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吹魔笛的璐璐》 1. 细细的红线 [] 1998年克罗地亚扎达尔 “璐璐，你只能在医院里玩知道吗！千万不能出去，这里还在打仗呢！外面那些枪声可不是过年的时候放的鞭炮，会死人的！我可不想在急救室里救我自己的女儿，还要浪费没剩多少的麻醉药！”贺雪荣正在给女儿花璐上着战地生存教育课，她是联合国援助机构的医生，南斯拉夫内战已经持续了数年，她来到扎达尔也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现在正是国内的暑假，她就将女儿接了过来。 虽说巴尔干半岛依旧战火不断，但克罗地亚已经独立有一段时间了，扎达尔靠着亚得里亚海，旅游资源丰富，经济发达，相对来说和平许多。不然的话，贺雪荣也不会同意女儿过来。她和丈夫花墨现在都在这边，家里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可管不住这个小公主。让她来这里体验一下混乱的世界，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所以她必须要吓唬花璐一下，十四岁的孩子好奇心太重了，就喜欢瞎跑。虽然这边暂时没有交火了，但附近治安也不怎么样，她还是不太放心。自己工作又很忙，难民营的孩子都照顾不过来，没空时时刻刻盯着女儿。 “好啦，我知道了，我就是找个阳光充足的地方看书而已。你看，爸爸寄来的书，塞尔维亚-克罗地亚语的！”花璐举着一本伊沃.安德里奇的《德里纳河大桥》对妈妈不耐烦地说道，她转过身，抱着书，立马就跑出了门。 伊沃.安德里奇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他的书不是一个十四岁小女孩读得懂的，更何况还不是花璐的母语。但她正在学，因为她爸爸花墨就是一个斯拉夫语的研究学者，尤其精通南斯拉夫语支。 因为塞尔维亚-克罗地亚语相当熟练，所以花墨此刻正在贝尔格莱德做一名翻译官。但那边是战争中心，他自然不可能让女儿过来。 花璐想念爸爸，就让他不停寄东西过来，安慰一下。谁知道花墨给她寄的，全是书。好在她继承了爸爸的好语感，加上言传身教，竟学会了不少。 但一个小女孩，哪有耐心去读什么文学著作啊，这个年纪，一天到晚想的都是玩儿。 她抱着书，绕着医院走了一圈。今天没看到新开放的花朵，没找到很有趣又很帅气的联合国维和部队的兵哥哥，也没有漂亮的护士大姐姐来跟她聊恋爱的烦恼，简直无聊透了。 在室外找了个阴凉地儿坐了下来，她将书盖在了脸上，准备睡个午觉。就在这时，“哗啦”一声脆响，她旁边建筑上的一块窗户玻璃碎了。 尖叫着跳了起来，她连忙摸了摸脸，还好玻璃渣子没溅到脸上。踮起脚，她往那被砸碎的窗户里一看，有一颗足球静静地躺在那儿。 走进屋内，她将足球抱了起来，然后走到围墙边上。捡了两块砖，踩上去就朝外面看了看，“谁踢的？” 她还特地用克罗地亚语说的，但没人回答她。很显然，罪魁祸首并不想赔偿这块玻璃。 从大门绕了出去，她慢悠悠又走到了围墙边上，“谁的球啊？不要的话，我就扎破了灌水玩了啊！” “是我的！”这时一个留着金色短发的男孩儿从围墙边慢慢走了出来。 花璐低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又瘦弱又矮小，身上还穿着一件洗得很旧的球衣。她基本上不用怎么去分辨，就知道他是住在难民营那边的孩子，“你是谁啊？” “我叫卢卡。”莫德里奇抬起头来，他皱着眉头，看着这个比他高许多的女孩儿。她黑发黑眼，但皮肤很白。五官非常柔和，是他从未见过的样貌类型。听他的小伙伴说，这家联合国的医院里就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医生，他们长相就各有不同，很是稀奇。 “那卢卡，你怎么证明这足球是你的？”花璐将足球举得高高的，防止他抢回去。 莫德里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过他还是慢慢说出了线索来，“这足球是训练营淘汰下来的，已经破了。不过我妈妈用毛线帮我缝补好了，勉强还能踢。你仔细看，有些线是红色的。” 花璐把足球放到面前看了看，果然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红色的毛线，“那行，既然是你的足球，玻璃就是你踢碎的了。把你妈妈叫来，赔钱吧。” 她就是故意要捉弄一下他，谁叫他那么调皮，把玻璃都踢碎了。她可是差点就毁容了啊，她才十四呢！ “我……，我妈妈在很远的地方上班。”莫德里奇咬着牙，此刻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他唯一的一颗足球，他必须要拿回来。可是，他又哪里有钱来赔这么纯净崭新的一块玻璃呢？ 花璐看着他那双漂亮的像是琥珀一般的眼睛，一下子就心软了。他明明没有要哭，但垂下来的眉毛和软哒哒的金发看起来却可怜极了，好像一只失去了母亲的小鹿一般。 在难民营的孩子吃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多的钱拿得出来赔偿给她呀。自己想要开玩笑，也不应该跟他们开。 花墨曾经跟她说过，读书不仅仅是用来增加知识的，也是用来感受这个世界的苦难和欢喜。一个人没有同理心，就无法理解文学作品中的悲欢离合，也无法感受到一部作品的伟大。 她在医院是待得无聊了，可无论怎样，她也不能拿这群饱受战火摧残的孩子们来消遣。 做人，一定要善良！ “算了，那房间反正也没人住。足球你拿回去吧，以后别到这儿来踢球了。要是被大人抓住了，他们可不会善罢甘休。”花璐怕他以后还会踢破玻璃，特地吓了他一下。有些大人真的很凶，对她都很是严肃，更别提他们了。 莫德里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是点了点头。怯怯地抬起了头来，他想要仔细打量一下这个非常宽容又善良的女孩子。 这时他的足球飞了起来，挡在了他的眼前，也挡住了她的脸。 “给你。”花璐把球还给他之前颠 2. 全汉满席 [] “你竟然推我！”拉德摔疼了屁股，一下子暴怒了起来。他抓了一把沙，就要往花璐脸上洒过去。 “快跑！”莫德里奇拉起花璐就开始跑，他知道拉德并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一群喜欢欺负人的小伙伴。要是等那群人来了，他们就真的需要花璐的妈妈带着枪来拯救了。 一开始莫德里奇跑在前面，可没跑多远，花璐就冲到他前面去了。不过两人的手一直牵在一起，没放开过。 花璐带着莫德里奇一直跑进了医院里，她带着他绕过了门诊和住院楼，一直到了宿舍前。 “我不能进去。”莫德里奇在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把花璐给拉住了。他已经十三岁了，知道男女之间的区别。而他母亲也告诉过他，如何跟女孩子相处。 难民营里治安很不好，大家都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而针对女性的犯罪也很多，他有一个妹妹，他平时就负责保护她。 他们的家，如果可以称那个难民营的酒店为家的话，只有三十平米，两个房间。大的房间是父母的卧室，也是客厅，还兼顾餐厅的功能。另外一个小房间，是他和妹妹一起住。两人的小床中间隔着一张薄薄的窗帘，即便条件艰苦，但父母依旧想要为孩子们创造出独立的空间。 所以他很明白，不能随便进女孩子的房间。尤其是这个女孩子，是有真正的，属于自己的房间的。 只是这种体验他还未有过，因为在难民营，很多女孩子并没有自己单独的房间。一大家子挤在一起，毫无隐私可言。 花璐看了他一眼，直接就笑了起来，“你几岁了啊？” 在她看来，莫德里奇很是瘦弱，也就十岁的样子。家里亲戚还在上小学的孩子，看起来就跟他差不多。对于她来说，还没上初中的，都是小豆丁。 “13岁。”莫德里奇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看起来很是弱小。这让他在难民营吃尽了苦头，也让他在足球这条道路上举步维艰。 他踢足球很多年了，也有伯乐相中。但因为他的身材，很多球探都不相信他的实力，不愿意带他去职业足球联盟里踢球。没有办法，他只能在难民营附近的训练营踢球。一天天的，完全看不到光明。 “你果然比我小，那我真的就是你老大了。”花璐笑着进了房间，她从里面拿了两颗奶糖出来，一颗塞到了莫德里奇手里，“吃吧！” 从家里过来的时候，她买了一袋大白兔奶糖带着。但是妈妈怕她吃了蛀牙，不让多带。在这儿也有段时间了，袋子里只剩十来颗，所以她只能给他一颗尝尝。不过等她回去了，她肯定给他寄一大袋过来。 莫德里奇把外面那层糖纸剥开了，他正准备往嘴里塞，却看到还有一层糖纸。半透明的，摸起来像是塑料，有点硬，有点脆，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他抬起头，看向了花璐，想等她吃了来。他不想闹笑话，尤其是在漂亮的女孩子面前。 “这是糯米纸，很好吃的，我喜欢单独剥下来吃。而且我希望以后能有工厂单独生产糯米纸，让我吃个够。”花璐把那层糯米纸剥了下来，一整张放进了嘴里。 莫德里奇学着她的样子，也将那层半透明的纸含进了嘴里。 一股淡淡的甜味儿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而那张纸也融化在了味蕾之上，很快消失不见了。但嘴里依旧有软软糯糯的口感，还有一点点的回甜。 这种感觉很奇妙，有点像稍纵即逝的幸福。就甜那么一会儿，便再也不见了。 花璐又把糖丢进了嘴里，还提醒莫德里奇要小心牙齿，这糖特别黏。妈妈说，她小时候换牙的时候，旧牙还被糖黏下来过呢。 奶糖的滋味就甜太多了，浓郁的奶香和糖分一下子就充斥了整个身体，让莫德里奇禁不住有点红了眼眶。 这么甜的食物，他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吃到第二次。自从他和父母离开家园，他们似乎就很少吃甜点了。只有在他和妹妹过生日的时候，吃一块小小的，并无任何装饰的蛋糕。 花璐看着他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突然就变得水光盈盈了，她连忙回到屋内，又拿了几颗出来，“你拿去吃吧，我都蛀牙了，我妈也不准我吃那么多甜的。” “不是的，我是觉得……”莫德里奇哪里好意思要，他摇着手，不准备接过来。 “璐璐，你跑哪里去了？”这时贺雪荣上楼来了，她终于下班了，但不知道女儿野回来了没有。 “拿去！”花璐连忙将糖塞到了莫德里奇手里，然后她直接关了门，装作自己没出去过一样。 莫德里奇也连忙低着头下了楼，以免被人发现。 贺雪荣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看了他一眼，这孩子她并不认识。宿舍楼里的孩子她都很熟悉，这一位，恐怕是偷偷溜进来玩的当地的孩子吧。 不禁皱了皱眉，她明天要去提一下意见了。谁都能进来的话，安全怎么保证啊。花墨打电话来给她说，最近局势好像又起了变化，让她要小心一些。 “我……，没去哪里呀。”花璐将鞋子踢到了床脚，然后光速换上了拖鞋。 贺雪荣叹了口气，她蹲了下来，看到了一条沙子的痕迹，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床脚，“自己扫干净，然后下来吃饭。” 花璐乖乖地去拿了扫帚，将沙子扫出了房间。然后将鞋拿出来洗了，放到阳台上晾着。最后洗了手，才去了食堂吃饭。 联合国医院的工作人员来自世界各大洲，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文化背景，但是在这里，大家都吃中餐。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大家吃的都是西餐，标准白人饭。毕竟五常里四个都吃这种饭菜，大家都习惯了。可是当贺雪荣这批中国医生来了之后，他们就自己开了小灶。甚至连医院里面的空地，都种上了各种蔬菜。差一点大家就把厕所后面给改成猪圈，养猪了。 吃着吃着，俄罗斯人最先挤过来跟着吃。毕竟是曾经的老大哥，吃点饭还是好说的。 然后就是 3. 友谊万岁 [] “我多嘴问一句，璐璐你去难民营那边干嘛？万一被你妈妈发现了，我们三个得对一下口供。”伊万诺夫是真的怕贺医生，虽然他是兵，但是在联合国的医院里，他们都得听医生的。而贺雪荣是这里最厉害的医生，大家都任她指挥。食堂变成中餐厅，除了好吃以外，其实也有这个原因。 “我今天认识了一个朋友，他就住在难民营的一家酒店里。我想把这些吃给他送过去，他肯定没吃过。”面对伊万诺夫，花璐就非常坦诚了，毕竟不是她家亲戚，不会偷偷去告诉妈妈。现在他们三个，真的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你确实他需要帮助？你确定他吃得惯中国菜？你确实要跟一个才认识了一天的难民营孩子做朋友？”伊万诺夫问了三个问题，他常年在各个混乱地区进行维和工作，经历过很多事情。他很喜欢花璐这个孩子，他不希望她经历太多。毕竟来这里过完暑假之后，她就会回到那个和平且高速发展的国家，过她自己安定幸福的生活。 花璐眨了眨眼，她没说话，因为她在认真思考他的问题。 “伊万诺夫，你又不是璐璐的爸爸，怎么那么多话。”一旁的克里斯却觉得伊万诺夫在多管闲事，就是送顿饭罢了，哪有那么多问题要去考虑呀。 “我确实不太确定他是否需要我的帮助，是否能吃惯这些饭菜。但是，我很确定，我要跟他做朋友。”花璐想好了，认真地回答了伊万诺夫的三个问题，“所以，要不……，克里斯你帮我送给他吧。就说……，是联合国那边送的。” “啊？我又不认识你朋友。”克里斯倒是愿意帮忙，可是他没见过那孩子呀。 “他瘦瘦小小的，金发。眉毛垂垂的，像这样。”花璐按住自己的眉尾，用力往下拉，“一看就很委屈的样子，不过也是因为欺负他的人很多。下次有机会的话，你把那群臭小子也顺带揍一顿好了。” “好啊！”克里斯最讨厌欺凌别人的人了，他小时候也很瘦小，后来疯狂撸铁才变健壮的。所以他最爱打抱不平，然后就打进了联合国维和部队。 伊万诺夫看了这两年轻人一眼，没有再说话。人都有年轻的时候，都有一时激动去做各种事情的冲动。更何况，他们是在做好事，又不是傻事。 到了难民营门口，伊万诺夫和克里斯下了车，就往酒店那边去了。花璐一个人留在车上，这车是防弹的，非常安全。 周围很暗，几乎没有灯光，所以花璐也没有开车里的灯，在黑暗之中安静地等待着。 没一会儿，前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但是这声音消失得也极快。花璐有点紧张，她觉得那边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在难民营里，各种恶性案件每天都在发生着。所以伊万诺夫他们才需要每天都出去巡逻，还不止一次。 月光之下，出现了几个青年，其中一个，花璐还认识，就是今天才见过的拉德。 这群人走得近了，她才看清其他人的模样。他们都比拉德大，不仅是身形，还有年纪。看起来算是难民营里过得相当好的人了，而在这里能过得好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花璐挪动了一下位置，将自己隐藏在了阴影之中。车窗都有防窥膜，可是前面的挡风玻璃还是透亮的，凑近了看，就能看清楚车内的情况。 那群人看到联合国的车，明显顿了一下。但是领头的人朝后面抬了抬下巴，立马就有人在周围放哨了。那人走到车边，不知道想要干嘛。 不过很快，花璐就知道他们要干嘛了。车身一角塌了下去，这群人居然在偷联合国车辆的车胎！ 她很震惊，要不是车子太大，她相信这群人可以连车一起都偷走了。手心顿时出了一滩汗，要是伊万诺夫他们不快点找到卢卡的话，他们可能真的会把车一起拖走，那到时候她就危险了。不过即便是这个时候，她还是不后悔自己揍了拉德。如果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她会打得更狠，最好是打到他生活无法自理，再也不能出来做坏事的那种程度。 这边伊万诺夫和克里斯已经进入到酒店之中了，但是这里居住的家庭非常多，一个小小的标间里塞满了四五六七八个人。