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装O是要做校花的》 1. 学神 [] “谁输了,谁今天就是孙子!” 开学报到的第一天,学生们刚三三两两地走进教室,还没有换上校服,篮球场内一个观众也没有。 五班来替补队友的薛常,直接脱了短袖把衣服摔在球场边,撂下狠话光着膀子上阵,跟其他几个队友一一击掌,才踌躇满志站上前锋的位置。 方渡燃刚进了两个三分球,作为主力球员已经持续打了半个小时,额上的止汗带浸湿大半,脸颊边的汗珠大滴滚落,沉沉看了他一眼,没理会这句挑衅。 除去下场换人,他们这次连中途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两方都卯足了劲要争个高下。 哨声一响! 方渡燃迅速几步避开面前的阻碍来到薛常面前,两个人对峙僵持不下。 ······ 球场内Alpha们的信息素在燃烧,就连刚上场的对手薛常,也自然而然散发出充满攻击意味的烟草味信息素,眼睛紧紧盯着方渡燃。 全场唯一克制到始终没有信息素味道外泄的,居然是也就是七班的校霸方渡燃。 薛常感觉自己狠狠地被轻视了,被鄙视了! 一个Alpha在争夺的时候,好胜心极强,这是天性,可对方居然连信息素都不屑拿出来压制他,攻击他? 心里越急,手上就越容易出错。 终于,机会来了。 方渡燃侧身一闪,衣摆擦过对面落空的手臂,顺利将球从手里传出去。汗水湿透宽大的球服背心,他抬起手随意拿护腕抹了把鼻尖,连睫毛上都是潮湿的细小汗珠。 被太阳光一照,整张脸充满少年青涩又张扬的荷尔蒙,深棕色的发梢渡上层金黄的光晕。 球场门口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地呼喊:“燃哥——!陈老叫你!” 方渡燃正目光炯炯地盯着篮筐底下的战斗,直到篮球在球框上滚了一圈,稳稳落下来,这才回头。 “你刚才说什么?”他问。 许烈阳刚到场也看明白这是胜负已定,他们这个周可算是消停了,跟着松了口气。 小跑过去跟方渡燃传话:“今天领书的时候我看到一新来的,就是上学期期末陈老说要转来的省前十。陈老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带新同学找宿舍。” 方渡燃拧开矿泉水,仰起头咕咚咕咚灌下去半瓶,又甩开脸颊两侧的汗珠,剧烈运动过后的嗓音有些沙哑,懒懒调侃:“还真有这人啊,我当陈老为了刺激我们斗志呢。” “真金白银!我今天都看到他拿完书登记上高二七班了。” 许烈阳也觉得实在有些不可思议:“就咱们班,别说咱们班了,放眼整个十二中,还用得着什么斗志啊,每学期能维持着别有退学的就是好的了。” 他们班赵霖刚才受伤就换下场了,现在已经买好一兜饮料提着过来。 挨个给其他队友分发完,走过来把最后一瓶果汁递给方渡燃,插话进去:“你这么想,陈老可不这么想,他还指望我们班能出几个本一的呢。” “切!”许烈阳道:“别了吧。体育班拼死还能出,就我们这些班,算了吧。” 方渡燃单手同时夹着一瓶剩了一半的矿泉水和一瓶没拆封的蜜桃汁,手指指缝扣住瓶盖口,松松垮垮地晃着,朝对面上前两步,另一只手指了指五班的人。 一个一个数过去,点到薛常的时候,手指转了方向指向身后的行知楼,轻轻吐字:“辛苦了。这声爷爷先留着。” 声音淡得好像也没指望对面能听见,但面前那几个五班的人脸色瞬间就黑下去,尤其是才放完狠话不到十分钟的薛常。 拳头捏得暴起也只能在心底里暗骂,憋着一肚子气遵守了规矩没冲上来。 “燃哥。” 许烈阳在他后面听得清清楚楚,方渡燃回过头,就朝他竖了个大拇指:“高啊!你这话真是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赵霖也道:“你没看五班挑事那狗气的,谁让他们先来招惹,这个周行知楼的大扫除就归他们了。开学大扫除,里面好几个实验室,连楼梯栏杆都要擦得发光。” 许烈阳笑出声:“哈哈哈哈哈活该!一群孙子。” 方渡燃回过头,看了看赵霖的腿,拿眼神示意:“没问题?” 赵霖用脚蹬蹬地面,确认一番:“腿没事儿,就肩膀擦破点皮,回宿舍用酒精擦擦就行。” 许烈阳瞬间就明白了,朝五班走掉那几人艹了一声,还附赠一句:“狗东西!” 今天的解决方式还算和平,虽然打球过程中起了点摩擦。 “你是没看见,他们不是想打球,是想打架,不过也没讨到好。就那个想拿球阴我的,被燃哥直接怼着脑门砸回去了,血洒操场······”赵霖摇摇头惋惜:“你没来真是可惜了。” “还有这好事?”许烈阳眼睛都亮了:“人呢?” 赵霖跟方渡燃对视一眼,突然笑出来:“被燃哥打进医务室了哈哈哈,笑死我了,那小子晕血,就头上砸破块儿皮,人还没过去呢,一看自己脑门儿血流下来,就晕球场上了,已经被送去医务室了。” 许烈阳也跟着乐:“难怪薛常今天看着跟二百五样的,合着是报仇来了。” 赵霖被换下场就是因为肩膀被人恶意砸中,砸的力道还不小,狠狠摔了一下,差点把脚崴了。 球服没有袖子,他掰着自己肩膀看了眼伤口:“刚开学,这是想给咱们班下马威呢。” 方渡燃脸色平静,习以为常:“多行不义必自毙,没见过这么上赶着给自己开瓢的。” 实际上五班的Alpha人数要比七班多七八个,能打的也不是没有,但架不住方渡燃的拳头实在是太硬,也就是靠着这点才能相互牵制。 许烈阳也知道今天这事肯定没完,可惜他刚才不在,也只能过过嘴瘾骂几句。 赌球、赌单挑、赌群架、赌打游戏,也都没怕的,这已经成了他们跟五班解决问题的默认方式, 今天没打起来,肯定是因为五班那两个能打的还没来学校报道。 原本行知楼是分给他们跟五班两个班一起打扫的,十二中在升学率上虽然烂得出奇,但在勤劳改造、强身健体这方面,一直是走在前列,深深奉行了劳动改造。 可惜他们两个班都不是省油的灯,去年高一刚入学,这一群背景各异、但都不差钱的小二世祖们,八成正憋着被送来十二中监管的气。 第一个周的大扫除就因为一点小摩擦彻底引爆,在走廊里打起来,性质极其恶劣,几乎四分之三的人都领了处分。 鼻青脸肿都是轻的,光许烈阳和赵霖两个人身上都留了血印子,有的打一两个月绷带也不稀奇。只有方渡燃看起来连个伤疤都没有,还输出了他们七班最强悍的战斗力,一个人打趴了六个Alpha,在十二中一战成名。 从此往后,方渡燃所在的七班跟五班就结下梁子。 约定俗成地靠实力靠拳头说话,谁输了谁打扫。比起那场大乱斗,反而还平静不少。 他们一行离开球场从树荫下走回教室,方渡燃才捡起来刚才的消息。 “他长什么样啊?男的女的?” 许烈阳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你说省前十?” 赵霖也看向他。 许烈阳却卡了半天,挠挠头有些为难:“我不知道怎么说,他是男的,但跟别人不太一样。” 方渡燃眉梢微挑:“他比我们多个头?” “哈?”许烈阳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也不是吧。” 方渡燃:“那有什么不一样。没多长个脑子,也两只眼睛一张嘴,不就是个学霸吗,他还能变异不成。” “我听说他是个Alpha,不是普通的那种学霸,是学神。”赵霖看他吞吞吐吐的,把自己先前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他比许烈阳的性格要沉稳点,很少说些夸大其词的东西,方渡燃听他这么讲,也起了点兴趣。 “传说他中考的时候,全市第一个走出考场,电视台堵着考场门口采访,他直接说太热了,最后一道大题估计要解五分钟,所以就提前走了。都这样了,还能考全省前十,他这脑子结构跟别人不一样吧。”赵霖合理怀疑。 许烈阳虽然是个吊车尾,没有学习那根筋,但听到赵霖这番话也不免有点儿酸,挤了一句:“逼都让他一个人装完了。” “真的。”赵霖看他不信,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搜索了关键词。 很快就找到了这位学神当时的采访。 视频背景是拉着红色横幅的考场,门口还有维持秩序的交警入镜,而考场用来隔离无关人员的安全线就在他的身后。 货真价实热乎乎的中考第一线报道。 标题地点是在隔壁的省会城市A市,点击播放。 方渡燃淡淡地扫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视频的像素有些模糊,男孩的声音也不是很清晰,可能是被压缩转发太多次了,要伴随着字幕去看。 烈日下,镜头里的主角戴着棒球帽,根本看不到脸,看来是真得很怕热。 只有领口边缘,没被帽檐阴影覆盖的几寸脖颈,白得像在发光。 如果刚才听到学神那些传说,还觉得是装逼,三个人看完视频,刚才还酸的许烈阳也彻底心服口服了。 因为人家直接当着采访的镜头,大概讲了一下没写的最后一道大题的解法,看样子是不想多留,纯粹为了应付记者。可态度始终都维持在有礼貌,甚至是非常有礼貌,能看出来家境优渥,教养也很好的程度。 至于关于有钱的判断,是因为那只棒球帽的logo,可是连许烈阳自己想买,也要咬咬牙掏空零花钱的。 “这一波,简直是降维打击。”他叹道。 于是赵霖也疑惑起来:“他以前的学校,也是个私立吧,我记得我爸跟我提过,里面考上剑桥之类的国外名校都不少见,国内的话,基本上个个都能上双一流。我爸当初挤破头想送我进去,结果这学校不止考察家庭经济资产,父母受教育程度,还要求特长考级证书、获奖证书、笔试、面试和学业成绩一个都不能少。” 他掰着手指头数条件,最后也忍不住吐槽:“别说跟十二中比,就跟市面上能看到的私立重高比,也纯粹有壁。以他这成绩和家庭条件,转学来我们学校,就跟皇上微服私访似的。” “我们学校也不差吧。” 许烈阳受到了冲击,夸张地拍拍自己的胸口顺气。 “不差是不差,什么都好,可升学率差啊。”赵霖说:许烈阳:“学神可能是脑子太紧张了,来我们学校放松放松。” “像他这样的,根本用不着普通的老师教了吧。”过了会儿,方渡燃随口接了一句。 许烈阳和赵霖纷纷看向他,一起点点头:“燃哥说得有道理。” “那他到底长什么样啊?”方渡燃问。 他们都很少见到十二中的校霸对一件跟拳头无关 2. 狼窝 [] “这回来的是个好孩子,人也斯斯文文的,咱们班你是班长,能扛事,多留意留意他。” 办公室里。 陈老在夏天也端着保温杯泡茶,仔细叮嘱:“我知道你们这个学习热情也不是很高,可毕竟也都要高二了,能学还是尽量多学学。这个新同学呢,他成绩是很好,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多请教他,就是他这个校园生活上,我不是很放心。” 方渡燃让赵霖把自己的水都拿进教室,先一步来会会陈老了,站得端端正正地听了一大堆话,终于冒出来一句:“陈老,你这意思,我们班都不是好人了。”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陈老四十过半,全名叫陈磊,身材有些微胖,每次带着情绪说话的时候,习惯性地往下点头,一副淳淳教导的宽厚样子。 长相也是十分和蔼,恰好跟他们七班凶猛的班风背道相驰。 他一句句地嘱托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学习成绩也不是学生唯一的评判标准,你们刚进学校的第一天,分到我的手上我就讲过,在我这儿你还抠什么字眼。 “他和他叔叔我前两天见过,他跟咱们班这些个男生有点不一样,老师希望你能做好带头作用,多照顾照顾他,不要让班里搞些什么小团体去排挤新同学。