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失忆后进了我的梦》 1. 旧梦今遇1 [] 未点灯的房间里,阴暗铁锁碰撞的“叮哐”声响作一片,风裹着盛雪吹进大开的窗子,洒落一地白霜。 “唔……” 暮言终于从漫长的深吻里解脱,趴在床沿大口呼吸,窒息的意识渐渐恢复。 随着“呲啦”的布帛撕碎声响起,她感到身上同时弥漫上寒冷和灼热,不等回头,颈间传来男人滚烫的粗喘。 暮言大惊失色,抽出身子躲闪着后退,没爬两步就被床上的黑影抓住了脚踝,毫不费力地拉去了床里。随后黑影欺身上来,将她牢牢牢牢压住。 “徒弟!醒醒……”暮言惊慌地推搡身上的人,怕被别人发现,只能小声呼唤。 但她的力气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注意到频频阻挠自己的那双手,黑影不耐烦,单手便将它们捉起,另一只手拽来镣铐扣住它们。 锁链挂在墙上,两端分别坠着镣铐,一边锁着暮言的双手,一边是他血肉模糊的手腕。 连通的锁链被他一扯,另一头的暮言就被吊起双臂,被迫将白皙胸口递到他炽热的鼻息下。 “不、徒弟,别这样……” 暮言忍着破碎的哭腔,焦急轻唤。她被抵在床头,退无可退,眼睁睁地看着黑影捕猎般张嘴扑来。 胸上覆来炽热的潮湿,暮言闷哼一声,放弃了挣扎,徒劳地捏着垂挂在锁链旁的床帐,任由他摆弄。 她承受着黑影的肆意舔咬,眼睫颤抖,咬紧下唇不敢再发出声音。 不要在这时候清醒,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 房间里是初春的温煦,窗子紧闭,透着外面大亮天光,传来楼下时而响起的小二对食客的招揽。 暮言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担惊受怕地左右环视一圈。看到满眼的凡间小镇的客栈装潢,床头墙上也没有那道熟悉的锁链,她才渐渐回过神。 是又做梦了。 又梦到曾经发生过的事了。 暮言掀开被子,起身时感到身上传来梦中遭遇的疼痛,拉开衣裳一看,浑身或青或紫的痕迹正在缓缓消退。 最近做的梦很奇怪,不但是真实的往事,而且像是重又经历一遍,苏醒后还会和梦里感同身受。 中邪了? 暮言想不明白,也不愿多想。 她的徒弟已经死了五百年了,关于他的一切她都不愿想起,如今却连续两晚梦见他。 她垂下黯淡的眸子,洗漱后戴上面纱和帷幕,遮起脖颈上还未消失的吻痕,开门下楼去。 绵延青山以南,河谷边镇集市深处,叫卖声此起彼伏。 料峭春风吹起街上行人鲜艳的春衣,暮言一身黑裳走在其中格格不入,她的目光扫过路边琳琅满目的摊位,希望自己能忘掉昨晚的梦。 前天晚上梦到徒弟结丹成功后,他因功法不适,失控变成半兽半人的怪物。 梦醒后,暮言心里堵得慌,便出来散心,在昨夜入睡前已将梦中事淡忘,结果又梦到了他。 连续梦见两晚,就不容易忘掉了。 闲逛了半日,又听了半日的说书,直到天黑,她满脑子仍是昨夜梦里的狼狈画面。 漆黑的夜空里飘荡着浮灯,走夜路的行人们添上了厚实的外衣。 充满烟火气息的热闹夜市里,河畔两岸支起酒馆小摊,地段极好的客栈门外,露天茶肆零零散散坐着歇脚的人。 “前年天山脚下冰莲盛开,往年那些风云人物的故事有趣得紧,老儿给大伙捡几件讲讲。” 头发花白的说书人吃过晚饭,瞧见外面已有不少听书客人,笑眯眯地从客栈里出来,手里端着冒热气的茶杯,在摆着醒木的桌前坐下。 凡人日子乏味,人们惯爱听些奇妙之事。 前些年仙道地界出现冰莲盛开的异象,全天下的修真者无论闭关还是隐居,在这两年里都出来活动、四处探访,声势浩大得连凡人都听闻了一二。 各地的说书人便趁着好机会,寻到有关冰莲异象的细碎传闻,赚了好些听书茶客的铜板。 一段说书完毕,坐在角落的暮言又在桌上放了小把铜钱。 小二乐呵跑来将钱收走,偷偷瞟了眼在风里飘动的帷纱,仍是见不到这位客人的面容。 小镇地处魔道三派中间,街上常会见到打扮奇特的修真者,凡人们生活在此早已见多不怪。 小二数着铜板回去,心里嘀咕这些修真者一个比一个奇怪,在这坐一下午茶也不喝菜也不点,钱像风刮来似的乱花。 不过,全天下都知道十五年前,归咒渊迎了一位名为辛淮岚的神医。 之后魔道七派受这位神医的丹药恩泽,不再像从前被仙道稳压一头,甚至如今实力已在仙道之上。修炼物资随势力壮大源源不断,凡间的银两铜板更不在话下。 说书人在前方唾沫横飞、在座听客连连叫好。但几百年前的那些事,东街说完西街又说,夜里的飞蛾听得都倦在灯火里歇去,更别说从他们口中那些年里走来的暮言。 暮言独自坐在热闹里,失神遥望石桥上伴着灯火的幢幢人影,眼前仍是挥之不去的梦中画面。 忽然,一个人影闯入她的视线,参差不齐的碎发搭在他深邃的眉眼上,短发只抵耳垂。紫衣束袖,密银绕额,一身规规矩矩的归咒渊门派服饰。 来人飞快 2. 旧梦今遇2 [] 醒木落下,说书人结束一段精彩的故事,几人捧场喝彩,茶肆喧哗一片。 暮言瞥了眼对面,那短发少年对周遭恍若未闻,眉目严肃,仿佛也在专注想事。初春河畔的风算得上寒冷,他却像在炎夏烈日下灼烤,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隔着桌子的距离,暮言还能听到他如擂的心跳。 