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九野·天降他蓄谋已久》 1. 杀手 [] 夜风如刀,凄切而冷冽,一支马队在狭窄的山间道路上如风般疾驰。 领头马车内的中年男子,双眉紧蹙,满面忧色。 他不时掀起帘幕,借着月光,紧张地回望后面满载药材的车队。 马车内,妇人温柔的看着身旁熟睡的女儿,女孩小脸精致的如同一朵未开的百合。 妇人柔声说道:“老爷,赶了一天路,让大家停下歇歇脚,吃些干粮吧。人需要休息,马也需要喘口气。” 男子凝视天色,叹了口气道:“夫人,再赶一程,过了这燕子山便出了雍州地界,进了豫州,咱们便安心休息半日。” 言罢,他递上水囊,妇人轻轻接住。 路边树林中,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的黑衣人,抬手一挥,隐藏着的一队弓箭手射出弦上的箭。 突然响起的破空之声,打破了安宁的瞬间。 只闻“嗖嗖”声响,犹如暴雨般落下的几十支利箭,朝着马车和车队疾速飞去。 车队中,走在前面的十几人猝不及防,犹如待宰的羔羊,纷纷中箭摔下马来。 “不好,有山贼,中了埋伏!”后面几位身手矫健的伙计,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滚落一旁,利落地拔出长剑,奋力挡住那不断飞来的箭矢。 马车中的男子眼见危机逼近,瞬间紧紧护住妇人和女孩,用自己的身躯筑起一道屏障。 隐藏的一路人从林中跃了出来,他们都以黑巾蒙面,迅速将车队围在中间。 带头的鬼面人跃入人群,挥舞着手中的蛇形兵器,无情地将脚边中箭落马,尚存气息的人一一斩杀,血腥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男子提起佩剑,跃下马车,与伙计们站在一起,与蒙面人展开厮杀。 妇人则急忙将女孩唤醒,拉开马车座椅下的暗格,将女孩藏好,并嘱咐道:“瑶光,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出来。” 女孩小小的身躯蜷缩在暗格之中,透过木板的缝隙,借着月色看向外面,视野内却并看不真切。 鬼面人犹如暗夜中的幽魂,挥着手中蛇形兵器,猛然朝男子面门劈去。 那兵器被灌注了强大的内力,让男子无法躲避。 男子身上肌肉紧绷,挺剑而出,试图全力挡住这致命一击。 但在那兵器的猛烈力量下,他整个人连同长剑都被击飞出去,如同一颗流星般重重地摔落在地,尘土四溅。 妇人眼见男子陷入危险,提剑冲上前去,试图为男子解围。 可是,鬼面人的攻击手法诡异,招招犹如骤然而至的暴风骤雨。 妇人竭尽全力抵御,却无法窥破其招式的任何漏洞。她的攻势在鬼面人面前如同儿戏,都被轻易化解。 男子眼见夫人陷入苦斗,眼中怒火熊熊。围上来的蒙面人却如同索命的无常,阴魂不散地缠住了他,使他难以脱身。 他瞬间弯身,捡起飞出的长剑,剑身闪烁着冷光,映出他决然的眼眸,奋力挥剑,扫向周围纠缠的蒙面人,犹如猛虎下山,气势磅礴。 每一剑都雷霆万钧,想要劈开一道缺口。 蒙面人数量众多,如同蚁群围攻,层出不穷,又招数怪异,身形飘忽。 男子虽然勇猛,也渐感力不从心,一时间无法挣脱缠斗。 他只能一边抵挡,一边冲着鬼面人厉声喊道:“你们究竟是何人?无冤无仇,为何要对我们痛下杀手?”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然而,那人只是继续狠狠地出招攻击,鬼脸面具上两眼空洞仿佛深渊,如同地狱的恶鬼,毫不留情。 车队中伙计们的拳脚功夫,根本不敌江湖杀手,大部分人已倒地不起,眼前的景象宛如修罗场般惨烈,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女孩蜷缩在黑暗里,握紧腰间的短刃,那冰凉的短刃此刻是她唯一的依靠。双眼如同受惊的小鹿般,闪烁着惊恐的光芒,透着惶恐与不安。 鬼面人似要速战速决,陡然间手臂一扬,手中兵器犹如狡诈的蛇儿破空而出,诡异地飞绕一圈,毒蛇般直击妇人。 妇人未能及时闪避,腹部中招,一时间巨痛如潮水般袭去。 她的身体似断线的风筝被狠狠地抛出,飞出丈外,落地之时已然无力挣扎。 男子眼见这一切,怒喝一声,奋不顾身地冲向前去。 他手持长剑,如风般疾舞,剑光闪烁,闪电般疾刺而出,剑尖直指鬼面人。 鬼面人一边身形灵动闪躲,一边将内力注入兵器,瞬间,那蛇状兵器又如利箭射出,击中男子。 “砰”的一声,男子重重地摔在地上,一时间尘土飞扬。他气息奄奄,倒地不起。 身边的妇人满身伤痕,血迹斑斑,男子心如刀割,他虽知已无法守护她,却仍想尽己所能,哪怕只是为她拭去一滴泪痕。 他凝聚了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如同飘零的落叶般缓缓挪动身体,艰难地爬行,一寸一寸地靠近躺在不远处的夫人。 终于靠近夫人身旁,他伸出那只布满伤痕的手,颤抖着轻抚夫人身上的伤口,又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庞,眼中满是无尽的柔情和不舍,他再也无法为她遮风挡雨。 在夫人耳畔,他挣扎着吐露出最后的心语:“夫人,我没保护好你们,对不起!”声音虽微弱如蚊呐,却充满了无尽的深情厚意。 鬼面人瞥着那濒临死亡的男子。 只听他一声冷笑,骤然挥出手中染血的蛇器,男子已无力躲避,未来得及反应,鲜血迸溅而出,身体瞬间僵硬。 鬼面人眼神空洞地瞥着眼前血腥的场面,突然,转过身来,似盯着马车方向。 一张扭狰狞曲的鬼脸面具赫然出现在女孩的视野中。 