以后你们都是要一起参加高考的,还要在一起相处两年······” 方渡燃有点疑惑:又是不一样? “陈老,”他直接道,“他是个Alpha吗?” “嗯,是个Alpha。男孩。” 陈老话还没说完,被他打断也关心了一句:“怎么了?” 方渡燃摆摆头,心里盘旋着刚才在花园外看到的那个背影。 应该就是他吧? 除了皮肤白点,身材好点,看着背影还挺帅,腿也挺长,就没什么不一样的了。 许烈阳是个花痴,男女AO都不分的,就算了,连陈老都说出来这种话······ “您就说想让我怎么关照他吧。”方渡燃问。 “今天先带着新同学去把宿舍找好,把生活用品、被子、枕头和校服,都去领回来,座位就安排在你前面,也方便你跟他多交流,了解他的情况。他来了咱们班,就是咱们班的一份子,要带他熟悉熟悉学校,食堂啊、活动中心什么的。 “你们这个年纪的学生,跟谁熟悉就一块儿玩,不跟谁好就落下人一个人,其他人要是凉着他,对他有什么意见闲话的,你就多去带一带。” 说到这个,陈老还有点发愁:“要是为了这些,我把他们叫来训一顿,你们这都年轻气盛的,冲动起来变本加厉,最终伤的都是同学情谊,你在班里是班长,又能服众,比我出面要好,青春期的孩子心思都是很敏感的······” “陈老?” 方渡燃突然压低声音,低下头去悄悄喊,打断陈老的良苦用心。 陈老看了眼办公室的门,已经关好了,以为正值青春期的学生要说点什么不好意思的悄悄话,也跟着小声:“你说。” 方渡燃字正腔圆地发声:“他是不是校长的私生子?” 陈老先是诧异,还没发火,就看方渡燃立刻后退了好几步,嘴里还没闭上:“还是陈老您的啊?” 陈老扬起来一半的巴掌只能拍在桌子上,气道:“臭小子!没分寸了,这话能乱说吗?” “不是,我就挺奇怪的。” 方渡燃如实说:“您对他的评价也太高了,就跟我们班是狼窝样的,就他一只羊。” 陈老几不可闻地叹口气:“月城呢,成绩好,性子稳,我这儿有他的档案,他之前上的学校都是十来个人的小班制。你们都是一个年纪的,一来我希望他换了新环境,能融入咱们这个大的班集体,另一方面,你们彼此熟悉了,以后也好在学习上多带带你们。” 他办公桌上摊放着上学期期末的成绩单和点名册,班里及格率低的科目和挂科超过半数的姓名在表格框前面用红笔打了记号,现在整个江山一片红。 能来十二中的老师都是有觉悟的,这群臭小子不愁衣食、不愁后路,都有家里撑着,但作为他们的班主任,教书育人,陈磊始终还是想要自己带出来的学生能多学点东西。 毕竟知识什么时候都不是白学的,有机会靠天靠地,自己也得靠得住才行。 方渡燃眼睛瞟向桌子上的点名册,这次最后一行用手写加了一个陌生的名字——郁月城。 想想赵霖说的手无缚鸡之力,他冷不丁地回了一句:“谁带谁还不一定呢。” · 郁月城站在水房外的垃圾桶旁边,用纸巾将手背上洗过手留下的水滴仔细压干,然后把用过的环保纸巾熟练对折,投进可降解垃圾桶。 身边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和悄声低语,他转过头,正好伴随一声轻微的快门声,镜头里定格下他的脸。 走廊尽头里站的两个女生,还来不及躲开,双双跟他对视,其中一个立刻放下手里的相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还拿相机朝他拱手几下,做了个 3. 意外事故 [] 郁月城分辨出来的时候,身体和皮肤并没受到伤害,但鼻子被熏得难受却无法避免,他刚撑起来的上身差点又被气味熏一跟头。 各种各样不同味道的Alpha信息素搅得他头晕,周围什么闲言碎语和惊讶声他都顾不上,使劲平息自己体内被勾起来的斗争本能。 他的信息素有些特别,还不想在外面随便就释放,这不符合他的修养,哪怕是用来压制的也不行。 更何况,这些信息素里的攻击性很低微,并不是百分之百的,对他而言还构不成任何实质上的威胁,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够。 不过大脑和认知算是彻底被大名鼎鼎的十二中刷新了。 惊讶的不止郁月城,十二中从来不怕事的小二世祖们,也着实被眼前的完全在预料之外的状况搞得愣了半晌。 一群人大眼对小眼,除了还在轰隆作响的音乐,没有任何其他的声响,气氛一度尴尬起来。 地上的人的姿态狼狈,他们脸上也隐隐火辣。 默契地隔着一米远在郁月城面前站定。 赵霖和许烈阳来得晚,是最后一个知道这场恶作剧的。这会儿赵霖正看着地上明显被吓到不敢动的新同学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出来。 许烈阳比他直接多了,朝旁边几个低声甩了一句:“靠,我早就说了他看起来不是那么会玩儿啊。” 这群少年疯惯了,所有人都认为,一个厉害成传闻的Alpha,这种小儿科的把戏铁定中不了招,顶多吓唬吓唬他,却没料到自己终日打鹰,最终被鹰啄瞎了眼。 原来真的会有人进了十二中的校门,还这么没有防备,会被这些小把戏弄得一身落魄。 比如从小养在跟他们生长线完全脱离的乖小孩——郁月城。 ······ “那个,不······不好意思啊······” “我们没想到你真的······” 短暂的沉默后,人群中有人嚅嗫着出声,声音淹没在摇滚乐里。 站在前面的许烈阳看着抱着膝盖打湿半边身子的郁月城,紧紧抿唇,抬手往前送了一截,想拉他起来。 但郁月城显然还处在大脑当机的状态中,伸出去的手就这么晾在半空中,四周的空气更尴尬了。 少年们脸上的火辣也渐渐化成实质在发烫,打架斗殴都是要占理拳头才能更硬,然而这次无关冲突,只是一场恶作剧,却因为意料之外出了差池,变成了事故。 在理的那根弦“啪——!”崩断了,打在他们自己脸上。 “操!你们是要集体练蛊是不是?” 方渡燃从后门进来也被信息素冲得脑门直发紧,一嗓子打碎教室里凝滞的氛围。 他边骂边揉了揉额头上的止汗带:“把窗户都打开,快!” 前门有人朝他望了几眼,腿却还是站在原地,脚步有些重,抬不起来样的。 方渡燃捂着鼻子,在摇滚乐里大声喊:“生活委员哪去了?关小北呢?给我出来!” “这儿呢!班长。” 关小北离后门近,听到了立刻举起手。 他是个Beta,信息素对他而言并不敏感,但这种浓度和十几个不一样的Alpha刻意释放的气息,嗅觉失灵八成都能给治好,足够让他也不舒服了。 “怎么回事儿啊?”方渡燃问他。 “听说来了新同学了,大家就······稍微地庆祝一下,想逗逗他来着。” 关小北说完扭头看前门围着的那几个Alpha都搞完了,还不肯走,不说话不动也不放人,他到现在连个新同学的脸都没瞧着,光看着新同学倒霉了。 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交差,他磕磕巴巴苦道:“谁知道传闻里那么厉害的角色,也就、这样啊。” 方渡燃眸光一暗:“先拿Alpha的气味阻隔剂,班里和教室前后门外都喷一遍。” 再伸手划了圈前门那块凑一团的Alpha,点名关照:“给他们这几个脸上头上都给我喷上。” 本来他也可以跟着玩玩,恶作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早就看惯了,就是拿信息素冲人这招实在是太损了,还很容易打起来。 Alpha之间的信息素相互排斥,刻意用这个来针对人,这不就是找场子打架吗? 还一群对一个? 陈老刚才特意嘱咐他,这个新同学呢,是个宝贝,得好生照顾着。 他就晚来了一步······ 就算不照顾,这么多Alpha包含攻击性的信息素对一个Alpha,是会带来身体内部实质性异常的,轻则昏迷免疫力下降,体质差异大的Alpha重则还会内脏器官或腺体受伤,这种新闻并不少见。 因此Alpha之间非必要的极限情况,例如战争、自卫等,都会管理好自己的信息素,互不干涉,就连他们约架也都是群挑或单挑,人数不可能出现这种十七.八倍的差异,这已经属于碾压性的伤害了。 再没有基本素养的Alpha也不会随便聚集起来以多欺少,来攻击一个弱者,与犯法无异。< 4. “哥。” [] 方渡燃心底有一团隐隐约约的暗火,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谁。 是因为新来的Alpha品学兼优,他酸? 绝不可能。 那是因为自己兄弟和稍微亲切的老班都向着一个他没见过的陌生人,他不爽? 开玩笑!他是那么狭隘的人吗? 那就是因为······真的有那么优秀的Alpha存在,跟他年纪相仿,一个正处于成长中的,极大可能完成那个人各项实验数据的Alpha,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比那些报刊和媒体上吹嘘的已经成功的精英要现实多了。 一个跟自己截然相反的Alpha。 就是想让自己成为这种Alpha吧。学神? 呵。 方渡燃看他们相互交头接耳说些什么,迟迟不散,觉得也差不多了,拿扫把拨开人群,一脚踩上凳子,居高临下对着坐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少年,懒洋洋开口:“全省排名前十的学神,也不怎么样嘛,叫我一声哥,我就允许你用帮我写作业来换取哥的保护,怎么样?” 郁月城虽然没有被这些Alpha的信息素意图所伤害,但被人像看大熊猫一样围了一圈,呼吸都不自在,膝盖真得很疼,一时也站不起来。 这里的每一丝一毫都打破了他从小到大的生活经历,他只想坐一会儿,休息一会儿,然后再去医务室先看看伤。 耳朵里被超大声的音响震得现在还不舒服,鼻子尖也被熏得想用手捏住,但是手上是脏的,不能把脸也蹭脏了。 刚才有人对他支支吾吾地说了句卡壳的“不、不好意思啊”,他隐约听见了,当时分不清状况。 也有人好几次抬手想扶他似的,那手臂在他面前刚抬起来,凑近几寸又缩回去。 “嗯。” 现在郁月城照样没听清这话在说什么,没听清他是谁,信息素的杂乱气味能从鼻腔灌进脑子里,冲击得后脑嗡嗡作响,现在只想调整身体状况,就应付了一声,放松向后靠在门板上。 低下的头抬起来小半,顶头的白织灯打下来,刚好露出他两侧流畅的下颚线,在嘴唇下方合拢,唇瓣的颜色有一点淡,唇形很好看。 方渡燃看见了。 身边的Alpha们当然也看见了。 罪恶感更大了。 郁月城只大概估计自己摔倒是场意外,对他是,对这群陌生的、即将成为同学的Alpha们也是。 可惜应答的声音太潦草,模糊不清的,没人听见。 方渡燃只从他团起来的身躯看出一双长腿有些过于委屈,憋着的放不开,黑色的休闲裤全都被水打湿了,黏在大腿上。 头发也很黑,似乎还很柔软,细细的。露出来的耳朵尖在教室的白织灯底下,也是通透的白。 再往下,白T恤和裤腿上是染上的酸奶汁和灰尘。 目光移向先前留下印象的手臂,腕骨精巧,垂下的手背也沾了点白色的浊-液,顺着细长透白的手指,缓慢滑落到指尖上······ 这时方渡燃才猛然意识到,他这副样子,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个Alpha,足够引人遐想,联系到某些色彩激烈的成-人画面。 这幅弱势的姿态,和能让许烈阳犯花痴的好看,也足够引人犯罪。 恰好旁边的Alpha犹豫着小声问他:“燃哥,他真是我们班新来的?” 有个坐在第一排看戏的Beta插了一句:“他这胳膊比我女朋友的看着都白,怪可怜的。” 