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总想独占我》 1. 第 1 章 [] 这是第二根烟。 盛枝郁左手撑在洗手台上,深棕色的瞳孔凝着镜子里的自己。 酒店的浴袍松垮半斜,淡橘色的灯光落在皮肤上,光影映照出深深浅浅的痕迹。 下唇有点肿。 胸口上浅玫色的色块。 颈、腰、腿上的痕迹偏长,色泽更浅。 大腿内侧还有一圈咬印。 其他地方暂时看不到,不确定还有没有,但是从各处隐隐的疼痛来看,他被折磨得不清。 盛枝郁垂下眼帘,唇边慢慢散出一口烟,视线滑落的时候才发现洗漱台上的手机在亮。 第一通电话没接上,他没有着急,耐心等了三秒,等屏幕重新亮起时再划到接听。 “稀奇啊,卷王居然迟到了?”电话那端的人问,“还是说你打算翘班?” “晚点到。”盛枝郁开口的时候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他眉头稍皱,掐灭了烟。 “……你嗓音怎么回事?不会是昨晚喝多出事了吧?” “哦。”盛枝郁垂眼推开了阀门,温热的水流洗去了指尖的烟味,他平静道,“跟狗打了一架。” “什么?狗?”那人明显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那你要去打疫苗么?” “不,先屠狗。” 说完,没理会电话那端的疑惑,盛枝郁挂断了电话。 他把浴袍穿好,腰间的系带严实地打结,才推门从浴室走出。 高端酒店有个优点,室内的装饰品不少。 盛枝郁出门就在玄关处看到一个细口玻璃花瓶。 他面无表情地握住了瓶口,赤脚落在冰凉的地板瓷砖上,冷意像透过皮肤钻进骨头里,带着各种不适和隐痛。 房间正中是一张凌乱的双人床,两个人的衣物散落在地,最靠近他脚边的是一条宝蓝色的羊绒围巾。 不是盛枝郁的,他不喜欢那么骚包的颜色。 而经常坠着这抹蓝转来转去的,整个快穿局只有一个人。 盛枝郁的死对头,祁返。 盛枝郁以前觉得,人生中最糟糕的事情,就是和自己最讨厌的人在工作上打得不可开交。 而今天又多了一件——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和这个死对头睡了。 他将视线移至床边,随后看到男人肌肉线条漂亮到极致的后背。 宽肩窄腰,精瘦而匀称,近乎完美……是正面对抗不一定能打得过的身材。 盛枝郁掂了掂手里的花瓶,瞄准了男人的头挥手一砸。 花瓶沉沉地陷入枕头中,没有砸中的实感。 “虽然是到点该起床了,”微哑慵懒的男音从身侧传来,一只手自上而下环住了盛枝郁的腰,“但是这种叫醒方式未免太过隆重,小闹钟?” 祁返似乎还没睡醒,懒洋洋地把头靠到他的怀里:“让我再睡五分钟。” “五分钟不够吧?”盛枝郁的嗓音低淡,将花瓶重新砸向他的动作却毫不犹豫。 砰! 花瓶砸在祁返的手腕上,裂开的碎片划过他的眼下。 祁返慢慢睁开眼,先看了眼泛红的手腕,再移上视线:“你这是想让我睡一辈子?” “谁知道呢。”盛枝郁眼眸弯起,眼底却毫无笑意:“看你运气好不好吧。” “那我运气应该还可以。”祁返低笑了一声,“毕竟挡住了。” 话音刚落,他的脖子便被极大的力道掐住,按回枕头里。 盛枝郁掐着他的脖子,双腿跪在他的腰侧,压住了他的腹部。 略微的窒息感让祁返眯了下眼睛,视线重新清晰时,依稀能看到盛枝郁腿上那圈隐秘的齿印。 祁返喉结微动,半笑不笑:“这又是什么Play?” 盛枝郁气火攻心,全然不知道在他眼里自己是怎样的光景,冷声道:“密/室/杀/人/Play。” 祁返略显惊讶:“但你这力道,不像是在玩play。” 盛枝郁:“对渣滓,应该的。” “渣滓。”祁返咂摸了一下这个称呼,略显无辜,“你说我?” 盛枝郁加重力道:“在位面里装习惯了,出来了还装?” 祁返感受着攀升的窒息感,眼尾轻轻眯起,哑声道:“装……你该不会是忘记昨晚你强迫我上你的事了吧?” 盛枝郁:“……” ? 谁,强迫,谁? 祁返像是早知如此,右手摸出手机。 一段录像被打开,而录像里眼神迷蒙,脸颊发红的人,正是盛枝郁本人。 见盛枝郁怔住,祁返触下了播放—— “盛枝郁,盛先生,你现在是个成年人,你应该知道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声音的主人没有入镜,但明显就是祁返。 喝醉的盛枝郁抓着他的衣袖,咬字有点含糊,但语气仍是命令:“啰嗦……” 祁返并没抽回手,镜头俯落,更清晰地记录着他混乱的状态。 盛枝郁失焦的眼神对着镜头,有些愤怒:“祁……你在干什么?” “留下证据。”祁返说,“你现在说要睡我,但明天说不定就要杀了我。” 说到这,他莫名笑了一声:“虽然我不抵触你的提议,但我还想活。” 醉得一塌糊涂的盛枝郁:“烦死了!睡不睡!” 话音刚落,镜头便是一阵翻转,再清晰时,画面是祁返被按在浴缸里,湿漉漉地承着盛枝郁的吻。 录像结束。 祁返看着面如黑铁的盛枝郁淡然挽唇,就着被他掐住的动作起身:“如果那个不够,我还有证据。” 这人的腰力出奇地好,盛枝郁一下就从主动压制变成被动环抱,但为了不落下风,他还是没有松手。 祁返低低地咳嗽一声,慢慢抬起手。 盛枝郁语气威胁:“干什么?” “给你看……其他证据。”祁返勾住自己浴袍的领子,往下一拉。 盛枝郁这才看到他左侧的锁骨和左手的手腕上有两个血红的牙印。 ……很深,鲜红的一圈,甚至还没完全愈合。 足以见咬的人有多用力。 祁返欣赏着他的表情:“昨晚有人仗着自己喝错了酒,半路劫道,我作为被劫的人,好心帮他泡冷水,结果被他抓着咬。” 盛枝郁嗓音极沉:“……我咬的?” 祁返真诚地看着他:“视频不都给你看了?” 盛枝郁嘴唇微抿,一点点把手松开。 昨晚他是去了酒局没错,但只记得自己喝了两杯有点不舒服,去了趟洗手间。 什么时候着了道,又什么时候遇见的祁返……一点印象都没有。 祁返没有催他回忆,近距离看着他光滑如瓷的皮肤,扫过他殷红泛肿的眼尾。 凝了半晌,怀里的人扯开了他的浴袍。 祁返没有反抗,讶然道:“怎么,看到你的犯罪证据食欲大发,又想咬一个?” 他为难了片刻,叹气:“那就咬右边吧,右手是惯用手,不方便。” 盛枝郁没有搭理他,认真确认了那两道咬痕后,松手退开距离。 不是画的,不是纹身贴,是真真实实的带血的咬痕。 手腕上的先不谈,光是锁骨上那一块就不可能是祁返为了开脱自己咬的。 ……所以,罪魁祸首真的是自己? 分神的片刻,一只微冷的手忽然触上侧脸,指尖抚过他的下唇。 那温热的触感摩挲过唇角微肿的地方,然后探入了盛枝郁的口中,压住了他微尖的下犬齿。 盛枝郁眼神一凛,用力地咬下。 “嘶。”祁返吃痛,却慢悠悠地把手抽出来放到他眼前。 “你看,这颗牙咬的跟你昨天晚上咬的形状一模一样。”他说,“别想抵 2. 第 2 章 [] 盛枝郁忍着一身不适回到快穿局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 刚进总部电梯,就看到右侧边的显示屏上华丽地绽出一个标题—— 快穿局纯爱部379期业绩总冠军:白月光组,盛枝郁。 他工作的地方全名三千世界快穿局,是一所存在于现世的超自然机构。 盛枝郁在19岁那场车祸里被“三千世界”的招募引擎捕捉,在“回车里死得面目全非”和“为快穿局当牛做马”的选项中,选择了后者。 虽然听起来有些嚣张,但盛枝郁从入行第一个月开始就在业绩冠军上扎了营,一鸣惊人。 高层为了磨磨他的锐气,一举把各部门的业绩进行统筹,打算用其他组的业绩冠军压他一头。 这下不卷不知道,盛枝郁的业绩非但在组内,甚至在整个纯爱部都是一骑绝尘。 数千名员工,唯有渣攻组的祁返能偶尔和他打个五五开。 盛枝郁脸色平静地看着显示屏,果不其然,PPT滑页之后出现了另一位“总冠军”。 渣攻组,祁返。 这次的统筹不知道是哪位人才做的,竟然还别出心裁在第三页加了他们两位的员工照。 ……因为他们都是“死后”入职,所有员工大头照是黑白的。 花里胡哨的喜庆边框下放着两张黑白脸,活像给他俩配了个冥/婚。 想起昨晚和今早,盛枝郁牙关紧咬,端着一张冷到北极的脸离开电梯。 但今天盛枝郁像中了什么“祁返病毒”,越是想规避,就越是无孔不入。 他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听见有人叹气:“难怪祁返能和我们卷王打生打死,他私底下玩那么开,在任务副本里还不如鱼得水?” 职场八卦最惹人侧目,很快有人接话:“你也听说他昨晚玩‘小少爷’的事儿了?” 坐在正中间的人放揉了揉脖子:“听说了。那‘小少爷’腰细腿长,还特别软乎黏人,分明是极品,也不知道他从哪找的……” 话没说完,他的椅背被往后一拉。 他茫然地回头,被神色阴郁的盛枝郁吓了一跳,连着四周几个聊八卦的都被镇得安静如鸡。 盛枝郁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林蔚与,出来。” 掷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办公室。 “……吓死我了。”旁边的人小声嘀咕:“迟到了还那么不慌不忙的,也是没谁了。” 话音刚落,就被林蔚与轻拍了下脑袋:“少说屁话。” 林蔚与在楼道的窗边找到盛枝郁,他们搭档两年,林蔚与早就对他的情绪了如指掌,一眼就看出来他现在心情不好。 “咋了祖宗,该不会是我早上打扰到你训狗,所以你现在打算训我了吧?”林蔚与轻咳一声,故作矜持,“在这儿?不太好吧,待会还要工作呢。” 盛枝郁掀起眼皮:“迟到的是我,没醒的是你?” 林蔚与失落地哦了一声:“那你把我单独喊出来是?” “昨晚。”盛枝郁不动声色地把脸往围巾里埋,“你们什么时候散的?” “两三点吧。”说起这个,林蔚与语气带了点埋怨:“你啊,好不容易出席一次这种场合,悄悄走了算什么事儿,还不跟我说……” 看样子,是对他昨天晚上的行踪不知情。 盛枝郁思索片刻,又随意道:“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还有谁?就咱局那个绝世大渣男呗。”林蔚与哼了声,“昨天晚上有人撞见他抱了个‘小少爷’在洗手间厮混。” “他老会玩了,勾得那‘小少爷’死死缠着他要亲要抱,祁返还欲擒故纵,说什么不欺负意识不清的……” 盛枝郁心头一惊:“……看到正脸了吗?” “那个‘小少爷’的正脸?没,听说祁返拿外套把人包着,遮得严严实实的。” 没看到脸。 盛枝郁心头那块沉石骤然卸下,他正想松一口气,却在回头的时候发现林蔚与烁着八卦的眼睛。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祁返的事儿了?”林蔚与眯着眼睛,目光打量,“难道说……” 盛枝郁被他的眼神扭紧了神经,刚想找借口搪塞过去,就听见林蔚与说:“难道说你看到他抱的人是谁了?” “……”盛枝郁转身就朝自己的办公室走,“上工。” “上工?”林蔚与懵了,“咱这八卦着呢,上工有什么意思,你……” 盛枝郁目不斜视:“对组那个晚上花天酒地还能得第一,我没时间八卦他。” 他的语气不似玩笑,林蔚与只能把嬉闹收了回去,轻叹:“行,看来是他触发你的卷王被动了,卷卷卷,你是无情的卷笔机,我是被卷的小铅笔……” 白月光组的分工很简单,一个是进入副本的“角色”,另一个是负责打辅助的“系统”。 每一对搭档都有各自的工作间,里面配有连接任务副本的任务舱和终端系统。 盛枝郁验证了瞳孔锁后,进入任务舱内,问:“还是现代副本?” “是。”林蔚与坐在终端系统前,一项项对比数据,“入副本前的惯例安检扫描。” 这项扫描就和近地铁的安检一样,是排除基础违禁品的,局里的老手基本不会犯这个错。 但今天却响起了急促的警报声。 “嗯?”林蔚与没当回事,低头进入操作系统,“郁哥,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么?” “没有……”盛枝郁话音刚落,就摸到自己左手袖子边上的一块硬物。 是一枚孔雀绿珍珠袖扣,在任务舱明亮的光下晕彩绚烂,像是猫的眼睛。 这不是他的东西。 ……祁返?! 警报声一直在响,林蔚与不得不从控制终端后方探了出来,这一眼才瞧见什么不对:“诶?你这身衣服,是不是昨天晚上就穿……” 本意是随口一问,结果却对上盛枝郁阴沉得能杀人的眼神,林蔚与吓得手一抖。 然后就不小心点到了终端上的“确认传送”四个大字。 看着渐渐数据化消失的人,林蔚与脸色瞬白:“完了……” 按照正常步骤,安检之后盛枝郁还要同步副本身份,一切确认完毕后才能传入副本世界。 一环出错,环环出错。 盛枝郁现在携带着违禁物,100%身穿进任务副本里了。 * 眩晕和黑暗散去后,盛枝郁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位先生,请问需要餐食吗?”美丽的空姐侧身询问着,耐心地等着他回答。 “……不需要,谢谢。”盛枝郁嗓音微哑,侧目看着窗外的万里高空。 头发外形和衣 3. 第 3 章 [] 酒店的对峙太过剑拔弩张,盛枝郁大脑里每一个细胞都只觉得祁返欠揍,压根没有闲心去观察他的长相。 如今距离适当,光线充足,他才发现祁返的眼型偏长,眼折很深。 这人右眼的眼睑下方还有一道半指长的划痕,是早上花瓶的碎片破的相。 偏偏这样的一道伤口没让这张脸染半丝狼狈,倒给那双眼多添了三分妖。 扫过那道伤口后,盛枝郁才发觉那人凝了自己很久。 许是因为进入了工作状态,祁返的眼神里早就没有了事后的暧昧,唯剩薄刃般言的观察,顺着盛枝郁的轮廓游走着。 直到落在盛枝郁紧握的左手上,才蓦地晕开淡淡的笑意,落回闲散。 “好巧。”祁返先笑,长指不知从哪摸了根烟,又将淡金色的打火机拨出火苗,点燃,“不上车?” 袅袅的烟雾游过鼻端,明明不是刻意冲盛枝郁而来,却绕出了浓烈的暗示性。 林蔚与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从脑海里响起来: 【虽然撞副本的事儿不常见,可我怎么感觉祁返看你的目光那么不善呢?】 不善? 挑衅罢了。 那片刻的目光交接,盛枝郁已尽数明白他在想什么。 祁返现在抽的这根烟,和他早上抽的是同款。 是凑巧口味相近,还是心存歹意捡了他遗弃的烟盒……盛枝郁懒得去想,但这人必然是故意的。 胜利的姿态端得那么恶劣,见缝插针地提醒他们昨天晚上有过一夜。 对这样不入流的挑衅,盛枝郁自然不愿认输,抬步绕到车的另一侧,平静地拉开了车门。 祁返的视线一直随着他,看着正午的太阳在他冷瓷般的皮肤上晃过一圈,然后被隔绝在车窗之外。 瞧着脾气不小,但开口却是连周旋都懒:“去目的地。” 祁返唇角不动声色地挽起,把才抽了半根的烟掐灭,白雾吐出窗外:“开车。” 车程只有半个小时,盛枝郁选择闭目假寐。 祁返的“渣”在快穿局里可是有目共睹的,谁知道他会不会一时兴起,将那场荒谬的一夜情磨成把柄。 以渣治渣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也许是这一路上他都专注于整理思绪,车停的时候,盛枝郁竟然有一阵眩晕。 “怎么了?”祁返似乎瞧出了什么,搁在膝盖上的手微抬。 但没触到盛枝郁的脸,就被他扣着手腕拦下。 盛枝郁笑意不善:“别让阿舟久等,我先下车了。” 他扔下祁返的手,转身推门下车。 可饶是装得再镇定,他侧身的时候还是僵了一瞬。 身穿真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昨晚遗留的钝痛时不时地就发作一下,一直影响着他。 尤其腰侧。 ……今早他进浴室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腰上的痕迹,有掐有咬,又酸又疼。 盛枝郁怀疑祁返有什么凌/虐的嗜好,趁他意识不清发作在他身上了。 狗东西。 技术差玩得花。 车停在一座酒庄前,这是祁返名下的产业,专供那些不学无术的公子哥烧钱用的,最尊贵的8888包间则是用来办接风宴的地方。 【按照剧情,好基友祁返将白月光带入场后,一边撺掇着众狗友起哄,勾起主角攻那点情愫,一边将混在服务生里的主角受安排到包间外,让他意识到自己作为替身是多么上不来台面。】 【做完这一切,他就会主动消失,让主角攻和白月光再续前缘。】 【所以小郁你就忍十来分钟吧,任务要紧。】 林蔚与摸不清祁返的态度,更猜不透盛枝郁的想法,只能苦口婆心地劝着。 盛枝郁连回话都懒,径直走入电梯。 门外站着的侍者本来也想跟进来,可祁返在进电梯后侧目落了一眼,侍者便仓促地退回原地。 不过这个细节过得太不经意,盛枝郁还没察觉到,电梯门已经关上。 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他和祁返。 盛枝郁脸色平静而坦然,双眼微抬盯着上升的数字。 进入任务位面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跟系统同步,他不打算和祁返有多余的交集,更不打算让昨晚的事情外泄到别人的耳朵里。 叮。 电梯相安无事地到达十八楼,盛枝郁动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身侧的人慢悠悠地抬手,摁住了关门键。 “把你的系统屏蔽一下。” 冷不丁的一句话,扎了一下盛枝郁扭紧的神经。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屏蔽了林蔚与。 