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里当小贩》 1. 罪孽医院（01） [] 周围的嘈杂声不断传入耳朵，随着睡意的消散，池桑榆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身边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引起了池桑榆的注意，她不自觉就转头朝哭声源头看过去，是一个眼含泪花的小姑娘。 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恍惚。 这是在做梦吗？ 对了，她记得她昨晚睡得不太安稳，半夜还起床上了一次厕所。池桑榆微微动了下身子，皱起眉，似乎是久坐的颈椎不太舒服。 “你......你醒了？”坐在她身边的小姑娘颤声问。 如果说这是在做梦，那这个梦未免也太过真实了，池桑榆隐约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镇定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列车厢中，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车窗上下分成两块玻璃，下方较小的玻璃打开着，上面的玻璃则是完全封闭的，窗外的浓雾显得十分诡谲，半米以外都看不清楚，隐隐透露出一丝不祥的气息。 前方的座位上有人在吵闹，瞬间将池桑榆的心神吸引了过去。 “妈的，都疯了是不是！谁在搞这种恶作剧，停车！给我停车。” 然后就是一阵阵脚踢铁板的声音。 池桑榆坐在后面靠窗的位置，车厢左右各有两个座位，中间是过道。前方有一个身材高大又肌肉健硕的男人挡着，那个哭得发抖的小姑娘坐在她左手边，因此她并没有看见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有一个人吵着要下车。 压下心头的疑虑，池桑榆这才回应：“嗯，刚醒，前面发生了什么？” 小姑娘擦擦眼泪，哑声道：“他们想下车。” 随着她抬手擦拭的动作，池桑榆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扣着银手铐。池桑榆似有所感，往下一看，果然，自己的手腕上也戴了个手铐，银色的，锁得十分结实。 “我叫姚彤，你叫什么名字？” “你好，池桑榆。” 注意到池桑榆对银色手铐的好奇，姚彤主动解释道：“我一醒来就戴着这个手铐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你也是突然来的吗？” 可能是同为女性，姚彤天然性地想要和池桑榆亲近一些。这个古怪陌生的环境让她又惊又怕，整个车厢大部分都是男人，又被这个手铐限制了人身自由，前排的那名男子一直在试图砸门，根本砸不开。 池桑榆转头朝窗外看去，除了一片灰黑的浓雾，什么也看不见。最诡异的是，这辆车竟然能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雾里穿行，速度丝毫不减。 前面的吵闹声愈发激烈，而有些人像是司空见惯一样保持着缄默。 她们坐在最后一排，池桑榆索性用双手撑着前排的靠椅站了起来。前面身材高大的男人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立刻转了回去。 眼前的车厢一览无余。 一道铁板隔绝了车厢和驾驶位的空间，无法得知是谁在开车。一个男人骂得双眼通红，不停地踹着车门，可惜的是，车门纹丝不动。 众人的神情有惊慌，有鄙夷，更多的是冷漠。 每个人的双手都带着手铐，穿着病号服。这样一看，有种押解罪犯的既视感。 “你冷静一点。” 前面一个女孩出言相劝。 “冷静？你们这群傻*都是死了吗，为什么不上来搭把手，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那个女孩被男人推倒在地，砰的一声，姚彤被吓得身体一缩，默默往池桑榆这边靠了靠，像个鹌鹑似的缩起脑袋。 池桑榆眯起双眼，看见那个男人的胸口衣服上有一串黑色编号——92970004 她转头去瞧姚彤，姚彤的衣服上果然也有一串编号——92970015 只有这个男人离开了自己的座位，他的座位应该是第一排右边靠窗那个空出来的位置，如果这个编号是按照座位的排序，那她自己的号码应该是92970016。 池桑榆低头确认，果然是16。 整个车厢都是满座，一共十六人。 窗外不知哪里来的风，肩上柔顺的发丝随风飘了起来，有一些揉上了她的脸颊，弄得她发痒。池桑榆敛眸，表情一瞬间就沉了下来。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的头发。 池桑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尾，心中感到几分奇异。她经过很多次的化疗，头发早就掉光了，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长出一头浓密的发丝。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陡生事变。 那个踢车门的男人精神已经濒临崩溃，车门踹不开，就转而去破窗。车上没有任何破窗工具，于是举着双手，发疯似的用手铐去砸玻璃，砸得到双手都血肉模糊也没有停止的意思。 直到窗子上面的玻璃裂出蜘蛛网一般的裂痕，男人短促地发出欣喜的笑声：“开了开了，果然有用，你们 2. 罪孽医院（02） [] “咔哒——”是车门打开的声音。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摄了过去，只听见一道儒雅的声音说道：“A市第一精神病院到了，请大家尽快下车。” 车外站着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的瘦高男人，胸口衣袋夹着一只黑色的水笔和姓名牌，手里拿着一本便携塑料文件夹，是个医生。 医生面前就是血泊和尸块，但他见怪不怪，直接忽视。他把文件夹翻开，站在车门旁等待。 坐在池桑榆前面的高大男人率先站了起来，径直走下车。 “92970012，周旭。”医生翻开人员名单，打了个勾，“下一个。”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稍有迟疑的人也陆续下了车。池桑榆和姚彤最后下车，姚彤紧紧捏着她的衣角，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唔，少了个人呀。”医生嘟囔着说，“正好安排成三人间。” “他死了，他死了。”浑身沾血的女人呢喃道，一开始只是平静地重复着，下一刻就突然疯魔了起来，使劲用手擦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坨肉泥被她甩了下来，血迹太多太明显，根本擦不干净。 她尖叫起来，抓住医生的手臂：“医生！他死了，解开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啊啊啊啊！” 她是刚才离人肉肉球爆炸最近的人，惊恐时张开了嘴，连嘴角都沾上几粒肉泥。 白大褂被弄脏了医生也不生气，和蔼地看着女人状似疯魔，然后熟练地掏出一个针筒扎进她的身体，透明的药剂缓缓注入。 不一会儿，女人就双眼一翻昏迷了过去。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两个同样的白大褂，带着口罩看不清模样，两人架起昏迷的女人朝建筑内走去， 等他们离开以后，医生便微笑着对众人说：“大家别担心，她只是发病了，需要治疗。” 众人沉默。 谁都不想知道这个治疗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林，是院里的主治医师，大家舟车劳顿，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你们先跟我入住吧，毕竟良好的睡眠有助于改善病情。” 池桑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座建筑物的外观，高耸的围墙十分厚实，将建筑围了起来。林医生用指纹验证身份后，大门才徐徐展开，最上头挂着精神病院的牌匾。 洁白的空间内几乎是死寂的，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任何人的身影。穿过长长的走廊，林医生停下脚步，侧过身给他们让道。 “前面就是你们的宿舍，一个一个来，给你们解开手铐，十点钟之前必须准时睡觉，明天早上八点钟换好衣服在二楼集合，不要迟到错过体检。” 众人的手铐被一一解下，林医生交代完一些注意事项以后就离开了。有的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而有的人已经先一步进入了自己的宿舍。 池桑榆走上前，看到402号房门上标着她和姚彤的名字，除了他们俩之外还有一个人的名字也在上面。 姚彤跟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自觉念了出来：“92970003，汪文倩，她……” 是刚才那个被带走的女人。 池桑榆收回眼神，对姚彤说：“我们先进去吧。” “好。” 宿舍内三张床横放着，空间不小，还有独立卫生间和一侧小阳台，日常的生活用品一样不缺。墙上挂着时钟，现在是五点十分，床边还张贴了一张显眼的病人守则，和刚才林医生交代的注意事项大差不差。 1.不要在走廊跑步、喧哗。 2.禁止在熄灯时间离开宿舍。 3.请相信医生的判断，谨遵医嘱，按时吃药。 4.禁止携带任何武器。 5. ………… 虽然经历了列车上惊悚的事情，但当姚彤躺在温软干净的床上时依旧令她安心不少。 “桑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太吓人了，我怕死了。”姚彤不愿再回想起车厢上的那一幕。 池桑榆摇摇头：“不知道，我一睡醒就在这里了。”接着，她在抽屉里发现了矿泉水，检查过日期之后才给姚彤递了一瓶。 “谢谢。” “你呢，你是怎么到那个车厢上的？”池桑榆问。 “跟你一样，我也只是睡了一觉。”姚彤捏着被角，担忧道：“走廊里阴森森的，那个被带走的女生是跟我们一起住的，她不会出事吧？” 池桑榆脱了鞋，把鞋子板板整整地摆在床边以后，才换上拖鞋。池桑榆没有像姚彤那样坐在床上，而是站在床边附身试了试被褥的柔软度，不动声色地将手心里的东西藏在被子底 3. 罪孽医院（03） [] 右边床的少年看起来十分青涩，白白净净的，穿着白T恤，胸前一串英文，单眼皮。 是个19岁的大学生，之前还在车上的时候就被王吉丰打听得一清二楚了，新人，年轻，容易使唤又好拿捏，很适合叫来跑腿。他们两人醒得早，在车上时，王吉丰或多或少给他透露了一点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 不出意料的，童平杉没怎么迟疑就点头了。 毕竟在这个房间内，周旭不好相处，只有王吉丰愿意给他透露消息。 “要的要的，谢谢王哥愿意带我。” 看到童平杉的讨好，王吉丰这才面色缓和，指着墙上贴着的病人守则说：“这个规则一定要牢牢记好，否则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那个医生说明天一早会有体检，只要今晚好好待在宿舍里，应该不会有事。” 童平杉想起了车上那个男人惨烈的死状，身体僵硬了一瞬，忙不迭地点点头：“知道了王哥。” 王吉丰对他的顺从听话十分满意，心里升腾出奇异的满足之感，他叹了口气：“你是个有眼力见的，跟着我，我保证让你活着出这个副本。”说着他又余光瞥了瞥周旭的后背，发出哼的一声。 而他口中那个没眼力见的周旭闭着眼假寐，嘴里缓缓的吐出两个无声的字：“傻*” —— 墙上的钟表指向了9:40，距离医院规定的熄灯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池桑榆谨慎的关好了所有门窗，包括连接小阳台的门。 她上床之前仔细地把自己的拖鞋摆放整齐，然后掖好被角，被子四四方方的很整齐，她的身材很瘦，躺进去之后只有一点轻微的隆起，不仔细看还以为整个床只有一床厚棉被。 姚彤坐在床边观察了好一阵，直到池桑榆躺好，看着她双手平放在胸口，睡姿板正得像是第一次上学的小学生。 “桑榆，你是处女座的吗？” “嗯，你怎么知道的？”池桑榆有些惊讶。 姚彤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听说处女座的人容易有洁癖或是轻微的强迫症。” 池桑榆一时哑然：“呃，我没有。” 姚彤显然不信，她继续说：“我是双子座，5月25号，唉，如果没到这个地方来的话，我都快要过生日了。” 池桑榆不是个善于交际的人，很多时间她都处于聆听的一方，偶尔回应姚彤天马行空的话题。 聊到最后，姚彤忧心忡忡地说：“这个地方太奇怪了，像恐怖游戏一样，我总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感觉今晚会发生些什么。” 这次池桑榆没有继续回应，姚彤起身去看，见她已经熟睡。 “心真大。”姚彤言简意赅地评价道。 时钟指向了9:58。 姚彤也缩进了被子，盖住脑袋，只留下半张脸在外面呼吸。 池桑榆并没有睡着，脑中的思绪太混乱，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己也变得奇怪了。 手中紧握着的黑色水笔逐渐“烫手”起来。 这根水笔是从林医生身上偷的，就在今天解开手铐的同时，与医生擦身而过的瞬间，笔就已经到她手里。 医院的灯光按时熄灭了，整座建筑骤然安静了下来。 —— 姚彤的预感成真了。 第二天一早果然死了人。 第一声惊叫是从她们的隔壁传来的，姚彤后半夜才睡着，迷迷糊糊地被吵醒了，睡眼惺忪地问： “发生什么事了？” 池桑榆眼神清醒，昨夜睡得还算安稳，她思忖着，记起来隔壁是三号房。 “你醒了正好起来洗漱，离八点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出去看看吧。” “好。” 死的是三号房里的07号，尸体在阳台的卫生间，像是被什么野兽啃食过一样，倒在马桶盖上，四肢下垂，肚子上被开了个洞，里边的内脏不翼而飞。 在池桑榆和姚彤来到三号房之前，就已有不少人造访 4. 罪孽医院（04） [] 很快八点到了。 林医生按时出场，身边跟着昨天的两名白大褂护士，他发觉底下的病人少了一位，愉悦地笑了笑： “很好，都很准时，体检马上开始了，做完体检以后就可以去一楼的餐厅吃早饭了，今天上午是自 由活动时间，办公室内禁止进入，不要影响医生们的工作。” “请按编号来排好队，每个人到我这里领一份药和体检单子，吃完药就可以去体检了，往前走右转就是体检室。” 01号是个面相敦厚的中年男人，接过药和体检单后就准备要走。 “等等。”林医生蹙起眉毛，“为什么不吃药？” “这......”01号身体僵硬了一瞬。 谁会吃这样来路不明的药，他原本是打算偷偷藏起来扔掉的。 “92930001号，请相信医生的判断，谨遵医嘱，按时吃药。” 林医生坐着没动，却让他感到了莫名的胆寒。01号还在踌躇不决中，既不敢乱动也不敢去碰那个红色药丸。 林医生眼底闪过一丝兴奋，压抑着喉咙的痒意，手中捏着一杆水笔，不耐烦地转了几下：“请谨遵医嘱，按时吃药。” 站在林医生身后的两个护士突然同时上前一步，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01号，两个声音灌入他的耳孔之中。 “谨遵医嘱，按时吃药。” “谨遵医嘱，按时吃药。” “谨遵医嘱，按时吃药。” 护士的脸不断在01号面前放大，四只手几乎要抓上男人的袖管。 男人呼吸一窒，迅速将红色药丸塞进嘴里。 随着吞咽的动作，两个护士也收回手，回到原来的位置，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林医生有些可惜地开口：“啊，乖孩子，去吧。” 01号捏着体检单子，咽了咽口水，如同劫后余生。 池桑榆和姚彤排在最后，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 姚彤扯了扯她的衣角，轻声说：“桑榆，别吃。” “嗯。”她极淡的应了一声。 等轮到池桑榆的时候，她没抬头就接过了红药丸和体检单。在林医生热切的目光下，撕开铝箔纸包装，一粒红色的药碗被捏在指尖。 池桑榆狐疑的目光扫了一下，她没在现实世界里见过这种药。 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她把药丸送进嘴里，作出吞咽的动作，实则压在了舌底。 一粒小小的红药丸，完全不影响她说话：“林医生，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姚彤还没离开，惊惧地看着池桑榆和林医生搭话。 林医生有些讶异，但还是和悦地答道：“等你们病好了就可以回去了。” 池桑榆点点头，温声答谢：“好，谢谢林医生。” 她转身就走。 姚彤拉着她的手快步离开，留下身后若有所思的林医生。 …… “我的天啊，你怎么敢的啊！”姚彤痛心疾首。 池桑榆舌尖一翻，红色药丸被她吐在手心，她有些嫌恶地看了一眼沾满口水的药，忍着不适把它塞 进了口袋。 她转头去瞧姚彤，看见姚彤满脸通红地盯着她。 池桑榆：“你怎么了？” 姚彤抿着嘴，神情不自在，眼神也在乱瞟，就是不看池桑榆。 这一幕实在是太奇怪了！ 姚彤在内心怒吼。 可能是因为池桑榆过于漂亮，粉红的舌尖伸出来给她展示那粒药丸的时候，总感觉有点软色情。 更别提那上面还沾着亮晶晶的口水。 当事人没发觉：“你没吃吧？” “没吃。”姚彤把药丸藏在了袖子里，骗过了林医生和护士。 她甩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跟池桑榆来到了体检室。 只剩童平杉在门口等着，看到她们二人后，童平杉快步走了过来。 “王哥叫你们待会儿在食堂集合。”童平杉自动把自己放在了小弟的位置。 池桑榆点点头：“好，谢谢你。” 童平杉对她们印象很好，有些害羞地摇摇头，然后就走了。 体检过程出奇的顺利，都是一些基础检查，还另外抽取了一管血。 出来之后，姚彤说道：“难怪昨天晚上不吃饭，要抽血呢。” 她拿过池桑榆的体检单子，看完忿忿道：“你骗我，你竟然有178cm。” 池桑榆无奈解释是自己后来又长高了。 两人同行去一楼食堂。 令人诧异的是，食堂里竟然有不少病人和医生。 入口处就张贴了标语：禁止喧哗、严禁浪费粮食等等。 所有人都出奇一致地保持着安静，就算是说话也是窃窃私语，童平杉注意到了她们，远远地招手。 她们取完餐后就来到了座位上。 王吉丰开口便问：“吃药了吗？” 二人摇摇头。 王吉丰这才高看她们几眼。 索性不算太蠢，可用，一个容貌昳丽，一个乖巧甜美。六个人之中只有三个女的，一个被抓走了下落不明，现在唯二两个女孩都在他旁边，王吉丰忻忻得意。 四人均默契地拿了素食，他们已经目睹了两个人的死状，吃素不容易反胃。 “你们四个都是新人，只要听我的，咱们就能活着出副本。” “副本？” “没错，副本。”王吉丰透露出真相，“这里就是一个副本，就是一个接一个的闯关游戏，如果我 没猜错，你们在现实世界里已经濒临死亡，于是被拉了进来投放到这个世界，一般有新人玩家进入 副本的话，难度 5. 罪孽医院（05） [] 病人们在吃完饭后就迅速回到了各自的宿舍，难怪走廊总是空荡荡的。 他们像是游戏里的NPC，有条不紊地按照医院时间做事。 池桑榆在一楼楼梯口看到了地图，她认真看了几眼，这座精神病院后面还有运动场，院长办公室在顶楼，她记起早上坐电梯的时候，去顶楼是需要刷身份卡的。 他们的宿舍都在四楼，真是个不吉利的数字。 电梯到了。 是从负一楼升上来的电梯。 电梯门打开，里面的人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她们，随后移开目光。 正是周旭，一个脾气不太好的男人。 三人同乘电梯明显有点拥挤，尤其是他的身高几乎在这逼仄的电梯内顶天立地。 池桑榆隔在两人中间，刚好像一串手机信号。 周旭：“不按楼层么？” 池桑榆面不改色地盯着发光的三楼按钮：“刚好要去三楼。” 刚刚才看过地图的池桑榆知道，负一楼是停尸间。闻到男人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腐臭味和消毒水味， 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三楼很快到了。 她们跟着周旭走，后者也只是挑了挑眉，默许了她们的行为。 走廊很长，房间很多，一眼望过去像是没有尽头的无限延伸的世界。 每路过一个房间，就能从门口上方的透明可视玻璃看到里面的病人正在接受治疗。 有一个病人被好几个医生按着四肢，然后另外一个医生拿着锥子从他的天灵盖上敲下去。病人痛苦的神情不似假装，四肢一下子绷直了，惨叫着，脸上扭曲成诡异的面容。 令人联想到在中世纪时治疗精神病的诡异手段。 这里隔音着实不错，不管房间内有什么动静，门外都是一片祥和寂静。 周旭停下脚步，示意她们朝这个房间里看。 姚彤踮踮脚，看到里面有一张病床，上面躺着一个面容枯槁的女人。 姚彤惊讶地张大了嘴。 这个女人就是昨天被两个护士拉走03号，汪文倩，也是她们的室友。 五官还能辨认出来，体型简直瘦了一大圈。 里面没有医生，周旭率先进去，两人紧随其后。床上的女人不知道接受了什么样治疗，还处于昏迷之中。 周旭试图叫醒她，拉开被子，发现女人的四肢都被约束带固定了起来。 池桑榆看见床头放着一本文件夹，类似林医生手里拿的那种文件夹，抬手便取来查看。 果然，右下角有一道黑色水笔签下的手写字，主治医师：林小凌。 印刷体则是汪文倩的病例报告。 略过汪文倩所遭受到的治疗方法，池桑榆快速地提取了几个重要信息：吸毒史和癔症。 她把本子递给两人看，接着在房内查看了起来，发现汪文倩的枕头上有乌黑的污渍。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发现。 池桑榆指着墙上的时钟说：“快要11点了。” 按照病人守则，每天的11点都会进行一次查房。周旭将病例报告放回原位，忽然神色一凝：“有人 在用电梯，我们从安全通道走。” 三个人迅速复原好现场，通过另外一侧的楼梯往四楼走。 到宿舍后便分道扬镳。 此时时钟指向10:47 姚彤倒在床上，紧张兮兮地搓着手：“害怕死了，我就担心那个周医生突然出现。” 池桑榆回想起刚才事情的经过，沉默了一阵，冷不丁地问：“你在三楼的时候感觉怎么样？” 姚彤的头顶本来冲着池桑榆，闻言抬头，池桑榆凝重的表情倒置在她眼中。她瞬间又坐了起来，迟 疑地形容了一下：“有点阴冷，很恐怖，而且很安静。” 池桑榆点点头：“是啊，很安静，那12号是怎么听见有人在使用电梯的？” 姚彤瞬间背脊发凉，略微一思索就能意识到，三楼的隔音很好，不论病人在里面如何大喊大叫，走廊都是很安静的。他们进入房间后顺手就把门关上了，按理说，周旭是不可能听见有人在使用电梯 的。 明明窗外阳光明媚，姚彤却如同置身冰窖。 她止不住地发抖，又开始掉眼泪了。 她怕死了。 池桑榆叹了口气，一手撑着床边，另一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不用当真。” 她们两个人一个编号15，一个编号16，却被分配在二号房间，应当是因为同为女性，所以才会和编号03的汪文倩分在一个宿舍。 而通过刚才的汪文倩的位置，刚好可以推断，汪文倩就处在她们的正下方。 这个位置太巧了，不能细想。 不多时，11点一到护士就来查房了。 她们很快就知道每天查房的意义是什么了，因为在之后的每一天，除了查房还会送上两份红色小药 丸，直到看到她们送进嘴里，护士才会离开。 姚彤才吃了早饭，眼下不太饿。 但她们和王吉丰、童平杉已经约定好要在午饭时间交换线索，于是两人在十二点准时出门。 姚彤有些犯愁：“桑榆，我们真的要把汪文倩的事告诉他们吗？” 她天然性的对男性保持警惕。 池桑榆理解她的顾虑，本质意义上这里的每一个玩家都是单人对抗，她们无法完全相信王吉丰。 “不想说可以不说，12号玩家看起来不像会多嘴的人。” 言下之意就是，周旭不会多嘴，你不想说，我也可以帮着隐瞒。 姚彤点头。 于是二人在午饭时默契的跟王吉丰交换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线索。 这是来到A市第一精神病院的第三天。 清晨窗外的风景很好，枝头上飞来两三只灰色的麻雀，一切都 6. 罪孽医院（06） [] 他们决定一起去停尸间，为了隔绝味道，池桑榆向护士借了三张口罩。 当电梯停在负一层的时候，首先感觉到的是扑面而来的消毒水味，紧接着是周身温度下降，冷意席卷全身。 “真冷。”王吉丰抱怨了一下。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停尸房，一进门就看到角落堆着不少黑色塑料袋，用扎带绑着口子，姚彤一下子就有了不好的联想：“那袋子里面不会是尸体吧。” 一整面墙都是尸柜，每个柜子上都有一条临时标签，是死去的病人编号，旁边挂着相同制式的文件夹。 目前为止一共死了两个人，分别是在车上死亡的04号玩家，和在卫生间死亡的07号玩家。 04号连完整的尸体都没有，所以他们打算找到07号。 听说一发现尸体，不到一个小时现场就被清理干净了。 几乎每个柜子上都有标签，停尸间灯光昏暗，找起来十分费劲。 “找到了！92970007，没错。”姚彤率先找到尸柜，其他两个人便上前来。 池桑榆拿起对应的文件夹，翻开第一页。 右下角是熟悉的字体，主治医师：林小凌。 这也是一份病例报告。 池桑榆快速地浏览了一下，提取到关键字眼：拐卖儿童、重度焦虑、死于失血过多。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所有线索都串在了一起，她把本子递给姚彤，然后抬手一把拉开尸柜。 浓重的血腥味从柜子里弥漫出来。 里头果然躺着一个肚子被破开，里面被掏空的男尸，停尸房温度低，尸体几乎保持着初始状态。 在另外两人惶恐地目光中，池桑榆又面无表情地合上尸柜。 王吉丰吓了一跳：“你在干嘛？” 然后，他眼见着池桑榆再次拉开另外一个尸柜。 问候的话语刚准备脱口而出，就被咽了下去，王吉丰呆愣地看着眼前空荡荡地柜子：“怎么回事，这个柜子怎么是空的？” 不光如此，接下来池桑榆一连拉开好几个尸柜，竟然全都是空的。 明明上面同样贴了临时标签，里面却没有尸体。 池桑榆问道：“在车上死掉的04号，有没有他的尸柜？” 姚彤摇头：“我仔细找过了，没有。” 王吉丰指着角落里堆放着的黑色塑料袋：“有没有可能在那里？” 那个04号爆成了一地碎石块，很难装进尸柜里了。 三人一起查找，果然发现一袋标着编号为92970004的袋子。 王吉丰说：“看来只要是死掉的人都会被放进停尸房。” 池桑榆快速地说：“我们先回宿舍吧，免得错过11点的查房时间。” “好。” …… 中午的午饭时间，童平杉带回来一个消息：“01号死在了操场边的器材室。” “我早上没什么胃口，就去后面的操场找线索，我到了操场发现一个破破烂烂的器材室，一进去就是满地的血，那个01号玩家的尸体躺在里面。” 姚彤不耐烦地催促道：“然后呢？” “我很害怕，跑回了大楼，正好撞见另外一个室友，周旭，我跟他说了这件事，他让我带他去看尸体，可我们俩到达器材室以后，01号的尸体就不见了。” 童平杉一口气说完了，下一刻喉咙就浮上一股灼伤的感觉，满脸涨红。 王吉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你没事吧小童。” 他话音刚落，童平杉再也憋不住了，俯下身体一口吐在了地上。 “我靠，你怎么又吐了。”王吉丰用手拍打他的后背，免得让他呛着。 童平杉缓了缓，呕吐欲勉强止住。 “没事了，咳咳，有点反胃。” “01号的死状你看见了吗？”池桑榆问。 