方渡燃按下隐秘的发现,下颚一扬,干脆道:“看到没,不然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不出三天,就得下不来床。” 郁月城从小在家里安排的学校读书,接触到的老师和家庭老师也都是儒雅人。 接触到的同学在学校里发生的最严重的唯一一次事故,不过是有几个学生在走廊吸烟被教导主任叫家长,告知要加强公共场合意识。 今天这场闹剧他摔在地上才反应过来,刚平复了体内的躁动,耳朵里就听到这话,顿时心头大震!!! 脑子充满了带颜色的奇怪想法: 这、这,他们都成年了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十二中吗? 他们居然连Alpha都不放过······ “问你话呢?!” 方渡燃提高音量,把这绮丽的氛围彻底刺破,皱皱眉,扫把往他面前敲敲:“想什么呢,怎么吓得跟个小姑娘样的。” 校霸一怒,周遭也有人心虚起来。 郁月城抬起头看他,整张脸迎着亮光坦然在他面前,黑亮的眸子直直落进他眼底,声音清朗:“哥。” 方渡燃愣在原地,十七年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一男的。 “······燃哥。” 许烈阳推了推他的手臂,又喊了一声:“嘿!” “啊?” 方渡燃转过头,才发现旁边几个Alpha都还等着他发话。 “都散了吧,这是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陈老和学校都指望他考个名校出来争光。” 他挪开目光,将身边的几个面孔都扫了一遍,又随手拿扫把指着郁月城强调了一遍:“都听说了吧,就他。中考全省前十,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别拿你们那套对他,陈 5. 身负重任的使命感 [] 他在看登记表,余光里,证件照上没弄脏的漂亮脸蛋正目光专注地看着他,方渡燃没来由泛出点烦躁。 “多大了啊,还抢人东西。丢不丢人?”方渡燃朝体委淡淡嘲了一句。 “散了散了。”又赶鸭子回笼一样赶了赶四周挪不动步的Alpha们。 “行,散了。”第一个人走了:“交给你了,燃哥。” 之后的人群也陆续回座位,这才有人跟着小声辨解了一句:“我们没想欺负这种乖乖牌的。” 也有人回头发问:“班长你真要罩着他?” “就是啊燃哥,他什么人我们都不知道,今天是意外,万一回头他坑了我们怎么办?” 一不小心捅了个篓子出来,一个个苦涩的声音回到座位上高喊:“班长!!!我不想开学第一天就要拉轮胎。” “我也是!全靠你了班长······” “班长,虽然他长得是好看,可他是Alpha啊,你不能见色忘义!你也得给兄弟们做主啊!” ······ 方渡燃手里的扫把猛地怼上最磨唧走得最慢那小子的屁股,推了一把:“要点脸,滚滚滚,都回座位,我点名。” 从地上传来的视线还在时不时看向他,他手里捏着登记表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本来干干脆脆的一件事,突然就有点窝囊。 于是方渡燃目光凌厉地回看过去:“你看什么?” “你不是说,我喊你哥,帮你写作业,就能换到你的保护吗?” 郁月城漆黑的瞳仁清澈沉静,声音也不卑不亢,干干净净的,脸上看不出来一丝害怕。 教室里脚步声和说话声都还乱哄哄的。 压扁的酸奶盒就在他腿边上,地上乱七八糟都是水,身体坐在一堆这么难堪的场景里,面上半点惊慌和柔弱都看不到。 光看脸上淡定的神情,方渡燃跟他目前落魄的处境联系不到一块儿去。 “说了。”方渡燃自然担得起自己的话。 隔着几张桌子把扫把甩进教室后面的墙角,他把登记表也递还给郁月城:“拿着吧。点名还有一会儿,你先回去换个衣服。” 说完他才发现,郁月城连宿舍都还没住进去,回哪去? “我还没搬进宿舍。”郁月城心有灵犀地说。 他会读心术。 方渡燃想。 还是学神都会读心术? 他微微眯起眼:“那你就等我点完名再带你去找宿舍。” 郁月城点点头:“好。” 方渡燃感觉学神好像也没有什么沟通上的壁垒,人也挺好说话的。 闹出意外的Alpha们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只有赵霖还站在教室前面,好像有话要对他说。 方渡燃正好通知他:“陈老要换座位,你把咱俩的桌子往后拉一排,我前面要加张桌子。” 赵霖指了指地上坐着的:“要加他?那他跟谁坐一块儿?” 方渡燃:“班里加上他刚好多出来一个单数,我俩倒数第一排,他倒数第二排,看之后有谁想跟他坐吧。” 调座位这事情在七班可太难了,在十二中的每个班都一样难,不服气不顺心的总有各种理由插科打诨瞎折腾,好不容易天下太平、各居其位,赵霖也知道动谁都不合适。 瞬间对新同学和老同学们都多了一点于心不忍:“跟他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方渡燃:“你猜?” 赵霖:“我宁愿相信陈老纯粹是故意的,怕我们影响他学习。” “嗯。”方渡燃扬起唇角轻笑了下:“陈老是真宝贝他,托付我的时候,就跟要把亲生儿子交给我一样。” “学习好呗,哪个老师不喜欢。” 第一排坐的Beta也听到了,大声感慨:“就连咱们陈老也是个俗人,也不例外。” 方渡燃看了眼他,又看了看郁月城:“你这角度,观景座VIP?” 对方确实毫不掩饰地、一直置身事外盯着郁月城看,被戳穿了才有些过意不去:“热闹嘛,不看白不看。” 方渡燃没什么情绪地吐字:“比你女朋友还白,你不亏心?” “卧槽!” 对面立刻炸了,央求道:“班长,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女朋友!他就是个Alpha,又不是Omega,我就看看,没别的意思。” 赵霖在旁边落井下石:“这是看颜值的,Alpha也不能白让人看。” 他们说话这阵子,刚才被支出去回避的Omega已经都回来了,坐在前排的几个还够着身子去看郁月城,可惜课桌遮挡了大半,只能看到他柔顺的发顶。 方渡燃拍拍赵霖:“回座位。” “走了。”赵霖转身留话:“水在你桌兜里,等会儿散会再说。” 方渡燃站上讲台,粗略算了下人数和每一张熟脸,只有两个请假的还没来,再就是赵霖刚收拾出来的,跟自己座位空在一起的那张课桌,桌上连本书都没有。 许烈阳不是说郁月城已经领书了吗? 还有这人······ 方渡燃发现郁 6. 男人不能说不行 [] 班里的人都看着他们一起站起来,许烈阳知道方渡燃的本事,还立马站起来喊:“班长你一个人行不行?还要人吗?我搭把手。” “男人不能说不行。”方渡燃把郁月城的左手挂自己脖子上,整个托得稳稳当当,抬眼朝他呛回去,打开教室往医务室拖。 没想到郁月城看起来那么瘦瘦高高的,真的上手能这么沉。他手掌心碰到的腰肢和后背上都有肌肉,能感觉到郁月城也在使劲站着走,确实在疼。 “真服了你,我要是不问,你还一直坐那啊。” 方渡燃那点烦躁又回来了,只是这回是单纯觉得郁月城太不得劲儿了,疼成这样也不吭声,坐地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不说他几句就跟心里不舒坦样的。 其实他自己刚才打了一场没有中场休息的野生篮球赛,肌肉刚放松下来,现在又提起来重新拿来扶着郁月城,累倒不是特别累,但是酸胀,也不算好受。 并且他们的身高相仿,方渡燃要架着他走,脖子上挂住手臂,还得费劲把人腰杆抓稳了往上用力抬着,自己只能半低着头,维持住微微弯着后背的姿势让他倚靠。 “不会。我休息会儿就起来了。” 郁月城的发梢偶尔扫到他耳侧,跟他猜测的一样柔软。 方渡燃面无表情:“呵,呵,那你还真佛系。” 抄近道从操场中间穿过去,快走到医务室门口,郁月城清清凉凉的声线才放低音量说了句:“其实,屁股也摔了,也疼,不想动。” 方渡燃的手不过脑子,直接往他屁股上按了一把:“这儿啊?” “嘶。” 安静的郁月城瞬间弓起后背,跟受了惊吓的猫一样,肌肉也绷紧起来。 “对、对不起啊,我就关心一下。”方渡燃立刻收回手。 “没骨折。你这下手有点重。” 郁月城侧过头看他,本来就离得近,这下四目相对,鼻尖突然触在一起,两人条件反射,同时往后退了几寸。 方渡燃发现他长相虽然给人整体感觉上是稍微带点阴柔的,五官精雕细琢,挑不出一点儿不好。 但近看眉骨的轮廓却很利落分明,鼻梁直挺很是男人,只是因为皮肤太白,让轮廓的阴影落在他脸上都淡了几个色号。其实完全不像女孩子,这种身高腿长、气质干净出挑的好看,跟普遍意义上的甜美Omega也完全不沾边。 丹凤眼,瞳孔和头发一样黑,隔这么近看皮肤还毫无瑕疵。 他大大方方地打量,在心里暗暗地数,回头许烈阳这花痴该被酸死了。 总结出来,郁月城整个儿就是一富贵人家里,泡在万千宠爱中长大,还饱读诗书举止得体的贵公子。 但一想到这样精致的贵公子坐在教室门口,衣服脏成那样也镇定自若跟坐在自家地毯上一样,还不挪窝,完全是因为他屁股疼,这反差有点大。 没对视下两秒,方渡燃嘴角一咧,笑的时候尖利的虎牙露出来:“······看出来了,你就是因为屁股疼还要维持形象,不好意思站起来被班里的人看出来。你的偶像包袱有点重奥,兄弟。” 郁月城却问他:“你穿球衣,刚才运动了,流了汗,怎么没有味道?” “什么味道?男人味儿?” 通透的眸光看着他,方渡燃加快了驮动的步伐。 郁月城:“信息素的味道。” 顺理成章的疑惑在方渡燃耳朵里回响。 空气沉默了。 方渡燃来打破:“学神的教养,就是对一个刚见面的Alpha追问信息素吗?你这就跟问我今天穿什么颜色内裤一个性质,七年级的生理课拿满分了没?” “拿了。”郁月城诚实道。 然后有理有据,话语平和:“我看你们都玩得挺大的,以为可以问。” “玩得大?” 方渡燃想了想今天的Alpha信息素乱窜的事故:“是挺大的。但也不代表你可以随便问。” 郁月城还没忘记今天让他头皮发麻的话:“稍微瘦一点,你们不出三天就能让人下不来床,连Alpha都要那个,我问问这个,入门级别也够不上。” 方渡燃怔住。 受一点······? 下不来床?? 那个??! 他一头雾水:“什么这个那个的,那个是哪个?怎么就扯床上了?” “你自己说的。” 郁月城把自己的胳膊往他面前一伸:“细胳膊细腿儿的,不出三天就下不来唔······” 方渡燃回过味儿来立马死死捂住他的嘴,郁月城漆黑的眸子转过去,写满了无辜。 环顾四周,幸好现在学生 7. 校霸的自我修养 [] “他裤子怎么湿了?” 一次性医用床单打湿个屁股印出来,张医生看他的眼光更不对劲了。 他是Beta,一般对正常情况下的Alpha和Omega信息素本来就不敏感。 “他······” 方渡燃一言难尽,索性直接道:“张医生,你就先给他看吧,他不是发热期,这水它······不是你想的那样。” “啊?这样啊。”张医生反而还更严肃了些,一手抬起郁月城的膝窝,指挥他动作:“疼得厉害吗?腿用力,活动活动。” 郁月城跟着抬腿活动,摆动的幅度不大:“能弯,就是膝盖前面疼。” 医生把郁月城的裤子卷起来,刚亮出来小腿,就看到一抹血迹,回头招呼方渡燃:“把他裤子脱了。他膝盖流血了,小心点脱。” 床上的病人不紧张,方渡燃站在旁边看到那抹血迹之后,倒是提心吊胆的。 心里想把教室那群傻逼玩意儿的头都拧下来,还不想拉轮胎?做梦呢? 这过程其实简单,但医生走开去准备仪器和外伤的药盘了,只留下他和郁月城两个人,就不是很自在了。 这也不是在学校的公共澡堂里,他俩都没说上几句话,就要给一个白白净净、脸蛋还特好看的男人脱裤子,管他是Alpha还是Omega都不能毫无芥蒂。 