他们一间一间地找着，又不要意思不给点东西，只好一个饭盒一个饭盒地发着。到了四楼，莫德里奇家的房间的时候，刚好就还剩一个了。 克里斯抬起头，祈祷着一定要看到那个委屈的孩子，不然他真的没法跟花璐交待了。 然后他低下头，就看到了一个眉毛垂垂的男孩子开了门。 “请问……，你们找谁？”莫德里奇打开了门，看到门口两个人高马大，全副武装的联合国士兵的时候，他显然吓了一跳。紧张得皱起了眉头，手指攥着裤腿，紧紧地捏着，好像破旧的秋裤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一般。 “哈，还真像呢。”克里斯不得不表扬一下花璐的形容能力了，这孩子简直跟她描述的一模一样，“亲爱的小朋友，今天是……，嗯，反正联合国的一个节日，这是给你的礼物。” 莫德里奇愣了一下，他才抬起手来，接过了那被锡箔纸包裹着的饭盒。饭盒还带着温度，摸起来暖暖的。食物的香气从中溢出，让他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好好享受吧，小孩儿。”克里斯没想到花璐的朋友还是个小弟弟，他伸出手，摸了摸那金灿灿的小脑袋。 “也祝你节日快乐。”莫德里奇非常有礼貌，接受了礼物，那肯定要表达谢意的。 “什么节日？噢，对，对，友谊节，友谊万岁！”克里斯差点忘了自己瞎编的节日，他哈哈笑着，终于完成任务，可以回去了。 两人出了酒店，往停车的地方走去。还没走近，就听到了一声口哨声。 “糟了！”伊万诺夫很熟悉这里了，他知道这口哨声是这里那群小混混通报消息的暗号。立马狂奔来起来，跑向了 4. 磕到了 [] 三人偷偷摸摸回到医院，都很默契地往食堂去。给别人送了食物，他们也饿了。伊万诺夫随手抓了几个肉包子，一边吃一边离开了。他还要去处理偷轮胎的事情呢，不能耽搁。 花璐和克里斯就可以坐下来好好享受一顿宵夜，哪怕只是剩菜。 冰箱里剩下的，刚好就是莫德里奇吃到的那种炸肉排。这道菜是厨师自创的，他结合了东北的锅包肉，粤菜的咕咾肉，还有川菜合川肉片的做法。 先将猪肉裹上鸡蛋液和面包糠，炸至金黄。然后调制出一道酸甜辣三味均衡的酱汁，类似鱼香味的做法。炸猪肉和干辣椒，木耳，玉兰片一起炒香，最后淋上酱汁就完成了。不过这里大部分人都不能吃辣，所以干辣椒就没有放了。 不过既然是宵夜，那就要吃劲爆一点。花璐将剩下的肉片复炸了一下，更加酥脆，也更加香辣了。她抓起一块，咔擦咔擦嚼了起来。 “好辣！”克里斯也拿起一块放进了嘴里，但他立马就感受到了辣椒的威力，跑去冰箱里找牛奶喝了。 “不是吧，这一点儿不辣啊。”花璐震惊了，她觉得这个辣度就是小学三年级的小孩儿都可以吃的呀，真的没想到外国人这么弱鸡。还好今天没炒辣椒，不然卢卡一家可能就惨了。她明天估计还要去一趟难民营，不过就是去送肠胃药的了。 克里斯喝完一罐牛奶，就开始跟她讲起了弱鸡白人的各种小故事。他虽然很年轻，但是去过的国家也不少了。维和部队里各国人的笑话，他可是见得很多呢。 “那个块头很大的杰克，他在非洲的时候，被当地人吃的油炸蜘蛛吓到哭泣。” “还有那个看起来很飒爽的珍妮，在秘鲁的时候因为误喝了榨青蛙汁，回家休息了大半年。” “还有什么炸蚊子饼，烤蝙蝠，猴爪子……”克里斯说得可开心了，扭头一看，花璐一脸震惊，嘴巴微张，也要吐了的样子。 虽然她是能吃点辣，那也不代表她啥都能吃啊！ 吃完肉片，两人就各自回房间了。等到花璐回去的时候，她发现房间里没开灯，贺雪荣居然还没回来。有点庆幸，但又有点心疼妈妈。她自己洗漱好了，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她乖乖待在医院里，决定不要给妈妈添麻烦。 可是花璐没有想到，贺雪荣居然叫上她一起去难民营，“璐璐，今天我们要去难民营那边给老人和小孩子们进行一次体检。医院里人手不够，你可以来帮我吗？” “当然可以了，我亲爱的妈妈。”花璐直接搂住了贺雪荣的胳膊，她已经准备好了。 贺雪荣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积极，只当是她在医院里待得太无聊了，能出去透下风也好。 将一沓表格交给了花璐，贺雪荣给她分配的任务就是记录。医院里其实能跟当地人沟通的人不多，翻译人员还是很紧缺的。自己的女儿学了那么久，不来做翻译员就太浪费了。 走到停车场，花璐突然发现昨晚那辆车全须全尾地停在自己的面前。看来伊万诺夫的效率非常高，没有过夜就解决了问题。 坐上车，她和妈妈还有一群工作人员一起，去往了昨夜才去过的难民营。 昨晚去的时候一片漆黑，其实她啥都没有看清楚。但现在白天过来，她看清楚了，她却宁愿自己什么都没看清。 这里一片破败，感觉比家那边要拆迁的老房子还要陈旧。而且墙体之上都有枪眼和炮击的痕迹，没有一块玻璃是完整的。路上人也很少，穿着深色且陈旧的服装，行色匆匆。 阳光照耀着这片土地，温度也很宜人，但这里却一点欢乐的气氛都没有，死气沉沉。 花璐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她有一种好像觉得自己很冷的错觉。这里的海那么美，天空那么蓝，阳光那么灿烂，不应该是这样的！ 还好车行进到体育场的时候终于能听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了，阳光的温度这时才清楚地让花璐的皮肤感受到了一点温度。 她下了车，和妈妈一起走进了体育场中。这里是一个综合性的体育场所，中间是足球场，边上是跑道。不过足球场里只有土，没有草皮。跑道都是碳渣，摔下去就是陨石撞地球的现场。 足球场上摆放了几张很旧的长桌，这就是医生们体检的办公场所了。花璐过去将表格一一摆放在桌上，然后就坐在妈妈身边，等着这里的孩子和老人过来了。 因为不是领食物和生活物资，所以老人们都不积极。就算查出来了什么病，他们也没有钱去治。联合国的医院在这里只是暂时的，迟早会走。治一点外伤还行，真得了什么大病，那也只能听天由命。 但是孩子们却不一样，他们就当这是一次玩游戏的机会，医生和病人的游戏。在这里孩子们没有什么娱乐方式，除了在海边挖沙子之外，好像就只能捡石头玩了。像莫德里奇这种家里会出钱给他踢足球的，更是少之又少。 不过今天他就踢不了足球了，球场被占了，他爸爸妈妈也去上班赚钱了，他得带妹妹戴奥拉来做体检。戴奥拉才出生没多久，从来没有进行过身体的检查。所以这一次机会很难得，必须要抓住。毕竟下一次联合国的医生们有空，就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了。 队伍不长，这样混乱的局势之下，出生的孩子不多。莫德里奇排在队伍最后面，他本来来得不算晚的，但是就是有人故意插队。因为抱着妹妹，他也不愿意多争执。 花璐早就看到了他了，可是自己这边要记录建档，忙得很，没办法去帮忙。一直到了天色渐晚，她才看到了排到自己面前的莫德里奇。 “姓名？”花璐看了他一眼，很专业地问道。 “卢卡.莫德里奇。”莫德里奇不由自主挺起了胸膛，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高一点。 “年龄？”花璐早就知道这些信息了，可 5. 三六九等 [] “璐璐，觉得扎达尔怎么样呀？” “别提了，我现在去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难民营那边的体育场，扎达尔究竟什么样，我一眼都没看着呢。”花璐没有抱怨，她只是很遗憾。来之前她也研究过这座城市的历史，希望能见到古罗马时期的古迹。可是现在局势还不稳定，她哪儿也不能去。 “确实，联合国将医院和难民营建在郊区，就是为了避开地雷带。毕竟你也不想一个暑假之后，就缺一条腿吧。”花墨叹了口气，他也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陈述一个可怕的事实。 在长期的战争之中，这座城市周围埋下了无数的地雷，可能需要几十年的时间去清理。现在根本没空去处理这些地雷，光是难民的生存问题，就让联合国非常头疼了。 花璐没说话，她抬起头，看向了远处。不知道今天莫德里奇是不是去踢球了，体育场那边应该是安全的吧。虽然还没见过他踢球，但是一个热爱足球的孩子失去了腿，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等战争结束了，你再来扎达尔，到时候我带着你去玩。”花墨还以为女儿是因为没能玩得尽兴而不开心了，连忙开口安慰道。 “那爸爸，战争什么时候能够结束？”花璐是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答案，虽然她也知道这个问题爸爸没办法回答。 “战争永远都不会结束，因为人类的贪婪是刻在DNA之中的。但如果你是问这一场战争的话，可能还有几年，但不会太久了。”花墨作为翻译官，能接触到一些关键性的信息。所以据他自己推测，这场已经持续了七年之久的战争，就快要结束了。 “是吗？那太好了，我希望在我成年之前就能结束。”花璐可不想再被妈妈管着了，等她成年了，她要自己来这里玩。 花墨只觉得女儿还小，完全就是孩子心性，悲与喜之间转换太快了。不过她也确实还是个孩子，世间的沉重，还是晚一点再让她体味吧。 跟爸爸打完电话，花璐就去吃饭了。今天食堂里没啥人，大家都出去做任务了。电视里放着新闻，法国世界杯的半决赛即将举行。克罗地亚将对阵法国队，争夺决赛门票。 花璐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克罗地亚居然也是个足球强国呢。此前的四分之一决赛之中，克罗地亚3—0战胜了德国队，挺进半决赛。 就在两德统一之后不久，南斯拉夫内战就开始了。分分合合，纷纷争争，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莫比乌斯环啊。 “克里斯，难民营里有能看世界杯的地方吗？”花璐等到克里斯他们巡逻完了回来之后，就找他去问问题了。这一场比赛，莫德里奇肯定很想看吧。 “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克里斯觉得她问了一个非常离谱的问题，难民营那边就连电都没有，更别提能看足球直播的电视机了。 “那克里斯，我们两个是朋友吗？”花璐没有理会他脸上夸张的表情，继续问道。 “那当然了。”克里斯虽然觉得花璐年纪有点小，但她一点不幼稚，甚至比跟自己同龄的美国女生要成熟多了。不过此刻他觉得她有点幼稚了，这两个问题都没有必要问的。 “在我们中国有句古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么反推一下，朋友的朋友，是更好的朋友。所以，我带我的朋友到食堂来看世界杯，可以说是你的朋友吗？”花璐这才将自己的真实意图讲了出来，反正克里斯也认识莫德里奇了，说他们是朋友，也没有错呀。 克里斯现在才发现其实幼稚的人是自己，他真的是太单纯，太简单，太幼稚了！ 不过他还是很乐意帮这个忙，因为莫德里奇可是得到过伊万诺夫的认可的。这样有礼貌的小孩子，他很愿意结交。 此时的莫德里奇闷闷不乐地待在家里，因为足球队的教练还有一些小球员去到市里，看世界杯去了。 在世界杯之前，教练就说过会挑几个踢得好的孩子去市里看直播。所以他特别努力在踢，踢到球鞋都坏了，膝盖全破了，腿上都是血。他表现得非常好，这是教练自己说的。他一直以为，他一定可以去看比赛。 可是，他没能去得成。教练带去的孩子，没有他踢得好，只是家里条件比他更好。家里为了让他踢足球，父母一直在外工作十几个小时。拿到手的微薄薪水，除了吃喝，全部都交给足球训练营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比不上几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就算是在这难民营里，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拿起妈妈的针线，他想要缝补一下自己的球鞋，但是却无从下手。戳了两下之后，就放弃了。就在他考虑着要不要出门去自己再踢一会儿球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敲门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来敲门的人会给他带来一个礼物。就像之前的那一晚一样，肯定是一个惊喜。 快速跑到门边，他打开门，就看到了一个阳光灿烂，高大帅气，穿着一身蓝色制服的克里斯。 “嘿，嗯……”克里斯突然忘记莫德里奇的名字了，毕竟他们两个还不算是朋友呢。 “卢卡。”莫德里奇并没有觉得自己没有被尊重，他们不过才见第三面而已，不记得彼此的名字很正常。而且自己又不是一个高大帅气，让人一眼就能记住的人。 “好的，卢卡，今晚我们医院有一个小小的世界杯观看活动，你非常幸运，被选中了。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你有时间来参加吗？”克里斯来之前，花璐提醒他要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不要伤到莫德里奇的自尊了。过来的路上，他想了几秒钟，就想到了理由。 在他小的时候，他总是很期待去参加各种派对，可是那时候的他又瘦又小，完全不受欢迎，自然没有接到过任何的邀请。可是世界上总是有好人的，隔壁的哥哥就用这个理由带他去参加了一场派对。虽然那个派对晚上九点就结束了，但他还是特别 6. 敌敌畏 [] “嗯，璐璐你站到我前面，充当进攻的球员。”莫德里奇似乎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才喊出了花璐的名字。他不知道中国对于这种昵称是怎么看的，反正他自己觉得在这一刻，她和他的关系是进了一大步。 “好！”花璐拿起足球，走到了莫德里奇的面前。她将足球踩到了脚下，顿时就陷下去了一大截。这颗足球，已经快要滚不起来了。 “克里斯，你在我身边，但是比我的位置要靠前一些。”莫德里奇排好兵，布好阵，就要开始讲解“越位”这个专业术语了。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进攻啊？”克里斯就是天生有一股冲劲，哪怕现在只是演练，他就已经想要进球了。可是他不踢足球，他只打橄榄球。 “克里斯，现在是在给你讲课呢，不是让你随意发挥！”花璐觉得他一点组织纪律都没有，急需要上一堂道德与法治的课程。 “要发挥了，才好灵活运用啊。”克里斯不服，他觉得实践出真知，这句话是他从贺雪荣医生那里拿到到一本书里学到的，他觉得很有道理。 “你都不知道原理，怎么运用啊？”花璐觉得他真离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混到联合国的队伍里来的。 莫德里奇看着这两人，突然有些羡慕。在他的世界里，好像还没有这样可以随心所欲争吵的朋友呢。 在他才几岁的时候，就开始了颠沛流离的难民生活。一路上也有遇到一些同龄的小伙伴，但是有很多都消逝在了逃亡的路上，没能坚持到这里来。即便是在相对平和一些的难民营，也经常会有人逝去。 他更羡慕的是，面前的这两人肯定能长命百岁，生活幸福美满，永远快乐。 “卢卡，你快跟他说说，到底怎样才叫做‘越位’啊！”花璐一把将莫德里奇拉到了身边来，还伸出腿 ，试图抢回在克里斯脚下的足球。 莫德里奇见状立马就加入了她的队伍，虽然他身形单薄瘦小，但是脚下的技术却是完胜克里斯的。没几脚功夫，他就将足球抢了回来。 “喂，卢卡，不是璐璐是进攻队员，我们两个才是一队的吗？”克里斯突然觉得自己被背叛了，但是他没有一点心疼的感觉，反而特别爽。因为他似乎又看到了一点希望，在这两人之间还是有不少化学反应的，只是需要一点催化物而已。 “克里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学会如何合理地越位！”花璐摇摇头，并不同意克里斯的说法。 “什么叫合理越位，越位就是违反规定的啊？”克里斯都觉得自己不是一个规则遵守者了，没想到花璐比他还要厉害，企图将混乱变得合理。 花璐脑子飞快地运转着，试图反驳他。不过她确实对足球不够了解，但是，克里斯也一样。所以她准备胡说八道，先把他唬住再说。 “其实……，在足球的战术上，确实有一种反越位的方法。”莫德里奇见花璐落了下风，立马就开口帮忙了，“比如说……，克里斯你站在我和璐璐前面，充当进攻队员。