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我大八岁的幼驯染》 1. 第 1 章 [] 1【当他站在记忆中的校园中,却没找到那个理应成为他幼驯染的人】 在持续公转的地球上,时间的变化似乎并不那么重要。 松田阵平已经度过了无数次看着自己葱白的胳臂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日子。 这天,在他与萩原研二理应初遇的那天、理应见面的地点等待着。 他其实是知道的。 知道萩原研二不会在今天出现。 松田家与萩原家并不远,所以小学才会进入同一所学校。 松田太太是传统的家庭主妇,到目前为止,除了嫁给他爸——一个靠打拳为生的穷小子,惹得娘家乱套了一阵子以外,没做过什么离经叛道的事。 传统的家庭主妇,传统地接送孩子、接送丈夫,传统的买菜做饭聊八卦。 像是巡视领地的猫,只要天气好,就会打理好自己,用精致的妆容掩藏素颜,穿上漂亮的裙装,到附近的领地中逛一圈。 东家长西家短。 也许是松田先生没有被酒精掏空的身体有副好皮囊,松田阵平也遗传了父亲的好样貌。 松田太太喜欢在松田阵平放学之后,先领着他在领地里转悠一圈,听够了其他主妇们的夸赞,再回到家中。 松田阵平对听别人夸奖这种事毫无兴趣,没有一个男子汉会喜欢听别人夸他可爱的!没有! 这真的是夸奖吗? 这是挑衅! 直到他发现,原来松田太太的领地范围还包括萩原家。 “小朋友太可爱了!” 萩原太太得了允许,摸了摸还不到自己腰高的孩子的脑袋。乱翘的卷发就像看起来的那样柔软,被灿烂的阳光照得透出毛绒绒的质感。 松田阵平抿了抿唇。 他抬起手,用力抓住了萩原太太的食指。小小的、柔软的手,刚好裹住了萩原太太的整根手指。 她蹲下身,平视着松田阵平,眉眼都在笑。 “怎么啦?松田小朋友有什么要和阿姨说的吗?” 松田阵平把要说的话在嘴巴里滚了一圈,吞掉了一些他不该知道的部分,只用童声清脆地问道:“以后我能来阿姨家玩吗?” 周围的主妇们都笑了起来,甚至还有主动凑上来说,“你只要去萩原阿姨家,不要到我们这些阿姨家玩吗?” 松田阵平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女性们针对他的热情。萩原研二不在,他紧张到吞了口唾沫,他不想(/敢)让这些年轻的主妇们伤心,又不想违心答应。 他抬头去找自家监护人,松田太太被包围在人群的一角,正聊得开心,完全没有把注意力转过来的意思。 他又转过头来看向萩原太太,全然不知自己求助的眼神就像小狗幼崽一样。 太可爱了! 萩原太太赶紧起身把凑热闹的“无关人士”赶开些,像老母鸡似的护着松田阵平。 “别吓着小孩子了,”她说。 又低头回答松田阵平的问题:“要来我家当然没问题哦,不过……” 她拉长声音,状似为难。 “我家只有一个大你两岁的女儿,可能没有什么男孩子爱玩的东西呢……” “哎?” …… 松田阵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复的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长到入学的年龄。 他丢失了一个重要的存在,本该存在的,本该比曾经的生活更好的。 萩原研二。 如果一个人,在过去的七年里没有出生,又如何能与另外一个七岁的孩子一起上小学呢? 松田阵平只是不甘心而已。 他比过去更早对拳击“产生”了兴趣,从幼儿园起就开始跟着萩原先生去俱乐部“学”拳击。 在某个归家的夜里,一声稚嫩的“禁止杀人”,一个孩子,在两个成年人面前,将失控到即将杀人的另一个成年人制服。 松田阵平没把这当回事,直到松田先生成功夺得金牌,成为了新一届拳王,家庭经济情况一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那件事就是当初毁掉了父亲职业生涯的杀人事件。 制服了成年人的松田阵平也被拳击俱乐部看中,想要培养他成为拳手来着。被松田阵平一句拽拽地“我将来要做警察”的宣言给毙了。 松田先生大感欣慰,没想到从小就和他一样臭着一张脸的儿子居然有此等雄心壮志,他松田家也要出个正义的英雄人物了——松田先生因此看了整整半年的英雄特摄剧。 言归正传,松田阵平在那里等了近一个小时,直到班主任老师揪着他的领子,把他送到迟迟等不到人回家,因此跑到了学校接人的松田先生手中。 平时就不太爱说话的松田阵平沉默了一个晚上,最后没忍住,在临睡觉前偷溜出门,扒拉上了萩原家的门。 萩原先生和太太倒也不是第一次见松田阵平了,毕竟这孩子还没成年人一半高的时候就已经好几次主动跑来他家,只为问一句他们家的儿子在哪儿了。 这次大晚上被敲开了门,年轻的夫妻俩也没生气,摸了摸松田阵平的小卷发,问他怎么这时候来了?爸爸妈妈呢? 松田阵平抿着嘴,低头纠结了一会儿,一边觉得自己都有着成年人的灵魂了,居然做出这种事很羞耻,一会儿又不想接受萩原研二不会出现这种事。 纠结与矛盾让他红了脸,不甘则让他红了眼角,讷讷地问:“你们家,真的没有一个儿子吗?” 结果当然是萩原夫妇打了电话,让这时候发现儿子不见了,正在四处找寻的松田夫妇来接人。 在这之后,松田阵平以远比普通孩子冷静的状态继续上小学。到了教室里,他对知识点、工作流程和帮助小同学们处理“疑难杂症”事件都手到擒来,熟稔的样子就差代替老师上台讲课。 不爱说话不爱笑,还目中无人我行我素,就算是这样的松田阵平也没能弄明白,这辈子的自己为什么会收获同班同学们的追捧。 而孩子们纯真的友谊被冷淡地拒绝了。 “我在等一个人。”松田阵平会在各个教室寻找着,“他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没找到他之前,我不交朋友。” 一群小萝卜头哭着对老师“告状”,说松田阵平不和他们做朋友,让老师的担忧从松田阵平是不是早恋了转向会不会没有朋友。 老师们松了口气,早恋可不是小学一年级的老师经常碰到的难题,与之相对的,交不到朋友可常见多了。 松田阵平等待着、寻找着。 第一天,第二天,第一个月,第二个月…… 他的状态肉眼可见地沉寂下来,他不再关心“朋友”,保持着最优的成绩在课堂上光明正大地开小差,努力地学习各种知识——课外知识,让老师家长同学都又爱又恨。 只有一个奇怪的习惯依然保持着。 只要有空,他回家的路线就一定会绕去萩原家。和萩原家的先生太太打打招呼,给他家的独女萩原千速升级一下电子设备,让美少女萩原千速成为同学朋友眼中的赛博美少女。 萩原一家一直不明白松田阵平是怎么就认定了他们家会有个儿子的,但小孩子的善意一目了然,他们接受了这份善意,也只是回以了相同的善意。 也许是松田阵平执拗地认为萩原家一定会有个儿子,萩原夫妇俩也受了影响,居然在松田阵平升上二年级前,有了喜。 十月怀胎,萩原家的第二个孩子呱呱落地,果真是个男孩。 松田阵平做了许多自制的婴儿用小玩具,选用无毒无害可入口的安全材料,仔细打磨掉了所有倒刺和扎手的地方,尖角都改了倒角,确认大小不会被小婴儿吃下去,这才装了满满一袋子,拎着去了医院。 小婴儿捏着小拳头,在医用小床里睡得香甜。 松田阵平被护士拦在房间外,只能隔着大玻璃窗看里面,把自己的脸都压扁了。他看了许久,直到玻璃都被焐热了,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窗户,在玻璃上留下了额头鼻尖脸颊几点的痕迹。 他随意用袖子擦了擦窗户,小脸紧绷,神情严肃地去病房看望萩原太太。 这样的态度自然引起了大人们的注意,萩原太太笑着问他:“小阵平,你不是一直问我家有没有男孩吗,现在有啦,怎么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呀?” 松田阵平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不察脱口而出:“……这样研二不就比我小八岁了吗?”还怎么做幼驯染呀……?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在场的大大小小都笑起来。 萩原先生上手揉了揉松田阵平头发乱翘的小脑袋,“哎呀,小阵平都已经帮忙取好了名字啦,那就叫萩原研二吧。” “所以你就叫‘萩原研二’啦,”已经开始抽条的萩原千速扒在摇篮边沿上,对自己的弟弟宣告姓名的来源。 “如果不喜欢这个名字,就找松田阵平去吧!估计不说服他,你是没机会改名字了。” 萩原研二迷迷糊糊睁开眼,挥舞了两下小拳头,打了个有气无力的呵欠,又闭上了眼。 === 对于萩原研二来说,他前一秒还在吼“快跑”,后一秒就变成了个口不能言的“残疾人”,睁开眼睛很困难,手脚不听使唤,浑身软绵绵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瘫痪……他整天昏昏沉沉,连醒着的时间都不多,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因而也没机会去询问医护人员自己的伤势。 2. 第 2 章 [] 2【就算没能一起长大,我最想分享快乐的人依然是你】 从松田阵平学习怎么照顾小婴儿开始,放学后到他回家的这段时间里,萩原研二就成了他的教学道具。 日本小学生放学的时候非常早,因此,每天有8个小时的时间,萩原研二是由松田阵平照顾的。 无论是松田家还是萩原家,家长们的想法都是:终于让松田阵平消停下来了。对于松田家来说,只要让松田阵平不拆家就满足了。虽然拆了之后成功装回去并且改装得更好用的概率非常高,但被改造的这段时间里可没法使用啊。 而对萩原家,有人主动帮忙带孩子!一举两得。 再怎么喜欢孩子,需要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周七天年终无休照顾的小婴儿,都太棘手了。 连清洗消毒之类的活儿都有了人接手。 当然并不是萩原家的家长们要求的,他们还不至于连小婴儿的衣服用具都要另一个孩子清洗。 可架不住松田阵平没把自己当孩子,更没把自己当外人。顺手就把奶瓶洗了放进消毒柜,衣服洗了晾起来,带萩原研二在院子里晒太阳,给小婴儿换尿布洗澡。据说为了防止意外,松田阵平还学了不少婴幼儿的医疗知识和促进儿童发育的保健技巧。 不仅是上学的日子,松田阵平连周末也利用上了,除去练拳和做些改装的活儿之外,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和萩原研二待在一起。 天气好的时候还会想着带萩原研二去婴儿用的泳池游泳,天气不好就对着只能阿巴阿巴的小婴儿读各种书籍——大都是艰深的理工科工程类。这时候倒不看幼儿图书了,可怜萩原研二还只能挥挥小手动动小脚,没法拒绝呢。 俨然成了萩原研二的监护人,自己都还是个未成年的监护人。 “喂,松田,”已经成为同学眼中的赛博少女,实际只是单纯被松田阵平塞了过于超前的小发明的萩原千速靠着萩原研二的小床悠哉悠哉刷着手机,随口与身边照顾着婴儿的松田阵平闲聊:“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呀?” 小学二年级,还没度过国文老师出作文题圈定范围在《我的爸爸妈妈》《我的理想》之类的阶段。 松田阵平“哈——”地长叹一声,提前问上一句:“你想听真话假话?” “真话真话,我要听假话干嘛?” “真话,做警察啊,我有说过吧。” “咦!这居然不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你爱信不信。” 松田阵平捏了捏萩原研二的小手,小婴儿的手嫩得能透光,柔软的小手一整个也抓不住小学生的一根手指头。 【这次,我可要比你先一步了,成为警察。】 松田阵平轻轻刮刮襁褓中孩子的小鼻子,露出一丝柔软的笑意。 “为什么想要做警察啊?”萩原千速用手指头戳戳松田阵平的胳膊,“你看上去可不像是那种想要维持‘正义’的家伙。” 松田阵平收敛起真实表情,转头露出一个坏心眼的笑,“我当然是‘为了揍警视总监一顿’啊。” “果然,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警视总监怎么惹你了?” “因为有那种不靠谱的警察,就是统领所有警察的家伙——警视总监的错啊。” 小小的手摇摇摆摆抓着松田阵平的食指,摇晃了一下,萩原研二在摇篮里咯咯咯地笑开了花。 却不知道小婴儿在笑的是:【明明是以前的事情,果然小阵平还是小孩子啊。】 还不知道松田阵平也重生了的萩原研二笑个不停,被松田阵平捏了捏小鼻子,五官都皱了起来,小嘴儿也抿住,成了小老头儿的怪模样。 松田阵平逗了会儿小朋友,偷眼看了下手表。被他改装过的电子手表不仅有这个时代正常的手表功能,也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作用。只是此时,他就是单纯地看一眼时间而已。 最后逗了一下萩原研二,卷发男孩拎起地上的书包,向门口走去,“我要回去了。” “最近你回去都很早哎。” “嗯。我可不是闲人,有事要忙的。”松田阵平潇洒地挥挥手,浑然不知小孩子做出这样的动作只让人觉得可爱,离“潇洒”却还有几分差距。 没有解释早离开的原因,松田阵平认真向萩原夫妇道别,一出门就一路小跑去了他的下一个目的地。 上辈子不那么靠谱的老爸这辈子很支持儿子的兴趣爱好,出于奖励目的,在松田阵平表现出极高的创造天赋后,特意租了间附近的空仓库,改造成加工室,给刚刚8岁的小萝卜头随意使用。 这位父亲,似乎在另一个层面上表现出了不靠谱的一面。 松田阵平攒了不少钱,不仅有自家爸妈给的零用钱,还有萩原夫妇给的“奖励金”,有时是考试优秀的奖励,有时是帮助照顾小朋友和打扫卫生的“报酬”,和萩原千速一个水平,是把松田阵平当作自家儿子那般对待了。 松田阵平上辈子也有这样的经验,在萩原家汽修厂玩耍的时候顺手帮着维修,萩原先生就会照着兼职的工资给他报酬,因而没有任何抵触就接受了这种设定。 除此之外,松田阵平还有数项见义勇为的奖金、奖学金和竞赛获得的奖励。 加上容纳了成年人灵魂的小学生·松田阵平对于零食玩具之类几乎没有需求,这些零零散散的金额加起来,居然到了一个对小学生而言颇为可观的数字。 有了加工室后,他用这笔钱买了各种材料,靠着过去改造的经验,打算提前给自己做些买不到的工具。 由于年代差距,二十年后比较新式的工具——如3D建模与3D打印机在这个年代尚未诞生,松田阵平打算自己动手先做台简易版本的自用。硬件部分好说,控制方面还需要学习一些软件编程知识。 而编程,需要电脑。 8岁的小学生自然没有资格去网吧的,松田阵平又利用萩原千速的手机获得了一些编程相关资料。 对于此时的日本来说,电脑已经开始普及,但编程依然是听起来就非常高大上的内容,市面上的教材也比较……说好听的叫基础,说不好听是简陋。明明硬件设施世界领先,可编程软件很多都还以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产品为基础。 好在松田阵平也只需要入个门就行,他有前世的发明基础,将新编程软件反推到旧版本的代码上,就如同知道了谜底,反推理由的谜题。