女孩被嚇得睁大眼睛,用手紧紧捂住口鼻,强忍着眼中溢出的泪珠,摒住呼吸,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鬼面人毫无感情地下令:“不留活口,清理干净。”他的声音仿佛死神在宣判生命的终结。 蒙面人对车队伙计进行了最后的屠杀。 “使者,车中无人。”一名杀手检查了马车后向鬼面人汇报道。 不一会,细微的窸窸窣窣声,伴着哒哒哒的马蹄声,渐渐远去…… 最终,消失在茫茫的山林之中。 黑暗笼罩大地,寂静笼罩一切。 一切归于虚无,如同未曾发生过一般,唯有那空中弥漫着血腥的风,吹过这片修罗场。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死寂中,女孩颤巍巍的推开暗格的门,艰难地从狭窄的空间中爬出,缓缓步出马车。 她的眼前,破碎的残骸,鲜血淋漓,满目疮痍,死亡的气息充斥鼻端,令人窒息。 四周被死寂笼罩,只有冷风在吹拂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声音在此时仿佛死神的嘲笑,凌厉而冰 2. 山贼 [] 阳光刺眼,天又亮了。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女孩惊醒,挣扎着坐起身,倚在车壁上,透过马车窗户的缝隙向外窥视。 “吁~”,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突然停了下来,他们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惨状。 “大爷的!大哥,有人在咱们的地盘上抢生意!”一个满脸褶子、五大三粗的壮汉啐了一口,愤怒地骂道。 被称为大哥的人翻身下马,手握大刀,仔细检查了周围的几具残骸后,自言自语道:“估摸着有两三天了,不是咱们一个路子的人干的。” 大哥转过身,命令道:“检查一下有没有啥值钱的东西。” 褶子脸看大哥发话,从马背上跃下,怀中掏出一条方巾,遮住口鼻,开始搜寻。 褶子脸往马车方向走来…… 女孩并未躲藏。 “咦?大哥,车里有个丫头,活的。”他一把将女孩拎了出来,大声嚷道。 大哥也走了过来。 “什么人能在这尸堆里活下来呀?“ “原来是个毛丫头啊!啧啧啧……” “最多也就十来岁,真是奇了!” “穿的不像穷人家孩子,模样倒是俊俏伶俐。” “这家人家结了什么梁子?” “罪过呀!死了这么多个,咱们何时动过真刀子,吓唬一下,这些商人就都乖乖拿钱买命了!” “别说了,赶紧搜搜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拿了东西就走,这么多死人,怪瘆得慌!” 那小姑娘被褶子脸男子像拎小猫一样的拎着。 听了两人的对话,小姑娘抬头看向那位被称为大哥的人,气息微弱地请求道:“这位大伯,财物全给你们,只求你们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大哥沉吟片刻,说道:“毛丫头,你倒提起条件了,说来听听。” 褶子脸见大哥应下,便将小姑娘放在马车板子上。 小姑娘倚着马车前室的门框,努力平复气息,说道:“你们能否带我和爹娘去豫州?” 褶子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凑到大哥耳边低声嘀咕:“豫州倒是不远,大哥,只是带上两个死人…怪不吉利的!” 大哥听褶子脸如此说,无奈地摇摇头,举起手中的刀,用刀背狠狠拍了一下褶子脸的脑袋,斥道:“你真的想带?去豫州?死了这么多人,咱们能脱得了干系?咱们是干什么的?你想行侠仗义?” 褶子脸被拍的头晕目眩,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无比钦佩地看着大哥:“不!不!不!大哥,还是你考虑得周全。” “我说你,笨得像头猪!就这点地方,搜了东西,快点走人。”大哥的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光,眼神充满了不耐烦。手中的刀再次举起,准备拍下,不过这次褶子脸倒是灵活地躲了过去。 大哥愤怒地瞪了他一眼,大声命令道:“把她绑起来!继续找!” 褶子脸立刻从腰间抽出一根粗绳,手法熟练地将女孩双手绑在背后。 女孩挣扎了几下,但被绑得结结实实,显然无法挣脱。 她也不再浪费力气,只是用大眼睛打量起来。 这两人骑来的马匹并未啃食附近的草,应是喂足了草料,两人来的地方距离此处不会太远。 两人拿着武器,备有绳子,还害怕死人,应只是在附近干些打劫落单商客的勾当。 这是附近的山贼! 女孩心中一紧,前两日出现的鬼面人和黑衣蒙面人不是山贼,难道是江湖上的杀手? 女孩深吸一口气,用微弱的声音开口道:“二位伯伯,我看你们不像坏人。我家人遇害,我也中了巨毒,活不了多久了!我告诉你们我家最值钱的东西在哪里!” 听了这话,大哥皱着眉头琢磨,就这一个小丫头片子,谅她也翻不了天,便收起手中的大刀,走到女孩面前道:“小丫头,快说!” 女孩犹豫了一下,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在……” “什么?大声点!”山贼大哥没听清楚,不耐烦地吼了一声。 女孩被吓得一颤,紧闭双眼,声音颤抖着说:“大哥,我已经毒发,好多天没吃东西了,没有力气。” 大哥又往前走了一步,俯下身子凑近女孩的脸庞:“快说!” 突然,女孩趁其不备,张口猛地咬住了大哥的脖颈! 大哥痛得大叫一声,捧着伤口后退了两步。 而女孩嘴角淌出殷红的鲜血,与大哥脖颈处渗出的血珠相互映衬。 大哥怒火中烧,朝着褶子脸狂吼道:“你这废物,还不赶紧把这丫头给老子宰了!” “呸!”女孩吐出一口血水,冷冷地说道:“我中的是巨毒,那些杀了我全家的人之所以放我一条生路,就是因为这个毒。