方渡燃低着头给郁月城解扣子,班里的傻逼把人伤成这样,加上现在脱人裤子莫名其妙爬上来的不自在,让他脸直接黑下来。 几次没解开之后,郁月城伸手自己解开了休闲裤的扣子和拉链:“我自己来。” 话音出来,方渡燃立刻冒出来点身为新同学负责人的内疚感,三两下就把郁月城的腿扒-光了。 然后······ 眼前一亮。 他可以对天发誓,他对郁月城点头之交都算不上,绝对绝对没有任何的不良想法! 更何况现在是在校医务室,他不是个禽兽。 最关键的他们俩都是Alpha,至少他现在的生理性别早就达到Alpha的数值了,不可能去想些乱七八糟的。 但他真的从没见过这样的两条雪白大长腿,线条平滑修长,肌肉看起来就很柔韧有力,就是吃了皮肤白的亏,看起来嫩嫩的,弱化了他很多本来存在的力量感。 左侧膝盖上的一滩血迹和滑落小腿上模糊的血痕,就显得更脆弱了。 方渡燃想回去修理那帮傻逼的心也更重了。 他现在还能摸着良心说,理智上他百分之百对郁月城没有任何性别和外貌不符的偏见,也亲手扶过、亲眼看过。 郁月城的身材,绝对的男人。 肩宽腰窄,身高腿长,不是一身软绵绵的肉,是只有在男人身上才会出现的肌肉线条,形状还过分地流畅完美,就像是古希腊那些精确到毫厘的裸-体石膏像,只是整个有些偏瘦还白,甚至能隐约透出点青色的血管,看上去掩盖了他的真实体格。 可是情感上,方渡燃此时此刻,他确确实实不能直视。 就像是不能去看女孩子穿衣服、不能去碰Omega男孩的脖子、不能在易感期没打抑制剂就乱跑一样,是出于道德上的礼貌。可他怎么对郁月城也会有这想法? 好像多看一眼就占了他便宜似的。 这叫什么事儿,而且郁月城里面明明就穿着内裤啊!还是平角的!又不是脱-光了! 是不是他自我修养太高了。 方渡燃搓搓自己的脸:“张医生,他伤得重吗?” “侧过去我看看。”张医生推着郁月城的肩膀。 病床上的身体背过去,屁股跟腰连接的地方有淤青从内裤边露出来,他把内裤往下拉了一截,拳头大的淤血块整个显现出来。 张医生按了按胯骨、腰椎和臀肌的部位:“骨伤应该是没有,软组织挫伤还不好说,我先把膝盖上的伤口处理了,再给他拍个片子。” “他具体怎么摔的?”张医生问。 方渡燃着实说:“我也不太清楚。” 郁月城把自己的内裤拉回去躺好:“水桶从门上砸下来,我躲了一下但没站稳,腿上也不小心脚滑,先撞在墙上,然后膝盖磕在地上倒下去。” 方渡燃感觉这个程度应该把伤势拍几张照片拿给陈老,这不算小磕小碰了,郁月城跟他们不一样,他那个出身和成绩,可能上了这么多年的学都没受过这种伤。 这件事他兜不住,明天郁月城还要一瘸一拐地去上课,是个人都看得出来,陈老也不瞎。 半小时前才千叮咛万嘱咐托付给他的大宝贝,这下算是砸他手里了。 “他伤口不深,但是在膝盖上,包起来肯定要打绷带。我现在给他清理了,包扎好,他这裤子都打湿了,穿上还是要弄脏。” 张医生端过来包扎伤口的医用小盘子,坐在病床前先把周围的血痕和脏污冲洗干净:“方同学,你去给他拿条干净的裤子过来,他这儿还得一会儿,” “好。”方渡燃看着张医生怎么清理伤口,视线都没挪开直接问郁月城:“你行李都带来了吗?衣服在哪,我去拿。” 郁月城:“放在学校 8. 认裤子 [] 方渡燃回宿舍翻找自己没穿过的裤子,发现根本没有。 十二中是典型的封闭式学校,除了周末,校服之外的衣服根本没机会穿。以前周六还会补课,放假的时间就更少了。 现在周六变成了自习,想去就有老师看着,不想去也不强迫。放假的时间多了一天,一到解-放班里都成群结队跑出去放风,宿舍里的几个Alpha花里胡哨的衣服也买了不少,唯独方渡燃并不怎么期待这种假期,同样的,连衣服也没买多少。 这会儿他在衣柜里找了一圈,穿得最少的一条裤子都得是春天的时候买的休闲运动裤了,背过身看看许烈阳的床铺,底下正挂着一件他上个周才从家里拿过来的崭新的工装裤,是个小众设计师和品牌的联名款。 方渡燃只迟疑了一秒,就一把拿下来,连同自己那条和新内裤一起打包全带走。 他觉得以郁月城的那双腿,白白净净的,好像就应该穿新的。 况且是他刚来班上就倒了大霉,陈老的嘱托也好,他身为班长的职责也好,不亏待他也算挺合理的。 但也不是没有怀疑过,郁月城为什么能在那种情况下,还没有一点攻击性。 别人也许会因为郁月城身为Alpha,在长相和身材上的特别出挑就遗忘这个重要信息,但他不会。他能肯定,作为素质教育下,一个可以拿到所有科目全A成绩的优秀Alpha,郁月城一定不是没有还手的机会和能力。 只不过是一个对一群,真的起了冲突引爆,大概率他还是会被碾压,毕竟数值相差太大,可怎么会一点反击的预兆都没有? 这属于一个Alpha自保的本能,他被这么多不同的同类信息素挤压挑衅,用什么稳住了自己的腺体分泌。 这种几乎能完全控制住自己信息素的教养,有些过分优雅了。 方渡燃提着纸袋推开医务室,里面多了一个人。 许烈阳正搬了个凳子坐在郁月城的病床边,听见推门声抬起头:“你上哪找衣服了,这么久。” “我回了趟宿舍。” 方渡燃看到纸杯旁边还多了一罐没拆的纯牛奶,估计是许烈阳带过来的。 郁月城的腿伤也已经包扎好了,膝盖处用绷带缠了一圈,他走近把纸袋递过去:“拿了两条裤子,你看穿哪个,内裤是新的。” “谢谢。” 郁月城刚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封好的包装袋,许烈阳眼睛就发直了:“这不是我上周从家拿······” “你闭嘴。”方渡燃说:“他为什么躺在这儿心里没点数?我还你一条。” 许烈阳挠挠头:“不是。我也没那么小气,我就是奇怪,你怎么不拿你自己的。” 然后他就看到郁月城拿出来一条没有袋子装的旧裤子——方渡燃的。 “我穿这个吧。”郁月城正好说。 “嚯!”许烈阳道:“你俩还挺默契,你怎么知道这是他的?认裤子啊?上面没洗有味儿?” 方渡燃被噎住了,插话怼回去:“你会不会说话,想死直说。” 许烈阳立刻举起双手。 “我猜的。”郁月城抬起头看向方渡燃:“过几天我洗干净了还给你。” “你这腿省省吧,我不着急。”方渡燃朝许烈阳偏偏脑袋:“出去啊,你还要盯着人脱裤子。” 许烈阳还在想这两人怎么来了趟医务室,突然就熟悉起来了。 他感觉郁月城虽然不难说话,但也没那么好接近,人没生气,可他道歉拿过来的牛奶盒也没拆。 脑子在想别的,嘴里想也没想就道:“他这裤子不就是你脱的吗。” 方渡燃绕过病床伸手拽着他衣领拉出来,诊室的门在他们旁边也被一把关上了。 “看了那么久,还没看够?”他声音小,顾及着里面,但语气不小。 许烈阳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奇怪了:“我不就是颜控,喜欢看帅哥美女吗。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看几眼他又不会少块肉。” 方渡燃低低地逼问:“你盯着人家一个光着腿的男人看,不奇怪吗?” 许烈阳莫名其妙:“不奇怪啊,澡堂里多的是,你要看我现在就能脱给你。” 方渡燃看他还真的把手扶在裤腰上,感觉说不清了,强调道:“那他现在都要换内裤了,你还呆在里面,不觉得别扭吗?” 许烈阳看着他,一脸坦然:“我不别扭啊,都是男的,都是Alpha,我别扭什么?他要讲究,大不了我转个身就行了。燃哥,Alpha在宿舍里还比大小呢,你没比过啊?” 方渡燃一脸沉默。 许烈阳想起来,好像是没听过燃哥跟谁比过大小。 要是真比了,以方渡燃七班校霸的名气,肯定当天晚上整个十二中的Alpha群里都炸了。 盯着他的视线似乎有些危险,许烈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顾校霸警告的脸色,一手搭在他肩膀上欠欠地说:“燃哥,班长,我们亲爱的方渡燃同学,你别告诉我,你会对着一个Alpha男生不好意思。” 方渡燃神色暗得像要吃人,冷冷回他:“你看我像是会不好意思的人吗?” “不像。”许烈阳肯定,然后分析道:“可是你干嘛要给他费那么大劲儿找新裤子啊,随便给他一条不就好了吗。我那条还是提前预定了三个月才拿到的,定制款,就我自己的 9. 关于Alpha的神秘的信息素 [] 再进去郁月城已经站起来了,一手撑在墙上正低着头在踢踢小腿尝试走动。 “上完药好多了?”方渡燃发现他换下来的裤子都折得整整齐齐的,放在纸袋里,还特意把许烈阳那条崭新的工装裤拿出来放在一旁,连包装纸都没拆。 规矩又严谨。 “嗯。”郁月城转头看他,然后从裤子兜里掏出来一张小卡片递过去:“这应该是给你的。” 方渡燃接过来,下意识照着上面的字迹地念出声:“我很喜欢你,这周六下午五点半学校后门等你,一起看电影······” 念着念着没了声,他都忘了这是谁塞进他裤兜里了,卡片的右下角还画了一个笑脸,笔迹圆圆的,很像女孩子。 他也不是第一次收小纸条,学校上课手机管的严,传纸条太正常了,而且那个笑脸看起来,他还觉得挺幼稚的。 抬起头郁月城正看着他,柔润的黑眸像池静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从你裤兜里发现的。” 方渡燃一把揉了卡片,一时没看到垃圾桶在哪,就随手又揣进球服的短裤里了:“没关系,我也忘了。不过这裤子是洗过的,真洗过,估计是挂宿舍阳台上谁塞进去的。” 郁月城眼里有丝诧异:“宿舍,是男Alpha?” “嗯?”方渡燃意会到了:“不是吧,可能就闹着玩。这都多久了,我都不知道这事儿。” 张医生这时候从里面的检查室出来,拿了几张片子和病例单:“他膝盖都是皮外伤,臀部的软组织挫伤了,好好休养几天。” 转头对郁月城说:“给你开点止疼药和活血化瘀的药膏,药膏每天涂四五次,止疼药最好不要多吃。另外活动的时候多注意点,过两个周有时间过来做个复查看看恢复情况。” 郁月城伸手过去:“好。谢谢。” “病例我拿走了,片子就存在医务室吧,回头我再带他来复查。”方渡燃先一步拿走病例和几盒药,回头还提上了装衣服的纸袋。 “那你们自己小心点,中午学校医务室要开会,我先去了。”张医生先走了一步。 郁月城膝盖的伤口处理完了,现在屁股更疼,方渡燃的细心也让他颇为不好意思。 “我想先吃药。”他说。 “行。”方渡燃利索拆出来一片止疼药给他,交到他手里时往回缩了一下,避开他的手:“今天吃了,明天就不许吃了。” 郁月城手还停在半空:“为什么?” “止疼药吃多了会变傻的,”方渡燃撒谎脸不红心不跳,“你要是有了什么好歹,考不上顶级学府,我怎么跟陈老交代。” 郁月城稍加犹豫,把药拿过来,就着先前倒好的热水一口咽下去:“好。” “止疼药的大概要二十分钟左右才能有效,我想等一会儿,然后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不用送我了。”他说。 方渡燃大大咧咧往对面的病床上一坐:“不是你说我要对你负责吗,那我肯定负责到底。今天报到又不上课,我多的是时间跟你耗。” “你是班长?”等待的时间郁月城也坐在病床上问。 “嗯。”方渡燃也问:“你是不是特别怕给人添麻烦啊?” “你也有自己的事情,不想因为我耽误到你。”郁月城说。 方渡燃弯下腰,手肘撑在膝盖上看他:“我现在的事情就是安排好你。今天折腾你那帮小子现在已经在拉练了,比起他们我的任务要轻松多了,至少不用透支体力。” 郁月城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被处置了,这个开端似乎超出了他转学过来时的预料。 “你就不想问点我什么吗?