童平杉点点头：“看见了，他脖子上有一个很深的伤口，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 池桑榆：“看起来像自杀的吗？” “对，像自杀。” 王吉丰询问道：“池桑榆，你有什么想法？” 经过早上一起去停尸间后，他就对眼前的女人改观了。 池桑榆：“我有一个猜测，是关于玩家的身份，我们除了是病人，也是监狱的犯人，这座精神病院有点像监狱与医院的融合体，早上在停尸间看到的07号病例报告还记得吗？” 死于卫生间被掏空内脏的07号，因拐卖儿童入狱，因重度焦虑入院。 王吉丰沉思：“你的意思是说，01号真的是自杀？” “去停尸房确认一下吧，他的尸体应该也被医院收进停尸房了。” 童平杉不寒而栗。 从他往返器材室的时间上来，最多不超过二十分钟，尸首就被运走了？ 几人当即决定再次前往停尸间。 童平杉是第一次来到负一层，明显没有其他三个人这么淡定，骤然降低的温度让他瑟瑟发抖。 “阴森森的。” 很快，姚彤找到了一个多出来的标签，只见尸柜上贴的正是01号玩家的编号。 姚彤从旁边取下他的病例报告，翻开给他们看。 王吉丰看到了关键字眼：“故意杀人，抑郁。” 因故意杀人入狱，因轻度抑郁入院。 池桑榆的指尖轻点在另外一行字上。 “你们看这里，死因是失血过多。” 王吉丰不解：“这又能说明 7. 罪孽医院（07） [] 黑夜如约降临，医院准时熄灯了。 池桑榆安静地躺在床上，缓缓闭上双眼。她的枕头下藏了一支黑水笔和一把水果刀。 这都是她“手痒”偷来的，她本人并没有任何犯罪前科，也没有偷窃的爱好。 更没有什么强迫症亦或是洁癖。 我想，我好像知道自己因何入狱，因何入院了。 池桑榆这样想着。 水果刀是从童平杉身上偷来的，中午吃饭时，童平杉的口袋里露出了一点点刀柄。鬼使神差，她就出手了，偷窃不是她的本意，但当她听到01号用刀自杀的时候，就隐隐怀疑，这是同一把刀。 后来去停尸间确认尸体，尸柜里没有刀。 如果童平杉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那么他确实有时间拿到刀。也许是为了在这个游戏副本中活下去，出于自保，他便选择把刀带在了身上。 池桑榆将所有线索都梳理了一遍，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12点。 她借着月光，看到墙上的钟表，分针和时针完全重合在数字12的那一刻，身旁属于姚彤的床铺悉悉索索的发出声响。 又来了。 池桑榆闭上眼。 虽然看不见，池桑榆仍然能强烈地感觉到一道视线注视着她。 姚彤盯着池桑榆，黑色的眼珠子缓慢转动着，似乎是想辨别她有没有在装睡。 “桑榆，你睡了吗？”属于姚彤的声音轻轻问。 没有人回应她。 姚彤不放弃，再次追问：“你睡了吗？” 池桑榆呼吸平缓，像是真的睡着了。 “我知道你在装睡。”姚彤语气恶劣，完全不似白天的模样，“昨天你就在装睡，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嗯？” “怎么啦？我们难道不是最要好的朋友吗，你为什么不理我呢？”姚彤起身，一步步靠近。 直到她的声音完全贴近了池桑榆的耳边：“也好，等我把姚彤杀了，再跟你做朋友也不迟。”姚彤的声音还是一样甜美，可却像猝了毒的蜂蜜般瘆人。 她的手指一截一截地攀上池桑榆的脸颊，柔软的触感令她着迷。 “你对姚彤做了什么？”池桑榆睁眼，捏住了那只冒犯的手。 “怎么不继续装睡了？”姚彤跪在床边，眼里浮现出痴迷的神色，“你的眼睛真好看。” “其实比起这具身体，我更中意你的脸，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共生，我保证不伤害你。” 池桑榆忍无可忍，一把拽过她的手臂。 两个人翻转之间，接着身高优势，池桑榆一手控住了姚彤的小臂，另一手捏着她的后颈，把人面朝下压进被子里。 池桑榆用右膝抵住姚彤的后腰，避免她挣扎。 “放，开。”姚彤头朝下，脸被埋在枕头里，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 这具身体的力量实在微弱，她只能拼命地蹬腿，试图挣脱。 池桑榆放开她的手臂，但后脖子仍然被捏得死死的。池桑榆从旁边摸索出水果刀，抵在她脖子右侧，让她的右眼正好可以看到这把利器。 “池桑榆，你想杀了我吗，这可是姚彤的身体。” 池桑榆转而用刀身拍了拍她的脸颊。 冷声问：“杀了就杀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对一个刚刚认识两三天的人有什么深厚情谊呢？”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但你现在被‘困’这个身体里，正好让我试试，杀掉这个躯壳你会不会死。” 姚彤露出几分恐惧，紧绷的身体说明她有些慌乱。 “你疯了吗！” 她万万没想到，池桑榆竟然能对姚彤下手。 水果刀被高高举起，池桑榆对准了她的脖子，用尽全力刺了下去。 “不要！”姚彤的脸扭曲起来，这一刻她终于感到了胆寒，“我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不要杀我！” 就在堪堪接触脖子右侧的瞬间，刀尖悬停在了皮肤上方。 池桑榆单手一翻，刀身便倒转了过来，用刀背对着磨了磨姚彤的脖子，像是有点感兴趣的样子。 “你知道什么？说来听听。” 姚彤吞了吞口水，有些后怕：“你不是想离开这里吗，我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 姚彤和池桑榆形影不离，虽然她大部分时间不能掌控身体的主控权，但是她能透过姚彤的眼睛看世界。 对他们几人的动向一清二楚。 她知道他们想逃出医院。 可她却听见池桑榆的下一句话是：“我不想知道离开的方法，我们来聊聊别的吧。” “你叫什么名字？” “呃......张美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为什么会附身在姚彤的身上，你是幽灵？”池桑榆一边问，一边拿刀威胁。 张美美被枕头捂得难受，让池桑榆把她放开说话。 8. 罪孽医院（08） [] 最终，实验失败了。 两个人格都死了。 张美美变成了一个弱小的鬼魂，终日附着在那块小小的化妆镜里，她的活动范围只有那个阳台。 再然后蛊惑了姚彤，成功附身在她身上，又想继续蛊惑池桑榆去“照镜子”。 张美美没想到她的意志力这么坚定。 “你能回到镜子里去吗？”池桑榆问她。 一听这话，张美美瞬间将眼泪憋了回去，疯狂摇头。 “不要，我不回。” 笑话，她每天只能待着那厕所里，憋都憋死了，好不容易能出去透透气，怎么可能回镜子里去。 “为什么不回，待在她身体里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张美美灵光一闪：“那你把我带着，我不想待在厕所里。” “可以。”池桑榆一口答应，然后转身出阳台，来到镜子前，在黑暗中摸索起来，没一会儿就在镜子后面摸到了一个圆圆的镜子。 拿起镜子回到张美美面前。 “是这个吧？” 张美美点头，看向池桑榆的眼神还有些犹豫：“你会带着我的吧？” “我会的，我保证。” 下一瞬，姚彤的身体就瘫软了下来，倒在床上。 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鼾声。 池桑榆翻开那块卡通折叠镜，一边是镜片，另一边则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模样清秀，身穿碎花上衣，笑得很腼腆。 … 池桑榆一夜无梦。 甫一睡醒，先确认了一下时间，7:30。 枕头底下的东西多了起来，水笔、刀和镜子。 水笔和刀暴露的后果比较严重，犹豫之下，她把镜子揣进了兜里，然后去洗漱。 跟之前几天一样，等她洗漱完毕，听见动静的姚彤就会起床了。 池桑榆颇为头疼。 “早啊，桑榆。”姚彤抬手想伸个懒腰，却发现自己腰酸背痛的，手臂也有点使不上劲。 “真奇怪，昨晚睡姿不对......” 她喃喃自语。 砰砰砰—— 有人在外面敲门。 “池姐，姚彤姐，是我，小童。” 一打开门，童平杉站在门外，脸上带着慌张。 “又死人了，王哥叫你们快过去，免得尸体又被收走了。” 闻言，池桑榆和姚彤的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三人匆匆赶到三号房的时候，已经围观着不少人。 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躺在走廊过道。 浓重的血腥味侵入鼻腔，池桑榆微微用手挡住了鼻子。 “桑榆，你看他的死法。”姚彤诧异地说。 死者是06号玩家，腹部被掏空，血洞内空空如也，所有的内脏都不见了，白色的裤子被鲜血染成一片红，右腿裤管明显地瘪下一块区域。 这个死状几乎跟之前的07号一模一样。 而且两个死者同住在一个宿舍。 这很难不让人联想起来。 三号宿舍唯一的幸存者是08号玩家董新珉，董新珉一问三不知，只说自己昨晚好好地待在床上，根本不知道室友为什么会死在走廊。 “你好好想想，他有没有做什么违反规则的事？” “都是一个宿舍的，两个室友都死了你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吗？” 众人想通过董新珉的嘴里抠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如果能知道隐藏的规则是什么，就能更好的活命。 “不知道。”董新珉捂着头，怒瞪着那些逼问他的人：“都说了我不知道，你想知道线索自己查啊。” “不知好歹，问你一点线索都舍不得说，既然如此都死在副本里好了。” 那人没好气的回瞪过去。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早饭时间要到了，大家不要迟到哦。”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是林医生。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助手，二人提着一个担架，是来收拾尸体的。 场上瞬间静了下来。 林医生见没人说话了，自顾自地蹲下开始扒拉尸体。 然后掏出病例报告，在上面简单记录了一下死因。等林医生签完名字，两个助手开始有条不紊地搬运尸体。 林医生面对众人：“既然大家都在，那就我就在这里通知各位了。” 池桑榆扫了一眼，心里默默说道，不，那个周旭不在。 林医生笑意盈盈地看过来：“16号池桑榆小姐，你有什么疑问吗？” 姚彤不着痕迹地往池桑榆身旁缩了缩，然后她听见池桑榆开口：“林医生，还少了一个人。” “你是说12号周旭吗，不用担心，刚才 9. 罪孽医院（09） []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刚刚经历的事情还让其他三人感到胆战心惊。 “你胆子也太大了，那个林医生一看就是副本的boss，你还敢在对方面前跟其他人起冲突，万一触犯规则……你真的是新人吗？”王吉丰忍不住打量起眼前的女人。 年轻，漂亮，冷静。 看起来对副本的事情一无所知，但却能很好地适应这个世界的一切。 不过。在副本里一切皆有可能发生，有人会扮做新人玩家博取其他玩家的信赖，增加自己的存活机会，眼前的女人，说不定就是一个隐藏大佬。 王吉丰这样想着。 池桑榆：“起冲突不会触犯规则，举报也不会，我也没在走廊喧哗吵闹，总之，医生不会追究我的责任。”她回忆了一下刚才林医生突然兴奋的情绪，斟酌开口道：“林医生现在应该没空管我。” 姚彤仍心有余悸，不过她还有许多事没弄懂：“桑榆，你为什么要举报董新珉？” 池桑榆嘴里还嚼着无味的西蓝花，直到把食物咽下去之后才开口。 “我猜董新珉就是杀害他两个室友的凶手。” 姚彤和童平杉双双震惊。 王吉丰已经明白了其中关窍，主动解释道：“违反规则会被带去【强制治疗】，可那两个人直接死亡了，只能是被人杀了，副本里队友杀队友的事情也是常态。” 为了活命，什么都做得出来。 只是王吉丰还不明白，董新珉为什么要杀室友。 池桑榆没有隐瞒：“这只是我的推测，反正是他提前做个体检，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损失。” 她转头询问姚彤，是否记得昨天那个坐在隔壁桌子，吃相邋遢的男人。 那个男人吃得很多，姚彤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那个男人的长相浮上脑海。 姚彤打了个哆嗦。 因为那个男人就是董新珉。 童平杉基本没吃，只跟王吉丰分吃了半个面包。 池桑榆看到大家的餐盘几乎都空了，才开口说话：“我大概已经猜到你们的病了。” “我是强迫症，或者是洁癖。”她用筷子点了点童平杉面前的餐盘，“童平杉，你多次呕吐，无法进食，厌食症。” 童平杉原来红润的气色已经变得蜡黄，每天都吃不下饭，还不停地呕吐，嗓子都被胃酸刺激得十分沙哑。 姚彤也想起来，池桑榆平时起床都要叠被子、叠衣服，甚至还帮她整理，连镜子的水渍都要一丝不苟地擦干净，她还以为是星座的原因。 姚彤呆呆地问：“那我呢？” 池桑榆想起了口袋里的张美美，她选择隐去了一部分事实：“你每天半夜都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第一晚就去阳台照了两个小时的镜子，人格分裂，或者是梦游吧。” 姚彤脸色刷的白了，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竟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自己跑到阳台去了。 这多恐怖啊！ 细思恐极。 王吉丰迫不及待地问：“那我呢，那我呢？” 池桑榆欲言又止：“嗯......成分复杂，难以确定。” 王吉丰再次无语。 姚彤忽然想到了什么，再次朝池桑榆确认：“桑榆，你是说，我第一晚就出阳台了？” 池桑榆点头。 姚彤很机灵，一下子就想到了同一晚离开宿舍的07号玩家，他被掏空肚子，死在了阳台的卫生间，姚彤自己却活得好好的。 “怎么会，为什么我没有触犯规则？” “因为离开阳台根本不会触发规则，07号也许是死在了室友董新珉的手里。”池桑榆的声音微冷，“我推测，董新珉患的是暴食症。” “董新珉食量很大，餐盘里装的大多是荤的，可包括我们在内的所有玩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吃素菜，你们难道不觉得他心理素质太强了吗？” 众人纷纷回忆起董新珉的日常状态，没错，一个经历过两位室友同一惨烈死法的人，真的能在几个小时内保持住良好的食欲么。 童平杉的脸顿然失色：“池姐，你的意思是？”话没问完，他转头哇的一声呕了出 10. 罪孽医院（10） [] “滴——” 电梯门打开。 池桑榆和童平杉一起进电梯。 他们四个人再次分头行动，童平杉平时像个鹌鹑似的跟在王吉丰身后。以往四人组时还好，但当他自己面对池桑榆时，童平杉反而有点不自在，所以一路无话。 池桑榆刷了门禁卡，按下五楼按钮，电梯缓缓上升。 这时候，童平杉才踌躇着开口：“池姐，我不懂，你为什么让我跟着你。” 平时都是他跟着王哥，姚彤跟着池桑榆，而且池姐明显更信任姚彤，他想不通她为什么主动要换人。 “所有玩家都自动以宿舍为单位组成了小队，我们却因为王吉丰才合作，门禁卡现在在我手里，互相拆散搭档，能更好共享线索，避免有人隐瞒线索，王吉丰更放心。” 池桑榆的语气里不带什么情绪，可童平杉总感觉她在暗戳戳地暗示什么。 难道是在说王吉丰隐瞒了什么吗？ 童平杉没敢仔细问。 大佬们的想法总是异于常人的。 “滴——” 五楼到了。 面前的布局和底层的有些细微的不同，仍是空荡荡的，连一个医护人员都没见着。 远处的过道上零散地摆着几个小推车。 童平杉正准备往前走，就被池桑榆拦了下来。 “往另一边走，去院长办公室。” 池桑榆记得院长办公室在西南角的尽头，如果现在直走，说不定会碰上林医生。 于是两人选择从右侧绕个路。 再拐过一个弯就能看到院长办公室了，童平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绕远路，但还是跟在旁边。 然而两人还没抵达目的地，就远远地看见前面有一个熟悉的人。 “他......周旭？”童平杉讶异地再次确认了一遍，“他是怎么上来的？” 周旭明显也注意到了他们，挥了挥手。 “池姐，他是不是在叫咱们？”童平杉问。 除了上次向周旭寻求过一次帮助，平时童平杉都不怎么敢跟他说话，心里发怵。加上周旭不太爱理人，冷冰冰的，所以童平杉才以为自己看错了。 “是吧，你们在同一个宿舍，为什么没组队？”池桑榆瞥了一眼他。 童平杉乍然有些尴尬，结结巴巴的说：“啊这、王哥邀请了的。” 言下之意就是周旭没看上他俩。 周旭性格独立，是孤狼玩家。 等到他们二人走到周旭面前，才发现这里就是院长办公室的门口。 周旭的语气有些熟稔：“怎么上来的？” 池桑榆伸出手，手心里赫然躺着一张门禁卡。 “巧了。”周旭也从兜里拿出一张同样的卡，用两指夹着，“一样。” 童平杉看得一愣一愣的。 池姐跟周旭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在心底发出疑问，却不敢问出来。 周旭收回卡，把手搭在门把上：“走吧，既然来了就一起进去。”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封尘已久的灰尘味扑面而来。门角和墙壁的两处，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被打开的门扯破了，墙灰簌簌地掉落下来，砸在人的头发上，肩膀上。 池桑榆嫌恶地皱了下眉头。 医院院长的办公室竟然像是年久失修，墙皮都脱落了。 周旭很快就摸索到灯的开关，啪嗒一声，整个办公室都亮堂了起来。 “靠，怪渗人的。” 童平杉看见所有的窗户外面都被砌上了红砖，把所有光线都遮挡住了，密不透风。 右边是办公位，左边是会客桌，靠墙的地方还有个挺大的书柜。 三人开始在办公室里寻找起来。 池桑榆发现书柜里的文件都十分整齐，外面都做了详细的标签可供拿取。 上面还有整座医院的院史记录。 她抽出来大致查看了一番，原来在最开始，这所医院并不是精神病院，后来变成精神病院以后，这个院长就不再继续任职了。 那么现在的院长是谁呢？ 这个院长办公室为什么废弃了呢？ 林医生又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医院里的所有医生都对他言听计从，受他指挥。 或许这根本就是一座“鬼”医院。 池桑榆收回思绪，继续翻找有用的信息。 “简......历？”文件夹中压着一张陈旧发黄的纸，她抽出一半，看到上面印着熟悉的人——林小凌。 竟然是那个林医生的简历。 “池桑榆，过来看看。” 池桑榆抬头，看见周旭站在办公桌旁边叫她过去 11. 罪孽医院（11） [] 到了午饭时间，池桑榆和姚彤先到了食堂。 二人如往常一样，只拿取了少量素食，她们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刚一落座，姚彤就感觉四周有几个视线盯了过来。 池桑榆问：“上午和王吉丰有什么发现吗？” 姚彤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她尽量无视掉周遭的目光，下意识压低了点声音：“这次我跟王吉丰去了三楼，看到了那个10号玩家，嗯......被折磨得神志不清了，状态跟之前的汪文倩有点不一样。” 他估计自己也想不到，只是因为两瓶自助牛奶就触犯了规则。 池桑榆：“有看到他的病例报告吗？”她拿起筷子夹了一颗干巴巴的菜心，放进嘴里。 这些绿叶菜都没放什么油水，吃起来有点苦涩，只有点淡淡的盐味。 “□□入狱，得了妄想症。”姚彤停了停，悄声说，“我还特意去看了一眼汪文倩，她不见了。” “不见了？她的病例报告也不见了吗？” 姚彤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在病房外路过时看了一眼。” 王吉丰似乎还不知道汪文倩的存在，也没有提出要进病房看一眼。 也许所有玩家都以为汪文倩在进入医院之前就死了。 池桑榆点点头，有意无意地用食指点了点桌面，像是在思考什么。 姚彤觉得周围的玩家似乎都往这边看了过来，偏头问她：“桑榆，你有没有感觉玩家们在看我们？” 姚彤话音刚落，身边突然覆上来一个人影。 “你们好，我叫卓月，可以谈一下吗？” 来人是个头发微卷，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胸前的编号是05，他手里端着餐盘，池桑榆看到他的食指有些发黄，似乎是个烟鬼。 05号玩家卓月是个老玩家，他注意到池桑榆身边没有跟着平时那两个男人，才上前搭话的。周围不少玩家都觊觎着这个女人手里的五楼门禁卡，他们都想来谈合作，只不过被卓月抢先了一步。 “谈什么？”池桑榆的眼神平静无波，在等男人说话。 卓月眼见有可谈的余地，便说：“谈合作，我想借用去五楼的门禁卡。” 姚彤余光看见大门进来了两个人，正是王吉丰和童平杉，她提醒道：“王吉丰来了。” 池桑榆点点头，对面前的男人说：“下午到四楼的安全通道来吧。” 卓月知道女人同意交谈，可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只好笑了笑，转身离去。 没一会儿王吉丰就到跟前了，指着卓月离开的背影问：“他来找你们做什么？” 池桑榆：“谈合作。” “跟你们两个新人玩家有什么可谈的？”王吉丰脱口而出，而后又想起来她刚得了一个顶楼的门禁卡，不禁又收了声。王吉丰心里颇为不爽，在一开始他也找过卓月，同为老玩家便提出一起合作，没想到被人拒绝了，这才找上池桑榆和姚彤这两个新人。 童平杉跟在王哥后面，默默打了个招呼：“池姐，姚彤姐。”他手里只拿了个干面包。 王吉丰看不爽的人何止卓月一个，周旭才是第一个下他面子的人。 “你们早上在五楼碰见周旭了？”王吉丰沉声问。 池桑榆十分坦诚：“碰见了，他也有一张门禁卡。” 周旭也获得门禁卡的事，童平杉已经跟王吉丰说过了。周旭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从哪里拿到的门禁卡，算他有几分走运。童平杉作为王吉丰的小弟，自然是把上午在院长办公室搜出来的东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四人边用午饭便进行线索交换。 几番交谈下来，王吉丰似乎还不知道池桑榆跟周旭达成了“秘密合作”，或许是童平杉刻意隐瞒了下来，免得王吉丰和池桑榆两人产生龃龉。 池桑榆说出来的线索跟童平杉说的大差不差，知道她没骗人，这让王吉丰面色缓和了许多，细细长长的眼睛眯起来，像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明天一早的体检一定有变数，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既然医院里没有院长，那出院的方法一定藏在那个林医生手中，我们得去林医生的办公室找找。”王吉丰说。 童平杉疑惑的“啊”了一 12. 罪孽医院（12）【加更】 [] “问周旭借的。”池桑榆摸摸口袋，又掏出一个圆圆的小东西，放在手心里。她开口唤了唤：“张美美，你能出来吗？” 张美美？ 谁？ 姚彤疑惑。 紧接着她就看见那个圆圆的小东西自动打开了，是一个镜子，镜子里若隐若现地有一个淡蓝色的透明的人形轮廓。下一刻，那个影子就咻的从镜子里飞了出来，化成了一个披头散发，面部十分狰狞的女鬼。 若非是大白天，池桑榆还在身边，姚彤真要当场晕厥过去。 姚彤呆了一瞬，随后硬是忍下了到嘴边的惊叫声，默默地朝屋内唯一的大活人池桑榆那边坐了坐，身体抖如糠筛，小手攥紧了池桑榆的衣袖，声音发紧：“什么，什么东西，桑榆。” 池桑榆拍拍她的肩膀，言简意赅：“你的另外一个人格，张美美。” 准确的来说不算是另外一个人格，而是导致“误诊”的原因。 —— 时间倒回到十分钟前。 池桑榆按照约定跟卓月在旁边的绿色通道碰面。 卓月愿意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来换取门禁卡。 这些线索除了有池桑榆已知的所有死人的病例报告，还有他们四人小队的病例报告。 这是首次出现活人玩家的病例报告，也许是有所保留，卓月只愿意提供他们四人的病例报告。 池桑榆对此毫无意见。 不过她还另外提出了一个条件：“告诉我通过副本的方法。” 卓月吃惊：“你是新人？”很快，他又想起了那个王吉丰：“难道王吉丰没告诉你们通关的要求吗？” 卓月还记得一开始王吉丰就来找过他，说他们都是老玩家，最好一起组队行动。只不过他因为一些理由拒绝了。 “有新人的副本难度会适当调低，比如这个副本里有三个通关条件，只需要完成其中一样就能过关，一是成功存活15天，二是找到医院隐藏的真相，三是完全痊愈，离开医院。” 三个条件由简到难，老人玩家可以选择更高效的通关方式，不用承受15天之久的变数。新人玩家只要苟一苟，同样也能通关。 就在前一天，池桑榆用同样的问题去问了周旭，周旭哂笑：“难不成那个王吉丰没告诉你怎么过副本？”他虽有戏弄之意，但也十分爽快的告诉了池桑榆三个通关条件。 周旭的说法和卓月完全一致。 这意味着，王吉丰对他们三个新人玩家都有隐瞒，他只说出了最难的通关方法。 “你的意思是说，王吉丰他骗了我们？！”姚彤气得跳了起来，原本对张美美的恐惧已经完全消散，她眼里盛满了怒火，怫然道：“他简直可恶，想让我们死。” “有所保留很正常，况且他也没有完全欺骗，至少他提供了一个正确的通关方法。”池桑榆把手里的四份病例报告拿出来，递给姚彤，“这是从卓月那里得到的我们的病例报告。” 如池桑榆所料想的那样，她自己患上了严重的强迫症以及洁癖，姚彤是人格分裂，童平杉是厌食症，而王吉丰则是表演型人格。 池桑榆说：“张美美从第一晚就附在了你身上，所以我猜测，第二天体检就因此把你‘误诊’为人格分裂了。” 说罢，张美美朝姚彤咧嘴一笑，青灰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 姚彤默默转过头，不去看这瘆人的一幕，她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晚上去林医生的办公室一趟。” 姚彤听出她说得是自己一个人去，连忙问：“然后呢？” “等，等明天的体检，如果我猜得不错，你明天就会通过副本了。”池桑榆的手不自觉点了两下，一双漂亮的眼睛闪了闪，望向姚彤，“体检能测出玩家有没有发病，自然也能测出玩家有没有痊愈，附在你身上的张美美回到了镜子里，你的‘人格分裂’的病自然就不存在了。” 可姚彤却没有半分喜色：“可是......那你怎么办，桑榆，我害怕。” “不用担心，你脱离副本后就安全了。” “那晚上我要跟你一起去。” 池桑榆拍拍她的肩膀：“人太多了不方便，周旭会跟我一起去，你待在宿舍就好，如果王吉丰他们来找我，你就替我搪塞过去。” 晚上19点整，周旭如约而至。 “我倒是不知道，池桑榆你还有点副业啊。”周旭站在电梯内，对旁边矮他一头的女人冷嘲热讽道。 上午他人刚回到宿舍，就发现随身携带的门禁卡消失不见了。他口中所说的“副业”，也不是什么好词儿，专门谴责池桑榆的偷窃行为。 结果她倒好，没有丝毫羞愧，下午就约他去顶楼。 池桑榆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抱歉，职业病。” 周旭被噎了一句，遂不再说话。 “叮——”电梯到了，门缓缓开启。 二人径直往前走，没一会儿就抵达了林医生的办公室。 周旭抬头看了一眼。 509号房。 二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周旭率先转头，抬手握住门把，试图拧了一下，没拧动。 他挑挑眉，第二下用了蛮力。 “咣哧——” 整个门把手连同锁芯，都被他给扯了下来。周旭毫不在意，随手就扔在旁边。 门就这样被简单粗暴地打开了。 林医生的办公室十分简洁明亮，几乎没什么灰尘，白炽灯打开后，前面是一扇墨绿色窗帘，侧边是座位，旁边是密密麻麻堆叠在一起的资料。 周旭两三步就走到了窗子前，墨绿色的窗帘现在是紧闭着的，他手一掀开，窗子就整个显露了出来，外面是用红色瓦砖砌起来的外墙，跟院长办公室的一样。 