现在,你也和我一样,中毒了。” 褶子脸毫不留情地走上前,猛地将女孩踢倒在地。 他手中的大刀高高举起,狠狠地说道:“鬼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就让我来好好教训你!” 然而,刀即将劈下的一刹那,女孩闭眼喝道:“我有解药!” 这一声使得褶子脸动作戛然而止,大哥也及时挡住了褶子脸的刀。 两人的武器撞在一起,想收而没收住的刀狠狠劈在了马车的门梁上,顿时断成两截。 “交出解药!”大哥一手捂着脖颈伤口,一手拿刀喝道。 “解药不在这里。”女孩冷静地说道。 “快说!哪里有?”大哥道。 “我见过我娘配解药用的药材,不过,我饿了,要吃东西才想的起来解药方子。”女孩说道。 山贼大哥心想,只要能解毒,先依了她,再慢慢问方子,便说道:“快,快拿吃的来!” 褶子脸从马上的包裹里拿出了一包馒头,扔给了女孩。 女孩接住馒头,啃了起来。 山贼大哥吼道:“快点!别让老子等太久!” 女孩啃着馒头,轻轻地皱起眉头,声音微弱地说道:“我脑子里有些许混沌,解药的配方,我要慢慢想。” 坐在一旁的山贼大哥面色阴沉,双眼如刀:“别给我耍什么花样!” 少女淡然应对:“我说了要吃饱才能回想起来,我还渴了。” 山贼大哥一声令下:“快,快拿喝的来!” 褶子 3. 初遇 [] 仁叔不动声色地挡在女孩儿面前,微笑着询问:“这小姑娘怎么了?” 女孩见药铺中只有这掌柜一人,不是这两个拿着长刀的山贼的对手,怕牵连到无辜之人,不敢贸然求救。 女孩儿在仁叔身后探出头,轻声说道:“先生,他……中毒了。” 她指着山贼大哥,同时留意着仁叔的反应。 “可知什么毒?有何症状?”仁叔转身问道。 “牵机!”女孩说道,转身台头看着药柜。 后室的少年聆听着女孩的话语,眉宇之间微露疑云,将那杯即将触碰到唇边的热茶轻轻放下。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深思。 “小姑娘,此毒在下未曾耳闻。”仁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这位年幼的女孩。 女孩的眼眸里闪烁着沉稳的光芒,声音轻柔却坚定:“听我娘说,此乃江湖秘毒,前些年我娘才研制出解药。” 一旁的山贼大哥痛苦地捂住伤口,脸上满是暴躁和不耐烦。他猛地一拍桌子,刀尖闪烁着冷光:“别磨蹭,赶紧配药!” 女孩并未被他的凶相所吓倒,而是从容地向仁叔询问:“先生,您这里可有笔墨?我写下药方。” 仁叔点头示意,从药台后面取出笔墨递给了女孩。 她沉静地书写着:“山慈、贝母、戎芦巴、报春花、官桂,取首煎服。” 仁叔默默地看着,忍不住低声念叨着这些药材的名字。 少年听闻,眉眼间的冷峻逐渐消散,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女孩写完药方后,又抬起头望向仁叔:“先生,我看您这药柜里的药材似乎并不齐全。” 她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果断,“您这里是否还有库存的其他药材?或者附近有别的药铺可以借用一些?” 仁叔微微一愣,还未及回答,清朗的少年声传来。 “不必了,我有。”众人只见一翩翩白衣少年,步履闲雅的从帘后走了出来。 两个山贼呆呆看着少年。 少年约摸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银白色锦袍,身姿挺拔。从暗处走出,移步生风之下,银白色很是清艳。 少年停在女孩身前,盯着女孩,眼神中透着探究。 “小子,快点拿出来!”那褶子脸不耐烦地说道。 “快!快!快!”山贼大哥举了举手中的刀,示意褶子脸动手。 “可是这两味?”少年并未转身,背对着二人,声音清冷如冰。 话音刚落,一道白影闪过。 两名山贼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少年已飘然至他们面前。他们手中大刀还未提起。 未来得及反应。 下一刻。 砰! 一声闷响,褶子脸直接倒飞出去,狠狠的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剧烈的撞击声。 “啊!”又是一声惨叫响起,褶子脸捂着胸口,口中鲜血狂喷,疼的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山贼大哥见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中的大刀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少年身形微动,只一瞬,又出现在山贼大哥面前,轻轻一掌,山贼大哥也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噗!”也是一口鲜血喷出,他的脸色也变得愈发苍白。 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两名山贼全部被打倒在地,躺在地上直哼哼。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女孩甚至还没看清,战斗便已结束。 她愣愣地看着地上的两名山贼和药铺里的少年,脸上充满了惊愕。 “你……你没事吧?”女孩颤抖着声音问道,仿佛仍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无妨。”少年嘴角微扬,轻轻地摇了摇头。 仁叔不知何时,手中已握着一把剑,稳稳地架在山贼大哥的脖颈上。 “这两个是什么人?为何要挟持你?”仁叔看着地上的两名山贼问道。 “他们应是附近山寨的山贼。”洛瑶光回道。 “小姑娘,这二人你想怎么处置?”仁叔又问道。 女孩对着仁叔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这位伯伯,能否请你帮我报官?” "仁叔,送官。"少年负手而立,语气淡然。 然而,他的内心却对这个小女孩充满了好奇。在这小小的年纪,她本应在深闺中享受安宁与宠爱,为何会落入山贼之手? 仁叔转身叫来几个伙计,简短地交代了几句。 随后,伙计们押着两名山贼往官府的方向走去。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女孩深吸一口气,向少年行礼问道。 “北辰。”少年淡淡的回答。 “我叫洛瑶光。”女孩说。 随后,放松下来的洛瑶光竭力克制着眼眶中的泪水,声音微颤:“请二位帮我!”话音刚落,她便欲跪下。 仁叔眼见情况,迅速扶住了洛瑶光,语气和善:“洛姑娘小小年纪,却机智过人。多亏了你用藏头的方式说出药名,我们才能顺利捉住那两个山贼。不过,姑娘你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若你不嫌弃,可以与我们分享,我们会尽我们所能为你提供帮助。” 洛瑶光稳定了一下情绪,感激地仰头看向北辰。 年仅十岁的洛瑶光只及北辰的腰部,只能仰望他线条分明的下颌。 北辰低头微微点头。 洛瑶光深吸一口气:“我们一行三十多人于燕子山遭袭,幸得爹娘庇护,我才得以逃过一劫。然而,爹爹和……”女孩哽咽着,泪水滑落,却强忍悲痛:“爹爹和娘亲……还有随行的伙计们……全部遭了毒手。” “燕子山?”北辰眉头微皱。 “是的。”洛瑶光轻轻点头,“我们原是洛邑人,家里也经营几间药铺。听娘亲说,爹爹此次接了一大批药材订单,特地前往雍州采购一种珍稀药材。岂料遭遇此祸……” 北辰沉声问道:“你看到凶手了吗?” 洛瑶光摇摇头,答道:“当时情况紧急,他们人数众多,且都以面具和面巾遮面,我并未看清他们的模样。” “洛姑娘,你是否注意到他们的衣着打扮或其他特征?”仁叔问道。 洛瑶光思索片刻,从腰间取出那枚捡到的箭镞。 北辰接过箭镞,仔细观察后说道:“仁叔?” 仁叔接过箭镞,走到药铺门口,借着光线仔细研究了一番,却摇了摇头:“这个箭镞上铸的 4. 旧事 [] 燕子山一侧的峰顶之上。 北辰一身黑色劲装打扮,凝望着那片血迹斑斑的土地,发丝飞舞。 洛瑶光纤细的身影,在秋风中更显单薄。那清亮的眼睛,犹如寒潭映月,明亮而坚定。 高处,那双深邃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她。 在她的眼神中,北辰窥见了超越年龄的沉着冷静与坚韧,仿佛深秋的一缕梅香,微弱却沁人心脾,闪耀而独特。 女孩也如破冰的春风,深深地刺入少年的心中。 之后的几日,洛瑶光每日前往官府向进出的随从们探问案件的进展。 十余日过去,仅洛瑶光在尸身中竭力寻得的一枚箭镞,成为唯一的希望。 但这等寻常可见的物品,追寻其来源亦如大海捞针,难如登天。 每个黄昏,洛瑶光都会坐在府衙门外的台阶上,望着远方,期盼着外出查案的官差们归来时能够带回好消息。 直至夜幕降临,星辰点缀天际。 在夜色的笼罩下,洛瑶光就像夜空中一颗璀璨的星,在周围荒芜黑暗的环境中,增添了一抹绚丽色彩。 家中,洛瑶光的兄长洛陵游收到信件,突闻父母惨遭不幸的消息,这个年仅十六,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年,强忍悲痛,匆匆赶赴谯城。 本需半月日程的路途,他日夜兼程,仅用了八日。 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兄长,洛瑶光再也在无法抑制,泪如雨下,扑进兄长怀中,泪水打湿了兄长的衣襟。 洛陵游轻抚着妹妹的头,声音沙哑道:“别怕,哥哥来了。” 兄妹俩相拥而泣,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洛陵游拭去妹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瑶光,告诉哥哥,到底发生了何事?” 洛瑶光哽咽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兄长。 洛陵游听后,目光锐利如刀,身形一震,身躯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他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之中。 又是几日过去,官府还是毫无进展,案件彷佛陷入了无解之境,众人束手无策。 在义庄之内,洛陵游与洛瑶光,虔诚地跪在已逝去的父母面前,磕了三个头。 洛瑶光抬起泪眼,看向兄长,“哥哥,我们送爹娘和伙计们回家吧。” 洛陵游点点头,沉痛而坚定,“好,我们回家,让爹娘入土为安。” 二人起身,前往药铺。洛陵游向仁叔归还了银子,感激地道谢并辞别。 洛瑶光向内室望去,“仁叔,请问北辰公子可在?我想当面感谢北辰公子的救命之恩。” 仁叔摇头,“洛姑娘,公子有要事外出,老身可代为转达。” 洛瑶光思量片刻,拿出一直带在身边的短刃,递给仁叔,“这把短刃虽非贵重之物,但材质稀有,上面所镶嵌之物也十分罕见。还请仁叔替我转交给北辰公子,这是我与兄长的一点心意。” 仁叔有些为难,“这……洛姑娘,这太贵重了,只怕公子会怪罪于我。” 洛瑶光微笑,提笔写下书信,“麻烦仁叔将此书信与短刃一同转交。北辰公子为人正直,定不会怪罪于您。” 