关于十二中,这可跟你以前上的学校两码事。”方渡燃的球衣宽大,弓腰坐着领口落下来,能露出来锁骨的形状和凹陷。 郁月城面对面看着他,视线垂下去:“了解过一点,我不会打架。” “也是。你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方渡燃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的时间刚好,再过差不多十分钟,郁月城的止疼药发作就可以走了,于是也趁机想扳回一成,来的路上郁月城问了他什么他还记得清楚。 “哎!”方渡燃喊他。 郁月城抬起头。 方渡燃:“既然我帮你这么多忙,你也告诉我个消息,我们就算扯平,怎么样?” 郁月城:“你说。” 方渡燃:“你之前问我,为什么没味道,是吧。” 郁月城点点头。 方渡燃突然笑了一下,有些狡黠:“那我也问问你,关于你身为Alpha的神秘的信息素。今天他们闹挺大的,连Beta都能感觉到不舒服,你为什么作为当事人没有一点信息素外泄,好像完全没有影响到你。” 郁月城果然如他所愿,被问住了一样,沉默起来。 就在方渡燃以为自己得逞的时候,对方的神情似乎真的在思索 10. 般配 [] 方渡燃半蹲的头刚好对着郁月城的膝盖,侧过头鼻尖触上绷带,轻嗅了一下,有一丝极为浅淡的很难形容的味道,参杂在纱布和药水里面。 他又凑近了点,蹙眉深呼吸一记,想要辨别,沁凉的味道瞬间灌入鼻腔。 带来的体感是明显的,似乎有成型的雾气从鼻息直接充进胸腔,让他胸口起伏喘了两下,可气味仍然是淡淡的,这次却很容易就感受到的确是信息素,不是那些药水。 实质上的生理干扰居然能比散发的气味要强数倍,他的信息素······好特别。 方渡燃第一次接触到这么高纯度的信息素,正常情况下,信息素要想达到生理干扰的程度,不管是易感期、发热期、攻击性、不安、占有欲等等,都是通过散发出一定程度上能闻到的味道,来彰显目的,信息素的能力被包裹在它的味道里。 气味越重,所代表的目的性就越强。 可郁月城的信息素闻起来那么淡,却能那么强。 他甚至都没有刻意散发,他在收敛、减弱。 浅淡到方渡燃都分不清具体是什么,这好像是幽谷里草木的味道,又好像是盛夏被大雨冲刷过的植物清香,又似乎都不像,因为实在是太淡了,只知道很清透,闻起来仿佛能净化掉肺里面的浊气。 他想起来公共生理课上,那些作为插图的小肺泡,如果能看见的话,那他胸腔里的小肺泡现在一定像洗了澡一样,欢快地舒张。 正当方渡燃还想再闻几下,弄明白到底是什么味道的时候,徒然惊醒过来。 ······现在的自己,好像个变态一样,对着一个新同学的伤口闻,是不是也太突破第一次见面、普通同学之间的社交距离了。 他抬起头,额头上的深棕色发丝已经干爽,有些凌乱的垂搭下来,琥珀色的眼睛正好对上在看他的郁月城。 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方渡燃说:“闻到了,是有信息素。” “嗯。”郁月城垂着头一瞬不眨地看着他,好像一点杂念都没有。 “能闻到什么味儿吗?”他问。 方渡燃摆摆头,随口实话实说:“分不清。就觉得舒服。” 郁月城微微一滞。 方渡燃已经在他面前站了起来:“算了,我只是好奇你的控制力,除了信息素,你不打架,是不是还因为你凝血三项不达标,怕受伤?” 这话题转移的一点也不巧妙,郁月城也跟着揭过去道:“我没那么脆弱,不用把我当瓷娃娃,我从小不打架,一是因为环境接触不到这些,二是因为我不喜欢在身上留下别人带来的痕迹。” “你不会,有洁癖吧?”方渡燃想了想。 郁月城:“如果不喜欢其他的味道留在身上算是洁癖,那我有。” 方渡燃惊了:“那你还穿我裤子?” 所以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味道? Alpha和Omega,就算是已经洗过的衣服,挂在衣柜里,也难免会沾染上一点自己的信息素,可郁月城在方渡然出汗的时候都没有闻到过一丝一毫,拿过来的裤子上更是只有洗衣液的味道,比那条新的工装裤还要干净。 要说比起克制力,方渡燃并不比自己差。 可先前问过一次的问题没有答案,再说出口就只剩下结果。 郁月城道:“对你没有。” “什么?”方渡燃不解看着他。 “一种感觉。”郁月城几不可闻地舒口气:“你让我感觉很亲切,好像在哪见过你。” 片刻。 方渡燃猛然笑出来:“你这句话,好土。现在找女朋友都不兴这套了。” 郁月城却没笑,反而认真道:“你不会也觉得我眼熟吗?” 方渡燃摇摇头,毫无顾忌直言:“没觉得,我就觉得好学生看起来还挺乖。” · 郁月城吃过药,暂时感觉不到屁股挫伤的疼了,回去的路上方渡燃带着他上楼进宿舍,总是不放心回头多看几眼。 十二中的硬件设备比不上他以前上过的学校,但也比很多普通的私立学校要好得多,方渡燃带着他在宿管那录入了门口的人脸识别,还领了门禁卡。 全封闭式管理的学校,晚归只会因为洗澡或受罚耽误了,拿上这些晚上宿管不在就能自己进去。 方渡燃高一刚来的时候经常跟一帮Alpha晚归,宿管阿姨看见他,又看看郁月城,两个小伙子都醒目得很,在一旁问:“这是你兄弟?” 方渡燃赶紧摇头:“不是,他转学过来的。” “哦,那小伙子看着真帅。”宿管夸人都端平了一碗水,还特意指着方渡燃说:“你们俩站一块养眼,都是帅小伙,般 11. 差别待遇 [] “没想到吧,我们宿舍配置还不错。” 郁月城站在门口,赵霖看他好像很意外,主动打开一旁的独立浴室:“这儿也可以洗漱,不过我们宿舍都住满了,一般都去水房,你们宿舍只住了两个人,以后不去水房都行,冬天学校澡堂的水没有宿舍里热,宿舍暖和,夏天去澡堂方便,旁边就有针灸推拿室,还能按按背,就是得岔开体育班训练完的时间去,他们一去跟包场子似的。” “你以为他跟你们样的,三天两头就受罚,不是腿肿就是肩疼。” 方渡燃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赵霖已经领好了一套新的床上用品放在郁月城的桌子上,学校分发的时候还会提前准备好洗过一遍,所以拿到手里都是洗衣液的味道,摸起来也软软的。 “我自己来吧。”郁月城主动上手。 “你消停点吧。”方渡燃爬上床,跟赵霖两个人配合着把床铺好,看也没看郁月城:“张医生刚说最近要注意休息,少活动,你才刚从医务室出来,能不能有点自觉?” “很严重吗?”赵霖也没看出来郁月城的伤,还以为没事。 方渡燃笑了一下:“某些人要吃了止疼药才敢走路,你别被他骗了。” “啊?伤这么重?”赵霖转过头看他。 郁月城正听话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药瓶在看。 “还好,骨头没伤到。”他说。 “病例在那呢,你等会儿自己看吧。” 方渡燃手脚利索,床单铺得规整,要拿枕头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手往下一伸:“酒精喷剂给我。” 郁月城顺手从袋子里拿出来递给他:“怎么了?” 方渡燃言简意赅:“消毒。” 然后把自己手心手背,和床上枕头上都喷了一遍。 “赵霖,给你。”喷完了他才把枕头放好,被子也放上去,扔出去之前把被子边角也喷了一遍。 赵霖接过来:“你感冒了啊?” “没。消消毒。”方渡燃从上铺跳下来,朝郁月城说:“都弄干净了,放心,学校的洗衣机都是分开洗的,还紫外线杀菌,跟你去洗衣店一个性质。” 郁月城好像猜到了,又觉得需要确认一下:“你是怕我住不惯?” 方渡燃:“你不是有洁癖吗。” 赵霖看着倒吸口凉气。 两人很快收拾完,把行李都摆好,赵霖拉着方渡燃就往一旁的楼道里钻,正撞上在刚在里面抽完烟的许烈阳。 “弄好了?”许烈阳问。 “嗯,剩下的他自己整理。”赵霖说完拿胳膊肘碰碰方渡燃:“燃哥,我发现你有做陈老的潜质。” 方渡燃抬起眼皮瞅他:“我就是按照他是陈老亲儿子的标准来的。” 许烈阳意会,也故意说:“就住我们隔壁,燃哥你说巧不巧?” 方渡燃没着他的道:“我还就特意放我眼皮子底下搁着,以免他再遭受有心之人的区别对待。” 许烈阳:“嘿?咱们燃哥就是够义气。” 赵霖想了想又说:“教室那会儿我就想问你来着,你发现没,他好像不大对劲。” “怎么了?”他一提,许烈阳耳朵竖起来。 方渡燃自然想到了他指的是什么,赵霖的脑子比许烈阳那花痴好用得多,但亲自实践扒着郁月城的腿闻信息素,证明了他的确是个正常的Alpha,说出来也太奇怪了。 郁月城对他坦诚相待,大大方方的,同一个问题,他之前却敷衍了过去,导致他下意识就从行为上进行弥补,把郁月城有洁癖这事都记这么清。 果然就不应该皮那么一下。 “燃哥。”赵霖叫他。 “你想说教室那会儿他怎么没反应是吧?”方渡燃问。 赵霖:“你也发现了?” 他们宿舍在七楼,方渡燃没坐电梯,顺着从楼梯间往下走:“别瞎想了你,他没什么不对劲的,只是信息素的自我管理比较严格。” 赵霖:“?” 许烈阳听懂了,但还是第一回听说,跟上去道:“你们俩都穿一条裤子了,这也叫自我管理?” 方渡燃想起来关于郁月城洁癖的那句“对你没有”,也感觉有点好玩:“这是学神的小脾气。” · 郁月城收拾完行李,再趁着止疼药挥发完之前,用宿舍的热水简单的冲洗完身体,还要避免弄到腿上的绷带。 做这些的时候,他差点儿快感觉自己也正式成为了十二中的一员,要开始挑战如何改造了,直到弄完一切躺上床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之前为了入学顺利,不接某些打扰的电话,他特意关了手机,也没带去教室。刚好十二中在这方面管得也严,就算带了上课也要放进教室前面的手机墙上。 他今天临走时留意了一下,可能就因为这个,带手机去上课的 12. 迟到的叛逆期 《A装O是要做校花的》全本免费阅读 [] 如他爸所言,郁月城从记事起就是父母亲朋好友的孩子们中间最突出的一个,作为同辈们的典范存在,从小到大没有干过一件出格的事情。 考试成绩一直在前面。 品行一直受人夸赞。 仪态举止没人挑毛病。 其他孩子们学骑马、学击剑、玩滑雪、冲浪、赛车,他也都能上手玩玩,悟性好,不至于拿不出手,时常还能让人眼前一亮。但不像有些人疯狂执着,沉迷极限运动,让家里提心吊胆。 其他孩子们不太感兴趣,被普通人玩烂了的东西,下棋、钢琴,恰恰是他作为特长,最愿意去考级的东西。 他的存在一度被长辈们夸赞成不真实,毕竟就连父亲也只是能文不能武,而他真的在每一个要求和目标下长大,甚至家规他都没翻完过,但言行规范从来没逾矩过。 父母能想到的要求,他不用提醒就已经做好,父母忘了提的、没提到的,他总是能不知不觉地就锦上添花。 相反,郁月城也从来没有不快乐,这就是他原本的生活。 他从出生就处于的生活环境,最好的教育、条件、衣食住行、家庭的熏陶,加上一点聪明的头脑,不会有叛逆期,不用费劲就轻松达到。 他也不觉得被禁锢了,现在这样是他想要成为的样子,优秀的样子。 只有足够好,站得足够高,以后才能有更多的选择,更自由。 只有一件事情,郁月城刺破了自己的生活圈子。 就是在高一的暑假下了决定,也遭到了父亲从未有过的,唯一一次的呵斥。 ——转学来青训国际十二中。 郁治书知道自己儿子抽风了一样突然要转学过去,差点把郁月城轰出去家门,当天晚上就被气得没睡着,总琢磨郁月城是不是迟到的叛逆期来了。 青训私立的高中学校十几所,面向的学生群体都大差不差,全国几个一二线城市都有分布,其中最有名气的就是这座城市里升学率最低的十二中,完全以纠正不良少年的目存在,靠着监管得力年年收上来一大批家里不差钱,却爱打架闹事的小混混。 