到底是怕祁返狗嘴里说不出人话。 “早上我的提议,”盛枝郁唇角挽起虚伪的弧度,笑意不达眼底,“看来祁先生是想好价格了?” “那个啊,不急。”祁返笑笑,“我在工作中不谈私事,我要说的是……” 他上前一步,指尖勾起盛枝郁的围巾:“你衣服没换?” 香槟色的淡光被祁返遮去了大半,迫近的距离带来两分压迫感。 都是老员工了,自然知道身穿是大忌。 盛枝郁云淡风轻:“哦,那恭喜你抓到我工作上的纰漏,去向上级报告吧。” 祁返眉梢微挑:“在你眼里,我那么功利么?” “那就是我小人之心。”盛枝郁的语调仍是温淡,藏住了那阵哑,“毕竟如果有人干扰我的任务进度,我一定会按规矩办事。” “嗯,讽刺我告状,又警告我别碍事?”祁返站姿换了重心,多了些和他本人相符的懒散,“看来你真的很讨厌我喔?” 盛枝郁视线游移到他的脸上,嘲讽不加掩饰,语气却截然相反:“是吗?” 祁返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捏了把棉花,棉花还一排暗箭。 白月光组这位王牌,说话意外地气人,却又让人无处下口。 脑海里接收到“系统”被屏蔽的抗议,祁返松开他的围巾,回退半步:“打小报告的事儿干起来掉档次……要不你还是主动退出吧?” 片刻的寂静后,电梯的门被重新打开。 盛枝郁离开前,淡淡地掠了他一眼,嗤笑却不加掩饰。 “你怕输啊?” “……” 祁返站在电梯里,余光看着盛枝郁的背影,琥珀色的瞳孔沁上了光影的 4. 第 4 章 [] 祁返介入的姿态太过自然,盛枝郁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搂着主角攻以东道主的姿态进了饭局。 还绅士地替他拉开椅子:“菜已经上齐了,小郁你还不进来吗?” 盛枝郁略一颔首,在众人的目光下迈步走向餐桌。 [这人赖着不走是怎么回事?] 林蔚与在终端前飞快地翻阅剧情,百思不得解时,扫到右下角的日期。 他一拍脑袋:【这个季度的业绩统筹,还有最后一次就截止了!】 盛枝郁顿了秒余,旋即反应过来。 这次任务副本前,他的业绩稍领先于祁返,渣攻组扳回一局只能靠眼前这个位面。 ……难怪又是劝退又是横插一手,没看出来渣攻组的TOP还有这么下作的手段。 薄且冷的眼皮先扫过桌子中间的花瓶,盛枝郁挽出极淡的笑容:“谢谢。” 唯有“系统”林蔚与能看到他脑海里的具象化怒意,颤巍巍地道:【好哥哥,我快晕血了,能不能别给我看那么暴力的画面……】 用花瓶砸人什么的…… 祁返仍是散漫地笑着,好似就是那个玩世不恭的纨绔,一点不见心机。 盛枝郁转过视线,略一侧目,对上了望他出神的主角攻。 狗血套路的攻都这样,表面上渣浪,实际上纯情,只不过纯情的准头有点差,前半段都纯错了人。 盛枝郁深谙此套路,经常利用这点去刷自己的好感度。 主角进攻,他就欲擒故纵,主角情怯,他就主动出击。 “吃东西了吗?”盛枝郁声音放低,深瞳捉住了主角攻的视线,“你以前经常不按时吃饭。” 这双眼太过纯澈,垂直望进了心底的欲望里,顾望舟心口略意怦动,垂着眼咳嗽了一声:“还没。” 因为有系统的辅助,盛枝郁对他的喜好口味了如指掌。 看着面前的蟹黄面,他扶起筷子:“你的胃不能这么熬,我记得你……” 筷子还没举起来,那盘色香味俱全的蟹黄面就悠悠地从面前转走。 “对,医生不是还交代过你必须要按时吃饭吗?”祁返将蟹黄面端到顾望舟跟前,“吃点垫垫。” 盛枝郁:“……” 有了祁返带头,桌上的其他狗友也纷纷示好,敬酒一杯接着一杯。 盛枝郁扫过顾望舟沉下来的眸,在一杯酒敬过来时,轻抬起自己跟前的酒杯。 顾望舟一愣。 那人很快反应过来:“这杯敬盛先生,就当是为你接风洗尘了。” “谢谢。”盛枝郁抿了一口,偏头笑着问,“阿舟,怎么了?” 顾望舟喉头微动,片刻才开口:“那杯酒……” “你不是不能喝酒吗?”盛枝郁声音轻轻的,仿佛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怕你不舒服,帮你挡一杯。” 顾望舟望着他没再说话。 顾家败落之前,他是被娇养的少爷,滴酒不沾。后来顾家出事,他年纪轻轻就迈向名利场,被迫破崖绝角,与人推杯换盏。 那时,每夜替他换衣擦脸的,就是盛枝郁。 顾家会重回巅峰,酒量也早就练出来了……可他的小郁还是会主动为他挡酒。 看着主角攻的爱意值骤然又上升一大截,控制终端前的林蔚与长松一口气。 因为这个副本的测评难度,还有意外碰到祁返,他刚刚还有些担心会妨碍盛枝郁的发挥。 现在看,他们家王牌就是王牌,即便是死对头在场也完全不影响发挥,勾勾手指就能把主角攻抓在手心的。 很好!有望破初见面的爱意值记录! 盛枝郁也是这么打算,正想和主角攻更进一步,一阵陌生的酥麻感骤然从脚踝传来。 ……这是他的敏感点,冷不丁地这么一碰,他整个人都颤了一下,手上那杯还没放下的酒顿时倾泻大半。 顾望舟立刻拿出手帕握住他的手:“小郁?” “……没事。”盛枝郁放下杯子,“没拿稳。” 他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歉意地扫过那些关切的眼神,最后落到坐在身侧,和他隔了半个座位的祁返身上。 随后,眼神微冷。 那人一手支着下巴,嘴里还有半句:“城东那块地的竞拍……” 拍到一半,才像发现桌上的异样,讶然道:“啊,怎么了?” 这戏好得连林蔚与都忍不住拍手称赞:【好一招对手夹菜我转桌,对手喝水我撩腿。】 半杯酒沁进袖子,顺着盛枝郁的手臂往下淌。 顾望舟眉心稍蹙,看着他:“外套湿了大半,先换下吧?” 盛枝郁刚想应好,却倏然想起自己现在是身穿。 脱了外套,里面的领口不能遮掩,痕迹会暴露,人设会崩裂。 ……祁返给他下的还是连环套。 酒桌上所有注意力都聚落在盛枝郁这儿,祁返的视线堂而皇之地随了大流,落在顾望舟捉着的手腕上。 “你的手怎么这么烫,不舒服吗?”顾望舟察觉到什么,指尖往盛枝郁的手臂上游移两寸。 祁返淡淡扫过他的动作,敛回视线,垂着桌面的指尖不轻不重地点了点。 下一秒,包厢的门便被推开。 进门的服务生像一头新生的小鹿,怯弱又懵懂地取代了盛枝郁成为视线的焦点:“您好,我是来送……” 话到一半,他便看到顾望舟和盛枝郁交握的手,停在原地。 盛枝郁淡淡地抽回余光,不动声色地从顾望舟已经失了三分力道的手里把自己的手臂抽回去。 来的人是主角受。 察觉到自己破坏了原来的氛围,主角受垂下眼,低眉顺眼地走到祁返身边:“……我是来送毛巾的。” 祁返若无其事地取下毛巾,转而递给身侧的人:“小郁,你的袖子要先处理一下么?” 他的笑容太过坦然,好似跌宕起伏的意外与他无关。 ……但无论如何,主角受撞破了白月光和主角攻的重逢,剧情波澜已经掀动了。 盛枝郁笑着接过那块洁白的毛巾,歉意地略一低头:“我先去洗手间。” 【祁、祁返人还挺好的嘛,居然帮你提前安排主角受出场了……】 走廊的灯色太暗,林蔚与无法辨析盛枝郁的表情,只能试探着开口。 “觉得他人好?”盛枝郁慢慢 5. 第 5 章 [] 窄小的空间里,薄片的淡金色落在盛枝郁的长睫上,像是镀了一层糖霜。 许是因为发烧的缘故,他的眼底像沁了层溟濛雨,迟滞地凝着门锁。 祁返的眼神蓦地沉了些许,顺着他的目光抬手,咔哒地把锁锁上。 这点响动在安静的洗手间里尤为明显,门外很快传来一声:“小郁,是你吗?” 盛枝郁回头瞪向祁返——他是故意被发现的! 瞅着他动了怒,祁返悠慢地回了个笑,无声的口型:“找你的,不应吗?” 门外的脚步声越近,盛枝郁扫过自己挽起的袖扣,下意识地抵住了门。 他现在衣冠不整,如果被顾望舟看到,白月光的纯洁人设会崩个彻底! 略显慌乱地调整好姿势后,他才发现祁返已经悠哉地退到隔间里侧,眯着那双狐狸眼在看他。 “怎么这么慌?”祁返问,“你又不是在跟我偷/情,你躲什么?” “小郁?是你的声音吗?” 洗手间的门不厚,顾望舟问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盛枝郁条件反射地就抬手捂住了祁返的唇。 “闭嘴。”他咬着牙警告。 这种场合应什么都不是好选择,盛枝郁打算装作陌生人,等顾望舟自己走。 可谁知道跟前的人丝毫不老实,抬指扣住了盛枝郁捂他的手,划过他的手臂下侧。 生病的时候,本就对这样的触碰格外敏感,盛枝郁的眼睫无法控制地颤了一下,眼尾处蓦地烧了起来。 他压低嗓音:“你就非得给我添乱?” 然而祁返被他捂着,不能说话,只是摇摇头,旋即又点了点他的手臂。 太痒了,盛枝郁到底是忍不住松开了手。 “不,我只是提醒你……” “小郁,你的外套还在外面,是你吧?你身体很不舒服吗?” 祁返和顾望舟的声音一起响了起来,前者适时地止住,然后挑了挑眉。 他想说的,就是这个。 盛枝郁嘴唇微抿,护住了自己的手臂,低声道:“嗯,好像有点发烧。” 听见他的声音,顾望舟微松了一口气,但旋即又担心了起来:“果然是这样,我刚刚碰你的手就感觉特别烫。” 盛枝郁很敬业地代入人设,温声细语地跟顾望舟说这话,想让他放下心来然后早点滚蛋。 可他在绞尽自己隐隐作痛的脑袋在想理由的时候,却又听见祁返压着声音:“我碰你一下就要炸毛,他顺着你的手摸你都没反应……挺敬业的。” 盛枝郁一怔,视线回扫时,才发现祁返不知什么时候贴到了跟前。 若不是有身后这扇薄薄的门板,他真的像片被夹着的夹心面包片。 距离太近,近得他没办法调用病恹恹的脑子去对付主角攻,他只能再次抬手去捂祁返的嘴。 但这次没捂到,因为祁返捉住了他的手腕。 而让盛枝郁语言系统彻底宕机的,是这人之后的动作。 祁返垂着眼,薄薄的呼吸几乎沁到他的皮肤里,停留秒余后,撩出零星的笑意:“霞多丽的味道……你手上的香槟好像没洗干净?” “……你是狗吗?”盛枝郁瞪他。 偏偏这句话却让顾望舟听见了:“什么?” “没。”盛枝郁当即道,“阿舟你不用担心,我就换个衣服……你的朋友还在等你吧,你先回去。” 他这明显冷落下来的语气让顾望舟察觉到了端倪,但他以为是那个服务生的反应让白月光多了心,全然没想到这个隔间里还藏着他的好友。 顾望舟轻咳一声,低道:“他们哪有你重要。” 话虽然委婉,但对一向自傲的主角攻来说已然算是表白。 祁返眼尾幅度极小地拢了一下,眼底轻浮的情绪退了大半,背着光的瞳色莫名很沉。 他的指肚沿着盛枝郁的尺骨摩挲,大少爷保养得当的手没有丝毫粗糙的地方,且细且长,落到那个隐晦的牙印的时候,停了下来。 然后,压了压。 这个动作像个开关,盛枝郁瞬间又捕捉到另一帧记忆碎片…… 是关于这个印子怎么诞生的。 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心跳怦乱了一瞬,想反抗时,却被祁返抬眼捉住了视线。 “你的职业素养呢?”他的声音轻得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语调暧昧,内容严肃,“主角向你表白,你就这么晾着,白白放着好感度不收?” 他是来搅乱我的任务的。 他是来干扰我的。 他是故意的! 盛枝郁一把反扣住了祁返的手,滚烫的手心紧紧烙住了他的动作,声音却轻柔:“阿舟,谢谢。” 尾音还在抖,听着惹人怜悯。 听得顾望舟在门外一阵心猿意马,连忙道:“没关系,你先换,我等你出来。” 然而隔间里,盛枝郁却被祁返挠了挠手心。 “做得不错,不愧是业绩王牌。” “……” 要不是主角攻在门外赖着不走,盛枝郁真的会把狗血虐文变成血腥悬疑文。 盛枝郁抬手拽开了他的外套,平息好情绪后,指尖勾住了祁返里面那件宝蓝色的高领毛衣:“这件,脱了。” 祁返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低头看着他的动作,低淡地笑:“不好吧?顾望舟还在外面。” “你不脱,”盛枝郁停顿了许久,才咬牙说出一个连他自己都没把握的威胁,“我就拽着你一起出去。” 他的动作看着虽然很凶,但实际上没落多大力道。 祁返端详了片刻,明白了他的意图。 ——既然说了是在换衣服,又必须得出圈面对主角攻,那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抢一件现成的衣服。 只不过,祁返不吃这套威胁。 “小郁,你是不是在白月光组太顺风顺水了,所以不知道……你说的对我来说压根算不上威胁?” 他过于镇静,盛枝郁有一瞬踏空的感觉。 即便不想承认,但拽祁返出门这种“同归于尽”式崩人设,其实是一个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式。 “我拿的是渣男剧本,和谁睡,睡多少个……崩不了我的人设。” 他破有耐心地点破盛枝郁:“但你这么自爆,最差的结果是当场被判任务失败。” 盛枝郁脸色一冷。 那星点后悔才冒了出来,跟前的阴影却一步撤远。 “不过,帮你也不是不行。”祁返慢慢朝他伸出手,“我的袖扣呢?” 盛枝郁:“……” 祁返看着他越发霜冻的脸,意外道:“你不会丢了吧?” 是想丢的。 没找到机会而已。< 6. 第 6 章(修) [] 盛枝郁的愣怔被顾望舟察觉到了,他转回过身,但视线落到隔间的时候,却只看到一片空荡荡。 顾望舟瞳色沉了三分,正想细看时,右手被一团又烫又软的东西捏住。 是盛枝郁的手。 他捉住了顾望舟三分一的指尖,哑着声音说:“麻烦你送我回去了。” 先前的异样徐徐被担心压下,顾望舟会骨头,随他牵着:“好。” 直到离开酒庄,进了顾望舟的车,盛枝郁吊着的那口气才略微松了一些。 ……顾望舟不愧是心思缜密的主角攻,这点细节都会注意到。 盛枝郁靠着车窗,因为身体不适,他换了个靠依的姿势微微低头。 结果一低头就仿佛迈进了一片名为“祁返”的空气里,夹带冷意的香从柔软的衣料间沁出来,像绕着他的脖子落了个锁扣。 ……连休息的时候也要被祁返妨碍。 不等他变脸,顾望舟的手就探了过来,轻压在他的额头上:“很不舒服?” 盛枝郁敛下情绪,摇头:“只是有点晕。” “我的错。”顾望舟视线凝着他的侧脸,“你刚从国外回来,还没适应,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不应该……” 话没说完,黑色的宾利忽然转了个弯,盛枝郁重心不稳撞在了他的怀里。 顾望舟结实地将人护在怀里,嗓音低肃:“怎么了?” 司机:“先生,前面的车突然变了个道,险些撞上……抱歉。” 顾望舟看向窗外,果然有一辆银色的面包车晃悠着远去,他眉心微蹙,这才低头去查看怀里的人。 然后,心跳骤然加速两拍。 盛枝郁像一只乖巧的绒兔,脸颊白皙,眼尾发红。 靠在他怀里,乖巧地垂着眼,哑声说:“我休息一会儿,你待会叫我?” “……好。” 顾望舟以为是小小的意外促进了他和白月光的环抱,却不知这是盛枝郁的惯用伎俩。 每当盛枝郁觉得烦又不想应付的时候,就会制造一些“意外”,施舍一把糖,堵住任务目标的嘴。 半个小时后,车程结束,盛枝郁拒绝了顾望舟的伴送,在管家的照顾下回了盛家。 顾望舟坐在车里,垂眼看着自己的右手。 温度和触感还有余韵,他兀自笑了笑,随后做了个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的动作……抬手嗅了一下。 本意是想挽留温存,但那阵冷香在鼻端回过味时,他却蓦地觉得熟悉。 ……让他心动一晚的白月光身上,竟然有他所熟悉的,好兄弟的味道。 顾望舟凝神的片刻,一颗轻巧的东西落到他的腿侧,他低下头。 珍珠袖扣静静地躺在车座上,倒影着窗外凉冷的月光。 …… 氤氲的水雾从浴室里流泻而出,祁返将雾湿的刘海耙梳向后,披着浴袍赤脚走出。 脑海里漾开低低的磁声,一阵波动后,是他的系统恼怒的声音:【祁!返!】 祁返眼尾垂落,光投下一片阴影,不动声色。 【你再这样毫无征兆地屏蔽我……我就得去给组长打小报告了。】 埋怨里带着威胁,像幼稚的小学生。 但祁返毫不在意。 [去。] 【……】 【你就仗着自己业绩好,仗着组长把你当儿子宠。】 系统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串,才迟钝地发现祁返身上的异样。 他的后背至腰侧,除了薄薄的血痂,就是艳红未褪的抓痕,覆盖在饱满匀称的肌肉上,撕出了一种略带凌虐感的诱惑。 系统宕机了半晌: 【……虽然说,上次副本,你为了保护你的贞洁所以伪造事后痕迹,结果因为太拙劣被系统警告……但你也不用这样虐待你自己……】 【难怪你身穿……你是想用这样的痕迹,加倍激起任务目标的内疚感,好让他对你死心塌地?】 【真是诡计多端的渣男,明明每次都是靠积分道具跳过亲密互动的,居然连这点细节都要利用上。】 祁返压根没在听系统的揣测,黑瞳眺着露台外的夜景。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传来。 系统回归本职,提醒:【任务目标来了。】 祁返在这个副本里扮演的是玩世不恭的渣男,少时骗心,长大骗身,把任务目标弄得遍体鳞伤。 本次的任务对象,是祁家司机的儿子。 这位少年和所有虐文主角一样,恋爱脑晚期,拿学业前途和身体作筹码,妄图用自己的温顺服从去融化渣男。 “祁返……”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试探,青年穿着宽大的衬衣,糯糯地趴在门边。 祁返没有回应,更没有回头,但青年已经习惯这种沉默,压着衣角走到他身边。 即便是系统伪造的单方面事后,他脑海里也有亲密的记忆,所以下意识地走到祁返跟前,想要偎进他的怀里。 