池桑榆随手翻开桌面上的资料，全都记录着每一位病人的详细记录以及医治方法，可以看得出来，这个林医生是一个醉心于研究的医术怪人，甚至不惜通过摧残生命来获取研究成果。张美美是一个例子，玩家也是一个例子，所有葬身在医院的人都是他用来研究病例的小白鼠。 甚至到了最后，他已经开始漠视生命。 桌子里还有一本林医生的随记，记录着他计划如何买通监狱，让监狱提供患者来到他的医院，反正都是该死的人，拿来给他的研究提供帮助，岂 13. 罪孽医院（13） [] 第二天的清晨时刻，2号房出现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人。 “叩叩叩——” 门外的敲门声传来。 池桑榆似乎还在阳台洗漱，姚彤被敲门的声音吵醒，她起身朝阳台的池桑榆喊了一句：“我开。” 然后便下床开门。 门外出现的女人让她错愕了一瞬。 “汪文倩？”姚彤惊讶。 此时的汪文倩却和前几天在病床上看见的判若两人。 面前的女人容光焕发，全然不像被折磨了几天的样子。 汪文倩略带善意的笑了笑：“你好。” 姚彤一时无法确定眼前的女人是人是鬼，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转头用眼神去求助刚从浴室走出来的池桑榆。 池桑榆朝汪文倩点了点头：“你好，先进来吧。” 等汪文倩进来，姚彤主动给她倒了杯水。 汪文倩接杯子时，袖口顺着从手臂耷拉下来，露出了她细白手腕上被捆缚已久的勒痕，新伤覆在旧疤上，小臂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针孔，狰狞的疤痕昭示着她所遭受的折磨都是真实的。 姚彤嗫嗫嚅嚅地问：“那个林医生......” 她没问出口，汪文倩打断了她：“林医生很好，他把我治好了。” 汪文倩仍在微笑着，与那天在车上歇斯底里的模样迥然不同。 可她说出的话令人心惊。 什么叫做被林医生治好了。 如果痊愈了不应该直接脱离副本吗？ 池桑榆对姚彤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于是姚彤不敢再向汪文倩搭话。 等到临近出门的时候，姚彤才转头问她：“等会儿就要开始体检了，你不来吗？” 汪文倩摇头，对姚彤摆了摆手：“我的病已经痊愈了，不需要再体检了。” 接着，她补充道：“林医生说的，我要谨遵医嘱。” 于是姚彤不再坚持，转身出了门。 池桑榆说：“那个汪文倩，不是原来那个了。” 就在她洗漱的时候，怀里的镜子传来张美美的声音：“门外有一道她很熟悉的鬼气。” 活人身上怎么会有鬼气呢。 除非她已经不是人了。 此时张美美的话再度传来：“我知道她是谁，是我的另外一个人格，但是那个人格早就消亡了，那个女人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她已经变成了一具会吃会喝，没有思想的尸体。” 姚彤吓得抓住了池桑榆的手。 一想到她刚才还跟汪文倩聊了好多句话，姚彤忍不住后怕。 “怎么办桑榆，晚上岂不是要跟她住在一起？”姚彤语无伦次，说起话来都磕磕绊绊的。 “先体检，后面的事再说。” 很快玩家们都集中在了二楼的大厅。 王吉丰还不知道，他对新人玩家隐瞒的事已被当事人知晓，远远地朝池桑榆和姚彤打了个招呼。 池桑榆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周旭的身影。 昨晚他们两人不慎分开，周旭就再也没了踪迹。 被杀了? 亦或是完成了通关条件，然后登出了副本？ 池桑榆思忖着。 王吉丰已经来到了他们二人跟前：“池桑榆，门禁卡你拿回来了没有？” “没有，已经借给卓月了。” 昨天王吉丰就去找过池桑榆，从姚彤嘴里知道卓月来借卡的事。 那个卓月一开始不跟他组队，现在倒来巴结他小队里的人，王吉丰气得不打一处来，他万万没想到，池桑榆还真的把门禁卡借了出去。 此时周围的玩家也都把这话听得一清二楚，纷纷在心底盘算着怎么找卓月组个队。 “我说你，你怎么说借就借了啊，万一他不还呢？”王吉丰小声责问。 池桑榆偏头：“你那个室友呢？”她指的是周旭。 体检都快开始了，周旭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王吉丰一脸地阴沉，脸黑得都要滴下墨来：“不知道......” 一旁的童平杉迅速接话：“池姐，周旭通过副本了。” “谁让你多嘴？”王吉丰转头骂道，随后又满不在乎地说，“谁知道那小子使的什么手段，昨天就显示了他登出副本的信息。” 昨天？ 池桑榆迅速捕获了关键词：“你是说昨晚？” “是，真不知道他是走了什么运。” “昨晚什么时候？你知道他离开副本的准确时间？” “八点半左右吧，有玩家通关的话会公放的。”王吉丰说。 还没等人想问那个所谓的“公放”是什么意思，林医生就来了，大家纷纷侧目去看。 林医生：“大家都来得很准时。” 他抬头，眼神里有几分悲悯，语气非常惋惜：“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10号经过治疗，病情无法挽回，不幸离世了。” 台下的人眼底有震惊，也有漠然。 林医生的话犹如悬在众人脖子的一把斩头刀，不知何时就会落在他的身上。 体检按部就班的开展起来，众人按照编号大小排好队，一个一个地进入体检室。 轮到姚彤的时候，体检室的医生说：“恭喜你，你已经痊愈了。” 听完医生的嘱咐，姚彤失神地出来了。 与池桑榆面对面时，正想跟她说话，忽然又想起她要进去做体检，于是便在门口等她。等到池桑榆做完体检出来，姚彤才把自己的体检单拿给她看。 “桑榆，你说的是真的，我痊愈了。” 池桑榆对她笑了笑，然后说：“恭喜你，可以脱离副本了。” “接下来只需要去填一个离院申请表，我就能出院了。”姚彤有些欣喜，然后伸手去拿池桑榆的体检表，上面只有病情稳定，保守治疗一行字。 她担忧道：“可是，那你怎么办？” 池桑榆还未开口，就有几个护士从远处气势汹汹地来了。 他们行动迅速，几秒钟就来到了池桑榆面前。 领头的人说：“16号池桑榆，你犯病了，需要进行强制治疗。” 姚彤目光一缩，呆愣愣地看向池桑榆。 “什......么？” 他们越过姚彤，就要强行压住池桑榆的手臂，把她带走。 “等等。”姚彤忽然产生了莫大的勇气，伸手拦住，“你们肯定弄错了。” 池桑榆反握住姚彤的手，把她的手臂拉了下来，悄然在姚彤手里塞了个东西——是一张卡片，五楼的门禁卡。 然后池桑榆把新鲜出炉的体检表递给他们：“我刚刚做了体检，上面没说我犯病，是不是误诊了？” 姚彤咽了咽口水，攥紧了手里的卡片，有些慌张地回看池桑榆。 幸好所有人都被池桑榆递出去的体检表吸引了注意力，没人注意到她紧张兮兮的神情。 他们反复查看了她的体检表，上面的确是“保守治疗”。 池桑榆微笑：“不如先请示一下林医生？” 护士们点点头：“那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好。”池桑榆转头，对姚彤说：“去找王吉丰吧，还有，早点离开医院。” 姚彤迟疑地点点头，看着一行人半胁迫般簇拥着池桑榆离去。 她捏着门禁卡的手指渗出了汗。 姚彤 14. 罪孽医院（14） [] 林医生办公室内。 “体检结果出了纰漏？” 林医生的目光十分锐利，略带探究的视线从眼前的医护人员身上移开，直勾勾地落在了后面池桑榆的脸上。 护士说：“体检结果上是病情稳定。” 他慢悠悠道：“啊，可能是体检室的医生弄错了，16号已经犯病了，怎么能继续进行‘保守治疗’呢？” 紧接着，林医生拿起笔在表上划了几下，原本体检合格的单子变成了“病情加重，强制治疗”，底下签上了他的名字。 “你的室友汪文倩向我举报了，她在你的枕头底下发现了我的笔和我的随身记录本，让我想想，对了，前几天我丢了一支笔，就是你偷的吧？” “那个本子是昨天丢的，看来你昨晚上撒了谎，16号小偷女士，你的病情越来越重了，你的偷窃欲望也越来越重了，请相信我的医术，谨遵医嘱，我会把你治好的。” 随着林医生的话语结束，旁边两个护士便蠢蠢欲动起来，一左一右皆上前来，准备制住她。 池桑榆忽然开口：“林医生，你昨晚遇见周旭了吗？” 林医生还沉浸在即将开展研究实验的欢喜之中，突然听见池桑榆的话，十分好心情的回答她：“遇见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跟池桑榆说太多废话，挥了挥手，示意两个护士把她带到三楼的手术室。 她身后两个护士迅速上前。 猝然间，池桑榆往前迈了半步，手里捏着的匕首狠狠扎向了其中一个护士的脖子，一瞬间鲜血喷涌而出。 眼见护士即将倒下，她迅速抽回刀，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个利器还是从童平杉那里“偷”来的，一直放在她的身上。在场的人连同林医生都没想到这一变故。 池桑榆距离办公室的门仅仅差几步，她正想转身就跑，却被眼前的一幕摄住了双眸。 那个浑身浴血，倒在地上的护士的尸体忽然动了动，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在伤口处长出一粒一粒的小疙瘩，逐渐往全身蔓延。 “竟敢毁了我的东西。”林医生咬牙切齿地怒视眼前的女人，对身边的护士命令道，“把她抓起来，我要用她来做新的容器。” 池桑榆灵活地退到门外，反手关上房门就跑。电光火石间，她竟还不合时宜地感叹这个门锁还没修好。 身后的那些护士追了出来，池桑榆的运动神经不怎么样，此时是玩了命的跑。电梯近在眼前，池桑榆庆幸下楼不用刷卡，连忙去按电梯的按钮。 门一开，她迅速钻了进去，按了好几下，1234楼全按了个遍。眼见那群护士即将冲了上来，最后一刻，电梯门终于关上。 电梯门合上的最后画面，她看见了那些护士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如同小山一般壮硕，浑身是血的护士，这个护士裸露出来的皮肤长满了脓包，脖子处有一个匕首伤，正是刚才池桑榆刺死的护士。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电梯匀速下行，口袋里的化妆镜传来张美美发抖的声音：“池桑榆，你完了……你快把我丢掉，我还不想死。” 池桑榆瓷白的面孔上还沾染着血珠，衬得她多了几分艳丽，她冷静地反驳：“你本来就是死的。” 啊。 也对，我本来就是死的。 下一秒张美美便哀嚎起来：“即使我是死的，但如果被林小凌发现了，我也会被做成他的那些‘医护人员’，谁让你去招惹他的！” “你知道那个护士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变异了？”池桑榆问。 “不是变异，那些护士本来就是一种容器！就跟那个汪文倩一样，你杀了他，就是破坏了容器，里面的鬼就跑出来了。” 张美美默默地想，她可跟这些东西不一样，她是好鬼。 池桑榆按下了所有楼层，于是每下一层，电梯就会停一下，她选择在三楼下电梯。三楼是病房，所有发病的玩家都会被关到这里，也许林医生不会想到她会来三楼。 不知怎么的，平日里都见不到的医护人员全都出动了，一间一间地排查起每一个房间。住在四楼的玩家也都被惊动了，纷纷锁起房门。 “怎么回事？”童平杉趴在窗边窥探走廊，四五个护士在对面巡视，似乎在找什么人。 王吉丰沉声：“一定是有人触发了规则，还跑了。”他手里握着门禁卡，是刚才姚彤给他的。 跑了的人，该不会是池桑榆吧。 童平杉惴惴不安：“王哥，咱们怎么办？” “待在宿舍里不要出去，反正追的不是我们。” 现在是10点13分，再过47分钟就是查房时间，安分地待在宿舍里才是保命之策。 * 2号宿舍内。 姚彤问：“怎么回事，是不是桑榆出了什么事？” 站在旁边的卓月点点头：“她一定是跑了，医院的人在抓她。” 五分钟前他来敲门，想还门禁卡。 突然间所有护士医生集体出动，迫不得已，只能先进来跟姚彤一起躲了躲。 而姚彤一回宿舍就发现那个室友汪文倩不见了。 池桑榆不在，她就有点六神无主，正好碰上卓月，只好把池桑榆被带走的事情说了出来。 “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她？”姚彤脸色煞白，却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 卓月摇头，不需要太久，池桑榆就会被找到，除非她能在被抓住之前脱离副本，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姚彤说：“我出去找她吧。”说完她便要去开门，却被卓月拦了下来。 “不要冲动。”卓月抓住她的肩膀把人带到窗边，指着对面走廊上的一团如同移动肉山的“变异”护士。 然后，姚彤听见他冷声说：“那个护士你看到了吗，他已经失去理智了，无论是什么活物他都会撕碎然后吞下肚子。” 那是理智值跌到濒临异化的鬼护士。 姚彤定睛去看，那个护士已经接近狂化，明明脖子上还在汩汩地流着鲜血，护士的行动却没有丝毫迟疑，他根本不是正常的人类！ 姚彤还在迟疑，却在 15. 罪孽医院（15） [] 【恭喜玩家池桑榆，你已成功脱离D级副本《罪孽医院》——无人拥有审判罪孽的权力，一切冠上伟大名号的私欲就是罪孽本身】 【正在结算中………】 【检测到你是新人玩家，已自动为你注册-id：00016-昵称：buiw&8hri#hpuig-的游戏账号（该账号死亡即自动注销，所有道具和积分由系统回收处理，该id与直播间通用），玩家昵称仅有一次更改机会，请慎重修改】 【正在为你召唤游戏小助手】 【D级16人副本《罪孽医院》，通关条件为： 一、成功存活15天 二、找到隐藏在医院下的真相 三、完全痊愈，离开医院】 【恭喜玩家池桑榆完成第三个通关条件，完全痊愈，离开医院；通关积分、奖励积分合计为5000，已汇入自动为你开通的账户】 【获得成就：前三通关小成就、拾取道具王者、最佳搭档、收集信息小能手】 【新人礼包与特殊道具已发放，是否需要查看（是/否），游戏小助手提醒您：最好在私人领域查看背包哦~】 【新手礼包×1（待抽取）】 【平平无奇的黑色水笔×1（从邪恶的医生手中偷取的一只黑色水性笔，也许你可以用它来写写画画）】 【化妆镜（封印中）×1（盛装着弱小鬼魂的化妆镜，主空间内不可开启）】 一连串的机械音信息窜进脑海中的同时，池桑榆双脚终于落地，出现在她眼前的是明光瓦亮的世界。 周围人声鼎沸，池桑榆险些以为她做了一场梦，回到了现实世界。 然而，眼前的巨大悬浮屏幕打破了她的幻想。这在现实世界里根本不存在。 她明明上一秒还在精神病院里逃命，下一秒就出现在这里。 池桑榆注意到脑海中的机械音说的是，她已经完成了第三个通关条件，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通过这个副本。 【为保障新人玩家的安全，系统将诚挚地为你服务】 【你好，池桑榆，我是你的系统，编号1023】 【你可以为我更改名字】 脑海中的机械音又响了起来。 同时她面前突兀地升起一块透黑色的面板。 上面有好几个模块，通讯、商城、背包以及直播等。值得注意的是有几个模块是灰色的，代表着还未解锁。 池桑榆问：“这是哪里？” 【这里是D-77号副本登出口大厅。游戏小助手提醒你：大厅人员已爆满，请注意保管好你的随身物品，不要掉以轻心哦~】 【请新人玩家尽快前往私人住宅区】 系统1023话音刚落，池桑榆脚下的地面突然显示出无数个深红色箭头，一个接一个的往前延伸出去，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看不见这个指路箭头。 池桑榆只好跟随着脚底下的箭头往前走。 “《罪孽医院》副本我还能进去吗？” 【很抱歉，副本一经登出不可再次进入，所有玩家脱离副本后，该副本将自动锁定并封存】 姚彤把她离开副本的机会给了池桑榆，这意味着，她想要完成副本，必须成功存活到下一次的体检，拿到出院申请。 池桑榆打开个人面板，点开商城，里面有不少一次性道具，需要通过积分购买。 池桑榆的账户余额为5000，虽然看起来富裕，但对比起商城里的物价来说，根本不够看的。 这些看起来比较有用的道具动辄就要四五千，更贵的甚至要几万。 直播模块还未解锁，需要花费1000积分。 “我能看到《罪孽医院》的直播吗？” 【可以，开启直播广场需要花费1000积分，请问是否需要开启？】 “开启。” 【已为你开启直播广场】 【正在搜索副本《罪孽医院》……】 【已为你打开本场直播】 面板上出现了姚彤的身影，她还活着。 这个时候是午饭时间，画面是医院的食堂，姚彤旁边坐着的是卓月。 池桑榆问系统：“我购买的道具能直接转送给别人吗？” 【可以通过直播打赏道具或积分，打赏道具需要支付道具价值20%的佣金，打赏积分由平台收取两成，其余积分会自动汇入主播的直播账户】 池桑榆可以通过直播打赏给姚彤游戏道具，可是新人玩家并没有开启直播的权利，这个方法行不通。 池桑榆意识到，新人玩家需要通过第一个副本后才能知道这个游戏怎么玩，与其说第一个副本对新人玩家不太友好，不如说更像是一种考验，只要你通关，就能拿到游戏的入场券。 池桑榆的积分余额4000，在游戏里几乎是处处受限，既买不到有用的道具，也无法解锁更多的模块。 距离医院的下一次体检还有好几天，看来姚彤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脱离副本。 王吉丰说得不错，这个副本只是个低级副本，只要苟一苟，就能通关。 那天晚上，周旭一定遇到了什么，才使他成功完成了第二个任务脱离了副本。 池桑榆一开始跟周旭想法一致，可后来被发现偷窃行为，引发了小型“追逐战”，姚彤一定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才会把申请表的名额让给了她。 想到这里，池桑榆就有些懊悔，是因为自己的大意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红色箭头的尽头处是一个半人高的开放柜台，后面的服务人员却不是真人，而是脸上长了一台显示屏的机器人。 她一路上见到过很多这种机器人，像是一种服务型机器人，来到这片区域后，人便少了，她回头去看，所有箭头都在她到达目的地时消失不见了。 系统告诉她这里是新人服务区。 和系统较为冰冷的机械音不同，这种服务型机器人的声音十分拟人，甚至带上了一丝亲切，或许是为了剔除掉人类本身对这种拟人造型带来的的恐怖谷效应，所有服务型机器人都是方方正正的电脑脸。 “欢迎您进入游戏，新人玩家池桑榆，根据最新的关于新人玩家的优惠活 16. 罪孽医院16 [] 【还没有，濒死】 “所有玩家都是这样？” 【是的，游戏赋予了玩家第二次生命，在副本中死亡的玩家就会被游戏送回原来的时间节点，在这里的死亡才是真正的死亡】 池桑榆了然地点点头，然后点击了下面板上的【直播广场】，里面还有个人直播的模块，开启个人直播需要花费2000积分，她想了想自己手头上仅有的4000积分，于是作罢。 她洗完澡，躺在床上，忽然想起背包里还有副本奖励和积分礼包没有打开查看过。 副本的奖励有一个新手礼包，水笔，化妆镜，背包里还有在新人服务区领到的积分礼包。 池桑榆先打开了积分礼包，开出了800积分，账户余额合计4800点积分。 水笔和化妆镜都是副本里的那些东西，只是这个化妆镜里没有出现张美美的身影。 【张美美属于副本，只有在副本中才能出现】 系统1023及时解答了她的疑惑。 池桑榆最后点开新手礼包。 【新手礼包抽取中……】 随着面前一团光芒的出现，池桑榆忍不住眯起双眼。 没等很久，这团白光就逐渐减弱，显露出漂浮在面前的一件物品。 是一本外表十分精美重工的书。 【成功抽取个人技能：折纸（伟大的艺术家不会吝啬自己的想象力，你获得了赋予作品生命的权利，但请小心谨慎，造物主与被造物同休共戚）】 【成功抽取个人道具，正在绑定中……已成功绑定本命道具：造物书（外表精美但内容空白的造物书，在藏书馆内的失物招领处已久，等待主人来认领）】 【特殊道具已发放至背包：一本儿童折纸大全×1（一本简易的儿童折纸手绘本，小学一年级的小朋友都能看懂）、一把锋利无比的裁纸刀×1（请小心使用这把裁纸刀，很容易伤到手指），请玩家注意查收】 【恭喜新人玩家池桑榆解锁个人属性面板、玩家交流论坛、海蚤交易市场】 【游戏小助手提示你：新人玩家个人技能和个人道具的生成与玩家本身的特□□息相关，与主人完全绑定，属于不可交易范畴哦~】 池桑榆对这个技能有些好奇，如果所有玩家都有独属于自己的个人技能和道具，那《罪孽医院》副本里遇到的王吉丰、周旭、卓月三个老玩家应该也有自己的技能。 只是他们并没有使用过。 也许是这个副本等级太低，根本不需要使用道具，也可能是不想被人猜出自己的杀手锏，所以尽量不使用。 池桑榆翻开那本【造物书】，里面没有内容，于是随手收进自己的背包里。 不过，这个【折纸】技能确实有些怪。游戏小助手说技能与个人的特□□息相关，可她并没有做手工的爱好。 难道是叠一千个纸鹤就能实现她一个愿望？ 池桑榆暗自腹诽。 【并不是，或许你可以叠一个纸鹤试一试】 1023更希望由玩家自己探索技能的使用方法，所以不会直接说明技能的用法。 池桑榆：“我没有纸。” 【商城内购买一沓A4纸只需要支付20积分，是否需要购买？】 池桑榆反问：“你作为系统难道不应该解释清楚吗？” 竟然还需要玩家自费购买试验品。 真坑。 有没有一点做系统的职业道德？ 【…………】 【简单来说，你可以给你的折纸注入短时间的生命力，比如纸鹤、纸青蛙，使其行动起来……】 池桑榆对这个技能有了一些朦胧的认知。 除了个人技能所带来的有利性，它同时也有一些限制，比如时间限制，物体特性限制。 时间限制有两方面，一方面是技能需要一定时间的冷却，另一方面是折纸的生命力有限，超过时间就会回归成“死物”。 而物体特性限制用俗话说就是，折出来的纸青蛙不能像纸鹤那样飞，每样东西都必须符合常规。 【………值得一提的是，你的技能和道具都具有进化性】 “意思是可以升级？” 【是的，你可以这样理解。】 池桑榆点点头，她大概理解了【折纸】技能的含义，可这个本命道具【造物书】却不知道如何使用。 池桑榆对这个游戏论坛有点感兴趣，点开以后发现需要2000积分 17. 罪孽医院（17） [] [喂周旭，没有看到那个女人登出副本，《罪孽医院》的直播我进去看过了，里面没有这个人啊，你说的那个女人可能死在里面了] 周旭的手顿了顿，随即开始继续在屏幕上滑动起来。 “嗯，那就算了。” 在副本里死亡不是稀奇的事，周旭顶多觉得有些可惜，毕竟在他看来，那个池桑榆还算是有些潜力。 [这么漂亮，唉，可惜了……] 另一头的男人颇为惆怅，公会好久都没有新鲜血液了，好不容易等周旭找来个有潜力的新人，他眼巴巴的赶过来，结果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没什么事我就挂了，我准备进副本了。” 周旭才懒得跟他继续瞎扯，连闲聊的机会都不想给。 他面前的透明面板上，可供选择的副本从E级到S级都有，总共4、5页，周旭不断地往下翻，终于在中间发现了他需要的合适副本。 [不是吧周旭，你不是刚出副本么？你又接任务了？简直是劳模啊，要我说，咱们公会可真……] “滴——” 没等对面把话说完，周旭就挂断了通讯。他皱起眉，不耐烦道：“聒噪。” 然后手指点在了C级副本《鬼童村庄》上。 下一刻他就在原地消失了。 【正在登入副本……】 【玩家周旭成功登入C级单人副本《鬼童村庄》，你抽取的身份牌为：…………】 “喂？喂？” 另一头的卞帆连喊了两声，才发现周旭又把他通话给挂了，依稀听见周旭还骂了他两句。 “得，周疯子，你再叫我办事，我尼玛再也不来了，你等着猝死吧。” 卞帆骂了个痛快，谁知下一秒屏幕上又蹦出来一个通话请求。 卞帆点接通按钮，他还在气头上，语气有些不好：“找我什么事？” [卞哥，公会里来了个女的，说是周旭叫来的] 卞帆小小的诧异了一下：“女的？叫什么名字？” [池桑榆，好像等级不高] 废话，等级能高吗。 根本就是个新人，周旭拉进来让他们带的。 “竟然已经出来了，难怪没看见……” 卞帆的郁闷情绪顿时消散了不少，连忙回话：“把人安置好，我马上回去，那是周旭招揽的人！” * 搜寻者公会内。 “热红茶，还有一些饼干。”狄淑把一碟饼干放在客人面前，有些好奇地打量起面前的女人，“我们公会的会长已经在路上了，请稍微等一等。” 池桑榆微微一笑：“好，谢谢你。” 狄淑略微迟疑地坐了下来，正好和她面对面。 不可否认，对面的女孩长相十分惊艳，即使狄淑同为女性，见到她的第一眼同样忍不住在心里舔了舔颜。 周旭做任务的时候一向是个独行侠，这次却在副本里招来一个等级不高的漂亮女孩。 该不会是…… “听会长说，是周旭介绍你过来的？”狄淑问。 “对。”池桑榆抿了口热茶，然后拿起饼干吃了起来。饼干是奶香的，和热红茶搭配很合适，她忍不住多吃了两块。 狄淑对周旭十分熟悉，他不会随便招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池桑榆看着很面生，似乎也没有在玩家榜上看过她。如果榜上有她，按照她这张脸蛋，狄淑不会没有印象。 狄淑皱起眉：“难道你是新人？” “是，跟周旭在第一个副本里认识的。” 在狄淑震惊的眼神中，池桑榆认下了自己新人的身份。 一个新人，怎么值得周旭招揽？ 狄淑不禁怀疑起来，内心十分不认同周旭的做法，招揽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玩家对公会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狄淑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又听见池桑榆问：“周旭呢？” 狄淑压下心头的不满，语气多了几分不耐：“不知道，可能进副本了。” 池桑榆预估了一下他们二人脱离副本所间隔的时间，有些讶异，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就又进副本了？池桑榆虽有惊讶，但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她又吃了口饼干，见狄淑好似欲言又止，于是问道：“你吃么？” “不用，你吃吧。”狄淑咽下了自己想问的话，然后起身俯视她，“我们会长应该要到了，我出去看看。” “不用了，我已经到了。”人还没见到，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紧接着就进来了一个戴着眼镜，瘦瘦高高的男人，“你好，我是【搜寻者公会】的会长卞帆，我们是小公会，叫我的名字就可以。” 池桑榆伸手握住了他的：“你好，我叫池桑榆。” “周旭出副本的时候就联系过我了，我在登出口没有看到你，没想到你已经出来了，周旭向来就是个甩手掌柜，只说把你招揽进来，然后就又进副本了。”卞帆一边解释，一边暗暗打量起池桑榆。 三人一同落座。 现在改成由卞帆与池桑榆面对面，狄淑坐在卞帆身边，偌大的会议室空空荡荡的，这样的座位实则把三人分割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区块，对单独坐着的池桑榆更有压迫力。 坐下时卞帆顺手推了推眼镜：“我听周旭说你是新人玩家，刚刚进入游戏的人很少有像你这么镇定的，加入公会是新人的最优选择，但不是所有公会都会招收新人玩家的，除非是那种十分有潜力的、刚进副本就是C级以上，在大厅能轻易观测到直播的玩家，你刚来，可能还不清楚玩家们共同默认的一个规则。” “新人玩家进入第一个副本的等级，就是游戏对这个新人玩家综合评定后，才会投放到相应等级的副本，这意味着游戏给你的评级为D级水平，低级副本。” 卞帆的话语十分不客气，挑明了说你水平太低。 狄淑磕磕绊绊地接上了话：“前段时间有个新人，一出生就被投放在了A级副本，表现十分惊艳，听说一出副本就被招揽进【动物王国】了，目前还不清楚是什么技能……” “出生”是玩家们的常用语，代指新人玩家第一次进入副本。 池桑榆 18. 罪孽医院（18） [] 池桑榆在主空间里待了两天，除了观察副本《罪孽医院》外，就是在研究自己的新手技能。 她从公会白嫖了一整盒A4复印纸，回到公寓，津津有味地从背包里提出了自己的儿童折纸大全。 直到她把这个所谓的“儿童折纸大全”拿到手里，反复确认了几遍，才确认自己手心里这一块皱皱巴巴的纸张就是道具本尊。 封面上方歪歪扭扭地写着“折纸大全”四个字。 