眼上挑,“我没问题。不过,那材料可不便宜,你想为谁唤灵,楚夕?” 楚凡使劲儿啃了一口肉块,“一个一个来。炽焰城水深火热,不多点儿能耐,如何自保?我打算,把他们几个都唤醒。” 肉很硬,林楚凡硌到牙。不知是谁,怎么烤的。 无梦不置可否,“其实,无根水和半烬木,可以自行准备。你只需留意贮灵石即可。” 熊宝正吃烤得半生不熟的肉,是林楚凡亲自操刀那块。听闻此言,竖起耳朵,似有什么不得了的事。 只听无梦道,“无根水,顾名思义,通常是,未曾落地的雨水。其实,不止雨水,雪水,露水,霜融化后的水,都可以。只需干净,最好富含灵气。” 林楚凡点头,若有所思。 无梦继续解释道,“半烬木,是烧了一半的木头。只不过,程度有讲究。通常,取富含灵气的上等木料。若没有,需取上等木料,持续以灵力冲刷。后用火属灵力点燃一角,任其自燃,自生自灭才算数。若完全烧光,要重新来过。” 林楚凡愣愣地眨巴小眼睛。他觉得这一条没有道理,与无根水完全是反的。 无梦不理他,继续说道,“贮灵石,是一种珍贵玉石。那些遍布大陆的商行、拍卖场会有。或许炎国王室也有,能不能讨来,看你本事。” 无梦起身,用发钗串了剩余肉丁,说道,“我要修炼,先走一步。你们几个小鬼,别玩太晚。” 她说完时,刚好吃光肉丁。雪白衣裙徐徐远去,留下一道摇摆的黑影。 楚凡拿过无梦剩酒,自斟自饮,吃着烤肉,心思飘远。 无根水没头绪,不知用熊宝的冰水行不行。富含灵气的木料,倒是有现成的,断裂的枯木杖雕了两柄木剑,正合用。 楚凡思来想去,仍把心思打到青木身上,“陆公子,你神通广大。可有贮灵石的消息?” 陆公子嗤之以鼻,“原来打这个主意呢。我知道哪有,但我们拿不出来。等我到城里打听,看哪家商铺还有存货。” 楚凡无奈,明知他说王宫里有,但拿不出来,也是真的。 贮灵石有了指望,他的心思,又回到突破境界。 思来想去,仍厚颜问道,“所以,这究竟是什么花?花瓣又白又粉的,花蕊末梢带着一个米黄的小颗粒。” 陆公子待时而动,“杏花呗,笨蛋!” 皮蛋小队修炼之余,将重点放在无根水上。 幸值夏季,偶有降雨。楚凡备了一堆白瓷瓶,照书中记载的最多用量,雨水、露水、霜、雪、冰…… 甚至连雾,都收集好几瓶。 随后,他着重修炼基础巫术中的,火焰手印。 当初,无梦曾用此法点过篝火,烤肉。记得她说,不敏感的灵力,也能通过结印调用,只是威力不大。 林楚凡贪心不足,将所有手印都练过一遍。结果,只有冰灵和水灵有反应。 令他十分气馁。 他做此想,与熊宝不谋而合。熊宝陪楚夕逛藏书馆时,早记住所有手印,徒呼无手。 它靠意念想象,虚空结印之法,灵力转换而出,仍是冰。无论参考何种手印,依然如此。 令熊宝十分费解。 它甚至怀疑,林楚凡并未突破灵星。 首先,他不会内视,连楚夕都不如。 其次,熊宝没有感觉到,像上次一样,精纯灵力的反馈。 伪灵星。这是熊宝和楚夕,对林楚凡的新定义。之前他所谓突破,似是他的错觉。 楚夕将此猜测,十分委婉地转达楚凡。再加上,陆公子在一边说风凉话。 林楚凡忍无可忍,决定用实际行动,扞卫一个灵星境界强者的尊严。 让林飞准备大量食物和水。 陆公子见状,大感有趣,“你自暴自弃么?准备化悲愤为食欲?可长点心吧,都这么胖了,还想更胖?” 