然而这次祁返却淡淡开口:“累。” 圈内都说祁公子的床品还不错,温存前后愿意宠着床伴,但青年已经做了“祁返”的金丝雀一段时间,自然了解他的脾气。 这是不愿意抱的意思,青年脸上闪过一缕局促,依言坐到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 思索半天,他的视线落到祁返踩在毯子的赤脚上,像是明白了什么,飞快地转身去找了一双棉拖,然后单膝跪在他跟前:“地上凉,你别赤脚。” 祁返终于有了动静,薄且冷的视线从夜景降到他跟前,淡如审视。 青年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揪紧了。 对视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却有碾磨血肉的效果。 看着他紧张的神情,祁返稍稍挽出一点笑:“依晚,谢谢。” 等他穿好鞋后,陈依晚便打算起身,却无意扫见祁返侧腰到身后的痕迹。 他瞳孔轻颤:“这是……我弄的?” 虽然是问句,但他有确切的答案——因为珍惜,又因为怕伤口会惹祁返不高兴,所以再 7. 第 7 章 [] 去哪? 这个字眼斟酌起来有些暧昧,祁返将它在齿尖咬过一遍,回忆起来的,却是奶油质感的霞多丽葡萄酒。 “……祁返?”陈依晚的声音轻轻落到跟前。 祁返回神,微抬视线,嗓音柔和:“困了就去睡吧,折腾你一晚上了。” 明显柔和下来的语调,是说给电话那端的人听的,陈依晚还不至于连这也辨不清。 但他还是不可控地陷入了这种顺带的温柔里。 陈依晚转身离开后,电话那端也到末尾。 顾望舟此时的语气比先前缓和了些,又多了些松散:“为养的那只小雀?你倒是归家心切。” 祁返面无表情:“那就这样吧。” 原身是个没什么禁忌的渣男,自然也不在意什么可说什么不可说。 但祁返不喜欢谈论这些。 电话挂断之后,系统略沉的声音传来: 【主角攻在试探你?你在桌子底下给盛枝郁添乱的事情被他发现了?】 说到这里,系统才察觉到祁返这次和以往的不同。 撞副本的情况也出现过,但别说捣乱,祁返甚至是连对方的任务都不清楚。 ……是死对头的缘故么? 祁返没回应,系统只好低声提醒:【你还是谨慎点,顾望舟是个变/态。】 [好骂。] 【……没骂,是真变态,疯起来会玩囚禁、得不到就同归于尽的那种。】 祁返轻撩眼皮。 [嗯?] 系统停顿了片刻,神秘兮兮:【听说这个任务在白月光组搁置了许久,一直压到盛枝郁空出手才开的。】 祁返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白月光组不是一向标榜整体业绩水平高么?这会儿又只能抱大腿了?] 系统:【他是局里唯一一个S+合同,这种疯子本来就是他去接手的。】 所谓的合同,就是和快穿局的交易,在快穿局打工积攒满规定业绩后,就能依凭合同,换取愿望。 愿望以本体为基底,可以叠加外貌、事业、时空……与之对应的,愿望越贪婪,合同内规定的难度越高,S+是最高难度。 毕竟野心都是要用危机去喂的。 祁返随意地应了一声,就在系统以为这个话题就告一段落的时候,又听见他问:[盛枝郁他……平时接触的都是这类人?] 【应该吧,不知道白月光组具体怎么安排。】 祁返重新望向窗外,月色殆尽,深瞳没再映出别样的光色。 ……因为有足够贪婪的愿望,所以才去签别人不敢签的合同,接触别人避之不及的目标? * 顾望舟将盛枝郁送回盛宅那晚,盛枝郁烧到了38.2,被家庭医生一顿折腾后,他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盛枝郁刚睁眼,就听见林蔚与深情款款地说:【睡公主醒了?】 【你再迟七秒,就睡满二十三个小时了,惊不惊喜?】 听清楚时间后,盛枝郁迅速地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例行屏蔽了系统后,他在浴室的镜子前解开了睡衣——大部分痕迹都消了,只有个别还有点浅印。 扣好睡衣,盛枝郁又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腰腿,确认那种酸涩感消退大半后,才解除屏蔽。 看着他调开了剧情,林蔚与欣慰道:【看到卷王复活了,我就心死了。】 [好死。等我过了副本就去给你烧香。] 【……】 【严格来说我已经死过一次了,直接折现可以吗?】 盛枝郁嗤笑了一声,在脑海中调出剧情。 ——那天的“接风宴”后,主角受意识到自己只是个卑劣的替身,悄无声息地搬离了主角攻的住所。 他本想断绝交集,怎么知道才回到旧家,就收到一封邀请函。 盛家要办隆重的晚宴向圈内人介绍归国的嫡长子,碍于人言,也将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盛枝郁血缘关系上的弟弟——大度地将他接了回去。 这种行为看似胸怀宽阔,实际上是将他私生子的身份公之于众,断绝了他和所有名门望族往来的可能。 盛枝郁刚浏览完毕,房门便被敲响。 是盛家的管家,轻柔尊敬地问:“大少爷,您的客人来了,夫人问您身体情况如何,能否起身下楼?” 【来的人是顾望舟……和祁返?】 林蔚与说完,飞快地扫了一眼盛枝郁,却见他面无表情地从衣柜里取了件枣红色的衬衣。 盛枝郁房间的露台下方就是花园,他刚换好衣服,就隔着落地窗看到楼下的祁返。 他应该是陪顾望舟来的,眼下懒散地站在郁金香花丛边,似乎是在和人说话,视线微垂。 盛枝郁正打算回头,却看到另一袭身影从室内走出,贴到祁返身边。 自上而下距离稍远,看不清脸,却看到那人抬起手向祁返喂去了一匙糕点。 【那是祁返和他的任务对象吧?玩世不恭大少爷和金丝雀。】 【渣攻的手都是长来装饰用的吗,吃个东西都还要人喂。】 林蔚与话音刚落就被打了脸,祁返含笑拒了那块糕点,低头说了句什么,那只小金丝雀就走了。 有的渣男不只是手,嘴也是装饰的。 盛枝郁正想这么回,却发现楼下的人猝不及防地抬眼往他的方向望来。 正午的日头烈,落在祁返的脸上洋洋洒洒一片碎金,他眯了眯眼,眼下那道红痕一下鲜明了起来。 盛枝郁因发烧当宕机的脑回路终于开始重新运转——这伤疤是花瓶碎片划出来的,那不就代表祁返也是身穿? 想到这里,他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握拳。 有了这两天的缓冲,酒店那天晚上的记忆他已经记起了大部分。 ……初次生涩,痛肯定是免不了的。 但盛枝郁意识不清,不知道怎么纾解,所以怎么暴力怎么来。 祁返给他留了多少牙印,他就还了多少抓痕。 想到这里,盛枝郁一把拽拢了窗帘。 以渣攻组那种轻浮糜乱的任务风格,肯定是要和任务目标亲密接触的……所以祁返暴露了吗? 万一那混蛋暴露了,会不会连累他? 犹豫片刻,盛枝郁问林蔚与:[祁返的任务……能查到吗?] 【?你准备回击他的桌下之仇了?我查一下。】 片刻后,林蔚与讶然道:【查不到,终端显示我的权限不够。】 权限不够? 可从业绩上看,祁返和他旗鼓相当,等级应该也是差不多。 他居然查不到祁返的任务进度? 林蔚与再尝试了几次,结果依然是颗粒无收。 [算了。] 盛枝郁推开门。 见机行事吧。 客厅很热闹,盛夫人亲自为来客沏茶,笑容满面地在和顾望舟聊着天。 虽说盛家早年对主角攻有收养之恩,但那也不过是往事一件。顾望舟现在是叱咤商界的新贵,如今的顾家在他手里早已不只是名门望族那么简单,没有人敢怠慢他。 “小郁这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大好,总容易感冒发烧……”盛夫人说着便瞧见盛枝郁,连忙起身,“小郁下来了,赶紧过来,望舟等你很久了。” 盛枝郁轻着脚步靠到桌前,视线微落。 顾望舟眉宇间拢着淡淡的冷色,本就深邃的轮廓乍然现出三分压迫感。 主角攻情绪不大好,盛枝郁猜是因为和主角受吵了架。 “醒了。”顾望舟撩起眼皮,看向他时那阵暗色淡了不少,“身体怎么样了?” “还好,退烧了。” 顾望舟站了起来,抬手朝他额头探去,察觉盛枝郁紧张地攥住了毯子,转成了轻碰他的脸颊,目光更柔:“是不烫了。” 盛枝郁顺着他的手背轻贴了一下,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有点担心你。”顾望舟语调温柔,还有对病人淡淡的哄意。 说完,他的视线落到盛枝郁的领口,在那抹枣红色上凝了片刻,旋即落下。 剧情推进和好感度收集目前都算顺利,盛枝郁本来在规划进度,余光却忽然捕捉到顾望舟一落而过的眼神。 ……不知是有意无意,他往露台扫了一眼。 盛枝郁不动声色地敛下眼,主动以主人的姿态开口:“外面风冷,祁先生怎么不进来坐?” 在露台外懒洋洋地晒着日更的祁返回礼一笑,随后眼神示意了一下身侧的陈依晚。 陈依晚乖巧地走到正厅里:“盛先生下午好,听说你生病了,身体还好吗?” ……祁返的任务目标情绪稳定,不见端倪。 看来那渣男身上的痕迹应该是没被发现。 “还好。”盛枝郁轻轻颔首。 桌上的话题很随意,大多都是金丝雀在说,盛枝郁偶尔会回答一下和晚宴相关的问题。 “小郁,”顾望舟忽然叫住了他的名字,“那天看你穿宝蓝色好看,给你订了一件衣服。” 陈依晚捧着茶杯,余光却发现一直游弋在话题的祁返似乎回了下神。 顾望舟将一个盒子递了过来,盛枝郁有些意外,就听见顾望舟说:“试试看合不合身?” 盛枝郁应了声好,顾望舟便陪着他上了二楼。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陈依晚视线随到楼上,轻声说:“顾先生……真宠盛先生啊。” 生病了亲自来探望,还会随手带礼物。 陈依晚不由地悄悄地看了一眼祁 8. 第 8 章 [] 祁返的眼神太淡,让盛枝郁无法判断他此刻的情绪。 这人表情淡冷,不似动了喜怒,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 控制终端前的林蔚与看着这份不在剧情上的礼物满头问号。 盛枝郁抬手接过包装精美的盒子,垂着眼,声音很轻地道谢:“时间匆忙,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这是阿舟给你挑的衣服?挺合适。”祁返笑笑,回头看了顾望舟一眼,“走了。” “祁返”本就是花花大少,从小只有收礼物和无视礼物的经历,压根不清楚礼物为什么要上心,确实是能做出这种粗心大意的事来。 二楼的走廊里一时只剩寂静。 顾望舟转过眼,却发现跟前的人只是握着礼盒不说话。 盛枝郁病未痊愈,脸色本就有些白,而在沉默的间隙,长睫尾处又染了红,一时间楚楚可怜。 “……情人扣。”顾望舟后知后觉才褪了三分语气的冷调,低声追问:“小郁,这是给我的吗?” 盛枝郁在心里数了沉默的秒数,开口时声音已经掐得足够沙哑:“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顾望舟暗眸垂沉,情绪藏在黑瞳之中。 【看样子他刚刚好像因为误会了什么所以在生闷气……你要不趁热打铁,收割一波他的悔意值?】 悔意值? 这在顾望舟身上,怕是比爱意值更难采集。 盛枝郁不言不语,只是抬手轻轻地捉住了跟前的人的袖子。 他穿的是正装,里面有白色的衬衣。 盛枝郁将上面冷银色的袖扣置换下来,把那枚白珍珠扣了上去。 “你还没回答我,是因为讨厌?” “不,我很喜欢。” 话音落下,顾望舟带的手便抚到盛枝郁的脸边,微微用力,托住了他的脸。 比记忆中的年少时清瘦一些,眉眼墨色更浓,其他没有差别。 顾望舟的视线扫过他的眉眼,顺着落到他的唇,沿着唇线游过一遍。 两个人的距离骤然缩短,呼吸一点点侵染交织。 疑似亲密的举动却有浓烈的侵略感,顾望舟低沉的嗓音徐徐而来:“谢谢。” 在剧情里,顾望舟确实和白月光有不少情人间的举动……但第一次接吻并不是在这个时候。 盛枝郁见识过局里暴力收割爱意值的反面案例——不是水到渠成的亲密,容易招来轻贱和厌倦。 思索对策时,盛母的声音从楼梯传来:“小郁,望舟,你们……” 顾望舟眼睛微眯,看着眼前的人趁势后退。 “我妈。”盛枝郁小声地提示。 顾望舟深瞳渗出一丝凉,抽回手,不动声色地站直了腰。 但他还没来得及转身,衣袖又被向后牵动。 然后,刚刚的指尖就被盛枝郁轻轻握了一握。 顾望舟顿在原地,听到耳边的人轻声说:“那枚情侣扣,我也会带的。” 看着满心欢喜地向母亲展示衣服的盛枝郁,顾望舟指尖碰了碰那枚白珍珠,掩盖在沉瞳上的阴翳终于褪去。 * 慈善晚宴开始,酒光灯色,衣香鬓影。 顾望舟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没有能闲暇一夜陪盛枝郁出席这种场合的时间。 盛枝郁接待了不少客人,应付累了,找了个借口遛到后花园喷泉池边歇着。 【世纪疑惑,祁返到底是不是属叮当猫的?】 在顾望舟走之后,林蔚与翻了三次剧情,都没找到任何和“袖扣”相关的部分。 祁返是怎么知道他家小郁会被为难,还能掏出一枚同样款式的袖扣来? 最重要的是……那人前两天不是还恶意搅局来着?怎么今天又在帮忙了? [不知道。] 盛枝郁随意地应完,垂眼看了下手边的袖扣,孔雀绿在光色暗淡的夜里像一只黑色的眼睛。 【那既然说是情人扣,祁返为什么要找颜色截然相反的白珍珠?我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劲呢?】 林蔚与嘀咕了半天,最后只能寄托于盛枝郁,希望他帮忙答疑解惑。 然而小郁半个字都没搭理他,而是凝着喷泉对面的另一道人影。 [那是祁返的金丝雀?] 被无视的林蔚与憋了口气,闷声道:【是。】 陈依晚出身普通,自然是没有资格被盛家邀请,所以他能出现在这里大多是因为祁返的原因。 渣攻组的都那么懒散,能随便把任务目标一个人冷着不管么? 盛枝郁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五分钟后,管家给他送来一个包装严整的袋子。 盛枝郁提着袋子,刚往陈依晚的方向走去,就听见一把不善的声音。 “你就是祁返现在养着的那个小珠宝师?”是个男的,穿着一身像模像样的白西装,说话却尖酸,“他倒是爱好广泛,什么人都想集个邮。” 这号路人甲显然是“祁返”玩过又遗弃的某某之一,找准机会就打卡似地跑来找事。 林蔚与以为盛枝郁只是路过看一眼,却没想到他站到了陈依晚身后。 “能用集邮去形容别人的感情事,黎先生的认知和刻薄倒真让人开了眼。” 盛枝郁情绪不重,唇角甚至还挽着笑。 这位黎姓少爷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盛枝郁,刚刚还高高在上的其实轰然塌落,脸瞬间涨红了。 “我,我不是……”姓黎的丑容被识破,无地自容,仓皇地离开了喷泉池。 陈依晚低下头:“谢谢盛先生。” 盛枝郁笑了下,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他。 “请帮我转交给祁先生。” 陈依晚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抬手去接。 盛枝郁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他双手上的伤痕。 有一道血口子还艳着,血湿覆盖在上面。 “你的手……” 盛枝郁顿了一下,想起刚刚那人嘲讽的话。 陈依晚是珠宝设计师。 然后,他几乎是立刻又想到了那枚白色的珍珠袖口。 盛枝郁其实也疑惑过,祁返是怎么用这么短时间在这个世界里找到一款一模一样的袖扣来。 “哦,我就是做了点手工活……”陈依晚习惯了和世家公子打交道时的自轻,收拢了指尖把伤口藏起来。 盛枝郁蹙眉。 祁返利用完人,连这点呵护都做不到么?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过来,我帮你上药。” 陈依晚一时受宠若惊,他本意想拒绝,可却又感受到这位盛先生和风细雨下的强势。 失神至极,他已经主动跟上了盛枝郁。 慈善晚会办的庄园是盛家的产业,盛枝郁很快将人带到书房。 药品已经提前让管家备好了,他取出医用棉签。 陈依晚连忙摆摆手:“我自己来就可以。” “你两只手都有伤,要怎么上药?” 盛枝郁垂落的眼睫上抬,漂亮的眼折盛了一汪清亮的光色。 陈依晚感觉自己心口因由不明地砰动了一瞬,然后就乖乖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医用酒精触到伤口的时候,他察觉陈依晚抖了一下。 盛枝郁心里道了句麻烦,很轻地吹了一下:“这几天注意点。” 陈依晚神情有些恍惚,无意识地攥着自己的双手:“谢、谢谢您……” 盛枝郁正想打发他回去,又听见他局促地道:“能问一下,您为什么要帮我吗?” 林蔚与见缝插针:【卑职也想知道,能否给卑职一个明示?】 “见你是祁先生的朋友。”盛枝郁找了个妥帖的借口,然后顺理成章地问:“对了,他人呢?” 陈依晚的眸色一下暗淡了下来,支吾了片刻,低声:“我不知道。” ……渣男又跑到哪个角落浪去了吧。 盛枝郁看着他这幅局促的样子,放下东西:“走的时候记得把那个袋子带上。” 陈依晚反应了一下,这才明白盛枝郁的意思是,他如果觉得在外面尴尬,可以在这里留一会儿。 他张嘴又想说些,书房的门却被敲响。 叩叩两下,不轻不重。 