璐璐你站我身后，做最后一道防线。” 克里斯有点无语，但他同时也很想说一些祝福的话。人家都自动站到一起了，他还能做什么呢，当然只能恭喜啦！ 可是他脸上的微笑还没有显露出来，慌张的神色瞬间就出现了。因为他看到门口开进来几辆车，那是今天去执行任务的队伍回来了。其中，就有贺雪荣。 进到医院之后，贺雪荣就打开了车窗，透一下气。在外面她可不敢，毕竟这车窗可是防弹的。一开窗，她就看到了女儿和克里斯在一起玩，而在他们的身边，还有一个小豆丁儿。这个小豆丁儿有点眼熟，好像之前在医院里见到过。 花璐连忙给克里斯打了一个眼神，她则是转过身，朝着贺雪荣走了过去，“妈妈，你回来啦！” 克里斯非常懂事，立马伸出手，揽住了莫德里奇的肩膀，“走吧，卢卡，我带你去咱们的食堂吃饭。” 走进食堂，莫德里奇立马被食物的香气包围了。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这么浓烈的，各种美食的气息了。家里的主食一直都是一块硬邦邦的面包，如果运气好的话，会有肉酱或者一些零碎的牛肉。小时候他不爱吃肉，只喜欢吃一些牛奶制品，比如说奶酪什么的。现在想来，年幼的自己真的傻。 克里斯拿起两个餐盘，递了一个给莫德里奇。他从厨师手里抢过勺子，给莫德里奇打了满满一盘饭菜，直到都要端不动了，才停手。 在莫德里奇享用美食的时候，花璐这边的气氛就很紧张了。以往她只要说话，贺雪荣肯定会回应她，哪怕是敷衍一下。可是今天，妈妈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呢。 咽了咽口水，花璐决定先从吃的入口。啊，不是，是入手，“妈……” “他有虱子吗？”贺雪荣突然开口问道，打断了花璐的发挥。 “啊？”花璐这时突然想起了自己一年级的时候，学校爆发了一次虱子危机。几乎所有孩子的脑袋上都长了虱子，花璐也不意外。外婆就用了一个老办法，敌敌畏洗头。贺雪荣从医院回来，就闻到一股农药味儿，吓得魂飞魄散。然后她把外婆大骂了一顿，说外婆是无知的农村妇女，弄得那段时间家里的气氛非常紧张。 花璐不懂为什么妈妈发这么大的火，其实这种方法很多人都在用，大家都说好用呢。不过她确实不懂，因为非要说贺雪荣生气的原因的话，那得从她的出身说起了。 贺雪荣是农村出生，外公当年上过私塾，识字，就去了城里工作。后来赚了点钱，就把孩子们都接了过来，上学读书工作。只是贺雪荣的底子没有城里的孩子好，所以高考没能考上市里最好的医科大学，只考上了一个医 7. 绣球 [] 花璐和贺雪荣来到食堂，此时正是饭点，各种发色，不同肤色，说着各国语言的联合国工作人员们挤在厨师身前，疯狂抢着他才炸出来的可乐鸡翅还有辣子鸡米花。 “噢，亲爱的Uncle王，再给一颗行不行，你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你的地中海比我老家的地中海还要美丽~！”来自意大利的朱塞佩双手手指捏在一起，疯狂赞美着主厨。 “老王，我要求不多，一样再来一点就可以了。我爸爸也是地中海，但是他现在头发可茂密了。你给我鸡块，我给你生发秘方。”来自法国的雅各布甩了甩自己飘逸的长发，说的话非常有说服力。 但王厨师必须已经炒了十几年菜了，他很清楚自己的头发是再也长不出来了。所以他抬起勺子，将最后一勺鸡米花舀给了后面的花璐。 “谢谢啦，王叔叔，回国请你吃饭。”花璐得了便宜，自然也是有所回报的。她端着餐盘，就往莫德里奇和克里斯那边去了。 这两人今天打的饭菜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吃到现在都还没吃完。正好也等她过来，一起吃了。 莫德里奇一直忙着吃，都没抬头。虽然这里的食物他基本上都没有吃过，但是真的好好吃啊，他每一种都超级喜欢吃。见到花璐来了，他连忙用手擦了擦嘴边的油，吃得没有那么狼吞虎咽了。 花璐一边吃一边偷瞄着他的头发，金灿灿的，看起来软乎乎的，耷拉在头上，非常可爱的样子。这么可爱的一颗脑袋，自然不可能有虱子啦。 放下心来，花璐也开始好好享用晚餐了。吃完饭之后莫德里奇就要回家了，不过两人约好了要一起看三四名的决赛。 今天的半决赛克罗地亚1-2输给了东道主法国队，他们将在四天之后跟荷兰争夺季军。 这四天里莫德里奇依旧是继续一个人练习着，这一场半决赛看得他热血沸腾，但又很不甘。他希望自己有一天能代表克罗地亚出战，哪怕只是友谊赛也好。世界杯的赛场他现在不会去奢求，毕竟他还是个饭都吃不饱的可怜穷孩子。 可是，在这一天，他也有了野心。世界杯的赛场，以前他是根本不敢去奢望的。但现在，他看到了顶级的球场是什么样子，顶级的球员是怎么踢球的，世界顶级的赛事是如何举行的，他就觉得这一切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了。 一步一步地往着那山顶爬去，哪怕是磨破了脚，打断了骨，他也要咬牙坚持下去！ 莫德里奇在努力着，花璐也没闲着，她抱着爸爸给的《德里纳河大桥》和字典一起努力地看着。她现在的克罗地亚语水平只能应付日常对话，要想阅读或者写作，还有些艰难。 无论是快速地奔跑还是安静地读书，时间都过得飞快。季军赛很快就到来了，莫德里奇又来到了医院里，坐在了电视机前。 这一场比赛克罗地亚队踢得非常顽强，最终2:1战胜了荷兰队，拿到了98年法国世界杯的季军。金靴奖也是由克罗地亚前锋苏可拿到，他跟获得金球奖的罗纳尔多站在一起，享受着职业生涯的巅峰时刻。 对于一个仍旧在战火之中的国家，能踢出这么好的成绩，实在是太难得了。花璐看着两眼浸满泪水的莫德里奇，突然有点儿羡慕他。 克里斯则是在一边看着这两人，他确实爱不上足球，看了九十分钟，才进三个球，他都要睡着了。不过呢，这两人倒是非常有趣，他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啊，不如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玩，庆祝一下怎么样？” “好啊！”花璐早就想出去玩了，可是来了这么久，都没有机会。 “嗯，好。”莫德里奇也同意，他都没有离开过难民营，不知道这座城市到底是怎样的。他的队友都已经去过城里了，他也想要去看一看。 克里斯立马就着手去准备了，向伊万诺夫先兑换了自己的假期，然后再找他借了车，最后还向他咨询了一下风景优美且安全的地方。 花璐也在准备着，不过她准备的都是吃的。各种小零食，从国内带来的，她都省着吃，因为这边完全没有零食卖。然后就是找王叔叔订了一些可以带着出去吃的菜，凉拌和油炸的为主。 莫德里奇同样也在做准备，他让妈妈将自己那颗足球有缝补了一番，好歹是能滚起来了。 几天后，三人一起从医院出发，往亚得里亚海去了。 伊万诺夫没有推荐他们去城里，那边人多，人多的地方就代表着危险越多。所以他让三人去了一个远离市区和难民营的海滩。那里曾经是古罗马时期的海滨浴场，不过随着历史的推移而被废弃了。但是景色依旧优美，只是远离人烟了。 “哇，大海啊，全是水！”花璐跳下车，她两脚踢掉了鞋子，直接踩进了海水之中。 这一片蓝色被她踏破，溅起了白色的水花。莫德里奇看着她，觉得她的脚下似乎开出了无数的花朵，装点着她光洁白皙的长腿。 克里斯就不去欣赏海景了，海他看得可多了。拿出饭盒，开始将里面的凉菜和炸酥肉拿出来开始吃。 “海里还有很多鱼。”莫德里奇觉得海里不全是水，还有很多生物呢。 “嗯，还有很多海带。”花璐点点头，觉得他说得对，“你看看这海，像不像果冻呀。” 亚得里亚海的颜色非常漂亮，蓝色很是纯粹。虽然大海都是蓝色的，但是这一片蓝却跟其他地方的不太一样。这片蓝很温润，很晶莹，半透明，真的很像果冻。 “果冻？那是什么？”莫德里奇不知道什么是果冻，他甚至连布丁都 8. 致橡树 [] 莫德里奇坐在车上，他抱着小美，旁边就是花璐。此刻他觉得很困，眼皮子一直在打架。他这辈子好像只有婴儿时期才有过这么困的感觉，自从开始逃亡，他的睡眠就变得极浅了。 爸爸总是让他时刻保持警惕，哪怕是在踢足球的时候。因为不知道会从哪里射来子弹，也不知道空中会掉下来什么。 可是在这印有联合国标志的巨大车辆之中，他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安全感，还有幸福。 “困了就睡会儿吧，这车防弹的呢。”花璐当然不会读心，不知道他是在警惕着周围潜伏着点危险。她单纯只是想显摆一下，哪怕这车压根就不是她家的。 “嗯。”莫德里奇乖乖地闭上了眼睛，他怀里抱着小美，觉得它软软的，很舒服。以前都是嫌弃它没气，踢不动，但是现在，他却爱上了这种手感。 今天花璐也穿了一身红色的衣服，有着漂亮的荷叶边，还有小百褶，看起来很是精致。小美也是红红的，却全是粗糙的毛线。他抱着小美，也想给花璐一个拥抱。 但是他不能随便抱女孩子，哪怕拥抱只是一个正常的礼节。球队训练营里有一个扫地的老爷爷，他自己说自己去过很多地方，曾经进行过环球旅行。他告诉莫德里奇，这个世界很大，有些很多不同的文化。所以有些对于他们是正常的事情，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是冒犯了。再加上难民营特殊的环境，他就只会拥抱自己的家人了。 她要是自己的家人就好了，要怎么才能让她变成自己的家人呢？ 莫德里奇转过头，他此刻都不敢抬头去看她，只是望向了她的衣摆。百褶的衣摆层层叠叠，鲜艳的红色耀眼夺目。只是在那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洞，边上还挂着一小块碎掉的小贝壳。看来这小贝壳，就是元凶了。 “璐璐，你衣服破了。”莫德里奇在这一刻，立马就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啊？我的妈呀！完蛋了！我的妈肯定要揍我了！”花璐惨叫了起来，她这件衣服是花墨之前去联合国总部开会的时候在纽约买的，很贵，她也很舍不得穿。这次出来玩，才穿上了。谁知道第一天，就给她整坏了。 “哈哈，卢卡，你看中国人震惊的时候跟咱们都不一样，他们不叫上帝，而是叫自己的妈妈。虽然他们的妈妈会揍人，说不定连我们都要一起揍。”克里斯是真的敬畏着贺雪荣，虽然人家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儿的暴力倾向。 莫德里奇回忆了一下，那个穿着跟雪一般白的大褂的女医生，确实很威严的样子。跟他的妈妈，完全不一样呢，“璐璐，我妈妈是裁缝，不如我们去她工作的厂里，让她给你修补一下吧。” “好啊！克里斯，我们去卢卡妈妈的厂里吧。”花璐点点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莫德里奇抿着唇，他没有去纠正花璐那一点点的理解错误。那个服装厂只是他的妈妈工作的地方，而不是他们家的产业。这一点点小小的虚荣让他有些满足，但更多的情绪却是怕谎言被拆穿的惊慌和对她不诚实的愧疚。 克里斯却是迟疑了一下，这条路线是伊万诺夫确定过毫无危险的，如果偏离原定路线，遇到危险怎么办？ “放心吧，克里斯，那边也没什么人，也没什么危险。”莫德里奇很确定那里很安全，因为妈妈上班的路线也是爸爸去亲自走过的。不然的话，爸爸不会让妈妈去那家工厂上班。 克里斯看着小小的莫德里奇，他的话显然没有伊万诺夫的可靠。但是在这一刻，克里斯却看到了他棕色眼睛之中的闪亮光芒。 虽然很鲁莽，但是克里斯愿意去相信莫德里奇。在他那小小的身体里，克里斯能看到他的坚毅与勇气。 不过要是真的遇到危险，那到时候他肯定只会救花璐了。只要他们两个能回到车上来，就不会出大事。 就这样，三人就往着莫德里奇妈妈工作的服装厂去了。那里位于市郊，附近也是一些工厂，环境相对来说还比较简单。就算打仗，大家也要穿衣吃饭，所以这一带真的非常安全。 莫德里奇跳下车，他跑进工厂里，将自己的妈妈叫了出来，“妈妈，这是璐璐。璐璐，这是我妈妈拉多伊卡。” 莫德里奇的想法很直接，也非常简单。让自己的妈妈和花璐见一面，她们认识了，那花璐就约等于是自己的家人了。 “阿姨，你好。”花璐规规矩矩，微微笑着，打了一个非常标准的招呼。 “噢，你就是璐璐呀。实在是太感谢你的礼物了，不过现在我们什么都拿不出来。等到战争过去，你一定还要来克罗地亚，我带你，还有卢卡，我们一起去最美的海边去玩。”拉多伊卡已经知道那天的晚餐是花璐送过来的了，所以她非常感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妈妈，璐璐的衣服破了，你帮她补一下吧。”莫德里奇立马说到，他们确实没有昂贵的礼物回赠她。但是，他的妈妈有手艺啊，是可以缝补那个破洞的。只要那个洞被修补好了，他觉得这个世界都会变得美好了一样。 拉多伊卡低下头来，看到了花璐衣服上的破洞。她摸着这鲜红的，丝质的布料，眼中难免出现了一些羡慕的眼神来。这么漂亮的燃料，这么丝滑的布料，得要多先进的机器才能织得出来呀。自己那点手工是能缝补好，可是痕迹肯定是遮不住的，她们这里就没有这么细的丝线。 思考了一下，拉多伊卡拿出了绿色的线来，开始帮花璐缝补衣服。 花璐不明白为什么红色的衣服要用绿色的线来补，对于中式审美来说，红配绿，那可是赛狗屁的呀。但是她相信拉多伊卡的手艺，因为她见到过莫德里奇的那颗足球死去活来，又死去活来。有这么好技术，缝补一个小破洞那肯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嘛。 9. 最后的晚餐 [] “爱到心破碎，也别去怪谁，只因为相遇太美……”花璐一边转着圈圈，一边哼着歌。在来克罗地亚之前，国内播了一部特别有趣的电视。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很喜欢，花璐当然也是。她飞快学会了片尾曲，还用个漂亮的小本子抄录了歌词，贴了很好看的蝴蝶贴纸。 “干嘛去了呀，这么开心。你看看你，衣服上都是树叶。”贺雪荣正好也回来了，她看到女儿衣摆上有些绿色的叶片，便伸手要去拂掉。但是手指一碰，才发现那是绣上去的。只是绣工很好，栩栩如生，让她真以为是树叶黏衣服上了，“咦，之前有这些树叶吗？我怎么记得这件衣服是纯红色的啊？” 贺雪荣让花墨给女儿在法国买衣服的时候特地叮嘱了要正红色，因为直男审美非常可怕，你只跟他说一个红色，他可能会买一件艳红色的回来。拿到手的时候，她看了又看，非常满意。在她的记忆里，衣服上可没有这些叶片呢。 “有的呀，只是藏在褶子里了，你看我转起来才看得到。”花璐一边说一边转，头都有点晕了。 拉多伊卡的绣工很好，心思也细腻。她注意到破洞的位置是在褶子里，所以这些叶片也都绣在褶子内部。只有走动起来的时候，才会若隐若现。 贺雪荣愣了一下，她之前还真没注意过衣摆褶子内部的情况。不过看着女儿这么开心，穿着也漂亮，她就不说什么了。 两母女手挽着手，就去食堂吃饭了。 花璐伸长了脖子，看到台子上有超级多的食物，有些菜式在这里她是第一次见，“哇，今天吃得好丰盛啊！” “是啊，要走了嘛，菜园子的菜都摘了，冰箱里的库存都清了。”贺雪荣点点头，今天确实可以敞开肚皮吃了。下个星期，这个医院的所有人员都会撤离。不过下一批人什么时候过来，那就不清楚了。 时局每天都在发生变化，而且是朝着坏的方向。所以医院就只能暂时关闭，等到合适的时机，也许可能会再度开启，也许永远都不会再敞开大门了。 花璐有点懵，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里的人们明明还需要帮忙，还有那么多的人挣扎着活在生死线上，怎么能放弃他们，直接离开呢。 “你要是想跟你的小伙伴道别，我建议就今晚。让伊万诺夫和克里斯陪着你，开着那辆装有防弹玻璃的车。”贺雪荣给她塞了一个饭盘子，让她吃饱了，再来好好思考这个问题。 其实一开始贺雪荣就不想女儿跟当地的孩子交朋友，因为这里的孩子没有明天，他们是真的有可能见不到第二天太阳的人。花璐是个重情义的孩子，她的世界里还没有生死观念。如果突然受到死亡的冲击，或许对她的心理会造成严重的创伤。 不过还好，就这么几天，她能跟谁结下深厚的情谊呢。下周他们就会离开克罗地亚，然后去法国转机，回到国内。到了法国，带她去看看博物馆，买买漂亮的裙子，就什么都忘了。 花璐伸手又去拿了一个饭盆子，然后疯狂往里面填菜。她满满当当装了五个饭盒，还要伸手去拿。 “他们没有冰箱，吃不完也会坏的。”伊万诺夫阻止了她，对于这个地方，她还是认识太少了。 花璐愣了一下，才停下手来。然后就带着这五个饭盒，跟伊万诺夫和克里斯一起，再度去往难民营。 自己第一次来，也是去给莫德里奇送吃的。