打开看见里面的图案，才发现这是一张完全手绘的卡通画，在书脊处用订书钉钉在一起，就好像是变成了一本自制的手绘本。 里面的每个图案都是用彩笔画的，一共只有三种折纸方法。 第一个是纸飞机，虽说这个图示画风粗糙，但要看懂没什么难度，池桑榆抽出一张白纸，三两下就把纸飞机叠好了。 在纸飞机成型的一刹那，背包里的【造物书】周围散发出了一圈极淡的辉光。 这种微妙地感应立刻引起了池桑榆的注意。 她似有所感的拿出造物书，翻开第一页。 在空白的书面上，一个纸飞机的图案渐渐出现，与她手里的白色纸飞机完全吻合。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道具：纸飞机，收录完毕】 【道具介绍：一个永不停飞的纸飞机，直到尖头撞到靶心它才会停止飞行，击中几率为100%（触发方法：对着尖头“哈”一下）】 永不停飞的纸飞机？ 挺有意思的。 池桑榆似乎弄明白了技能书和道具的关系，折纸是她的技能，【造物书】就像是一本可以收录她所有折纸作品的作品集。 她捏着那个纸飞机瞧了瞧，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直到她按照提示，抬起来对着纸飞机尖头哈了一口气。 纸飞机成功触发。 池桑榆眼前蓦地浮出了一个圆形的半透明靶子，像一个被均匀分割的年轮，最中间是一个红色圆心。 池桑榆歪了歪头，又尝试转动了一下眼球，那个红色靶心就随着她的视线着点迅速转移。 池桑榆很快就锁定了公寓里的一盆绿植，绿植摆在电视柜旁，距离大约两米。 她移动视线，直到红色靶心对准花盆。 然后轻轻一掷。 纸飞机就跟长了眼睛似的，维持着直线距离撞了上去。 但似乎没什么杀伤力。只是轻轻一撞，飞机就掉在了地上。准度是够的，但好像除了能在上课的时候传纸条之外，就没什么用处了。 她想了想，动手把白纸裁成了正方形，接着折起了第二个折纸，一只青蛙。 很快，青蛙也折好了，也被【造物书】收录了进去，但不知道怎么的，池桑榆感觉到身体有些酸爽无力。 【拥有生命的折纸会分去主人的一部分生命值，如果在主人拥有强盛的生命值时，就不会感受到身体不适了，游戏小助手提醒您：请不要一次性创造出太多“生命”哦~】 那只纸青蛙活蹦乱跳，横冲直撞，跳着跳着险些掉下桌，池桑榆先一步把它捧到了手里。池桑榆皱紧眉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看了十几秒，那青蛙又跳着跳着分不清东南西北，最后池桑榆顿悟了：“1023，这纸青蛙难道是因为没眼睛看不见？” 【……】 池桑榆从背包里掏出一只平平无奇的黑色水笔，简单的给那只不安分的纸青蛙画上了两个绿豆眼。 青蛙有了眼睛，也不闹腾了，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主人，一双绿豆眼显得十分诙谐，虽然有种割裂现实的漫画感，但整体给它添了不少灵动的感觉。 池桑榆翻开【造物书】，果然，第二页里收录了纸青蛙。 【道具：纸青蛙，收录完毕】 【道具介绍：一只会蹦会跳的纸青蛙，造物主赋予了它可以视物的权利，虽然什么用都没有，但作为一只可爱的宠物是绰绰有余的（我的双眼具备了与主人完全通感的视觉，这是小蛙的荣幸）】 搞半天这纸青蛙只能当宠物。 比纸飞机还没用。 蛙蛙抗辩：“呱呱呱——” 池桑榆：“……” 这只画上眼睛的纸青蛙模样滑稽，对于造物书作出的“可爱宠物”的评价，池桑榆暂时并不认同。 不过，她对这个视觉通感很感兴趣，相比较于上一个纸飞机，纸青蛙没有提示任何触发条件。 几乎是下一瞬，池桑榆就明白了视觉通感的意思。 她只动了个念头，眼前的景象就完全翻转了过来，自己的整张脸 19. 罪孽医院（19） [] 【恭喜新人玩家姚彤成功脱离副本】 随着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响起，姚彤的身体逐渐化为实体。 游戏登出口的玩家众多，姚彤出现并不引人注意，她还在消化脑海中出现的那一串奖励信息。 还没等姚彤想明白，面板上就弹出了一条来自昵称buiw&8hri#hpuig的好友申请。 她心头一跳，立马点击了通过。 很快对方就发送来一段消息： [是我，池桑榆。] 池桑榆一直在观看《罪孽医院》的直播，在姚彤脱离副本的第一时间就立刻联系了她。 所有新人玩家在通关第一次副本的时候，就会自动注册游戏账号，目前姚彤的账号昵称跟池桑榆一样都是原始状态，一串乱码。 不到二十秒，池桑榆就收到了姚彤回的消息：[我刚刚出来，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池桑榆顿了顿，然后回到：[你先照着脚下的红色箭头去吧，我们在新人服务区碰面。] 姚彤回了个：[okk~(????`)~] 二人顺利在新人服务区见面，陪同姚彤走完“新手教程”以后，池桑榆把她带回了个人住宅区。 虽然姚彤同样获得了七日期限的免费住宅体验，但是她还是以害怕为由表示希望跟池桑榆住在一起。 “……你不知道，那个林医生太恐怖了，后面又死了人，那个10号也死了，在你离开之后。”姚彤一路上说的话就没停过。她脱下鞋，换上了一双干净的棉拖鞋，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里走：“我真的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我们真的进入恐怖游戏了吗？” 整个屋子都很整洁，像是没被用过，客厅有一个软和的沙发，姚彤喜欢得不得了，一下子就扑了上去。躺倒在沙发上，柔软的布制沙发令姚彤安心不少，可以让她暂时忘记《罪孽医院》中经历的一切。 池桑榆端来一杯温热的水，轻轻放在桌上，玻璃与玻璃的碰撞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渴吗，喝杯水吧，不论如何，我们都已经身处在这个游戏之中了，努力活下去吧。” 姚彤摇头：“说不定我在现实世界里都已经死了，或许这个游戏赋予了我第二次生命，唉，其实也挺好的，我来到副本之前出了车祸，昏迷之前可疼了，一睁眼就已经身处副本之中了，至少我在这里还活着……” “谢谢你。”池桑榆蹲在旁边，认真地说，“我知道是你给我填了离院申请表，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死在副本里了。” 姚彤笑了笑，脸颊两边露出梨涡，一时没忍住就捏住了面前这张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不要客气，在副本里你也帮了我很多，如果不是你发现了张美美的存在，我也不会‘痊愈’，更不能顺理成章地拿到离院申请表。” 这时，池桑榆才把手心里的东西递给姚彤。 “礼物。” 一颗用普通白纸折成的六芒星静静地躺在她手心处。 姚彤直起身子，略带好奇地接过，还没等她问，池桑榆就解释道：“这是我抽到的新手礼包。” “新手礼包，对喔，我还没开。”姚彤这才想起自己背包里还有个新手礼包待开启。 下一秒，巨大的光芒凭空出现在姚彤的身前，刺眼得要命，持续了一秒左右便迅速退去，显露出中间物品的雏形——一张黑色卡片。 扑克牌大小的卡片背面是磨砂样式，透着不明显的暗纹，姚彤伸手捏住卡片的一角，缓缓抽了出来，上面的图案是一把黑色匕首，随着卡片不断被拉出光团，这张黑色卡片从最下面的指尖握住的地方逐渐变幻成一柄纯黑色匕首，跟卡片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她握住刀柄处，把匕首拿到手里。 “这就是，我的本命道具？”姚彤颠了颠手里的匕首，重量很轻，有点不像是铁制匕首，更像是比普通的塑料小刀略重一些，说不准是什么材质。 姚彤迟疑地开口：“这跟我家用的水果刀差不多，挺趁手的，削水果应该能好使。” 她觉得自己像是个非酋，没开出什么大型杀伤力武器。 如果能开出个大炮什么的就好了，她也不用在副本里面害怕像林医生这样的人了。 姚彤略带失望地收起本命道具，她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池桑榆送给她的那颗六芒星上。 “这是什么，六角星吗？” “六芒星，可以抵挡一次致命伤害。” 姚彤瞬间眼冒星星，这岂不是一个防御罩？ 这也太宝贵了！ “这么厉害的！”姚彤如获至宝，迅速把这颗保命星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送我的，可不能反悔。” “嗯，不反悔。” 姚彤美滋滋地喝了口水，并表示冰可乐更符合她的口味。姚彤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桑榆，你怎么这么快联系上我的？” 几乎是她一脱离副本，池桑榆的好友申请就发过来了。 池桑榆：“我看了直播，副本一结束，就可以通过昵称搜到你了。” 姚彤看了眼自己的昵称：b9d%ufyuwebh 怎么看怎么别扭。 于是飞快地给自己更改为名字的首字母：YT 结果重名了。 姚彤还在思考自己该起一个什么昵称，旁边池桑榆的声音彻底打乱了她的思绪：“副本里遇到的童平杉，不是新人玩家。” 姚彤的大脑宕机了一瞬。 “什么……意思？” “他已经脱离副本了，但是我搜索不到他的账号。” 姚彤听明白了，新人玩家生成账号以后是可以搜索到的，童平杉在没有脱离副本前，查不到账号很正常，因为他是新人，并不存在账号，但如果童平杉已经脱离了副本，仍然查无此人，那就十分蹊跷了。 “他骗了我们，包括王吉丰？”姚彤皱起眉，回忆起童平杉，并没发现他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池桑榆缓缓开口：“每个玩家都可以选择隐藏个人账号，我猜测他扮演新人玩家只是他常用的通关手段。” 但在罪孽医院副本里，童平杉的表现完全就像一个刚被拉入游戏的普通男大学生，任姚彤怎么看，都没有发现破绽。 姚彤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所以这个人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让王吉丰带他……感觉我有八百个心眼子都不够用。” 池桑榆安抚道：“目前看来他并没有恶意，也许是想隐藏自己的身份。” 姚彤点点头，很快就不再想这件事了，继续苦恼于该取个什么昵称比较好。重复了好几个昵称以后，最终输入了三个字——红彤彤 提交。 改名成功。 “总算有个不重复的了。”姚彤抱怨了一句，然后问池桑榆，“我改了昵称，你要不要改？” 池桑榆摇头说：“没想好，想好再改。” 姚彤还在翻看自己的信息，目光停留在了自己的个人技能上，呆愣了许久，连眉毛都拧了起来。 “桑榆，你打算什么时候进入副本？” 池桑榆深深地注视了她几眼，然后问：“你呢，你想进吗？” 姚彤理 20. 人鱼号游轮（01） [] 三天后。 卞帆会长传来简讯，说公会里有高玩空闲了，正好能带她。 池桑榆、姚彤二人在游戏登入处等待【搜寻者公会】派遣来的高玩，兼称“导游”。 只是姚彤没想到，最后等到的竟然是个熟人。 “我还以为你会死在副本里，卞帆可没有告诉我，你还要带个小尾巴。” 周旭略带侵略性的目光扫了过来，尤其是在说到“小尾巴”三个字时，重音落在了姚彤的身上。 池桑榆目不斜视：“凑巧，你很介意吗？” 周旭否认道：“不，完全不。” 姚彤看着二人之间的熟稔，似乎是明白了一二，周旭就是这次【搜寻者公会】派来的高级玩家。 周旭面带疲惫，似乎刚刚才脱离一个副本，正如卞帆所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人。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都是F等级的副本，非常适合池桑榆、姚彤两人的出生等级。 “你们选好副本了吗？”周旭问。 池桑榆摇摇头：“你选吧，我选择困难。” 周旭的手指顿了顿，然后继续在光屏上滑动，最后停留在第七页上。姚彤凑上去看了一眼，是个F级五人副本，《人鱼号游轮》 周旭说：“就这个吧，看起来比较简单。” 她们两人都没有意见。 “直接进吧。”周旭瞥了她们一眼，然后率先点击了进入副本。随即他的身体逐渐透明，消失在了原地。 池桑榆、姚彤紧随其后。 【恭喜玩家周旭、池桑榆、姚彤进入副本《人鱼号游轮》，系统评级：F】 【目前人数：3/5】 【已为玩家开启广场置顶，等待召集中……】 通常只有希望能够稳中求胜的玩家会选择F级副本。 每个多人副本在空缺位置的时候都会被置顶到中央巨大屏幕的最上端，虽然是最醒目的位置，但玩家人数众多，同时在各个副本登入口进入游戏的玩家也是数不胜数，因此《人鱼号游轮》的名字很快就被刷了下去，鲜少有人注意到。 此时，不远处一个女人有些烦躁地刷着屏幕，试图在众多副本中挑到一个危险系数较低的副本。 她不断地往下滑着，终于翻到了F级的副本。 但等她仔细地看完下面一连串的副本名字后，女人姣好的面容便扭曲了起来，抹着鲜亮颜色的红唇一张一合，忍不住破口大骂：“什么鬼东西，F级副本你给取这种王八名字！” 只见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好几个F级副本——《惊悚校园》、《女鬼的报复》、《无人生还》、《失踪的头颅》 女人按下微微抽搐的嘴角，正打算刷新一下，不经意地抬头间，看见了头上的漂浮电子屏幕上有一个F级，还没看清楚，就被刷了下去。 她急得又往下看了好几行，终于看清楚副本的名字，《人鱼号游轮》 女人惊喜了一瞬，忙不迭地点击了这个副本的加入键。 【恭喜玩家岳施施进入副本《人鱼号游轮》，系统评级：F】 【目前人数4/5】 “你确定她进的是这个副本？” “确定，那个女人在这里看了挺久的，可能是为了保命，挑了个F级副本。”男人点头哈腰地向面前这位大人说道。 这位可不是什么可以随意糊弄的普通人，况且他背后的【暗影猎人】公会是榜上第10名，也是从去年才从第8名掉了下来的，传闻中的杀手工会，一般玩家不敢惹。 李汇然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即伸手点击了登入副本。 【恭喜玩家李汇然进入副本《人鱼号游轮》，系统评级：F】 【目前人数5/5，达成开启条件】 【正在为五位玩家抽取身份卡，身份卡已发放】 【本副本为剧情向，剧情完整度是系统评级的最终标准，另外，请玩家扮演好各自的角色，不要ooc】 【副本加载中……】 与此同时，论坛内有发布了一则崭新的帖子，加粗的字体和后面跟着的一串感叹号令这个标题十分醒目。 [震惊！我偶像李汇然开播了，李家军速速围观！！！！！] 1l： 21. 人鱼号游轮（02） [] 【165位观众进入你的直播间~】 【309位观众进入你的直播间~】 【957位观众进入你的直播间~】 【恭喜玩家李汇然，你的直播间观看人数不到五分钟就已经突破了1000人，获得 “最受欢迎的玩家”称号】 【你的直播间热度正在持续上升中】 【已为你开启直播广场推广位，请再接再厉哦】 人鱼号游轮副本内。 李汇然睁开眼，平静地看着直播间内噌噌往上涨的在线人数，这样的画面对他来说司空见惯。 显示在直播画面中的是一张冷淡的面孔，长相俊秀。 此时他正身处在一个房间里，似乎是在游轮上，窗外有海浪声。 “我靠，我直接斯哈斯哈，这身衣服太对我胃口了。” “加一。” “剧情向副本，那肯定是角色扮演。” “李汇然抽到的角色不会是什么富家少爷吧？” 男人身穿一件黑色的小西装，边缘有金色的繁琐纹路作为装饰，整体裁剪得十分的合身，内衬胸口前是白色的薄蕾丝制成的领花，层层叠叠的垂落下来。李汇然摸了摸手指间的珠宝戒指，并不着急离开这座房间。 床边的行李箱里有一些属于他的物品，丝质衣物、贵重的饰品、一枚徽章等等。其中还有一张三人合照，最中间的是李汇然自己，两边的男人则年纪相仿长相有几分相似，也许是兄弟关系。 李汇然还没有查看完毕，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门外有人跟他说话：“埃尔，出来透透气吧，你已经在房间里待了一整天了。” 埃尔？ 看来这次自己的身份就是埃尔了。 【身份饱和度：+1%（恭喜你成功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李汇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把行李箱合上以后，才走上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比他年长得多的男人，虽然留着一脸滑稽的胡子，但李汇然认出了他就是箱子内照片上的其中一个男人。 李汇然沉默着看向他，对方似乎并没有介意自己的无礼，主动开口道：“埃尔，沉浸在悲痛里是无法令死人安眠的，瞧瞧你，都瘦了多少，中午给你送来的餐食是不是又扔了？” 李汇然缓缓地点了点头：“我没有胃口，而且有些晕船。” 于是男人又怀着悲伤的语气说着：“我记得你并不晕船……你父亲一定不希望看到他的孩子这样，自从到海上以来，你就变得愈发沉默，难道所有活着的人要为了死去的人而悲痛一生吗……埃尔，请不要多想，我只是想让你好起来，我听说晚上会有一场小舞会，你愿意来参加吗？。” 李汇然先是表现出有点踌躇的模样，然后才同意这个提议。 面前这位绅士的男人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太好了，你猜我刚才碰到了谁，是伊莉莎老师，从前她曾经教习过你绘画，她还带着女儿，是个甜美可爱的孩子，和你一样热爱艺术，我相信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少年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意，好像在回忆什么：“是吗，依丽莎老师，我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她现在在哪？” 男人看到李汇然终于对某件事提起了兴趣，温声说：“埃尔，你终于开心一些了，要去见见依丽莎老师吗，她让我转告你，她也很想念你。” “带我去吧，我想见依丽莎老师，待在房间里确实有点闷。”李汇然用手捋了一下微微翘起的头发，用真诚的眼神望着面前的男人。 “游轮的空气太混杂，你需要出去呼吸一些新鲜空气。跟我来吧埃尔，下午茶时间应该还没有结束，我猜依丽莎老师还没有离开。” 男人开心的领着李汇然出门了，在走廊上碰见不少人向他打招呼，他们称男人为“伊顿”。 一路上伊顿都在向李汇然搭话，从他的只言片语之中，李汇然知道了他是“埃尔”的叔叔，而照片上的另一个男人则是“埃尔”的爸爸，他们的确是亲兄弟。 伊顿的胡子打理得很好，他的招牌动作就是用他那根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捻着他 22. 人鱼号游轮（03） [] 伊顿说：“埃尔是个十分感性的孩子，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了，就是希望他能到海上散散心，我常想起哥哥，却也不得不振作起来，埃尔，我真的希望你能回到原来那样快乐活泼的模样，就像小格洛丽亚那样” “我会的，伊顿叔叔。”李汇然低下头回了一句。 依丽莎握着他的手，轻言软语地问：“埃尔，你能带小格洛丽亚去玩一玩吗，或许你们还可以吃一块玛德琳蛋糕？”她觉得两个同龄人或许会更有话题。 李汇然察觉到自己这幅身体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可想而知，伊顿所说的话完全属实，“埃尔”的确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他看了一眼格洛丽亚，欣然答应了依丽莎老师的请求。 “格洛丽亚，让埃尔哥哥带你去玩一玩吧，听哥哥的话。” “好的妈妈，舞会之前我一定回来换件衣服。”格洛丽亚乖巧地答应道。 李汇然知道这五个玩家混迹在人群之中，虽然不能确定眼前这三个人哪个是玩家，但无所谓了，反正他要找的那个女人目前并不在这里。 “埃尔哥哥，我们去哪？”金发姑娘问。 李汇然吃了几个面包，看了一眼远处还在聊天的伊顿和依丽莎，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人，他偏过头对格洛丽亚说：“不知道，游轮这么大，我们随便逛一逛，走吧。” “好。” “听叔叔说，晚上会在这里举办一场小型舞会？” “是的，伊顿叔叔邀请妈妈做他的舞伴。” “那一定很热闹。” 不少身穿统一制服的服务员推着放满冰块和酒水的车子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布置场地需要花费两个小时左右，等他们逛完再回套房去更换礼服，时间还算充裕。 李汇然目不斜视地朝前走，冷不丁地突然问她：“格洛丽亚，你的酒量怎么样？” “希望晚上的舞会上你不会喝醉。” 格洛丽亚疑惑地看向李汇然，神情带着迷茫：“妈妈不同意我喝酒，我还没有成年。” “啊，我忘记了，抱歉。”李汇然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你在这里还有其他朋友吗？” 格洛丽亚摇摇头，表示自己只跟着妈妈过来的。依丽莎是个热爱绘画的女人，她到海上来只是为了寻找作画的灵感，一望无际的大海能让人的心平静下来。 格洛丽亚向他提出了一个请求：“埃尔，我们去甲板上吧，我想吹吹风。” 李汇然欣然应允。 此时李汇然的直播间内不少弹幕对他疯狂表白，身为【暗影猎人】核心成员之一，只要是他进入到的副本，观众总是络绎不绝的。 除了他本身清秀的五官以外，他的实力也是受到玩家们认可的。玩家交流论坛里有人对他的技能和本命道具都做过研究和总结，从直播画面来看，每一次李汇然下杀手的时候，动用的技能都是一个乌黑黑的看不清楚的阴影。 有传闻说他是用影子杀人的。 这种带有神秘色彩的技能对观众们来说是津津乐道的谈资。 论坛上对他的分析多之又多，却没有人给出一个定论。 只是每一场他参与的副本直播画面，都会被人下载下来反复观看、学习。 关于李汇然为什么要进入《人鱼号游轮》这样的F级副本，论坛上火爆的帖子已经给出了答案。 一个名为[我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暗影猎人的李汇然要进一个低级本了]的帖子标题后面跟了一个火的图标。 帖主在后面还附上了一条视频，这条视频的内容正是李汇然上一次进入的C级副本的画面。视频中李汇然蹙着冷意的声音说：“这个副本内的所有玩家，我一个不留。” 1l：楼主展开说说，我怎么看不懂？ 2l：有图有真相，（截屏）课代表来了：简单来说就是李汇然在C级副本里放话，说要杀了所有玩家，结果不小心让一个叫做岳施施的女玩家跑了，这个岳施施这次进入了这个F级《人鱼号游轮》副本，她前脚刚进去，后脚李汇然就跟进去了，你说说，李汇然为什么要进一个F级副本？肯定是去追杀岳施施的呗。 3l：我刚才去看了，楼主真相了，那个岳施施真的跟李哥在《人鱼号游轮》副本里面，岳施施，危。 4l：上次那个岳施施也是运气好才从李汇然手底下逃掉了，李汇然是不可能放过她的，这次她肯定要死了。 5l：可惜了，李汇然手段挺残忍的，好好一个美女姐姐，这个岳施施死定了。 6l：没人去看主频道吗？都在围观李汇然的直播频道吗？那个副本里面全员绝色。（附图）（附图）（附图） 7l：是真的全员帅哥靓女，建议截图收藏。 8l：我靠，有三个没开直播的，不会全是新人吧？这种低级本出现新人貌似也很正常，第一个副本就遇到大恶人李汇然，这也太倒霉了吧。 9l：那个男的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啊？ 10l：好像是搜寻者公会的。 11l：不会吧，搜寻者公会里还有人？我怎么记得那公会里人都跑光了。 转眼间，李汇然和格洛丽亚就来到了甲板上。 最中间是一个大型泳池，两边有遮阳棚，下面是躺椅，供人享受日光浴，现在大约四五点钟，阳光十分好看。 圆桌通常是以家庭为单位的聚会，他们两人找了一处一眼就能看到海平线的双人位。 旁边除了售卖成年人喝的酒，还会为儿童提供果汁饮料，李汇然用卡刷了两瓶果汁，把其中一瓶递给格洛丽亚。 整个玻璃瓶身浸在冰块内，冰镇可口。 “谢谢埃尔哥哥。”格洛丽亚把吸管塞进嘴里，猛地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口味很是解渴。 李汇然沉默地喝着冰镇果汁。 眼前这位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破绽的女孩，似乎不是玩家，他想找的那个女人还没有出现，一般情况下，每个副本都不会对玩家的样貌做出特别大的改动，只要当事人没有通过任何变化面貌的道具或者技能进行遮掩，只要那个女人一出现，他一定能够认出来。 李汇然状似不经意地引诱道：“格洛丽亚，你真的没有喝过酒吗？” “听说人鱼号游轮上还有许多好玩的地方，赌场、棋牌室、表演秀，还有酒吧，你想去看看吗？”< 23. 人鱼号游轮（04） [] 池桑榆刚进入副本时就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密闭空间内，脑子有点混沌不清。 她使劲摇了摇头，试图挥散眼前模糊的黑影。池桑榆意识到自己可能摄入了过量的酒精，于是她转身坐了回去，打开自己的个人属性查看。 【玩家：池桑榆】 【生命值：100】 【体力值：100】 【理智值：57（酒精摄入过量，你的意识有一些模糊，正在快速恢复中）】 池桑榆觉得有点头晕，除了动作比平时迟缓，外表看起来与平时并没有多大区别。 为了快速清醒过来，池桑榆选择离开厕所隔间，走到外面的洗手池上用冷水洗了下脸。脸颊的温度好像降了一点，这个方法是有用的。 她从镜子里看到白色衣襟浸湿了一片污渍，像是红酒撒到了衣服上。 从外面传来萨克斯的声音，池桑榆定了定神，往门外走去。一进入到这个场所，就有人拦住了她，语气不满且嚣张：“斯洛，你这趟厕所上的可真够久的，你哥哥还在等你呢，难不成你想跑去告状吗？” 【身份饱和度：+1%（恭喜你成功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池桑榆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告状？我去找谁告状？” “还能是谁，跟姐姐告状啰，你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别总想着跟瑞瑞告状，她才不会帮你呢，他们才是一家人，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女孩不耐烦地把池桑榆往前推：“磨磨蹭蹭的，真是麻烦，我看你还敢躲进厕所，再晚一步我一定进去把你揪出来。” 女孩把她带到了一处长沙发，周围坐着不少男男女女，看起来年纪不大。桌面上酒瓶七零八落的，有的跟香烟一起散落一地。 这些人似乎以最中间的那名男子为首，默契地隔出了一小块地方，供男人撑开双腿，一只脚搭在玻璃桌上。他叫卡萨奇，周围都是人鱼号游轮上出名的少爷小姐。 女孩从善如流地坐在了卡萨奇身边，给桌上的杯子续上酒。 “我们的小斯洛去哪儿了，怎么上了这么久厕所，难道你不想喝酒了吗？”卡萨奇的傲慢无礼人尽皆知，背后有罗佩家族为他撑腰，逐渐让他养成了这样目中无人的性格，没有人敢在眼下出声制止他教训自己的“妹妹”。 更何况，在他们这样小的圈子里，斯洛的身份早就已经人尽皆知了——一个下等平民的产物。 卡萨奇有意羞辱她，不到半分钟就有人陆陆续续地为他抬上来几箱酒，他嘴角含笑地说：“喝吧，斯洛，这里的一瓶酒就能抵上我枕边人十夜费用，我花的钱，你可别浪费。” 周围的男女欢呼起来，无数嗤笑鄙夷的眼神落在了池桑榆的脸上，大家都知道，斯洛的生母是一个没有名分的小三。 卡萨奇想在她的脸上看到从前的难堪和窘迫，但出乎意料的，后者没有给他任何反应。 难道是……成傻子了？ 他平时最看不惯的就是她从前那副怯怯柔柔的样子，偏偏姐姐总是替她说话，明明他跟姐姐才拥有同样的血统，斯洛只是一个肮脏的、底层的贱民，这样的人还被冠上“妹妹”的称呼，实在是令他作呕。 