盛枝郁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是顾望舟。 走廊的灯光较之昏暗,顾望舟半张脸遮在阴处,开门时先看了眼书房内。 陈依晚猝然和他对上视线,被他眼底藏着的冷骇了一下。 像是被蝮蛇凝视,有种浓烈的警示意味。 而在看清书房里就两个人后,顾望舟垂下眼,语调轻了三分:“怎么在这里?” “遇到陈先生,见他受伤,帮忙处理一下。”盛枝郁仰头看着他,“你在找我吗?” “嗯,问了一圈说你不见人。”顾望舟说,“拍卖快开始了,陪我去看看。” “好。”盛枝郁抬手挽上他的袖子,“那走吧。” 顾望舟嗯了一声,再看了眼陈依晚,忽然笑:“联系不上祁返?” 陈依晚滞顿了一下,小幅度点点头。 顾望舟:“兴许是把你忘了,你先回去吧。” 书房寂静下来,灯光将陈依晚的脸灼得尤为苍白。 正当他准备带上东西离开时,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赫然是——祁返。 陈依晚顿时什么情绪都忘了,飞快地接起电话:“祁返?” “……在哪。”祁返的声音却格外沙哑,连呼吸都是急促的。 “在拍卖晚宴的庄园里……你怎么了,你声音怎么这么虚弱?” “哦,那不远。”祁返轻之又轻地笑了一下,“来车库,就你一个人。” 陈依晚先前意味自己真的被祁返遗忘了,这通电话驱散了他的落寞,他便飞快地走下停车场。 很快,他就在一辆黑色的迈巴赫里找到祁返。 祁返换了身衣服,脸色微白地靠在后座,见他来时懒洋洋地掀起眼皮。 “跑那么急干什么,我又没催你。” 陈依晚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又看到车座下染血的红布。 他脑子里瞬间一团乱麻,下意识道:“你受伤了?” 祁返没应是与不是,只问:“城南那套别墅的地址,你还记得吗?” 陈依晚内疚地摇摇头。 看样子是不记得了,祁返按了按眉心,正在想如何描述路线时,又听见他低轻的声音:“是不能回家吗?” “嗯,有点麻烦。” “那先去处理伤口。”陈依晚扶着他,“我……我知道有个地方能处理。” 拍卖开始了,盛家的宾客都在会场,陈依晚扶着祁返一路都没遇到人。 直到书房,祁返看到那个被他落在桌子上的袋子,才明白陈依晚为什么会把他带到这里。 “你见到盛枝郁了?” 陈依晚把盛枝郁刚刚用过的药箱抱出来,快步走到祁返身边:“嗯,盛先生托我给你带东西。” 祁返淡笑了一声,靠在椅子上低声道:“把门关上。” 陈依晚道了句冒犯,反锁上了书房的门。 “会处理刀伤么?”祁返问。 陈依晚吓了一跳:“什么?” “嘘,小声点。”祁返没有细说,而是接过了医药箱,“他只让你给我带东西?” 陈依晚看着他先开了外套,里面的内衬一片血红,一指长的刀口鲜血淋漓。 他大脑空白一片,又想起留自己在庄园时说的话——“不方便带你,可能会有危险。” 祁返先用蒸馏水洗了一遍伤口,微微蹙着眉:“怎么又哑巴了?” 陈依晚回过神,想帮他却又无从下手,只好回话:“没,没说什么。” “没什么你来这里,还知道药箱放在哪?”祁返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瞒我什么?” 陈依晚有一丝被看穿的挫败,只好把手摊平:“盛先生看到我手上的伤,带我来处理一下。” 祁返清理的动作顿了一下,扫过他的伤口,声音带着点不着调的笑意:“珠宝师不去摆弄钻石,去干什么粗活了?” 陈依晚脸颊红了一瞬,只好把自己口袋里的另一枚半成品袖扣拿出来。 “……你昨天不是问我,仿一枚珍珠袖口要多久么?”陈依晚说,“我尝试了一下,有点着急,把手弄伤了。” 祁返看着那枚大致同款,但细节上还是略有差别的袖口,笑了下:“你倒是挺努力的。” 陈依晚垂着眼。 祁返调整了一下姿势,才重新换了干净的纱布:“手给我看看。” 意识到他是要帮自己处理伤口,陈依晚摇摇头:“没,盛先生帮我擦过药了,你先看看你的伤口……出了好多血。” “他帮你擦药?”祁返却好像没听到他后半句话,“不是他带你过来,让你自己上的?” 陈依晚没明白他忽然转变的情绪,点了点头。 祁返嗯了一声,没再说话,而是继续处理伤口。 陈依晚虽然被那触目惊心的血迹吓了一跳,但也很快反应过来,祁返现在处理伤口的手法太过粗暴。 “……不能去医院吗?”他小声问,“刀口很长。” “哦,忘带医保卡了。” 陈依晚:“……” “开个玩笑。”祁返把纱布简单盖在伤口上,随后盖下了衣服。 这是不能去,又不和他说的意思了。 陈依晚犹豫了片刻,低声道:“要……找顾先生帮忙吗?” 祁返轻阖的眼慢慢睁开,垂落的眼睫拢着一片暗光。 “不了,没多大点事。” 【……说了别让你去招惹变态,后悔了没?】 虽然伤口在脱离副本后就会消失,但经历的痛是实打实的。 系统长叹一口气, 【身穿的刀伤没有办法通过系统止痛,你要是实在是疼……我刚刚看到盒子里有一盒布洛 9.第 9 章 [] 指尖相触的时候,两个人的体温相互交换。 只可惜祁返的手太冷,这样的触碰引不出那阵温热黏糊的悸动,让盛枝郁只有种被窃温的不愉。 他微微垂眼,半晌的凝视后,挣开了他的手,转而掐住了祁返的下颌。 这人轮廓深邃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这么捏着也只有骨头,哪哪都让人不愉快。 这么想,盛枝郁瞳色便深了些,他俯身靠近了这张让他相当不高兴的脸。 祁返似乎对他的靠近有些意外,反应过来时已经先后靠了在沙发上。 盛枝郁自下而上地观赏了一会儿他的表情,渗出一丝笑:“你的系统离家出走了?” 距离过近,祁返一下没反应过来这句话背后的嘲意:“……找他有事?” “嗯,和他说一声,他宿主脑子烧了,劝他重新找户好人家。” 祁返小小地顿了一下,旋即一下抬手捉住了盛枝郁的手腕,指腹贴住了他的手腕。 “可惜,为了不暴露和你的关系,我在进来的时候就把他屏蔽了,他听不见你的提议。” 盛枝郁冷笑,捉住了他没有分寸的手腕,粗暴地将他扣在了沙发的靠背上。 先前的顾忌都成了假象,祁返感受到伤口撕扯的痛后眯了下眼睛。 视线重新清晰时,面前的光已经被盛枝郁的轮廓遮走大半,他沉在阴影里的瞳浮着若有似无得冷意,静静地对视时会让人错生三分畏惧。 祁返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没有说话。 盛枝郁自上而下地看着祁返的脸,漂亮的眼睛弯起一点弧度,嗓音却是寂冷:“祁返,是这一招在你的渣男行为图鉴里特别好用,所以也想对同行试试?” 他实在捉摸不透祁返的想法,这人干什么都有种随心所欲的感觉。 偏偏这人这样玩票的态度,还和他的业绩不相上下。 祁返轻侧了下脸,像是思索,又回望着他:“那你觉得效果怎么样?” 盛枝郁松开手撤回距离,从口袋里摸出在震个不停的手机,面无表情地垂下眼:“不怎么样。” 祁返视线随着他退离,直到眼前的光线不再被遮蔽,他才舒展了一下自己刚刚被握着的手腕。 明明没怎么觉得疼,但上面的手印倒是不浅。 他像是找到了乐趣,扬起手腕正准备控诉,却见正在接听电话的盛枝郁眉头微蹙。 “……是有什么事么?”盛枝郁视线微侧,落到书房的古钟上。 “好,我知道了。” 祁返支着下巴,看着盛枝郁挂断电话,然后颇为嫌恶地看了自己一眼。 眼神非常□□,就差把“你这个麻烦”挂在脸上了。 他好笑道:“谁惹你不高兴了,那么烦闷的样子?” 盛枝郁意有所指地看着他:“狗。” “……” 顿了片刻,他又说:“你换个积分道具,让你的系统把你传送回去。” 祁返歪着头:“我这个副本都没做完,哪来的积分?” 盛枝郁眉心一跳:“以前的积分呢?” “玩着花完了,那玩意儿出了副本就是数字,总不能存着?” 盛·每个副本都存着·枝·从不乱用积分·郁:“……” 祁返放下手:“所以怎么了,为什么要用积分?” 盛枝郁没搭理他,视线巡了一圈,落到祁返隔壁的梨花木茶几上。 祁返随着他的视线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樽漂亮的瓷瓶,上面才换了新的花束,娇艳欲滴。 他的语调捎了些无奈:“……又要用花瓶砸我?” 话音刚落,盛枝郁已经伸手掐住了瓷瓶的瓶口。 砰。 名贵的瓷器碎响清脆,百合落了满地。 盛枝郁一手撑在沙发的扶手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祁返:“看来你对花瓶没什么阴影。” 祁返眨了眨眼,诚恳道:“可能是因为我蛮喜欢那个play。” 盛枝郁觉得简直无法和这人交流。 他垂首捡起了一块碎片,指尖略微用力,鲜红的血便淌了下来。 掌心沁到指缝,很快沾湿了大半只手。 “盛枝郁。”祁返抬眼,不止是不是盛枝郁的错觉,总觉得他的声音好像比刚刚要冷些。 “你玩这么大?” “是吧。”盛枝郁终于捉到了他语调里的那丝意外,莫名有种像找回了场子……那点起因莫名的胜负欲得到满足。 那块染红的瓷瓶被他扔回地上,盛枝郁回头露出一个略带嘲弄的笑容:“我一向玩挺大的,所以跟你的那个晚上真的不算什么。” 祁返的眸色淡了丝,正欲开口,敲门声刹在门口。 “小郁。”顾望舟的声音隔着门,喜怒难辨,“你受伤了?” ……在刚刚那通电话里,盛枝郁的私人医生委婉地表示自己无法到来。 原因是不在本市,详尽地询问了他是什么创口,何时受的伤。 只可惜套话的技巧不太熟练。 顾望舟只敲了两下门,随后便听到了门里的动静。 如他所料,有一丝慌张和意外。 一颗脑袋从门缝里冒了出来,然后是眼神闪躲的盛枝郁:“……不是让你在会场等我吗?怎么过来了。” 顾望舟手边燃了根烟,在盛枝郁说话的时候侧过脸吐出大半,轻缈的雾使他的神色有些冷晦。 “担心你。”顾望舟俯身,鼻息有香烟的余雾,“才病好,怎么又受伤了?” 盛枝郁仍是留着一颗脑袋在门边,小声说:“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处理好了去找你。” “盛枝郁。”顾望舟俯身望住了他的眼睛,语气比先前重了三分,“让我看看你的伤。” 呵,不愧是狗血虐文里的男主。 两句不和就要用命令的语调了。 盛枝郁薄唇轻抿,打开了门,将一直虚握着的手抬了起来。 血液鲜红刺眼,顾望舟的瞳孔骤然一紧。 “怎么弄的?刀伤?” “不是……”盛枝郁像个犯错的小孩,心虚地往书房里看了一眼。 顾望舟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扣着盛枝郁的手腕就将他带到沙发上。 不等盛枝郁解释,他转头找到了医药箱,俯身靠近。 “……别。”盛枝郁急声开口的时候,顾望舟已经单膝跪到了他跟前。 男人的身形微幅顿了一下,脸上却没有表露,而是认真地替他处理着伤口。 手心的口子不浅,血还在流,顾望舟一心挪到为他处理伤口上,没有察觉盛枝郁眼底一晃而过的嘲弄。 盛枝郁垂着眼,低声道:“花瓶碎的时候七零八落,我还没打扫干净,你这样会受伤的。” 顾望舟抬了他一眼:“能有你伤得重?” 盛枝郁没再说话。 顾望舟没让盛家的医生过来,倒是让自己真刚出完差的手下连夜从机场赶来。 书房太过凌乱,处理伤口的地点便转移到客厅。 顾望舟本想处理完伤口后和盛枝郁独处一会儿,结果不知道盛夫人和盛先生从哪收到消息,火急火燎地就从会场赶了过来,围着儿子心疼不已。 林蔚与在他从书房出来便解除了屏蔽,他虽然不知道盛枝郁在那半个小时里干了什么,但出来就看到主角攻瘫着一张脸站在人群之外。 听完前因后果,林蔚与拿起了屠刀:【玛的,这截藕还要暗搓搓地猜多久?】 [以他的人设,估计要猜到寿终正寝。] 盛夫人看到医生帮盛枝郁处理伤口时换下来的纱布就头晕,红着眼睛一直问他手疼不疼。 盛枝郁笑着摇头,随后就替看见盛夫人一边抹眼泪,一边恨恨地瞪了一眼盛先生。 她咬着声音:“早就说了这是我们小郁的大事,不该让那个丧门星回来,你非不听,现在好了,你是对得起你那个流落在外的小儿子了,小郁倒是吃了苦……” 盛枝郁垂下眼。 [主线推进得还顺利么?] 【不好说。今天晚上本来应该是主角受出现在慈善晚宴里,然后被你的三叔六婶表哥表弟轮番欺辱,再由主角攻解围,但主角攻现在人在这里……】 也就是说,主角受很有可能受了一肚子气,正哭唧唧地在躲哪个角落。 盛枝郁回头,果然发现顾望舟的神色也有些变化。 旋即,他像是看穿了什么,低声问:“阿舟,你是不是还有事?” 顾望舟一顿,很轻地点了点头。 “望舟你如果有事就先去处理,小郁这里有我们就好。”盛夫人立刻道。 顾望舟再深深地看了盛枝郁一眼,随后轻轻颔首:“那我就先走了,小郁好好休息,伯父伯母晚安。” 等顾望舟的人从庄园离开时,已经是晚上 10.第 10 章 [] 主角受名字叫阮沉,人如其名,除了这张漂亮脸蛋外浑身上下都透着羸弱无助。 冬日夜冷,地下室更是阴凉,而阮沉现在浑身湿透,唇角带伤,瑟缩的样子像只小羔羊。 直到身侧的门彻底打开,他才缓慢地抬头,看着门口的人。 祁返侧身靠在墙壁上,轮廓匿在黑暗中,没有被看到。 阮沉本能地想求救,可是在看清盛枝郁的脸时,那句话又吞了回去。 盛枝郁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嗓音落得极淡:“你怎么在这里?” 阮沉似乎没想到他会开口,抱着膝盖的手收紧了些,低声道:“……盛黎让我来的。” 他的措辞还是有些谨慎。 盛黎是白月光的表弟,狗仗人势,欺软怕硬,狗血文里的标配反派。 他在前厅就已经盯上了阮沉,察觉到盛夫人的脸色变了之后,自作主张地动了手。 先给阮沉甩了两个嘴巴,然后泼了他一桶冷水,最后警告——“如果你不老实呆在这里,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祁返在黑暗中看着盛枝郁的轮廓,按照原剧情,阮沉在吃第一个巴掌的时候,就应该被顾望舟救下,更不可能衍生出眼下的后续。 剧情错乱了,但盛枝郁一点苦恼烦闷也无。 是因为S+合同里的任务经常出现剧情脱轨的情况,所以他已经熟视无睹了么? 阮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盛枝郁,他对这位“哥哥”的印象还停留在那天接风宴,盛枝郁站在人群中间,温和尔雅。 不愧是顾望舟心心念念了十余年的白月光。 阮沉自嘲地笑了一下,他抬起脸,有些自暴自弃地开口:“所以,你现在也是来提醒我,我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所以别想别觊觎那些不属于我的……身份,地位和顾望舟?” 盛枝郁依然没有说话,阮沉攥住了自己被水沁冷的袖子:“都说盛大少爷修养很好,怎么也喜欢看人狼狈落魄这一套?” 话音刚落,阮沉就被盛枝郁掐住了脸。 祁返略挑了下眉,有些微妙的不爽。 这个动作,和在书房的时候对他做的一模一样。 盛枝郁的动作绝不轻柔,但也算不上粗暴,透着一股表里不一的乖戾。 阮沉被迫扬起了脸,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显然是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这么直接。 “嘴挺刻薄,要是对顾望舟也能拿出这份骨气,是不是就不会被他这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了?”盛枝郁慢条斯理地揭开了他的伤口,“多自轻自贱,才上赶着去对人指指点点?” 阮沉脸上的血色退尽。 盛枝郁面无表情:“而且,跟我呛两句就能掩盖你刚刚偷听的事实了?” 明明在晚上已经受了不少冷眼,但眼前这个人还是彻底地触到了他的逆鳞。 阮沉抬手想抓住盛枝郁的手腕,却被半路劫道。 祁返神色冷淡地从黑暗中涉出,站定在盛枝郁的右侧,扣住了阮沉的手,笑容不善:“既然已经被听到了,那……阮先生,自重。” 阮沉这才看清站在他身边的人是谁,眼瞳颤了一下。 “祁、祁返……” 因为常年跟着顾望舟身边,所以他对祁返还算了解。 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心狠手辣的祁家掌权人。 是顾望舟最信赖,也是最忌惮的人。 而现在,他却和顾望舟的白月光在一起…… 阮沉还没落实这个骇人的念头,视野便瞬间黑了下去。 祁返看着指尖失去挣扎的手,随手松开,看向盛枝郁:“你换了记忆删除卡?” 记忆删除卡是能用积分兑换的道具之一,能让系统挑选特定的记忆进行删改,用于适用于眼下这种意外。 盛枝郁偏过视线,脸色并不好看。 祁返:“……删除卡是不便宜,你要不高兴,副本结束之后我还你一张?” 盛枝郁回头,冲他冷笑了一声。 祁返:“。” 祁返:“还你两张?” 林蔚与在镜头前表情鄙夷。 不是说渣男都擅长揣测人心么?他难道没发现小郁生气压根不是因为删除卡贵? 盛枝郁有点轻微的完美强迫症,他在第一次进副本的时候就没动过积分卡,之后就尽可能地没有去动用过积分。 ——毕竟快穿局里还没有出现过完全没动用过积分而完成合同的记录。 盛枝郁看了眼晕倒在禁闭室里的阮沉,转身把门关上。 祁返依然望着他,知道盛枝郁的情绪,却还是没摸出原因,低声:“走了?” 盛枝郁冷睨了他一眼:“你也可以在这里守门。” 祁返自然不会守。 主角攻受虽然现在处于冷战阶段,但顾望舟还是知道盛家人对阮沉的态度,阮沉彻夜未归,他肯定会查的。 届时那个反派炮灰一招供,阮沉肯定会被救出去的。 最好的做法确实就是不干预。 可是,禁闭室没得藏了,那盛枝郁要把他带到哪里呢? ……答案是盛枝郁的卧室。 