她本来对谁都懒得多看一眼,但这个小孩实在奇怪,于是她又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少年还柔和的下颌轮廓被他绷得僵硬,他两手放在桌上,拳头紧攥得关节发白。像是做大事前的凝重宣誓,又像是宣誓前的犹豫退缩。 他每处都透露着明晃晃的不正常,暮言皱了皱眉头,犯病非得来她眼前犯? 发觉她在看自己,南晏紧张得喉结上下滚动。他准备等她一开口,就问她是哪位前辈的弟子,等回到门派里,就备礼上门提亲。 若是被问起原因…… 对面凌然的目光再次扫过来,南晏心底发怵,有种说实话会死无葬身之地的预感。 那就说一见钟情吧。 他暗暗深吸口气,在脑子里来回演练着准备好的对话,时刻关注着对面的动作。 她看了看四周,她把手放在了桌上,她撑着桌子站起身,她抬起腿跨出板凳,她…… 坐在了另一张空桌上。 南晏:“……” 暮言坐着扯正裙裾,一抬头,那少年又来到了对面,依然红着一张脸,但眼中有了怒意。 “不许走。”南晏恼羞地盯着她,语气里带着无理的蛮横。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主动靠近一个女子,结果追了两次理都没理他一句,就把他丢下自己走了。 暮言挑眉,她本来是懒得再换位置的,既然他这么说,那她不走岂不是不给自己面子? 她要站起来,却被一股无形力道制住,牢牢压在原位动弹不得。 十五年没人敢对她动手了。 暮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眯起眼看他,“你找死?” 茶肆里忽地乍起一阵吵闹,盖过了她的声音。 原来是说书老者咂了一口茶的功夫,下面的客人在不耐烦地嚷嚷,“这段后面就没意思了,换一个!” 大半的人都跟着起哄,“大晚上的,来段荤的!” 说书老者见没说话的人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继续端起茶,慢悠悠地问:“巧了,我这还真有些老生常谈的风流事,大伙是想听魔道水魅弟子一夜七个郎?还是想听各派翘楚争风吃醋比大小?仙道那边也有一个,天山月门的暮长老和她徒弟……” 他话还没说完,立即有人拍掌叫好,“就这个!这个有意思!” 南晏听清了暮言那句咬着愤怒的低语,但没放在心上,听到说书人最后那句话,方才诧异愣住。 又是师徒?这些师父徒弟怎么了?比起梦里那对荒淫的师徒,还有更厉害的? 想到昨晚的梦,南晏就不由看向对面的黑衣女子,她遮面少语,透露着一股冷傲的气势,让人忍不住想对她退避三舍。 再回想起昨夜梦里那白衣女子,娇弱柔美,惹人怜爱。 再看了看对面冷似寒霜的黑衣女子…… 是那娇柔姑娘也行啊,这差距也太大了…… 南晏情不自禁长叹一声,面色痛苦,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暮言静静地看着他看完自己之后那嫌弃的表情,眼底漫起杀之而后快的寒意,手刚在腰间摸到储物袋,就被茶肆里响起的一声嗤笑转移了注意。 “一个乱臣贼子,还被传颂得津津乐道。” 不知说话的是修真者还是凡人,说书老者先在脸上摆起堆满褶子的陪笑,飞快地打量了一圈在座之人。 “要不是她,天山月门早沦为妖族地盘,竟然这样说她!”一声捶桌响起,身着粗布褐衣的大汉怒斥,面朝的方向坐着位头戴纶巾的书生。 没想到有人反驳,书生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书卷,神情严肃道:“是,天山月门是没落入妖族手中,可最后不成她的了?不过借着讨伐妖族,强占天山月门正统,呵。” “放屁,她根本没有占据天山月门!当时的天山门主都亲笔题下挽联——设使天山无有卿,不知几派分地几家称王!” “你不能看表象啊,那是天山门主心胸宽广。她挟持门主夺了权,天山尽数弟子都为她心腹,和篡位有什么两样呢?” 在座的人们有知道这段故事的,也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有几人插嘴讨论,但在这二人的激昂面前又败下阵来闭上嘴。 于是茶客们的脑袋一会儿转向这边,一会儿转向那边。 南晏也在其中,睁着懵懂的眼睛,云里雾里地听着他们二人争论。 大汉看那书生一副老成不屑的模样,说起气来,额头鼓起青筋,“你也知道她大权在握,都这样的实力了,还是没有篡位,这不就说明了她根本不想去那个位置!” 书生缓缓摇头,冷笑说:“那是她没时间了,若不是她那逐出师门的逆徒突然把她掳走,再过几年你看她会不会想去那个位置。” 两人的争吵消停了片刻,南晏想起来此的正事,目光又转向对面的辛淮岚。她对周围事物一直是毫不在意的态度,这时却双手支在桌上托着下巴,面朝他们的方向,悠然自得仿佛也在听他们争辩。 难得见她对什么感兴趣,南晏便试着和她交流,“你也知道这事?” 暮言瞥他一眼,“你不知道?” 南晏摇摇头,他闭关多年,出关次数屈指可数,对外界之事知之甚少。 “那就闭嘴听。”暮言语气冰冷,讥诮轻哼。 南晏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忍住胸口翻涌的不耐烦。 梦里的温柔姑娘呢?怎么在现实里会是这么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