我倒是要瞧瞧，没有了姐姐的庇护，你还能如何？ 卡萨奇没等到池桑榆回话，在昏暗的灯光下，只见她走上前来，跟之前那个唯唯诺诺只会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淡、看渣滓的眼神。 卡萨奇听见她问：“喝酒？要喝多少？” 卡萨奇怀疑自己是看错了，斯洛怎么可能敢用那种眼神来看他呢？ 他暗讽：“先来一箱吧，一箱以后我给你两分钟上厕所的时间，免得你憋不住尿。” 池桑榆往前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盯着卡萨奇的眼睛。 卡萨奇有些困惑地在心里想着，这家伙之前有这么高吗？ 还没等他回忆起来，就看见池桑榆往后退了几步，走到那几箱子酒旁边，认真挑选了起来，她说：“好，让我选一选先从哪瓶开始。” 闻言，卡萨奇从喉咙里闷哼出一声嘲笑：“嗤……算你识相，你要是早点这么听话，刚才不就不用灌你了……” “砰——” 他最后一个字甚至都没有说完，突如其来的撞击声砸得他措手不及。 是巨大的重物击打头颅的声音，等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卡萨奇已经被击倒在地了。 “啊！”女孩们被这一景象吓傻了，在发出惊叫声之前就先一步捂住了嘴，呆愣愣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卡萨奇。 池桑榆的手里还握着一瓶分量十足的深绿色酒瓶，她神色自若，丝毫看不出刚才就是她动的手。 并且，她还拿着酒瓶在手里掂量了几下，似乎准备再多砸几下。 “快叫医生，救命啊！”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喊出声的是原本被卡萨奇搂在怀里的那个女人，刚才池桑榆砸的角度异常精准，没有碰到她一根头发丝，动作快狠准，犹如高尔夫的挥杆动作那样精炼且富有美感。 “妈的你这个疯女人，你不要命了，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这个行凶者，杀人魔。”旁边的女人吓得脸都白了，眼里满是震惶，她颤抖着手，想要去扶此刻正如倒栽葱模样倒在地板上的卡萨奇。 而池桑榆此刻正在接收系统的警告： 【警告，警告，你已ooc，人设偏移度：4%】 “偏移了有什么后果？” 【游戏小助手提醒您：人设偏移过多，会影响剧情的发展，奖励积分和奖励道具会相应减少】 池桑榆在心里“哦”了一声。 卡萨奇逐渐从眩晕中缓过来，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简直不敢相信那个贱种会对他动手。 颤抖的手往脑袋上摸了一把，摸到了湿润的液体，移到眼前后看到了满手的血。 “你这个小杂种，竟敢……你竟敢……”卡萨奇气急了，推开身旁想要扶他的情人，撑起上半身去够桌上的烟灰缸。 材质很硬。 他要给这个下水道出身的贱民开个瓢！ “你给 24. 人鱼号游轮（05） [] 说话的男人音色非常耳熟，池桑榆转过头，看见周旭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周旭，真巧。” “叫我安东尼，我现在的名字叫做安东尼。” 池桑榆顺着周旭的胸口往下看，他穿得跟人鱼号游轮上的安保员一样。 “你的身份是安保员？” 周旭挑了挑眉：“对，你呢，我正收到命令说抓捕一个行凶者，你不会就是那个斯洛吧？” 池桑榆刚想回话，眼前突然弹出了一条任务提示： 【触发支线剧情任务[罗佩夫人的怒火]：即将盛装出席蒙面舞会的罗佩夫人，得知了儿子卡萨奇出事的噩耗，她会要求游轮方全面出动，抓捕凶手斯洛，请玩家成功脱离今夜的围捕】 【任务完成奖励：500点积分】 池桑榆抬眼，颇为眼馋地盯着下方的500积分奖励。看来在副本中也是会有赚取积分的途径，如果加上脱离副本之后的结算奖励，那倒还算是比较丰厚的一笔了。 池桑榆点头，向他打探消息：“找我的人多吗？现在去甲板是不是有点麻烦？” 周旭思索片刻，把即将举行蒙面舞会的消息告诉了她，然后提议道：“不如去换身衣服带上面具，到时候人一多起来，找也找不到你了，还有一个多小时舞会就要开始，提前打扮一下不会引人怀疑的。” 他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船卡给池桑榆，跟游轮上的客人套房一样，安保员的工作间也需要船卡才能进入，除了住宿以外，在人鱼号游艇上的一切开销都需要用船卡进行记录，等到七天游行结束以后结算所有账单。 周旭说：“你先去我的工作间躲一躲，我去给你拿衣服和面具。” “好。” 周旭的房间在627，池桑榆把船卡贴近感应口，门开了，她闪身进了房间，然后把门关上。 房间里有两个床位和两张桌子，空间比较窄小。 安保员的工作是轮班制，另外一个同住的安保员和周旭的作息时间是一致的，因此那个人也不在房间里。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但从目前已知的信息判断，那个卡萨奇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背景强大，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姐姐”。 池桑榆不确定有没有其他和她有直接关系的人同在人鱼号游轮，这看起来像是一次以家庭为单位的出海游行。 她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桌面上很杂乱地摆放着东西，这面桌子的主人看起来是个比较不注意整洁的人。 池桑榆注意到在杂志底下摆着一份报纸，她抽出来，看了一眼日期，5月17日。 池桑榆第一眼就看到了最上方的标题——“人鱼号游轮再度起航”，她迅速地阅读了一下，可以获取到的信息是，这个人鱼号游轮是最近才开始重新投入使用的。 在五年前，人鱼号游轮在海上发生了重大事故，有一侧客舱发生了爆炸，导致一百多人死亡。没有人查清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场爆炸，警方也封锁了消息。在人鱼号游轮完全修整完毕以后的几年再也没有投入使用，直到今年才开始重新起航。 从纸张的新旧程度上来看，报纸既不发黄也没有破损，纸面也比较光洁，可能是比较新的报纸。 除了这段关于人鱼号游轮的报道，后面的一些都是花边新闻，她没有什么兴趣。 池桑榆把报纸塞回了原位。 她的造物书里已经收集到了纸飞机、纸青蛙和六芒星。 六芒星已经送给了姚彤，池桑榆之前试过再叠出一颗六芒星折纸，但是叠出来的第二个折纸只是普普通通的折纸，并没有任何的特殊功能，只能说，这是一种完全一次性的道具，不能重复再造出来。 所以现在她只有前两个道具：纸飞机和纸青蛙。 这两种道具都是可重复制造的，只是在制造纸青蛙的时候，需要注意自己的生命值流逝。 所以在空闲的时候，池桑榆造了不少以备不时之需。 她拿出一个纸青蛙，池桑榆要用它去看一看那个被她用酒瓶砸得半死不活的卡萨奇，最好能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小心一点，别被发现。” 纸青蛙像是听懂了一样，咕呱了一声，从她的手心蹦到了地上，凭借自己扁平的纸片身体从门缝地下钻了出去。 紧接着，池桑榆开启了视觉通感。 眼前的画面景象一转，她的视角就变化成了极低的青蛙视角，一蹦一蹦地往前跳。很多高跟鞋和皮鞋从她眼前掠过，没有人注意到脚下的纸青蛙。 纸青蛙原路返回，往酒吧的方向走去，没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这里已经没有卡萨奇的身影了，还有之前汇集在这里的那些卡萨奇的狐朋狗友也不知所踪。 纸青蛙没有再过多停留，而是往别的方向继续搜寻。 突然耳边传来五声敲门声。 池桑榆结束和纸青蛙的视觉通感，眼前的画面一瞬间又发生了变化，转为熟悉的安保员宿舍内部。 池桑榆去开门。 周旭手里拿着个装酒的塑料箱子站在门外，他把箱子往池桑榆手里一塞：“你先换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箱子装着一套从别处弄来的衣服。 池桑榆再次打开房间门出现的时候，周旭不免被惊艳了一瞬。墨绿色的长裙衬得她肤色更白了，面具上点缀的蓝绿色羽毛以及璀璨的小碎钻和裙子很是相配。 这样的打扮应该没人认得出“斯洛”了。 “走吧，姚彤应该久等了。” * 蒙面舞会的布置正在井然有序地开展，而在甲板上三人小队也终于集齐。 “可算是见到你们了，我在这里等了好久。”姚彤有点急切地迎了上来。 池桑榆看着她一头金黄色的头发，惊讶地问：“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好像连身高都矮了十多公分。 “我也不知道，总之，我变成了一个未成年。”姚彤扯了扯自己的金发，无奈地抱怨道：“本来就不算高，现在彻底成了一根豆芽菜，还是黄豆的。” 姚彤把池桑榆逗笑了。 身旁的周旭说：“副本有时候会根据情况改变玩家的体貌特征，这是常有的事，但不会变得太夸张。” < 25.人鱼号游轮（06） [] “现在我们三人已经知道互相的身份，但【人鱼号游轮】副本是五人本，意味着还有两个玩家隐藏在人群之中，你们进入副本以后有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吗？”周旭问。 池桑榆摇头表示没有。 姚彤却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感觉有一个，那个埃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好像在有意无意地试探我，我母亲依丽莎曾经当过他的绘画老师。” 周旭并没有见过这个人，于是告诉姚彤之后多留意这个叫做埃尔的人，但说不定他就是其中一位玩家。 池桑榆藏在面具下的脸忽然冷了下来，离得近的姚彤留意到她愈发不善的眼神，出声询问道：“桑榆，怎么了？” 池桑榆回过神：“没什么。” 就在刚才，纸青蛙找到了卡萨奇的位置，她再次开启了互换视角，这一次她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卡萨奇。 纸青蛙似乎站得很高，极大地方便了她看清楚整间屋子的全貌。医疗员正在给卡萨奇进行治疗，他痛苦地□□着，站在床边的一位中年女性正气得发抖。 “这该死的小畜生，竟敢打我的儿子。”罗佩夫人骂道。 “妈妈，我疼，我疼死了，您一定要帮我教训那个不长眼的斯洛，我要把她丢进海里去喂鲨鱼！”卡萨奇只有在骂人的时候还有一点动弹的力气了。 罗佩夫人用阴鸷地语气对儿子说：“我已经吩咐安保员去抓那个贱人了，别担心卡萨奇，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池桑榆不动声色地回到自己的视角，用那双跟墨一样黑的眸子看向两人：“待会儿的蒙面舞会应该是第一个剧情点，尽量不要暴露玩家的身份。” 周旭微微颔首：“说得不错。” 周旭话音刚落，三人同时收到了来自系统的提示。 【你已触发主线剧情：第一夜-人鱼号的夜间舞会（人鱼号游轮的奢华你已经体会到了，海上的夜晚美妙无比，激情放纵的蒙面舞会即将来临，所有人都会迷失在神秘的音乐之中，倾听吧，倾听吧，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宝贵的时间了）】 【地点：舞厅】 【请换上规定的服装加入舞会，找到你的舞伴，并完成一支双人舞】 【主线剧情开启倒计时：30min】 池桑榆神色一凛，朝两人催促着说：“你们先去换衣服吧。” 周旭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面具：“面具我带了，衣服不用换。” “那你们先去，我先回房间变个装，随后就到。”姚彤向两人道了别，飞快地往客舱内跑去了。 人鱼号游轮正向着最终的目的地行驶而去，人们的第一夜狂欢即将开启。 海上夜空的星辰都不及人鱼号整夜的灯光璀璨耀眼，曾经在这个世界上最为豪华、造价千亿的人鱼号游轮又开始了新一轮航行，似乎无人记得五年前那场骇人视听的爆炸事件。在舞会上与情人耳鬓厮磨，每个人都在享受这个美妙绝伦的夜晚。 因为一起有关恶性伤人的暴力事件，几个小时都没有找到那名叫做斯洛的女凶手，导致所有宾客进入娱乐场所之前的安检变得严格了起来。 身为安保员的周旭被贴心的安排了正好休息的时间段，轮班的工作制度让他可以和游轮上的其他贵宾一样可以参与这场蒙面舞会。 周旭给面前正在进行安检的同时递上自己的船卡，虽然周旭蒙着面，但后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无非就是周旭那鹤立鸡群的身高和异常健硕的肌肉。 他的同事接过他的船卡，向他搭话：“嘿，安东尼，真是幸运，你可以参加舞会，或许今夜你能跟某位小姐有一段美妙的夜间时光。” 安保员旁若无人地说着荤话。 后边排队的少妇们都用扇子捂住嘴，窃窃私语地用打趣的眼神瞧着面前这位身材壮硕的男人。 不少大胆的女人直接说出露骨的话：“如果是这位男士的话，我想我很愿意和他有段一夜情。” 周旭正色道：“不好意思，我有女伴了。” 安保员把船卡还给了安东尼，并祝他玩得开心点。 周旭朝他说了声谢谢，就径直往舞厅内走了。 “你好女士，请出示您的船卡。” 池桑榆微微颔首，把手里的卡片递了上去。 没一会儿，安保员就把船卡还给她了：“美丽的女士，祝您玩得愉快。” 在她进入舞厅后的没多久，安保员就拦下了一位穿着华美的小姐：“小姐，舞会需要出示船卡，如果您实在找不到，那就请离开吧，如果执意要进入舞厅，我只能合理怀疑您是那位窜逃的行凶者了。” 周旭看到池桑榆顺利进来了，别有深味地叹了口气：“唉，没想到你又重新拾回老本行了。” 他旧事重提，心眼就跟针尖一般大小，犹记得在《罪孽医院》副本里池桑榆偷了他的电梯门禁卡，此刻她又偷了别人的船卡，何其相似乃尔。 池桑榆看着周旭那欠揍的表情，她眯起眼睛，面无表情地说：“可是和失主共情了起来？不如你去找那位小姐诉诉苦，再抱头痛哭一番。” 池桑榆这人总有万般本领，能面不改色的把人噎死。 周旭被她挖苦了一番也不生气，而是转过头，从旁边的托盘上取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她。 “闻起来是低度酒，可以尝尝。”周旭闻了闻，凑到杯子边抿了一口，他只喝了一点点，然后就端在手里，“你想好怎么解决被追捕的事了吗？” “没想好，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们俩正说着话呢，已经有不少客人入场了，池桑榆的视线游转各处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目光顿了一下。 这位女士身着华丽的紫色裙子，复杂繁琐的褶皱沿着裙身攀爬而上，腰身束得紧紧的，看起来有三十多岁，从没有被面具盖住的皮肤上看去，下巴上有一颗明显的黑痣。 正是之前她用青蛙眼睛看到的站在卡萨奇床边的女人，也就是罗佩女士，卡萨奇的母亲。 那么站在她旁边的那个年轻的穿着红金色的大概就是卡萨奇的姐姐，瑞瑞。 不知道周旭是从哪里偷来的衣服，风格成熟又奔放，绿裙子下摆一条衩开到大腿，微微卷翘的黑发跟海藻一样搭在后背，跟斯洛没有半点相像，哪怕“斯洛”就直挺挺地摆在她们两人面 26.人鱼号游轮（07） [] 鼓掌声起，灯光不断转变，最后形成了几个照在地上的光束，让整场舞厅显得较为昏暗，但又不至于看不清楚，最中间是最亮的的区域，旁边较黑。 从舞厅深处悠悠扬扬地传来钢琴声，这样的环境使得气氛一下就推到了小次峰，大家都看不清楚那位钢琴师的动作和脸，确实显得很神秘。 没人看见一只小小的纸青蛙正朝着舞厅的黑暗处蹦跶着过去。 光线暗了，周旭理所应当的靠池桑榆近了一点，反正没人注意到他们。 紧接着，周旭就皱起了鼻子，连同面具下方的眉头也紧锁了起来，他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问： “池桑榆，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池桑榆想起来他的听力十分敏锐，不由得侧头问：“没闻到，你嗅觉也很好吗？” “一般好，刚才感觉有一股腥臭味。”鼻尖处的味道忽然又不见了，周旭又作出吸鼻子的动作，确实没有再闻到什么怪味，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不以为然道：“味道没了，可能是闻错了，跟臭海鱼的味道差不多。” 池桑榆听到周旭提到鱼腥味，一瞬间突然想到了什么，其实她对于周旭本人远远优于“人类”的听力和嗅觉感到很好奇。池桑榆在心里捉摸着，这会不会跟他的个人技能有关？ “你的鼻子有闻错过味道吗？” 周旭还真在脑海中过了过，然后回答：“没有。” 池桑榆似笑非笑地抬眼看他，声音降得很低：“说不定真的是臭鱼腥味，美人鱼的。” 周旭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钢琴的声音结束了。 那位神秘的钢琴家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接下来的环节就是由第一对组成的搭档合作一支开场舞。 不一会儿，就有一对男女组合的搭档上前来，掌声雷动之间男士微微托着女伴的手掌，上场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埃尔，而他的女伴则是瑞瑞，卡萨奇的姐姐，罗佩夫人的女儿。 瑞瑞受邀来为舞会跳开场的第一支舞，原本她的舞伴是她弟弟卡萨奇，眼下卡萨奇还在床上动弹不得，她只能临时去找另外一个舞伴了。 她和埃尔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也曾经在舞会上搭档舞蹈，救个场绰绰有余。 瑞瑞的脸有些微微发红地看着眼前的埃尔，实不相瞒，她已经有点看不上母亲为她选择的那些男人了。 随着音乐渐起，他们的双人舞开始了。 女方的气质优雅，身材也十分纤细，和华尔兹的轻盈浪漫十分相配，伴着圆舞曲的旋律，两个人站在光中颇有郎才女貌的感觉。 因为之前姚彤说过关于这位埃尔的可疑之处，所以池桑榆特意观察了一会儿，此时跳舞的两人是全场的焦点，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对搭档的身上，池桑榆投过去的目光并不突兀，她就没有特意遮掩眼神。 她语气有点不确定：“跳舞的那个男人是不是玩家？” “从何说起？”周旭压根儿没看舞，他对这种舞会没有兴趣，只想快点结束跳舞的环节，完成主线剧情。直到听见池桑榆的话，他才分了点多余的目光往前面看。 池桑榆提醒道：“往下看，他的脚。” 闻言周旭把眼珠子往下转了转，看见一男一女交缠在一起的四只脚，短短五秒女方被踩了七下。 瑞瑞欲哭无泪，她今天为了搭配白裙特意穿了双白鞋，此刻已经被踩出好几个脚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短短几年没有跟他搭档跳舞，埃尔的已经退步到这种地步了吗？ 池桑榆知道他是埃尔，可周旭还不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姚彤说的疑似是玩家的人。即使不知道其中缘由，从这混乱的舞步来看，周旭已经非常肯定他就是其中一个玩家，周旭斩钉截铁道：“玩家没错。” 只有玩家才能跳出这种鬼畜的舞步。 滴答—— 不知是什么东西从天花板滴到了池桑榆的左脸颊上。她下意识地抬头往上看了一眼，漆黑的天花板上什么也没有，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好像是一滴水渍，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漏水了。 池桑榆回神，发现埃尔和瑞瑞已经躬身准备下台了，她的心颤了颤，猛然发觉自己刚才在走神，旁边是周旭略带疑惑地问她：“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池桑榆镇定地摇摇头，没说什么，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在开启下一个环节了，开场舞结束以后，所有人就可以开始挑选心仪的舞伴了。 整个舞厅骤然之间提高了亮度，之前在空间边缘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现在已经可以正常视物了，玩家们都没有忘记自己的主线任务：寻找到自己的舞伴完整地跳完一支舞。 李汇然是第一个完成主线任务的玩家，他听着自己已经完成任务的提示信息，眼睛却在寻找自己的猎物。 正在他直播间里的弹幕已经超过七百条，比之前观看那一段蹩脚舞蹈时的弹幕要更多。熟悉李汇然的观众都能看出来，李汇然现在就跟在上一个副本大开杀戒前的表情没什么两样。 [来了来了，这种搞事的表情，岳施施危] [猜猜李哥现在在干什么？我觉得他好像在找岳施施，不过我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岳施施出现，有没有隔壁主频道的能告诉我现在岳施施在哪？] [那个桌子前面的是不是岳施施啊？有点像啊，头发有点卷，穿绿裙子的，李汇然往那边看了！！！] [我就是从主频道过来的，岳施施根本没进舞厅，靠，那一男一女是疑似新人玩家的组队搭档，岳施施的衣服被那个男老六偷了，人家压根儿没进主线剧情] [难道没人发现那个男的有点眼熟吗？] [这么一说是有点眼熟] [嘶，不会吧，我想起来了，这不是玩家榜上的【黑色森林狼】吗？什么新人啊，人家根本没开过几次直播] 一提起周旭的真实身份，不少屏幕前的观众都想起了这么一号人物，专门赚取赏金的【黑狼】。李汇然直播间里的粉丝都炸了，纷纷出来留言，其中还有很多委托过【黑狼】的玩家也出来确定了周旭的身份，他们一般是请他搜寻副本内掉落的道具。【黑狼】的工作完成得很好，基本上只要有他接手的委托任务，几乎都能达到委托人的要求。 【暗影猎人公会】也是通过这种方式赚取委托金，但【黑狼】比他们更便宜，也更容易为玩家们所选择，除了价格方面的差异，在其他方面，黑狼和暗影猎人也会存在不同的优势。 【黑狼】几乎很少进行直播，据说是为了保护委托人的身份，所以他很少引人注目，就连他本人的狂热粉都无法得知他今天会进入哪个副本。 黑狼所在的【搜寻者】做道具交易，而【暗影猎人】则是一尊杀神，更多的是做人命买卖，只要给 27.人鱼号游轮（08） [] 池桑榆又想到那个埃尔看她的眼神，有一种好像认到了熟人，又很快发现自己认错了的感觉。 李汇然在这里没找到岳施施，他已经完成了主线任务，因此并没有继续在舞厅停留，早早地就退场了。池桑榆没有半分犹豫，指挥起她的纸青蛙跟上了他。 周旭问：“主线任务里并没有说玩家之间不能互相选择，要不我们凑合凑合？” 池桑榆侧过头看他一眼，接着摇了摇头：“不，我已经……” “池桑榆跟我一组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姚彤从另一端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控诉。姚彤梗着脖子抬头看周旭，仰着下巴：“我们约好了的，你少挖墙脚。” “……你们？”周旭若有所思，主线剧情任务上的确没有规定舞伴的性别，随即耸了耸肩膀，摊开手掌：“好好好，话能不能不说这么难听，什么叫挖墙脚，玩家之间的互帮互助而已，你们跳，你们跳。” 周旭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就在她们两人上场的时候，周旭也找了一个并不认识的NPC完成了这个主线任务。 正如周旭所说，这个主线剧情任务并不要求舞伴是NPC还是玩家，也没有规定性别，只要完成了这段舞蹈，就能成功过完这段剧情。 池桑榆和姚彤两人同时收到了系统提示： 【你已完成主线任务：第一夜-人鱼号的夜间舞会】 【积分奖励：1000点积分已发放】 侍应生为姚彤更换了一杯酸甜适口的饮料，并开口对她们说：“祝今夜愉快。” 他的眼神有点奇怪，眼白很多，往外突起，往下看的时候眼珠子靠近下眼睑，特别像一只养在鱼缸里的金鱼。 姚彤很快就摇摇头，驱散了自己脑海中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池桑榆想到了刚才已经可以确认埃尔是玩家之一的事，便跟姚彤说出了她跟周旭的猜测。姚彤哑声问：“那接下来怎么办？” “解决掉卡萨奇这个大麻烦。”池桑榆眸光一凛，嘴角似笑非笑，“明天罗佩夫人就会把他送走，今晚去慰问一下卡萨奇，希望他的伤已经有所好转了。” 游轮按照着既定的航线驶去，今夜的人鱼号注定不平静。 据说在游轮的最底部还有一处特质的透明玻璃空间，可以身临其境地享受在海底观赏鱼类。但这个地方只有VIP才有特权使用。游轮会在晚上的某个特定时间进行现场捕捞，是为了明天举办的“海鱼宴”，会选取最新鲜的食材供人们品尝，因此，负责捕捞的捕鱼能手会立刻把这些新鲜的海产送入冷冻室进行急冻。 海风混杂着鱼类的腥气扑面而来，前面的黑暗处是一个向下凹的池子，里面都是刚刚从水底捞出来的东西。人们有条不紊，如果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他们的捕捞方式十分一致，像一群连轴转但永远也不会出错的机械。 周旭的鼻子很灵，简直要被这团臭气熏到发晕：“又是这种味道，他们捕捞的到底是垃圾还是鱼？”周旭现在根本不用仔细去嗅，鼻腔里都是那股臭鱼味了。 照理来说，新鲜的海鱼根本不会散发出这种腐烂的臭味，这种臭味就像是许多鱼堆积在一起，发酵出来的尸臭味。 这下周旭没办法再认为，刚才在舞厅里闻到的臭味是错觉了，很有可能是刚才在舞厅的时候，这群打渔人就已经开始夜捕了。 周旭远远地盯着那些正在忙活的身影，发出了一个合理地疑问：“明天的海鱼美食宴，该不会吃的就是那些玩意儿吧？” 池桑榆一字一顿地说：“可能吧……” 周旭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忙不迭地说：“我们快走吧，熏得我要吐了。” 两人绕过两三层，来到了休息区，看起来像是提供给高级会员的宾客套房区域，需要扫卡确认身份之后才能进入这一层。周旭的身份是船上的安保员，他可以自由进出，就在他准备刷卡的时候，池桑榆拦住了他：“等等，先试试这张卡。” 池桑榆拿出一张船卡，正是她在入场前在一位NPC身上偷来的船卡，那个NPC看起来是个贵族，说不定也是个高级会员。 她把卡放到感应器上一刷，通道果然开了。 池桑榆把卡收起来，说：“走吧。” 池桑榆还没有摘下面具，也不担心会被某个路过的安保员认出来，他们两人走在一起，就像是某个富婆在舞会上看上了一个安保员，于是把人带来房间共度一夜的感觉。 很显然两位当事人都没有这个意识。 “你确定他往这边走了？”周旭侧头去问，显然是有点不太相信。周旭口中所说的“他”，也就是那个疑似玩家之一的“埃尔”。 “确定。”池桑榆回答得简短。 周旭仿佛刚刚才想起眼前的女人是个新手玩家，这次的《人鱼号游轮》是她进行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副本。 “跟你的个人技能有关？”周旭的心思活络，猜测她能够知道埃尔的位置，或许是跟抽取到的技能有关，“追踪？定位？” 周旭的灵敏鼻子可以帮助他追踪到短时间内离开的人，但是一旦时间太长，味道就会散掉了，更不用说海上风大，加上臭味的掩盖，周旭没办法通过味道准确地定位。 所以他只能往这种方向去猜想。 池桑榆挑挑眉，反问道：“难道不应该是你可以定位追踪吗？狗鼻子？” 池桑榆只是这么一猜测，没想到周旭却露出了一副气恼地表情，磨着后槽牙气势汹汹道：“不是狗。” 看来她猜对了一半。 也许是狼鼻子。 池桑榆沉默地想着。 姚彤不能跟他们一起行动，她现在的身份是未成年的花季少女，她的母亲依丽莎是不会同意她跟“刚刚认识”的不明人物在夜晚玩耍的，她有门禁时间。 “我们去找这个人做什么，难道要跟他谈合作吗？” 28.