自己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来，还是给他送吃的。这两次送餐，心境完全不一样。 花璐看着外面漆黑的夜景，玻璃上倒映着自己的脸，一脸的不开心。 “噢，璐璐，笑一笑，你不会希望卢卡最后看到的你，是这副模样吧。”克里斯试着劝导一下花璐，让她脸部肌肉不要太过下垂了。 “什么叫最后看到的我啊？我明年还来呢！”花璐觉得他说的话太晦气了，好像莫德里奇活不长一样。 “我的错，我的错，要是你明年还来，我绝对一起过来，当你的保镖。”克里斯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弥补了一下。 “那帮小子出来了。”伊万诺夫看着前方，他突然发现了那群偷轮胎店小贼。 “咦，还真是。好家伙，撞上枪口了，我今天非得好好收拾他们一顿不可！”克里斯摸上了自己的后腰，那里有他说话硬气的原因。 “啊，卢卡也在！”花璐眼神其实并不比他们好，但是她就是能看到莫德里奇。 他被那群坏小孩围在中间，很明显，正在挨打。 克里斯立马跳下了车，直接就冲了过去。伊万诺夫皱了一下眉头，也跟着下了车。花璐摸着车把手，没下去添乱。她趴在车窗上，紧张地看着窗外的局势。 局势当然是一边倒的，虽然那群小子人数比较多，但是他们手里并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很快就蹲地抱头投降了。只是在投降之后，伊万诺夫和克里斯的克罗地亚语就无法顺畅地表达他们想要表述的情绪和意思了。这时花璐才下了车，开始“狐假虎威”。 “这里是联合国的难民营，这里要遵守联合国的法律和秩序，如果不能，就给我滚出去。”伊万诺夫先用英语说道，然后转头看向花璐，让她翻译。 “你们这群臭小子给我听好了，以后要是再欺负卢卡，看到这黑洞洞的枪口了吗，这就将是你们人生的终点站！”花璐的老师说过，翻译就是一个信达雅，她觉得自己做到了。 伊万诺夫觉得她说得好像有点太长了，不过没事，可爱的女孩子啰嗦一点，还是很可爱的，“虽然我们马上要撤离了，但是扎达尔还有联合国的工作人员在。他们随时会返回难民营，查看这边的情况。你们也要记住今天的教训，不然下一次见面，我绝不会轻饶你们！” 花璐听完，轻咳一声，继续翻译道，“医院就要撤离了，你们以后要是犯了事，可不会再有医生帮你们治疗。但是我们肯定还会回来的，到时候卢卡要是掉了一根汗毛，这铁拳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 10. 做题家 [] “璐璐，快看，埃菲尔铁塔！” “璐璐，香榭丽舍大街呢，我们去买条漂亮的连衣裙吧。” “我去！3000！欧元！走吧！” 贺雪荣和花璐从克罗地亚离开之后就直接去了法国，她们要在巴黎转机，然后才回国。中间有一天的时间，母女俩就在这座浪漫之都逛了起来。 不过基本上都是贺雪荣在逛，花璐完全打不起一点儿精神，她还在为莫德里奇的未来担忧呢。脑子里想着事，自然也不会注意脚下，一不留情，就结结实实踩上了一坨狗屎。 “天哪，这可是巴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狗屎？！”花璐曾经也对巴黎有着非常梦幻的想象，但是到了这里来看，其实也就那样。 埃菲尔铁塔似乎也没有那么雄伟壮观，毕竟她可是在山里生活的孩子。塞纳河也就是条小河沟，跟九寨沟完全没得比。更别提这满地的狗屎，真的滤镜全碎！ “巴黎人爱狗，但不爱捡狗屎。”贺雪荣也没了购物的兴趣，虽然他们家在国内也算得上是小资了，但是在这世界的时尚之都还是消费不起。当初花墨给女儿买的那件大红的衣服，她都没问过价。要是问过，她可能就会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不会来逛街了。 草草地结束了巴黎之旅，母女俩终于回到了热辣的家乡。外公外婆早就做好了一大桌子菜，爷爷奶奶也准备好了开学的礼物，准备送给孙女。 花璐开学就初三了，明年就将成为高中生。家里对她的期望很高，都希望她能考入本市最好的高中。花璐自己也很有信心能在中考考出好成绩，她不但要考入最好的高中，还要进入最好的班级。 不过克罗地亚一行回来，她突然就有些提不起劲儿来了。吃着外公做的宫保鸡丁，她居然连一碗饭都没吃完。 不过为了不让老一辈们担心，她还是勉强扒拉完了。努力调整了一下状态，背起书包，开始为中考冲刺了。 “璐璐，学校可以报名学二外了，你是选日语呢，法语呢，西班牙语呢，还是世界语呀？”花璐的好朋友袁雅舒是英语课代表，她正在统计班上报名二外的名单。 他们初中是一所外国语大学的附属中学，所以学生们到了初三都会提前选择二外来学习。不过不会太深，就是打个基础。 “啊？世界语，那是啥？”花璐依旧在走神，她看着操场上踢球的男孩子们，很自然就会想到莫德里奇。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穿上品牌的球鞋，在这么好的人工草皮上踢球？ “世界语是波兰的一个医生柴门霍夫发明的一种人造语，他希望人类能够团结起来，像一家人一般，用一种语言来沟通。这跟我们现在的全球化概念很符合，所以学校也希望我们能选择世界语。”袁雅舒递了一张单子给花璐，上面就是这种人造语的介绍。 花璐看了一眼，稍微有一点点兴趣。不过她在报名表格上还是填了西班牙语。因为她之前咨询过爷爷，老爷子建议她学习法语和西班牙语。现在国家正在高速发展着，跟第三世界的联系越来越密切。非洲那边用得最多的就是英语和法语，而南美洲则是葡萄牙语和西班牙语。不过学校没有葡萄牙语的选项，所以就只能在法语和西班牙语里选了。 之前去巴黎踩了狗屎，花璐果断放弃了法语，那她就只有西班牙语一个选项了。 袁雅舒收走了表格，然后又折返了回来，“啊，对了，你不是暑假去了欧洲嘛，老师让你写篇旅游的作文，公开课要念的哦。” “知道了。”花璐立马就头疼起来了，她很清楚大家心里的欧洲是美好而浪漫的，但是她去的克罗地亚和满地狗屎的巴黎，都和大家想象之中的不一样啊，这可怎么写呀！ 回到家，她就又去请教爷爷了。精通中日俄法语的爷爷，写作自然也不差的。 “那就趁此机会，打破他们的幻想，让他们提前知道这个世界其实并没有那么美好。就像我之前跟你说，夏令营的较量写的全都是谎言一样。”爷爷眨眨眼，倒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国人对发达国家的认知过于天真了，有一天败絮其中的真实呈现在眼前，起码提前打过预防针。 花璐点点头，拿起笔就开始写了。她其实有很多感触，可是总觉得写出来不能打动人心。所以她决定从莫德里奇开始写，因为在这一趟旅程之中，他带给自己的感触是最多的。 英语老师看了花璐的作文，她其实不算太惊讶，毕竟也是经常听英文电台的人，太清楚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着什么了。只是她有点意外，花璐会从一个孩子身上作为切入点，去讲述这个混乱的世界。 稍作修改，花璐穿着那件由拉多伊卡刺绣了无数橡树叶的红色衣服，在公开课上念了自己的这篇作文。 她这篇作文写得非常动人，大家似乎可以看到那个在海边奔跑，踢着一颗由红线缝补起来的破烂足球的金发男孩儿了。 花璐也很想念那个男孩儿，不过自从回国之后，她就失去了和克罗地亚的所有联系。伊万诺夫去了非洲，克里斯回到了美国。王大厨去了德国，其他人也分散到了世界各地去。 不过提起德国，她倒有一个德国的笔友。之前英语老师让他们去找各国的笔友，练习英语。她在网上就随便抓了一个，来自德国的小朋友，叫托马斯。 因为托马斯现在正在踢足球，他希望自己未来能成为一个球星，所以需要练习一下自己的英语，以后好接受各种采访。 花璐之前一直没在意他说的踢足球的时候，两人练习英语都是很日常的对话，很少涉及到足球。但是现在她对这项运动有了想了解的理由，所以就增加了这方面的话题，发邮件的频率也频繁了许多。 < 11.电话亭 [] 莫德里奇现在面对很多难题，比如说自己个子不高，被面试的俱乐部拒绝了。比如说自己梦想要成为一个球星，如今却在餐厅的后厨洗盘子。又比如说自己想要联系花璐，但是却找不到一部可以拨通国际长途的电话。 在离开扎达尔之前，花璐将自己家的座机电话留给了莫德里奇，让他有机会一定打电话给自己。因为她没办法给莫德里奇打电话，他家，甚至是整个难民营都没有这个条件。 不过他已经将花璐家的电话牢牢记在了心里，只要有条件，他就立刻会去拨打这个电话。 足球和拨打这个电话，是他现在生活之中的最重要的两件事情。尽管知道在不远的地方战事激烈，也知道父母很紧张，担心再次陷入到战火之中，但只要想到这两件事情，他就感到安心和平静。 就这样，他不断地努力着。终于，他加入了萨格勒布迪纳摩青训营。这是一家位于克罗地亚首都萨格勒布的俱乐部，已经有55年历史了。 莫德里奇收拾着自己的背包，仅仅只是装了一些生活用品在其中。等到了俱乐部，那边就会有专门的球服发给他，不需要自己准备太多的衣物。 小小的家中安静异常，大家都在为这场离别准备着告别语。首都的物价很高，家里人没办法陪同他一起前去。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卢卡，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他能陪伴你开始新的生活。”父亲斯蒂普拿出一对护腿板来，上面印有罗纳尔多.达.利马的头像。 外星人罗纳尔多正是莫德里奇的偶像，他痴迷于他的球技，认为他是现在最伟大的球员，没有之一。 莫德里奇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机会和自己的偶像在一个球场踢球，但他正朝着这个目标前进着。 收拾好行囊，他就要离开自己的家乡，去往未来了。一家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这是他们第一次别离。即便是战争，也没有将他们分开过。 “亲爱的，这是妈妈给你绣的。”拉多伊卡拿出了一条红白格子的毛巾，上面绣着无数片的绿色橡树叶。 莫德里奇拿着这条毛巾，登上了一辆红色的汽车。这辆汽车的红色和花璐那件衣服的颜色一模一样，鲜艳靓丽，充满了希望和生命力。 他打开车窗，向着家人们挥手再见。尽管再不舍，他也要离开他们，去向自己的未来。 尽管未来完全未知，可他还是充满着信心。因为他目标明确，且比别人更加努力和拼命。 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莫德里奇终于到达了萨格勒布。而在这里的第一夜，他就经历了一个人生活的第一个考验。 在此之前斯蒂普通过熟人给儿子找了一间小小的的公寓，但是房租太高，所以不得不和人合租。 和莫德里奇一起住的青年叫马尔科，他也是第一天到萨格勒布来，他也是一头灿烂的带点棕色的金发。两人在公寓面前跟管理员碰了头，拿到钥匙之后就上楼了。 来到房间，打开房门，两人就看到了一堆垃圾。很明显上一位租客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收拾过这个房间，而管理员也不负责清洁，所以就原样转交给了这两位年轻的小伙子。 莫德里奇在垃圾堆里翻找了一番，居然找到了清扫工具。他拿起扫帚，很利落就开始收拾了。马尔科见状也放下行李，开始跟着一起打扫。 两人一起努力，只花了一个小时就将这间小小的公寓清理干净了。 “没想到你年纪这么小，却这么会做家务。”马尔科看着莫德里奇个子小小的，觉得他应该年纪非常小。虽然自己也是个未成年，不过个子却比他高一个头。 “我上的学校就是酒店管理，我妈妈总是希望我能做一个实际一点的工作，而不是去踢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踢出来的足球。”莫德里奇拿着妈妈给自己的毛巾，他舍不得用，只是戴在脖子上吸汗。 “足球也很实际啊，想踢就踢，还不用顾忌别人的感受。酒店服务业太受气了，你还这么瘦小，肯定会被欺负的。”马尔科却不这么觉得，但他的眼光还是很准，直接就看出了大家都很喜欢欺负莫德里奇这件事。 莫德里奇突然有种一切都明朗了的感觉，是啊，谁说踢足球不实际了。拿世界杯冠军确实不太实际，可是只是踢足球的话，那可太实际了。 只是他的目标就是走上世界最大的球场，在亿万球迷面前踢球。他想要让花璐看到自己在那么大的球场上踢球，看到他小小的个子里聚集的巨大能量，让她看一看自己不再是那个瘦弱的，被人欺负的男孩了。 带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带着这一路过来的艰辛，带着那一堆放在门口的垃圾，他沉沉地进入到了梦乡之中。就在这样乱糟糟的情况之下，他度过了不和家人一起的第一个夜晚。 第二天，他醒得特别早，因为 12.电话卡 [] 莫德里奇在青训营训练了一个多月，他非常适应这里的节奏。毕竟比起扎达尔，这里的硬件条件要好太多了，他根本没有不更加努力的理由。 和室友马尔科的关系也非常好，两人偶尔还会出去一起吃饭。不过他们都很默契地不选择酒吧，因为两人都还未成年。 爸爸妈妈和妹妹们也在周末过来了一次，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饭，之前别离的痛苦完全消失了。一家人计划着一个月见一次面，吃一餐饭。 唯一让莫德里奇烦恼的，只有那几张电话卡。一开始老板说了大概一周的时间就能到，但是一周之后他去拿，老板却说货被拦下来，到不了了。不过老板还有另外的进货渠道，只是一眼就需要等待。 莫德里奇在附近没有看到其他的卖电话卡的店，他也没办法，只好继续等待。可是现在等了一个多月，还是没有拿到那几张电话卡。 他非常烦躁，回到家中叹气连连，就连马尔科都惊讶了，平时那么温柔的卢卡这是怎么了？ 莫德里奇将这件事告诉给了马尔科听，说自己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国际电话需要打，可是却没有国际电话卡。 “国际电话卡的话，我倒是有一张，就是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钱。”马尔科在自己的行李里翻找着，之前他认识了一个来旅游的西班牙姑娘，两人非常投机，所以就互相给了电话，保持着联系。不过这段感情并没有持续多久，所以他的电话卡也未能用得完。 “谢谢！”莫德里奇拿过卡，飞一般地冲出了门去。 马尔科看着室友的残影，突然幻视他是一只金色的小兔子，朝着他最喜欢的胡萝卜飞奔而去了。 莫德里奇几步就跳下了楼，他跑到电话亭前，深吸了一口气，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将电话卡放进了卡槽之中。 伸出手指，按住拨号盘上的圆孔，以最快的速度转着数字盘。 国际电话前面还要加一串数字，等到他将全部的号码都拨完，感觉都已经过了一个世纪了。 “嘟……” 对面传来了一声响，他惊得立马挺直了背，好像花璐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他要向她展示一下自己这段时间长高的几厘米身高一般。 但是下一秒，听筒那边就传来了一个无情的女声。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莫德里奇愣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竖起耳朵来又听了一遍。不过这一遍，还是一样的句子。他一直听着，听了好几遍，直到自动挂断了电话，那边的句子都没有变过一个单词。 无力地挂上了听筒，莫德里奇突然觉得那一根红线断了，就断在自己的面前。无论母亲的手再巧，他的步伐再快，也连接不上那根红线，也追不上那越飞越远的线头了…… * * * “璐璐啊，你看，这就是当年你爸爸住过的宿舍。哎呀，还是原样呢，都没翻修。那边都装了空调了，这边连个洗衣机都没有。”花璐的爷爷带着她在北京城里逛了起来，顺便就去之前花墨上学的大学看了看。 “那我以后万一分到这个宿舍，不就惨了嘛。”花璐马上就是高中生了，高考的志愿，她已经决定好了。她要跟爸爸和爷爷一样，就读这所外语大学。 “放心吧，不会的，这个宿舍给男生。女孩子啊，都是有优待的。毕竟是语言类的学校，女孩子多。”爷爷笑了起来，现在的孩子确实不如他们能吃苦。不过时代在发展，人类在进步，他们以前吃的苦，也没必要给后辈吃了。 “爷爷，快到点了，我们去机场吧。”