再将一些非必需的功能割裂,只达成最核心的部分,编写代码就容易多了。 松田阵平不知道自己现在编写的内容超前了这个时代二十年的科技水平——对他来说更像是早了二 3. 第 3 章 [] 3【等等,我为什么还没去上小学?】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萩原研二坐在桌前,一手撑着脸,小脸儿气鼓鼓的,小嘴儿更是向下撇着,仿若一只胀气的河豚。 萩原千速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根本说不出发生了什么事。 松田阵平见两人都不想理自己,掏出作业本就开始努力。 萩原研二生气,两手一拍桌子,“你都不问我为什么生气吗?” “为什么?奥特曼又打小怪兽了?地球又要被毁灭了?坏人又想统治地球了?” “才不是这种幼稚的事情!”他两手一叉腰,“我居然不能上小学!” 松田阵平停下笔,打量了他。 身高不足一米,体重不到20公斤,年龄不足2岁。 别说小学,幼儿园都进不去。 他嗤笑一声,“小鬼头还是乖乖长大吧!” 萩原研二也知道,按照日本法律,不到六周岁压根没可能上小学。可他都上了16年学了,加上警校那半年,四舍五入都能算到17年! 居然还得重头学一遍吗?! 最重要的是,松田阵平都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 没错,萩原研二终于发现了。他和松田阵平之间,居然产生了天堑般的年龄差。 现在他都不能喊松田阵平“小阵平”了!失去了唯一的爱称!!! 按照这个年龄差,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松田阵平将是他的学长、前辈、领导,在这个桎梏的日本社会里,永远不可能让他有喊昵称的机会了。 日本在中小学阶段,哪个年龄上哪个年级有着明确的规定,他甚至连提前上学都做不到。 【没有办法了,】萩原研二陷入沉思中,【只能想办法跳级,上提前批的大学,也许还有机会成为小阵平工作时期的同级。】 他努力地掰着手指头,发现就算仅用2年读完大学,也没有可能拉平8岁的年龄差…… 等自己大学毕业,松田阵平可能已经在□□处理班干得风生水起。说不定,不,按照松田阵平的能力,绝对已经是长官了。 一想到一毕业进入工作岗位,第一件事是叫松田阵平领导什么的…… 【这种事情不要啊!】 萩原研二不甘心,他大半个身子都扑到了桌子上,趁松田阵平不备,把对方的作业本抢到自己这边来,让松田阵平注意到了自己。 郑重其事地说:“小阵平,你要不留级等我一下吧!” 啊,脑袋上挨了一下…… 不痛,哎嘿~小阵平手下留情了。 “喊谁‘小阵平’呢,赶紧把你的坏习惯改了。” 卷毛男孩抢回自己的作业,不忘损一句,“你就等着喊我一辈子‘哥哥’吧,萩。” 萩原研二不甘心之下,不甘心了一下。因为他发现,现实可能真的会这样…… 萩原研二学会熟练走路了之后,每天的行程就变成了早晨起床,跟松田阵平一起上学,和父母一起到公园散步,回家等放学时间再去学校接松田阵平放学。 这整的,好像松田阵平是萩原家的孩子似的。班主任老师一度把萩原太太认成了松田阵平的妈妈,家长会的次日还问为什么不是萩原太太来开的会。 “其实没必要跟我一起上学吧?”松田阵平这么吐槽他。 “我要让小阵平留下‘萩原研二每天都和我一起上学’的印象!” “那种事情,有一次不就够了吗。” 是什么时候的一次,松田阵平意有所指,萩原研二揣着明白装糊涂,一直旁听着的萩原千速只听到了字面意思。 虽然没有明说,他们俩在日常的对话中早就听出端倪。两人本就过分熟悉,不知是哪天露出的马脚,也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隐瞒。 更多的,是从一出生起就持续至今的一厢情愿。 他们不约而同地没有坦白过去的事,只在只言片语中,共同怀念那段只有他们记得的过往。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萩原研二不敢对松田阵平正经地说起过往的事。一旦追忆往昔,势必就要旧事重提,某人在工作中违反规定的行为。 搞不好一顿打就逃不掉了——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般,来自幼驯染的毒打。 最可恶的是…… 萩原研二瞅瞅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儿,现在的他连跑都跑不掉…… 【算了,小阵平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不甘地这么安慰自己,他心中早已确定,如果没有特殊理由,松田阵平根本不可能和他谈论“没有萩原研二的生活”。 坐在椅子上够不着地的小朋友晃悠着双腿,随手揪了一张画纸。他身边的是给6个月-6岁小朋友玩的不织布早教书,号称撕不坏,不过给萩原千速玩的那一本在萩原研二没出生前就坏了,现在萩原研二的那本还是他姐姐亲手连夜赶制出来的。 这个年龄的幼儿本应还在练习初步的逻辑思维能力,学习最基础的生活常 4. 第 4 章 [] 4【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他举起的手】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上去两人像是打了半天哑谜,萩原千速看完了电视节目,觉得无聊,丢下两位弟弟,自顾自做作业去了。 于是,房间中留下的两人舒了口气,不再用暗号交流。就算能辨认出暗号,一直动脑也挺累的。 诸伏景光,本应在警校时才认识的好友。 虽只相处了半年时间,踏入职场后几人就因为工作原因难以得见,但有着相同理念的人本就更容易成为好友,何况他们都在为了“正义”而做着正确的事情。 在听到网名是“hiro”的时候,萩原研二就认定对方是诸伏景光了。 把诸多如“不应该透露真实身份相关的线索”的因素考虑在内,萩原研二还是直觉地认定了。可能是被松田阵平传染了直球的毛病也说不定。 松田阵平很稀松平常地说:“这种中二风格的名字,聊天室里很多。” 确实,现阶段的聊天室还不像网络和智能终端大普及的时代,有个听起来就很帅气的名字是很不容易的——要靠抢。 像光啊暗啊黑啊水火风雷之类,发音短且有气势的名字,基本都是聊天室的元老。后来者因为不能重名,就只能在名字后加数字或者其他修饰词语才能正常注册。 为此有人为了使自己的名字看上去简短,使用某些字库显示不出来但会占据字符格的专有符号,这样的潮流也曾持续过一段时间。 “那小阵平的网名是什么?” 松田阵平回忆了片刻,“默认的。” 【那不就是英文字符加无意义的数字了吗?!】 【至少对自己的名字上点心啊!】 亏得诸伏景光网络技术过关,才能从乱码中筛选出松田阵平的真身来。 “我想去一次东京……萩你要一起去吗?” 萩原研二猛地瞪了一眼他,“你居然打算丢下我一个人去?” 完全没有意识到,婴儿肥的小圆脸儿嘟起嘴,配上带着不甘和不屑的小眼神,只会让人觉得可爱。 松田阵平拍了拍小孩的脑袋,心情超好地出了门。 出去见网友这个理由,他俩使用还太早了一些,监护人们会警惕陌生人的接触。近些时候,年轻的魔术师正在日本各地巡演,松田阵平与诸伏景光约定在表演现场见面,借此契机“相识”。 松田阵平自己也就是个未成年,想再带个未成年出门,没有成年人同行可不行。 松田先生事业有成,经常出差参加各种比赛,几个月几个月不着家。松田太太被萩原研二说动,正在开拓视野增进夫妻感情——她正一路跟随丈夫的工作行程,确实了解了不少以前不知道的东西。 出门前拜托萩原家多多关照自家儿子一点。 萩原家也正如自己所说的,“会像照顾自己儿子一样照顾松田阵平”。 想要出门,得得到萩原夫妇的支持。 “想要和研二一起去看魔术?还真是新潮啊,我们跟不上年轻人了。” 萩原先生笑呵呵地调侃,完全没有想过2岁小朋友懂不懂得魔术这个问题。 萩原家经营着自家的修理厂,安排工作还是方便的。萩原先生一口答应,说会开车把他们送去会场。 在国际已经打出名声的新人魔术师黑羽盗一,近日回到日本巡演,确实吸引了不少目光。不过会选择他的演出作为接头地点,是因为诸伏景光有提到黑羽盗一此人的失踪有些蹊跷。如今事件尚未发生,提前调查,也许可以预防悲剧。 去看魔术的那天天气很好,已经有些御姐倾向的萩原千速留下一个飞吻就和同学聚会去了,萩原研二、松田阵平、萩原先生一行三人开车前往六本木。 他们会比演出提早三个小时见面,在附近的咖啡厅见面。不过还没到现场,由于见面人员大都小朋友,已临时接到对方家长的电话,将见面地点改为甜品店了。 “哈哈哈,确实嘛,小朋友喝什么咖啡。”萩原先生指了指萩原研二,“特别是小研二,不是只能看其他人喝咖啡了吗,那也太可怜了。” 孩子们抗议无效,只能跟着成年人的步伐去了甜品店。 甜品店里充满了马卡龙感的柔和色彩和童趣的图案,和附近充斥着魔术表演的宣传海报有着违和。 店里四个小孩儿面面相觑,他们的监护人在不远处的桌前坐着,是孩子们以保护隐私为由硬是把他们赶过去的。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首先发言:“好久不见的寒暄就请容许我略过吧,形式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一点……” 他指了指身边睁大眼睛,看上去天真又无辜的金发男孩。 “他不记得……” 松田阵平紧接着指了指身边只能看到一头毛绒绒胎发的幼童,“1岁9个月。” 桌上,一部现阶段最新款的手机显示出了另外一个板寸头男孩的照片,诸伏景光接着说,“记忆不全,现居北海道,前年‘偶然’见过一面,只记得一些零星的信息了。他比我们更不便行动,北海道的冬天太长了。” “我现在上小学三年级,有zero在的关系,家人对我们出门还算放心。但活动区域限于附近的小区,离家超过单程30分钟还是需要监护人陪同。” 诸伏景光双手交叉,撑住下巴,陷入沉思 松田阵平赞同,“我也差不多。要带上萩的话,只要出门就要有成年人陪同,还要注意他姐姐……千速姐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 松田阵平用相同的姿势陷入沉思。 萩原研二在桌子下,早已陷入沉思——他在思考怎样优雅而不失礼貌地爬上桌子。 降谷零从大人手上接过冰激凌,礼貌地道谢,然后一一分到小伙伴的手上。 “我不知道你们说的记忆是什么,不过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他的眼神认真,决心坚定。 恐怕是知道一些诸伏景光在做的事情。 “你们公安的事情……”松田阵平顿了顿,改口说,“你们的事我 5. 第 5 章 [] 5【我似乎没有资格指责别人】 黑羽盗一的魔术表演确实精彩,只是四位小观众中,三位多少都知道一些魔术手法,另一位对破解魔术手法更有兴趣,看来都不是最合格的观众。 萩原研二主动爬进了诸伏景光的怀里,凑到对方的耳边问,“这个人有什么问题?” 诸伏景光在他身上敲暗号,“我怀疑他是怪盗1412号。” “怪盗基德?”萩原研二也用暗号回复。 “是,也不是。现在还没有基德这个称呼。” “结束后去接触一下。” “嗯。” 出乎意料的是,魔术表演到一半,开始了观众互动环节。 黑羽盗一随手一指,松田阵平就成了灯光下的焦点。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在松田阵平的后一排,萩原研二本应和松田阵平同一排,萩原研二转移阵地,这会儿只剩下松田阵平一人在那一排上。 眼看着灯光的聚焦到了附近,诸伏景光用力一拽降谷零的衣服,把他拽倒到自己身上,自己也向下坐了几分。 降谷零和萩原研二脸贴着脸,诸伏景光的下巴贴着萩原研二的另一边脸,把最小的那个挤成了夹心。三人互换了眼神,动作默契地撤出了危险地带。 聚光灯聚集,松田阵平身旁身后空了三个位置,让他赚足了全场的目光。 松田阵平的椅子凭空漂浮了起来,卷发的男孩坐在椅子上微笑,发出轻微的“哦~”。有着感叹魔术师的优秀表演力,也有破解了魔术手法的明了。 他没有当场解开魔术的骗局,给观众们留下快乐和精彩的记忆。 现场的摄像机只留下了一个黑色卷发男孩了然的笑容,和魔术师先生微笑着表示“不可说”的手势。 在场地的角落中,已经潜伏出人群视线的三人继续观看魔术。 金发的男孩有点迷茫,“我们为什么跑到这里来?” “如果你们以后要(哔——)的话,还是不要被记录下样貌比较好。”被抱着的小朋友含混掉了某个词语。 诸伏景光沉默了片刻,“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做警察。” 他所说的警察显然特指“公安警察”,身份暴露的阴影还笼罩在这个男孩心里。 “你和你哥哥这么像,为了安全着想,你还是……一线警察岗位和工作这么多,也不是非得做潜入任务。” 诸伏景光摸了摸心口,“嗯……我知道。” 降谷零皱起了眉头,心里也觉得难受起来,他抓住诸伏景光的手,低头,把耳朵凑到他胸口。 “咚咚……” 刚听到有力的心跳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插入了两人之间,“我说,请不要把我忘记……” 被紧紧抱在怀里的孩子小脸儿通红,表示:太挤了,你们俩的世界挤不进第三个人,把我放下! 两人赶紧分开,这时,场地中紧张的气氛吸引了他们注意。 玻璃的水箱上了锁,封闭了所有的出路。魔术师被两副手铐铐住手脚,沉入了水箱中。必须在溺亡前逃出去才能错过,而逃生时间可能只有数分钟。 水箱被巨大的幕布遮住,现场只能听到挣扎引起的水声。 观众们神情紧张,紧紧盯着水箱方向。 途中幕布被打开过一次,黑羽盗一已经挣开了手铐,正在解脚上的那一副。发现幕布打开,还有余力向观众们示意。 他的礼帽在入水时就已经落下,黑色的发丝漂起,随着他的动作在水中舞动,有着破碎的美感。 幕布再度拉上,观众们能察觉的动静只剩下了水声。 经过水箱的隔绝,水声本就轻微,随着时间的增长,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没了任何动静。 定时十分钟,已到了救援行动的时间,舞台上下的工作人员都忙碌起来,分工合作。 取来钥匙、紧急排水,医护人员已经准备好工具,就等人一落地,立刻进行急救。 可当幕布终于被人想起来,迟了几十秒才拉开的时候,整个会场一瞬间寂静并立刻爆发出了巨大的嘈杂声。 透明的水箱里除了水空无一物。 排水使得水底偶尔涌起一阵气泡,有的人觉得魔术师被吸入了排水管,有的人上前检查水箱与地面是否留下痕迹。现场变得吵杂又混乱。 突然,灯光被关闭,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中。 激昂的乐曲响起,几束探照灯的光芒亮起,在场地中一阵乱晃,最终汇聚到了一起。 魔术师出现在了舞台之下、人群之中。他脱下礼帽深深一礼,人群爆发出了激烈的鼓掌声。 观赏者们以为一切都是表演设计好的,所有人都为身临其境的演出喝彩。 