教师的配备也比公立学校要好,虽然学生们不在乎,用不上,但家长们都放心。 要打架闹事,有学校监管。 想要学习,有老师负责。 说起来并不差,解决了很多家庭的烦恼,有些经济条件不够交不起学费的,也会为了孩子凑钱来上。 可这学校,怎么都跟郁月城这样知书达理的好孩子扯不上关系。 郁月城在他爸这讨不到好,就串通了他爸的亲大哥,跟着叔叔过来报名入学,加上母亲在后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站队默许,总算先斩后奏入了学,躺在了十二中的高二七班的宿舍里。 这过程按部就班,全在计划以内,在他看来,还没有他今天踏进教室发生的事故大,受到的震撼多。 郁治书只给了他一个月,他预计的时间却还有一年多。 本来到这里已经是突破了自己原本的生活状态,做了一件非常出格的事情,没想到遇到那个人,有接二连三让他没体验过的东西。 拽着一份童年的回忆,和上一辈已经消散的幼稚的约定去寻找答案,他也不知道对不对。 母亲跟她当年的至交还留了一丝情分,愿意让他来看看,他爸则是觉得他无事生非。 是好是坏,他现在还判断不出来。 但他在用心去听。 那里面有没有他想找到的答案。 那约定,绑的是两个人的一生。 他才刚明白过来什么是娃娃亲,是长大了要结婚,就像父母那样一直在一起的时候,就把对方在心里画了一个圈圈起来了。 别的孩子还只会过家家,他就在计算着人的平均年龄有多大,多少年,多少天,他们会 13. 来看你 《A装O是要做校花的》全本免费阅读 [] 第二天郁月城的生物钟还没响,宿舍里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以前住校是可以自选单人间的,加上就在A市本地上学,家里有司机每天接送,算是走读,学校的宿舍也只是用来睡午觉而已,很少过夜。 也许是止疼药带来的副作用,郁月城昨晚睡得非常踏实,根本没察觉晚上还有人回来过。所以当他被比自己生物钟还要早的动静吵醒时,摸出来手机看了一眼,才五点四十,再一转头,正对上穿好运动服的······舍友? 运动服上的校徽,是十二中。 路至安刚绑好鞋带,抬头看见他,也稍微迟疑,随即朝他打了声招呼:“早上好。” 郁月城躺回去,对宿舍里多了个人出来还没来得及去确认,外面一声响亮的哨响把他彻底叫醒了,接着楼道里就传来他昨天听到的宿管阿姨的声音。 十分洪亮:“出操了!清宿舍,快起床!” 接着几声重重的敲门声响在旁边宿舍门上:“教官都在训练场了,再不起床按次记过,断网锁门了!” 人潮片刻间涌起,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乱作一团,在门外疯跑,郁月城很快就听到宿管阿姨来到门前,还带来了钥匙串碰撞的清脆声响。 “高二七班的人没齐,还有谁没到。” 郁月城作为七班的新鲜血液,还躺在被窝里,也已经被气氛纠缠着想立马爬起来,连屁股上还隐隐作痛也不顾了。 因为这一句明显是从对讲机里传出来的、男人粗壮雄厚的嗓音。 如果这人就是教官,光听声音就知道大概不太好对付,郁月城想。 “还有三分钟,所有人,不到的取消这个月出操后的休息资格。” 这也是对讲机的电磁波传来的,还不止是一个人的声音??! 宿管阿姨标准的管理化回应:“收到!” 郁月城怀疑这架势,是不是隔着对讲机都立正报告了。 “砰!砰!砰!” 昨天还温和站在他身边的宿管阿姨就跟换了人一样,接到命令说话的底气都变了:“703室,路至安,还到不到?” 路至安扯起嗓子急迫道:“到——!阿姨我穿裤子,你别反锁!我马上走!” 然后转头对上郁月城,脸上一点也没紧张,把鞋带交叉了两次牢牢拴紧:“你接着睡吧,我出操去了。” “你叫什么?我不用去吗?”郁月城赶在他出门之前问。 “班长给你请过假了,你等会儿上自习再去教室吧,我叫路至安,课表我昨晚在桌上贴了一份你自己看······” 声音跟着他的脚步远去,郁月城看到宿舍门缓缓合上之前,路至安直接从楼梯扶手顺着滑了好几阶下去。 伸手去拨开窗帘,九月份,晨曦的光没能把天空完全照亮,还蒙了一层淡淡蓝灰的夜色,操场上现在没有开灯,只有进出操场的通道亮着,有三三两两的人群在匆忙穿行。 远远看过去,篮球场上的列阵,就跟他初中入学时的军训一样,可能比他以前学校的军训还要枯燥得多。 他们当时可以自由选择,集合完毕之后,打射击用的□□,有教官带,散打之类的都有陪练,骑马有骑兵教授标准的军用姿势,但十二中的晨操真是······ 简单、快捷、枯燥且一看就是高强度。 没有任何的工具,连人与人之间拉开距离都不用,纯粹就是跑步。 他一眼看过去,那些教官,也完全没有放水的意思,一排的迷彩服,站的间距都是等份的。 只不过不到三分钟,楼道里的声音就又如海水般退去,瞬间寂静下来,又成了昨天安静的宿舍楼。 天边还能看到一点日出的迹象。 而操场上,这么短的时间内,所有的班级就像他对面床铺上的豆腐块被子一样,已经成了四四方方的小方块,井然有序。 跑操已经很常见了,不少学校都用跑操代替了传统的早操动作,但十二中的晨跑让他很难看出来这是一群像别的学校那样,不情不愿早起的学生。 训练场上的哨声他听不见,只能靠教官的动作确定,人数到齐之后,教官做了一个什么手势,太远了他看不清。 只能看到的小方块几乎是完全地在做平移运动,没有一个人掉队,懒散,就连手臂摆动的幅度乍一眼看过去都是一模一样的。标准的四边形,也没有因为移动而偏离一点,里面的所有线条都是平行状态,说明连每个人步伐的长度都经过计算和衡量,几乎完全一致。 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出来的,刚才在宿舍楼里还各自疯跑的学生,现在一点影子都找不到。 郁月城来之前觉得,如果分数是一种毒药,那十二中这个升学率和及格率,已经病入膏肓。 他不太明白,算得上是比较优秀的教学资源和硬件设备,为什么成绩还能这么差。就连填鸭式的灌输,也不至于此。 比青训的条件更好的私立学校就不再是靠资讯和消息能随便打听到,能进去的了,这已经可以算是市面上只靠花钱就能上的最好的学校。 他从不认为学习成绩能代表什么,但他也希望在意的人能有好一点的环境和氛围生活。 十二中的名气虽然大,可里面的空气都能被口口相传成不良因子,堕落和改造两个词深深刻在青训十二中的招牌上,刻在每一名被送进来的学生身上,好像进来了就像进少管所一样。 一面是被某些家长当作救命稻草,监管严厉的盛名,一面则是乌烟瘴气,不良少年的回收站。 郁月城觉得它不该是那么差的,方渡燃也不该出现在这种学校里。 他也怕现在不来看看,记忆里的小男孩就快要彻底跟他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日出照在训练场上,夜色褪去。 郁月城却突然发现,十二中,似乎跟那些传言不太一样。 · 方渡燃出完操就回宿舍洗了个澡,换上校服的白衬衣和黑色制服裤子,临走时在隔壁703室还敲了敲门,没人应。 他走到电梯口,又折回来,打开宿舍从自己的小冰箱里取了一罐透明瓶子的鲜牛奶带上。 这东西他多得很,每天都有新鲜的在他上课的时候就已经送过来宿舍里放好,他有时候会喝,大多时候都扔掉了。 同样被他不当回事的还有桌子底下堆放的没有拆开的微量元素、钙片、蛋白-粉等。 想着闲着也闲着,他也拿了一盒最新日期的复合微量元素一起带走。 想到这些东西是什么 14. 喜新厌旧 《A装O是要做校花的》全本免费阅读 [] 方渡燃垂眼看着他做手操,以前他还没来十二中的时候,经常通宵泡网吧打游戏,也特意去查过这个,酸了就揉一揉,一整套下来还挺费事的,就懒了,随便活动活动就成。 头回见着一个男人这么精致,不说一整套,至少每一根手指头都护上了,指甲盖也没放过。 视线转到郁月城的脸上,他好像正心无旁骛样地盯在自己手上。 方渡燃自上而下看他坐在自己身边一根根地按手指,侧上方看不到脸,能看到一点低垂下去的睫毛,尾部纤长分明,从乌黑的发梢里伸出来白皙的耳尖,心底泛起一点说不上的滋味儿。 这么想也许不太合适,可能有点冒犯。 但郁月城看起来太干净了,纯良无害的样子,不知怎么,真的像一只卧在他身边乖乖舔爪子的纯白色长毛贵族猫。 眼睛一定是纯蓝色的,那样才更干净清透,像蓝天、像湖泊,身体应该是软绵绵的,毛发每一根都很柔顺,蓬松起来,优雅而精致,还意外地卧在了他的大腿边。 可郁月城的眼睛是黑色的啊,跟他的短发一样乌黑,怎么会像一只蓝眼睛的白猫呢? 方渡燃感觉自己联想能力最近真是与日俱增,大概是因为郁月城看上去干净极了,就算是只猫,也总要最好最干净的配置,才能跟他相比。 而且这都是表面现象,他不是许烈阳,不是个花痴,还知道郁月城的Alpha信息素一定不是普通人的纯度,他四肢的肌肉也流畅有力,漂亮的小白猫也是有尖爪子的。 综上所述,······好吧,方渡燃承认他一个大男人,洗完手涂个护手霜看着也不违和。 手指尖都被郁月城自己揉红了,皮肤白,指节清晰,搓揉过后的关节处有一点泛粉,细细长长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是挺好看。 还能随时随地把手操做了,真讲究啊。 “你对手都这么费劲?”方渡燃问。 郁月城自我感觉良好,不费劲:“刚用湿巾擦桌子了,洗了手,顺便涂一下。” “每次都做操?”方渡燃看他的熟练程度,明显不止顺便。 郁月城:“一天一次,在早上。” 方渡燃点点头:“很好,很规律。” “嗯。” 郁月城拿出来下节课的课本放在桌上。 方渡燃看着他的手,就伸出指头去戳了一下虎口上的肉。 郁月城看他的眼里升起疑惑。 “试试软不软,你天天抹,肯定比许烈阳软。”方渡燃刚才还想到猫咪柔软的身体,蓬松的长毛,明知道郁月城的实力当然是只大白虎,也打不死他的好奇心,又冒出来点。 “我靠!燃哥,你好狗!”许烈阳目睹了这整场对白,感觉自己没眼看,一点不给面子:“你自己想摸就直说你想摸,别扯上我,我还要清白。” 方渡燃冷眼看他:“滚,谁要你的清白。” 许烈阳一把抱住身边的赵霖,夸张演绎深情款款:“我不滚~!霖,你也让我戳戳,让我试试软不软。” 赵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五指大张把这东西的脸从肩上推开。 “操······” 方渡燃低骂了一句,周围一群人也被膈应地在起哄,他一巴掌拍许烈阳头上:“我现在就为民除害。” 许烈阳捂着头几步踩着他的凳子就从桌子上翻出去跑了,嘴里还在喊:“班长喜新厌旧了啊,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方渡燃捏了捏拳头,然后就听见旁边传来了轻轻的笑意。 他低下头,郁月城正好也抬起头,嘴角还挂着一抹未消散的弧度,黑眸明亮。 刚才那阵哄笑让方渡燃心里不太自在,于是绷紧面部表情,不露怯意,想也不想地接上话质问:“你笑什么?你是新人吗?” 郁月城点点头,食指再点点崭新的课本,新到连名字都没写,收敛起神情应道:“我是。” 丁羽在他们旁边组上都没憋住大笑出来:“燃哥,你听到没,他是新人啊!” 有人在前面也跟着“吁——!”,扭过头来看热闹:“十二中新的不能在新的了。” 大胆的直接捶桌子喊出来:“卧槽哈哈哈哈,燃哥你好有福气,新人旧人全有了这回。” ······ 方渡燃明明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意思,莫名其妙就突然成为那种绯闻的中心,关键是郁月城这个乖小孩是不是生长条件太好了,作为另一个绯闻主角,好话赖话都听不明白吗?