顾望舟要来顾家找人,客房什么的肯定会搜一圈,唯独他的房间不会踏入。 虽然脑子很清楚这个推论,但盛枝郁到底还是挣扎了一阵,才伸手推开了房门。 【好好好,我是要见证白月光组和渣攻组破冰了是吗?】 林蔚与发自内心地感慨: 【别人破冰撑死是加个联系方式,您二位是睡同一张床,牛逼,牛逼。】 盛枝郁冷着脸拿出一套寝具扔到地上,然后虚空划了一条线。 “楚河汉界。” 说给祁返,更是说给林蔚与这个八卦精听的。 【嗯嗯,我一定信你们泾渭分明,所以今晚你能不屏蔽我嘛?】 林蔚与卖了个乖,效果显著。 盛枝郁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就把他屏蔽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零点,这个时候顾望舟应该已经差不多在拷问盛黎了。 盛枝郁不想再有无谓的怀疑,转步进浴室洗澡。 伤口虽然不能碰水,但好在伤的是左手,不太碍事。 他刚这么想,就看到镜子里倒影的右手——那枚袖口在浴室的灯里映着一圈光。 祁返这类明着骚的渣男,佩戴的袖扣款式也和一般的不一样,不仅是简单地反扣,还有一枚固定用的扣子。 左手伤在掌心,合拢的时候有明显的痛感,要做这么细致的动作无疑是折磨。 盛枝郁长舒了一口气,正在努力消化着怒火时,浴室的门被敲了两下。 “盛枝郁。” 他一瞬警惕起来:“干什么?” “衣服脱了没?” 不明因由的一句话,莫名地就让盛枝郁有种危险的感觉——他垂眼扫了一圈洗漱台,然后抓住了牙刷:“没有,干什么?” “那我进来了。” 话音刚落,祁返便推门而入。 盛枝郁沉瞳凝着他的身影,直到这人靠近时抬手挡住:“祁返。” 祁返很轻地笑了一下:“嗯?” “你进来做什么?” “……投桃报李?” 盛枝郁正想问这人是不是脑子出了点毛病,祁返便捉住了他的袖子,轻轻将他的袖口解开取了下来。 “这东西取比戴上去的时候麻烦,你手受伤了,估计要折腾一阵。” 盛枝郁顿了片刻,视线转到镜中。 祁返将凉凉的东西托在手心里,轻轻握了一下:“这枚袖扣倒是引发了不小的蝴蝶效应。” “你还挺乐在其中?”盛枝郁冷哼一声,“什么恶趣味。” “怎么就是恶趣味了。”祁返说,“那天晚上你不是说喜欢的么?” 盛枝郁一顿。 其实发烧休息那晚,盛枝郁在断断续续的梦里捡起了大半记忆。 ……大多都是他酒后无理取闹,缠着祁返给他添麻烦。 也有一部分是生理感受。 但和袖扣相关的,没有。 盛枝郁冷静下来,转脸时神色更冷:“祁返,睁眼说瞎话是渣男的必修课么?” 祁返从这句反问中品味到什么,往前逼近了一步,掌心覆盖在洗手池上:“虽然我已经不指望你找回那天晚上的记忆,但是你也不能因为没想起,就扭曲现实吧?” “你可是口口声声说,因为这枚袖扣好看,所以才不准我把衬衣脱下来的。” 盛枝郁:“……” 如果是指衬衣的话。 他想起来了。 但,和祁返的理解不太一样。 ……那天晚上祁返把他从浴缸里捞出去的时候,盛枝郁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但是因为是初次的缘故,他到底还是没办法顺利地和陌生人坦诚相对。 尤其是眼前的人身材太合胃口,他有些晕乎乎的把持不住。 最后守住底线的是脸皮,他含糊地说就穿着衣服。 祁返是问了他为什么,那样一件湿透的衬衣并不舒服。 醉醺醺的盛枝郁支吾了半天说不出那个莫名矫情的理由,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喜欢你的袖扣,你不准摘。” ……所以,这人是误会自己喜欢这枚袖扣,才藏到他袖子上的? 这算什么?一/夜/情纪念品? 盛枝郁脸色摆得足够冷淡,足够疏离。 祁返漫不经心地一笑。 “希望我能等到你彻底想起来的那天。” 盛枝郁:“……” * 顾望舟是在凌晨三点重新到庄园的。 他来势汹汹,连已经休憩的顾夫人顾先生都被惊动。 “望舟不是有事先回去了吗,这是怎么了?”盛夫人拢着睡袍脚步匆匆地就下了楼。 然后就看到趴在地上,一脸青紫的盛黎。 “小黎!”盛夫人快步走到他跟前,伸手去搀扶,“小黎这是怎么了?” 盛黎看清来的人,仿佛一下找到了主心骨,连哭带嚎地抱住了盛夫人的手臂。 “舅妈你救救我……他,他们要把我打死……” 盛枝郁在国外读书的几年,盛夫人就把对儿子的思念之情寄托在这个侄子身上,眼下心都碎了。 “望舟,这,这是怎么回事?”她抱着怀里的人,“小黎还是孩子心性,他是犯了什么错让你这样动怒?” “如果我没记错,盛黎先生在三个月前已经满22岁了,我不认为这还是可以归功于不懂事的年纪。”顾望舟单手没在西裤的口袋里,居高临下的眼神渗着冷冰,“纵容溺爱不是好事,早点吃教训还有机会改正。” 盛夫人没想到顾望舟做事这么很绝,连忙低头看着盛黎。 盛黎压低了声音:“是那个……野……阮沉。” 盛夫人脸色一顿。 顾望舟从她的表情就直到今晚发生了什么,展出一个阴冷的笑容。 “都说盛夫人热情好客,这么这么重要的晚宴,却连盛家的血脉都可以苛待?” 家丑本就不可外扬,现在还被一个后辈训话,盛先生脸色再也挂不住,沉声开口:“望舟,这毕竟是我们的家事,你大半夜的为了一个……这样身份的人,叨扰长辈,合适吗?” 顾望舟侧过脸:“这样身份?盛先生是觉得自己的儿子上不了台面?” “让小郁下来。”盛夫人站了起来,嗓音微微发抖。 盛先生脸色不大赞同:“小郁才病好没多久……” 盛夫人抬眸看向顾望舟,眼底还有一丝转圜的希望,可后者只是那副冰冷的高高在上。 “让他下来。”盛夫人身侧的手握成拳,“他以后可是盛家的话事人,他的青梅竹马大半夜来盘问我们,他怎么能缺席?” 盛先生扫了两人一眼,转身上楼。 盛枝郁早就料到会是如此,在盛先生敲门之前就打开了房门。 祁返站在门后,目光平静地看着窗外的月。 “小郁?这么晚了你还没睡?”盛先生有些意外。 “楼下动静这么大,我怎么睡得着。”盛枝郁挽唇笑笑,“所以,是怎么回事?” 盛先生见瞒不下去了,便老实交代今晚“私生子”的事情。 “本来只是安排阮沉来露个脸,毕竟他的身份,圈子里还是有人知道,可是没想到你表弟他这么冲动,闹了点事。” 盛枝郁扫了一眼盛先生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在心底冷冷一笑。 看来这个没用的男人还不知道,他那个冲动的侄子正把他的小儿子关在这栋宅子里的禁闭室里。 可是他脸上还是摆出了意外和暗淡。 “我下去看看。”盛枝郁动身的时候,余光扫到在房门后的男人。 祁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盯着他,目光深沉,一瞬不瞬。 没有了平时的散漫,一下陌生至极。 盛枝郁不知道他看了多久,敛回自己微微分神的情绪,跟着盛先生下了楼。 他还有任务要做,没时间去想那个人。 这段剧情虽然被提前了,但他的任务内容并没有更改。 白月光是不能一直占着主角攻的,尤其是在事关主角受阮沉的冲突上,盛枝郁永远和顾望舟都是对立的。 盛枝郁拢着外套的袖子,一脸惺忪茫然地看着楼下的众人:“黎表弟这 11.第 11 章 [] 【啊啊啊气死我了好不爽!顾望舟这藕是真的双标!一天天地怀疑你和祁返,结果当着盛家的面承认自己精神劈腿,还大劈特劈!】 虽然这一架顾望舟和白月光早晚都得吵,但林蔚与还是被气得够呛。 这个时间点,顾望舟应该是绝对不舍得和白月光决裂,早前他的多疑也足以证明盛枝郁在他心里一定是有足够的分量。 昨天晚上他是被鬼迷了眼吗!居然承认了他和阮沉的关系! 主角攻短时间内反差那么大,要是换个普通任务者,估计得郁闷一晚上。 然而盛枝郁一点情绪波澜也无。 白月光之所以是白月光,就是因为没有被珍惜到最后,这点定位的认知他还是清楚的。 而所谓的区别对待……他也不陌生。 盛枝郁还在整理思绪,试图抿出顾望舟回答反常的原因。 【莫非这就是他们为什么是主角攻受的原因?即便和别人羁绊再深,最后也是我和你纠缠不休?】 林蔚与到现在没舒出这口气,还在嘀嘀咕咕。 盛枝郁被林蔚与闹得有些头疼,他翻了个身准备屏蔽他时,被子的一角被轻轻拽动了一下。 盛枝郁略微被吓了一跳,坐起身时才想起床下还有个祁返。 黑暗里,他悄悄攥住了被子,平复自己有些加速的心跳:“……什么事?” 祁返沉默片刻,才低声道:“好像压到伤口了。” 盛枝郁连澡都没让他洗,就是怕这个连包扎都马虎的人会碰到伤口。 他轻叹了一口气,用积分再换了处理伤口用的医疗物品,然后再命令道:“去开灯。” 灯光亮起的时候,祁返略微眯了下眼,之后才坐回地上的被褥里,一条长腿曲靠在跟前,懒散地支着手臂。 盛枝郁托着药箱命令:“把衣服掀起来。” 祁返先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东西,随后很轻地笑了:“药箱我记得要500积分?” 相当于完成一个A+评级的大任务点。 “我不用积分,存着没用。”盛枝郁嫌弃道,“快点,急着睡觉。”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盛枝郁正有些莫名的时候,祁返忽然笑了。 “我还以为你会把药箱塞给我,让我自己处理。” 盛枝郁这才回神,可祁返已经把身上那件干净的衬衣解开了。 他莫名地给自己招来了个处理伤口的苦活,脸色略带不耐地走到祁返身边。 然而纱布揭下来的时候,那点故作的不耐又散了。 盛枝郁蹙眉:“你是怎么睡能睡成这样的?” 已经止血的地方又变得腥湿。 偏偏伤口的主人好像丧失了痛觉:“看着好不舒服,想洗澡。” 盛枝郁:“……你平时洗澡的时候是不是都往脑子里灌水?” 祁返一副被中伤的委屈:“你平时都这么对伤者说话?” “渣攻组的都这么矫情?” “……白月光组的都这么毒舌?” 盛枝郁冷脸把箱子一扔:“你自己处理。” 他正烦没理由甩手不干。 然而他刚转身,祁返却牵住了他的袖子:“这多不方便,我们互帮互助吧。” 刚刚在楼下的时候,盛枝郁为了拽开盛黎撕裂了伤口,掌心沁了血。 但当时就连爱子为上的盛夫人都被祁返分去了主意,盛枝郁回来之后自然也忘记了要检查。 他低下头的时候,祁返已经将他左手的纱布拆开了,一圈一圈褪出了伤口的原貌。 盛枝郁下意识想抽回,却发现祁返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产生了怀疑——祁返折腾这么一通,是为了看他的伤口。 然后下一秒,祁返就把带血的纱布扬到他跟前:“看,你流的血比我多,伤口比我不好处理,互相帮助是你占了我的便宜。“ “……” 是他想太多。 祁返包扎伤口的技术比盛枝郁想象中的要娴熟和干劲利落,他的手很快就被处理好了。 轮到盛枝郁的时候,他握着消毒水瓶犹豫了一下:“你手法挺熟练得,这么自己包扎得那么丑?” 祁返诚恳地看着他:“处理自己和处理别人,到底是有区别的。” 盛枝郁垂眼,为了防止祁返再乱动扯到伤口,直接用绷带裹缠他的腰。 拉开绷带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绕过腰需要一个近乎拥抱的动作,他一下蹲在原地,看着祁返精瘦结实的后背。 ……虽然已经见过一次,但再次近距离碰触时还是会莫名地心跳加速。 腰两侧的抓痕太明显了,背后也是一片狼藉。 盛枝郁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破坏力。 前面逃过一劫的林蔚与没忍住:【靠,真不愧是渣攻,进副本都亲自上阵。这痕迹看怕是玩得挺大。】 盛枝郁吓了一跳,险些失衡栽到祁返的背上,匆忙地换了个方向撑在地面的被子上。 他飞快地屏蔽了林蔚与,抬头的时候就跟祁返微侧的视线对上。 因为看不清表情,所以这人的瞳色就变得格外明显。 盛枝郁张了张嘴,平静地开口:“手滑了。” 也不知道祁返有没有看穿,但他最后是回过了头。 盛枝郁闭了闭眼,屏蔽了自己那些多余的杂念,打算速战速决时,又听到祁返的声音。 “今天和顾望舟吵架,是你任务点吧?” 盛枝郁没明白话题这么一下转到工作上了:“……是。” “在原剧本上他也是选了阮沉?” 盛枝郁哂了一声:“同为渣男,他想的什么你不清楚?” 祁返垂下视线,看着那只握着纱布从他腰侧伸出,又慢慢绕道他腹前的手。 指节修长,腕骨清瘦,白皙又漂亮。 他重新支起腿,手靠着膝盖撑住了脸:“渣男没到决裂的时候一半都会两头钓着,像顾望舟这种明显既要又要,却很不聪明的坦白行为,是会被系统判定渣得太蠢,要扣分的。” 渣男还点评起渣男来了,盛枝郁有点想笑:“他坦不坦白最后也是要和阮沉在一起的,有什么所谓。” 绷带绕了两圈,盛枝郁在没有受伤的一侧打了个结。 “别乱动了。” 处理好一切,他走到灯的开关边,微微犹豫了一下。 ……刚刚是让祁返关灯的,现在他主动走到这里,没有什么理由再去命令别人干这件事。 可是,现在多了个祁返睡在床边。 “怎么了?”祁返问。 盛枝郁回头看了一眼,大致记住了他和床的距离,转过头:“没事。” 灯光熄灭,视野中一片黑暗,一切都像扭曲在没有边际的黑色里,变得混沌不堪。 刚刚记下来的画面一瞬就模糊了,盛枝郁犹豫了一下,慢慢用脚尖探路。 以前他都是让系统帮忙关灯的,眼下林蔚与被屏蔽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摸回床上。 但他习惯了这种可见度,下意识地也以为祁返在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 却不知道现在的祁返正坐在被褥里,饶有兴趣地看他摸瞎。 盛枝郁慢慢地挪到了床褥边,碰到布料丝滑的触感时略微吓了一跳,找不到搀扶的东西,只能飞快地蹲了下来。 ……倒是很熟练地知道怎么样可以防止摔倒。 祁返犹豫了一下,凭着昏暗的光线,无声凑到他跟前,伸手在盛枝郁的连边晃了晃。 没反应。 “祁返?” 但预感却很准确。 祁返退回距离,低声道:“什么?” 盛枝郁从声音推断他和自己有一定距离,放下心来,重新站了起来摸索。 听声辨位竟然带来一丝安全感,盛枝郁犹豫了片刻,继续开口:“明天早上你走的时候,别被发现了。” “好。”祁返无声地笑笑,看着他又缓慢下来的动作,随声道:“没想到你还有起床气。” 离床的距离还有两米,他本来想随便找个话题支撑他过去,却没想到盛枝郁方向感差得离谱,直接被摆放在上边的枕头绊了一下。 他一时慌神,下意识地伸手去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上面有伤口。 本以为会二次撕裂,但在触地之前,一只手先搂住了他的腰。 狼狈的摔倒并未如期而至,盛枝郁听到沉物落地和祁返的闷哼。 黑暗之中,盛枝郁坠在祁返的怀里,膝盖落在他腰的两侧,响动之后,唯余两人的呼吸声在起伏交错。 后知后觉的近距离和黑暗让盛枝郁无所适从,他下意识地想后退半步,腰椎却撞上了祁返支着的腿。 他顿时僵在原地,手撑着祁返的肩膀。 “你……”盛枝郁先反应过来自己被看穿了,有些羞恼,之后才是担心,“你的伤口怎么了?” “没。”祁返仗着他看不见,微微侧身避开了盛枝郁压在伤口上的腿,“你还挺重的。” 盛枝郁听他气息平稳,语调正常,嘴唇慢慢抿起。 祁返搂着他的腰,两步将人带到床上:“夜盲怎么不说?” 盛枝郁:“……” 回到床上,他找到了安全的据点,很快就揪住了被子:“……被你发现了。” 祁返无声地笑了下,没有着急退离,而是看着他模糊的轮廓:“刚刚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像顾望舟这种劈腿玩得那么低级的任务目标如果倒霉了,你会高兴么?” 盛枝郁沉默了三秒,神情复杂:“我为什么要为一个任务目标情绪起伏?” 祁返低淡地笑了一声:“真不愧是业绩第一的优秀员工,不能共情副本任何人的工作守则牢记在心嘛。” 这句话听着不太像嘲讽,但盛枝郁也不认为是夸奖。 “睡了,下去。”他冷漠地躺了回去,本想被子一盖,谁都不爱。 结果因为看不见,估错了位置,脑袋往床头磕了一下。 咚的一声,在黑暗中尤为明显。 盛枝郁:“……” 祁返:“……我把笑憋住了。” 盛枝郁:“。” 布料摩挲的细微响动远去,祁返应该是回到他该回去的位置上。 漆黑一片中,盛枝郁慢慢睁开眼。 一段掩埋在过往的记忆,骤然在夜里被挖了出来。 ——新人盛枝郁,红色三级任务,任务完成度A,考试情绪值-57,综合评价:E。 ——考官评语,该考生共情能力强,不建议入穿越组,考试失败。 ——复试成功可能性低,建议服从调剂。 盛枝郁闭上眼睛,将脸埋在被子里。 …… 阮沉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晚上的七点。 顾宅的女佣正在帮他擦脸,瞧见他睁眼的时候立即起身:“阮先生醒了?饿不饿,厨房给您温了粥。” 阮沉只觉得头像裂开了一般疼,含糊地问了一句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是顾先生接您回来的。”女佣笑了下,“先生现在在书房。” 阮沉立即掀开被子下了床,在女佣的追声之下,他才穿上鞋子。 顾望舟坐在书桌前,面前一副布局零散的国际象棋,他正捏着白后,垂眼思索。 桌面的手机开了免提,助理的声音很淡:“盛先生在国外的所有都要查一遍么?” “要。”顾望舟说,“重点查他和国内有没有联系。” 