如果不是救援人员苍白的脸色、焦急的神态和紧张到汗湿的衣服,松田阵平也要被骗过去了。 在上一个表演中,他作为群众助手参与了魔术。因此没人怀疑为什么一个孩子也能参与救援,他也是提醒工作人员拉开幕布的人。 发现魔术师并不在水箱中,他和诸伏景光等人默契地兵分两路,观察场地四周的可能性,也算看出些端倪。 这类逃生魔术本就应有设计好的逃生路线,为了保险起见,至少该有AB两个方案以避免意外。这可是赌上魔术师性命的表演,并不是就算失败也顶多引得观众一笑而过的小魔术。 可魔术师最终出现的位置并不是设计好的。 他在观众面前保持着表演性质的绅士姿态,白色的手套上却有着氤氲开的血迹。 见魔术进入休息阶段,客串的参与者们前来帮忙串场。松田阵平赶紧给诸伏景光去了个电话,不消多说,互相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几人在后台碰面,再度仗着松田阵平高辨识度的脸大摇大摆地进了后台。 后台的魔术师正在擦拭自己的头发。他的衣服换上了干的,头发却没时间处理,这会儿还滴着水。 化妆间里此时仅有他一人,几个孩子就这么开门,进门,关门。 直到房门发出轻微的响声,被 6. 第 6 章 [] 6【她低下头,才看到那个人】 诸伏景光并非在出生时就拥有了过去的记忆,直到六岁他还只是个真正的普通孩子。他无比庆幸自己赶在家里的惨案发生前恢复了记忆,顺利避免了两场悲剧不说,还有了更多与组织斗争的时间。 与更早成熟起来的心智相比,身体的稚嫩与年龄限制反而成了他行动的阻力。他无法在没有成年人带领的情况下离家太远,也不能独自处理大部分的业务——特别他的业务还都是游走在灰色地带的。 如今急急忙忙与松田阵平联系就是因为他遇到了一个孩子无法处理的事。 一个孩子无法处理,再加一个孩子其实也不能改变很多,但更多的孩子能让他冒着风险寻找到怪盗基德。 怪盗基德,现在还是怪盗1412号,在世界范围内作案多起,至后世统计,偷盗超过387亿日元的宝石。不过会根据宝石来源选择归还或交给更合适的目标,可称一句义贼。 正常情况下哪怕对方目的是善意的,践踏法律、破坏公共秩序并侵害他人财产也不应被容忍。 诸伏景光轻轻叹了口气,最后用暗号传递出信息:“工藤优作发展怪盗基德为公安下线,曾与zero联络过。①” 降谷零不甚熟练地解开暗号,回想了半天没想起怪盗基德和他联络过的事,猜测约摸是诸伏景光曾与他提起过的“上辈子发生的事”,只是眼神多少有着懵懂。 诸伏景光敲完最后一个暗号,对开车送他们回家的萩原先生道谢,拉着降谷零下了车。 诸伏先生开车跟在后面,只是孩子们非要挤在一辆车里,使他只能独自一人,一辆车,孤苦伶仃。 “hiro,又是‘以前’的事吗?” 诸伏景光点头,他和降谷零提过一些重生前的事情,但好友完全没有想起来,还以为他在说什么故事。诸伏景光无法,【让zero过个普通的童年吧】,这么想着,便没有再多提。 命运似乎会将走向导入相似的轨道中。 尽管有了心智成熟的好友,降谷零不再因为父母不在身边而用自残式的方法获得他人的关注,因为容貌而招来的霸凌也少了很多,他依然认识了宫野医生,还是因为诸伏景光才认识的。 诸伏景光从恢复记忆起就开始日常训练,身体状况还算不错。上小学的年纪,利用技巧击倒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成年人不是问题。 他在长野时就已经因为见义勇为打过犯人、抓过劫匪,周围的同学碰到困难就向他求助,遇到的案件数量直线上升。本以为转到东京能消停几天,哪知到了东京第一天就遇到凶杀案,之后更是愈演愈烈,各种事故、案件一件接着一件。 那次也不例外,日常遇到了跟踪狂,将对方制服并打算报警的时候,发现所在地居然是个凶杀现场。与被跟踪的女孩一起等待警察来的时间里,勇敢的小学生成了中学生女孩的依靠,就这样在极短的时间里两人成了朋友。 这个女孩就是宫野明美。 这之后诸伏景光偶尔会去宫野家找宫野明美“玩”。相对于小学生,初中生虽然依然是限制民事行为能力的群体,可信度还是相对高一点的。 买东西的时候终于可以正大光明买了! 时间一长,降谷零认识宫野医生就成了理所当然。尽管身处东京,因为血统有着特殊发色的人群依然小众,降谷零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与他有着相同发色的女性。 “像妈妈一样。” 降谷零这么和诸伏景光说起宫野医生,双颊绯红。对他温柔有耐心,愿意教导而非斥责,在降谷零缺乏长辈关心的生活里确实可以扮演母亲的职位。在这一点上,同样忙于工作的诸伏太太也无法比拟。 最近的情报显示,宫野医生的经营情况不佳,他家的小诊所只有维持一家三口的日常所需,对于药物开发研究所需要的经费,却是杯水车薪。 而宫野先生正是一位有着天马行空想象力及义无反顾执行力的研究者。蜗居一隅让他的开发实验进展缓慢,他正在四处寻找突破的途径。 “乌丸集团?似乎有很多研究所在它名下啊。” 接到诸伏景光情报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一同翻阅资料,开车的萩原先生对医药行业不了解,对自己的专业领域却知之甚详,听到他们小声的讨论,忍不住插了一嘴。 “乌丸集团啊,知道知道,它家也做车,据说正在转向自动化控制方面。” 萩原研二回忆了许久,确认了现阶段一张芯片上能容纳多少晶体管,只想说理想很丰满,现实连硬件条件都还差很远。 小孩儿装模做样地叹气,婴儿肥的小脸气恼得鼓起来,“哎,希望大企业家们别只是说,也做点儿成绩出来呢。” 此时的他们,只以为诸伏景光的委托是为了防止宫野家陷入资本家空手套白狼的骗局里,尚且没想到这个企业恐怕从头到脚都有着黑色的影子。 为了防止不知情的人被牵扯进组织的事件,诸伏景光只是让松田阵平、黑羽盗一帮忙把宫野厚司先生的自荐信传递给世界各地的研究所而已,在被乌丸集团全方位拦截宫野名下邮件的此时此刻,已经是对这位研究者最大的帮助了。 之后的一月间,宫野厚司接到了数封世界各地研究所的回信。 也许是宫野厚司在世界级发表会上畅想过于天马行空,使得医学界对他的态度并不友善,这位研究者的自荐不如众人所想的那么成功。 除了部分傲慢且无礼的拒绝之外,更多的研究所保持了观望,礼貌地婉拒了对于起死回生这个禁忌议题的研究。 直到一封带着浓重翻译感的信件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直来玩的卷发男孩抱着另一个更小的孩子,敲开诊所的门,却不是为了治病。只是拿着一封厚实的信件,满不在乎地说:“我没有生病,只是帮忙送信而已。宫野厚司,是您的先生吧?宫野医生。” 信上写道: 【尊敬的宫野厚司先生敬启 非常荣幸收到您的信件。您关于生命医学领域的研究令人叹服,我司的医药领域带头人徐建国②教授对您的研究议题同样有着浓厚的兴趣。如能取得更好的成绩,将对人类健康长寿有着积极的推动作用。 我们诚挚地邀 7. 第 7 章 [] 7【靠谱但不完全靠谱】 传话的任务完成,松田阵平很快把这事忘在了脑后。他的事情太多,忙得不可开交。 关于诸伏景光给他的若干委托,大都与机械等硬件设备相关,可这些设备跨越数个领域,通讯类、日用品、艺术类,还有一些需要涉及运输产品。大都有轻量化小型化的要求,比起可以忍受一定缺点的民用型,更偏向于容错率低、实用性强的军用型。 他挠挠自己的卷发,想到最有可能帮忙的萩原研二。这位好友最近刚刚能自己下楼,走路还踉踉跄跄,直让松田阵平感到头大。 必须要找到帮手才行。 哪怕趁着年轻能学多个领域的知识,他也缺乏获得适用硬件的渠道,他要制作的道具并不是靠理论知识就能随手做出来的,对于零配件的精度和强度要求都不低。是的,硬件基础不仅仅包括开发用的工具,还有零件。 以往有萩原研二在,那家伙虽然更愿意追逐潮流放松生活,可从小耳濡目染,改造能力一流。能一起想图纸的设计方案,上手的时候还能一起干,他再不情愿也会搭把手。 哪像现在…… 萩原研二小朋友如今写“一”还得抖十几抖,握笔得(dei)用小拳头整个儿握着,帮不上忙,根本帮不上忙。 还真指望一个2岁小朋友帮什么忙呐? === 没想到,转机就因为2岁小朋友而出现。 米花町公园举办亲子活动,松田太太约了萩原太太,两人带了三个孩子和两个工具人一块儿去参加。这活动对孩子的年龄有要求,萩原研二边儿都够不上,不过带去一起长长见识总是没有问题的。 活动开始,主办方大手笔地放了一颗人工彩虹弹,伴随拖长尾调的“咻——”,被涂抹成马卡龙色的圆球飞向高空,又“啪!”一声散开,晶亮的细碎光彩铺开,一瞬间让晴朗的天空更上了一层滤镜。立竿见影的,公园被添上了一笔七彩的虹光。 萩原研二还不能走太久,到了活动场地就被安置进婴儿车里,感受着天空中落下的丝丝水汽。 人工降雨很常见,小型化且重视美观体验的人工彩虹还是第一见。也不知是多么有童趣的人才能想出来制造这种小发明。 没什么技术含量,不能带来名誉,只单纯给人带来快乐。 不过,说是没什么技术含量…… 萩原研二的婴儿车有一定的倾斜角度,他的用眼习惯尚可,视力还未受到长时间光污染的摧残。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这会儿正是“窗明几净”的时候。 他比一般的成年人看得更清楚,比小孩子更懂得科技的含量。 那一瞬间铺开的水雾,要说能做到的方法多且简单,可能做得这么漂亮,确实要花点儿心思。 一个热爱生活,聪明且有技术能力的发明者,也许对方愿意成为松田阵平的帮手呢? 【小阵平还是需要我帮忙的嘛!】小朋友舔舔唇,给自己一个自信的握拳。 萩原研二探头,从婴儿车的遮阳罩里露出一双漂亮的蓝眼睛。萩原千速和松田阵平已经被两位妈妈揪去前面报名了,他只看见两位无所事事的爸爸正在边上聊天,胡侃些工作上的琐事。 他艰难地伸长手臂,指尖堪堪够到衣角,费了吃奶的劲儿,才扯动了几分自家老爸的衣角。好的,萩原先生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继续自顾自聊天中。 他又换了个目标,转过身,再探出几分身体,终于碰到了老爸的手指。温软的皮肤触碰,萩原先生被吓得跳起来,发出短促而无意义的叫声猛回头,还向后退了半步,撞在了松田先生身上。 松田先生是故意没躲的,仗着自己体格强健,下盘稳定,撑了萩原先生一下,以免这位邻居兼好友摔在地上受些没必要的伤害。 惊魂未定的萩原先生冷静下来,恍然大悟地低头问儿子:“研二,怎么了?” 【老爸,你该不会是忘了我还在这里吧……】 小孩儿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忽略掉父亲在某方面的疏忽,只开口问他在意的问题:“爸爸,那个彩虹……” 萩原爸爸像是要挽救自己变得不靠谱的形象,抢先说起了彩虹的形成原理:“这彩虹可不是自然形成的哦,它是由于光线通过水滴balabala……” 【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啦。】 萩原研二趁着萩原先生换气的功夫,赶紧用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插话,并发挥他这辈子最快的语速,飞快地把要说的话说完:“爸爸,是谁造的人造彩虹装置?” “……这种装置很简单的,能做的人很多吧……” 【用上了“吧”的迟疑语气,拜托你认真一点啦老爸!】 “市面上没有卖这种的吧,是谁造的这个呢?” 萩原先生没想过为什么小孩子会知道市场情况,只因为无法回答的问题陷入了沉默。 他的小儿子正睁大求知的双眼,可怜巴巴,布灵布灵地看着他,只想要个答案。 而这个答案,可能只需要问一下主办方。 能拒绝吗? 谁能拒绝得了孩子渴求的目光呢?! 看那双眼睛,从里向外透露着“想知道”的渴求啊! 他直起身,四处看了一眼,就瞅见游离在场地边缘的工作人员。将儿子拜托给松田先生,萩原先生三步并两步冲刺前进。 工作人员眼睁睁看着一位先生以惊人的气势冲到了自己面前,问的问题却是:“人工彩虹的制造者是谁?” 他迷惑地看了一眼外包装简陋的发射器,不确定地回答:“这应该是供应商提供的,我不清楚呢。” “那谁会知道呢?” “这是主办方带来的,”他指了指在后台的某位,“如果有更详细的消息的话,主办方应该会知道得比较清楚。” “那麻烦您帮忙引荐一下主办方。” 见这位先生如此坚持,工作人员为难地招呼了其他人帮忙顶替自己的位置,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到了后台。 之后是更复杂地了解“为什么要知道供应商 8. 第 8 章 [] 8【殊途同归】 那天萩原研二到家,松田阵平也回了家,一直到睡前也没有来过。 松田阵平正忙着诸伏景光的委托,不如以前有闲暇时间,能一直看着萩原研二的成长。 萩原研二琢磨了半天,寻思着不能空耗时间,便决定先试着自己找一下帮手。 他自己跑到客厅,搬了自己常坐的椅子,爬上凳子,伸手去扒拉电话。他的身高离电话还有不小的距离,好在话筒的连接线呈螺旋状垂挂了一部分在柜子的外侧,似乎能有机会。 小小的身影踮起脚尖,指尖……还差一点点。 站直身体,萩原研二气恼了一下自己的身高。而后蓄力,膝盖一弯,脚尖发力,一个小跳,将话筒连着电话一块儿拽下了餐边柜。 电话塑料的外壳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发出些许噪音。 男孩儿赶紧坐下,躲在餐边柜的阴影中,悄悄窥视是否有人进门。 可能是萩原太太在厨房忙活,厨房电器发出的声音干扰了她的听觉,她没有想要停下手中动作的意思。 萩原研二悄摸儿地跑到客厅门口,把门缓缓地推上,不让木门发出声音,也不让客厅里即将发出的声音传出去。 再猫猫祟祟地跑回餐边柜,直接就坐在角落里开始打电话。 他的手中有那天主办方的工作人员给的名片,正是人工彩虹供应商的联系方式。名片上写着公司业务是工程设计与发明,公司地址也在东京,似乎不算很远。 电话拨通了,“嘟嘟”两声后,温柔的女声响起,“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上您的吗?” 萩原研二问:“我想和人工彩虹的发明者聊聊可以吗?” 女声顿了一下,可能是惊讶对面的声音过于稚嫩,又或者是他所提到的商品比较冷门。但职业素养使得这位女士很快接上了话题,“是的,人工彩虹正是我公司的产品,他的发明者是我公司的技术顾问,如果需要与他联系,我需要得到顾问的许可。能留下您的联系方式吗?待得到答复后我将与您联络。” 萩原研二留下了家里的固话号码。 本以为需要一段时间才会得到回复,没想到电话刚挂上五分钟,电话就响了起来。 萩原研二一直守在电话边上,听到铃声的第一时间就接起来电话,杜绝了由萩原太太接电话的可能性。 “是的。阿笠博士是吗?我知道了,感谢您的帮助。”答案来得过于容易,萩原研二长舒一口气,露出胜利的笑容来。 好的,现在他需要想想,怎么把电话恢复原状而不被萩原太太发现了。 挂上电话,萩原研二靠在墙壁上,突然觉得身边的阴影范围是不是稍微太大了那么一点儿…… 他有了不好的预感,缓缓抬头,在看到一双叉开至肩膀宽度的双腿时,冷汗从额头缓缓落下。 