花璐看了下时间，爸爸的飞机应该快要到了。 两爷孙连忙坐了车，往机场去了。贺雪荣和婆婆早就在了，比起这两爷孙，她们两个更想早点见到丈夫和儿子。可是飞机不会因此飞快一些，还是准时到达了机场。 一家人坐了车，在北京城里玩了起来。这里没有战争的阴影，头上没有悬着的炸*弹，路边没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流弹。 花璐开心极了，因为花墨应该不会再长时间出国了。贺雪荣也升了职称，成为了医院的骨干，也要留下来往院长的位置冲了。他们一家人，这才算是真正的团聚。 在回国之前，花墨依旧在欧洲待了一年多的时间。他将自己的工作都做完，安排好了，才买了回国的机票。 大使馆的事是让他回国的其中一个理由，而女儿长大了，也更需要父亲的陪伴。他和妻子也一直离多聚少，哪怕夫妻感情再深，也会有很多问题。所以，他才下定了决心，要回国来了。 刚好花璐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她还计划着跳级，或者是保送他和父亲的母校。这一切，都需要来自父母的支持，无论是精神上，还是金钱上。 爷爷奶奶逛了两天累了，就回了家，跟外公外婆一起去避暑了。剩下一家三口继续在北京玩着，他们去各个高校参观，游览了所有的博物馆，看遍了各种古迹文物，但只喝了一次豆汁儿。 玩了整个暑假，花璐都黑了两个色号。临到要报道了，一 13.PTSD [] “PTSD，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创伤后应激障碍……”花璐打开电脑，她双击IE，打开了搜索引擎。 这个年代有电脑的基本上都是家庭条件非常不错的，如果还联了网，那就是妥妥的人人羡慕的孩子了。 这台电脑是花墨回国来之后买的，他跟欧洲那边的同事还要继续联系，打国际电话太贵，还是用因特网比较实惠。 花璐因此在同学之中收获了一堆羡慕，跟她关系好的袁雅舒还经常会过来，两人一起上网打游戏。两个女孩子一起打《生化危机》，一个主打，一个主要打气。这游戏实在是可怕，一个人的话可能会被吓死。 而现在，花璐用因特网在搜索爸爸的病症，她之前真的是对这种病闻所未闻。不过爷爷给她解释了一下，中国人的话，一般把这个叫做“后怕”。 花璐不是很理解，过都过了的事情，怎么还会怕呢？但是又想了想，劫后余生，确实也是会怕的。不过她还小，没经过什么让她害怕的事情，所以不太能感受这种感觉。 只是克罗地亚一行，她多少看过一些人间苦难了，所以她也能体会到一点花墨的恐惧。确切来说，是莫德里奇一直身处的骇人世界。 “你爸爸没事吧？刚才看起来好好的呢。”袁雅舒今天就在花璐家里，两人准备一起研究一下物理月考卷子。她也考上了花璐的高中，只是现在不同班了。 “一般情况下没事，但是放鞭炮的时候不行。”花璐觉得有必要去给市长写一封信，管控一下烟花爆竹的燃放。污染空气，炸掉粪坑和小孩的手指头，还会吓到她爸爸，实在不是个好东西。 “啊？怕火呀？那还不简单，多接触一下就好咯。我爸爸总是说，怕什么，就多去接触什么。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好了。”袁雅舒现在并不知道，这个方法叫做脱敏治疗。 “恐怕还没等到好了，就先吓死了。”花璐不赞同这种方法，她很了解自己的爸爸，知道他的性格是比较敏感的。太过粗暴的治疗方法，真的会让他的病情更加严重的。 袁雅舒不说这个话题了，她打开书包，拿出了一张光碟来，“我哥那儿偷来的，最新的游戏，可刺激了，玩不玩？” “玩！”花璐也手痒了，她是很爱学习，但是偶尔也要消遣一下吧。 拿出光碟来，花璐打开电脑，将其放了进去。两个女孩儿坐到电脑前，将手放在了键盘上。 贺雪荣和花墨今天都休息在家，两人看着电视，磕着瓜子，享受着难得的假期悠闲时光。 “啊！快快，那边，开枪！” “我开了啊，啊啊啊！” “快点，要死了，要死了！” “上面！啊！上面啊！” 房间里传来了两个女孩儿的尖叫声，贺雪荣实在忍不了了，她站了起来，要冲进去阻止她们两个继续发颠。 “唉，孩子学习多累啊，让她们再玩一会儿吧。我们去看电影好了，最近有几部片子都不错呢。”花墨连忙拉住了妻子，他们的女儿已经很优秀很努力了。一直学习，可是会变傻的呢。 贺雪荣看着老公帅气的面庞，实在是说不出一个“不”字。她点点头，拿起包，还留了五十块钱在桌上，给女儿当晚饭钱。 花璐在房间里流了一身的汗，这才把游戏终于通关了。她刚才叫得太大声，都口干舌燥了。走出房间，她去到厨房，准备拿一瓶汽水来喝。 来到客厅，她看到了桌上的五十块钱，立马就知道爸爸妈妈出去了。她拿起钱，却是走到了电话边上。 这款恐怖游戏真有点吓到她，但是回归到现实来，她却想起了莫德里奇。他的人生就是在比她刚才体验过的恐惧还要增加一百倍的情况下度过的，那是怎样一种滋味，她完全不敢去想象。 此刻她很想他，过去这么久了，他现在怎么样呢？ 其实这段时间里她有让克里斯和伊万诺夫留意扎达尔的情况，但是他们现在都不在那儿了，他们的同事也没人驻扎克罗地亚，所以根本没办法去寻找一个不起眼的男孩子。 花璐这边就算再努力，她也还需要一年多的时间才有可能出国。 之前花墨联系了几个老同学，咨询了一下留学的事情。然后他跟贺雪荣商量了一下，选了几个比较适合的留学国家以及大学。最后再跟花璐聊了聊，让她来做最后的决定。 花璐虽然惦记着莫德里奇，但是她也不可能去选择克罗地亚的大学。她鼓励莫德里奇要努力踢球，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她也一样。 在爸妈给出的选择之中，花璐在德国和英国之间犹豫着。德国的话，她想去慕尼黑，就读慕尼黑大学。而英国剑桥和牛津她都想去，反正离得也不是很远。 当然一开始这三所学校她想都不敢想，但花墨鼓励她放心大胆去想，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多优秀，也很有信心。 他不盲目自信，因为他有几个认识的朋友就在这三所大 14.红与白 [] 花璐拖着行李箱，走在她并不熟悉的街道上。她终于通过了慕尼黑大学的申请，再次踏上了欧洲大陆的土地。 本来想着能不能转机去一下克罗地亚，哪怕是亲眼见一见这片重归和平的国家也好呢。只是真的没有合适的航班，她现在也还在用着父母的钱，所以还是只能乖乖地直接去德国了。 不过她计划着平时去打打工，赚点钱。等到暑假的时候，就去扎达尔。 到达法兰克福，再坐火车去往慕尼黑。折腾了两天半，她终于到达了慕尼黑。拿着宿舍的地址，她在慕尼黑的大街小巷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找到了这栋被称为“万国宿舍”的巴洛克式老公寓楼。 进门一看，没有电梯。不过还好，她的房间就在二楼。 这宿舍是花墨挑的，他以前也在慕尼黑待过一段时间，觉得这个地段还不错。房间是贺雪荣给挑的，她说老房子一楼水管容易堵，顶楼房顶会漏水，所以中间楼层就是最好的。 她的房间在端头，妈妈说了，端头安静，日照也好。拖着行李，走过长长的走廊。这几十米里，花璐似乎看到了整个世界。 很多房间的门都是打开的，有金发碧眼的美男子在拉小提琴、有黑皮爆炸头的长腿非裔大美女在化妆、有红发雀斑的男孩在背德语单词、有黑长直像富江一样漂亮的日本女孩儿在看动画片…… 终于走到末端，她打开房门，就看到了一地的阳光。现在正是下午落日时分，夕阳的余晖洒满了整个房间，让她心情大好。将行李一放，她哼着歌，就开始整理了。 把衣服和床铺整理好，外面天差不多都黑了。她连忙拿起包，出去觅食了。老爸告诉她，国外夜生活可不像家乡那般热闹，要吃饭买东西都得趁早。而且晚上也不太安全，最好不要到处乱跑。 一路小跑下楼，但是到了门口她却猛踩刹车，停了下来。 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她很确定自己闻到了酸辣土豆丝的味道。可是这里是德国啊，怎么会有这个味儿呢？德国人的话，是吃土豆泥的吧？ 不过这个公寓既然叫万国宿舍，就算按照人口数量配比，中国留学生也肯定不止她一个！ 往着香味飘来的方向走去，她才发现这里居然有一个厨房。而厨房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好像学校饭堂一样。 就在她准备开口去问队伍末端那位金发碧眼的帅哥的时候，帅哥却是回头看向了她，“你怎么还在这里啊，还不进去帮忙！” 花璐其实只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就完成了高中的学业，可是她德语基础弱，所以又用了一年的时间来学习德语。现在这位帅哥说的德语，她完全听懂了。但是她又不太懂，她为什么要进去帮忙呀？ 但门就在面前，直接进去问就是了。她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一进到厨房，她就看到了两个中国女孩儿。一个比较娇小，一个很是高挑，比她还高一点儿。娇小的女孩子拿着一把巨大的菜刀，正在切菜。高挑的女孩儿在一边忙来忙去，却好像没有帮到任何忙。 她大概算是明白了，那个帅哥肯定是亚裔脸盲，以为她和她们是一起的，所以喊她进来帮忙做饭，不然他们这群饿狼就要饿死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挽起袖子就走到了菜板边上。拿起小刀，将大蒜的皮剥了。小葱头去掉，然后撕掉外皮。姜刮好了，切成片。 这一切都是她在学习德语的时候一起学的，花墨说了，欧洲没啥好吃的，得自己做。 慕建国转过头，看向了这个陌生的女孩儿。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文雪林呢，因为都很高。但是转头一看，却发现不认识。虽然不认识，但她一眼就看出她是中国人了。 异国他乡，老乡见老乡，立马就能熟悉起来。就是做这几道菜的时间，三个女孩子就聊开了，并确定可以交朋友。 花璐也是没想到，贺雪荣最愁的伙食问题，居然在第一晚就解决了。在德国的第一天这么美好，花璐开心得都要飞起来了。她对自己在这里的学习和生活充满了信心和期望，美美地做着梦，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她背起书包，去上学了。 但是，这一天却糟糕透顶。她的教授科赫是个极其刻板无趣还要求非常严格的老头儿，第一堂就哀嚎遍地。所有学生都用自己的母语问候了科赫教授的家人，并得到了一个课后作业大礼包。 为了赶作业，花璐没来得及去慕建国的小食堂吃饭，只好买了个面包圈充饥。她觉得自己的牙齿都要被这硬面包磕掉了，哭唧唧下楼去自己煮了个泡面吃。 只是再大的学习强度她都经历过，所以她顺利地完成了作业，并得到了科赫教授唯一的表扬。科赫教授很喜欢刻苦的孩子，毕竟他的青年时代就是苦过来的。在学习了半学期之后，科赫教授跟花璐进行了一次长谈。 花璐将自己对未来的计划告诉了科赫教授，她想要去环游世界，看遍各国的风景，感受不同的人文。然后在用自己的笔记录下来，整理成书。 15.萨拉热窝 [] “啊，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走了。”慕建国也很震惊于花璐的选择，但是听了她对未来的计划之后，她又很羡慕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还是能帮助那么多人的事，多好呀。 “是啊，你做的菜我还没吃够呢。”花璐也很舍不得，她很喜欢慕尼黑，很喜欢自己的教授，还有这群室友们。 “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也要为自己的梦想努力。可能，或许，有那么一天，我会开一家正宗的中餐厅。欧洲各国都开，到时候不管你在哪里，都可以吃得到。”慕建国也去妄想了一下自己的未来，不过她是真的做一下梦而已。还是老老实实读完书，拿到毕业证，找个稳定的工作比较实际。 “好，那我就等着了！”花璐很开心，大家都有自己想要实现的梦想，都为之在努力着，感觉特别好。 她收拾好了行李，行李还有一大包慕建国送的小零食。不过还有一天才离开慕尼黑，在此之前，她要去见一下自己的笔友，托马斯。 在此前两人并没有发过照片，这次见面也是说了一下穿着而已。花璐穿了一身红色，配了一双白色的板鞋。拜仁就是红白双色嘛，克罗地亚也是。 托马斯是拜仁青训营的成员，那他肯定要穿拜仁的球服了。 花璐到了约定的地方，她突然发现周围都是穿拜仁球服的人。因为今天正好有拜仁的比赛，所以全城的球迷都出动了。满眼都是红和白，其中还有一点蓝。花璐觉得自己仿佛在一座迷宫之中，完全找不到方向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失策，没有先去查一下拜仁的比赛日，就这样轻易做下了约定。还好她跟托马斯还能用电子邮件联系，今天见不到，以后也多的是机会。如果是莫德里奇的话…… “璐璐？” 就在她后悔的时候，突然有人喊出来她的名。回头一看，花璐就见到了一个笑容灿烂到阳光都失色的年轻男孩儿。他也有一头金发，不过却是卷毛的。身上的拜仁队衣鲜艳崭新，一看就是一件非常新的球衣。 “托马斯？”花璐几乎是在见到穆勒的一瞬间就知道是他了，他的脸和他的文字一般热情洋溢，让人根本不会有任何防备。 穆勒也一眼就在红白色的海洋之中找到了花璐，因为她是这里唯一一个亚裔女孩儿，非常显眼，“噢，璐璐，你不能跟我一起去看比赛太可惜了。我之前都买好了票，现在只好给我的爸爸和爷爷了。不过他们不会把我的票钱给我，我真的亏大了。” “我的第一场球赛肯定是要献给扎达尔的，你就忍忍吧。以后等我有钱了，我请你去看世界杯，VIP包厢那种。”花璐也笑了起来，她知道穆勒根本不在意这个票钱。不过她却是很在意自己看到第一场比赛，因为她和莫德里奇约好了，她看的第一场职业足球赛，一定要是莫德里奇的比赛。 她相信他现在已经在扎达尔的职业球队了，只是网络上还查不到他的任何信息。所以离开慕尼黑之后，她的第一站就是去克罗地亚，扎达尔。 跟穆勒叽里呱啦地聊了起来，两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毕竟是多年的笔友，再加上穆勒的自来熟，他们就像是老朋友一般地谈天说地，一直到口干舌燥，日落月升。 “好吧，璐璐，那就祝你的旅途愉快，我很期待你的第一本新书哦。”穆勒看了下时间，也该是说再见了。 “那我也祝你的足坛之路顺利，希望你能早日登上巅峰。”花璐不知道穆勒的踢球水平如何，但是只要是球员，都会想要拿世界杯的吧。 两人笑着挥手再见，他们两人都没有伤感，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还会有下一次见面，网络上也能联系到，随时都能清楚对方的状态。 这样的再见，是最让人开心的。 第二天，花璐拖着行李，又跟慕建国和文雪林再见了。她们三人脸上也同样都是笑容，并对彼此的未来都充满了美好的期望。 来到机场，花璐坐飞机直接去了克罗地亚的首都萨格勒布。然后再坐车，去往扎达尔。 拖着行李，她在扎达尔老城慢悠悠地走着。她很心急，但是这不平整的石板路实在是走不快。也幸亏是她走不快，在路上才偶遇了一群球迷。 在网上找不到这个小城俱乐部的资料，但是见过拜仁的球迷，花璐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群人是要去看球赛的。于是她连忙上前去，问他们认不认识一个叫做卢卡.莫德里奇的球员。 “叫卢卡的人我认识很多，可是叫卢卡.莫德里奇的好像没有。球员的话，我可以确切地告诉你，没有这个人。”一个球迷回答道，在克罗地亚，“卢卡”可是最受欢迎的男孩姓名。随便在街上喊一声，可能就有四五个“卢卡”回应你。 “扎达尔是没有叫这个名字的球员，但是波黑那边好像有一个吧。记得又一次友谊赛，波黑有个俱乐部叫什么来着，有 16.行李箱 [] “这种小小的紫色鸢尾在我们克罗地亚叫做Perunika，源自闪电之神Perun的名字。传说这种鸢尾只在雷击之地生长，所以才这么叫它。”莫德里奇拿起花店店员包好的克罗地亚紫鸢尾，他低下头，轻轻地嗅了一下。 金色的长发垂了下来，柔和的金色和热烈的紫色搭配在一起，赏心悦目极了。 一旁一个同样是金色长发的女孩子深情地看着他，眼中的情意都要溢出来了，“卢卡，我还没有去过萨格勒布呢，这次我跟你一起去吧。” “娜达，萨格勒布就在那里，你随时都可以去。”莫德里奇并没有直接拒绝，但是他话里的意思就是不愿意了。