人鱼号游轮（09） [] “有血的味道……”周旭的鼻梁耸动起来，就像大型犬科动物闻嗅到感兴趣的味道那样，在四周寻找血腥味的来源。 没几秒，他就在床头柜的右下角发现了零星的血迹。 “是血。”周旭用手指背蹭了蹭，是湿润的触感，“看起来像是刚溅上去的。” 池桑榆也蹲了下来，盯着那点血迹看，正如周旭所说，像是刚刚溅上去的新鲜血液。 她在脑中模拟了一下，是人倒在地上，被什么利器划伤以后滋出来的血，底下还有被蹭花了的痕迹。床头柜颜色略深，血迹只有一点，很不明显，如果不是仔细去看或许很难察觉。 周旭直起身子，又看见了那件被他随手扔在椅子上的裙子，嘴里嘀咕着：“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什么眼熟？”池桑榆疑惑。 “没什么，可能是这里的流行款式差不多，看这些裙子都有点眼熟。”周旭揉了一把鼻子，房间里的香氛味道有点重，他想赶快离开，转头对她说“没找到人就走吧，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 “嗯，明天去查查这个房间的入住人是谁。”池桑榆说。她仍然对这个房间发生了什么感到好奇，之前在蒙面舞会里时，埃尔落在她身上的那个眼神，让池桑榆很在意。 双方都戴着面具，可池桑榆分明感受到来自他的恶意，甚至是一瞬间如有实质的杀意。 想到这里，池桑榆的神情多了几分冷。 两人正打算退出这个房间，门外猛然爆发出一阵敲门声。 但这个房间的门板早就被周旭给一膀子给撞开了，这时候压根儿没经受住几次，便被门外的人给推倒了。 敲门的男人似乎受了几分惊吓，他也没想到自己敲了几下门，整个门板都朝里面倒了下去。 门板在地上震了震，发出轰隆的一声响。 男人愣住了，敲门的手还举在半空中，与房间里的周旭和池桑榆视线相对。 门外的男人收回右手，从鼻腔中挤出来“哼”的一声，两只手理了理自己的领口，用那双三角眼看向池桑榆。 “听说你从舞会带了男人回来，没想到是真的，怎么，打搅到你的好事了？” 池桑榆镇定地观察了一下眼前的男人，中等身材，但肚子略显肥胖，一张抹了粉的脸，油光光的，额角透着点虚汗，衣服材质很好，能够出入这层的VIP套房，应该是个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 她此时还戴着面具，应该是被误认为是这个房间的主人了。 电光火石间，池桑榆像是抓住了什么线索，眼睛微微眯起，在周旭还没开口骂人之前，往他身前站了站。 “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什么。”池桑榆哑着嗓子，声音低了几度，“这里的门坏了，不如换个地方说话？” “什么？”男人发出鄙夷的怪笑，“商娜，你难道是想跟我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听你说，你现在并不是在私会情夫，而是在请一位跟你毫无关系的安保员来你的房间里修门么，你当我是愚蒙的深海鱼吗？” 果不其然，他没有听出来池桑榆并不是他口中称为“商娜”的女人。男人气急了，压根儿没注意到“她”和平时的模样有不同之处。 池桑榆没听懂他关于“愚蒙深海鱼”的奇怪比喻，这人看起来不想配合，也不知道是谁跟这个男人通风报信让他认错了人，不过如果继续任由他在这个没门的房间外大声嚷嚷，到时候吸引来安保员的搜查就不好了。 她无奈转头对周旭说：“绑了再问。” 听见这话，周旭眼睛一亮：“好说好说。” “你们想干什么？”男人露出惊恐的表情后退了两步，目光扫过周旭过于壮硕的身躯，止住了话头，转身就要撒腿跑，被周旭攥住后领一把扯了回来。 周旭抓人就跟抓小鸡仔似的，另一只空闲的手捏住男人的两腮，目的是不让他发声呼救。把人硬生生地拖回房间以后，两人就地取材，用衣服丝带捆住人，又把房间的门板立了起来，恢复原样。 周旭长相本就凶神恶煞，威胁了他几句，他就吓得不敢乱说话了。 现在查尔斯后悔得要死，他哪能知道商娜竟然找了个这么蛮悍的男人做情夫，竟然要杀人灭口！ 早知道今晚他就不来了，一个寡妇而已，要不是因为贪图这点美色，今晚他也不至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查尔斯战战兢兢地求饶：“商……商娜，你找情人的事我不跟你追究了，我们好聚好散，你把我放了，多少钱我都给你……” 池桑榆打断了他的话：“回答我几个问题。” “真的，你不信的话我可以让罗佩给你，你把我放了吧，你愿意跟谁在一起都行。” 查尔斯欲哭无泪，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遭遇谋杀，此时此刻他再也没法继续欣赏商娜的美貌，而是无比想念自己的妻子，他简直昏了头，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寡妇”深更半夜地过来？ “罗佩？”池桑榆疑惑，“你跟罗佩夫人是什么关系？” 见“商娜”一本正经地询问自己跟罗佩的关系，查尔斯不禁颤抖着嘴唇，心想，“商娜”竟然为了这个男人连钱都不要了，转眼看向周旭狠厉的面容，咽了咽口水。 完了，这下他要命丧黄泉了。 不如放手一搏，现在呼救或许还来得及。 查尔斯冷汗淋漓，心思漂浮不定，刚下定决心准备呼救，“咔嚓——”一声，下巴就被周旭给手动脱臼了。 “唔嗷嗷嗷啊啊！”下颌处传来的痛感直达大脑，查尔斯一时间被疼得龇牙咧嘴，双目含泪。 奈何脱臼的下巴让他说不出话，只能咿咿呀呀的发出一串音调。 池桑榆眼见周旭这段熟练的操作，表示学到了。 周旭威胁：“问你问题，好好回答，不要说些没用的，言简意赅懂不懂？再说些乱七八糟的我把你舌头给割下来丢到海里去喂海鱼。” 查尔斯哭丧着脸含泪点头，下一秒周旭就把他的下巴给按回去了，又令他疼得猪嚎了一顿。 “你叫什么名字？”池桑榆问。 查尔斯这回 29.人鱼号游轮（10） [] 查尔斯听得背脊发凉，“商娜”这个女人跟他已经有半年的关系了，怎么可能不知道罗佩就是他的妻子？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眼前这个打扮跟“商娜”雷同，带着面具的女人压根儿就不是“商娜”，仔细一瞧，面具之外露出的下巴也比商娜略尖一些，商娜嘴角处有一颗细小的黑痣，但这个面具女人却没有。 “你不是商娜，你到底是谁？” 周旭反手就给了他一拳：“少问东问西的，看清楚你现在的处境。” 查尔斯的侧脸被打偏了过去。 池桑榆没有回答他，笑眯眯地说：“看来那个斯洛还真是你的女儿啊，不过可惜的是，她已经被我砍断手脚扔到海里去喂鱼了，如果早点知道她是你的女儿，或许我还可以拿她来换点赎金。” 接着，她话音一转：“不过你放心，有了前车之鉴，我们一定不会伤害你的，我想要的只有罗佩夫人手中的钱，在拿到钱之前，安东尼不会伤害你的人身安全。” 池桑榆说完，伸手从查尔斯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船卡，跟普通的船卡款式不一样，属于高级会员特有的特殊船卡。 周旭再次把查尔斯的下巴卸了，免得他乱出声。 “你想去做什么？”周旭开口问。 “现在这个房间门一推就倒，我去开间套房，把这人安置一下，你先看着他，别让这头肥羊跑了，我去去就回。” -- 池桑榆去到服务台，面带微笑地拿出了查尔斯的船卡，服务人员一见到这张卡，就立马换上了谄媚的笑容，对着池桑榆嘘寒问暖。 对方在查看这张卡所消费的套房记录时，停顿了一下，随后礼貌问道：“女士，您今天已经更换过一次套房了，请问要再次为您更换房间吗？” 池桑榆回忆了一下商娜的房间号，反问道：“你说的是617号房吗？” “是的。” “617 旁边有空房吗？” “有的。” “那麻烦你帮我换成旁边的房间，617号房间的门坏了，我今晚没办法在那里住了。”池桑榆遗憾的说。 服务员立马询问是否需要派人为她搬运行李，池桑榆礼貌拒绝了，并表示只是搬到隔壁，自己的行李很少，不需要这项服务。 “好的，房间已经为您更换好了，祝您旅途愉快。” 服务员把船卡登记完毕后，双手呈了回去。 等池桑榆赶回617号房间的时候，查尔斯的哈喇子已经流满了下巴。她面对的是周旭略带嫌恶的表情：“怎么那么久，他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 二人把查尔斯转移到了隔壁刚开的套房去，结结实实地绑住了他，用的是死结，这下查尔斯完全动弹不得，连双腿都被绑在了凳子上。 池桑榆暂时还不想把他放出来，支线任务[罗佩夫人的怒火]完成的要求是逃脱抓捕，那她继续顶着斯洛这个马甲就很难完成任务了，不如就设计一场斯洛已死的事实，到时候就由查尔斯去传播这个消息，池桑榆就能顺理成章使用一个新的身份进行接下来的旅途了。 至于那个埃尔，在舞会上的时候那不加掩饰的杀意，令她十分介怀。 池桑榆是一个很惜命的人，直觉告诉她，这个埃尔对她动了一瞬间的杀意，虽然她暂时还不确定是他为什么会对自己出现杀意，但池桑榆猜测，也许跟这个叫做“商娜”的女人有关。 通过查尔斯的表现来看，这个商娜或许跟池桑榆长得有些相似，不，也可能是穿衣打扮的风格有些类似，所以那位埃尔是对“商娜”起的杀心？ 当然这一切都基于池桑榆个人的猜测。 她只知道，这个埃尔看起来很危险，若是跟此玩家毫无冲突，那就相安无事，若是他真的要对自己下手，那她…… “走吧，我把他的嘴堵着了，这下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 周旭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锁好房间门，两人便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游轮上的夜生活丰富多彩，据说买下人鱼号的那位富豪在修好游轮以后还在这里面多添置了许多娱乐场，罗佩家族不仅和他有密切的生意往来，更是出了巨资成为股东之一。彻底翻新过后的人鱼号比以前更加耀眼，成为上流社会游玩的首选，一票难求，所以哪怕几年前曾经发生过重大事故，现在重新起航以后仍然有许多人趋之若鹜。 周旭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空，此时的天空全黑，海与天被海平线切割开来，月亮光在海水的波浪里形成破碎的光麟，乍一看就像是盛了一盆星星。 “这几天好像是满月。”周旭冷不丁地开口。 池桑榆不自觉的也往窗外去看，天上的月亮果然是近乎一个圆球了。 也许明天或者后天就会圆满。 走廊上忽然多了几个搬运工人，他们拖着许多刚捞上来的海货，照理说应该安排一些年轻精壮的人做活，可无一例外这些人都很瘦，他们两人给这些人让道的时候，池桑榆都能从侧面看到他们高高耸起的颧骨。 扑面而来的臭鱼味令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周旭更是被熏得脸都黑了。 “这些鱼可是提供给明天的海鱼宴的？”池桑榆乍然开口。 已经掠过她的那个大哥楞了一下，然后缓慢地转过头，朝她说：“对的，鱼正要拿去急冻室，客人想现在尝尝么，没冻过的鲜鱼味道会更好。”男人的眼白很多，占据了眼眶的大多数。 周旭沉下脸，下颌角似乎都紧绷了起来，冷静地观望着他们俩的交谈。 池桑榆语气平缓，似是没发现什么不对劲：“是吗，不知道今天你们收获了什么鱼？鲷鱼？石斑鱼？还是鳗鱼？可惜我已经吃过晚饭了，希望明天可以大饱口福。” 那人听了这话，缓缓笑了，咧开嘴但嘴唇紧闭着，没露出牙齿，笑得挺腼腆的，说道：“就是鱼嘛，海里的东西不就那几样好吃，不过明天的重头戏不是这些。” 她本来还想多问两句，可男人说他们 30.【加更】人鱼号游轮（11） [] 卡萨奇今夜注定无眠，皮肉的痛苦让他无法入睡，因为白天摄入了酒精，医生禁止他使用任何消炎药和止痛药。 斯洛倒是很会躲藏，直到现在也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偌大的人鱼号确实很容易藏人，听罗佩夫人说丈夫光明正大的把小情人带了上来，还给她偷偷安排了几次套房。 卡萨奇仰躺在床上，听罗佩夫人骂完丈夫，又骂他不懂事，他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母亲在他眼里就像是个怨妇。 “你整日里沉溺于酒色，跟你那没用的父亲一模一样。”罗佩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卡萨奇的脸色愈发不耐，青着脸，他一头的伤，母亲却根本不关心他，只知道和往日一样抱怨父亲、抱怨他，整颗心思都在今夜的蒙面舞会要让自己的女儿大方光彩，好笼络一个有钱有权的家族。 “我没用，您管我做什么呢，姐姐今晚不是还有场舞会要忙么，母亲尽管去做旁的事情，反正我明天就要回底格卡城了，不用您操心。” 罗佩夫人精心描绘过的眉毛蹙了起来，她已经不够年轻貌美了。 罗佩的手指弹了弹，烟灰立刻簌簌地被抖落下来：“卡萨奇，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如果你能争点气，瑞瑞又怎么会去选一个她不喜欢的联姻对象呢？” “我又没有让她去嫁给那些又老又丑的家伙，女人本就该依附男人，早点结婚有什么不好？”卡萨奇满不在乎地说。 嫁给一个有钱男人难道不好么？ 那些酒吧里的女人不都渴望和一个比他更有钱的男人睡觉？ 罗佩夫人把香烟戳灭了，吐出一口白烟：“不管怎么样，你都不应该把斯洛放出来，我带她上来有用，若是知道你这样胡闹，我就不该把你也带上人鱼号。” “妈妈！我只是想捉弄一下她，可她竟然把我打成了这样！”卡萨奇咬牙切齿道，握紧的拳头砸进了白软的枕头里，紧接着便埋怨起来：“您为什么要偏向她，她可是爸爸的私生女，难道我教训一下她也有错吗？” 罗佩夫人并不想追究他是如何把关在仓库里的人拉进了酒吧灌酒，总之是他把斯洛给放了，不论是出于何种目的，卡萨奇都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想到这里，罗佩夫人就有些头疼地看着卡萨奇。 沉默良久，最后她也只是说了句不轻不重的话：“养伤吧，明天一早就接你离开。” 母子的谈话就此不欢而散。 卡萨奇一整个下午都昏昏沉沉，却怎么样都无法睡着，晚餐送来了十分清淡的虾和蘑菇汤，主食是他平时最喜欢吃的小饼。 不知道是因为和母亲不愉快的争吵，还是因为脑袋与鼻梁骨的疼痛，导致他没有任何食欲，只能随意尝了几口。 但那几块虾肉却异常鲜美，卡萨奇尝了第一口后就爱上了这个味道。 明明他之前还不爱吃海鲜，觉得有腥味。但游轮上的海鲜处理得很好，几乎闻不到什么腥味，因此他便多吃了一些。 卡萨奇到了入夜以后才有了睡意，也许是刚刚吃完晚饭，肚子饱了就困了，他刚进入梦乡，就梦见了斯洛用酒瓶子哐哐砸他，把他揍得七荤八素的。 他在梦里直惨叫，周围的朋友却没有一个上前来帮他，就连姐姐和妈妈都在旁边看着他，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打到尿裤子。 随即就是斯洛抬起头，用一双冷酷的眼睛盯着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刀就要刺进他的眼睛里。 卡萨奇猛地睁开了眼睛。 后背的床单被冷汗浸透了，凉飕飕的。 此时视野中并不是如他所想的是一面白色墙壁，而是一个几乎凝为实体的虚影，比正常人要放大许多，头颅胀大得好似一个瑜伽球，披头散发的，脸上缝缝补补的疤痕布满了每一处皮肤。 卡萨奇闭上眼。 他好像还在梦里，这个梦有点吓人。 几个呼吸以后卡萨奇又睁开眼，这回他好像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他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四周，确定这个房间就是他在人鱼号上的房间，一时间有点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张美美对他咧嘴一笑，猩红的舌头舔了舔上唇，这场面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只见她的巨大眼球突然从眼眶里掉落出来，一个圆不溜秋还带着黑眼珠的白色球体滚落到他的床单上，另一面还有血肉组织连着黑黢黢的眼眶洞。 张美美伸手去提起眼球，把它安回自己的脸，笑嘻嘻地开口：“哎呀，眼珠子不小心掉了。” 卡萨奇瞬间瞪大了双目，微微张开的嘴巴抖了抖。 这……不是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正在他即将叫出声的前一瞬，张美美眼疾手快地掏出了一团黑色的东西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唔唔唔……”卡萨奇被堵得面色涨红。 张美美的手没个轻重，把人几乎要堵得无法呼吸：“闭上你的嘴，否则我就杀了你。” 张美美的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呵斥声。 卡萨奇被吓呆了，被她连扇了两个巴掌才清醒过来，随即感受到的是□□处的濡湿感。 他被吓傻了，几乎要晕过去。 就在他眼神不太清明的时候，张美美一把拉过他的肩膀，强行与他四目相对。 张美美自从跟随池桑榆离开以后，虽然仍然寄生在那个化妆镜中，但也无形之中获得了不需要借助镜子就可以附身其他人类的能力，和之前相比就像是提升了一个等级。 这种小技能，对于意志坚定的人来说，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对于卡萨奇这种容易受到惊吓的人来说，那就是轻而易举，趁着对方慌乱是张美美最容易附身成功的时候。 肉眼可见，卡萨奇的眼神发生转变，从一开始的惊恐到现在的平静，面前的张美美逐渐消散，她成功附身到了卡萨奇的身体里。 附身的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一瞬，卡萨奇的眼神又变回了惊恐状：“呜呜呜呜——” 不知道他嘴里在嚎叫什么，过了几秒钟，他才缓和过来，从嘴里吐出一团沾了唾液的黑袜子，心有余悸地用手攥紧被子，试图获取些微少的安全感。 卡萨奇梗着脖子，环顾四周。 这个房间分明只有 31.人鱼号游轮（12） [] 池桑榆用纸青蛙听到罗佩夫人说到“任务”这个字眼，从他们几人的三言两语之中可以拼凑出一件事原来的样貌：她（斯洛）是被罗佩家族绑到人鱼号游轮上的，本来安置在一个仓库里，关系到“任务”的顺利实施。 但卡萨奇似乎完全不知情，擅自把她带去酒吧，准备欺压羞辱一番。 她很好奇这个秘密任务是什么，或许知道以后能够补全剧情完整度。 周旭点头表示理解，剧情的完整度对于后续获得的奖励有所影响，他也同意池桑榆的说法。 他自嘲道：“这么看来，我似乎是游离在剧情之外的身份牌。” 池桑榆想了想，目前周旭跟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扯上关系。 周旭的身份是安保员，不能完全断定他是一个边缘角色，说不定他的故事线还没有显露出来。 “你听说过一幅叫做《塞壬女妖》的画吗？”池桑榆问。 “画？”周旭露出瞬间的迷茫，然后迅速想起来那个叫做依丽莎的女画师，“线索吗？跟那个女画师有关？” 这里唯一一个跟画有关的人，就是依丽莎。 池桑榆见他确实不知，解释道：“据姚彤说，依丽莎是为了寻找作画灵感，主动登上了人鱼号寻找人鱼岛，她在几年前因为画出了一幅名为《塞壬女妖》的画，但之后却再也画不出来了，人鱼号途经的海域上就有那座人鱼岛，我想你可以帮忙打听一下大概会在什么时间能看见那座岛。” 人鱼是传说中的生物，进入副本以来到处都存在有关人鱼的东西，这让她不得不好奇那幅叫做《塞壬女妖》的画。 周旭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又是人鱼……这一定是条关键线索。” “那个疑似是玩家的‘埃尔’，他去世的父亲曾经想要花重金购买《塞壬女妖》，似乎他们两方都跟这幅画有干系。” 除了这些，池桑榆还把之前在他的住宿处发现的报纸告诉了他，关于其中人鱼号发生过重大事故的内容也一并说了。 听到这里，周旭原本还算平和的眉头微蹙了起来：“重大事故……这游轮的秘密还真不少。” “你目前的剧情完整度是多少？” 周旭下意识地查看了一下。 他说：“15%，涨了一点。” 根据刚才池桑榆提供的几条信息，周旭的系统蹦出了几次增长的提示，剧情完整度提高了一些。 随着时间的推移，剧情会被玩家们一点一点的补足，活到最后或者完成到100%便会脱离副本，这点难度的副本可以说是非常“友好”了，F级的副本难度都低得出奇，俗称“养老本”。 “对了。”池桑榆开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我之前向卞帆提议过把姚彤邀请到【搜寻者】但是他没有同意，你们的申请很严苛么？” 周旭挑眉，不咸不淡地回应道：“不算特别严苛，我们只是不随便招人，你想让姚彤进公会也不是不可以，我会替你去说的。” “所以，搜寻者招人到底是什么条件？”池桑榆不解。 “呃……”周旭顿住了，寻找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说法，“没什么条件，邀请制而已，只有老人才有资格邀请新人，搜寻者不希望成员的流动太大，你就相当于是我对你发了邀请码，同样也可以对姚彤发起邀请码。” 周旭接着补充道：“卞帆作为会长也只是遵守规矩而已，并没有对任何新人玩家有意见，当然了，我个人认为姚彤加入也很合适。” 池桑榆追问：“合适？什么是合适的标准？” 她很好奇为什么周旭会对她跟姚彤说出“合适”二字。 听她这么问，周旭不免认真的想了起来，沉吟一番后开口：“合适这个游戏。” “难道你们没有发觉，你们两个人在副本里适应得极快么？我见到过很多新人玩家，初次来到陌生环境时的恐惧、不安、害怕，你们适应得很快，比起大多数人来说算中上等的表现。” 池桑榆这才理解他说的适合是指适合游戏，而不是适合【搜寻者公会】。 “哦哦，那劳烦你也给姚彤一份邀请。”姚彤一听说她加入公会，就也想跟着池桑榆，几次暗戳戳地问她能不能也加入。 池桑榆提起要求来十分直白，周旭看着她那张心安理得毫无芥蒂之心的脸，确实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装作一副发牢骚的模样：“行，一天到晚就得给你办事。” 池桑榆忽然想到了前不久碰上的那几个“不会转动脖子”的男人，好奇心作祟：“要不要去冷冻室看看，我很好奇那群夜捕的人，到底捕上来什么东西。” 当时那群负责搬运的人都拖着的推车，看起来承重不错，推车有两层，分别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木箱子，几乎能容纳下一个成年人，木箱子上面盖着深色的布料，四边压下把箱子的口给盖住了，还用绳子缠绕了几圈，把“海鱼”完全封在了里面。 箱子渗水严重，淅沥沥的往下滴水，在沿途的过道上留下非常明显的水渍。 看不到里面到底是什么。 也许真的是鱼。 可那群人却说不出到底是什么鱼。 周旭半开玩笑道：“那就去看看吧，说不定会是美人鱼。” 这是有关人鱼的副本，出现人鱼很正常。但如果箱子里真的跟周旭说的那样是“美人鱼”，那未免也太惊悚了，明天的海鱼宴给客人们上的菜竟然是人鱼肉，想想都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此时的主频道弹幕多了起来： [好家伙，居然是【搜寻者公会】的人，这下跟死对头【暗影猎人】撞在一起了，开盘，赌黑狼跟李汇然什么时候开打，谁胜谁负。] [前面的，我押李汇然] [有人猜出来那两个新人玩家到底是什么技能么？] [没人为查尔斯公爵感到怜惜么？人被绑一晚上了（开玩笑的哈，渣男bisi）] [我只关心那个岳施施去哪了，有人见着她没 32.人鱼号游轮（13） [] “额，女士，虽说这是传说，但其实只是个小故事，难道您不是底格卡城的人么？” 池桑榆迅速扯了个谎：“嗯，我在阿卡律捷长大。” “原来如此！”小姑娘露出惊喜的表情，紧接着说，“我父亲是那里人，我也算半个阿卡律捷人，不过呢从小在底格卡城长大……” 他们从她的话里得知，女孩名叫做曼蒂，曼蒂出身贫苦人家，从父亲那一代开始才从阿卡律捷离开来到底格卡城做小生意，自此才积累了一些家产，他们一家是蹭着商船离开的故土，中途还碰上了海盗，不过有惊无险，她年幼的记忆早已忘却了这些事情，都是母亲跟她口述的回忆。 曼蒂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说了许多才忽然想起来她问的是什么。 “哦对，传说，还有个也是关于人鱼岛的传说，据说人鱼岛那一带真的出现过人面鱼尾的鲛人，跟图册里画的美人鱼完全不一样，它们长相丑陋还会蛊惑人类上岛，等到海水上升淹没岛屿的时候便会把人类吃掉，所以人鱼岛也叫做不详之岛。” 池桑榆接着问：“怎么蛊惑？歌声？” “没错，歌声是其中之一，我也只是听说，它们的歌声美妙动人还带着催眠的作用，船上的人会被歌声吸引误以为岛上有人，人鱼岛虽然会被海水淹去大部分，但还会有小部分露出海平面，这种鲛人虽然长相十分丑陋，可是在人眼中会变幻成他们最喜欢的那种面容，以此引诱人们靠近水边，伺机把人拉进水里……” 曼蒂把这当成鬼故事讲，讲到最后她也有些毛骨悚然，随即打了个哈哈，说道：“嗨，我觉得没必要当真，人鱼岛确实人迹罕至，一般人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涨潮，所以才编出这种故事，想让众人不要因为好奇心而上岛。” 周旭笑了笑，认同道：“你说得没错，确实没必要当真。” 曼蒂的脸有些微红：“不知道二位是……约好一起在游轮上看岛么？” 周旭没听出曼蒂对他的别样用心，直言道：“对，希望能如愿看到人鱼岛。” 曼蒂一听，心中便有些惋惜。 两人果然是那种关系。 “好吧，祝二位得偿所愿。” 和曼蒂分离后，池桑榆和周旭便来到了厨房后面的冷冻室。 此时的冷冻室已经上了锁，网鱼的人已经停止了工作，搬运海鱼的工人们都已经完成了挑选任务，把可食用的鱼类送进了冷冻室。 此时周围静悄悄的，宴会早已结束，厨房也没有什么人走动，正好方便了他们动作。 冷冻室门锁对于周旭来说形同虚设，两三下就被他拳头砸开了。 再次刷新了池桑榆对他武力的预估值。 从里面扑来的凉气让池桑榆冷得一抖，她身上的薄裙子压根抵挡不住冷气的侵袭，反观周旭他根本没受什么影响，挥挥手叫她跟上。 冷冻室不算很大，储物空间倒是利用得很彻底，用钢铁特制的储物支架上整齐摆放着今天所见到的木箱子，据那些诡异的搬运人说，里面是今天夜捕到的海鱼。 两人对视一眼，同步往前，周旭把铁架最下面一排的一个木箱子拖了出来。 “挺沉，还没完全结冰。”周旭皱着眉，刚才在门口的时候这臭味还没有那么浓烈，此时距离近了，那味道裹挟着冷气刺入鼻腔里，实在是不好受。 箱子上裹着的深色布料已经有了一点冰渣子，随着周旭搬运的动作，脱落下一层极薄的碎冰。箱子还是湿哒哒的，说明确实是刚刚进入的冷冻室。 池桑榆把上面的绳子解开，缓缓掀开这层布料。 “操——”周旭破口大骂。 他视力极好，昏暗的环境下仍能看得清清楚楚，这木箱子里哪是什么海鱼，分明是长着一颗人头的生物！ 它头朝上，身体被扭曲成怪异的形状后，被塞进这个木箱子里，双手在胸前交叉，手掌贴于双耳边，一条泛着磷光的尾巴折在脸侧，宛如一条冻鱼。 双臂长满了鳞片，跟皮肉几乎融为一体，你很难判定这到底是人类还是鱼类，亦或是传说中的美人鱼。 它的模样的确是极美的。 池桑榆屏住呼吸，伸手把盖在它头顶上的巨大鱼尾拨开，露出它完整的面容。 鱼鳞有瓶盖大小，覆盖住胸口、脖子、一直延伸到脸侧才停止，腮部往下有一道甬长的痕迹，像是用来呼吸的鱼鳃。脖颈处有勒痕，横亘在中间深深的凹陷下去，甚至让头颅和脖子有点错位。 青灰色的脸乍一看确实有些吓人。 “这是人鱼，海鱼宴吃的不会就是这玩意儿吧？”周旭脸色十分不好，他想到了那些人说这些装在箱子里的东西，就是明天要做给人吃的“海鱼”，他便有些反胃了。 他本就觉得这臭味作呕，真吃进肚子里岂不是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看看别的箱子。”池桑榆忍着这股恶臭对他说。 