【不,我可能要想想,怎么才能在妈妈的责骂下存活吧……救命啊,小阵平!】 === 松田阵平也在寻找帮手。 身边的小学生们可以第一时间排除。与以前一样,在这个年纪就能对机械产生兴趣的孩子并不多,基础知识的储备量都不够,更不说还要动手拆卸组装零件,有些身体素质比较差的孩子可能连工具都拿不起来。 他稍微试探了一下理科老师和家政老师的态度——如果直接问“老师愿不愿意一起发明创造某某物品”算是稍微试探的话。 显而易见,忙于工作的老师们并没有把非工作内容的发明创造作为兴趣的打算。 但松田阵平没有放弃,他求助了一位已经有数个月没见过的朋友。小学一年级的期末考试期间,他参与了某个发明创造竞赛并成功获得了借用加工室的资格,那时候,获得导师的指导也是奖励之一。 这位导师就是享誉世界的发明家,亨特先生①。 松田阵平过去也曾经为了参加这位先生的讲座而抢过票,从他的成功案例中学到不少经验。自竞赛指导一别,相识一年多以来,他们没能再见,但邮件联系却不少。显然这位发明家没有因为松田阵平还是个小学生而怠慢或小看他,言语之中有着颇多的赏识。 松田阵平在收到诸伏景光的委托当晚就给这位先生发了邮件,询问对方是否愿意参与这些工具的制作中来。 很遗憾,并不行。 亨特先生已经习惯了松田阵平的直来直去,也同样用简单直白的语言拒绝了他的询问。理由很简单,他年事已高,身体已经受不了长途奔波,就在上个月,他刚刚因为摔跤而断了三根肋骨和胫骨,膝盖也有比较严重的软组织损伤,完全无法离开病床,更别说到日本来了。 不过他愿意给有着冲劲的小朋友一些帮助。 亨特先生的邮件里提供了一位正在日本的魔术道具师,说这位先生自己不能制作道具,但对于魔术的理解和机关的设计上颇有心得,经常定制魔术道具。 据说这位魔术道具师会在日本逗留一阵子,最近的一站正是东京。 【也许他能给你提供一些帮助。】邮件里这么写道,还说会在松田阵平前去联系之前与对方先行联系一次,以免大家沟通不畅。 松田阵平反手也一个委托,让诸伏景光调查一下这位魔术道具师先生究竟是何来历。 他不是不信任亨特先生,只是这个委托可能直接牵涉到使用者的生命安全,他不敢不谨慎。 调查结果: 【寺井黄之助(照片)男 42岁 职业:魔术师助理魔术道具设计师台球店店长 经历: …… 现任魔术师黑羽盗一的助手。】 报告中有寺井黄之助的照片,看着像是一个普通日本男性,实在要说特征的话,恐怕只有逐渐向四周扩散的地中海发型。 “看来确实是个魔术道具师的样子……”松田阵平摸着下巴思索,调查报告的最后还有一些对方的行程,正如亨特先生所说的,寺井黄之助最近的一站是东京。作为黑羽盗一的助手,也许他们还曾在那次魔术表演会场擦肩而过也说不定。 “既然是黑羽盗一先生的助手,那就直接去问他吧。” 小学生放学后应结伴在老师的带领下安全回家,可惜这个规定对松田阵平一直是不那么有效的。 他之前一年天天往萩原研二家跑,他的小伙伴们现在还把通往萩原家的转角方向认作是松田家来着。 这次松田阵平更是连伪装都没做(之前去萩原家也不是做伪装),在校门口就往车站方向跑去,老师同学都没能叫住他。直到打了电话和松田先生确认,松田阵平不直接回家,而是去朋友家是家长许可的,才让老师放下心来。 松田先生因此还挨了一顿责怪。 “松田爸爸,您也未免过于放心孩子了,他才小学三年级,您就让他一个人到处乱跑。现在外面不安全,还是请您再多多注 9. 第 9 章 [] 9【好听吗?好听就是好脑壳】 萩原研二打了个还带着哭嗝的电话,“小阵平,我给你查到一个帮手了。” 松田阵平正从黑羽家出来,寺井黄之助已经与阿笠博士联络过,这会儿正打算开车带他一起过去。 他“嗯”了一声,“谁?” 萩原研二的声音有点委屈,悄悄抬眼用视线的余光瞅瞅依然在用死亡视线凝视自己的妈妈,赶紧把自己调查到的情报告诉给了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又“嗯”了一声,“我也在找阿笠博士帮忙呢。还记得那个魔术师吗,他这边认识阿笠博士。我现在就准备过去了。” 车开到松田阵平面前停下,引擎带来的噪音变轻,一些细微的声音就明显了起来。 “萩……你在哭吗?” 电话对面抽了一下鼻子,“没事的小阵平,哪个小宝宝在童年没有过那么几场畅快淋漓的哭泣呢?” 松田阵平无语,“……我不在你家,你别搞事。” 萩原研二大惊失色:“小阵平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毕竟最会搞事的人就是松田阵平本人。 松田阵平从电话听筒里隐隐听到某个含着怒气的声音,像是在说什么“要有礼貌”“叫哥哥”之类的话。 电话很快就被挂断了。 他对着手机看了几秒钟,默默将它息了屏,放回了口袋里。 【祝平安,萩。】 === 阿笠博士的性格可以算是非常好的。 松田阵平实在不太擅长与人寒暄——事实上,他所有与人交谈的部分都不擅长。好容易找到了个可能帮助得了自己的人,他又紧张又兴奋,琢磨了一路要说什么话,感觉比拆弹难多了。 幸好在打辅助这方面,寺井黄之助是专业的。他敲开阿笠博士家的大门后,抢在小朋友前面开了口,第一句话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把松田阵平也一并介绍了。 松田阵平只用说个请多指教,幸好这种程度他还能做到。 两人落座,寺井黄之助又抢在松田阵平前面开口,“请把您的委托拿出来吧,松田先生。” 对着所有人都能说敬语的寺井黄之助先生并没有对小孩子说敬语感到不适,松田阵平本就对敬语自谦语没有太大的感觉,阿笠博士见惯了天才的怪癖,在座三人居然没有人对这种奇怪的现象提出疑问。 事情顺利发展到委托步骤,松田阵平将整理出来的委托书放在了三人间的桌子上,厚厚一摞委托书,似乎在落下时发出了代表沉重的沉闷声响。 寺井黄之助注意到松田阵平手上的书包完全空了下来。 【原来背着书包过来是为了带委托书吗……】这位实诚的中年人终于开始理解亨特先生在邮件中对于松田阵平的描述,“赤诚”和“忠于对机械的热情”。 【下次还是提醒一下,小孩子背这么重的东西容易长不高吧。】将松田阵平归入“好人”和自己人范畴的助理先生,立刻就开始为对方思考了。 诸伏景光委托制作的东西很多,松田阵平已经将之一一分类,有些还画了简图或示意图,他们人数有限,不可能所有的委托都同时制作,必须分出轻重缓急,一一攻克。 “你的委托数量多,而且涉及的范围很广啊?”阿笠博士的眼睛放出了光,他搓了搓手,明显兴奋了起来,“这个设想很不错啊,看上去非常有实现的可能性,哦哦,那个和我一个发明的思路不谋而合,只是它这里用在了另一个用途上。” 胖乎乎的阿笠先生开心地拍了拍他的肚皮。 “好好好,你的委托我接了。” 松田阵平真情实意地疑惑了一下,“全都接?” “嗯嗯,接了。” “不再多看一点?” “在看了在看了。”阿笠博士乐呵呵的,眼睛没从手上的图纸上移开。 “我说……”松田阵平站起身,走到阿笠博士面前,他郁闷地发现自己居然还没有阿笠博士拿着的图纸高…… 被图纸挡住,阿笠博士显然没有看见他的委托人已经表情不善,且他们俩人的距离仅一张图纸之隔,一旁的寺井黄之助已经手舞足蹈不知该阻止还是该出声提醒。 图纸被猛地抽走,松田阵平的脸上仿佛写着“不爽”二字,手里捏着自己画出来的图纸,皱眉仰视这位博士先生。 “我的委托不是这个。” “?” “我要委托的是,和我一起制作这些东西。” 松田阵平皱着的眉头更深了,小学生的脸上露出皱眉的表情,可能是在学习不良的表情,可加上他还没长开的五官和不到130cm的身高,看着更像是委屈猫猫表情包。 “而且,你要接所有的单子?一个人?你打算做多久?” “我可不是那种能等几十年的闲人。” 阿笠博士干咳一声,有些歉意,但不多。 “你要和我一起做啊?你对你自己的委托了解多少呢?” 松田阵平感到专业知识被人质疑,另一层意义上开始感到不爽。 他冷哼,“你面前的图纸是我画的,要求是我归纳的,设计稿是我粗设的。你说呢?” 阿笠博士说不出来。他自觉没有因为委托人是小孩子而小看对方,但真的没想到对方的专业技能这么强。 他从桌上抽出一张完成度较高的图纸,问了几个自己感兴趣的问题。松田阵平随口就答了,并把这份委托的难点部分说明。 几轮问答结束,阿笠博士连连点头。 原来自己还是犯了小瞧孩子的错误,他深刻反省。 “我明白了,你缺少设备和人手,所以需要一同研发的人。” 阿笠博士轻轻把图纸放回资料堆,用镇纸压住,生怕弄乱了顺序。 “这里设备齐全,人手有我,请务必与我一同研发。” 这次他已经从狂热的状态中脱离,态度诚恳,松田阵平满意地一点头。 这事儿,便成了。 松田阵平和寺井黄之助告别离开后,阿笠博士才猛地一拍脑袋,“啊呀,没给他们泡茶!” “算了人都 10. 第 10 章 [] 10【签名】 正式签下合约之后,阿笠博士和松田阵平就正式开始了相应的工作。顺带一提,由于松田先生被多个人叮嘱了孩子的安全问题,这位过于放心孩子的老爸终于开始重视起松田阵平的安全问题,决定只要没有工作就开车到校门口接送孩子去阿笠博士家。 松田阵平满不在乎地哼笑,显然也认为这是过度保护,“你来接我也行,顺路把萩原也带上吧,让他也学习一点新科技。” 没有人会把他所说的萩原认作是萩原千速,那个女孩就算被松田阵平塞了一堆在男孩眼中也颇为新奇的超前产品,也没能真的成为赛博少女。最多只是出于自家修车店的关系,比普通女孩更熟悉一些车辆型号和配置。 “萩原研二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吗?闹起来的话你那里没有人手看他吧。” “没事,平时也是我带着。” 松田阵平先和松田先生说了这事,都还没和萩原家的人提起。 下午准备出发的时候,萩原研二才得知自己要去阿笠博士的家,参与委托发明的开发工作。 萩原家的长辈们居然没有人对出门还需要推婴儿车的小朋友去学发明有什么异议,连萩原千速都笑着把弟弟塞进了婴儿车里,亲手推给了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感觉惨遭拐卖,而且家人是帮凶。 说是这么说,真把萩原研二带到博士家时,他看着一屋子的工具设备,羡慕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要不然他还坐在婴儿车里,恐怕已经围着设备转圈了。 阿笠博士蹲下身,挡住了萩原研二的视线。 “你好呀,小研二。”他摸了摸萩原研二的脑袋,小孩子发丝被轻轻抚过,柔软得像是能触动人类的心房。 萩原研二立刻露出个灿烂的笑来,露出一排整齐的乳牙来。 “阿笠博士好~”他奶声奶气地说,尾调拖出童声特有的嗲来。“谢谢您让我参与发明创造。” 他开心得小腿儿晃悠两下,能被成年人一掌包裹住的小肉手扯住阿笠博士的大肉手,略微用力摇了摇,像是想要握手,奈何力量不够,只传达了些微的力道。 “哈哈哈,我也只是同意了你……”他看了一眼松田阵平,迟疑地继续说,“哥哥……的要求。” “噗。” “才不是哥哥!” 小奶娃的声音提高,嘟起嘴来怒瞪向阿笠博士——如果睁大眼睛就算怒瞪的话。 与之相比,松田阵平的喷笑就被不经意地略过了。 萩原研二空踢了几下脚脚,气呼呼的。 他小脸儿紧绷,认真对阿笠博士一字一顿地纠正,“是·伙·伴!” 阿笠博士再度看向松田阵平,他无所谓地摆摆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好好好,小伙伴。” 这只是开始前的插曲,最后大家皆是一笑而过,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前往阿笠博士家进行研发成了松田阵平与萩原研二的长期任务,接送他俩的工作也成了长期的工作。 松田先生不方便的时候会由萩原先生或萩原太太帮忙接送,除了阿笠博士有事不在,他们会转道去松田阵平的小工作室之外,基本风雨无阻年中无休,天天往米花镇跑。 日子渐渐就到了小孩子最喜欢的日子。 三月三日①那天,萩原研二很早就被声音吵醒,他利用自己远比普通同龄宝宝矫捷的身手,一骨碌翻到婴儿床边沿。一条小胖腿儿迈过护栏,另一条腿跟上,双手用力抓着护栏阻止自己直接摔下去,然后利用肚子和护栏的摩擦力,缓慢向下滑,脚尖触地时就可以松手啦。 平安落地! 甚至连声音都没有。 他低头在床下找了找自己的拖鞋,而后踩着小鸭子嘎嘎叫声的鞋子,风风火火往后院赶去。 果然,后院里已经插上了鲤鱼旗。根据传统,家中有一个男孩的,在除了表示父亲的黑色鲤鱼旗和表示母亲的红色鲤鱼旗之下,应有一条小鲤鱼旗。 但萩原研二看到,萩原先生手里拿着另一面小鲤鱼旗,在绳子上又绑上了一面。他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他家是真的,把松田阵平当大儿子了。 刚走出两步,萩原先生听见小鸭子的嘎嘎声,转头见到眼神清明的小儿子。 “哦!研二,吃饭去吧!” 常年从事修车工作,萩原先生的嗓门比较大,这样才能在嘈杂的机械环境中与他人沟通。 他一把抱起软乎乎的小宝宝,跑去拿柏饼投喂。 可萩原研二双手齐上,用全身力气抗拒着老爸的强势投喂。 “为什么?”萩原先生如丧考妣,大声嚎叫,“研二你为什么不吃柏饼?你不喜欢柏饼吗?” “我、喜、欢……的!”萩原研二挡他挡得咬牙切齿。 “那你吃啊!为什么要挡?!” “我是不要吃柏饼吗?我是不要吃槲树叶——” 一双手从背后抱住萩原研二,把他从爸爸的魔爪中解救出来,平稳地放进了餐桌边的座位上。新的柏饼也被放在了盘子里,只有一个巴掌大,附上餐具放在了他的面前。 松田阵平的声音响起,“萩原大叔你自个儿吃那个吧,萩吃我带来的这个。” 萩原研二身心舒畅,拿起筷子,挑开两边的树叶,吃起中心部分,属于自己的那份超小号柏饼。 萩原先生不知为何蹲在了桌边,嘴里念叨着什么“大叔”“大叔”的。 突然,一部手机被放在了萩原研二面前,已经被改造过但分辨率依然堪忧的小屏幕上显示着松田阵平家的鲤鱼旗,能看到也有两面小鲤鱼旗。 “我爸在家里竖旗子的时候,还有邻居问我妈是不是又生了一个。” “哈哈哈——咳咳……”萩原研二差点把自己笑得呛到,赶紧吃完嘴里的柏饼,递了个粽子给松田阵平。 就算是男孩节,他们也要去阿笠博士家工作。松田阵平边剥粽子边推着婴儿,自个儿吃一口,时不时还给萩原研二咬一口,到松田先生车门前的时候,粽子也吃得差不多了。 松田阵平把萩原研二抱上车,给他老爸递了个粽子。婴儿车上还有萩原太太塞的一包粽子和柏饼,是分给博士吃的。收起婴儿车,车上的粽子柏饼被轻轻放在了轿车后备箱里,与另一包松田太太准备的礼物放在了一起。 看来,阿笠博士得吃上一阵子男孩节特产了。 到阿笠博士家的时候,这位越发富态的发明家正在和对门的邻居聊天。 “阿笠博士~”萩原研二远远的在车里就向那边招手,被松田阵平扯着后背的衣服揪了回来。 “萩!” 松田阵平只用简单的两个音节(hagi)就震慑住了乱动的小宝宝。 明知道自己犯了错的萩原研二望车顶望脚底望窗外,反正不敢看松田阵平。 车停在了阿笠博士家门口,松田阵平黑着脸把婴儿车展开,塞进一只还在装鹌鹑的小宝宝。 萩原研二等松田阵平跑开,才敢把缩着的脖子伸出来,小小声和阿笠博士又打了个招呼。 阿笠博士蹲下身,认真和萩原研二确认,“研二知道松田哥哥为什么生气吧?” “是伙伴。”