助理应了是后,顾望舟又问:“祁返现在还是没消息?” “游轮已经开到公海了,确实还是没有找到他……祁先生很可能并不在上面。” “继续守,等他回来为止。” 急躁的脚步声传来时,他眉头微微凝起,挂断了电话。 表情又在门开的时候恢复如初。 “望舟。”阮沉气喘吁吁地看着他,前些日子的冷战像是化为虚无,眼眶一瞬便红了。 顾望舟轻轻放下白后,眉目淡然:“不睡,过来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盛家的?”阮沉却只是看着他,仿佛抓住了一丝 12.第 12 章 [] 盛枝郁不知道祁返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第二天清晨的时候那人已经不在。 而顾望舟接走了主角受以后,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静,盛枝郁怀疑他可能是有什么冷战的癖好,谁不顺他的意,他就理所当然地晾谁一阵。 【按正常剧情来说,你应该要为顾望舟的移情别恋难过得茶饭不思,然后一天抑郁八个小时,当一块行走的望浪子回头石。】 盛枝郁淡淡地吹了口茶,面无表情地靠在沙发里看着投影仪上的末世丧尸片。 [在望了。] 看着屏幕上的丧尸被一枪爆头,林蔚与沉默了片刻,还是转而去查了一下顾望舟的状态。 【……是我瞎了吗?为什么顾望舟对主角受的好感度和爱意值在减少?小郁你有什么看法?】 盛枝郁:[PGM Hecate II 狙击□□啊,道具组还挺专业。] 林蔚与:…… 你对顾望舟的兴趣甚至不如一把狙击枪? [他们两个的别扭人设,能好才是见鬼。] 一个阴暗一个作精,这俩捆绑在一起也是为民除害了。 话虽这么说,但任务终端前的林蔚与眼皮微跳,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终端随之出现新任务。 【你要亲自登门去跟顾望舟道歉,并且提出和他去约会挽回感情,然后在约会地点撞上差点被潜规则的主角受,表面展开三角关系,实际上促使他们和好。】 他们这些工具人配角,除了要从主角身上讨取各项情绪值,还得在剧情发展有异时及时出手,主CP闹别扭时打打助攻。 那俩果然没顺利和好,不知道是因为顾望舟的真情表白没被听见,还是阮沉醒了之后把盛家的所作所为迁怒给他。 盛枝郁轻放下茶杯:“我知道了。” 确认了顾望舟今天没有行程,他外卖点了束花,出发去顾宅。 按响门铃后,他在门口等了许久,顾望舟才来开门。 男人的容貌和以往无异,但眉眼却多了一抹从前没有的郁冷阴沉,纯黑色的家居服更添了一分冷厉感。 顾望舟看着门前的人,眸色轻之又轻:“怎么来了?” 盛枝郁垂着眼,抱花的手略微收紧了一点,踟蹰了很久才低声开口:“来找你和好。” 从前闹矛盾的时候,向来都是盛枝郁先向他低头,赔罪的礼物,和好的契机,软声细雨的致歉…… 顾望舟微微眯着眼。 明明眼前的人和从前一样,却只让他觉得触不可及。 “也好。”他抬手落到盛枝郁怀里的花束上,指肚顺着一朵花瓣摩挲了一下,“你不来,我也是要去找你的。” 这是递台阶的意思了。 盛枝郁顺势把花放到他的怀里:“……我妈有个朋友开了个温泉山庄,眼看就要开春,想问你要不要去度个假。” 顾望舟看了他一会儿,低声问:“什么时候?” 盛枝郁试探道:“现在?” 温泉山庄就在本市,驾车四十分钟就到了。 在一处不算偏僻但很清静的山腰,风景很好,亭廊外的是东南亚风格的建筑。 但盛枝郁意不在此,扫了一圈,看到停车场的一辆黑色轿车方才停下视线。 阮沉在没有顾望舟的庇护下独自闯模特圈,很快就被心术不正的老板看上,封面还没拍上,就被拎到这里陪老板喝酒。 【即便顾望舟和他闹得再僵,只要看一眼他身上湿透的浴袍,泫然欲泣的眼睛,还有被欺负得楚楚可怜的样子,肯定就回心转意了。】 盛枝郁转过脸,和顾望舟并肩走向前台。 今夜的房间都被预定满了,只有一间大床房。 顾望舟略微偏头,就听见盛枝郁平静道:“可以。” 说完,他才似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有些轻佻,回头看向顾望舟:“我今晚打地铺。” 盛枝郁自然不需要打地铺,因为今晚会在这个房间里睡的就不是他,而是阮沉和顾望舟。 顾望舟将他一时的无措和因为找补微红的脸颊收进眼底:“随你。” 盛枝郁垂下眼,一副小心思被看穿的涩然,然而却在心里冷笑。 才承认自己和阮沉在一起,正不清不楚呢,白月光约他出来他就和人同房。 房门打开后,盛枝郁抱着新买的衣服走向洗手间:“那我先去换了。” 顾望舟颔首,看着他将那扇磨砂玻璃门关上。 盛枝郁换了泳裤,穿了件短袖,最后才披上浴袍。 他的手落到门把上,推开之后才看到就站在房门跟前的顾望舟。 深色的衣裤将他匿在昏暗的玄关里,玻璃漫反射的光线并未勾画出他的存在,像冰雕一般凝望盛枝郁。 【……看到活的鬼了。】 盛枝郁没有林蔚与那么易受惊吓,平静道:“怎么在这里?” “想事情。”顾望舟指尖抽了根烟,点燃后抿了一口,呼吸随着飘渺而出的烟落道盛枝郁跟前,“你好像不是很介怀那天的事情。” 盛枝郁脸上的笑慢慢散去,蝶翼般的长睫拢出阴影,声音也随之轻下:“因为选择离开的是我。” 那股烟吹到了跟前,盛枝郁的视线骤然模糊,他眯了下眼,却倏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托住了侧脸。 随后是极大的力道,控住了他的下颌,顾望舟的脸就这么逼压了下来。 盛枝郁反应很快,立刻让林蔚与准备跳过亲密接触,然而顾望舟却在他唇面之前停住了。 呛鼻的烟灼过呼吸,顾望舟低低地笑了,他说:“别这么紧张,你都僵住了。” 盛枝郁眸色冷了三度,由睫毛藏着,没有外露。 顾望舟的指尖顺着他的下颌游走,落到脖子上,力度是抚摸,姿势是掐握。 他的唇在盛枝郁的颊边压了一下,低声说:“我们重新开始,嗯?” 亲密的动作,言语,距离。 偏偏却让人感觉像被冷血动物绞住了脖子,抑着脉搏。 恶寒阵阵。 也许是源于某种劣根性,顾望舟想从这张脸上看到慌张,怯让,甚至是恐惧。 像是这种与臣服相关的情绪,能松弛他内心深处的某种……难以严明的失控感。 可是盛枝郁莞尔一笑:“好啊。” 顾望舟黑瞳微沉,最后松开了手,侧身进了更衣室。 林蔚与不祥的预感更重:【不对啊,顾望舟不应该继续和阮沉拉扯么?这么我看他刚刚那个眼神……确实是非你不可的样子?】 那种浓烈的占有欲甚至都超过了简单的情与爱,像隐藏了某种更深的,更阴暗的情绪。 盛枝郁没有说话,凝着顾望舟刚刚站着的地方,眉梢眼尾渗出一丝冷。 换好衣服之后,两人并肩下楼,一楼除了温泉池以外还有休闲娱乐用的乒乓球场。 【阮沉正被那几个油腻的老板强留在里面陪玩,要创造机会让他们两见一面。】 盛夫人的电话恰好打了过来,盛枝郁亮出屏幕示意。 顾望舟略一颔首,他便走出了亭廊外。 日落的余韵还没散尽,天是沉郁的蓝色,盛枝郁公式化地应付着电话,漫无目的地走着。 除了几个池汤,这里还有房间里的独立温泉,他随意地扫了一圈,却顿在原地。 对面二楼的露天温泉里,祁返披着浴袍坐在池边,修长的双腿曲放着,慵懒而散漫。 他面向的池子里,正有位青年在池中浮水,等他拨开头上的湿发时,盛枝郁才确认那就时陈依晚。 盛枝郁淡淡敛回视线。 看来这人腰腹的伤也不是很严重,都能来泡温泉了。 转身离开的时候,楼上的祁返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骤然落下视线。 几乎是一瞬间就捕捉到了楼下那抹身影。 深蓝的暮色中,黑色浴袍的边际似要和夜色融合,勾不出男人修长挺拔的轮廓,唯有那截白皙细软的后颈,一双穿着拖鞋的脚白得显眼。 盛枝郁没有发现有一双视线落了下来,回去的路上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亭廊里的顾望舟。 他的神色比之前多了一丝暗色,遮都遮不住的戾气。 看来是已经看到身不由己的阮沉了。 盛枝郁当做没发现,笑着看向他:“有点冷了,去泡汤暖暖身子吧。” 顾望舟的视线顺着他那截白颈落下,停在浴衣的前襟。 淡淡地掠了一眼,折开:“嗯。” 池面飘起的白雾模糊了他的轮廓,却让顾望舟看着更阴郁。 用林蔚与的话来说,就是成天摆个死人脸。 盛枝郁走到他身边,却保持着距离。 顾望舟听到响动,余光回落的时候,先看到的是一只莹白圆润的脚轻轻点在水面。 修长而骨感,却并不细弱。 触及水面的涟漪荡到了顾望舟身边,前胸仿佛也跟着曳动了一下,顾望舟忽然走到他跟前,伸出了手。 盛枝郁微顿。 “你的手还是不能碰水。”顾望舟顺着他的脚踝往上,慢慢停至盛枝郁脸前。 那只手平静地放着,像是要扶他,又带着一种会将他拽入深水中的危险。 盛枝郁平静地把手放上去:“谢谢。” 水波沁得更加浓烈,顾望舟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第一次深刻地发现……盛枝郁确实和记忆中不一样了。 不仅是随着年月成熟的外貌,而是更深层的…… “以前我们好像也泡过汤,”盛枝郁忽然开口,“是六岁还是七岁的时候?” 那阵刚浮现的觉察被猝然打断,顾望舟看着手里裹着纱布的手,低声:“七岁。” 晚上本该是热闹的时间,这个池子却无人靠近,盛枝郁猜到顾望舟的意图。 但他并不着急,因为总会有人搅局。 “小郁。”又一个过去的话题止落时,顾望舟叫住了他的名字。 却发现水雾缥缈间的盛枝郁已经红透了脸,眼神也有些涣散。 “……有点晕。”盛枝郁说,“我想起来喝点水。” 顾望舟将他扶了起来,带到休息间的长椅上:“在这儿等我。” “好。” 盛枝郁虚靠在柱子上,等顾望舟离场时,眼神瞬间清晰了下来。 【阮沉被那个油腻老板下了药,又泡了温泉,现在一整个是黏人的状态,顾望舟撞见之后会带他回房。】 简言之,顾望舟在泡晕的白月光和神志不清的阮沉中,选择了后者。 果然才等了没多久,一个服务生就朝盛枝郁走来,温声细语:“是盛先生吗?顾先生说他有些事,我来照顾您。” 盛枝郁笑了笑:“不用了,我没事,我自己吹吹风就好。” 服务生走后,盛枝郁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长桌,思索片刻,取了一个巴掌大的茶托。 他收好茶托刚准备找个挡风的地方坐会,一个醉醺醺一身酒气的男人忽然捉住了他的手。 “小,小沉啊,你就跟了我,这杂志别说内页,封面都是你的……” 盛枝郁冷脸回头,抬起自己被抓的手,一下将醉得意识不清的老男人拎到自己跟前。 “看清楚我是谁再说醉话。” 他的语调掺着冰凌,和阮沉细糯软弱的声音截然不同。 老男人一顿,下意识抬头,却被面前的脸震得一愣。 随后盛枝郁就发现这人的手握得更紧。 “你……你可比阮沉漂亮……我就要你了……” 他拽着人转身想走,却又撞上一个坚硬的东西。 祁返的手落到他的肩膀上,看不出用了多大力气,却一下疼得男人脸色苍白,连酒都醒了。 “公众场合抢人,哪来的土匪?”祁返低声问。 男人瞬间慌了神,连连向盛枝郁道歉,仓皇地离开了大厅。 大厅安静下来,祁返才回过头:“你以前走过度剧情的时候,都这么干等?” 盛枝郁揉了下自己的手腕:“一般不等。” 祁返了然,抬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房卡。 盛枝郁略微一顿:“这什么?” “我为了不干等预备的房间。”祁返眉梢微挑,“就当投桃报李?” 薄薄的房卡落入盛枝郁的手里,他抬头的时候,又听见祁返说:“这个醉汉待会要抓我的金丝雀,你再还不走,挡着我犯渣了。” 顾望舟对阮沉是英雄救美,祁返则是截然相反。 金丝雀会在这里被刁难,而“祁返”却会在场馆里和其他人看对眼从而对他的危险一无所知,最后是金丝雀未来的正攻出现才解决的危机,奠定两人一见钟情的基础。 盛枝郁了解之后,眸色复杂:“所以,你是出来搭讪的?” 祁返很轻地笑了一声:“难道你觉得我是故意来找你的?” 话音刚落,盛枝郁就面无表情地从他跟前离开,折入了电梯里。 祁返的视线顺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渐渐转淡。 [现在主线推到哪里?] 【顾望舟把阮沉带回房间了……但是却没有和剧情一样陪他,而是下来找人了。】 祁返眸色略深。 房卡上的金色数字是7086,电梯门开的时候,盛枝郁的动作略微一顿。 因为现在本该陪着阮沉的顾望舟,正站在电梯门口。 顾望舟的脸色很冷,已然是抛弃了那层掩饰,露出了凶戾的原貌。 “我们的房间应该在8楼,你怎么在7楼下?” 盛枝郁平静地笑笑:“按错了。” 话音刚落,他就被顾望舟拽着手腕带出了电梯。 口袋里的房卡被他轻易取出,顾望舟随意地扫了一眼房门,径直走到对应的门前。 刷卡,开门。 盛枝郁几乎是被他粗暴地扔到床上。 压抑了好些时日的猜测和怀疑,终于被顾望舟捉住了证据。 “装作喜欢我,却又毫不在意我和阮沉,装作和解,却又把阮沉送到我房间,装作纯情,却又和祁返搞在一起?”顾望舟眸色狠戾地看着他。 那团错综在胸口,由复杂延成了厌恶,憎恨,偏执,和……一种扭曲的占有欲。 他冷笑了一声,欺身压上:“耍我,很有意思?” 话音刚落,一道尖锐的痛抵在了他的颈间。 碎了一半的茶托此刻正被盛枝郁握着,割破了他的皮肤,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瓷落到盛枝郁的手上。 盛枝郁黑瞳微弯,不温不淡:“被你看到了啊。” 顾望舟只觉得自己藏在最深处的逆鳞被这浅淡的笑容深深挑开,血肉模糊。 “是你和祁返联手,调查我,逼迫我?”顾望舟没有退让,感受着血液流出时的痛感,“所以,你才装作喜欢我?” “顾望舟,我和你之间没有你想的那么多曲折。”盛枝郁的左手撑在床面,慢慢起身,逼近了他的脸。 “你原来觉得背叛那么不能接受啊,那怎么没见你为辜负了十多年前那份纯情而自责?” 他要的不过是顾望舟那点无关痛痒的情绪值,是这人心性多疑,自己把自己逼上了怀疑的深渊。 顾望舟瞳孔颤了一下,他抬手就去扣盛枝郁的手腕,但那破损的茶托却轻转了个方向,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一道深刻的血口子。 ……十多年之后的盛枝郁,已经不是记忆里那个软乎怕事,遇到困难只会躲在他身后的小孩。 滴落的血一寸寸染红了记忆里的那束白月光。 “盛枝郁,你回来是为了什么?” 盛枝郁笑了一声:“顾先生,你不想那么多,其实没那么痛苦。” 白月光本该只是他人生阶段里的一个印章。 十年前予以温暖,还有虚无缥缈的,对爱情的寄托,十年后成了狼狈过去的刻印,存在即昭示着他曾经的落魄。 等他经历足够,彻底释怀时,一切就会随之散去。 “你没那么爱我,你只是希望我替你去爱过去那个卑微到尘埃里的顾望舟。”盛枝郁轻描淡写,“你只要装作不知道,我可以如你所愿,可以去爱连你都不爱的过去。” 话到这里,语调转为遗憾。 “可是你偏偏察觉到了,为什么呢?” 情绪攀至顶峰,在将将推为暴怒时,他却感受到一只微凉的手落到他的颈间。 像是溺在水中渴求救赎的人得到了救命稻草,可这根稻草却又绕在他脖颈上一圈一圈,成了绞刑的绳结。 顾望舟视线垂落,在窒息感攀升的时候,清楚地看到盛枝郁朝他笑了一下。 “说到底,连你都不爱你自己。”他顿了一下,“却将这份无处宣泄的怒火转嫁到我身上。” “顾望舟,你真可怜。” “闭嘴!”顾望舟抬手抓住了盛枝郁手上的碎片。 同样是左手,鲜血淋漓。 盛枝郁略一蹙眉,这才发现人在丧失理智的时候确实会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现在的顾望舟就很危险。 嘀—— 开门声打破了对峙,顾望舟还没回头,一只手就从他身后拽住了他的领口。 极大的力气将他从盛枝郁跟前扯开,他回头的时候,看到的是祁返。 顾望舟听到自己脑海深处有什么崩裂的响动,他下意识地抗拒看到祁返保护盛枝郁的画面,可却还是逼迫着自己回头。 但脑海里那阵令他无意识恐惧的“背叛”并未出现,他看到的只是祁返蹙着眉淡声问:“他怎么了?” 盛枝郁扔开那块碎片:“猜测太多把自己逼神经了吧。” 他今天见到顾望舟的时候,就隐约察觉到这个人身上那股神经质的异样,只不过没想到他会一触即燃。 在祁返放弃阮沉,转而将他拽到这个房间里的时候,盛枝郁的任务注定是难以完成了。 顾望舟对他的“爱意值”已经朝“黑化值”的方向走了。 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大概不会是那种狗血的日常,而是囚/禁,或者是摧毁。 顾望舟本来就 13.第 13 章 [] 电梯下落时叮的一声回荡在两人之间,盛枝郁顿了片刻,抬步先迈了进去。 祁返并不意外他的反应,等他在角落里站定了,才慢慢悠悠地跟进电梯里。 上行时更安静,盛枝郁的声音就显得尤为明显:“你刚刚说……什么?” 他甚至连醉酒那晚的记忆都反复搜刮了一遍,确认自己没说过这么离谱的话。 祁返的瞳是深琥珀的颜色,电梯内光线暗淡,映不出那汪温润漂亮的色泽,倒显得有些深。 加之他一贯端着似笑而非,距离落近时,就很有“渣味儿”。 祁返诚恳地盯着盛枝郁黑白分明的眼睛:“从酒店出来的早上,你不是让我开个价么?” 盛枝郁:“……你是怎么把医药费理解成,那种关系的?” 