仁叔接过书信和短刃。 兄妹两人随后离开药铺,带着雇的人手,拉着三十七口棺材,去往洛邑。 仁叔则将洛瑶光的书信与短刃小心地转交给外出归来的北辰。 北辰看到那柄短刃,竟失去了少年平日里的那份气定神闲之态。 因为,他认出此物乃书中所载“星羽”,而此物的主人,正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洛家,世代盘踞豫州洛邑城,以医道传世,颇有声望。 如今,在当今家主夫妇二人的经营下,更是荣耀。 城中除一家百年老店,更新设了五处医药铺子,如洛家的六座坚固堡垒,守护着家族的名誉与生计,家境自然也是颇为殷实。 然而,此刻的洛家却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洛邑城的街头巷尾,都在传说着洛家的这场不幸。 洛家大宅里,洛家庶出二爷洛启远,正承受着妻子陈氏那嚣张跋扈的指责。 “洛凌游那乳臭未干的小子懂什么生意经营?还有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简直就是洛家的灾星!”陈氏尖酸刻薄的话语像连珠炮一般从她那鲜红的嘴唇中迸发出来,同时她保养得极好的手指也在空中指指点点。 “哎,大哥大嫂就这么去了……”洛启远的脸上露出悲伤的神情。 “以前被大哥压制,我们只能吃些残羹冷炙,还不够塞牙缝。如今,他们终于遭到了报应!”陈氏扭动着水桶般的腰身,凑到洛启远耳边小声说道:“我看咱们的机会来了……” “你真是……哎!毕竟是一家人,大哥大嫂在世时对我们并不薄。”洛启远叹息一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你……你……你自己无能就算了,难道也想让绍儿跟你一样吗?说好听点你是洛家二爷,说难听点,你就是个小妾生的庶子,吃软饭的!”陈氏不依不饶地说道。 “你够了!”洛启远终于忍无可忍,拍桌而起,“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别忘了,绍儿也是我的儿子,他的一切我都想给他最好的!” 陈氏被洛启远的突然发火吓了一跳。 但很快,她回过神来,尖声叫道:“你敢这样对我说话!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看看你自己,连个家都撑不起来!当初如果不是我帮你,你能有今天?” 看到洛启远脸色铁青,陈氏更加气急败坏。 她冲向洛启远,尖声叫道:“你以为你是谁?这个家现在我说了算!你是要眼睁睁看着那乳臭未干的小子和野丫头爬到咱们头上吗?我要让绍儿继承洛家家业,那个小子和野丫头都得给我滚出去!” 洛启远被陈氏的突然发飙惊得目瞪口呆。 他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心中虽然不愿意与自己的侄儿为敌,但更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低人一等,心中的天平开始摇摆不定。 三日后,洛瑶光、洛凌游兄妹二人披麻戴孝,带着三十七口棺材来到了洛邑城门。 洛家的长辈、药铺的伙计以及此次亡故的伙计们的家人都迎在城门口,哭声震天。 纸钱在空中飞扬,洛瑶光的眼睛被阳光刺 5. 身世 [] 洛瑶光站在洛凌游身旁,观察着众人的反应,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这二叔二婶一唱一和,恐怕事情并不简单。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此时,老管家洛福缓缓开口,打破了大厅的沉默:“二爷啊,你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但管理这么大的家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福伯所言极是。”洛凌游点头表示赞同,他的眼神坚定而坦然,“二叔,我们需要一个明确的计划和分工。” 洛瑶光见兄长如此回答,心中明了,显然兄长已做好应对一切的准备。 “凌游侄儿啊,我和你二婶愿意多辛苦些,先帮你打理药铺的生意。你先专心把家中内务处理好,待时机成熟,再跟着我学习经营之道。”洛启远胸有成竹地说道,仿佛已经看到了洛家的未来在他手中熠熠生辉。 “二叔,我兄长自幼跟随爹娘学习医术和药材知识,西街那间药铺自前年开始便由兄长打理得井井有条,即便再多几间,也无妨。”洛瑶光直言不讳。 她实在瞧不起这个二叔,一个素来游手好闲的人,哪里懂得什么药铺经营之道,只怕连药材都认不全。 几位长辈听了洛凌游的话,也不禁点头称赞。 陈氏见势不妙,立刻提高嗓门尖声叫道:“大人议事,哪有你这不懂尊卑的野丫头插嘴的份!” 站在后面的几个大娘子开始窃窃私语。 陈氏见挑起的话题有效,更加嚣张地叫嚣道:“要不是大哥大嫂心肠好,这丫头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儿了!还能当上洛家小姐!” “是啊,这丫头从小就可怜……”有人小声附和。 陈氏矛头直指洛瑶光:“前些年拦着不让大伙说,现在这野丫头的没教养的本性终于露出来了吧!” 陈氏扭动着肥硕的腰肢,站在洛瑶光面前,如同一堵肉墙,继续口水飞溅:“死了三十口人,就她一个人活着回来,简直……简直是扫把星!灾星!” “呸!晦气!”陈氏说完,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啐了一口。 