萩原研二优先纠正了一下称呼。 “那,知道伙伴为什么生气了吧?” 萩原研二挠挠脸, 11.第 11 章 [] 11【与角色有关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有萩原研二的因素,《暗夜男爵》的新章节中出现了一个叼着磨牙棒的天才宝宝,坐在婴儿车里协助破案,在诸多喜欢叼着烟斗/抽烟的烟枪侦探中显得格外纯洁无瑕。 因为他说话讨喜长得可爱,粉嘟嘟的小脸儿征服了不知多少少女心,收获上至80下至16的诸多妈妈粉奶奶粉。据称,有可靠数据显示,在该角色出场后,本国的结婚率创近十年之最,各地民政中心都迎来了一波人满为患的结婚潮。 紧接着《暗夜伯爵》即将影视化的消息铺天盖地地宣传开来,一时间,但凡出门就必定能听到看到关于《暗夜伯爵》的内容,将本就有着观众基础的作品推上了历史性的巅峰。此时的人们还不知道,这只是当前的历史最高而已,之后该作品还会一次次打破自己的纪录,诞生更多其他作品难以企及的高度。 又过了几天,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刚巧撞见了一位漂亮的小姐姐敲开工藤宅的一幕。 或者说,那位小姐姐先向在附近散步的松田阵平问路,由坐在婴儿车里的萩原研二回答了她的问题。小姐姐蹲下身摸摸萩原研二脑袋的时候,暴露了她是当红女演员藤峰有希子的身份。 藤峰有希子双手合十,为难地向两位小朋友拜托:“请不要把我在这里的事情告诉给媒体,我只是想向作者工藤先生询问与角色相关的事情。” 松田阵平本就不会对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多嘴,萩原研二作为《暗夜男爵》的资深粉丝,记得这两位在他上辈子可是伉俪情深,当然不会做破坏他人姻缘的事情。 然后帮女主角领路到原著作者家门口的他们就见到了让人震惊的一幕。 这位看着文文弱弱的漂亮女演员小姐,与工藤优作先生在房门口礼貌自我介绍过后,她展示出《暗夜伯爵》最新章节中有着天才宝宝的那页,第一句话就是:“工藤先生愿意和我一同孕育一位天才宝宝吗?” 【这就是你口中“与角色相关的事情”吗?藤峰有希子小姐?!】 是的,之后这两位迅速陷入爱河,没几个月就登记结婚,藤峰有希子正式更名为工藤有希子,也成了书粉们口中的暗夜男爵夫人。 顺带一提,给新娘捧花的花童正是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在彩排时总是被红地毯绊倒,所以正式婚礼时是坐在婴儿车里给新娘捧花的。 这款居功甚伟的婴儿车,在工藤优作与藤峰有希子结婚后就不再使用了,婚礼时装扮的装饰依然被保留着,还被工藤有希子要去,插满了鲜花放在了花园里。 萩原研二痛定思痛,开始脱离婴儿车行动了。他这个年龄的小宝宝,走起路来还有些踉踉跄跄的,这和他有没有一个成年人的灵魂无关,更和他身体的成长情况有关。 普通2岁宝宝,爬走奔跑跳跃,正是好动的年龄。萩原研二沉稳过了头,运动量反而不太够。 他在阿笠博士家能帮忙的东西不多,现在有意识地帮忙拿些小件儿的零件,增加些行走机会。 后来逐渐演变成:到阿笠博士家,带上阿笠博士本人,三人一起先散步再开始工作的模式。 谁让阿笠博士也是个没事不出门的主儿呢。 萩原研二磕磕绊绊成长的过程中,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他们偶尔也会听到一些热门的话题。 比如警方发现了一个非法偷渡者的窝点,这个被墙壁封闭的窝点里,除了少数成年人,大部分是骨瘦如柴的小孩子,他们饥饿、疲惫、浑身疾病,内部消耗,很多小孩为了争抢食物死去。他们被困在这个被水泥和金属围起的牢笼里,十数米高的围墙挡住了他们逃生的可能性。 成年人们每天只送来极少量的食物,孩子们必须无所不用其极,才能保证自己的生存。 仿佛是在养蛊。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看到相关新闻的时候,受害者们都已经被援救了出来,经过一定的心理辅导后送到了合适的社会福利机构。 巧的是,诸伏景光的相关委托立刻就来了。 【该福利院的经济状况堪忧,请帮忙去看一下。】 他打来了些钱,金额不大,但足以让福利院的孩子们好过一阵子。 诸伏景光一直都比较热心公益事业,他会拜托别人去关心一下福利院的孩子并不奇怪。值得让人注意的是,他的邮件最后用暗号形式给了几个人的相貌特征,说是要注意。 信息太笼统了,只说了性别、眼睛颜色和发色这几个最基础不过的信息。但头发能染,眼睛也能戴美瞳、滴眼药水。世上人类这么多,连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自己都和其中一组撞了色,幸好性别不同,不然当场就要上演一部无间道。 “就是这个原因,我们周日得请假,不能来阿笠博士这儿了。” 萩原研二在日历上圈出了他们要请假的日子,指给阿笠博士看。 阿笠博士努力分发与努力吃吃吃之下,男孩节特产终于以另一种的形式带在了他的身上。胖胖的阿笠先生拿出自己的行程表核对:“哦哦,那天我也有事,有个委托人让我做些耐用的玩具过去。正好是同一天,不浪费时间。” 博士笑呵呵地批了两位小朋友的假,也给自己请了个假。 周日的早晨天气很好,萩原先生把仓库里的二手货车开了出来。自家收来之后进行维修,让这辆老爷车又能在路上跑起来。 车上装了些提前购买的食物,适合小朋友口味,配料表又健康的才会被挑选进来。车上还有个大箱子,里面堆放的是适合幼儿园到大学前孩子的用具,有一些还是松田阵平抽空做的——借鉴了给萩原研二的玩具。 他们大清早就出了门,先去送松田家接上松田阵平,然后才开往委托中提到的福利院。 由于事先与福利院院长通过电话的关系,对方很早就等在了门口。看到货车过来,笑得极为殷勤。随着车辆的靠近,萩原研二看到门后不远处还站着几个孩子,穿着有着明显磨损的旧衣服,动作有些瑟缩。 这家福利院一次性收纳了十几名孤儿,承受了相当大的经济压力,哪怕有政府的补贴,孩子们看起来也都挺瘦弱的样子。 萩原先生和院长寒暄的时候,松田阵平 12.第 12 章 [] 12【争夺】 阿笠博士没有和松田阵平、萩原研二提起这款玩具的原因很简单,自然是因为对方才是设计者,阿笠博士只是帮忙搭建了硬件的部分。 设计者,樫村忠彬。是个看着人高马大,个头发略微稀疏的大方脸。但他真实年龄只有19岁,还是个刚刚上大学理工科专业一年级的学生。 这位外表硬汉实际有着一颗温柔之心的大学生,早在两年前就已被游戏公司看中,课余时间参与着游戏的制作工作。 “公司在做的是大型游戏,”樫村忠彬挠挠头,腼腆的样子显露出年轻人的青涩来。“我签了保密协议,现在不能说。不过,等游戏完成后,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话语间又透出了对于自己进行项目的傲气来。 “这将会是跨时代的游戏!” “不过这种我自己做的小玩具,大家随意拿去玩就好,如果有什么建议意见能告诉我就更好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萩原研二就拼命扯老爸的袖子,他自己还被抱着,这一扯导致松田阵平也走不了,三人直接成了连体婴。 萩原先生无奈,只得一拖二,三人一同去问人家要联系方式了。 一些小插曲结束后,堀院长带着几位好心的捐献者参观福利院,同时增加与孩子们接触,有时候缘分就是在不经意间出现的嘛。 “这里就是前些天那件事来的孩子们,他们多多少少有些心理创伤,我们不太强求他们做些什么,希望时间能减少他们的痛苦。”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略微打量了一下在活动室里的孩子们,他们各自分散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如同拥有领地的独居野兽,绝不进入他人的领地,更决不允许其他人进入自己的领地。 在福利院,资源有限,每个孩子都只能获得比较少的资源。想要生活得好,这些受到刻意引导的孩子们就会争抢,那样生活可能就又回到在那个组织里相似的环境下,对他们融入社会并不好。也许鼓励多劳多得能让经受过弱肉强食法则的孩子们理解,现代社会与没有法律边界的黑暗世界是截然不同的。 萩原研二问阿笠博士,“我们的委托里好像有些比较简单的手工件吧?” 阿笠博士不明所以,点了点头,“数量不少,搞不好要做很久。” 萩原研二又转头问堀院长,“院长姐姐,福利院允许孩子们做些手工工作换取零用钱吗?” 日本允许16岁以上的孩子打工,作为福利院来说,如果只依靠政府补贴和爱心人士捐赠,其一是无法长久,其二是数量有限,分摊到每个孩子身上,就显得捉襟见肘。如果让大孩子们做些安全的工作,是符合福利院和孩子们的利益的。 没等堀院长答话,后面几个看着到16岁的孩子就抢答说“想做”了。他们早就想出去打工,奈何照顾孩子本身也是要花费时间的,他们很难在学习和照顾孩子之余再抽出完整的数个小时去打工。 “那么,有意愿参加的小伙伴们,请到阿笠博士处登记,再到小阵平……”萩原研二挨一下脑瓜崩,小小地吐了下舌头,指指抱着自己的人,改口,“到松田阵平处领取需要加工的零件。” 他又轻声加了一句,“大家量力而行,每天我们都会来查看完成情况,并且结算工资的。” 小一些的孩子听到消息,开始从隐藏着的角落里冒头,有的大胆些,直接问:“不满16岁的不能接吗?” 萩原研二点点头,意有所指,“当然,我们委托工作也是要遵守劳动法的嘛。我们不管一个人领取多少个,但不满年龄的话,不可以接。不要一次性接太多,我们没有带来太多零件。” 有些孩子一听这话就带上了难受的表情,但也有一些明显听出了端倪,找了大孩子们到角落里去窸窸窣窣地商量着什么了。 萩原研二权当听不见看不到,小手一挥,“我们先继续参观吧?等之后再一起登记名单什么的。” 他婴儿肥的小脸儿大大地叹口气,一副小大人模样,“哎呀,一会儿可要忙起来啦。” 活像是小小年纪就经受了生活的摧残似的,明明操劳的都是别人,他那小身板,整天儿的聊聊天看看书再散个步就趴下了。要说忙了些什么?还真没忙什么。 樫村忠彬也凑了个热闹,说是回去设计点儿小玩具让孩子们帮忙制作一下,出售所得皆归福利院与参与工作的孩子们所有,他分文不取。 一时间整个福利院都热闹了起来,大家都像是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松田阵平只在人群间隙中不经意地一瞥,见到那个房间里,窗子边的隐蔽角落里,站着一个银色头发的男孩。这种发色很扎眼,他第一时间想起诸伏景光给他的注意名单,只是离得太远,没法看清他的瞳色。 身边的人太多,他身兼登记重任,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法离开。想着孩子们都在福利院里,哪儿也去不了,也不着急立刻去找。 这一耽搁,就耽搁到了中午。 他们没留在福利院里吃饭,总不好再增加这里的经济负担,而且也要回去带零件过来——他们本是来送物资的,哪会带没有完成的零件出来呢。 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松田阵平再度感受到如芒在背的寒意,他猛然回头,依然只见风吹的窗帘,却没见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像是猎人盯上的猎物,冷漠之下充满杀意的感觉却留在了心底。 松田阵平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银发的孩子。 阴影之下,那个孩子看着周围的人,看着所有人,都像是在看死物。 没有一丝波动。 【下午去的时候再关注一下这些孩子吧……】 松田阵平这么想着,踏上了回程的道路。 阿笠博士邀请樫村忠彬先生也一起去自己的家去看看,赶巧不如凑巧 13.第 13 章 [] 13【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二天到福利院的时候,松田阵平发现一辆警车停在福利院院内,几个年轻的警察正在和堀院长聊着什么。 走近了一问,果不其然,那个孩子失踪了。 松田阵平挤进几个大人的对话中,“什么时候发现失踪的?” 阿笠博士牵着萩原研二的手,姗姗来迟。 警察被插了话,脸色不是很好看。似乎是看在对方可能会提供线索的份上,又或者看在插话的松田阵平还是个孩子的份上,语气还算温和。 “昨天。堀院长说昨天来过的捐赠者,就是你们吗?” 萩原研二松开阿笠博士的手,改为抓松田阵平的手,顺势就把问向松田阵平和阿笠博士的问题给回答了。 “是我们哒,还有樫村忠彬先生。” 其中一位略微有些胖的警官先生蹲下身,努力扯出微笑来,给萩原研二递了张名片,“我是目暮十三,一会儿要拜托你们录个口供,可以好好做到吗?” 【啊,是哄小朋友的语气呢。】 萩原研二恭敬地接过名片,超认真地点头的模样像是个真正的孩子那样。 警方了解了情况,派了人手对福利院内和周围进行了调查,都没有头绪的情况下,向堀院长表达了“如果有新的消息会再进行联系”的意思。 这天,堀京子因此而担心着,除了担忧的情绪还有懊悔,她时不时就会说上一句,“如果那时候听了你们的话,立刻就去找那孩子的话,也许他就不会失踪了。” 这位年轻的福利院院长其实已经在得知情况的第一时间就让其他孩子帮忙找了,而那个时候就算报警也无济于事。 “与其后悔过去的事情,不如想想怎么找到他,而且院长姐姐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不是吗?”小奶娃的手覆上院长的手,给冰凉的手上带来了一点温度。 堀院长点头,强打起精神,对着安慰她的孩子露出一个带着泪水的笑容。 要让善良的院长姐姐真正恢复过来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现在只能希望失踪的孩子没事了。 离开福利院,车上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的欲望。谁都没想到,才看到好转希望的福利院居然发生这种事情,谁也不知道,未来是否会对那里造成不可知的改变。 直到阿笠博士家门口,也只有松田阵平的一句抱怨,“真是的,诸伏那家伙也不说清楚……” 确实只是抱怨,他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知道得越多越好。 作为只接触拆弹的警察,他知道得太多只会杞人忧天。但现在已经不是执行潜入任务的家伙,到底在保密些什么呢?他自己也没有资格插手这些不是吗? 虽然福利院因为一个孩子的失踪笼上了一层雾霾,但生活还在继续。阿笠博士、樫村忠彬、松田阵平、寺井黄之助及黑羽盗一几位与机关、玩具相关的设计者为了孩子们开发了几款简单易做的小玩具。阿笠博士以自己的名义开了公司,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投入了资金入股——其中大部分资金来自诸伏景光。