祁返回味过来,脸上落了丝会错意的愁,然后才说:“如果那是医药费,那按理说我也应该赔你才是?” “毕竟我也在你身上……” 电梯的数字正好跳到9,盛枝郁看着徐徐打开的电梯门,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祁返的外套。 于是站在9楼电梯外的两个同事,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见最近在局里掀起轩然大波的两位TOP。 因为这两个声名远扬的名字,两张绝对王牌的脸,还有那个被列为失败典范的任务副本,一时导致这俩出现的画面给人带来史诗级的冲击力。 而且还是这种……近乎暧昧的近距离。 “闭嘴。”盛枝郁低声警告了一句,然后松开了祁返的衣领,先一步走出了电梯。 门口的两位同事都呆住了,直到祁返笑眯眯地提醒电梯门要关了,才反应过来进去。 “……我草,不是说他俩水火不容吗?刚刚他们在干嘛?接吻?” “屁,那明显是要动手的前奏吧,没看到白月光那位手攥得那么紧?” “是,是吗?可是我看祁神的眼神不像啊……” 九楼整一层都是纯爱部部长的办公室,两人前后脚站到门口,自动感应门刚开就听见部长中气十足的声音。 “你们两个是吃干饭的吗?怎么教手下的?” 盛枝郁和祁返不约而同地噤声。 纯爱部部长是位女领导,姓冷,性格爽利干练,亦很毒舌。 “一个攻身外,把主角的事业废了,一个攻内心,把主角的精神支柱碎了,这一手配合打得好啊,别人是任务做不好放弃,你们家的是任务做不好毁掉?” 冷部长纯黑色的细高跟踩在地上的礼盒上,哂道:“但说到底还是你俩更厉害,前后脚给我送礼,是生怕落不下话柄给其他组是吗?” 楚颂年纪不大又没什么威严,被组内的成员怼一怼都是常事,挨骂的样子不算多新鲜。 但,渣攻组的组长,穿着一身文雅西装的三十多岁男人,也在一同受骂,画面就特别滑稽。 两个组长被说得蔫头耷耳,部长转身去找水时看到门外的两个人,火力才被转移。 “哟,咱部门的大功臣回来了。”她吹了口茶,冷笑着将两份文件被扔到他们跟前的桌子上:“惩罚都在里面,自己看。” 盛枝郁拆了文件。 字眼鲜红而简洁——该员工违反守则第7条,惩罚为从白月光组降至备胎配角组,于三天后去报道。 而他的积分,奖金,甚至是既往业绩……没有丝毫被扣罚。 盛枝郁视线微顿,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冷部长已经在盯着他。 对视了一眼之后,冷部长徐徐回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两个组长:“赶紧滚,我看到你们就心烦。” 两个组长等待圣旨已久,立刻站起来把各自的眼珠子往门外带,生怕部长会改主意又喷他们一顿。 但刚到办公室的门前,盛枝郁却轻轻挣回了自己的手。 “组长,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楚颂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可见盛枝郁神色平静,便只好点点头。 他忧心忡忡地走出门,迎面就碰上西装革履的男人。 “怎么,部长罚太重了,你家的王牌接受不了?” 刚刚还蔫头耷脑的楚颂顿时成了斗鸡,反唇相讥:“沈枭你得意什么,你家的要是罚得轻,你至于一大早上提箱酒上来?” 沈枭回头看了一眼祁返,见他没什么情绪,回头笑了下:“我和冷部长是故交,寻常也有朋友间的礼物往来……倒是你,提两箱钙片,自己长不高也觉得别人需要补钙?” “你放屁!”楚颂气得毛都炸起来了,“全局就你个子高,一米九的空气很稀薄吧?哈哈你一辈子也体会不到一米七的快乐!” 沈枭正欲回话,两个组长手腕上的数据仪倏然亮了起来。 然后就是冷部长冰冷的声音:“我说滚,你们非要在我办公室门口开市场?” “……”两人立刻沉默,纷纷往电梯的方向走。 盛枝郁还没出来,楚颂自然是不愿意跟两个对手组的人同乘电梯,一脸不屑地站在电梯外。 沈枭没搭理他,只是回头看着祁返,声音担忧:“罚得重吗?” 刚刚还端着的楚颂两只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他完全不知道冷部长心里是怎么想的,小郁是个沉得住气的孩子,居然忍不住回去问了,肯定是惩罚不能接受。 他心里惴惴,迫切地想知道祁返的惩罚内容,从而推断出小郁被罚得多重。 门关的时候,就听见祁返施施然:“还好吧,积分、业绩、奖金全部清零,降级到配角组……” 听到这里,楚颂脑子一嗡。 这跟从头再来有什么区别! 完了……他家小郁不会……比这个更严重吧? * 部长办公室里。 冷部长正坐在办公椅上平复自己的心情,盛枝郁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听见她低冷道:“还想在门外站多久?” 盛枝郁走到她的桌子前,将惩罚放到桌面。 “部长,我的惩罚……”他顿了一下,“是不是有点轻?” 冷部长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还真是被楚颂宠坏了,罚轻了你是不高兴还是怎么的?” 盛枝郁摇头:“只是好奇,S+的对赌合同,即便是初犯,惩罚也不应该这么轻。” 冷部长微顿,慢慢将茶杯放在桌上:“原来你还记得你的是对赌合同。” 盛枝郁没有说话。 “行,既然你察觉了,那我就告诉你,按照正常情况,应该是所有数据清零,合同降级,禁止进入副本,调入系统组。”冷部长看向他,“但这个惩罚,是建立在副本崩塌,你全责的情况下。” “我不是全责?” “你……40%吧。”冷部长别开视线,摸了摸鼻子低声道,“有个比你还混蛋的。” “不对。”盛枝郁蹙眉,“祁返即便是逾越职权,但副本崩塌的 14.第 14 章 [] 盛枝郁的出现不过短短三分钟,但在渣攻组内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祁返在回工位的路上不断被地被八卦。 “返哥我没认错人吧?那是白月光组的高岭之花?他找你干什么?” “说屁呢,你没看他冷冰冰的表情?多半是因为副本坍塌来找事儿的吧。” “……靠,我光看脸去了,没注意表情。” “祁哥,他居然迷上了我们的对手,你快来评评理……” 上来八卦的人像一圈尾巴迅速地围住了祁返,但祁返却一个也没搭理。 直到他面无表情地走向工位,几条尾巴面面厮觑,蔫蔫地耷拉下去。 本来还以为聊点对手的八卦能稍微替祁哥减轻降组的沉闷,没想到还是劳而无功。 尾巴们悻悻地散去后,隔壁的许琛意侧目扫了一眼,面色古怪:“……祁返,你在笑?” “是吗?”祁返懒散地靠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在屏幕里键入自己的降组信息。 许琛意:“枭老大今天早上还在你这里长吁短叹,要是让他看见你现在这幅表情,他会踹你的。” 祁返:“哦。” 许琛意:“……高岭之花和你说了什么,你那么高兴。” 将最后的信息补充完整后,祁返没有回答,把桌面上的东西收起来,利落地告别了自己的工位。 然后就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哭嚎:“返哥——” 许琛意听着就头疼:“别嚎了。” 你们返哥走得挺高兴的。 看着身侧空落的位置,许琛意思索了片刻,拿出手机。 手机屏幕里的聊天框还停留在祁返入副本前的清晨—— [如果有人开价买我的初夜,该开多少?] 许琛意凝了片刻,淡淡地啊了一声。 不会吧? * 晚上八点,祁返如约到那天晚上的房门前,按响了门铃。 然后就是长达三分钟的寂静,当他以为盛枝郁还没到时,房门被打开。 沐浴后雾湿的潮气带着氤氲的热扑面而来,柑橘的香调淡得只有一丝,却格外清晰。 盛枝郁头发半湿,随意地拨到脑后,露出漂亮的眉眼。 应该是刚洗过澡,身上只有一件看着柔软的浴袍,玄关的灯光落在他极白的皮肤上,仿若涂了一层薄薄的釉。 祁返眸色不动声色地深了三分,刚想开口,却被里面的人更先一步命令:“去洗澡。” 语调平静,听不出紧张局促,也没有躁郁厌烦。 祁返跟着他进了房间,明明是已经见过的布局,却因为气氛的不同而又落了一层生疏的暧昧。 他问:“直奔主题这么急?” 盛枝郁走到床边拿起手机,应该是看了一眼时间:“我待会还有事。” 祁返解外套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急事?” “不算,预约了时间而已。”盛枝郁在屏幕上触了两下,随后锁屏放下,“还有两个小时。” 明天就要去新的组别,如果有事要办确实只能堆在今晚。 祁返将外套随手放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旋即稍稍侧身,指尖在冰冷的桌面划出一道距离。 盛枝郁刚抬头,这张脸已经贴到跟前。 祁返的手不动声色地搭在他的胯骨上,轻而温柔地抚了一下他的腰,旋即吻在他的唇面上。 一个和“渣男玩咖”格格不入,甚至能称得上纯情的吻涉过盛枝郁的唇角。 祁返的呼吸落在他的耳畔:“好,等我。” 说完,他便抽身进了浴室。 盛枝郁站在原地,湿红的唇微微抿起,颊边浮出一层不知道是水汽余韵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的淡红。 这么熟练。 不愧是渣男。 十五分钟后,一头湿发的祁返从浴室出来,推开门时就被站在门边的盛枝郁扣住了浴袍的系带。 他轻轻拽下头上搭着的毛巾,随着盛枝郁不大的力道,由他推到床上。 祁返掌心撑落,任由浴袍微松,露出精壮的胸膛。 盛枝郁屈膝压落在床上,俯身靠近。 淡淡的酒香飘落,祁返眉梢微挑:“在进入正题之前,我还是想和你谈谈,不过……你喝酒了?” 说完,他就被盛枝郁的掌心捂住了唇。 “嘘。”清甜的葡萄酒绕着他的呼吸而落,盛枝郁黑白分明的眼睛眯起,蓦地像只狐狸,“我不想听你的声音,所以,你别说话。” …… 不得不说祁返是个配合听话的床/伴,没有开口的指令,盛枝郁在将近沉迷的时候,听到的只有他微喘的呼吸声。 却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折磨神经。 盛枝郁冷静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出现溃散的迹象,他推拒着祁返的肩膀:“你别在我耳边……喘。” 回应他的是低淡的笑。 “不让说话也不让喘,你好难伺候。” 盛枝郁眼睫颤抖着:“……谁要你伺候。” “不知道呢。”祁返撑着起身,一手将他带入怀里,“盛枝郁,你喝醉了没?” 见他沉默,祁返也不急,慢条斯理地逼出了他低低的哭腔。 “没有,就喝了两杯。”盛枝郁咬着牙,极力挽住将要失控的理智。 却不知道这样的压抑的声音像极了小猫在耳边呜咽。 然后,他又听见祁返笑了。 “嗯。” “没醉就好。” …… 两个小时后,手机里定时的闹钟准时响起,祁返伸手替他关掉。 再回身时,盛枝郁已经穿好了衬衣,神色一如往常静冷。 要不是眼尾还残存着淡淡的红,看着不像刚刚从床上下来。 他朝祁返伸手:“手机给我。” 祁返侧身趴到他跟前,长指微转,将手机递过去:“这么晚了,去哪?我送你?” 他洗湿的黑发早就在先前的两个小时里耗干,蓬松微乱的样子看着格外的慵懒迷离。 像餍足的,摇着尾巴的大猫。 盛枝郁蹙眉看了他一眼,把手机收回口袋。 “不用,下次需要的时候再联系。” 说完,转身就要走。 祁返终于在他异常冷漠的语调里回过神来,拽住了他的袖子。 “盛枝郁?”他起身,“什么叫下次需要的 15.第 15 章 [] [信息素?] 盛枝郁蹙眉看着面前的人,没有动作,在等林蔚与给他答复。 不知道是不是配角组的终端系统反应特别慢,现在本该出现的人设和剧情都还是一片空白。 连林蔚与的声音都没传进来。 跟前的男生见他没有拒绝,软乎乎地扑到他的怀里,扬起白皙的脖颈。 浓郁的茉莉花香染过呼吸,盛枝郁随后就察觉到一阵隐隐的干涸感从喉间浮现,像是某种觅食的本能,引诱着他去吮咬面前的人。 片刻的生理反应很快让盛枝郁理解自己的身份——至少是个Alpha。 他经历过ABO副本,从信息素浓度和理智程度判断,面前的男生大概是进入了发/情期。 而这种世界观下,特殊时期的Omega会影响诱导Alpha,不过影响程度应该是视信息素的契合度而定。 盛枝郁不知道跟前的男生的身份,本是想根据自己的反应去推测他们是朋友还是陌生人,却没想到那种被唤醒的猎食本能没有给他分析的空挡,只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盛枝郁预感不妙,在男生凑上了吻他的时候一把捂住了他的唇,将他彻底从自己跟前推开。 “抑制剂呢?”他蹙眉问。 面前的Omega低淡地笑了一下,往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盛小少爷以前不都是直接咬的么?怎么现在想起来要抑制剂了?” 盛枝郁低垂着眼睫,又听见跟前的人低低淡淡:“还是说,分手了就那么无情,出于帮忙的标记都不肯给了?” 话音刚落,洗手间的门被蓦地推开。 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面容凶猛,定定地往里面看了一眼,旋即回头:“先生,小少爷找到了,在洗手间里。” 然后,盛枝郁就看到一抹修长笔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男人支着烟,深琥珀色的瞳孔沁着薄冰般的凉意,在看清洗手间里的情况时更寒了两度。 烟雾将他的轮廓燎得深沉而冷郁,可是看着里面的两个人,他的唇角却牵起了一阵浅淡地笑。 “玩够了吗,小少爷。” 如果说先前的观察都不足以让盛枝郁确认,那么现在这把声音,确确实实就是……祁返。 茉莉香强烈地干扰着他的理智,盛枝郁蹙眉将跟前的Omega推远了一点。 本该像菟丝花一样缠上来的男生先反抗了一下,然后就被另一道力气从身后提走。 保镖将Omega从盛枝郁身上扒了下来,将人带到门外。 Omega本来还想想挣扎,可看清门外的人时,顿时像只蔫下来的小鸡仔。 “祁、祁先生……” “认识我?”祁返温慢的嗓音轻轻落下,面带风度翩翩的笑容。 Omega磕绊地点点头。 “那你听话点。”温浅的笑骤然消失,转为疏冷的语调,“滚出去。” 洗手间里瞬间只剩下两个人。 盛枝郁右手撑在洗手台上,Omega的离去让他好受了些,可是已经被唤醒的本能还在蠢蠢欲动。 他转身想去捧水洗把脸,可抬头的时候祁返已经站在他面前。 清淡的烟草味瞬间覆去那阵花香,盛枝郁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脊骨划到他的尾椎,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起来。 祁返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黑眸微眯:“现在清醒点了?” 没什么凌厉的情绪,却莫名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盛枝郁略一偏头:“好了,收起你的信息素。” 想要把烦人的Omega信息素去掉很简单,换上Alpha的信息素就好。 祁返慢条斯理地从他身前侧开,洗过了沾带烟味的手。 “既然好了,那就该走剧情了?” 盛枝郁刚想张口,一大堆剧情和设定便洪水泄闸般涌入脑海。 盛枝郁——盛家玩世不恭的嫡长子,独立乐队ENCHANTED主唱,本书里的备胎攻3. 放浪形骸游戏人间的玩咖,在遇到主角后一见钟情,斩断所有混乱关系,化身忠犬追妻。 然而因为不是天命主角攻,无法成为正股,所以在最后惨惨成为主角的知心好友,为他的爱情加油助威,在主角的婚礼上含泪献唱《嘉宾》。 随后,林蔚与的声音姗姗来迟。 【这是ABO世界观,小郁,你是鸢尾花Alpha。】 【而你接下来要走的剧情是:被前任纠缠不休时,被盛家的人亲自逮回家审问——盛老爷子知道你为了个素人自降身价报名参加恋综,震怒不已】 【来接你的人是你名义上的叔叔……27岁,信息素为乌木沉香的Alpha,也是本文的备胎攻4】 林蔚与那端的时差似乎还没校准,盛枝郁听他说完后, 16.第 16 章 《死对头总想独占我》全本免费阅读 乌木沉香温沉的味道像是一捧雾,弥散在不大的空间里,酿成了独属于Alpha的压迫感。 这并非祁返主动释放的信息素,而是Alpha对同类敏锐的排斥性,盛枝郁隐隐地感觉到祁返信息素等级不低。 “鬼……混?”因为身份使然,这种和批评相关,且带有轻视意味的字眼颇让盛枝郁感到不爽。 祁返视线慢慢落到盛枝郁的衣襟处,十八岁的少年比印象中要瘦弱些许,穿着偏大的T恤,上面是花里胡哨的,彰显叛逆的涂鸦。 虽然一向知道这张脸好看,但……十八岁的盛枝郁,冲击感还是比设想中要大得多。 即便一头非主流紫发,一颈不入流的银项链饰品。 却还是异常地让人挪不开眼。 祁返慢条斯理地伸手,勾住了盛枝郁的衣领,将领边沾染了唇脂的地方显给他看。 ……这上面的确实是口红。 原身是个被宠坏的富家子,因为和父亲作对,在私立高中挂了个名就开始不务正业搞地下乐队。 所谓地下,就是路子野又玩得开,加之盛枝郁又是个家境显赫的Alpha,簇拥而来的男女BO数之不尽。 盛枝郁简单地回忆了一下原身的记忆,竟然在今天里想起不下五张脸,每一个都跟他有过暧昧接触。 