他们接着又检查了几个箱子，全都是诸如此类的人鱼。它们无一不是面容美丽，长满鳞片并脖子上有勒痕的人面鱼身。 “全都是人鱼，其他箱子我看也不用打开了，臭得我快呼吸不了了。”周旭难以忍耐，把这几个箱子全部原样封好，搬回了原来的架子上。 池桑榆也快受不了了，不过不是因为这臭味，而是因为冷冻室内体感温度太低，她冻得有些受不了。 她帮着绑好木箱，两人一起退出了冷冻室。 池桑榆一出来就连打了几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对周旭说：“你先回去吧，我记得你有个室友，太晚回去会起疑的，今晚我去看守查尔斯，不会有人查到我那里去。” 查尔斯名义上是她的生父，周旭还是有点担心，不禁问道：“不会被认出来吧？” 池桑榆摇头：“睡觉的时候我会把他的眼睛蒙起来，不会被发现的。” “好。”周旭想了想，没有任何异议。 毕竟她现在无处可去，只能在绑查尔斯的那个房间凑合一夜了。 “那明天你怎么办？”周旭的意思是明天她怎么露 33.人鱼号游轮（14） [] 周旭没有着急打开抽绳袋子去摸一摸里头的枪，而是敛下眼神，状似在听男人的汇报。 从这些话里他提炼了几个重要的信息：他们要找的一样东西、仓库的人，还有“那边的意思”这个奇妙的字眼。 也就是说，他们属于另外一个组织…… 而且很大可能分成了两方小队分散在人鱼号各处。 “嗯？”周旭咧嘴笑了，偏头问他：“怎么？他们说劫就劫，哪还需要来问我的意思？” 马吉格雷顿时冷汗就下来了，看着周旭愈发不妙的表情，他忙补充道：“他们怎么敢不过问老大的意思，您也知道，那边向来是个激进派，冲动几回了也不知道改一改，还是需要您点头，大家才敢有动作的……” “说说吧，底下仓库绑着的人是怎么回事？” 马吉格雷松了口气，立即回答道：“据说都是些漂亮年轻的女人，全都被绑着，嘴也封起来了，他们进去找的时候，也是碰巧跟着几个人才进去的，那暗门挺隐蔽，搞得跟买卖奴隶似的……我也有点纳闷呢……” 漂亮、年轻的女人…… 周旭一瞬间就联想到了刚才在冷冻室内看见的那些死掉的“人鱼”，美丽、年轻、并且都是女性。 他想起了池桑榆提起过进入副本的时候，正是卡萨奇把她从某个仓库给放出来，拉到了酒吧里想羞辱一番。 或许两个“仓库”就是同一个仓库？ “说仔细些，他们碰巧跟着谁进仓库了？” “旁的人都不认识，只知道里面有个人是罗佩·兰的儿子，老大放心，他们都聪明着，没有打草惊蛇。” 罗佩·兰就是罗佩夫人的名字。 原来如此。 他们看到卡萨奇把斯洛从隐蔽的仓库门里提了出来，于是等卡萨奇一行人离开之后，进入了仓库，看到了里面被捆绑起来的许多美貌的女人。 事情串了起来。 游轮方和罗佩家族到底在做些什么？需要把那么多女人运到阿卡律捷？又或是运到……人鱼岛？ 周旭暗自思索着。 沉寂了良久。 周旭冷不丁地开口：“那个东西呢？” “什么东西？”马吉格雷呆呆地问了一句，随即立马反应了过来，“噢噢，那幅画，没找到，人鱼号太大了，找起来太费事了，有些地方我们进不去。” 周旭三言两语就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系统评定又给他涨了不少剧情完整度，他摸了摸下巴，心想道：又是画，很大可能这幅画就是那幅名为《塞壬女妖》的画。 而他的身份牌——人鱼号游轮的安保员，安东尼，或许现在可以更新为——海盗成员，安东尼。 果不其然。 系统适时地为他弹出了一则崭新的提示： 【玩家周旭，剧情完整度：23%，人设偏移度：0%，身份牌：安保员-安东尼，现已变更为：海盗-安东尼】 【你已触发支线任务[海盗的关键任务]：神秘的买家把这副价值一亿的画作收入囊中，《塞壬女妖》到底有什么谜团，你不幸地发现了自己的海盗身世，不得已接任了新身份牌留下来的关键任务，请找到画作《塞壬女妖》的下落】 【任务完成奖励：1500积分】 看着这段信息，周旭不禁有些头疼。 池桑榆怕不是个乌鸦嘴转世吧，说一出来一出，周旭原本还觉得她想当海盗是异想天开，转头自己就变成了名海盗，还要践行池桑榆“劫了人鱼号”的想法。 周旭的脸色百转千回，看得小弟马吉格雷心惊胆战的，生怕这位祖宗又发火。 “老大，咱们接下来还要继续找画吗？”还是绑了罗佩·兰，问她画在哪，马吉格雷小心翼翼的开口。 他的卷头发耷拉在脑门上，显得有几分滑稽可笑。 “那个仓库在哪？”周旭收回心神，把手里正在把玩的灰色抽绳袋子打开，取出里头的手枪。 是一把小巧的左轮。 “就在底下一层，离得不远，老大，你是想现在去瞧一瞧吗？”马吉格雷有点好奇地问。 他实在不知道老大为什么对关着女人的仓库感到好奇，不论人鱼号上做什么黑色交易，那也都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现在就去，”周旭冷着脸，颇有煞气，“跟罗佩的儿子扯上关系了，当然要去看看。” “老大，仓库就在这里。”马吉格雷指着这扇半人高的小门说。 跟他描述的不错，仓库就在下面一层，门板看起来平平无奇，毫不起眼，但是上面并没有落锁，周旭试探性地用手拉了一下，门就仿佛年久失修那样，吱呀一声就被打开了。 像他们这种安保员住的地方，通常都会是游轮的底层。但是这个仓库却在比他们更低的位置，只能说明是有人特意这样安排的，不会引人注目。 除了在人鱼号上找画的那群海盗，基本上不会有客人闯入这里。 周旭环顾四周，发现仓库的门虽然不高，但里面的空间却很大。这个层高或许是因为，这里是游轮的最底层，本身就限制了高度，连门都被设计成矮了一截。 奇怪的是，里面并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影。 角落里堆积着几个不知名的饮料箱子，若是趴在地上侧着光去看，可以发现地板上积累下来的灰尘，有被人蹭得乱七八糟的痕迹。 “这……人呢？”马吉格雷讶异地说，“老大，这里之前是有人的，还挺多的，不会是发现了然后把人转移了吧……” 他都不敢去看老大的脸色，明明他刚才在向老大保证完，兄弟们绝对没有打草惊蛇。 “那些人你亲眼见到了？”周旭反问。 马吉格雷结结巴巴地回答：“这倒没有，是兄弟们看到的。” “那就去把他们叫过来。” 不知怎么的，马吉格雷总觉得自家老大今晚的脾气不怎么好，比平时更火爆了，气质也变得越发不好惹。 后半夜本是宁静的海上之夜，几个人却被叫起来，说老大有紧急的事要问他们。 几个人睡眼惺忪的，站在周旭面前有些手足无措，旁边的马吉格雷警告着：“老大问你们话，今天在仓库看见什么，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34.人鱼号游轮（15） [] 他回到了楼梯间，对二人说： “走吧。” 马吉格雷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问出那句老大你去哪了。 三人沉默着来到了冷冻室。 周旭轻车熟路的打开大门，然后忍着臭味，搬下来一个木箱，没等剩下的两人有任何准备，他就掀开了上面盖着的布料。 吓得马吉格雷和李德失声尖叫起来。 “老……老大，这是什么东西。” 马吉格雷被这古怪的鱼人混合生物吓了一跳，一连退后了两三步。 周旭没有回答，而是抓起李德的后衣领，把脚软的他提了起来，问道：“过来认认，你在仓库里看见的女人里，有没有这个人？” 李德被吓得不轻，听见老大不耐烦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努力定下心，睁开眼去瞧那个装在木箱子里的怪物。 箱子里的女人面容美丽，安详恬静地躺在木箱子里，被折断的腰尾以一个非常态的姿势蜷曲在胸口前。 这个人虽然脸色青灰，已经没有生前的红润血色，看到她的脸，李德恐惧地喝道：“是她！是她！我看见过的，在仓库里！” 李德断断续续地开口，语序已经有些乱了。 他认出了这个长相美丽的女子，下午在底下的仓库中他才见过这个女人，现在却变成了怪物被塞在木箱子中放置在冷冻室里。 李德的脑袋被这一幕撞得昏昏沉沉的，有些没办法相信这个怪物就是之前那个女人，若非是她们长着同一张脸的话。 周旭确认了心中的猜想。 这些仓库里的女人果然就是这些死掉的人鱼。 他可以确信，李德下午见到她们的时候，她们还是人类。到底是什么让她们“异化”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是谁杀了她们？那群捕鱼的人吗？ 又或是罗佩家族？ 周旭带着两个软脚蟹离开了冷冻室。 ———————— 时间倒回到游轮出海之前。 “嘿，前面的动作快些，别想着偷懒，否则今晚的晚餐就别想吃了。” 傍晚时分的天空显得格外好看，一艘游轮停靠在底格卡城最大的港口边，数百名搬运工人正在有条不紊的往游轮上搬运货物。 这艘世界闻名的游轮在落日余晖下反射出熠熠光芒，船身重新漆过，完全看不出之前曾经被破坏过的“伤疤”，崭新的外皮上印着它的名号——人鱼号。 听说是由一位著名的设计师为它设计的新标志，一个卡通形状的鱼尾，上半身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一个长发女性的面孔，这个标志十分醒目并且很有特色。 “手脚都给我放干净些，少了任何一件物品，罗佩家族会送你们到地狱去忏悔自己的罪行。” 说话的人看上去像是一位严格的监督者。 这些货物包含了吃食、饮用水，还有额外的生活用品。上等人士的从吃住行都非常讲究，就连洗手用的香皂都需要进行特殊定制，游轮方必须全面准备妥当，他们为此要花费许多精力和金钱。但同时，他们也能从中获得更多的利润，有钱人从不吝啬为自己挥霍，人鱼号上的酒吧和赌场，是他们一掷千金的最佳场所。 搬运工人像蚂蚁一样一趟又一趟地运输着，等到所有货品都上了船，他们总算在夜幕降临以后完成了自己的职责，并领到了一份免费的属于自己的晚餐，一大块干瘪的冷面包和一小块纸包奶酪。 面包虽然硬得硌牙，但是配着一点香奶酪，越嚼越香。 艾利克斯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沉默着嚼了口粗糙的干面包，下一刻，他颇为恼火地把汗巾甩到了脚边的箱子上。 这片海域最臭名昭著的巴巴洛萨海盗的右副手，他艾利克斯劫过的财宝比座头鲸一口吞下的小鱼还要多，兢兢业业地为船长做事，将掠夺来的钱如数奉上船长的双手，却仍比不上那个安东尼！ 凭什么呢？ 就凭他有一副聪慧的头脑么？ 不久前艾利克斯和他手底下的人趁着搬运货物的空档，悄悄把一个装满了武器的木箱运上了人鱼号，武器箱的外表和装普通货物的箱子外表没什么差别。 他们运气好，不知道是为什么，上船的货箱都没怎么经过检查就放行了，一路上通顺至极，提前打点好的监督员都没有排上什么用场。 有人来向艾利克斯汇报，说安东尼已经以安保员的身份顺利地登上了游轮。 他嗤笑了一声，心里默默地对安东尼评价道，真是个谨慎至极的小老鼠。 换做是他自己，早就把人鱼号团团围住，等它一开进海域，趁早把船劫了，这巨轮和里头所有人的钱财，不就都落入了他们的口袋？ 更遑论是一幅《塞壬女妖》画。 何必要费那么大劲，整这些弯弯绕绕的迂回方法？ 艾利克斯本来就看不惯安东尼，这下两方更是水火不容。他直愣愣地对下边的人发号施令，那些人归安东尼属下，命令内容大致就是要安东尼不要像个畏首畏尾的阴沟老鼠一样，早点在到达人鱼岛之前把罗佩家族的人抓了，然后劫船，到时候找那幅画不就轻而易举了吗？ 第二日，交接信息的小弟们压根儿没敢把这段原话一五一十地复述上去，只说艾利克斯这边建议直接劫船，那些难听的直言快语索性就被他们给省略了过去，顺带还送上了一把安东尼常用的左轮手枪。 送手枪，以及传话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小事自然落在了最老实本分的李德身上。 李德他们送武器，正要往上走的时候，迎面就撞上了一群身价不菲的名流子女。其他人也许没有注意到，但李德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一个男人，正是罗佩家族罗佩·兰的儿子，卡萨奇。 是个重要人物。 安保员的宿舍已经是最底层了，再往下就是废弃仓库，他们的武器箱子就偷偷藏在下面的某个角落。 人鱼号才刚刚起航不到半天，李德担心是他们暴露了什么，几个人决定一探究竟。 没想到来到了下面，卡萨奇一行人 35.【加更】人鱼号游轮（16） [] 池桑榆的身体素质一般，忙了一天的她很确定自己的身体需要补充睡眠。 和周旭分开之后，她就回到了618号房。 短短几个小时，查尔斯公爵面容憔悴，像是被折磨了许久的刑犯。 一听见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查尔斯便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直立起身子，竖起耳朵听身后传来的动静。 他们还没有把他的下巴复原，因此查尔斯的下巴还处于脱臼的地步，衔不住嘴里分泌出来的口水，滴答答地往胸口流。 听着查尔斯发出的意义不明的咕噜声，叽里呱啦的一点都听不懂。 池桑榆大发慈悲地取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垫在手心里，用毛巾隔绝他的皮肤，托住他的下巴，只听卡啦一声，查尔斯的下巴关节被推回了原来的位置。 池桑榆学习能力不错，看过周旭演示一遍，就能做得跟他一模一样了。 不等查尔斯忍痛说话，池桑榆就率先开口，第一句就是：你儿子卡萨奇在我手里。 第二句接踵而来：想活命就回答我几个问题，答得好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把你放了。 查尔斯已经有九分相信，自己的女儿斯洛被身后这个女魔头给杀了。 他万万没想到，她连卡萨奇都敢绑架。 查尔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的话，我怎么能相信，你会把我给放了？” 他想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身后这个女人十有八九是像海盗那样的亡命之徒，压根儿就不怕触犯法律，估计杀人就跟切萝卜那样简单，查尔斯还想要跟她谈判，可他压根儿没想过自己现在一点谈判筹码都没有。 “你儿子卡萨奇在我手里，我想，查尔斯公爵跟儿子比起来，在罗佩家族眼里，还是年轻的卡萨奇更有价值，你的命对我来说毫无用处，杀就杀了，”池桑榆的话轻飘飘的，却犹如悬在他脖子上的一把铡刀，她话音一转，语气玩味，“不过，你的回答如果能让我心情好上一点，那我就把你放了去搅一搅浑水。” 完全杀戮游戏一般的话语。 查尔斯的胆往上悬了悬，急忙开口：“您要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查尔斯已经完全想不起担心自己儿子卡萨奇的安危了，只想着如何拯救自己这条小命。 “嗯……那就先从那幅画开始吧。”池桑榆想了一圈，她还是最在意那幅画。 抵在自己脖子后的那点冷意，让查尔斯的呼吸都窒住了，他毫不怀疑，只要身后这个女人有一点不满意的地方，那把锋利的匕首就会插进他的脖子，一刀了结掉他的命。 “画？什么画？” “《塞壬女妖》，听说过吗？一幅叫做《塞壬女妖》的画。” 查尔斯一瞬间就想起来了，那幅画虽然叫做塞壬女妖，可并没有画任何一条美人鱼，画上只有一座美丽的岛屿，人鱼岛。 “《塞壬女妖》我知道，我夫人的父亲多年前购入了这幅《塞壬女妖》，一直收藏在自己的私人藏品之中，从来没有对外展出邀请人参观过，我也只是在他的书房里看过一眼……对对，那幅画现在就在人鱼号上，据说是过几天就会在船上展示，就是在大后天，除……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一夜蒙面舞会，第二夜海鱼宴，第三夜音乐秀，第四夜《塞壬女妖》展出…… 池桑榆静默地盯着系统跳出的提示，剧情完整度提升至25%，心想，这幅画果然是个重要线索。 她只是问了一下有关画的事，剧情完整度就提升了5%。 看着这上升的5%，池桑榆有些心痒痒，于是便多问了一句：“画在哪儿？” 查尔斯苦着脸，诚惶诚恐道：“那幅画是由我的妻子保管的，我真的不知道画在哪，那幅画的价值已经超过了一亿，我纵然是想摸一摸都摸不到。” 他们二人的夫妻关系已经不再像是新婚时那样浓情蜜意，罗佩家族势大，查尔斯是个后期落魄的贵族，家中事务大大小小都不归他管。 他倒是眼红这画，可那个罗佩·兰防他就跟防贼一样，怎么可能会知道画在什么地方？ 池桑榆看了眼毫无浮动的剧情完整度，略感失望，悻悻地叹了口气。 “那你知道罗佩·兰上船的目的是什么吗？” “呃……度假？” 查尔斯耷拉着脸，眼底一片茫然，接着求饶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放了我吧，我会给你们很多很多的钱的，罗佩·兰压根儿就没想过让我参与到人鱼号的项目中，那什么画展我也不清楚，我真的不知道啊。” 池桑榆看他的表现，不像是假话，暂且信了七分。 “钱，我们自然是要的，”她把架在查尔斯后脖颈的刀撤走了，为了表示友好，她的语气缓和了下来：“除了钱之外，或许你有兴趣跟我们的巴巴洛萨船长谈一个‘小合作’吗？” 看来折纸这种技能，也并非只能用于幼儿早教，纸青蛙这种轻飘飘的东西，在这个剧情向的副本里很适合用来当“窃听器”、“监控器”使用。 池桑榆能在每一个关键人物身边安插一个纸青蛙，掌握所有人的剧情走向，她在副本里就如同一个行走的天眼，关键NPC不经意透露出的信息，就能够完善她的剧情完整度。 只是她没想到，跟在周旭身边的纸青蛙能给她带来一个如此及时的消息。一个臭名昭著的海盗团伙竟然潜伏了进来，既然如此，正好就能坐实了她自己的海盗身份。 巴巴洛萨船长的名字一出来，查尔斯果然受到了十足十的恐吓。 “巴巴洛萨！”查尔斯咽了口唾沫。 这个名头就连平民窟的八岁小孩都知道，更何况是跟着罗佩家族做过好几次海上商船运输的查尔斯！ 虽然他只是过了下手而已。 谁让罗佩·兰那婆娘又老又精明，什么事都要管，查尔斯对她颇有微词，不满意她这种把任何权力都握在自己手中的做派 36.人鱼号游轮（17） [] 查尔斯这才发觉，自己压根没得选，忙不迭地对女人示好道：“不不，这真是个绝妙的提议，我怎么可能不同意呢，能得到巴巴洛萨船长的支持绝对是我毕生以来的荣幸，我早就不想为罗佩家族做牛做马了，若是能彻底吞了罗佩家族，我一定是最适合的‘合作伙伴’！” 查尔斯信誓旦旦，迫不及待地表明自己的忠心。还说出了“卡萨奇亲近母亲，若是杀掉罗佩·兰，卡萨奇一定不会屈服于海盗手下”的话，并暗示池桑榆，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杀掉卡萨奇，以除后患。 他查尔斯对罗佩·兰没有丝毫情谊，能忠心耿耿地当船长的走狗，他只要钱和权，压根不在乎妻子或是儿女的命。 池桑榆像是很满意他这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脸，得意地说道：“还算识相。” 池桑榆演得十分入戏，活脱脱一个女海盗的形象。 查尔斯保下了自己的性命，松了口气，想到接下来与巴巴洛萨船长的合作，他不禁喜不自胜，放低姿态询问道：“那我要做些什么呢？” 池桑榆转了转眼珠子，心想，首先要让罗佩·兰认为斯洛已死，摆脱掉船上安保员对她的追捕，才能完成 [罗佩夫人的怒火] 这条支线任务。 “第一，你去替我转达，卡萨奇被海盗绑架，要求她用那幅《塞壬女妖》作为交换，换回她的儿子，否则撕票。” “第二，告诉罗佩·兰，她的继女斯洛已经被我杀了，如果不想她的儿子卡萨奇也死在我的手里，就乖乖听话，把画交出来。” 这样一来，有可能就能探听到画的下落，同时又把她已死的消息传达出去，池桑榆就可以大摇大摆地使用“海盗”的身份行动了。 ———— 池桑榆一觉睡醒。 她戴了一整晚的面具，再加上身边还有一个查尔斯后半夜一直在打呼噜，所以睡得并不舒服。 吵醒她的是门外传来的几声按铃声。 池桑榆瞥了眼被她堵住嘴的查尔斯，确认对方不能发出任何动静后，才凑到猫眼处去看。 是一个服务员站在门外，手里还推着一家餐车。 她拧开门把手，只露了条门缝，问：“是来送早点的吗，人鱼号游轮的服务真是贴心。” “是的，尊贵的VIP客人您好，我是来为你送早餐的，今日的早餐是特供的奶油面包和风味鱼罐头，饮品有鲜榨的果汁。” 池桑榆点了点头，却没准备把人放进来。 “感谢，不过我跟昨天舞会的舞伴约好了要去甲板上约会，就不需要早餐了。” 她正想关门时，服务员又立马接话说：“看来您十分幸运，在舞会中找到了心仪男子，不过，请务必尝试一下这款新推出的奶油面包，餐厅是没有的哦。” 对方眼疾手快地从餐车内拿出个纸袋包裹的东西塞进门缝。 池桑榆挑了挑眉，便接过来在手里颠了颠，作为一款面包来说，纸袋里的东西似乎略有点重。 “好的，我会尝试的。” 池桑榆关上门。 她走到床边，在查尔斯瞪圆了的注视目光中，打开了纸袋，从里面拎出来一把小巧的手枪。 “唔唔——”别杀我！ 查尔斯挣扎起来，两腮被毛巾堵住，只能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呜咽声。 如果说昨天查尔斯公爵还对她的话有所怀疑，在这把手枪出现的瞬间，他已经完全相信了！ 刚刚给她送抢的不就是船上的服务生吗？ 看来他们说得没错，巴巴洛萨海盗已经完全控制了人鱼号游轮，连安保员和服务员中都被安插了这么多人手，竟然还能堂而皇之的往游轮上携带枪支……查尔斯不算太蠢，仅凭一把枪，就能推断出，不只是安保员和服务员内有海盗，负责进行入船安检的重要环节估计也被海盗替换了！ “查尔斯公爵，您能安静一会儿吗？”池桑榆有些嫌弃枪上沾了面包碎屑和奶油，用毛巾擦了擦，她昨天睡得不太好，今天眼下有点青灰，语气听起来也不太和善。 “我们是合作伙伴，我怎么会杀你呢，难道你昨天答应我的事情都是权宜之策，不作数的？” 查尔斯一下就僵住了。 男人艰难地露出笑容，仿佛在讨好。 此时系统提示音上线。 【玩家池桑榆，剧情完整度：33%，人设偏移度：17%，身份牌：公爵的继女-斯洛，现已变更为：海盗】 【由于身份的变更，人设偏移度已重新修正为0%】 她手里有可以当做监听器的纸青蛙，因此，她的剧情完整度也最高。 突兀的身份变更让池桑榆不由得侧目，她扫视查尔斯脸上的讪笑。 如果说变更身份这么简单，为什么昨天没有这个系统提呢，难道说，需要关键NPC的认同，才能完成身份的变更吗？ 池桑榆把查尔斯解开，将面包放在桌上。 “吃吧。” 查尔斯咽了咽口水，把纸袋打开，从里面拿出面包就啃，一点废话都没敢说。 眼神一直往女人手里的左轮手枪瞟去，心有余悸地紧闭着嘴唇，连咀嚼都没怎么发出声音，生怕对方就这么给他来一下。 他把面包吃了个精光。 池桑榆点点桌面，刚才她一直在整合目前知道的所有信息。 目前他们三个人的身份都已经明确。 周旭（安东尼）表面上是人鱼号的安保员，实际是巴巴洛萨海盗的手下，海盗潜进来有两个目的：一，劫船；二，找一副叫做《塞壬女妖》的画。 姚彤（格洛丽亚）是画家的女儿，她的母亲依丽莎是一个画家，也正是《塞壬女妖》的创作者，目的是为了寻找灵感。 池桑榆（斯洛）是查尔斯公爵的继女，她是被迫上的人鱼号，据卡萨奇的话推断，一开始她是跟那些被关起来的少女们一齐送上船的。现在去回想，这些少女大约也是被迫上船的，里面应该是罗佩·兰夫人的授意，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呢？ 人鱼号游轮的来往于阿卡律捷和底格卡城之间。 罗佩夫人……不，应该是罗佩家族，大概是在做人口贩卖之类的生意。 这些少女却奇异的被转移到冷冻室，还变成了不人不鬼的像鱼类的怪物。 他们三个玩家看似没有任何关联，实际上却都是被这幅画作一起牵扯进来的。那么，其他玩家呢？会不会也跟这幅画有所牵连？ 对了。 埃尔。 这个高度疑似为玩家的人，他的父亲曾经想花重金购买《塞壬女妖》，画却先被罗佩家族率先买走。 这样一来，四个玩家都有跟这幅画的联系了。 那么，这个五人本内， 37.人鱼号游轮（18） [] 如池桑榆所想的那样，查尔斯果真没有起疑，非常顺利的散播了她准备的谣言。 现在罗佩夫人应该正急的团团转，没有空去证实自己的继女斯洛究竟有没有遇害了。 “你怎么了？” 张美美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什么，接下来你就待在这个屋子里，哪儿别去。” 张美美有些不情不愿道：“噢——” 池桑榆继续补充：“只是暂时，你现在附身的这个人叫做卡萨奇，我现在绑架了他，你需要配合我，对了，你上来的时候有没有人看见你？” “应该没有吧，我是刷了卡进来的。”张美美回道。卡萨奇的口袋里有他自己的船卡，所以任何消费她都直接用了这张卡。 池桑榆思忖了几秒，点点头：“嗯……应该很快就会暴露，服务台里也许会有他的进出记录，这个我来解决，你就待在这里别出去，东西拿到了吗？” 张美美忙不迭地把东西拿出来，邀功道：“放心，有我出马，一个顶俩。” 她把一套白色的服务员制服和口罩拿了出来，正是从餐饮部里偷拿的。张美美顶着卡萨奇的脸，走哪里都畅通无阻。 池桑榆之前碰到过一个女孩，曼蒂，她在餐饮部内工作，除了特殊的白色制服外，还带着口罩和手套。 这幅装扮，正好能遮掩一下样貌，张美美很贴心地挑了一套适合池桑榆的尺寸，换上以后刚好合身。 池桑榆把头发藏进帽子里，再带上口罩，从外表上看和那些船上的工作人员没两样。 她换装后，转过头，正好看见张美美正在抓挠自己的胳膊。 张美美一会儿挠左边一会儿挠右边，活像动物园里抓虱子的猴。 池桑榆这才忍不住问她：“你在抓什么？” 张美美浑然未觉，随口就来：“挠胳膊，有点痒痒。” 此时她自己的胳膊已经被指甲刮得一片通红，但张美美却还没感觉到痛，也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觉得自己手好痒。 池桑榆攥住她的手腕，扯到眼前端详。 她手臂上起了一些红疹，小臂的皮肤似乎得了什么硬化病，比起旁边正常的皮肤，像是长了一层外壳似的鼓起来一点。 不仔细看都没办法发现这点异常。 张美美也有些疑惑：“咋回事，过敏了？”她早上也没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池桑榆问：“你早上吃了什么？” “奶油面包，甜甜圈，水果，还有蔬菜饼干，应该就没了吧。”张美美看了眼池桑榆的眼色，补充道：“还有黑椒牛排和芝士派，这个人该不会是对小麦过敏吧。” “看着像过敏，有点怪。”池桑榆放开她，看她神采奕奕也不像过敏，于是又推翻自己的猜测。池桑榆插了一句：“你一早上吃那么多，肚子都要撑破了。” 张美美猛地摇头：“胡说，要破也是破他的肚子，我是鬼怪，怎么可能会撑。” “除了手臂痒，你现在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池桑榆看了眼她的额头：“比如发热，头晕，出汗，心悸，此类过敏反应？” “额……这个，”张美美咽了咽口水，仔细感受了一下：“好像有点口渴，就没了。” “口渴？” 池桑榆拧着眉，却没有任何思绪。 —— 池桑榆跟张美美分开后，她先是去服务台删除了卡萨奇使用船卡进入高级宾客层的进出记录，然后明目张胆地混入了餐饮部。 这时候正是餐饮部忙碌的时间段，服务员们需要将早餐按要求送到贵宾套房，普通游客则是自行到自助餐厅用餐。 池桑榆身上穿着白金色的工作制服，所有碎发都拢进了帽子里，脸上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深黑色瞳孔的眼睛。 她摸了摸衣服上的铭牌。 上面写着曼蒂的名字。 张美美拿的是曼蒂的工作牌，为了防止身份暴露，还绑住人，堵住嘴，塞进了衣柜里。 池桑榆大摇大摆地进入了餐饮部。 这里的后厨工作者都戴着口罩和帽子，由于工作人口庞大，并没有人注意到曼蒂换了人。 池桑榆走到厨房台面前，一名厨师正在有条不紊地处理手中的海鱼。 她侧过身，将自己整个人隐藏在货架后面。 他先是用刀背猛地敲打鱼头，一缕红色随着水流蔓延到案板上，紧接着用特制的工具从鱼尾部往上刮鱼鳞，直到表面完全没有鳞片后，再去除掉腮部。 然后开膛破肚。 厨师将手伸进鱼的肚子里，在里面探寻起来，五指收拢，一肚子的内脏被他全掏了出来。 池桑榆闻到了浓烈的鱼腥味。 周围的几人都围了上来，兴奋的说：“天呐，真是条好鱼。” “太新鲜了，我都忍不住要尝一尝了。” “做成生鱼片一定相当美味。” “刚捕捞上来的能不新鲜吗，太香了！” 