主要运行项目就是出售这些小玩具,所得款项,除了必要的成本支出外,全部捐赠给福利院的孩子们。而支出成本的其中一项,就是这些孩子们的工资。 “这个项目可能比我公司在做的游戏更加跨世纪吧。”樫村忠彬这么调侃自己,称赞了所有愿意为孩子们伸出援手的大家。 萩原研二的成长生活过于充实了,等他注意的时候,才惊觉已经到了七五三节。明明感觉才过完三月三,怎么就到了十一月。不过这个儿童节是给三岁七岁的女孩和五岁的男孩办的,和才两岁的萩原研二没啥关系。 松田阵平和萩原千速都已经过了过七五三节的年龄,也就是买点儿千岁饴,随口吃点儿罢了。 松田阵平给萩原研二扯了一小段,说着“你吃太多糖会蛀牙的”,露出个恶劣的坏笑来。 萩原研二一看这家伙的表情,就知道自家幼驯染……啊、总之就是幼驯染,起了坏心思了。他现在手不能扛,还跑都跑不掉,只能避其锋芒。 少吃点儿就少吃点儿吧,省得大了还要被嘲笑,说是吃糖太多得了蛀牙。 然后,他听到一声轻微的“咯啰”在耳边响起。 猛地抬头,只见松田阵平把嘴里的糖吐了出来,跟着一起的,还有一颗小小的,完整的牙齿。 “嘁。” 【啊,小阵平到换牙的时候了。】 萩原研二笑得咧开小嘴,上手去把那颗牙齿拿了过来,用纸巾好好地包着,“小阵平要把牙齿丢到低的地方去吗?” 松田阵平张口,用漏风的奇怪音调回答,“不用,扔垃圾桶。这种习俗谁管它啊。” 被粘掉的是颗门牙,看来在新的牙齿长出来前,松田阵平说话都会漏风了。 七五三节,阿笠博士成立的公司提前做了一堆专门针对有过传统节日需求者的玩具摆件。还有一些漂亮的传统和服,由小学时候出国的同学设计,阿笠博士托人准备了材料,培训孩子们制作。 最近他的产出越来越多,主要以三部分为主,一部分为私人委托,像是松田阵平、寺井黄之助和樫村忠彬先生的委托就属于这种,一部分是专为福利院孩子们研发的,制作简单且有一定经济价值的小玩具,最后一小部分则是出于个人爱好进行的发明。这部分委托又有一些是来自私人委托的内容重叠和拓展。 比如曾想要用来作为玩具的无人机,可以进行远程遥控及操作拍摄,后因制作难度过高而只生产了一部样机。其中的芯片设计和程序编程都来自松田阵平。已知松田阵平并不特别擅长编程,那么这程序来自哪里就可想而知了。 阿笠博士还制造了一款变声器蝴蝶结,为了方便魔术师先生在舞台上进行表演而设计的。奈何由于设计缺陷,蝴蝶结没法做到足够的小,系上之后显得与舞台装束不符,因此被束之高阁。也许什么时候,阿笠博士想到了把变声器部分缩小的方法,这项发明又会被提上日程吧。 也不知道哪里能用上它。 另外还有在日常生活中获得的灵感。 松田阵平曾经随口的一句,“你这种身体状况,怎么保护自己?” 阿离博士没有考虑让2岁的小朋友自保这种事情的难度到底有多高,转而思考有什么小巧、便于携带、可以自保的工具呢? 14.第 14 章 [] 14【谁才是小鬼啊】 由于注重所谓的隐私,日本的摄像头一直比较少,福利院附近本就设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地皮便宜,不仅监控设备更少了,连人都比一般地区少。 没有找到线索,寻找失踪孩子的进展异常缓慢。警方在大范围地地毯式搜索后,放弃了这种效率低下的方式,在网络、电视和报纸上刊登了寻人启事。 “他的特征比较明显,如果有好心人看到他,应该会给我们打电话的。”目暮警官说道。 别无他法的人们只能等待,福利院的孩子们也对院长说自己长大了会帮忙一起寻找的。 孩子们互帮互助的精神也许是对堀京子院长的一种安慰吧,她已经从最初的自责中挣脱,再次振奋起来,忙于让孩子们更好地成长。 等待警方回复的时间里,几个孩子都不知不觉长大起来。 次年,萩原研二又过了一次三月三日,还没迎来六一儿童节的时候,阿笠博士的隔壁邻居突然送来了礼物,宣告自家有了个小宝宝的喜事。 “能比媒体更早发现这点我是很开心啦……”萩原研二反反复复看着那张小宝宝的照片,“总有种复杂的心情。” 这种复杂的心情,也许归纳一下,是害怕失宠也说不定。 他的眼神黏在工藤优作身上,看着对方过来又看着对方回去,但除了祝福的礼节性话语,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 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工藤夫妇对于萩原研二实在是过于宠爱了,工藤有希子总是抱着萩原研二亲亲贴贴,哪怕萩原研二非常认真地坦白真实身份,也没有办法阻挡她分毫。 “请……稍微克制一点……”萩原研二的小脸被挤成肉嘟嘟的样子,被漂亮姐姐抱在怀里的样子,说是对方的宝宝似乎都是可信的。 虽然对方不信,但萩原研二自己还是要保持自己纯洁的内心的! 萩原小宝宝努力从不和谐的动作中挣脱出来,瘪着小嘴,回头给对方的额头一个亲亲。 【没错,这种程度就没关系。】 成年人们哈哈大笑起来,为小小的绅士鼓掌。 可能是工藤太太根本不相信,有人能起死回生还变成了小时候自己的样子吧。 对于工藤有希子来说,似乎宝宝能像工藤优作那么聪明像自己这么漂亮才比较重要,这可能也是大部分父母最简单的渴求。 “听说黑羽大叔家的那位也快生了。”松田阵平在设计图上落下一笔,把从寺井黄之助先生那边收到的信息随口说了出来。 明明和工藤优作差不多年龄的黑羽盗一被叫做了大叔,而工藤有希子却被叫做姐姐。然而没人知道这样的差别,也就没人能纠正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事实上也非常难以纠正,如果被工藤有希子和黑羽千影知道有人想叫她们阿姨,可能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也说不定。 “啊……那得准备些礼品才行。”萩原研二掰掰手指,算了下日子,感觉确实是适合送礼的时间了。 松田阵平对这种人情世故毫无兴趣,只表示他们的备用资金请随意。 “我们都不是成年人哦,就算能自己送礼也不适合哦,小阵平真是的……稍微有点社交礼仪的常识嘛。”忍不住吐槽一句。 萩原研二爬到松田阵平的腿上,拿起一把螺丝刀,然后第N次发现果然还是做不到像以前那样进行操作。 “小鬼就好好长大吧,别着急插手了。”松田阵平把螺丝刀从萩原研二白嫩的小手里夺回来,放在了安全不会扎到他的地方。 “小阵平明明也没比我好多少。” 松田阵平张开嘴,龇牙给他看那颗掉了的大门牙,“我可是在换牙了,还一口乳牙的小鬼一边儿去。” “……到底谁是小鬼啊!”萩原研二“恼羞成怒”,愤愤从透出人体温度的腿上爬下去,决定找伊达航聊天,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小阵平手机给我!” 没错,安慰自己受伤心灵的道具,还得从伤害自己的人之处获得。 由于伊达航身处之地比较远,且记忆并不完全,萩原研二一般不太找他。 但前段时间,伊达航他自己找上了松田阵平。他本来想找萩原研二,可惜2岁的小宝宝没有联络工具,只能让松田阵平代为转达。 问题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 “‘怎么和女生相处?’”松田阵平把伊达航的原话转述给萩原研二,抬头回想了下,“班长好像是找到娜塔莉了。” 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显然娜塔莉·来间也没有过去的记忆。 “做娜塔莉小姐喜欢的事情不就好了……”萩原研二才迷惑了没一会儿,突然想起不只是他自己,整个世界包括伊达航和娜塔莉·来间都回溯到了小孩子的时候,现在都是十岁的年龄,和成年时候的自己喜欢的东西不同也很正常。 “等等?”他摸了摸下巴,察觉到事情有点儿不简单,“如果班长和娜塔莉小姐都只有十岁的话……那不就是早恋了吗!” “就算只是谈恋爱也不行哦。” 小手竖起一根食指,左右摇摇表示不认同。 他把手机放在沙发上,一只小手努力按按键,应该是和对面的伊达航聊起来了。 “想什么呢?班长应该只是想和她成为朋友。” 这点萩原研二当然知道。 阿笠博士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班长,松田小学里的班长吗?” 两人一顿,萩原研二差点把手机都被吓掉到地上,连忙胡乱解释说是以前一起参与的一个班级。 “你们俩年龄相差这么多还能在一个班级啊。”脱离孩童生活已经很久的阿笠博士不疑有他,呵呵笑着打趣,“萩原的以前是多以前啊?” “啊哈哈哈哈……不是那种学校里的班级啦。” 【对我来说也就是三年以前而已啦……没想到已经三年多了啊。】 两人都只装傻不吱声,阿笠博士也没有认真,只是动手拼装过程中顺口一问罢了。 过于习惯和阿笠博士在一起 15.第 15 章 [] 15【阿拉斯加雪橇犬】 “所以,这位演奏家好像没有什么奇怪的传闻啊。” 松田阵平把关于麻生圭二的调查交给萩原研二,上面只说了对方的家庭情况和这几年的行程。作为一位著名的钢琴家,他除了需要经常到国外演出,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要不去听听看他的演出?”按理说,现在就称得上著名的钢琴家应该不会籍籍无名才对。 “萩你怎么对这个人这么注意?” 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陷入某种思考,“总觉得,看到这个名字,就有种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应该要注意一下。” 直觉这种东西往往没有什么道理。只是有些人的直觉确实准确,可能是在他常年浸淫的领域中不知不觉获得的经验,使得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潜意识却已经给出了提示。 可3岁的小朋友并没有值得信任的经验。 另一方面,萩原研二该去上幼儿园了。 这个夏天过去,萩原研二就会升格为幼儿园生啦! 萩原研二:“并不是很想升这个格。” 因此他向松田阵平提议的旅行是彻底没了希望。 不过日本的幼儿园时间并不长,每天九点多才去,待没多久,最多下午两点半,又回家了。 萩原研二习惯了每天早上六点多就陪松田阵平去上小学,离去幼儿园还有整整三个小时的时间差,他甚至还得想想这几个小时里该怎么消磨掉才能接着去上自己的那份幼儿园。 他得出的结论就是,运动。 当然不是单纯地跑步,那多无聊。为了给自己的运动做准备,他磨着松田阵平把电动工具弄来了一套,自己动手,做了个滑板车。 说是他自己动手,其实还是有不少是松田阵平来帮忙的,毕竟就算有电工工具,萩原研二还是有无数次差点被工具操控的糗事。 拧螺丝把自己拧得绕着桌子转什么的…… 松田阵平现在想起来都想笑,他小时候可没有这么弱小可怜又无助。 “你当然没有碰到这种事情啦!”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萩原研二说,“你有自己加工室的时候都上小学了!” 他比画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又比画了下小学生的身高,噘起嘴,超生气地哼了一声。 不战而败。 为了平息幼稚小朋友的怒气,松田阵平特地抽空带萩原研二去了附近的庙会。 说起来庙会其实每年都差不多,松田阵平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总有这么多人喜欢凑热闹,其中还有像萩原研二这样只要有机会必定会参加的人。 萩原研二换了一身花里胡哨的和服,好像是萩原千速给他选的,拿着苹果糖在庙会里边走边跳。 【真的像个孩子一样。】 如果不是松田阵平确认对方知道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他都要怀疑萩原研二是不是真的只是个3岁的小孩来着。 该说不说,萩原研二享受当下的能力无与伦比。 【那时候也是,等待群众撤离的时间里都能……】 松田阵平赶紧甩了甩头,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甩走。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他不愿多想……或者说不敢多想。 他连犯人的身份都不知道,没法在一切开始前就终结。 【……等等……景光旦那会知道我之后的事情吗?】 松田阵平抓萩原研二的手紧了紧,听到小孩儿吃痛的声音时赶紧松了手。 “抱歉,萩。”他蹲下,视线与对方齐平,将被捏红的小手捧起来查看情况。 萩原研二把苹果糖叼在嘴里,用没受伤的手摸了摸松田阵平的小卷儿,含混地嘟囔了两句,因为叼着过大的食物,谁都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但松田阵平知道,“没事没事,我很好哒”萩这家伙一定在说这种话。 【从过去就是这样……】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松开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手,把小孩儿的发型揉成一团。 “呜呜呜呜——————” 萩原研二一通乱哼哼,躲开好友的魔爪,借着庙会上的镜子赶紧恢复自己的发型。 “汪汪。” 刚刚恢复了完美造型的萩原研二突然听到急促的呼吸声逐渐靠近,如同呜咽般的犬吠在耳边响起。 他从镜子中看见一只黑白分明的大家伙从他右侧靠近过来,还有一阵啪嗒啪嗒的响声。 他扭头一看,果然见一只和他身高差不多的大家伙吐着舌头,尾巴甩成了大风车,一副想要贴贴蹭蹭求摸摸的样子。 萩原研二试探着伸出小手,到对方的鼻子底下,让它嗅了嗅。 然后就被热情地舔了满手的口水。 并且,那大家伙立刻顺杆儿往上,把萩原研二的脸也洗了一遍,顺便舔走了他另一只手上的苹果糖。 萩原研二沉默,萩原研二无语,萩原研二失笑。 上手对着狗头一顿揉搓,“你这家伙,其实就是想要吃我的糖吧!” 狗子三口两口啃掉了苹果糖,连竹竿子都嚼吧嚼吧吃了,主动凑上来给揉,还拼命向萩原研二身上蹭,恨不得把狗头挤进对方怀里。 也不想想它这么大只狗头,打算挤到哪里去啊! 没多会儿,萩原研二就承受不住过分的热情,被按在地上一顿舔。 松田阵平本在狗子靠近的时候就准备防御了,见其没有攻击性,又恢复成了冷眼旁观的状态。 当然,冷现在是不冷了,他早已经笑得前俯后仰,停不下来了。 “小阵平别笑了。救命——嘻嘻……啊哈哈哈……快救救我啦~” 可能是小朋友的呼救声一点儿也不害怕,还一直夹杂着嘻嘻哈哈的笑声,周围的大人没有一个紧张的。 松田阵平上前几步,狗子停住了动作,往一旁横着跳了一步,把萩原研二遮挡在自己身后。 它昂起狗头,像是在对人说话一般,短促地“汪”了一声。 萩原研二觉得自己仿佛能理解对方的意思,它像是在说“站住”。 【啊哈哈,一只狗怎么会这么聪明呢,一定是我的错觉。】 松田阵平当然不会回答一只狗,他再度上前几步,问萩原研二:“萩,还能动吗?” 萩原研二边擦身上的口水,边无奈起身,“当然啦,我一·点·事·儿都没有。” 