虽然没有实际的亲吻,但留点信息素,口红印……大多是避不开的。 祁返眸色阴沉地看着他思索的表情,指腹压过了那润湿黏甜的口红印,淡淡抹开。 “不愧是整个盛家最能气人的小少爷,”他哂道,“不仅要染一头紫发,还得身体力行地告诉盛先生你玩得有多花?” 这样的行为在司机眼里看着虽然没有特别违和,但祁返的系统却是忍不住: 【返哥……虽然你的身份是盛枝郁的长辈,但是你和他毕竟是后来的竞争关系,没必要管他的生活作风吧?】 而且,不止是不是他的错觉,从进入副本后开始,他就隐约感觉到祁返好像不太高兴。 一直都不怎么高兴。 而且这种情绪,并不像是因为被惩罚或者是降组引起的心情低落,而是…… 系统还没琢磨明白,却见刚刚被逼到角落,有些炸毛的盛枝郁忽然变了脸。 他微微仰头,淡紫色的头发衬得那张脸白的发光,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圆,渗出些许无辜。 “你在替我家里人管我?” 祁返眯了下眼,意识到盛枝郁的表现是出于人设,眸色微淡。 下一秒,男生细长清瘦的手忽然环住了他的颈,落在他的肩膀上微微施力。 祁返核心够好,一动不动,盛枝郁便借着他的力道起身凑近。 “盛家除了我爸,还没人像你这样训我呢。”他的语调可怜兮兮的,但那阵水灵灵的鸢尾香却极具攻击性地在后座盘根覆落。 来自下位Alpha的顶撞,胆大而出格地挑衅着跟前的男人。 “而且,沾上信息素就算鬼混的话……” 盛枝郁抬手,溢着花香的手腕擦过祁返的下颌,沁凉的冷香像是在轮廓上游曳出一缕淡淡的水迹。 “那祁先生沾了我的味道,是不是也和我这个Alpha乱搞?” 这番对话任谁来听都是Alpha之间的挑衅和冒犯,前面一向沉默的司机忍不住提醒:“少爷!” 盛枝郁这才轻慢地一挑眉,推开祁返,转手去开车门。 “陈叔您别急嘛,我跟祁先生开个玩笑。”说完,他下车朝男人晃了晃手制,“谢谢你送我回家,再见啦。” 小少爷步伐轻快地走了,留了一车张扬而浓厚的鸢尾香在车里。 陈叔紧张地从后视镜里张望着男人的神情,他在盛家干了十多年的司机,几乎是看着盛枝郁长大的,忍不住:“小少爷是比较顽皮,但他没有多少恶意,还请祁先生您别放在心上。” 这位祁先生虽然和盛家有交集,但背景也不简单,陈叔自然是不希望两家因为少爷一时冲动的举动而交恶。 然而祁返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愠怒恼然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陈叔是Beta,不知道刚刚两人外溢的信息素有多浓,但下意识地想去开车里的净化器。 却听到后座的男人淡淡的声音:“不必。” * 盛枝郁回到盛家的时候正好是晚饭之前,他刚进门,家里的佣人就迎了上来。 “小少爷,盛先生在书房等您。”说完,她小声道,“盛禾先生也在。” 盛禾是盛枝郁同父异母的哥哥,在盛夫人死之后才被接回家,对盛枝郁这个正牌小少爷一直表现得毕恭毕敬,但实际上野心很大。 知道自己年长三岁在继承家业上有优势,所以一直拼命读书,被接回盛家以后也是表现得谦卑知足,一直很受盛父信任。 这俩一起在书房,还指名道姓地等他,那就不可能有好事了。 盛枝郁低声说了句知道了,便慢悠悠地上楼洗了个澡。 身上Omega的味道已经淡得不剩多少,但乌木沉香却如影随形,又因为Alpha扭曲的设定,盛枝郁总有一种沉闷而干涸的不适感。 ……原身作为Alpha,似乎有点异常。 【你的猜测是对的。】 【原身因为是早产儿,所以后天分化的时候身体出现了一点问题,虽然是高级Alpha,但是对Omega信息素的抗性较低,腺体中的PII值略高于平均值……】 林蔚与一通专业术语分析不落重点,盛枝郁皱眉。 [所以?用通俗易懂的方式,一句话总结给我听。] 【就是,你会被任意Omega的信息素勾引,但是无法找到高契合度的配偶,所以你很容易对标记过的Omega腻味,你腺体成熟后的易感期会很难度过。】 所谓的腻味,就是初次标记能尝到100%的信息素,而随着标记次数的增加,盛枝郁的生理本能会对标记对象失去兴趣,各方面的。 ……难怪原身这个设定是风流小少爷,原来是病理原因。 洗过澡后,盛枝郁随意将紫色的头发吹得半干,穿着一身松垮的家居服便下楼了。 书房在一楼的南间,盛枝郁随手敲了两下,未等许可便把门推开。 房间里的两双视线很快落到他跟前。 盛父是显而易见的不愉,而盛禾则是在他的脸上顿了片刻,随后才慢慢敛了下去。 盛禾很快地调整好表情,冲盛枝郁露出笑容:“爸,工作的事明天再说吧,小郁来了。” “行,这个项目你全程在跟,我自然放心。”盛父放下手里的文件,转而喝了口茶,才看向盛枝郁,“你那头发怎么回事?又厌倦灰色了?” 盛枝郁懒散地坐在沙发上,闻言抬起手指,将 17.第 17 章 《死对头总想独占我》全本免费阅读 盛枝郁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很快反应过来。 祁返毕竟也有刷好感度的任务,他们能想到一块去再正常不过。 明明这个理由再合理不过,但盛枝郁在和祁返对上视线的时候,下意识地就把手里的花束往怀里藏了一下。 “是……小郁吗?”温软且带着试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盛枝郁回过神,侧目的时候先看到一张可爱的娃娃脸。 【目标出现了,他就是这个副本里的万人迷主角,安屿,信息素为奶油,和你的契合度为83%】 安屿手里抱着一箱东西,是烘焙用的食材,盛枝郁很快反应过来,俯身帮他将手里的东西搬起。 感受着手里不轻的箱子,盛枝郁微微蹙眉:“你不是店长么?怎么这些活你在干?” 安屿以为是他觉得重,连忙想自己搬一部分,却被一束鸢尾花挡住了动作。 “拿着花不好搬东西,帮我拿一下。” 安屿后知后觉地红了脸,捧着花小步跟在盛枝郁身后:“给我的吗?谢谢。” 按正常的节奏,这时候盛枝郁应该趁着安屿心动更进一步,可玻璃门后的那道视线有点太灼人了,他竟然有点说不出口。 ……这种修罗场争风吃醋的任务应该都做过吧?祁返观察得那么认真干嘛? 推拉的玻璃门比较厚重,盛枝郁双手捧着箱子,无暇开门,便候在门边等着安屿帮忙,本想趁机示个弱撒个娇,结果他刚站上台阶,门就从里侧推开了。 男人节骨分明的手落到他跟前,将东西搬了起来,又侧身退让一步。 忽然两手空空的盛枝郁:“……” “哎呀,祁先生也在?”匆匆跟上了的安屿讶异道。 盛枝郁听着他的反应,略微偏头,眼神里带了些许疑惑。 “我半个小时前去收货了,祁先生您如果要来,可以提前跟我说的。”安屿一下就局促起来,“我的店员……没给您添麻烦吧?” 盛枝郁闻声回眸,才发现店里的几个小年轻都在一瞬不瞬地盯着祁返——这是自然,毕竟在这个副本里,祁返可是赫赫有名的影帝。 有脸,有实力,有资历,二十七岁几乎把国际奖项捞了个大满贯。 这张脸放哪都能掀起轩然大波,现在却冷不丁地出现在这个偏僻的甜品店里,吓得他们都不知道该不该靠近好。 手里的东西被截走了,盛枝郁以为祁返是要趁机刷一下好感度,本来打算装透明人让出场所,却没想到话题忽然落到他身上。 祁返先应了那句没添麻烦,视线相当自然地就顺落到盛枝郁身上:“怎么小郁也在这里,你们认识?” 这回是安屿蒙圈了,他呆呆地看着两人:“啊?” 祁返黑眸沉沉地凝着面前这颗毛茸茸的紫色脑袋:“我的父母和小郁的母亲是世交,所以认识。今天下午还是我顺路捎小郁回家的,你也要来这里,怎么不和我说?” 盛枝郁:“……” 安屿这下反应过来了,连忙让店员过来接走祁返的东西,然后招呼两人到二楼同一张桌子上:“那你们先坐在这里,我去后厨交代好了,马上就回来。” 走之前,安屿俯身看向盛枝郁:“小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芒果班戟吗?” 盛枝郁点点头。 安屿又看向祁返。 祁返淡声:“咖啡就好。” 安屿这才急匆匆地下楼。 这个时间段已经接近打烊,又因为有特殊来客,门口早早就挂上了关门的告示牌,整个二楼只有两个人。 盛枝郁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地和祁返面对面,刚刚还乖巧温顺的表情顿时敛了回去,他一手支着下巴,视线百无聊赖地看着楼下。 “怎么,很不想看到我?”男人低淡的声音从跟前传来,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 盛枝郁轻叹一口气,托着腮帮子:“祁返,修罗场在之后有的是,你非要在能刷好感度的时候和我对着干?” 大家都当过业绩第一,任务怎么做效率才能最高,祁返会不清楚? “不知道啊。”祁返的瞳色被与之相近的灯光遮去了光影,同时将他的声音也沁得很凉,“也许是因为我现在看到你和安屿一起出现会不高兴。” 最后那句话落下,二楼又陷入了一阵寂静里。 林蔚与被这句话震惊得直接呆住了。 什么意思? 看到盛枝郁和安屿一起出现,会不高兴? 在上个副本的时候他就隐约感觉到祁返好像对盛枝郁格外的在意,甚至从最后的任务日志来看,祁返还为和他毫不搭边的主线逾越职权。 如果仅仅是为了妨碍对手,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林蔚与越想越不对,正打算向盛枝郁拉警报的时候,却听见盛枝郁随声道:“那我走?你们两个刷下好感度?” 祁返浓墨般的眸中晕开沉沉的笑,嗓音却透着一阵低淡的嘲意:“上个副本倒是没见你这么优待我,怎么,这是床/伴的特殊待遇?” 床字出声的时候盛枝郁就已经飞快地屏蔽了系统,他蹙眉看着祁返,眼神的情绪不浓,却蕴含着对无理取闹的控诉。 和微末的鄙夷。 然而祁返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合适,只是慢条斯理地挽了一下袖口,动作温吞地调整着腕表。 “你和我,在这段关系里有下定义的一方,那自然也有使用权利的一方。”祁返说,“或许你不太了解我,但作为床/伴,我自认为还是挺麻烦的。” 盛枝郁压根没有和别人的经验,本以为这种关系无非就是各取所需。 凭心而问,虽然第一次是羞耻和愤怒的成分居多,但祁返带给他的体验确实不差,第二次甚至让他有些不由自主的恍惚和沉迷。 所以他虽然在工作上对这个人存在竞争意识,但还是决定接受这段关系。 谁在什么时候有需求了,一通电话,定个地址,下床了之后继续保持距离,什么时候腻味了,那就把话说开,然后回归陌路。 盛枝郁觉得他和祁返会是这样的过程。 然而现在这个人却告诉他……他作 18.第 18 章 《死对头总想独占我》全本免费阅读 恋综《配对恋爱》正式录制当天,盛枝郁由自家司机送到节目录制的别墅前。 因为ENCHANTED是独立乐队,意味着他目前并没有签娱乐公司,也没有负责的经纪人,除开地下乐队这个小众圈子,他确实算得上是素人。 配合地完成了从下车到进入别墅的拍摄,盛枝郁出于礼貌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因为是夏天,盛枝郁并没有刻意搭配,印字白T和水蓝色牛仔裤,脖子和手腕上搭了和乐队相关的饰品。 黑色墨镜别在头发上,淡紫色偏长的头发被耙梳向后,露出干净精致的眉眼来。 简单,却很清新出众。 盛枝郁到达的时间不晚,他以为自己能围观嘉宾渐次到来,结果刚进别墅,就被八双眼睛齐刷刷地注视。 除了安屿这个已知的嘉宾,还有另外两张在记忆里算得上熟悉的脸。 徐桐,Beta,ENCHANTED乐队的吉他手。 许荼,茉莉花Omega……原身的前男友。 看到这俩,盛枝郁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 许荼,徐桐还有盛枝郁,曾经有一段三角关系。 许荼在半年前和吉他手徐桐秘密交往,之后ENCHANTED的live他都没有缺席,甚至在庆功宴上露了一面。 当时他正处发情期,在休息室等候徐桐时,撞见了盛枝郁。 盛小少爷鼻子灵敏,在门口和他对视了几秒之后,眯起笑眼夸了一句:“茉莉花么?挺香的。” 许荼是个精明的Omega,瞬间就意识到自己有机可乘,悄无声息地把信息素漫到了小少爷身边。 原身不知道他和徐桐那些事,又因为来者不拒,跟许荼暧昧了一段时间。 结果被徐桐发现,两个人在上一次演出后打了一架…… 准确来说是徐桐找盛枝郁要个说法,小少爷莫名地挨了质问,气不顺给了他两脚。 徐桐不敢还手,一气之下砸了吉他,之后ENCHANTED就因为成员不合暂停了工作。 盛枝郁虽然玩得随性,但尤其讨厌小三,更讨厌被小三,当天就去向许荼提了分手。 而许荼自然纠缠不休,前几天查到盛枝郁去玩乐的地点企图用信息素诱惑他回头,现在甚至跟上了节目。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许荼估计就是恶毒炮灰,为了引起你的注意而欺负主角的那种。】 盛小少爷明面上不显情绪,随性地摘下墨镜挂在衣领上。 门外的光从他身后照落,为Alpha优越的身形勾出淡金色的边,色调是暖的,偏偏他的眉眼精致,淡慢中敛着漫不经心的倨傲,两者交融,糅合出一种独特的冷感来。 仅仅是出场,就足够让前面的几位嘉宾黯然失色。 徐桐坐在沙发里,视线落到许荼身上,只见Omega像着迷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的人,即便视线没有交汇,也藏不住眼底的向往。 他的拳头微微收拢,心底涌出一股苦涩的不甘。 本以为一个盛枝郁就已经足够惊艳,但没想到最后压轴的嘉宾才是重头戏。 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停在门口,淡蓝色的衬衣,白色的长裤,同样的简约,同样的夺目。 有人先反应过来:“不,诶?我看错了吗?那是祁影帝?” “祁……祁返?” “啊真的是影帝?影帝来上恋综了?不可能吧?” 因为身份过于悬殊,即便是在镜头前,嘉宾们也按捺不住纷纷起身围在了门口,确认最后一位嘉宾的身份时,发出了淡淡的哇声。 真的是影帝本人! 唯独盛枝郁是真正的冷淡。 在万人迷的世界里,甭管是财阀大佬、学术精英,还是娱乐圈里的影帝顶流,再苏再遥远的角色都会为了主角跌入凡尘,并且狠狠地修罗场。 不过是万人迷的标配罢了。 祁返站在门口,英俊温淡的轮廓上勾勒出星点笑意,漫不经心地迎过眼前热烈的目光,落到人群之外懒洋洋的小少爷身上。 盛枝郁觉察到他的视线,回头冲他露出礼貌的笑容,又随意地别开。 陌生人装得很熟练。 嘉宾到齐,接下来就是自我介绍的环节,但节目组为了保持神秘感,所以只允许公开姓名、年龄、和分享上节目的动机。 第二性别,职业,都暂不公开。 又因为是第一天,节目组并没有安排其他多余的任务,只是让大家亲手做一顿晚饭。 购买食材,做饭,和布置用餐环境……任意分组,也任意搭配。 一到自由组队的时间,盛枝郁便主动去找安屿。 安屿习惯了呆在后厨,自然申请留下来做饭,他刚想找个帮手,就见小少爷随手放了墨镜向他走来。 “我来帮你打下手。” ……生活中的盛枝郁和舞台上光芒万丈的乐队主唱太不一样,安屿感觉自己的心跳快了一拍,后知后觉才点头:“好呀。” 厨房组还剩下一个名额,盛枝郁刚系上围裙,两个争夺最后一个名额的竞争者就出现在眼前。 毫不意外的,是祁返和许荼。 祁返大概跟他想的一样,是冲着安屿来的,而许荼…… 这位Omega眼巴巴地看着盛枝郁,就差没把他俩认识写在脑门上。 “我可以来帮忙吗?” 安屿没想到厨房这种又累又少镜头的地方会有人挣着来,有些犹豫:“四个人的话,去超市置办食材的人不就少了?” 许荼像是这才反应过来,偏过头看向祁返:“那祁老师让让我嘛,我个子又没你高,力气又没你大,搬东西的时候添麻烦了怎么办?” 话里话外,极近暗示自己Omega的身份。 偏偏祁老师像没听明白他的画外音:“我也想让,但我在上个剧组拍打戏的时候扭到了手,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上力气。” 许荼:“……” 安屿见他俩僵持,回头本想解围,结果意外碰倒了盛枝郁刚给他递过去的瓷盘。 瓷瓶落地便四分五裂,盛枝郁蹙眉,极快地提醒:“小心。” 安屿吓了一跳,小声地贴在他身后:“对,对不起。” 许荼瞧着盛枝郁紧张的样子,心绪一动,飞快地走过来帮忙收拾。 盛枝郁看着他粗鲁的动作,刚想制止,一道血红的口子就从许荼的指尖溢出。 茉莉花的香味瞬间随着血液溢了出来,许荼可怜兮兮地看着盛枝郁:“我想帮忙来着……我怎么这么笨手笨脚。” Omega卖惨的样子还挺可怜,安屿看着都不忍指责。 却没想到被盛枝郁头也没抬,冷声道:“知道自己笨手笨脚就别掺和厨房,碎个盘子你也要凑上来,今晚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 “别,别生气,我去找扫把和药箱。”安屿连声缓和气氛,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厨房。 往日被信息素勾引一下就软了心的小少爷忽然变得异常冷漠,许荼顿时一怔,随后薄唇不甘心地抿起,那只破了口的手又伸过去想捡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