在球场上他说一不二，能打扛摔的，但是在生活里，他却总是很温柔。 娜达是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差不多在他来了一个月的时候就对他有好感了。不过莫德里奇既无心恋爱，又有牵挂着的人，所以对她的好意，实在是不能回应了。 可是娜达一直没有放弃，直到知道莫德里奇马上要回萨格勒布了，这又猛烈进攻了起来。 “可是我不熟啊，在那边也没有认识的人。而且说话好像口音也不同，沟通起来有点麻烦呢。”娜达跟着莫德里奇，一路来到了弗尔巴尼亚桥。见到他将这束紫色的鸢尾放在桥头，她更爱他了。 性格温柔，还很善良，能共情这对苦命的恋人，肯定是个深情且专一的人。更别提他球技好，未来肯定能成为大球星这件事了。 “我曾经认识一个女孩子，她学克语时间也不长，但她跟我沟通就特别顺畅。”莫德里奇立马就想起了花璐来，她的克语水平其实也很一般，但是不管两人聊什么，总能清晰地理解对方的意思。这几年她肯定说得更好了，他也通过学习增进了自己的表达能力。再次见面，他们想要说的话，肯定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吧。 娜达听完立马就开始紧张起来了，她从未听过莫德里奇提起过任何女孩子。此前她还误会他不喜欢女性呢，可是后来打听一番，才放弃了这个离谱的猜测。现在终于听他提起，心中却是醋意翻腾了，“哦，是你家乡扎达尔的女孩儿吗？那她现在在哪里呀，萨格勒布吗？” 有在意的女孩子不要紧，关键是要打探到敌方的情况。莫德里奇在波黑踢球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跟他在一起，她很确定，这个女孩子不在波黑。这么久不见面，再好的感情的也会变味。她就在他身边，所以，优势在她！ “她既不是扎达尔的，也不在萨格勒布，甚至都不在欧洲。”莫德里奇叹息着，声音越来越小。他低着头，往桥的另一端走去。 当年那对情侣没有走完的路，他想要去走一走。然后一直走到车站，再坐上车，回到萨格勒布，他足球事业的起点站。 娜达没有办法跟着他，因为俱乐部没有给她批假。 * * * 花璐在桥头站了一会儿，她想象着当年在枪林弹雨之中的那对恋人，心就有点抽痛。连忙打断了联想，转身离开了。 她的目的地很明确，就是去萨拉热窝的几个足球俱乐部，伯拉治、泽列兹尼卡、萨拉热窝还有兹林斯基。 虽然她并不认为莫德里奇在波黑联赛踢球，但是既然有线索，她还是要来看看的，万一呢！ 拿着地图，她依次去了伯拉治，泽列兹尼卡，还有萨拉热窝俱乐部。只是这三家俱乐部都没有叫做卢卡.莫德里奇的球员。 基本上已经不太报希望了，但花璐还是去到了第四家俱乐部。 “请问你们这里有一位叫做卢卡.莫德里奇的球员吗？”花璐来到俱乐部门口，她刚好看到一个女性工作人员从里面出来，就直接开口问道。 “没有，我们俱乐部目前没有一位叫做卢卡.莫德里奇的球员。”娜达笑着回答道，她并没有撒谎，莫德里奇昨天就离开了。 花璐也笑了笑，反正这个结果是她预测之中的，所以也没有很失望。倒是这个工作人员很好心，回答得这么仔细。 拿起行李，花璐离开了波黑。接下来她准备去一趟扎达尔，如果在那边还找不到莫德里奇的线索，那她只能先去教授给自己介绍的大学报道了。 虽然教授认为毕业证不能证明一个人真正的实力，但花璐还是觉得需要这一纸证书，来证明自己就读过的专业的含金量。 花墨听过教授的计划之后，给了花璐一个折衷的方案。她可以在不同的大学之间就读，就只读自己感兴趣的专业。在比较短的时间内接受所有的课程，然后快速拿到毕业证离开。这期间还能感受不同国家和高等学院的风情和氛围，对人生的阅历非常有帮助。 唯一的问题就是，她需要推荐信。这种求学方式不同于函授和全日制，自然是需要一些特殊途径的。教授这边愿意给她开，只要有他认识的其他学校 17.金沙 []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啊？”花璐终于到了租的公寓门前，她觉得必须要感谢一下这个热心肠的好人。 “马尔科，我叫马尔科，我就住在你的楼上。如果平时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直接来敲门就行。”马尔科笑得很是灿烂，能帮到人他很开心，帮的还是个漂亮的年轻姑娘，他就更开心了。 “好的，马尔科。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肯定会来敲门的。”花璐没有拒绝他的好意，都说出门靠朋友，他就住楼上，还那么热情，那这个朋友看起来是可以交的。不过她还是要注意观察一下，万一他是什么人口贩卖集团的，又或者是什么连环杀手，那就太可怕了。 克罗地亚这边虽然已经远离战争的阴影了，但是经济还在恢复之中，整体治安只能算是一般。再加上东欧这块一直都有人口贩卖集团的存在，花墨在她来之前是提醒了又提醒。国外跟国内完全不一样，万一出了事，家里人都没办法及时来救她。 进到房间，一眼就能看到窗外去。红色砖瓦的建筑层层叠叠，茂密的橡树绿叶就在外面摇曳，红与绿搭配得相当完美。 这套公寓是一个很小的单间配套，不过却布置得很温馨，很舒适。地上有色彩鲜艳的地毯，桌上有手工钩花的桌布。花璐非常满意自己的小公寓，她打开行李箱，就开始收拾了。 整理好住处，她本来还想先去扎达尔看一下，但是这边的教授并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这位拉科维奇教授是研究克罗地亚文学的专家，他自己也出版过一些历史相关的小说。跟慕尼黑的科赫教授沟通过后，他知道了花璐的写作计划。这边就直接给她布置了作业，甚至她都还没有去报道，跟他见面呢。 没办法，花璐只好拿出了之前出国前拼命的势头，争取能顺利在这位教授这边拿到学业证书，还有下一所大学的推荐信。 努力的时候时间就过得飞快，一眨眼半个月就过去了。花璐交出的第一份作业拉科维奇教授就非常满意，她写的是自己和克罗地亚的缘分。看完她的文章，拉科维奇终于给了她一个休息的机会，让她回去扎达尔，再去看一看曾经是难民营的那个地方。 花璐回到公寓，她换上了当年那件正红色的衣服。这些年来她保管得很好，基本上没怎么穿过，所以颜色依旧非常鲜艳，上面的刺绣也还很完整。 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要去赶往扎达尔的大巴了。但是走到门口，她又折返了回去。打开行李箱，那里还有一袋小零食。这袋零食是离开慕尼黑的时候慕建国给她的，她吃了一些，剩下来的，都是果冻。 她背起包，提着这袋果冻就上了去往扎达尔的大巴。这是一辆正红色的巴士，颜色鲜艳，让人心情愉悦。 花璐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或许这一趟重返扎达尔的旅程，真的会有收获。 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她终于到达了扎达尔。这座古城还是原来的样子，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但花璐却能感受到在这里生活的人们的变化。 大家的穿着鲜艳靓丽，甚至有些年轻人还穿得十分时尚，不必巴黎和米兰差。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带着笑容，说说笑笑，完全没有了之前压抑的氛围。几乎每家店都是开着的，街道上充满着咖啡的香气。 花璐很开心，看来战争的阴影已经彻底离开了这里。那么莫德里奇的梦想，也应该更好实现了。 带着这样的好愿景，她来到了原来的难民营。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新兴的住宅区，全部都是成片的新修建筑，还配套有公园和学校，完全看不出来以前的样子了。只有之前联合国援建的医院还在，不过也翻新了，还进行了扩建。 她站在医院门口，朝里看去。这里的围墙和栅栏也抬高了，所以即便她长高了不少，但是现在却依然能感受到当年莫德里奇站在这里的心境。 收回了目光，她打了个车，去往了当年和莫德里奇还有克里斯一起去玩的海滩。让她意外的是，这里不再是一个野海滩，而变成了海滨游乐场。沙滩上有不少小贩，售卖着泳衣和挖沙的玩具。一个个色彩鲜艳的太阳伞展开来，像沙中长出的花朵。孩子们在沙滩上跑来跑去，充满了欢声笑语。 花璐脱掉了鞋，她赤脚踩进了沙里。感受到了海浪带来的潮湿，她也融入进了这片快乐的沙滩之中。 沿着海岸线慢慢地走着，周围的游客越来越少，嬉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满耳都是海浪的声音，满眼都是果冻一般的清澈湛蓝。 花璐低下头，她看着犹如橡树叶片边缘一般的海浪冲刷着自己的脚丫子。那些海浪带着沙粒，还有一些小贝壳，全都堆积在了自己的脚背之上。 弯下腰来，她抓起了一把沙。沙里有一颗小小的贝壳，看起来非常像当年划破自己这件衣服的那一颗。 鼓起腮帮子，她将沙子都吹了起来，只想留着那一颗贝壳。金色的沙粒飞扬起来，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好像金箔从天而降一般。 她微微抬起眼，在这片金沙之中突然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有着一头金棕色的长发，低垂的眉眼和柔和的五官。棕色的眼睛里全是震惊的神色，微微湿润的眼眶让他看起来又带了几分委屈。 * * * 莫德里奇重新回到迪纳摩之后直接就签订了五年的合同，从这一刻开始，他就真正进入到了克罗地亚甲级联赛之中了。 他的年薪比其他队友还略低一些，不过他已经非常满足了。作为一个新人，才租借期满回归球队，不能要求太多。而他之所以会回来，也并不是因为他在波黑联赛表现得有多好，教练看到了他的潜力才让他回归的。 迪纳摩现在处于一个非常动荡的时期，之前的 18.彩虹果冻 [] “卢卡！我的妈呀！卢卡！我就知道你还在扎达尔！”花璐一眼就认出了莫德里奇来，她觉得他一点都没有变，除了头发长长了一点。 迈开腿，她直接就朝着他跑了过去。当她来到他身前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他变了。 他变高了，甚至比她还要高了。 他变壮了，胳膊上的肌肉一坨一坨的。 他还变……，好像是帅了呢。 五官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凑近一看，却发现有棱角了一些。只是他的眼睛还是微微下垂，眼中依旧温柔如这片大海。 只是不管怎样，在她的心里，他永远都是自己的小卢卡！ 伸出手，花璐展开自己的双臂，然后直接就给了莫德里奇一个大大的拥抱。 其实在当年离开扎达尔的时候，她就该给他一个拥抱的。但是那时走得太急，她只是跟他简单道了个别。要是当初知道他们要这么多年之后才会再次相见，她一定会给他一个拥抱的。 她要紧紧地拥抱他，让自己手臂的力度一直留在他的身上，给他鼓励，给他打气！ 不过还好，现在也不算太迟。 莫德里奇被她飞扬而起的头发拂了一脸，带着大海味道的香味扑面而来。她的身体温暖而柔软，触感真实又带些虚无。她的拥抱力气很大，但她皮肤的感觉却细腻如棉花。 实与虚之间，他都有些迷糊了。 海浪拍打着他和她的脚踝，海风吹拂着他和她的头发，这一切都在提醒着他，他的美梦实现了。 可是这不是梦，是真真切切正在发生着的事实。 上帝啊！他追寻了那么久的她，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还给了自己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卢卡？你是卢卡.莫德里奇对吧？”花璐此刻倒是有点怀疑了，她不会认错人了吧？她的小卢卡怎么会对她毫无反应呢，还亏她豁出去拥抱他了呢。要知道这辈子除了自己家里的人，她可没有抱过其他异性呢。放开了手，她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的年轻男孩儿。 “对，我是卢卡，卢卡.莫德里奇。”感觉到她的体温离开了自己，莫德里奇这才回过神来，他微微低头，第一次俯视她，“璐璐，好久不见。” 以前都是她要高一些，自己总是抬起头看她。虽然她应该也长高了一点，但总归是自己成长得更多，身高要更高一点了。 从这个角度看她，他就能看清她细长的眉毛，微翘的睫毛，小巧的鼻子，还有那双正在不停说话的可爱嘴唇。 “就是嘛，我怎么可能认错你。只是你好像是长高了，也长壮了。但是这张脸一点没变呢，你的眉毛，你的眼睛，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花璐有点想伸出手去捏一捏他的胳膊，但是又觉得好像不太好。越看他，越发现他是真的长大了。虽然她还是能像小时候一样真诚待他，但人家毕竟是长成大人样子了呢，不能随随便便就打破界限，摸来揉去了。 外婆老是说男不摸头，女不摸腰，她是真的听进去了。 “没有好像，我就是长高了。而且这些年我一直在踢足球，所以身体也变好了。还有，我现在在克罗地亚甲级联赛踢球，你可以来看我的比赛。”莫德里奇还沉浸在狂喜之中，可是他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他们之间的那个约定。 “真的啊，那真是太好了，也省得我一个俱乐部，一个俱乐部地去问了。”花璐觉得这个世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她来萨格勒布上学，他也来萨格勒布踢球，太巧了吧！ 之前她是打算像在萨拉热窝一样，萨格勒布的每个俱乐部都去问一遍的。现在好了，省了时间，可以做作业了。 “你呢，你来克罗地亚是因为你妈妈吗？”莫德里奇害怕她明天就要离开，这一次一定要紧紧地抓住那条红线了。如果是贺雪荣再次来到克罗地亚的话，那她应该可以待更长的时间了吧？ “不是，我是来上学的。萨格勒布大学，专门研究克罗地亚的历史和文学。”花璐转过身，跟他肩并肩走着。她一边踩着浪花，一边跟他说着自己的求学之路。 他们脚下的沙滩出现了两行脚印，就连海浪都怜惜这对久别重逢的人，没有冲刷掉他们的足迹。 “大学吗？那就是说，你要在这里待四年？”莫德里奇一下子兴奋了起来，自己的合同是五年，那他们起码可以在这座城市一起生活四年了。 “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最多就两年。我克语说得这么好了，两个专业，我肯定一年能拿下一个。”花璐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里，她的征途可是星辰大海！ “两年吗？那两年后呢？”莫德里奇又紧张了起来，两年比起此前他们度过的几周那是要长多了。可是自己的计划现在只有五年，她离开了，那他要怎么办呢？ “就去下一所大学啊，在一个学校一个专业只能学到有限的东西。我是要去看看这个世界，感受完全不同的国家和人文的。不过现在我还没有明确的目标。到时候教授肯定会给我推荐的，所以不急啦。”花璐现在还不用去考虑两年后的事情，而且说不定那个时候答案自己就蹦出来呢，压根不用她自己去选。 莫德里奇听了她的话，大受震撼。是啊，在一个地方怎么可能学到很多东西。树挪动的话，一般都会死。但是人是相反的，人是要去到处走，到处学，才能够进步的。自己一直想着要为克罗地亚踢球，可是他要是一直在克甲联赛踢球的话，他就碰不上世界上最顶级的球员，见识最好的阵容。 他才跟迪纳摩签订了五年的合同，但他此刻已经非常清楚自己不可能在这里踢一辈子的球。五大联赛，那才是球员追求的终极目标。在最顶尖的俱乐部磨练自己的球 19.防晒霜 [] “这是什么，感觉好好吃的样子？”马尔科伸长的脖子，看向了莫德里奇手中的那几颗果冻。五颜六色，又是半透明的，让人食欲大开。 “就是很好吃，不过这是我的。你要是饿了的话，今天的午饭我请客。”莫德里奇不会把花璐给自己的果冻给别人，这几颗果冻，他可是等了很多年呢。但是马尔科是自己的好朋友，他只能请他吃饭来补偿了。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马尔科也很耿直，直接就接受了好友的好意，“对了，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楼下新来了一个租客，是个大美人哦。