洛凌游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陈氏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旧事重提,将矛头指向瑶光,以瑶光的身世为要挟,迫使他放弃家业。 他看向瑶光,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眼中满是询问。他知道,他必须尽快作出抉择。 “侄儿全听二叔二婶的安排!”说完,洛凌游拉起洛瑶光的手,迅速冲了出去。 洛瑶光被陈氏刚才的那番话弄得有些懵。 陈氏为何会那般说? 我是野丫头吗? 我不是爹娘心爱的女儿? 不是哥哥疼爱的妹妹? 为何兄长不反驳? 家族里的那些大娘子又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爹娘和兄长究竟瞒了我什么? 洛凌游拉着洛瑶光一路狂奔,直到来到后院一处僻静的角落,这才停下脚步。 洛瑶光急促地喘着气,紧握着兄长的胳膊,一双明亮的眸子直视着他:“二婶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爹娘,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 洛凌游轻轻地扶住洛瑶光的肩膀,目光中充满了深深的疼惜。 他沉默片刻,方才开口:“瑶光,有些事情,本来爹娘打算在你及笄之日才告诉你。可现在……” 洛瑶光的心跳猛然加速,一种强烈的不安笼罩心头。 洛凌游深吸一口气,神情变得异常凝重,说道:“瑶光,关于你的身世……本应爹娘亲自告诉你,但现在……,我替爹娘告诉你,其实,你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 洛瑶光整个人愣住,震惊地看着兄长:“哥,你说什么?” 洛凌游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她的疼爱:“十年前的除夕,爹娘外出接诊,回家的路上,捡到了被遗弃的你。他们将你带回家中,视如己出。” “我……”洛瑶光结巴着。 心中五味杂陈,震惊、疑惑,还有一丝丝的失落交织在一起。 洛凌游说道:“那年,我六岁,隐约记得一些……。后来,你慢慢长大,爹娘曾反复交代洛家所有人,不得向你透露一丝一毫。瑶光,他们始终将你视为自己的亲生女儿。” 洛凌游继续说道:“前年,你生辰过后,我无意中听到爹娘在私下商议,打算在你笄礼那天,告诉你身世的真相,让你自由选择未来的道路。如今,这已成了爹娘未能实现的遗愿……没想到,二婶竟在这个时候旧事重提……” 洛凌游轻轻扶住瑶光的肩膀,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说道:“无论你是否为爹娘亲生,你永远都是他们深爱的女儿,也是我们心中无可替代的存在。” 洛瑶光陷入沉思,抬头望向兄长,眼中闪烁着泪光。 突然,她感到手背一暖,原来是兄长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瑶光,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永远都是我最亲爱的妹妹。” 洛凌游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你的到来,是上天赐予我们洛家最大的恩赐。如今爹娘已不在,但还有我……我会竭尽全力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洛瑶光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流,眼眶微热。 是啊,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爹娘之外,最亲的人便是哥哥了。 “哥,我相信你。”洛瑶光轻轻咬了咬下唇,“可是,二叔、二婶他们……他们想要将爹娘苦心经营的家业据为己有。而我……也让你受到了牵连。” “不,瑶光,这与你无关。即便没有你,他们也会这么做。我们只要都安好,这才是最重要的。那些身外之物,终究不过是过眼云烟。”洛凌游见洛瑶光情绪稍有平复,继续轻声安慰她。 洛家是爹娘的心血结晶,他怎能忍心将这份家业交给不学无术的二叔和尖酸刻薄的二婶来打理? 然而,现实摆在眼前,爹娘已经不在,他在洛家的地位尚未稳固,而瑶光年纪尚幼,又被那些痛失亲人的伙计家属视为不祥的灾星。 他不能让二婶继续利用瑶光的身世作为话柄,给族人提供驱逐她的借口。 然而,这些沉重的事实,他却不能告诉瑶光。 她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已经承受了太多的苦难——亲 6. 忆往 [] 洛凌游接过锦盒,洛瑶光则展开丝帕。 在烛光的映照下,他们看到了上面黑红色的字迹:“……瑶光,九月初七。” 字迹似乎是用血写成,但前一个字已经模糊不清。 洛瑶光看着兄长比自己还紧张的样子,反倒安慰道:“哥,你看,字都看不清了,看来老天都让我继续姓洛!” 洛凌游闻言,欣慰地笑道:“好,好,你永远都是洛家的瑶光!” 随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哎呀,往年我们都是按照爹娘抱回你的日子给你过生辰,没想到你真正的生辰九月初七已经过了……” 洛瑶光笑着摇摇头:“我还是喜欢除夕那天过生辰,那天又热闹,好吃的也多……” 洛凌游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今年除夕哥哥一定给你好好置办!” 