然后轻声咕哝:“就是不干净了……” 松田阵平越来越近了,狗子向后退了半步。它看看松田阵平,又看看小小只的萩原研二,晶亮亮的狗眼里透出某种坚毅。 这只大号的狗子,它毅然决然,低头,叼住萩原研二的衣服后领,如同叼小狗似的,叼起了萩原研二。 然后转身就跑,速度那叫一个快,四条狗腿都抡得看不清了。 松田阵平傻了眼,大吼一声“别跑”追了上去。 < 16.第 16 章 [] 16【锻炼】 萩原研二一路拼命抓着自己的衣服前襟。 他穿的是和服,扯扯就要松啦! 松下来的话,他就会失去衣服,啪叽一下摔在满是泥土的地上了! 【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 不过,如果排除掉随时会失去衣服的危险的话,这个速度,还挺好的耶—— 把萩原研二叼走的阿拉斯加雪橇犬确实是附近的狗,它来自于山脚下一座小型狗场,是那里的镇宅之宝。 萩原研二被它叼着跑了一段后,狗子发现身后的人一时半会儿地追不上。就把萩原研二放下,开始绕着他转圈圈,示意他骑上来。 萩原研二一看,竟然能骑狗,埋藏于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就燃烧了起来。他抱着狗子的后颈,一蹬腿一翻身,真的翻上了和他人差不多高的狗子身上,然后抓了两大撮厚实的毛毛不敢撒手。 阿拉斯加确认了下背后的人不会轻易被它甩下去之后,再度开启了夺路狂奔。 萩原研二感受着夜风在脸上吹拂,重生三年,久违的感觉回来了。在高速之下,肾上腺素分泌带来的刺激快感,是他无法放弃飙车的最大原因。 如今,他还得15年才能考驾照,短时间内与飙车是说告别了。 但是没关系,他现在有了新的坐骑! 狗子在山上绕了个大圈,沿着弯曲的小道一路一个扭头,又跑下了山,把搜救的大部队远远扔在了脑后,只留了松田阵平紧追不舍。 可能是因为背了个孩子,负重增加,松田阵平逐渐后来居上,只是一直没找到救下萩原研二的时机。互相拉扯之间,两人一狗同时到达了山脚下的狗场后门。 松田阵平停下脚步,喘着粗气、怒目圆睁,气鼓鼓的包子脸紧绷。他四下一张望,低头就捡起路边的石头,打算自卫反击。 那狗子立马乖乖趴下来,让萩原研二下“马”。双爪遮住眼睛,向着松田阵平呜呜咽咽的,状似求饶。 松田阵平速度靠近萩原研二,把他拉到自己身后。 “小阵平,我觉得它应该是想找人帮忙。” 松田阵平用余光看了一眼精神头明显不错的好友,见他只是衣服有些松垮,精神头却好的很,看着比逛庙会时还开心些。便没管他,缓缓向狗子靠近。 阿拉斯加雪橇犬乖乖伏倒在地上,看松田阵平靠近有些害怕,耳朵都贴着脑袋了,还向后爬了点儿。最后还是被近了身,一动不敢动了。 萩原研二吧嗒吧嗒两步从松田阵平身后出来,上手摸摸狗子身上厚实的长毛,“小阵平,你看,它很通人性的。” 石头被丢了下来,咕噜噜滚到了路边,回到了它的兄弟姐妹中间。松田阵平看着萩原研二像是在和小朋友说话似的,一边享受地给狗子撸毛,一边认真问狗子,“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呀?是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是听懂了哪个单词,狗子站起了身,向着狗场内部吠叫两声,用狗爪推开了后门。 他们这才发现,原来这狗场的大门只是虚掩着的,根本没上锁。 狗子如入无人之境一路向里冲,看得出来对这里的路况非常熟悉。它跑个几步,还记得回头看看,生怕人跟丢了。它左绕右绕,终于停在了一间房间前。 跟随狗子深入狗场的过程中,松田阵平与萩原研二已经察觉到,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到房间前时,铁锈的味道已经覆盖过其他味道,占据了整个鼻腔。 门下的地面,有不明液体流了一地。结合气味,恐怕是血无疑了。 “小阵平……你带手机了吗?” “带了,”松田阵平掏出手机一看,轻啧一声,“没信号。” 他们的手表有加强信号的功能,但现在的信号覆盖范围实在有限,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他们不能立刻就离开,万一里面的人还没死,他们说不定可以急救一下挽回一条生命。 虽然这么想着,但看地上的出血量,萩原研二心中已经不抱着乐观心态了。 门没锁,松田阵平用萩原研二的手帕包住手指,轻轻打开了房门。 昏暗的月光与手表灯光有限的光源下,睁大着眼睛,倒在地上的尸体诉说着惊恐与痛苦。 松田阵平小心躲过地上的血迹,上前搭了下对方的颈动脉,隔着手帕都能感受到指尖的冰凉。 “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萩原研二眉眼低垂,语气有些沉闷,“下山报警吧。” 他们稍微给现场拍了几张照片,又带着狗子深一脚浅一脚地下了山,本打算到了有信号的地方就报警,哪知道刚有信号就看到了一个交番亭,索性直接当面报了警。 众人赶到交番的时候,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一人抱着一杯热可可在小心啜饮,狗子坐在他们脚边吐着舌头喘气摇着尾巴。大夏天的,要不是交番里有空调,他们俩是一口都喝不下去热可可的。 松田阵平被松田先生紧紧抱着,难受得想揍人。萩原研二则在享受完“热情”拥抱之后,挨了一顿骂。 一切欣喜也好、后怕也好,都停止在刑警说出的那句话里,“能说一下当时的现场状况吗?” 大人们还担心两个孩子受了惊吓,不宜过度逼迫,俩孩子已经主动描述当时的情形了。 松田阵平粗重有细,抓的是重点。 萩原研二擅长把握人心,插嘴说了几个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 最后他们把手机里拍的照片传给警方,还画了现场的示意图,结束了口供。 警方本想让两个孩子再帮忙带个路,见萩原研二录完口供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就已经睡熟了,松田阵平一边肩膀让萩原研二枕着,自己也一个呵欠接着一个呵欠,便转而让懂得通风报信的阿拉斯加再带一次路。 大型犬对于运动量的需求很大,今天不过是来回一趟山路,可能和它平时的运动量比还不算很大。狗子一被系上狗绳就精神奕奕地拖着人走,可能因为心急,它的脚步很快,大部队跟着它就向凶杀案现场去了。 两个孩子分别被各自的父母抱着,各回各家。 那天之后,有关这个案子的信息,松田阵平与萩原研二就只看到了一则“事件正在调查中”的报道,大人也好、警方也好,没有人和他们说这个案件的调查情况。 就算他们俩再怎么两耳不闻窗外事,直接与自己相关的案子,多少还是有点儿在意的。 两人怎么想怎么不得劲,一封邮件,把烦恼丢给了诸伏景光。 这种不向外界透露信息的案件,通常就是调查还没得出结果,为了防止犯人提前得到消息,警方会非常在意信息泄露的可能性。 【知道了,我会去调查。】 诸伏景光留下这条回复,短暂地停止了联系。 在案件找到真凶之前,萩原研二先迎来了自己的开园,幼儿园的开园。 幼儿园是个不大的公立幼儿园,因为少子化的原因,每个年级都只有一个班级,每个班人数还不多。 开园前一天晚上,松田阵平拎了一书包东西给萩原研二,面带怜悯——只有十几秒,然后就开始幸灾乐祸地笑。 “把你的几个设计做了。明天带去玩儿吧……祝你开心。” “我对你可是很好的,”某个卷毛露出漏风的七颗牙齿,笑得像个孩子…… 哦,他现在就是孩子。 萩原研二 17.第 17 章 [] 17【养狗场杀人事件】 【亲爱的零君 展信悦。没想到已经有一年没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呀。很抱歉离开的时候没能和零君告别,走得实在太匆忙了。我都睡着了,被爸爸直接抱上车走的。 零君过得还好吗?不要再随便打架了哦,就算有人帮忙治疗也请不要再伤害自己了,爱你的人会因为你的受伤而难过。 我在Z国过得很好。一开始虽然语言不通,但有不少文字相通的部分,新的语言学起来很快。现在已经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了。Z国人也以黑发黄皮肤和深褐色瞳孔为主,不过他们不会因为别人的肤色发色或者眼睛颜色不同就孤立他人,我觉得零君会喜欢这里的。① Z国的人可真多呀,比起东京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出去想吃好吃的,只要看哪家店排队人多,好吃的,准没错。零君有机会来Z国的话,也一起来吃好吃的吧。我用了整整一年也没有把当地的美食吃个遍,相信一定有能征服零君味蕾的美食。 我的妹妹出生了,叫宫野志保,小小的,乖巧又可爱,给你看她的照片。小朋友很脆弱,要好好爱护才行,我能不能做个好姐姐呢? 爸爸妈妈在这里有了自己喜欢的工作,每天很忙,但他们很开心。以前在家的时候他们总会眉头不展,现在就算忙得几天回不了家,还是笑着的。也许他们是找到了自己的天职吧②。我家可能会在这里定居也说不定。 零君方便的话,请记下我的电话号码,以后可以常联络。号码:XXX-XXXXXXXX。 ps:国际长途要记得加国际号哦。 pps:国际长途据说很贵,零君还请多给我发邮件吧! 此致 祝健康 你最好的朋友:宫野明美】 降谷零从信封里倒出两张照片,一张是小婴儿的单人,一张是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的合照。她笑得很开心,比起在日本是风风火火的样子,现在更像个大姐姐模样了。 照片背后写着她们的名字。 “呐,hiro。世界上真的有不因为发色肤色而讨厌他人的地方吗。” “不如说,因为发色和肤色不同就讨厌别人的那种人才有问题吧。”诸伏景光放下手中的信,轻声回答。 他也收到了宫野明美的来信,可以感觉得出她字里行间对于Z国的喜爱之情。 降谷零懵懂地点点头,把收到的照片小心地收藏进笔盒里。 虽然被诸伏景光带着从一年级就拼命内卷,学习各种领域的知识,但降谷零终究还是一个真正的小学生。社会阅历太浅,使得他一旦面对涉及人文风情或者为人处世的事情,就会有些半懂不懂的。 有时候诸伏景光也很奇怪,曾经的波本到底是怎么在组织里做到八面玲珑的。明明进入组织前,他还因为说话方式过于耿直正经而和人吵架呢。 没有过早给降谷零灌输有个人主观看法的思想,诸伏景光只是把事实告诉了他,又带过这个话题,让自己的好友有机会慢慢思考,慢慢成长。 他看着若有所思的金发男孩,自己的嘴角也不禁带上温暖的笑意。他打开电脑,以轻松的心态随手点开下一份邮件。 嘴角的弧度就消失了,寒意侵袭后背,浸透了他的常服。 【帮忙调查,犬神神社山脚下的养狗场杀人事件。by松田】 只是随便找了几个关键词,相关的新闻就铺天盖地而来,这属于近期还没破的案件中比较严重且有一定话题度的,由新闻报道而得到的线索居然还不少。 “被犬神所救的男孩” “神犬劫持儿童,所为竟是求助” “震惊!他竟然劫持男孩,在养狗场做这种事” 越往后,题目就越夸张。显然是记者到得太晚,有意义的线索都已经被报道了,于是就开始胡编乱造,标题党夺人眼球。 “hiro?怎么了?”降谷零凑上来,但没敢立刻看屏幕,而是先看向诸伏景光,用眼神向他征求同意。 诸伏景光主动把屏幕转向他,“松田他们碰到事件了。新闻没报道是杀人事件,但松田的信息……这是一口咬定了‘他杀’啊。” 被劫持的人被打了马赛克,诸伏景光第一眼就认定是萩原研二,担心自己的判断太主观,又结合其年龄、身体特征等线索及松田的态度,确认是萩原研二无疑了。 “我们去调查吧!” 这和他刚来东京时遭遇的那个案件不一样,很多线索应该还能找到。 他们,应该可以。 萩原研二最近收到最好的消息,就是警方表示养狗场那只劫持过他的阿拉斯加雪橇犬失去了主人,近期需要进行处理的时候,萩原先生当机立断,将它领养了回来。 作为附近有名的吉祥物,这只狗子在养狗场已经生活了很多年了。领养回来后,兽医给它体检也说,这已经是只中年偏老年的犬只了,身体各项技能都在下降。 萩原研二怒搓狗头,眼神炯炯地对它说,“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健康地活下去,这样才能抓住杀死你主人的凶手。我们也会一起帮你抓捕凶手的。” 狗子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很乖地“汪呜”一声,放下后腿,乖巧地坐了下来,还伸出一只前爪轻巧地放进了萩原研二的手心里。 这只阿拉斯加雪橇犬名叫雷奥,养狗场周围的邻居们都这么叫它。它出生在这里,成长在这里,却没能在这里老去。 受害者,也就是狗场的主人,在之前就已经陆陆续续卖掉了他养的狗子们。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最后只剩下了雷奥。 雷奥很受欢迎,哪怕是即将步入老年的狗狗了,依然有很多人眼巴巴地等着想养它。 现在,雷奥也离开了那里。 那里如今因为案件被拉上了警戒线,没了人气,显得萧索一片。 萩原研二的每日行程又增加了一项,每天早晚出去遛狗。 他清晨迎着晨光醒来,被新家庭成员送上口水洗脸一条龙服务……当然是边拒绝边逃,躲开袭击后正常洗漱吃饭打 18.第 18 章 [] 18【危险的演奏会】 工藤有希子宣布息影,但她在演艺界的人缘颇好,当红女星并非浪得虚名。在收到麻生圭二的CD后,她非常开心地给宝宝放钢琴曲做早教,转身的动作都带着喜意。 “麻生先生对传统曲目的演绎非常有意思哦,优作还说有些部分像是暗号一样,听着好听,还能传递消息,不是很好玩吗?” 萩原研二和阿笠博士一起来送祝贺礼的,他挂在宝宝的婴儿床边沿,透过护栏的缝隙向里看。仿佛他刚出生时,萩原千速和松田阵平在他的婴儿床边看他那样。 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小小的一团,浑身上下的皮肤都透着红。比起照片里五官都皱在一起的小猴儿模样,现在已经长开了许多,可以从眉眼间看出工藤夫妇的影子了。 萩原研二从护栏间伸进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勾了勾宝宝从被子里偷偷伸出来的小手。 好软,好嫩,让人不敢用一点力气。 工藤有希子弯腰,低头看向两个孩子,自然卷起的发丝从肩头滑落,露出脆弱的脖颈,又在手指简单地捋顺后被夹在了耳后,露出垂在耳边闪烁着金色光芒的菱形耳环。此时,这位年轻的女性显出了身为母亲独有的温柔来。 “他叫新一哦,工藤新一,很帅气的名字吧。” 日本很多名字中带有数字,有些是单纯表示在孩子中的排行,也有一些有特殊含义。无论哪个,新一的“一”都能代表。 代表第一个孩子的“一”,代表一切开端的“一”,代表一切的“一”,代表父母对于孩子独一无二之爱的“一”。 萩原研二抬头,感叹,“有希子姐姐,真的是超棒的妈咪——” “我都羡慕新一了。” 工藤有希子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恭维自己,但三岁小朋友的夸奖就显得格外真诚。