你要是还住这栋公寓，你就能跟我一起欣赏了。” 美好的东西是需要分享的，莫德里奇都请他吃饭了，那他肯定要分享一下自己生活里的小美好啦。 “哦。”莫德里奇心中毫无波澜，非常敷衍地回应了一声。 “就哦？噢，卢卡，要不是我做过你的室友，此刻我就要勒紧裤腰带，离你三米远了。”马尔科虽然没有见过莫德里奇带女孩子回来，但是他也很清楚，自己这个室友肯定是喜欢女性的。 “嗯。”莫德里奇对他夸张的表现也没有太多的反应，他此刻正在想晚饭的事情。本来今天是他和花璐约好了要在萨格勒布城里逛一逛的，但是她的教授突然有事找她，所以这边中午就只好先约马尔科出来吃饭。不过晚饭她还是能赶得过来吃的，所以现在他就要想好，到哪里去吃，吃些什么菜。 “完了，卢卡，你没救了，你要孤独一辈子了。”马尔科是真的为他担忧，明明是这么好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死板，完全不懂人生之中最大的乐趣呢。 “不用为我担心，马尔科，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安排。”莫德里奇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胆怯总是很委屈的小男孩了，经历过被租借，在波黑联赛的历练，还有现在队内降级的风波，他的身心都非常强韧了。而且对于自己的未来，他一丝迷茫都没有。他很明确自己的职业的最终目标，更清楚自己的人生要追求的是什么。 “好吧，但是，如果你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帮忙。”马尔科还是非常热心，他不可能看着好朋友一直单身的呀。 “嗯，我现在就有困难。”莫德里奇这几年一直不在萨格勒布，他对这里的餐厅更是一无所知。之前在青训的时候都是在俱乐部吃饭，周末有空也是回扎达尔。或者父母和妹妹们过来，大家一起在家里做饭吃。所以现在他必须请教一下马尔科，让他来提出建议。 马尔科完全不知道他是要请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吃饭，他以为莫德里奇还是跟往常一样，是跟自己家里人吃饭呢。不过餐厅永远都是好吃为第一参考的，无论请客吃饭的对象是谁，都必须好吃。什么环境啊，氛围啊，都排在最后。所以他就推荐了上城区的一家历史悠久的餐厅，据说已经开了好几百年了呢。 萨格勒布这座城市始建于古罗马时期，经过千年的岁月，这座城市分为了上下半城。上半城是真正的古城，其建筑特色也十分古老。下半城则是现代与近代的结合，既有高大的钢筋水泥建筑，也有哥特和巴洛克式的建筑。 马尔科介绍的这家餐厅就位于上城区，圣马可教堂那条街上。老板的爷爷的爷爷的祖上开的，传承了好多代。传统的克罗地亚菜，味道特别好，无论老少都会喜欢。 中午和马尔科随便吃了一顿之后，莫德里奇就先坐缆车到了那家餐厅，考察一下菜单和环境。餐厅不大，但绿植和鲜花却很多，给人的感觉特别浪漫。菜单也很实在，并没有因为环境好而价格飙升。 莫德里奇非常满意，他又坐了缆车下来，然后去跟花璐碰头。两人约在她大学的附近见面，其实离两人住的公寓也并不是很远。 拉科维奇教授有几个关于中国历史的问题需要求解，他有一个来自中国的留学生，那人自然是比搜索引擎要更加好使了。 好在花璐的阅读量是足够的，前面几个问题还能应付。但拉科维奇后面的问题就非常深了，她都汗流浃背了，才勉强被放过了。 花璐实在是有些汗颜，自己国家的历史还没搞清楚呢，就来研究克罗地亚的。她下决心要读更多的历史书籍，或许下一个学校就可以选择专门研究亚洲历史的专业。欧洲这边的大学有很多独门的资料，一百年前从国内抢过去的。真的要研究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独家资料呢。 离开学校，因为跟莫德里奇约的是晚饭，所以她先回去公寓洗了个澡。刚才出了一身汗，有点不舒服。她哼着歌，吹着头发，还把化妆品都拿出来了。 在阳光下化着妆，她看着窗外的景色，心情这才好起来了。化好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非常满意。 但是当她对着衣柜挑选衣服的时候，她突然有一种很奇怪又陌生的感觉。之前慕建国说要去约会的时候，就这样精心打扮自己来着。 可是她和莫德里奇是朋友啊，她怎么也这样呢？ 自己要是打扮得太夸张了，会不会不太好呀？毕竟莫德里奇平时好像也只是穿运动服什么的，非常日常呢。 走到镜前，她擦掉了口红，只是再涂了一层润唇膏。然后把选好的薄荷绿带有各色刺绣花朵朵连衣裙放了回去，又选择了白色牛仔裤和一件普通的海军风的衬衫。蓝白条纹的衬衫，颜色很是清爽，十分适合这个季节。 走在街上，初夏的风吹拂起了她的头发，还有她衣领后面那块白色的海军式衣领。 莫德里奇看着她从街那边过来了，他连忙小跑了过去，甚至都不愿意等待这几十秒。走到她面前，他发现她今天看起来更加漂亮了。脸颊微红，嘴唇泛着柔和的光泽，眼皮上带着微微的细闪，就连头发尾部的弯曲度都那么让人赏心悦目。 “我们今 20.油条 [] “嗯，黑松露好香哦，可惜季节马上就要过了。” “火腿也好好吃，我觉得不输西班牙的呢。” “章鱼好新鲜呀，不新鲜的我吃不了，会过敏。” “咦，这个好像油条，我蘸一下咖啡试试。”花璐一边吃一边感叹着，虽然她并不太喜欢吃西餐，但是这一桌菜还是满足了她的胃。而且她还发现了一个很像油条的甜品，就是太甜了，她得用苦味来综合一下。 莫德里奇震惊地看着她把克罗地亚传统的包裹有葡萄干的油炸甜面粉球放进了咖啡之中，然后他也伸出手，拿起一颗，泡进了自己的咖啡里。 “甜味和苦味比例是不是刚刚好？”花璐很期待他的反应，在慕尼黑的时候，她看到慕建国那油条蘸辣椒油也是被震惊了很久。 “嗯……，真的刚刚好，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种吃法呢。”莫德里奇只吃了一口，就对这种吃法心服口服了。他对甜品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喜好，进入职业联赛之后更是吃得少。但是咖啡确实不能少的，一天至少一杯。现在好了，咖啡和甜品都齐了。当然，还有她。 思路一旦大开，就收不住了。他抓起一条章鱼腿，也淋了一点咖啡上去。不过这个搭配只能打负分，口感和味道都太奇怪了。 “既然是传统克罗地亚菜，那我们还是按传统的吃法来吃吧。”花璐再一次被震惊了，很佩服他如此勇敢，又有着毫无用处的创造力。只是美食不能辜负，也不能浪费，还是规规矩矩吃吧。 黑松露煎蛋很香，鸡蛋嫩滑，两者结合在一起非常完美。 克罗地亚传统的蔬菜烤饼，面团里塞了春季应季的蔬菜，涂上橄榄油之后烤得金黄，感觉有点像韭菜盒子。 用海盐腌制的火腿搭配帕格岛出产的羊奶奶酪，拥有非常特殊的辛辣气息，正好综合了油腻的口感。 主食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点墨鱼饭，而是选择了普通的海鲜烩饭。毕竟谁都不想吃完饭之后，牙缝都变得黑黑的。 享用完美食，两人就一起去看美景了。这个流程是莫德里奇自己加的，他来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景色非常美，心想夜色一定更漂亮。 这条街是萨格勒布上城区位置最高的地方，稍微走几步，就能看到萨格勒布下城区的全景。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月亮还未升起来，但万家灯火已经亮起，比繁星要闪亮多了。 花璐看着这跟家乡完全不一样的景色，脑中出现的语句自然也不一样。记得之前拼命读书的时候，她也是喜欢坐着公交去到城市最顶端，看着无与伦比的夜景背单词。那时她用的是花墨给她买的随身听，现在她已经换MP3了。 莫德里奇看着眼前漂亮的景色，他觉得这应该就是非常浪费的那一种了。那浪漫的时候，他应该要说些什么浪漫的话语呢？ 他此刻有点懊恼，之前只准备了餐厅的攻略，可是没有人教他吃完饭之后要说些什么呀！ “卢卡。”这时花璐说话了，她转过头来，看向了莫德里奇，“五大联赛，你想去哪一个？” 吃饭的时候莫德里奇跟她说了自己的职业规划，他会在克甲好好踢球，但是总有一天他会去五大联赛踢球。跟最厉害的球员，最耀眼的球星一起，进到最壕的豪门俱乐部。等到他技术足够好的时候，他就会带领克罗地亚队往着世界之巅前行。那一座金杯，他是真的想要抱进怀中。 他的双手可以拥抱两样东西，一样如果是世界杯的话，那另一只手，必定要拥抱她！ 花璐非常支持他，可是五大联赛毕竟在五个不同的国家呢。五个国家的语言，文化背景也完全都不一样，俱乐部规则更是不同，必须得好好挑一挑。 “嗯，英超对抗性强，我觉得很适合我。西甲运作能力是一流的，在那里我应该可以赚很多钱。德甲感觉很务实，不过拜仁不一定看得上我，他们好像外籍球员不太多。意甲也不错，那里有非常多的优秀球员。法甲我还没开始研究呢，不是很了解。”莫德里奇也是才计划将来要去五大联赛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了解五大的特点，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他不敢去跟教练打听，只能自己琢磨。 “这样说的话，那就是首选英语，西语和德语了。”花璐点点头，除了西语她不算精通之外，英语和德语她的水平都足够高了。 “嗯？”莫德里奇没懂，不是在说足球吗，怎么突然就跳到外语了呀？ “你以后要是去五大联赛踢球的话，那肯定要学当地的语言啊。如果语言都不通，你怎么跟队友还有教练沟通呢？而且无论你去哪里，英语肯定都是要学的。你看这里风景这么好，一边看着一边背单词，效率都会高很多。我都学了好几门外语了，信我没错的。”花璐拍拍胸口，对自己的学习方法非常有信心。她现在也是穷学生一个，给莫德里奇也提供不了什么物质上的帮助。人家都请她吃饭了，那她只能免费给他上外语课了。 “哦，对呀。”莫德里奇之前去波黑联赛的时候，语言几乎可以说是共通的，所以完全没有这个烦恼。但是以后如果真的去了五大联赛，那他肯定要学习起码两门语言了。他的学习能力肯定没有花璐强，所以他真的需要现在就开始准备了。 “好吧，不管你去哪里，反正都是要学英语的。你英语水平怎么样啊？”花璐要进行教学，那肯定要先了解学生的情况，因材施教嘛。反正都是一对一，她单独给他做教案就行。 “我的英语水平……”莫德里奇瞬间就汗流浃背了，他的英语水平可能就跟哑巴差不了多少吧。只能比划。 “好了，我明白了。不过你别担心，至少英语和克罗地亚语一样， 21.打骨折 [] 因为马尔科及时借到了工具，花璐公寓的水管才没有继续爆裂，造成水漫金山的惨案。人家这么卖力，花璐肯定要想着感谢他一下。只是自己学业紧张，只好等到周末再说。 但是好巧不巧，周末正好莫德里奇有一场球赛，他邀请花璐去看。这个赛季他受了一点轻伤，所以两人相遇之后还没有机会去看球呢。这周末他正式复出，当然要请她去看了。 花璐看了一下时间，球赛完了之后正好是晚饭时间。莫德里奇肯定要跟球队回俱乐部去，那她就刚好可以请马尔科去吃饭。 安排好了之后，花璐准时去到了球场。其实就在公寓附近，走路就可以过去。一路上全是迪纳摩的球迷，他们穿着球衣，唱着队歌，但却有一丝悲壮的气息。 跟几个球迷聊了一下，花璐才知道迪纳摩现在正在一个非常艰难的时期。如果这场比赛输掉的话，那可能就会降级了。而更巧的是，这一场比赛的对手是扎达尔，正是来自莫德里奇家乡的球队。 不得不为莫德里奇捏了一把汗，花璐跟随着球迷们一起进入到了球场之中。她的位置就在中场，两边都看得到。 这是花璐第一次看职业球赛，以前看的都是学校的比赛，边上还有一圈跑道呢。现在坐在专业足球场之中，她才发现自己可以离他那么近。 就在她研究这座球场的时候，球员进场了，她连忙将目光移到了球员通道口那边去。 莫德里奇现在还不是球队核心，所以走在偏后面一点。但是这一点都不影响花璐的视线，她一直都是跟随着他的。那柔软顺滑的金色长发，她一眼就看到了。更何况其他人她也不认识啊，没有必要去看。 比赛开始，莫德里奇的金发给随之飞舞了起来。他不停地跑动着，眼神尽量不往花璐的座位那边看。他的注意力大半在足球上上，还有一部分留给队友，还有对手。 也许是因为在降级边缘，今天球员们特别卖力，展示出了惊人的团队合作能力。球迷们也发疯了一般地助威着，恨不得自己也跳下去踢球。 在比赛才开始，迪纳摩就进球了，暂时取得了领先。这让球队所有人都得到了激励，更是咬紧牙关，想要拿下这一场比赛。 但扎达尔队也不是吃素的，同样拼抢得很厉害。火药味儿渐浓，不管是球场里，还是看台上。 花璐的情绪也被带动了起来，只觉得热血上涌，太阳穴都突突狂跳。场上的莫德里奇更是激动，好几次差点跟对方争吵起来。 花璐看着小小的他在一群大汉中间跳来蹦去，不免有些担心。但是看到他的动作灵敏，肌肉也不输的情况下，她才稍微松了口气。 迪纳摩不断进球，一个，两个，三个…… 他们一步步将胜利的天平拉了过来，降级的威胁也逐渐远去。不过对手还在场上，依旧还有被反转的可能性。扎达尔的球员见状不免心急，动手动脚的情况就更多了。 莫德里奇个子小，又在中场，最容易被冲击的就是他。但是他一点都不怂，每一次都是冲在最前面。那些看起来块头很大的对手，气势还远不如他。就算是头顶头，胸撞胸，他也完全不输。此刻的他很感谢在波黑了联赛踢球的日子，被撞得多了，自己就会变成铜墙铁壁。 花璐紧张得要死，害怕莫德里奇又受伤了。他之前就因为轻伤休息了一段时间，现在在赛季末，最关键的时候可不能再折损将士了。 裁判此刻在场中发挥着作用，不断派发着红宝石战神卡，不过这些卡都是发给扎达尔的球员的。很快，他们的人数就不足，无法继续支撑起比赛，迪纳摩自动获得了此次比赛的胜利。 只是就算扎达尔的球员不得红牌，他们也赢不了这一场比赛，因为迪纳摩已经进了7个球了！ 这一场比赛彻底改变了花璐对足球赛的看法，之前看校队比赛，一群人追个九十分钟也许都进不了一个球，无聊得要死。但是今天有进球，有打架，还有那么多红牌和意外，真的太刺激了！ 看着在场上跟队友庆祝的莫德里奇，花璐也想跳下去，给他一个拥抱。 这一次这个拥抱，是代表着祝贺，依旧是不包含任何其他感情的。反正花璐是这么认为的，她跟莫德里奇之间的情感，非常纯粹，也非常纯洁！ 但是她还是控制住了，没有真的跳下去。看台还是有些高的，万一骨折了，那就耽搁学业了呀！ 莫德里奇跟队友庆祝完，他就连忙跑到了看台边上。比赛的时候忍了那么久，他都没有往看台上看一眼。还好比赛戏剧性地提前结束，也让他的痛苦终结，可以早一点来到她的身边了。 花璐见他跑过来，也拿出了抢购特卖场打骨折商品的架势，挤到了最前排去。她抬起手，朝着挥舞着，就怕他看不到自己。 莫德里奇早就在人群之中看到了她，他立马将球衣脱了下来，然后揉成一团，直接朝着她扔了过去。 花璐其实并不知道这种仪式代表着啥，但是既然他扔了，那她就必须要拿到！ 展开双臂，她努力扩大着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然后双腿直接扎了一个马步，将周围的人挤到一边去。 用力张开十指，她看到他的球衣飞了过来，挡住了耀眼的阳光，挡住了周围的喧嚣，精准地落到了她的手指之上。紧紧地将球衣抓在指缝之中，她连一点边角都没有让其他人摸到。 在周围球迷羡慕的目光之中，花璐收起球衣，塞进了自己的包包里。她颇为得意地冲莫德里奇挥挥手，也算是跟他说再见了。比赛已经结束，她也差不多要去吃晚饭了。 莫德里奇见状立马抬起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扣向手心，大拇指和小手指伸出来，放在耳朵边上比了一个打电话的姿势。 花璐点点头，立马懂了。晚上打电话嘛，没问题。< 22.心路历程 《[足球]吹魔笛的璐璐》全本免费阅读 打开未接来电列表，花璐先看到了贺雪荣的电话。家里现在就连外公外婆都用上手机了，更别提爸爸妈妈了。座机电话已经落灰，几百年都接不到一个来电了。 然后是她中学的好朋友袁雅舒的，她最近也在申请公派留学，可能会有很多问题要问。 后面的6个，都是莫德里奇打开的。每一个都间隔三分钟，时间非常平均准确。 花璐不知道莫德里奇有什么急事要找自己，她也没犹豫，直接就给回拨了过去，“喂，卢卡，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你吃饭了吗？”