厨师冷哼一声，握着鱼尾巴朝案板上一拍，把围着的人赶走，发怒道：“谁让你们过来的，都不用工作了吗，这些鱼肉都是特供给游轮上的客人的，谁敢偷吃，我砍了他喂海！” 众人收回垂涎的目光，面面相觑起来。 男人是这里的厨师长，等级比他们都高，没人敢去触霉头，只能咽着口水把目光投向厨师手里刚刚掏出来的内脏。 厨师眯起眼，锐利的目光扫了过去，他晃晃手中一大坨鱼内脏，然后又哼一声，把这些内脏扔进盘子里，用赏赐般的语气轻飘飘地说：“鱼肉是禁止员工食用的，不过这些没用的肠子心脏，算是厨余垃圾，不吃也是要扔回海里，你们有口福了。” 众人听完皆是面色一喜。 “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尝尝吗？” “我先来，我先来！” “这是我的，不许跟我抢。” “天呐这实在是太美味了，我爱上这个味道了。” “我愿意一辈子都待在游轮上，只为品尝它的鲜美。” 那些鱼内脏经过厨师的手，甚至还没来得及冲洗过，血淋淋的，被众人哄抢后分食完毕。 池桑榆甚至还看到有人如同品尝佳肴似的舔手指头，就为了尝到上面留下来的一点汁液。 他们发出意犹未尽的 38.人鱼号游轮（19） [] 池桑榆合上工作单子，挂回原处，然后握住餐车扶手，推着车朝外走。 按照单子上说明的位置，池桑榆很快就找到了埃尔的房间。 她现在扮演的是一名送餐的服务生。 池桑榆清了清嗓子，按响门铃。 开门的并不是埃尔，而是一个蓄着滑稽胡子的中年男人。 池桑榆对他印象深刻，他是埃尔的叔叔，名叫伊顿。 伊顿跟依丽莎画家关系匪浅，跟《塞壬女妖》这幅画也有所牵扯。 伊顿、埃尔叔侄两人大约是同行乘船的，所以他们住在一个房间里。 “客人你好，我是来送早点的。”池桑榆一边说着，一边简单观察了一下。 房间里只有伊顿一人。 伊顿的表情有些疑惑，语气十分惊讶。 “早点？是不是弄错了，我并没有预定……” 池桑榆拿出预定单子，装模作样地翻了两下，嘴里嘟囔着：“应该没看出啊，请让我核实一下。” “啊，找到了。”她把单子翻转过来，举到客人面前，指着上面“埃尔”的名字，问道：“埃尔先生，没错吧，楼层、房间号都对得上，我应该没走错吧。” 伊顿这才将她放了进来，并摸了摸自己略长的胡须小揪，解释道：“噢，是我的侄子预定的，埃尔是他的名字，我还以为他今天会没胃口呢，这孩子，也没跟我说，真是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送错餐了，你进来吧。” 池桑榆挤了挤眉眼，像是露出了一丝笑容：“您一定很疼爱自己侄子，这几样早点为你放在桌子上可以吗？” “好的。”伊顿下意识答应下来，目光一转，看到桌面上的杂物乱七八糟的，简直没地方再摆下盘子，他旋即尴尬地上前一步，想动手整理，“这有点乱，我来整理一下。” 趁着对方处理桌面杂物的时候，池桑榆环视了一下四周。 注意到一个敞开的行李箱，里面摆着一顶没见过的面具。 房间里有两张床。 一张床上床单微乱，表示这上面刚刚躺过人。 另一张床则是被褥整洁的折叠起来，枕头叠放在上面，像是没有人动过一样。 池桑榆见他即将整理完毕，便主动将餐车上的盘子一一摆上桌子，分别是点心、鱼排、番茄汁。 她微微俯身：“祝您用餐愉快。” —— 大海风平浪静，中午的阳光明亮，今日是人鱼号游轮上难得的好天气。 池桑榆刚刚结束中午的工作，从餐饮部的食材处理区出来。 人鱼号游轮规模很大，客人也比她想象的更多。上午的十点到十二点和下午的四点到五点是餐饮部最忙碌的时间，需要工作人员进行相应的备餐。 池桑榆猜测今夜的海鱼宴也需要提前备餐，当所有人都忙碌起来，也没人能发现自己身边的同事究竟是不是冒充的了。 海盗登船的消息已经借由查尔斯公爵的嘴传进罗佩·兰夫人的耳中，但她似乎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是不在意？ 还是今夜的海鱼宴对她来说更重要？ 她早上还跟姚彤碰了一面，彼此交换了一些已知信息。 从姚彤口中得知了有关伊顿、埃尔、依丽莎之间的关键信息。 伊顿和埃尔是叔侄关系，并且埃尔刚刚继承了父亲的巨额遗产，由于埃尔一直接受不了父亲的死亡，于是伊顿带着他来到人鱼号游轮，他们上船的目的是为了散心。 动机很单纯，如果没有遗产继承这个前提条件的话，从表象来看，伊顿俨然是一名疼爱侄子的好叔叔。 根据昨天周旭跟踪埃尔的时间段，以及没有动过的床铺来判断，埃尔很大概率是彻夜未回。 一个疼爱侄子的叔叔，怎么可能会对彻夜未回的侄子不闻不问？一点也不担忧？ 池桑榆可不认为其中没有猫腻。 而且埃尔为叔叔定的早餐里，有一份香煎鱼排，据她所知，这个鱼排属于特供食品，需要提前一晚进行预订。 她可以做出假设，埃尔已经清楚海鲜食品会使人着迷、诱发异变，所以他故意点了一份鱼类食物给伊顿。 当然，以上这都是池桑榆的个人猜测。 她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其他玩家的行为，即使是在上一个新手副本，她也没完全相信过任何人。 依丽莎则是比他们更关键的人物，她是《塞壬女妖》的创作者，目的也很简单，为了寻找灵感，还曾经在埃尔家中教导他绘画。 众多关键人物中，她是最特殊的，目的却是最单纯的。 她注意到白天的捕鱼人看起来格外正常，没有昨夜那种诡异之感，似乎鱼腥味也变轻了，池桑榆还特别注意了一下他们的脖颈，转动的幅度也很正常。 池桑榆收起这些繁乱的思绪，朝游轮的甲板上走去。 今天中午周旭要跟他不怎么对头的海盗同伙在甲板上碰头。 那个右副手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叫艾利克斯。 ———— 池桑榆到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位海盗右副手，艾利克斯。 她虽然没见过，但她跟纸青蛙视觉通感时曾经见到过。 当时纸青蛙跟在李德身后，这位憨厚老实的小弟战战兢兢地跑到艾利克斯面前传话，说安东尼要跟他在第二天中午商议劫船事宜。 艾利克斯当即骂骂咧咧地把卷烟扔到地上，用脚泄愤似的踩了好几下，才扯过李德的衣领，不满道：“什么意思，安东尼自己不来说，叫你来，当时不是他自己说不劫船，怎么现在又要劫了？耍我玩呢是吧？该死的安东尼，我要一枪崩了他！” 艾利克斯的唾沫喷了李德一脸。 李德嘴笨，既不会安抚这位左副手的情绪，也不知道安东尼到底是什么用意，只能哭丧着脸说：“我也不知道老大为什么又同意了……我就是来传个话的……” “哈？商议劫船为什么要去甲板上说，怎么，他是尊大佛，挪不了位置吗？” 面对艾利克斯虎视眈眈的眼神，李德擦了擦脸上的汗，硬着头皮回：“我、我也不知道，老大说他找到了一个人可以帮我们偷画，说要您一起去见一见。” 偷画。 亏周旭能想得出来，她这小偷的名头算是再次坐实了。 池桑榆把胸口 39.人鱼号游轮（20） [] “不，没什么，神偷小姐，我只是想问问你来人鱼号有什么目的，安东尼相信你，但我可不相信你，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秘密行动，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我会直接在这里一枪崩了你。” 艾利克斯的手抚上自己的口袋，里面贴身藏着一把手枪，他们两人离的很近，他可以对准女人的脑袋一击毙命。 池桑榆歪了歪头，看向他的手，问道：“你手里捂着什么？” 艾利克斯平时最厌恶拐弯抹角说话的人，眼下实在没什么耐心。他的耐心在等安东尼的时候就已经用完了。 他嘴边噙着冷笑，往口袋里摸：“我现在没有耐心，你最好说出你的目的，否则我当着安东尼的面把你给崩了……” 下一瞬，艾利克斯瞳孔一缩。 他的贴身口袋里空空如也。 手枪不见了。 “你在找这个吗？”池桑榆伸出手，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面，轻轻往对方面前一推。 艾利克斯眼睁睁地看着这女人从桌底拿出他本来放在口袋里的手枪，放到他面前。 “怎么回事，你明明没接触到我。”艾利克斯的表情跟见鬼了似的惊奇万分。 池桑榆神神秘秘地说：“小偷的独门绝技，概不外传。” 她清了清嗓子，顺势给他一个台阶：“你说得不错，我确实有目的。” 艾利克斯、周旭两人的目光一齐朝她看过来。 前者是为了判断她的话是真是假。 后者则是为了看她怎么编瞎话。 “我是为了加入巴巴洛萨船长的队伍，听说巴巴洛萨麾下有一名非常勇猛的右副手，我想跟随他在海上干出一番大事业，我听说巴巴洛萨海盗船时常在阿卡律捷与底格卡城之间的海域活动，恰逢人鱼号游轮重新起航，就想来游轮上碰碰运气，我的行踪已经在底格卡城暴露了，因偷窃被通缉，又得罪了罗佩家族，一方面是迫不得已，另一方面就是想加入巴巴洛萨船长的队伍，我想成为一名女海盗！” 池桑榆掷地有声的激情发言，直接把艾利克斯说蒙了。 艾利克斯反应过来，似乎从她刚才的话里听到了“勇猛的右副手”。 他一时间有些飘飘然。 天哪，没想到我艾利克斯竟如此赫赫有名！ 艾利克斯有些害羞：“你……你竟如此崇拜我？” 池桑榆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用震惊又激动的语气不可置信的问：“难道你就是巴巴洛萨船长的右副手。” 周旭眼观心不关地看她表演。 艾利克斯觉得自己酒劲上来了，晕晕乎乎地反问：“安东尼没告诉你吗，我就是巴巴洛萨船长的右副手，艾利克斯。” 池桑榆责怪地瞥了一眼周旭。 “都怪安东尼，竟然没告诉我今天要见的就是您，否则我一定不会这样失礼去偷你的武器。” 艾利克斯这下理解了，一定是安东尼的嫉妒，嫉妒他有一个这么狂热的追随者。 想到这里，他狠狠瞪了一眼安东尼。 周旭是真的不想跟面前这个被池桑榆耍的团团转的二傻子多说一句话，他真怕自己被对方的智商影响。 周旭点了点桌面，嘲弄道：“好了，要不要再给你们办一场粉丝会？既然达成共识了就说正事，不要浪费时间，我的午休只有两个半小时。” 艾利克斯更加确定安东尼是在嫉妒，忿忿的双手抱胸，“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迟到的人没资格提‘浪费时间’四个字。” 周旭不想搭理此人，于是充耳不闻，将话题掰正：“我们现在有两个任务，第一，找画，第二，劫船，艾利克斯认为应当先劫船，然后再逼问罗佩·兰，画的下落。” “我认为这样并不可取，首先，虽然游轮上有一部分我们的人，但是安保员里也有人配备武器，游轮上的乘客太多，我们没办法一一进行控制，若是有人趁乱反击，我们很难压制住，除非把人全杀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他们海盗人数有限、子弹也有限，当武器无用的时候，威慑力也就没有了。 “其次，罗佩·兰是个性格毒辣的女人，她只在乎身后的罗佩家族，丈夫、儿女都不能成为威胁她交出画的筹码，在我们劫船的过程中很难保证不会出现差池，让罗佩·兰做出玉石俱焚的举动。” 艾利克斯下意识问：“你是说罗佩·兰会毁画？” 周旭耸了耸肩，摊开手道：“谁知道呢，我只是猜测，说到底《塞壬女妖》就是一张纸，沾了水、着了火，画就变成一捧灰烬了。” 池桑榆继续补充道：“据我所知，罗佩·兰确实不在乎自己丈夫查尔斯的死活，而且她还想用自己的女儿跟又老又丑的男人联姻，她的儿子卡萨奇就更不用说了，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我想她应该不会希望儿子继承家产……还有，她与自己的情夫育有一个小儿子。” 周旭眼神询问：这你都知道，不是编的吧？ 池桑榆移开视线：呵呵，管我是不是编的，你就看这大傻子信不信吧。 艾利克斯没理由不信，谁那么无聊会编这瞎话，虽然他平日里挤兑安东尼，但他不怀疑安东尼对巴巴洛萨船长的忠心。 平时他只负责当船长的枪，船长指哪儿，他就打哪儿，现在船长不在，他就算不喜安东尼，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脑子比他灵光。 思来想去，艾利克斯觉得自己的一个头有两个大。 他烦躁地抓了抓额上的头巾：“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说该怎么做啊。” “不是已经说了吗？”周旭朝一旁的池桑榆扬了扬下巴，然后往靠椅上倚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才继续说：“神偷给你请来了，劫船这件事先暂时待定，第一夜蒙面舞会，第二夜海鱼宴，第三夜音乐秀，直到第四夜才是名画展出，展出名画的时机正是个偷画的好时机，耐心等到第四夜，若是在画展出那天没偷到，再实施劫船计划也不迟。” 周旭作为一名狂刷副本的高阶玩家，对这种剧情向的副本已经驾轻就熟了。他们尽量拖延发生动乱的时间点，剧情完 40.人鱼号游轮（21） [] 池桑榆了然的点点头，挑眉问：“那不就对了，安东尼的计划不就是以画为首要任务么？你何必跟他作对——难不成你宁愿不管巴巴洛萨船长给你的任务，也要跟安东尼唱反调吗？” 男人急忙反驳：“怎么可能，比起安东尼那个家伙，当然是船长交代给我的事最重要！” 池桑榆双手一拍，微微上挑的眼睛透露出几分算计，笑吟吟道：“真不愧是船长的右副手，深明大义能屈能伸，大事在前，安东尼还要和同伴起冲突，简直是目光短浅。” 听到这话，艾利克斯用他的两个鼻孔出气，扬了扬自己的下巴，又飘飘然了起来。 “那是，我怎么可能跟他计较，我是个以大局为重的人，本右副手不会介意安东尼的出言不逊，现在想想这个计划也确实可行，有你这个‘第三只手’在，偷一幅画应当也不是什么难事。” “第三只手？” 池桑榆不动声色的坐直了，避开艾利克斯想要揽她肩膀的动作。 艾利克斯收回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对她挤眉弄眼道：“你不就是‘第三只手’么？我在海上对你的事迹也有所耳闻，前段时间罗佩家族失窃的那条价值连城的珍珠项链，就是你干的吧？”。 他絮絮叨叨地开口：“算起来我们也算是半个同行，你是盗贼，我是海盗，船还没发明出来的时候就是一家，虽然我们船队里没有女水手，但是以你的本领，一定能得到船长的认同……” 第三只手。 价值连城的珍珠项链。 这又是什么剧情…… 没等池桑榆想清楚，艾利克斯就唉声叹气起来：“说起船长，虽然我对巴巴洛萨船长绝对忠心，可我真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拿到一幅破画，安东尼这小人真该死，竟然还骗我来商议劫船，等回到船长身边我一定要让大家都知道他的真面目……” 虽然他废话很多，却也给池桑榆提供了不少额外信息。 池桑榆对艾利克斯口中提到的号称“第三只手”的偷盗者很感兴趣。 名画，与偷盗者。 总觉得两者会扯上些关系。 从艾利克斯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消息中可以判断，这位偷盗者常年在底格卡城活动。 如果去问问在底格卡城生活的居民，也许能获得一两条线索。 眼下刚好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从小在底格卡城生活的那个服务生，曼蒂。 * 池桑榆将衣服上的工作铭牌扯了下来，收进口袋里。 她来到人鱼号游轮的中层，这一层通常住着游轮的工作人员，顺着逼仄走道前进了十分钟，才来到通道尽头的房间。 这里的居住环境真不怎么样，没有安保员宿舍那样宽阔的房间，也没有方便通过的走廊，这里住着的都是曼蒂这样以最低工资入职的服务生。 池桑榆在衣柜里找到了曼蒂。 把人从柜子里捞出来的时，女孩浑身都在发抖。 “……别杀我，别杀我，我的肉一点也不好吃。”曼蒂在黑暗中紧闭双眼，即便是感受到面前突如其来的光线，也没第一时间睁开看。 池桑榆听见女孩口里嘟嘟囔囔的求饶，有些头疼，也不知道张美美对曼蒂做了什么，让她被吓得不轻。 衣柜狭小，里面有一些散落的粗绳子，应该是张美美用来绑曼蒂的绳子。 池桑榆蹲下身子，拉开自己的口罩，有些无奈地开口：“曼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曼蒂内心挣扎着，仍是紧闭双目。 她听说有些妖怪会伪装成人类，蛊惑其他人，然后再把他们吃掉。 池桑榆问：“绳子是你自己挣脱的么，还挺厉害，绳子解开了为什么不从衣柜里出来？” 曼蒂反应了一会儿，才嗫嚅着开口：“你是人类吗？” “我是不是人类，你睁开眼看看不就清楚了？” 曼蒂感觉对方的声音似乎有点熟悉，小心谨慎地掀开了一边的眼皮。 虽然只睁开了一条小缝，但也足够曼蒂判断，眼前的女人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了。 “是你，昨天那位美丽的女士。”曼蒂惊喜的认出了她。 池桑榆朝曼蒂点点头。 “看来你还记得我，你先起来吧，别坐地上了。” 曼蒂看了一眼自己的姿势，赶忙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女孩担惊受怕了几个小时，一直躲在衣柜里没敢出来，突然见到了眼熟的客人，情绪一下就崩溃了，红着眼眶，里面蓄着水珠，欲掉不掉的。 “我太害怕了，女士……”曼蒂用手背擦了擦眼尾。 池桑榆问：“能跟我说说吗，上午发生了什么？” “女士，您愿意相信我吗？” “当然愿意相信。” 曼蒂这才支支吾吾地开口，说自己遇上了会吃人的妖怪。 她将今天早上的事情都完完整整的复述了一遍。 原来曼蒂把张美美认成了妖怪。 之前张美美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吓唬卡萨奇，今早上又照葫芦画瓢，又用同样的方式吓唬了曼蒂。 张美美用绳子捆住曼蒂，堵住她的嘴，把她塞进衣柜里关了起来。 但这个鬼怪好像没长心眼，用毛巾堵住曼蒂的嘴，没想到她能吐出来。 “那个鬼怪走的时候说，让我待在衣柜里不许动，所以我用嘴解开绳子后，也不敢出来。” 曼蒂还有一件事没说出口，这个鬼怪用的不是别人的脸，它顶着的是罗佩夫人家里那位少爷的脸。 她知道，即使自己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卡萨奇少爷变成了鬼怪。 没人会相信一个服务生女孩的胡言乱语。 池桑榆顿时有些失语，一时不知是该怪张美美的神经大条，还是该庆幸曼蒂没有乱跑。 沉默片刻后，池桑榆才开口：“你说得不错，游轮上有妖怪。” “你——”曼蒂睁大了双眼，然后自觉调低了声音：“你相信了……你知道谁是妖怪？” 池桑榆点点头：“我知道，不止你今天早上碰见的那一个，卡萨奇、罗佩·兰，还有那些没日没夜在甲板上捕鱼的男人，游轮上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妖怪。” 曼蒂有些疑惑，难以消化她所说的话，圆圆的眼睛中带上懵懂，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准确的来说，你碰上的是一种海妖，你还记得你昨天跟我提到的人鱼岛传说吗，那群海妖是真实存在的，他们爬上游轮，替换掉了游轮上原本的人类。” 故事是编的，只要有人信以为真就行。 曼蒂逐渐缩成了一团，双手抓住自己的手臂，她用这个姿势抱住了自己，以乞求获得一些安全感。 “你说的，都是真的么，那怎么办……我、我……父亲母亲还在家里等我……这些海妖会吃了我的！”曼蒂语无伦次地说。 情急之下，女孩扯住池桑榆的衣袖。 “女士，我还不想死，我的爸爸妈妈还在底格卡城等我回家，早上那个海妖顶着别人的脸，长着血盆大口，我很确定它就是妖怪，那张脸就是卡萨奇少爷的脸，来应聘的时候，我就见过他了我，绝不会认错……” “……您怎么会知道这些海妖的存在？您一定有办法安全抵达阿卡律捷的，对不对？” 曼蒂慌了神，说的话也颠三倒四起来。 池桑榆安抚地拍拍对方的后背，等到对方情绪平复了一些，她才用尽量柔和的语气开口：“别担心，这些人完全变成海妖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为了安全抵达阿卡律捷，我需要你的帮助，可以吗？” 曼蒂的脑袋一团乱，她稀里糊涂地点头，。 池桑榆：“你先告诉我，这几天有没有吃人鱼号捕捞上来的海鲜？” “那些是提供给客人的，我们不能吃。”曼蒂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但还是十分老实地说了：“我吃过一小块虾饼，但那是厨房剩的一小块。” 曼蒂越说越馋，想起昨天吃的那一小块虾饼，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池桑榆听完皱起眉，拉过曼蒂的手臂，撩开衣袖仔细查看。 果然在她衣袖底下的小臂处看到了红疹。 曼蒂身上的红疹比卡萨奇身上的红疹要少很多，大约是吃得比较少，她的异变没那么夸张。 “ 41.人鱼号游轮（22） [] 与此同时，在副本外。 毫不知情的池桑榆被挂上了玩家交流论坛。 帖子标题为： 【论这位新人玩家的嘴有多能骗人？】 【谁来管管这个连id都是初始设置的新人玩家，一张嘴真是能说得天花乱坠，又一无辜NPC少女被洗脑，楼主真的很好奇她的本命道具和天赋技能是什么，有没有大神能来扒一扒？会不会是跟“谎言”有关？如果真的是，那这么牛的技能竟然只被系统判定为低级玩家，是不是太不科学了？】 很快底下就有人发出了跟帖。 1l：有的人第二次过副本也没改名字啊，有什么稀奇的，楼主少见多怪了吧。 2l：我看没什么可扒的，无意间刷新帖子，就好奇去看了一下这个新人的直播间，除了长相可观，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充其量就骗骗NPC，这副本才F级，看直播的都是奔着李汇然去的吧。 3l：楼主想说的是类似[欺诈师]的“谎言”技能吧？有的玩家技能会有共通之处，但是相似技能的强度还是有高下之分的，像[欺诈师]这样牛掰的谎言技能在玩家里也是独一份的。 4l：别跟我提[欺诈师]，一提我就来气，本人就是个刷低级本的，只想苟，上上个副本就遇到了[欺诈师]，结果，这厮就在我身边假装新人，不知道真相之前我还在想，低级本里出现新人多好啊，系统还能给我降低一下难度，后来爆发大规模NPC异化，[欺诈师]在关键时刻还把我推出去挡刀，要不是我有一个保命道具，现在已经凉了，我脱离副本后看直播录屏复盘，才发现这孙子是[欺诈师]。 5l：这都是[欺诈师]的日常操作了，自从这位大佬横空出世，你们也不张点心眼，小心副本内自称是新人的玩家。 6l：话说李汇然怎么把直播关闭了，他本来直播人气都推到榜单前十了，说黑屏就黑屏，简直大佬任性。 7l：楼上是不是没看到之前的直播？李汇然半夜杀进岳施施房间里了，结果这女人又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逃了，肯定是李汇然恼羞成怒了呗，连续两次栽在同一个女人手里，这下他是非杀这个女玩家不可了。 8l：就我一个人看不惯他滥杀玩家这件事吗？有这能力倒是杀副本怪啊。 9l：你当这是温情治愈小游戏呢？杀一个籍籍无名的小玩家又算得了什么，看不惯的人就向李汇然发起挑战呗。 10l：站着说话不腰疼，等李汇然杀到你的头上你就该向他求饶了，反正我也不赞同玩家自相残杀，副本过不过各凭本事，为什么还要给别人下绊子？ 这则帖子很快就被公屏上其他的帖子给刷下去了。 池桑榆对此一概不知。 曼蒂好一会儿才从惶恐中抽离出来，她闭上眼，声线颤抖。 “我当初来应聘的时候，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一个女孩跟我一起，她的名字叫爱丽丝，我跟她都应聘成功了，爱丽丝告诉我，她破例要到卡萨奇少爷身边专门服侍他在游轮上的饮食起居，我很为她高兴，因为会额外多给她支付20金币。” “但是，自从我上船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爱丽丝了，我去问了负责管理人员的管事，得到的答案是根本没有叫做爱丽丝的服务生，我以为她是单独受罗佩夫人的管理，所以我和她不在同一个名单上，人鱼号游轮那么大，没见到人也很正常……” “可我听到你说罗佩·兰在进行人口贩卖——爱丽丝会不会也被抓走了？” 池桑榆问：“爱丽丝有什么特征？” 曼蒂语气急促：“她是镇子上最漂亮的女孩，有一头金色的卷发，眼睛是棕色的，对了，她的脸颊上还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这个样貌特征，很熟悉。 冷冻室木箱里就有一个浑身布满鳞片的女孩，也是金发，脸上同样有一颗红痣。 这个人恐怕就是爱丽丝。 池桑榆沉默了一瞬，用手摸摸对方的发顶，语调平述直叙：“我不太清楚这些里有没有爱丽丝，不过，我会根据这个特征仔细找一找，你别担心。” 用微薄的薪资引诱人们上船，特意将美貌的少女分到一起，这些少女全都变成了异化的人鱼，这副场面真是无端让人联想到那幅名画。 《塞壬女妖》，多契合这恐怖的一幕。 罗佩·兰弄出这么多异化人鱼，又将他们杀死后冻起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是知情人，那么瑞瑞、卡萨奇、查尔斯公爵他们几人知不知情呢…… 以及将人类异化成人鱼的条件又是什么？ 是吃了鱼肉就会异化，还是有别的促成因素？ 如果是吃了鱼肉就会异化为人鱼，按照这些少女上船后第二天就异化的时间来看，一定是上船之前就强行给她们喂了鱼肉。 但这么解释就行不通了，因为，池桑榆也是她们之中的一员，为什么她还没有发生异变？ 这个异变的关键点一定发生在人鱼号发船到第二天夜晚之间。 看来，要完善剧情完整度，必须要弄清楚异化的条件…… 池桑榆离开曼蒂的房间，临走前还在她这里放了一只纸青蛙。 纸青蛙虽有妙用，但在五感过分敏锐的人眼里就不够用了。 比如周旭和李汇然。 池桑榆的纸青蛙在跟着李汇然的时候险些被发现，关键时刻，它跳进海里躲避，这才没被发觉。 说到底，纸青蛙都是真正的纸张叠成的，沾了水就死掉了，那一瞬间被扣除掉的生命值与体力值，让池桑榆的身体有些不好受。 很难形容这种奇妙的感受。 若真要比喻，那就像是自己的灵魂被分割掉一小撮的感觉。 游戏小助手在池桑榆的脑海里告诉她，这些生命值会逐渐恢复，让她别担心。 【游戏小助手提醒您：虽然生命值正在缓慢恢复，但请注意不要一次性损失太多道具噢~】 游戏小助手已经好几天没再出来了，自从进入副本后，它就再也没有上线过。池桑榆还以为只有在游戏主空间里它才会出现。 池桑榆淡淡地朝虚空中说：“多谢提醒，感激不尽。” 这回游戏小助手没再出现。 池桑榆没多停留，朝楼下走去。 * 人鱼号游轮有很多层，中心有一个中空的平台，可以容纳所有客人在这里开大型宴会。 今夜的海鱼宴就会在这里举办。 工人们有条不紊地布置着场地，最中心的吊顶上悬挂着一台巨大、华丽的吊灯，几圈拳头大的钻石围绕镶嵌于灯管上，呈倒锥形往下垂，犹如一颗精美烁丽的宝石。 现在还没通电，装饰灯就已经够光彩耀人了。 它随着船身的漂浮微微摇晃，有点令人担心上面的固定绳索够不够结实，会不会掉下来砸到人。 底下的工作人员调度出奇的有序，像是不会出错的机械，桌椅板凳一一被放置下去，从高处看就像一排排勤奋的小蚂蚁。 池桑榆站在围栏边，草草地观察了一下宴会厅的场所布局，她看到了底下有两个眼熟的人。 她的“继姐”瑞瑞。 以及埃尔，或者可以叫他玩家——李汇然。 瑞瑞表现得十分亲昵，挽着李汇然的手臂，言笑晏晏地同他说话。 李汇然时不时点头示意。 池桑榆站在一根柱子后面从高处观察他们，因为站得太远，并不能观察到两人的表情和说话嘴型，只能通过他们的肢体动作看出两人关系不错。 看来瑞瑞并没有在意她的青梅竹马在舞会上踩了自己好几脚的事情。 有现场的工作人员上前来跟瑞瑞对话，李汇然则像是心不在焉地旁听着。 瑞瑞的行为处事深得母亲罗佩的认同，按照之前透露出来的信息来看，瑞瑞也是整个事件的知情者之一，她知道母亲的某种正在实施的“计划”。 甚至很有可能，继妹妹斯洛被迫来到人鱼号的事情，瑞瑞也知情。 池桑榆静静地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今夜的海鱼宴，大概是由瑞瑞负责举办的，李汇然作为她未婚夫的备选之一，自然有义务陪同她来视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