她笑靥如花,没忍住捏了捏萩原研二的小脸蛋儿。 是的,对于萩原研二的超近距离接触,又增加了捏捏小脸蛋的项目。 萩原研二苦巴巴地皱起小脸,赶紧把(可能)被捏大了的地方再揉回去。 谁也不能说,这些姐姐阿姨妈妈们不是为了看萩原研二这张皱起来的小脸儿而捏捏他的。 突然,工藤有希子停下了笑,脸上的笑意依然维持着,只是增加了像是想起了什么的醒悟。 “我想起来,朋友给我寄了麻生圭二的演奏会门票。”她说着,就慌忙在一堆包包里翻找着。 终于在某个包的角落里翻出了一个精致的信封,上面用漂亮的手写体写着“工藤有希子收”。 她从信封中抽出了一沓门票,也没看数量,一张也没有保留,全给了萩原研二。 “拿去和好朋友一起去听演唱会吧。” 萩原研二也没推辞,他看出来工藤有希子并没有去参加演奏会的打算——毕竟工藤新一还是个两小时就要闹腾一次的小宝宝,而演奏会的事件……他用余光一瞥,确认时间只在半个月后。 显然并不适合去参加演奏会了。 “谢谢有希子姐姐,”他亲昵地喊着姐姐,享受美女对他爱的摸头杀。 门票有十张,萩原研二先给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预留了票。再去询问伊达航之后,遗憾地发现他和他的女朋友·未来式都由于路程过远而无法前往。这让他警惕起来,赶紧又发邮件询问了诸伏景光与降谷零的行程安排。 诸伏景光直接给他回了电话。 “抱歉,萩原,我和zero都在调查上次的那个案子……暂时没法去听演奏会了。” 电话的那头传来诸伏景光沉稳而温柔的声音,“谢谢你的一番好意。” “景光旦那才是,是在查养狗场的那个案子吗?我还没有开始做一个警察该做的事情呢……” 说到这里,萩原研二不禁有些郁闷,自己怎么就还只有3岁呢。 【肩部能抗手不能提……要不下次让小阵平帮我做个机械外骨骼吧,那我说不定能一手拆弹一手抓人,哎嘿~】 他显然想得有点多,他的好友当年为了达成他的约定也是调去了搜查一课才有机会抓人,可没有让拆弹精英跑去抢刑警活计的道理——刑警们绝对会痛恨这个抢功劳的隔壁警察的。 诸伏景光没有继续和他你来我往的客道下去,他们本也不需要这些。只是有些话,没法对其他人说,只能借着这样的机会展露一下自己的真实想法。 电话的那头只停顿了片刻,便再度响起诸伏景光温和的声线。 “我认为,萩原已经在尽自己最大努力成长了。如果因为拔苗助长使得留下什么遗憾的话,松田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在说这段话的途中,萩原研二注意到背景音里出现了开门关门的声响,很快,降谷零清朗的声音就出现在极近的位置。 “hiro,作业做完啦!给我讲讲这个呗?” 看样子是刚注意到诸伏景光在打电话,降谷零的声音慌乱了一阵子,在听到是在和萩原研二打电话时,他赶紧凑上来。 “研二——帮我给松田那家伙传话,告诉他,我现在一定已经比他强了!我已经空手道黑带了!” 萩原研二望天数秒,回忆了一下松田阵平气势慑人的拳头,决定不自找苦吃——这么传话,先挨一顿胖揍的绝对是他自己! “你自己去和他说!” 两个人明明有对方的电话,还要第三方传话,到底是何居心?! 挂了电话,萩原研二又掰手指头算起来,阿笠博士拿走一张,樫村忠彬拒绝了,黑羽一家也需要带宝宝,新手爸爸妈妈忙得不可开交…… 自己家四张,松田家三张……居然只用了八张门票。 【要不,和小阵平商量一下,多出来的票送给上次来帮忙的警察们吧。】 当天下午,萩原研二就拉着松田阵平,牵着雷奥去了警署。 本来接待的警员小姐姐还要打电话找他们家大人,幸好碰上了出来接水的目暮十三。 “目暮警官!”萩原研二大声呼唤对方,小手举 19.第 19 章 [] 19【解暗号】 萩原家的修车店,在店主夫妻不在的几天里,将只进行最简单的车辆维护保养工作。店里也有一些技术还不错的技工,但为自己和客户规避风险也是必要的。 松田先生后面一段时间没有比赛。他已经打响了名声,获得优异的成绩之后,很多比赛都只需要从正式比赛开始打起,不必进行冗长的选拔赛了。 带上换洗衣物,一些旅行必备品,穿上适宜外出的服装。一行人两辆车就踏上了前往月影岛的道路。 他们会先自驾到达港口,然后坐船上岛。 由于船只承载量有限,他们的车将停靠在港口,回程的时候再开回去。 就像日本的许多小岛一样,月影岛不算很发达的小岛。 除了在国际上打出了名气的麻生圭二,少许头部人物不过是赶上了时代潮流的幸运儿,有些许积蓄造了传统的日式宅邸,或者最有钱有势的那群人建起了洋馆。 更多的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过着清贫的普通日子。 由于麻生圭二的强烈要求,这个几乎没有得到过发展的小岛将承办一次全国性质的演奏会,使得岛上一时之间人满为患。无论是岛上唯一的旅店还是民宅都被涌来的听众占满,成了几十年来难得的盛世。 萩原研二一行人提前半个月得到了票,也不是什么都不做的。大人们很早就预约了住宿,成了整个岛上少数有住所的旅客。 有些游客抱着享受野营乐趣的心态,带了帐篷,直接找个合适的空地扎营。也有根据主办方安排,在演出会场附近的空屋中勉强睡上一晚的。 毕竟这个小岛,一天只有一班来往本岛的船只,无论是早来的还是晚来的旅客,最少也得在这岛上待上一天才行。 雷奥不能进演出会场,萩原一家本想将它寄养在值得信任的宠物店里,第二天就把它接回家。只是聪明的狗子一听要把它交给其他人家,就叼着萩原研二的衣服不肯放。 看来,当初养狗场的拥有者没能把它送走也是有原因的。 人质萩原研二再度体验了一把空中飞旋,被叼着转了两圈,最开始的惊诧过后就开始咯咯直笑。 萩原千速一把逮住狗头,把弟弟的衣服解救了出来,丢下失去了外套的弟弟,懒得理会这个小傻瓜。 总之,带上雷奥,他们是自愿的。 幸好民宿允许带宠物。 办理完入住,萩原研二就被雷奥带着楼上楼下地溜达了一圈,一人一狗跑得直喘。 见到放好东西的松田阵平,他便蹦了过来,笑嘻嘻地说,“小阵平,旅馆里有温泉哎。” 无论哪一层都有直连温泉池的水管,只要想泡温泉,在房间里就能泡上真正的温泉池水。如果想享受原汁原味的泡温泉汤服务,也可以到楼下的温泉池去。 这可能是全国都几乎在火山带上的岛国最大的优势吧,无论哪里都很容易找到温泉。 越是靠近温泉,硫磺的味道就越重,因此民宿与温泉相连的房间有很好的阻隔措施,2楼及以上的楼层,面向温泉的房间都没有开窗。因而如果没有好好将民宿绕一圈看清整个建筑的布局或是仔细阅读民宿的介绍,恐怕都不知道这间民宿还有温泉。 就算宠物能带进民宿,显然不能让它进温泉。 其余人都换上了浴衣往温泉去了,雷奥被安置在了房间里,只留萩原先生看着它。 洗去路程上积累的疲惫,在海风的咸腥味、温泉的硫磺味和温热的泉水熏蒸之下,毛孔张开,几人都放松了神经,开始闲聊些有的没的。 “之前优作说,麻生圭二的演奏里带着暗号,你们知道吗?最先解出来的人可以获得由我和优作共同制作的小道具哦。失败的人请客大家吃饭怎么样?” 说来惭愧,松田阵平重活一世,各种成绩都很优异,只有音乐成绩平平,两辈子也没能把它学明白。他连音符具体是弹的是哪个都分不清,更别提从中分析出什么暗号来了。 萩原研二也举白旗投降,“饶了我吧,我最多就是会唱几首流行歌曲,对扒谱可没有什么经验。” 温泉里这三家的男性成员,没一个可以称得上擅长音乐的。 阿笠博士得意地挺起胸脯,“我猜到了,所以我在网上找到了麻生圭二改编的曲谱,已经打印出来了,回头给你们看。” “看看谁能解开他的暗号吧!” 松田先生很积极地应了声,但他实际上完全不会解暗号,就是个气氛组。松田阵平对解密没什么兴趣,这些年他们一碰上比较重要的事情就要用暗号传信息,他已经解暗号解到看到就想吐了,只是看在小道具的份上点点头。萩原研二倒也想答应一声,但他此时正努力扒拉着救生圈,以防止自己埋进温泉池子里浮不上来,没有余力反应,因而被认为是默认了。① 阿笠博士见大家都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便偷偷拉了松田阵平小声咬耳朵,说要把解暗号的方法悄悄告诉他。 “那工藤先生不就已经知道暗号是什么内容了吗?”萩原研二扑腾了半天,总算抓到了松田阵平的手,终于可以不用继续狗爬式了,因而也有心情顺着阿笠博士的话题继续扩散下去。 “CD里的确实已经破解了。但优作说,现场的演奏可能会有不同,所以让我来听听现场版本的。” “但阿笠博士你不知道怎么解暗号?”小宝宝歪了歪脑袋,“不对啊,阿笠博士明明知道方法不是吗,自己解不好吗?” “啊哈哈哈,”阿笠博士湿漉漉的手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太擅长扒谱,所以想借大家的力量帮忙一起破解。” 萩原研二吸了口冲鼻味道的热气,被呛得咳了好几声,叹气,“要不我们直接去问他本人要谱子吧。” 这似乎不是不可能的事。 工藤有希子小姐给的票是贵宾席,说不定就有机会可以直接在演奏会现场和演奏者互动。再不济,他们也可以在演出结束后以粉丝的身份提出见面申请。 “决定了,一会儿让妈妈和姐姐也一起来破解暗号吧!小阵平也去把松田阿姨喊上!” “哦……”松田阵平想了想他妈妈平时宠爱萩原研二的样子。 【嗯,就算她不感兴趣也会参加的吧。】无奈被拖下水的大人又将增加一个了。 泡温泉的活动提前结束了,结局是萩原研二被松田阵平抱着出池子的。 萩原研二本人双眼打圈 20.第 20 章 [] 20【罪恶】 萩原先生问会场工作人员借了网络信号线,一行人在会场里就地给工藤优作打了个视频电话。 工藤优作果然和妻子一起守在电视前面,连小宝宝都被抱到了沙发上,欣赏悠扬的音乐没有吵醒小家伙的美梦。 他接到电话时还有些小惊讶。 “现在就打算开始解暗号了吗?”刚开始蓄胡子的年轻作家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看来欣赏他人努力解密的样子,也是这位的爱好之一。 “抱歉啦,工藤先生,我们全员放弃解密了……”萩原研二语速有些快,“我觉得麻生先生神色不太对劲,麻烦您帮忙解一下暗号吧。” 工藤优作见他真的着急,不再谈笑,直接抽出纸笔,回放刚才录制的演奏部分。 他找到变奏部分,在纸上飞快记下一个个简谱,有时候因为音符太快,还会返回、重播。直到经典部分的乐声再度响起,飞速的笔尖才停下,随后,这支笔又在指间转了几个圈,转出个漂亮的弧线后,稳稳落在了纸上。 这次在空白处,缓缓写出的是一个个罗马音。最后更快速的是,将每个罗马音组合,变成常用的日语。 “9月16日 21:00 公民馆钢琴房” 随着一笔一划地写出,工藤优作的面色也变得晦暗不明了起来。 “不太对劲。”刚成为新爸爸的作家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向视频电话的那头,“你们那里出什么事了吗?” 作为当红最热的侦探小说作家,工藤优作自己就喜欢在小说排版时设计一些与剧情无关的暗号。 比如藏头诗:编辑别再催更啦 或者页数加行数序号的:我的妻子最棒了。 这种调皮的暗号无伤大雅,编辑们也听之任之。 这次发现有其他人也设置了暗号,工藤优作惺惺相惜,便想着给亲朋好友一个惊喜。 在CD中,麻生圭二的暗号写的是“祝世界对你温柔以待”。 哪里知道在现场演奏会中,暗号居然就变了个样子。 “看来,你们得去找一下这位麻生先生了。” “成实又病了吗?” “嗯,发烧三天了,这样子可没法在岛上住,没医没药的。” 刚到后台,萩原研二就听到了这样的对话。谈话双方也没想到居然有人会来后台,两拨人都怔愣片刻。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得是萩原研二。 他先跟麻生圭二打了招呼:“麻生先生,您的演奏真是太棒了!我是萩原研二,对您仰慕已久,听过电视台的直播,购买了CD,今日现场聆听,才知道被转录过的声音不及现场十分之一。” 这一长串的话用敬语说完,对面的两人也反应过来。男性的这位正是刚刚在台上见过的麻生圭二:“你好你好,能让小朋友能喜欢是我的荣幸。” 另一位女性可能是还没从惊讶与尴尬中回过神来,只露出个勉强的笑来,倒是鞠躬势非常恭敬,“感谢各位参加外子的演奏会。” 【原来是麻生圭二的夫人……名字是什么来着?】 这位夫人似乎没有自我介绍的想法,寒暄两句就告罪说还有事,很快就退出了聊天中心,出去了。 麻生圭二用余光看了开了又关上的后门,全心全意地应付起不请自来的客人了。 萩原研二这时才找到机会送上鲜花,小脸儿被大团锦簇的鲜花遮了,只剩下扑闪扑闪的眼睛,好奇地看向麻生圭二。 “麻生先生,‘9月16日 21:00 公民馆钢琴房’是什么意思呀?” 他用棒读的方式,一个字一个字地将暗号说了出来。 麻生圭二脸色大变。 他赶紧将前门后门都关上,看了房里的一圈人,紧抿着唇。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也许我能帮上忙。” 别看阿笠博士人胖胖的,平时更是与世无争的模样,该正经起来,他的气场也是极其可靠的。 他拿出证件,给麻生圭二看了一眼,就这一眼,这位在国际舞台上都能面不改色从容应对的演奏家忽地就跪地不起了。 他满头是汗,神色挣扎。 “我……我有罪,我不想让这个罪孽继续延续下去了!” 麻生圭二出人意料地开始讲述起自己的发家史来。 “我小时候是由村子里的几个朋友帮助才能学习钢琴的,在很多人饭都吃不起的时候,我居然有资格学习钢琴。” “川岛、龟村、黑岩、西本,是岛上最大的姓,也是最有钱的四个家族。” “我很感激他们,拼命学习,终于考上了奥地利的维也纳国立音乐大学。” “那个时候,我已经成年了,家族不再愿意给我资助……不仅如此,他们还要求我立刻偿还小时候援助我的金额。” “金额太高了,我拼命打工也支付不出……他们就让我帮忙做些事,让我把一些信息用暗号融入曲子里。” 麻生圭二似乎恢复了些体力,在几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慢慢地向房间中间走去。 “最近我终于发现了……” 目标原来是房间里的钢琴,他站在钢琴的一侧,弯腰从底部摸出了什么。 “他们正在利用我的钢琴,做些不可告人的事。” 一个小巧的木制盒子被抽了出来,麻生圭二怕众人看不见,倒置开口,向下抖了抖。一丝极其少量的白色粉末,被轻轻抖落下来。 萩原研二凑上去看了两眼,分辨不出是什么,不过心里大致有些猜测。 阿笠博士倒是非常了解这些东西——他可是申请了不少麻醉类药品,他眉头一皱,“神经麻醉类药物?” “嗯,阿片类药物……还是走私进来的。” 阿笠博士立刻就掏出了手机,麻生圭二立刻插话,“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牵扯到我的妻子和孩子,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放心吧,警察会秉公执法的,没有犯罪的人当然不应该受到惩罚。” 萩原研二抓着麻生圭二的手,生怕他想不开做出无法挽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