那一晚,他们在祠堂中聊起了过去的事情,回忆着幼时的欢乐时光。 洛瑶光的眼前浮现出一幅幅温馨的画面。 那是爹爹手把手教她识字的情景,是娘亲耐心细致地教她辨识药材的场景,还有兄长洛凌游虽然常常调皮捣蛋,但却始终如一地守护着她的点点滴滴。 记得那年,十岁的洛凌游带着四岁的洛瑶光在后院掏鸟窝,不料两人从树上摔了下来,洛瑶光吓得大哭起来。 洛凌游虽然头上磕出了一个大包,却一边摸着伤口,一边比划着食指放在嘴边,轻声对洛瑶光说:“嘘……别哭了,别把爹娘招来了!” 果然,爹爹听到哭声,询问了事情的原委后,厉声训斥道:“凌游,你身为兄长,本应以身作则,却带着妹妹疯玩,成何体统?罚你跪两个时辰!” 然而,每当洛瑶光面临危险时,洛凌游总是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记得那年,六岁的洛瑶光在后院和小猫玩耍时,草丛中的小花蛇突然向她吐起了信子。 十二岁的洛凌游眼疾手快,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去,小花蛇受到惊吓,迅速溜走了。 “瑶光,我和爹爹外出采买,给你带了这个玩意,给你玩!”洛凌游兴奋地晃着手中的玩具。 “哥,娘亲带回的桂花糕,我特意留给你尝尝!”洛瑶光甜甜地笑着,将桂花糕递给兄长。 那些美好的时光,在洛瑶光的脑海中一一重现。 …… “哥,你有何打算吗?”洛瑶光问道。 洛凌游沉思片刻后,回答道:“我希望能查明爹娘案件的真相,为他们报仇雪恨。” 洛瑶光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说道:“好!我们一起。” 洛凌游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然而,目前我们面临的紧要问题是如何应对二叔二婶的刁难。” 洛瑶光眨了眨眼睛,望向哥哥,说道:“我听爹娘说过,洛家的男子一旦成年并具备相应的能力,便可当家作主。哥,四年的时间,我们两个都长大一些,到时……我们不仅要拿回属于爹娘的洛家,还要替爹娘报仇!” 洛凌游缓缓起身,轻轻转动烛台,只见墙上的字画后的暗格悄然开启。 他从中取出两册珍贵的医书,慎重地递给洛瑶光。 洛瑶光接过书册,只见封面上分别题写着《素问录》和《解厄录》。 洛凌游沉声说道:“这两册医书是洛家历代相传的秘术医方。《素问录》详尽记载了人体构造、藏象学说、病机分析、病因探讨、诊法技巧以及病证辨识等内容,它是救人生的宝典。而《解厄录》则专门收录了毒物辨识、毒药配制、相克相生之理、制毒用毒之道以及解毒之术,爹娘曾说这是置人死的技艺,因此从未让我接触。” 洛瑶光凝视着哥哥,微笑着说:“哥,你现在的医术已堪比咱们药铺的老医师了。” 洛凌游目光坚定:“瑶光,我想学习这两本书上的技艺,你觉得如何?” 洛瑶光深知自己从小体内带有毒素,娘亲曾凭借《解厄录》调配解药为她续命。 然而,为了安全起见,医师通常需亲自试毒试药。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回应道:“哥,我对《解厄录》情有独钟,喜欢研究这些。就让我负责置人死,而你则负责救人生,如何?”言罢,她将《素问录》塞入洛凌游的手中。 那一夜,烛火摇曳生辉,映照着两人认真研读医书的面庞,显得格外温暖而明亮。 …… 另一密室之中,一名青衣人恭敬地将一册卷宗呈上。 北辰摆摆手,示意青衣人退下,随后他摊开卷宗。 卷宗上所描绘的物件与他的手中短刃如出一辙,旁边注解道:“光芒如星、轻盈如羽,名为星羽,大启一百一十年,东夷进贡。” 北辰轻轻合上卷宗,从鞘中抽出星羽,仔细观察。 短刃手柄上镶嵌的七彩琉石,如星般闪耀,手指轻弹刃尖,如羽般颤动,声音清脆悦耳。 北辰的眼前不禁浮现出洛瑶光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仁叔,派几个可靠的人去洛邑调查洛家。”北辰命令道,“另外,燕子山的线索我亲自跟进,每月月半在老地方汇合。” “是。”仁叔应声后,又试探性地问道:“公子,关于调查洛家的事,是否需要告知小姐?” “不必!”北辰语气冷淡,将星羽重新插回鞘中,挂在腰间,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暗室。 仁叔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孩子长大了啊!” …… 丧事处理完毕后,二婶陈氏迫不及待地催促二叔去接管铺子。 洛家共有六处药铺,其中城里五处利润丰厚的铺子都被二叔二婶接管。 仅剩下的一处位于城郊的铺子,二婶陈氏对外宣称要留给老大的儿子作为考验。 言下之意是:如果这处铺子经营不善,就别想再接手其他的铺子了。 实际上,陈氏嫌弃城郊这处铺子盈利微薄,收账又要出城。 如今她身为洛家家主夫人,觉得为了几个钱跑出城不值得,不如将铺子扔给两个小孩,这样里外都能落得个好名声。 城里的铺子和洛家宅子里,二叔二婶都安插了他们挑选的人手。 那些被赶走的,大 7. 鬼面 [] 洛宅门前,一片狼藉,衣裳和物件散落一地。 原来是陈氏暗中授意一个婆子,将洛瑶光的物品扔了出来。 洛瑶光穿着素净的孝衣,低垂着眼眸,睫毛微微扇动,心中冷笑:这陈氏真是迫不及待啊!兄长才被他们支去城郊的药铺两天,就开始对我动手了。 “野丫头,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洛家可不养闲人!”那婆子狗仗人势地叫嚣着。 洛瑶光记得这个婆子,不久前还曾低声下气地来爹娘这里借支工钱,去养活她那嗜赌成性的儿子。 