林楚凡仰脸道,“愚蠢的凡人,你连灵烛境界都没有,无法理解我们高手的想法的。” 楚凡心虚,想到洛青荷,打个冷颤。 熊宝和楚夕恍然若梦。 自离开碎冰城,一路状况频发,林楚凡很久没用过锻体炼灵术。 这次恼羞成怒,决定背水一战,连这绝招都用上。 看着桌上各种吃食,楚凡闭上双眼,盘膝而坐。 他熟练运转体内的灵力,随着一声闷哼,丰沛的汗水从他身上渗出。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头顶甚至冒出蒸腾热气。 或是许久未用之故,竟坚持一个时辰。大家担心他伤到自己。 楚凡忽然大喝,“我看到了!原来,内视是这样的。你们说的对,之前我是伪灵星。” 他来不及巩固境界,立马睁开眼睛,趴到桌子上大吃特吃。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吓坏青木公子。 熊宝立刻趴地上观想。 果然,楚凡突破境界后,反馈一股精纯灵力。 像是一颗富有感染力的种子,在熊宝体内生根发芽。缓缓游动一周,将体内两股灵力,尽皆提纯一遍。 即便熊宝的灵力已经很凝练。但经此一遭,变得更加凝聚。 甚至析出许多‘杂质’,分散身体各处,被血肉吸收。 『此时若有一壶酒,该多好。』 熊宝准备一鼓作气,巩固境界。 楚夕贴心,放了一壶酒在它嘴边,连银色的吸管都备好。 熊宝咧嘴,叼住吸管就喝。边喝边运灵周天,想体验一下所谓内视。 看着楚凡瘦了一圈,陆公子感到害怕。再见楚凡胡吃海塞,又觉得喜感。 他正哭笑不得时,楚凡又一声大喝,“狗贼!又偷我灵力!” 熊宝借助反馈提纯自身,周天大循环不停,源源不断汲取楚凡的灵力。 虽经过一次,但这种事情,楚凡总觉得很不爽。 楚夕打抱不平,“你好意思说,灵力是你自己修炼的?每次打架到最后,都是熊宝借灵给你撑场面。 师叔早说过,境界尚在,消耗的灵力是可以恢复的。你呼喊什么?万一吓到它怎么办?” 楚凡懵了,道理他懂。可是,这还是我妹妹么? 陆公子摸不着头脑,心里有些担忧,这胖子突破灵星,还会陪自己在预灵班么? 之后的日子,一如既往。 楚凡担心被人针对,决定抱紧青禾公主这条大腿,绝不放松。 反正藏书馆里的书籍,没有限制。他完全可以挂着预灵班的身份,进行自学。 更何况,他只负责突破境界,灵力储备,有熊宝呢!它可以喝酒加速。 楚凡只要每天领取熊宝溢出的灵力,简单吐纳一番,间隔使用锻体修灵,估计灵月不远。 林楚凡恬不知耻地畅想美梦。 他的决定,令青禾公主很是感动。 却让楚夕鄙视,楚凡真是越来越坏了。抱大腿抱得如此厚颜无耻又不落痕迹。 熊宝依然每日陪楚夕混迹藏书馆,晚上玩水。突破境界之后,它仿佛摸到内视的门槛。 只是不确定,那些被血管连接着的大小碎块,分布在身体各处,是否即人类所谓的穴道。 这方面无人帮它,楚夕也不敢。毕竟,没人写过《冰熊针灸穴位大全》…… 『这世上没有兽医?』 熊宝为验证境界。以熊掌,按照秘籍步骤,严谨演练一回开山掌。 结果,只是力气大一些,砸出来的坑大一圈。并无任何冰洞痕迹。令熊宝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