莫德里奇踢完比赛之后就跟队友们一起在更衣室开了一个赛后的小会，教练知道大家都很激动，都很开心能取得这一次比赛的胜利，所以他就简单说了几句，并没有长篇大论。 但是很多话还是要直接说给球员听，目前球队虽然已经摆脱了降级的风波，但是目前依旧有非常多的问题。夏歇的时候球队需要做出非常多的调整，从教练到球员以及后勤，都需要配合这些工作。 莫德里奇听得非常认真，他知道这是一次机会。上个赛季前任队长的离开，让他和好几位年轻球员有机会回到主队，真正踢上克罗地亚甲级联赛的比赛。 但是主力离开，让球队阵型崩塌，他们努力了一个赛季，也仅仅只是保住不降级而已。这个夏歇过去，就要迎来下个赛季了。如果在夏歇的时候不完成重建，那么他们还是会沦落到保级的争斗之中。 离开波黑联赛的时候，莫德里奇是拿了冠军走的。如今回到主队，却要保级。这种心理落差，他消化了很久。更别提未来的计划是要去五大联赛了，如果到了克乙去比赛，那真的是不知道哪一天才有出头之日。 下个赛季的目标，一定要是冠军。起码要连续拿到至少两年的冠军，他才会有一个漂亮的简历。五大联赛的球探，或许才有可能将目光放到他的身上。 队友们都离开了，莫德里奇才想好了下个赛季的计划。他起身去洗了个澡，然后换了一套干净衣服，就给花璐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通了，但是花璐一直都没有接。五十秒钟过去，自动挂断了。 莫德里奇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丝慌张，以前发生过的事情，难道还要再一次发生吗？ 不行，绝对不行！ 他不能再失去她那么多年了，没有她在身边，自己要怎么坚持到五大联赛，坚持到让全世界都看见他呢！ 上一次吃饭为什么自己没有问她在中国的地址呢？要是知道了她家住哪里，就算电话再次打不通，那他也可以去中国找她呀。 她的妈妈肯定还在做医生，但是万一又外派到什么其他国家去了呢，那他就很难找了。 可是她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动了，老人家都恋旧，不会搬得很远。 还有她的爸爸，或者还在联合国工作？那他要不要去找一下联合国相关的工作人员问问呢？ 几分钟里，莫德里奇就想了一大堆事情。但是这些事他都不确定，所以他又拿起手机，再次拨了电话出去。 这一次，是占线。 虽然依旧没接通，但是莫德里奇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因为这就说明她的手机还在用着，还有其他人也在给她打电话呢。说不定这个电话，她就接了。刚才她只是很忙，没能接得到他的电话。 又等了几分钟，莫德里奇打了第二个电话过去。这一次他还是等待了五十秒，花璐还是没有接电话。 莫德里奇有点急了，他走出球场，打了个车，但却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非但没有问花璐在中国的地址，也没有问她在萨格勒布的地址。上一次吃饭，两人都在问彼此对未来的计划，却忘了问最基础的事情。 自己没有送她到家门口，甚至连街道都不知道。但这是他在难民营养成的习惯，那个时候那种地方，女孩子被人知道自己住哪里可不是一件好事。曾经自己的妹妹，也被拉德那帮人尾随过。 她不知道自己住哪里，只知道自己在迪纳摩踢球，自己也只知道她在萨格勒布大学读书。 举起双手，握起拳头，他用力地锤了自己的脑袋几下。真的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好多最应该做的事情却没有去做。要是这一次再错过，他真的想要跳进亚得里亚海了！ “噢，小伙子，你们今天踢得非常好，你应该开心才对啊。”出租车司机是个老大爷，他认出来莫德里奇来，同时也有些不解，为何他的情绪还是这般不佳。 “谢谢你，不过我不是在为了比赛而难过。”莫德里奇叹了口气，他的人生起起伏伏，但似乎总是好事和坏事同时在发生，从来没有过双份惊喜的存在。 “不管发生了什么，小伙子你要相信，这个世界最糟糕的事情就是死亡。只要你还活着，就会有好事发生！”大爷这话听着好像不太吉利，但是他们都是共通经历过战争的人，自然知道这句话的意义。 莫德里奇点点头，他拿起手机，又开始打电话了。 第三个无人接听，第四个也是。 第五个又占线了，但是第六个又无人接听了。 到这个时候，他已经到达之前他们吃饭的餐厅了。不知道往哪里去，他只好来到了这里。花璐说看着美丽的夜景脑子会很清醒，他现在需要的就是清醒和冷静。 如果事态真的变得糟糕了，那他要采取什么行动呢？ “你好，请问一下这里有一家很古老餐厅，你知道吗？”这时突然有个人来问路，操着一口并不太流利的英文。 即便再不流利，那也比莫德里奇的好呀。心思一动，他决定先练习自己的英语。 “Yes，I……go……，you behind。”莫德里奇憋了几个英语单词出来，他转过头，发现对方也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子。 他有一头黑色的卷发，轮廓深刻的五官，十分健康的浅棕色的皮肤，还有一身非常发达的肌肉。 “OK.”男孩点点头，真的站到了莫德里奇的身后，“What 23.抢单 《[足球]吹魔笛的璐璐》全本免费阅读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莫德里奇操着一口非常蹩脚的英语问道，他为自己点了一份羊排，还有上次跟花璐一起吃的油炸糕。 “我，是踢球的，足球。”C罗用刀切着自己盘子里的鱼排，他点的这道菜是店里最清淡的菜式。炭火烤的鱼排，只用了一点香料调味，再加上几滴橄榄油。不过鱼肉很新鲜，所以味道还是非常好的。 “是吗？我也是呢！你在哪里踢球？”莫德里奇很是开心，真没想到这样也能遇上同行呢。不过他面前这个年轻人他从未在克甲联赛遇到过，所以他猜测他应该是在欧洲或者其他地方的联赛踢球。 “我在曼彻斯特踢球，曼联。”C罗并没做过任何的解说，既然都是球员，那他肯定知道曼联这个俱乐部。 “噢，天啊，你在英超踢球！”莫德里奇激动极了，他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他虽然错过了和花璐的晚餐，但是他知道她没有任何意外，只是去跟邻居吃饭了而已。但是，他却遇上了这位克里斯，还是一个在英超踢球的克里斯。 “是的，不过我是葡萄牙人。”C罗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衬着他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还真有点南欧海岸边的男孩儿的感觉了。 “英超是什么样的？”莫德里奇虽然现在还没有资格去挑选五大联赛，但是既然有一个在英超踢球的球员在面前，那他肯定就要仔细打探一番英超的情况了。 “英超对抗性非常强。”C罗是个非常务实的人，他观察过莫德里奇的体型了，虽然有些矮小，但是肌肉却是非常强悍的。克甲的风格他不清楚，但是巴尔干半岛向来武德充沛，想必应该也是十分劲爆的。 “这个我在行。”莫德里奇很有自信，早年在波黑联赛的时候，教练就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联赛能比得上他们能打的。 “哈哈哈，我信。”C罗认为莫德里奇并没有在吹牛，刚才一路过来，他有注意过他的步伐和姿态，一看就是个身体稳健的人。 两个年轻人虽然算不上沟通得非常通畅，但是彼此对足球的喜爱却让他们客服了这个困难。一顿饭下来，他们好像就已经成为了挚友一般。 莫德里奇本想请这一顿，但是C罗直接给他薅开了。这一薅，把莫德里奇给薅清醒了，因为他非常直观地感受到了C罗的力量！如果说英超都是像他这样的球员，那自己确实还差得远呢！ C罗抢到了单子，付了款，心里顿时痛快了。他拿起付款单，就在后面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邮箱地址，还有在曼彻斯特的公寓地址。 莫德里奇接过了这张单子，然后他也找老板要了一张白纸，也把自己的手机号码，邮箱地址和俱乐部的地址都写了下来。 走出餐厅，两人又去到萨格勒布上城区最高的地方，眺望这座城市的夜景。两个男孩互相说了自己的理想，做为球员，几乎都是一致的。 “我想要拿欧冠！”C罗已经在曼联踢球了，欧冠离他真的不算太远。 “我也想，我还想拿好多次！”莫德里奇也不能输啊，虽然现在他才在克甲保级而已。 “我还想要拿欧洲杯！”C罗继续说道，俱乐部只是他职业生涯的一半而已。 “还有世界杯！”莫德里奇帮他补齐了，欧冠拿很多次，但也比不过一次世界杯啊！ 话说到这里，就已经到顶点了。两个年轻约好了，就先在五大联赛相见。然后争取能在欧洲杯再见。最后，才是世界杯。 莫德里奇挥着手，跟C罗再见了。他此刻心中激荡，似乎他们下一次再见，就真的会是在欧冠冠军争夺的赛场上了。 看着萨格勒布的夜景，他是真的很爱这座城市。他在这里成长，在这里经历风浪。但迟早有一天，他会离开这里，去看其他的风景。 撒开腿，他奔跑了起来。从上城区跑到下城区，又从梅德韦德尼察山，跑到了萨瓦河边。萨格勒布不靠海，这条萨瓦河也静静流淌了数万年了。它看着这座城建起，被摧毁，再重建，直到今天。 沿着萨瓦河一直跑啊跑，莫德里奇都精疲力竭了，他才停了下来。虽然肌肉已经疲惫，但他的精神依旧亢奋着。拿出手机，他又给花璐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这一次，她马上就接了。 “卢卡，你是不是饿了呀，我们可以出来吃夜宵啊。”花璐现在反正是饿了，学习实在是太消耗热量了。 而且就在刚才莫德里奇吃饭的时候，花璐接到了科赫教授的电话。她写的《万国宿舍》，马上就可以出版了。 这本书她在慕尼黑的时候其实就开始写了，当时有那么多的趣事，她都一一记录了下来。小的时候看《飘》，她就学习了一下玛格丽特.米切尔的写作手法。就是先将片段写下来，然后再来写故事。等到合适的时候，就将片段塞进来，填充故事。 科赫教授让她写书的时候，她就用了这种方法来进行写作。把各种趣事填充进自己的故事之中，将慕尼黑的求学之路写成一本汇聚了多个国家和多种民族之间的碰撞和融合。 她写了三个版本，中英和德。德文版的，科赫教授还帮忙做了校正和修改。中英文版的则是让花墨来帮忙看的，自己的老爸，免费的。 出版的钱自然也是爸妈出资了大半，不然她就算再省吃俭用，也要好几年可能才能凑够钱了。 得到这个消息她特别高兴，特别想要跟莫德里奇分享。不过她最先通知的，还是爸妈，毕竟是金主呀。 可是现在在萨格勒布，她能当面分享这个喜悦的，也只有莫德里奇，她也只想跟莫德里奇说。 “好！”莫德里奇没有一丝犹豫，哪怕自己现在还饱着呢。 他没有再跑步，而是打车过去了。这次他学乖了，直接问了花璐公寓的地址。难民营的规矩，是时候该 24.无巧不成书 《[足球]吹魔笛的璐璐》全本免费阅读 “你的球衣，拿回去吧。”花璐将莫德里奇的球衣收了下来，叠好之后放进袋子里，这才递给了他。 “我的球衣？”莫德里奇看着袋子里的球衣，看起来是很眼熟的样子，好像自己才脱下来几个小时吧。 “对呀，当然是你的，我的家里怎么会有其他人的球衣呢？”花璐点点头，她觉得还真奇怪呢，这不是他抛给她的吗？ “就是我下午的时候才给你的那一件？”莫德里奇懵了，她为什么要还给自己呀？ “是呀，那还有哪件啊？”花璐更懵，他只给了她一件啊！ “那你为什么不留着呢？”莫德里奇问道，是她不想要吗？ “我留着？我留着的话，那你穿什么啊？”花璐眨眨眼，突然意识到了点什么。 “我还有啊，每个赛季每个球员都会有很多件球衣的。有时候踢完一场比赛就得换一次新的，要不就是破了，要不就是送……”莫德里奇顿了一下，他是送给重要的人了。但是他没想到，重要的人还会把球衣还给他。 “送球迷！啊，我知道了！我怎么就没想起来这一出呢！”花璐拍了拍脑门，这才想起这一个神圣的仪式来。她收回了手来，把袋子放了回去，“好吧，这件球衣我就收下了。” 莫德里奇见她反应过来了，也没再多说什么了。只要不把球衣还给他，其他的就以后再说。他们住得这么近…… 想到这里，莫德里奇舔了舔嘴唇，脑中出现了一个想法，“我这段时间向着要搬家，这里离我的俱乐部这么近，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空的公寓出租呢。” 他想好了，自己现在的房子留给爸爸妈妈和妹妹过来玩的时候住。而他自己呢，就要搬回到这里来了。 “我帮你问问吧，诶，对了，刚才好像看到管理员在。走吧，我们一起去问。”花璐走出门，她直接就下了楼，去管理员的办公室了。 莫德里奇帮忙把她的门关了，然后才几步跳下了楼，也跟着一起过去了。 “太好了，卢卡，还有空的公寓呢。而且就在……，楼上！”花璐非常开心，也觉得很是幸运。这下她就有两个好邻居了，真是好事成双呢。 “在你楼上吗？”莫德里奇并不意外这栋楼会有空的公寓出租，因为年代有些久了，这个地段也算不上太好，他住的时候就一直有空的。只是没有住她对门，让他颇为失望。 “对呀，这不挺好的嘛。还是你觉得，这里不适合你的这个大球星住？”花璐笑着说道，她当然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不是，当然不是，我觉得这里合适极了，不能再合适了。”莫德里奇连忙点头，恨不得现在就要签合同了。 “那就好，到时候你搬家记得告诉我，我可以来帮忙。”花璐有点激动，这样的话，他们就随时可以约吃饭，随时可以分享彼此生活之中的趣事了呢。 “啊……，那个……，搬家我还是让我的队友来吧。男孩子的力气比较大，他们适合做这种事。”莫德里奇不可能让她来帮忙呀，要是她发现自己现在住的地方就在这条街的另一边，那不是他所做的一切就暴露了嘛！ “你什么意思呀？是不是瞧不起我们中国女人？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啊，女人能顶半边天呢！”花璐不服，她的体力可是很好的呢。这些年在家求学，哪件事不是她自己做的呀。搬个家而已，小饼干一块！ “不是，璐璐，我的意思是……”莫德里奇怎么会瞧不起中国女人呢，当年贺雪荣的英姿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花璐他也一直都很佩服，她会那么多语言，去过那么多国家，还能写书，他钦佩得不得了呢。 “卢卡，你怎么在这里？”马尔科刚好下班，他回到公寓，就看到熟悉的两个人站在门口。花璐他不奇怪，毕竟住这里。可是莫德里奇怎么又回来了呢？ “我……”莫德里奇那边都还没有是说清楚呢，这边马尔科又来给他添麻烦了。 “马尔科，卢卡，你们认识吗？”花璐其实一点不意外，毕竟萨格勒布并不大。 “认识啊，当然认识了，我们以前……”马尔科话还没说完，就被莫德里奇捂住嘴，然后拖上楼了。 “璐璐，我跟马尔科很久没见了，我们先去叙叙旧啊。”莫德里奇只能跑了，他还要带着马尔科一起，不然肯定露馅儿。 花璐看着两人上了楼，她也不在楼下吹风了。走到自己门口，一摸口袋，才发现钥匙没带。而门也被关上了，她明明还留了一道缝的呀！ 有点抓狂，但又不是很抓。还是老规矩，上楼去找好邻居。 “管理员那里不是有备用钥匙吗？”莫德里奇很熟悉这栋公寓的管理方式了，所以他立马就想了起来，每一套公寓在管理员那里都会存一套备用的钥匙，以防万一。 “备用钥匙也在我这里，因为我妈妈说了，这样不安全。”花璐叹了口气，她也觉得有备用钥匙很危险，所以才特地找管理员要了过来。 “你阳台窗户开着吗？我从这里翻下去，帮你把门打开就是了。”马尔科完全不认为这是一件事儿，解决的方式多得很呢。 “你是不是早就想过这么做了？”莫德里奇顿时脑中警铃大作，这个家伙之前没看出来啊，居然还是个会翻墙的！ “啊？”马尔科完全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了，他不是在帮忙吗？ “明天我得找管理员把我阳台封一下。”花璐点点头，她和莫德里奇的想法是一样的。 “那你们两个说吧，现在怎么办？”马尔科往墙上一靠，看这两人到底能想出什么绝妙的招儿来。 花璐咬着唇，转头看向了莫德里奇。如果说非要有一个人去扒自己窗户的，她宁愿是莫德里奇。 莫德里奇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直接就走到了阳台上，往下看去。 萨格勒布是建在山边的城市，地势起伏不平。这栋公寓建在山坡上，阳台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