她弯下腰,捡起儿时爹娘买给她的几件物件,又在地上随意捡了几件旧衣裳,轻轻抖去上面的灰尘,随意团成一个包裹。 她抬头看向那婆子,问道:“二婶的娘家人,李婆姨,对吧?” “呦!小姐还记得咱呢?”李婆姨阴阳怪气地回应。 “当然记得!”洛瑶光笑盈盈地说道,指着地上的物品说道:“这些虽然不值什么大钱,但送给你吧……” 李婆姨没想到洛瑶光会这么说,看着地上的几样首饰和物件,确实还不错。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受时,洛瑶光继续说道:“或许可以拿去给你儿子抵些赌债。” 说完,她拎起包裹,往东走去。 李婆姨万万没想到,洛瑶光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揭露她儿子的恶习。 她原本想仗着自己是现在家主夫人陈氏的娘家人,趁机将她那嗜赌成性的儿子塞进洛家药铺,讨份营生。 洛宅门前聚集的街坊邻居和洛家府内看热闹的人们又开始议论纷纷。 李婆姨气急败坏地冲着人群吼道:“看什么看,都闲得没事干是吧!” 说完,她又冲着洛瑶光的背影喊道:“你这丫头牙尖嘴利,克死了养你的父母,怪不得亲生爹娘都不要你……” 然而,洛瑶光已经走远。 快到傍晚时分,洛瑶光拎着包裹,站在了药铺的门前。 洛凌游正挽着衣袖,与李叔、洛福等老伙计忙碌地整理着这间略显破败的药铺。 这处药铺是爹娘从一位行医的老先生那里接手的。 这里靠近郊东,有几十户农家居住,年轻男子外出谋求生计,留下的多是老人和妇孺,守着几亩薄田度日。 那位老先生因年事已高,无法再耕种田地,而这药铺盈利微薄,甚至需要补贴,仅靠着附近村民的接济维持着。 爹娘在收购药材的的途中,常常路过,便决定接手下来,并邀请老先生继续在此行医。 洛瑶光与父母一同来过几次,也见过这位老先生。 “哎呀!这是谁呀!小瑶光来了呀……”老先生依旧耳聪目明,高兴地拍着大腿。 “纪爷爷好!”洛瑶光轻轻放下包裹,上前搀扶老先生。 洛凌游听到动静,看到洛瑶光带着的包裹,心中已猜出几分。 他原本打算等药铺整理好后去接洛瑶光,没想到这么快她就被赶了出来。 他笑着打趣道:“看来,他们最多只能容忍你两日!” 洛瑶光灵动地转了转眼珠,回应道:“他们对你,恐怕连一日都容忍不了!” 洛福手持抹布,看着兄妹二人,说道:“咱们对那母老虎和白眼狼一刻都忍不了呢!” 洛福的话语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晚饭过后,洛瑶光整理好碗筷,回到房间,躺在铺着柔软被褥的床上,细细打量着房间。 好在这乡下地方,铺子够大。 虽然简朴,但空间宽敞。 经过洛凌游等人的打扫归置,整个铺子里里外外都焕然一新,整洁而干净。 洛瑶光回想起下午来时,看到这条小街巷还有几家铺面,悬挂着的招牌,应该是小酒馆和客栈,供来往行人打尖歇息。 而附近的村民们也会带着自己养殖和种植的农物前来售卖,这里充满了淳朴的烟火气。 压抑了许久的洛瑶光,好久没好好睡上一觉。 闭眼想着这些,再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药铺里大家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兄长和洛福在算着账目,李叔清点药材,而纪老先生正坐在诊桌前打着瞌睡。 “瑶光,给你留了早饭!”洛凌游看到瑶光,指了指桌子上的馒头,笑着说道。 洛瑶光拿起半个,啃了起来。 “小瑶光,来来来!让爷爷给你诊诊!”纪老先生听到动静,热情地招呼着,随即轻轻地搭上洛瑶光的手腕,闭目凝神,捻着胡须。 片刻之后,他睁开双眼,点头说道:“看来你娘为了你的病,确实费了不少心思。如今你体内的毒素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抑制,只要继续按时服药,应该无大碍。” 洛瑶光心中充满疑惑,不禁问道:“纪爷爷,您知道我体内这毒是怎么回事吗?” 她听兄长说过,自己小时候毒发时,眼瞳变得漆黑如墨,耳不能闻,目不能视,脉象微弱得几乎摸不到,就像个活死人一般。 自记事起,娘亲就一直给她服药,最初是每天都要服,病情也是时好时坏。 后来经过慢慢调理,服药的间隔逐渐拉长,从隔日到三日,再到四日一次……如今已经可以维持十日服一次药了。 爹娘曾和纪老先生多次探讨过洛瑶光的病情,而老先生每次见到她,都会仔细诊看一番。 听洛瑶光询问,纪老先生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她已知晓了自己的身世。 便直言不讳地说道:“你这是从胎里带的,很可能是你生母体内本就带有这种毒素。在生产时,由于血脉相连,你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听完纪老先生的话,洛瑶光心中顿时释然了许多。 她猜想,那未曾谋面的娘亲,一定是因为不得已,才无奈地将她遗弃…… …… 夜深人静,雅致的厢房内。 北辰独自坐在油灯下,凝视着一张陈旧的卷宗。 他身着简单的云缎锦衣,墨发如瀑,眉如远山,在晨光中透着丝丝寒气。 卷宗上记载,素秋之月,梁王独女文心郡主突发异样。 次年初春,梁州王室对外宣告讣告。 梁王痛失爱女,伤心欲绝,除了处理政务,他闭门不出,拒不见客。 十年来,虽然梁州每年如常进贡,但每当帝王召见,梁王却从未出席,仅派遣使者代为前往。 而文心郡主当年正值桃李年华,未闻患疾。 北辰猜测,这其中,或许有些不可言说的秘密。 北辰将卷宗点燃,在烛火的映照下,卷宗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