怎么一点儿被人起哄的不自在也没有。 好像就自己不自在,还要沉着脸,不能让人看出来。 给他送水送情书的Omega和Beta不算多,但也不是没有,不论男女,大部分只能传些闲言碎语出来,不敢当面跟他说话,他完全没搭理过这些流言。 也有一两个直接的,会在球场上等他,被队友起哄“又来啰!”,他也没觉得不自在。含蓄点的会让人 15. 护食 《A装O是要做校花的》全本免费阅读 [] 方渡燃深呼吸,舒了口气,一张口四周都静下来看着他。 他也在一众期望的眼神里认真地说:“你,想,死,吗?” 玩笑归玩笑,校霸看上去较真起来,刚才还在起哄的小伙子们默契住嘴,教室里的气氛一时拉回来。 方渡燃心里知道,闹着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只不过以前都是闹一阵就过去了,可这回他的身边有郁月城,这个听不懂好话赖话的乖学生。 他发火似乎算小题大作,仍由他们这群没羞没臊没节操的开黄腔,含沙射影的,也总感觉不对劲,他可以无所谓这些,但放在郁月城身上,不匹配,不合适,不应当。 相当地不应当。 赵霖不动声色地往后桌上靠,想离方渡燃逼人的视线远一点,可惜退无可退,咽了咽口水:“我不是很想。” “那你说说,是我脱单比较刺激,还是这位新、同学,”方渡燃抬手按在郁月城的肩膀上,咬了下最后三个字,“因为被一群傻逼谋害,所以昨天在医务室里拍片子比较刺激?” 话音一落,刚才拍着桌子兴奋的一群少年,瞬间回想起昨天惨无人道的拉练,直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回到宿舍整个人都废了,被兴奋冲淡的噩梦重新回放。 离方渡燃最近的舍友丁羽,这会儿臊得脸都红了,本来这事没人提,挨了罚,心服口服,也就过去了,再拿出来说简直戳破了少年们那点吊起来的自尊心。 恶作剧能把自己作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把无辜的新同学作进了医务室里,本身就够丢脸的了。 “别说了,燃哥,我闭嘴!”丁羽伸手在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手势。 “哇,燃哥,你好狠。”前面看戏的捂住胸口,痛心疾首:“许烈阳说的没错,你果然是喜新厌旧。” “我错了班长,我再也不拿他腰部以下的位置开玩笑了。” ······ 体委至今还是不愿意相信郁月城是个Alpha,扭着头目光盯着这个新来的看。 方渡燃在郁月城的位置上背向课桌倚着,是倒数第二排,只能看到倒数第一排正面对着的赵霖,刚才那些绯闻和含义暧昧的眼神在他身后四起也没回过头。 这时后背上感受到目的明确的视线,按在郁月城肩上的手指自然扣紧了点,白色的校服衬衣在他掌心底下微微发皱。 他转头看过去:“张同学,你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 有了刚才伤疤还没好又开始作死的经验,体委也不敢引这把火了,一句话转了半天,才憋出来:“我就看看,昨天没看清他。” 方渡燃跟没听明白样的,轻轻眯起眼。 体委立刻又委婉了一层,大声说:“班长你要是跟他脱单了,我第一个举双手赞成!我来替你狗!” 这回的话,方渡燃听起来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顺耳的,于是点点头:“我看你们还是没罚够,脑子还不清醒。他——中考试卷分全省第七名,体能十项全A,货真价实的Alpha,我,上学期体检体测,刷新了十二中Alpha的极限值,一个个都什么眼光,有靠谱的吗。” 赵霖突然小声插了一句:“跟Alpha不是更刺激吗?” 方渡燃一脸问号,回过头看向他:“赵霖,没发现你口味这么重。 只剩下-体委一个人把那话咽进去,他其实想暗含的意思是:班长跟新来的很配,一个Alpha,另外一个新来的看起来比Omega还好看,说不定就是个Omega,一A一O。关键点在这个搭配上Alpha校霸方渡燃的是个Omega!并不是双A有多刺激啊······ 这下全歪了。 预备铃一打,学生们都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加上方渡燃后面那一阵,有说闲话和热乎绯闻的,也没再公然逮着郁月城大胆地开黄腔了,把焦点从他们俩身上移开。 方渡燃的手背被点了一下,他视线一垂,郁月城看着他,正想说什么,又看了看四周。 他顿时心领神会,垂下头去,把耳畔递郁月城脸颊旁,就听 16. 听课是不可能听课的 《A装O是要做校花的》全本免费阅读 [] “怎么了?” 上课铃打了,方渡燃还停在他身边没走,郁月城顺他目光看过去,许烈阳藏好的手机一松,砰地一声砸在课桌上。 “没什么。”这动静一响,方渡燃拿走一堆小零食回到自己座位上。 把乱七八糟糖果和巧克力全都塞进同桌赵霖的抽屉里,然后又看了一眼赶在地理老师进教室之前着急忙慌收起来手机的许烈阳。 视线收回来,正好能看到郁月城的后背,少年坐的端正,背脊挺直,肩胛骨将白衬衣的布料微微顶起来,能想到底下是对称漂亮的形状,领口露出来的脖颈皮肤细腻通透,颈线很优雅,黑发发梢快把这些干净的颜色衬托得更加不真实。 Alpha的后颈不需要什么遮掩,方渡燃动动手指就能探到,腺体就袒露在他的目光下,毕竟没有人去想过要标记一个Alpha。只是随便看看,他就突然想到,像郁月城这样的Alpha,也没人想过要标记他吗? 不过很快就回到现实,就凭郁月城的信息素,只是闻一下就能有生理干扰,还咬破了标记,会死人的吧。 他伸手往自己的后颈上摸了一下,那里也有一个Alpha的腺体,只是最近很不稳定,总是隐隐发涨。 要算起来,跟普通Alpha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别人会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自己的第二性别是什么,而他只能靠精密度极高的医疗设备才能知道自己到底算什么,他的身体并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内。 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是Alpha,他只能是Alpha,但是个会成废物的医疗垃圾Alpha,还是个有价值的Alpha,全靠他的社会实践。 小时候他还想过为什么不能做自己,要被添加一个身份,他不是自由的吗? 自从经历强制性分化之后,他再也不希望自己能有价值。别的不能左右,这点要做到还是挺容易的。 方渡燃有时感觉自己在苟且偷生,有时又感觉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可以拿来报复,报复那个人投进去的所有资源和心血,为了这个,他愿意继续演下去,多走一步,多让他失望一次,让他到死都不得逞。 这样的时间过了太久了,他像是在空中走钢索的人,日复一日。 他也忘记了很多事情,未来这种东西方渡燃想都不会去想。 但是今天看到郁月城坐在他前桌听课,这么完美的、被那个人耗尽一切想要捏造的Alpha真实地存在着,只一瞬间,少有的触动。 郁月城原以为这个学校上课也会别具一格,成绩差的班里肯定很难组织课堂纪律,但是地理老师进来以后,喊了上课,同学们鞠躬问好的姿势跟他们出操的时候一样,同时弯下腰说“老师好”。 课堂上的感觉,没有吵闹,没有乱七八糟,而是······ 他坐在倒数第二排,完整地将整间教室都收进眼底,前排有睡觉的、有立起来书吃没吃完的早点、有像许烈阳一样偷偷藏着手机的,就是没有一个人在认真听课,死气沉沉的氛围充斥了每一个角落,只有老师的声音在讲,没有人互动,也没有人跟着翻书,与下课那会儿截然相反。 他看到教室的摄像头有记录下来这一切,但却没有人在意,大概明白了,这是师生之间的默契。 我不影响你讲课,不出声,你也别影响我干我的事情。 这应该是他们经过了无数次的磨合形成的默契,能在十二中完完整整地把高中念完,能安排后路,还能学点礼仪规范,强身健体。 郁月城想如果他也是个对学习毫无兴趣、一天不惹事生非就不舒服的学生,他家里那两位肯定也会考虑把自己送进这种类型的学校。 “郁月城。”地理老师对着名单上的名字念。 郁月城收回思绪站起来,黑板上已经画上了一个简易的全球洋流地图,精确度还可以,老师画得比较讲究,每个大洲同比例缩小的尺寸误差也不大。 但并不是这学期的知识,这是高一的。 地理老师:“上学期的最后一题,你没有试卷,不知道问别人借一张吗。” 郁月城看到桌上有试卷的同学并不多,也没人在听课,被临时抽中不太像是倒霉,讲台的桌子上已经更新了新的座位表,写了他的名字。 刚想说话,同一排最右边那组有人举起手:“老师,我有,我可以跟他看一张。” 有点熟悉,看过去是路至安,他的新舍友。 “不用了。”郁月城连课本也没打开,反正这节课也用不上了。 正想再说话,后背被戳了一下,试卷翻开的声音,单薄的纸张杵在他腰上,他伸手往后接了一把,抽回来就是一张除了选择题都空着的试卷。 分数一栏写了鲜红的18分,姓名栏是方渡燃的名字。 地理老师带着眼镜,是个三十来岁的男老师,始终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课堂上的时间在郁月城这里耽误两分钟似乎也不重要,因为只有他作为唯一一个有可能听进去课的学生。 “不是学习好就可以上课不带试卷,你作为尖子生,更要以身作则,严格要求自己,不要因为转了学,就开始松懈。”镜片的光一闪而过,地理老师第一回见这名中考的名气选手,就留下来不太好的体验。 “抱歉,是我课前没准备好,老师,这题我来做吧。”郁月城不卑不亢,直挺挺地站在座位上,接上刚才想说的话,翻过卷子就看到了黑板上的最后一题,把试卷按在桌子上。 “是要在地图上填上洋流名称和方向,我可以上去写吗?”他说。 地理老师看他的眼神变了点,把书写笔递起来:“你来,把所有空都讲清楚。” 郁月城看到他抬手就走上讲台,拿起笔先把黑色换成红色,将每一条洋流的方向箭头标注出来,然后再调回黑色笔,侧过身把地图整个露出来。 讲台下面的同学们这时候也抬起头,学习很枯燥,但看戏看热闹 17. 好不好看? 《A装O是要做校花的》全本免费阅读 [] “hi,郁月城老师。” 方渡燃被他看见课本上的速写,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把课本立起来转过去给郁月城看。 郁月城在手中刚填满的试卷和面前的课本上来回看了看,明明是应该对自己特别关注的事情,都因为方渡燃过分坦然反而显得没那么特别了:“有听懂吗?那道题。” 方渡燃在课本后面只能露出来眼睛,琥珀色的瞳孔看着他随意点点,然后说:“听懂了,但没完全懂。我记不住,你别白费力气了。” 郁月城有一丝诧异。 方渡燃朝他笑,琉璃般的眸子眼尾微合,有些懒散:“你站在讲台上看我好几眼,我就算不抬头也能感觉到。” “我刚刚······”郁月城自认刚才并没有那么明显,如果有,也不会只有方渡燃看见了,而且每一次看向方渡燃的时候,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里静静交汇,也不是他一个人。 “我又不是许烈阳,不会色迷心窍,你煞费苦心把可以死记硬背的图讲的跟初中地理第一课一样,不就是想让我听懂么。”方渡燃手腕搭在课本上面,手指垂下来,指尖正冲着郁月城的脸。 他抬起手背,食指和中指的指尖将将触到郁月城的额发,碰了几下:“你别是在报恩吧,用不着的,我帮你是陈老的意思,换个新人进高二七班,我也会带着他,我们班风就是这么的团结友爱。” 方渡燃对着刚进班里就倒大霉的新同学说这话完全不脸红,还干脆直言:“你要是想回报我,不如帮我写作业。” 郁月城点点那张18分的地理试卷:“昨天就答应过你。” “还挺机灵。”方渡燃这才瞅了一眼,全是用红笔改的,选择题全改了,填空题也全做了,看从背后隐隐透出来的红色就知道大题也填满了。 还真是,够意思!学神使起来就是方便。 “你怎么知道要交。”他一把拿过来。 桌子上立的课本也失去支撑倒下去,郁月城伸手扶了一把,拿过来在自己手里看。 “画得怎么样,好不好看?”方渡燃下巴朝他一扬,似乎很有把握。 “说实话吗?”郁月城视线还留在课本的速写上,没有抬头。 方渡燃:“说。” 其实郁月城把课本拿在手里看,总觉得自己能通过这幅潦草人像看向过去,地理课本就像一个快速穿过时光隧道的神奇开关,打开就看到了好几年前的小男孩。 他所在的A市每年只会下一次雪,快春节那会儿,一个周左右就开始化冰了,滑雪也只能去人造雪的滑雪场,要不就是出省或出国。 那年大概是六岁,还是七岁,A市第一次迎来特大暴雪,持续了足足快一个月没有化。 他记得那天早上,打开窗帘,外面整个堆上厚厚一层的雪花。一瞬间,还有些像在欧洲去游玩看到的小镇,他从没有跟方渡燃一起出门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走进自家没有扫完雪的花园里,一脚下去,雪能没到他膝盖上面。 栅栏突然响了好几下,然后“扑通——”,闷闷的一声,他转过头就看到不远处的后院里栽倒了一个脸都全部埋进雪里的小孩。 小时候的方渡燃特别活泼,除了他学习的时候能安静的陪在旁边,只发出些小动静等他,其余时间一刻都停不下来。 这次更兴奋,从雪里爬起来,一身的雪花簌簌落下来,没走几步就被积雪绊倒,直接滚到他跟前,神秘兮兮地说:“小月亮,我来啦!走走走,给你看好东西。” 他认识郁月城的时候还在地上爬,后来开始学认字,大言不惭地嫌弃郁月城三个字里面的两个字——“郁”和“城”。 写起来真麻烦,拼起来也好长一串,就指着郁月城唯一简单的“月”字,又拉着郁月城啪嗒啪嗒跑去自己的房间,再指着认字挂图上面的月亮图案,颇有一番道理地说:“你是月亮的月,以后我叫你月亮就可以了。” 后来又因为郁月城不爱闹,他说得话多,闯的祸还多,更自立为王,在前面加了一个小字,其实郁月城比他还要大几个月。 小时候的郁月城被他拽着,着实不想做出来翻栅栏这种有损体面的事情,但对上方渡燃兴奋的脸,满怀期待的表情,一时冲动,做了童年时代最丢脸的一件事。 ——翻栅栏。 还摔了过去。 比方渡燃翻过来的时候摔得还惨,整个头都栽进雪里了。 等他被方渡燃从雪地里拖出来,对方清脆的笑声把雪花都吵醒了,又开始飘起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方渡燃一看雪下下来,就很着急地踩着步子在雪地里想跑,捡起插-在雪地里的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 郁月城在后面仔细拍干净头上的雪花,再整理好衣领里的落雪,扣好扯到的扣子,重新把裤脚扎进雪地靴里面,然后才稳稳地、小心地踏着步子一步步走过去。 方家用来堆放旧物的空荡后院可能是半夜怕结冰打扫过一遍,没有那么厚的积雪,只十厘米左右一层。 现在雪地里留下来一些歪歪扭扭的笔划,旁边还跟着一串被踩出来的小路,全是小脚印。 方渡燃正弯着身子站在小路上,用树枝在地上认认真真地杵着,他很少见到方渡燃能有这么认真又安静的时候。 雪下得越大,他也越着急,手臂挥舞得就越快。 但是一张小脸一直抿唇紧紧绷着,像在做一件对于无忧无虑的六七岁小孩非常郑重的事情。 郁月城很快发现了,于是换个方向,站到方渡燃同一个角度的身后,就看到了一副笔划很稚嫩、有些混乱、却足够让他记忆深刻的画面。 方渡燃居然在雪地里画出来他们的春夏秋冬。 只是地上的小人,没有方渡燃,只 18. 反向操作 《A装O是要做校花的》全本免费阅读 [] 郁月城应声回神。 视线去寻着他的目光说:“好看。” “啧。”方渡燃当然不信,双眸微眯:“你别骗我,你这反应就说明了你没什么好话。” 郁月城拿着课本另一角,想再看一眼,方渡燃跟他较劲一样,突然用力抓着另一头不松手。 “是好看。”郁月城诚恳道。 方渡燃在衡量他的可信度,然后说了一句极为幼稚的话:“骗人是小狗。” “好。”郁月城看向他:“不骗你。” 看方渡燃还不松手,他才又添了一句:“骗你是小狗。” 话音一落,方渡燃还没说话,同桌赵霖已经先笑出来:“燃哥,你返老还童了。” 方渡燃转过头:“嗯?” 赵霖:“我不敢说,我怕你打我。” “给你一次免死的机会。”方渡燃非常大方。 赵霖带着凳子坐远了一点:“你们看起来就像只有三岁,庆幸今天开学第一天,带手机的人不多吧,不然给你录下来传校群班级群里,燃哥你一世英名就毁了。” 方渡燃下意识往旁边看看,丁羽立刻缩回脖子,当了好学生,低下头认真抄卷子。 他感觉这完全是因为他很难对着郁月城随便说话,他能让赵霖滚,说许烈阳是个花痴脑子,不能对着郁月城说骗人你明早出操皮带必开。 他们没那么熟,郁月城估计也没这种体验。 这就是正常的社交距离而已。 所以方渡燃大手一挥:“听完了,传出去我第一个找你。你可以滚了。” 赵霖走了,地理课本还在他们俩手里挣扎。 “我再看看,我用新的跟你换。”郁月城说。 方渡燃很坚决:“不给。你没诚意。” 郁月城:“就看一眼。” 不给他看还好,都拿在手里了,他回过神也想仔细再看看有什么不同。 方渡燃挑眉:“你想看就看?” 郁月城想了想:“月考我帮你写。” 方渡燃惊了,一个煞费苦心给他讲题的同学,告诉他月考要帮他写,逻辑全废。 半天才斟酌出一句:“那也行,你能不能让我考到10分以内?” 郁月城也愣了:“月考,十分制?” 方渡燃摇摇头:“单科每科满分100,语数英各150,我考了这么多场试,试过很多办法,从来没考过10分以下。” “真得很难。”看他不接话,方渡燃又表明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试卷上鲜红的18分还放在方渡燃的课桌上,郁月城估计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从别人身上听到这种话了。 就算是十二中的其他人,从上节课的反应来看,也只是不爱学习,顶多是厌学,不考,不想考,不想学。 像方渡燃这么挖空心思想要考10分以内,而且态度一点儿也不像开玩笑的,独树一帜。 会有高中生反向操作到费劲往10分考吗? 郁月城看看两人手里快要一分为二的课本,果断道:“如果你想,你可以让你填满试卷考0分。” 方渡燃当即手上一松:“成交!” 后几节课郁月城的出现也给老师留下了深刻的影响,不是因为他再次被挑刺抽起来讲题,而是因为他看上去虽然规规矩矩听课,但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像在听课的状态里。 按照惯例是要先讲讲上学期期末考试的试卷,数学课兼班主任的陈老,为了照顾他这个新来的同学,特意把讲试卷挪到了晚自习,讲了高二的新课。 别的学生不听不互动也不动笔,好歹调动一下气氛,还能看着他班主任的身份上吼上两句给个反应。 但郁月城一直坐在座位上,连笔盖都没打开过。 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学习方式,这点陈老知道,也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所以没在课堂上提他的名字。 但从郁月城平静的状态里,就感觉这小子身在课堂心不在,坐在那一看的确是个尊重老师尊重课堂的好学生,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陈老直到下课了,刚好也轮到了放学,才看到这位新同学放松身体往后靠在课桌上,桌上的笔被他拿在手里转了几圈。 突然明白过来,然后看看自己在黑板上的板书,他发现了,这个好苗子只是因为上课太无聊,到底是他的课堂内容太死板,还是教学质量比不上尖子生以前受过的教育? “哎!”方渡燃在后面喊了一声。 郁月城侧过头:“嗯。” “难为你了。”方渡燃的口气听不出来是故意的还是安慰。 “陈老看你那眼神,就跟怀疑你不是他亲儿子一样。”他说。 “噗——”赵霖在他旁边一口汽水差点呛住,抹抹嘴角:“燃哥你也太损了。” 郁月城转过去看他:“亲儿子?” 赵霖替方渡燃解释道:“是啊。你的待遇太好了,燃哥给你的定位是朝着陈老亲儿子的标准来努力的。” 郁月城这回明白过来,为什么方渡燃说帮自己是因为陈老的交代了:“他走之前看板书了,可能只是猜测自己的上 19. 利爪 《A装O是要做校花的》全本免费阅读 [] 十二中的伙食方面跟它的名气成正比,学校教学楼和宿舍楼附近加起来总共有四栋楼都是食堂,很大程度分散了吃饭的人流量,并不拥挤。 里面每层楼也是大厅单桌,在最里面圆桌有包间,甜品区和茶水区一应俱全,方渡燃带着郁月城一起进去的时候,除了饭菜的香味没闻到一点油烟,玻璃后面的全透明操作台干净整洁。 “你办卡了吗?”方渡燃问他。 郁月城:“还没。” 方渡燃想起来:“你还不知道地方吧,那手机带了吗?” 郁月城:“没带。” “好学生不带手机。”赵霖说。 “那行,你刷我的卡。” 方渡燃站在食堂里说这话,口吻就跟在奢饰品店一张黑卡甩出去随便花一样。 郁月城点了米饭和炒菜在座位上等着,菜色非常健康,荤素搭配,西兰花还绿油油的,他按照默契的礼节在桌上等方渡燃他们到了再吃饭。 方渡燃还没来,他身边的座位就被人坐下了。 是一个皮肤有点黑的男生,寸头,头发剃得很短,能看到青色的头皮,一坐下就岔开双腿把大腿摆开,整个人独霸了一张桌子样的,脚也在底下伸得长长的。 郁月城的大腿被他膝盖碰到,先是移开,再面色平静地说:“这张桌有人了。” 寸头朝他笑笑,不怀好意的样子,脑袋直接凑过来:“现在不是空着吗?空着就是没人,没人我不能坐?” 陌生燥热的气息猛然靠近,郁月城脑袋往外偏了偏,跟他拉开距离,目光变得沉着:“我在这儿,就不是空着。” 他往寸头旁边的饭桌看了眼,是空的,乌黑的瞳仁再转回男生身上:“旁边有空桌。” 郁月城躲了这一下似乎是起了反作用,那人不退反进,他们选了一个靠窗的安静位置,也许就是因为人少,寸头也没什么顾忌,伸手就朝着他的肩膀抓上去,想把他拉回来:“认识一下怎么了,七班新来的吧,矫情什么啊,都是Alpha,碰一下反应这么大。” “我不习惯。”郁月城直接站起来后退半步,让他的手落空,垂下眼皮看他:“也没兴趣认识你。” “哟,还真是学霸啊,看不起我们十二中?看不起十二中的人?那还来干嘛啊。” 寸头说这话的声音突然提高了点,惹得前面几个桌子的人都回过头看他们,他一点不觉得尴尬,好像还得逞了。身子一歪赖过去往郁月城的腰上靠近,一手掌着郁月城那侧的座椅扶手,看上去很熟悉要好的样子。 还特意神秘兮兮地说:“以前听说有的Omega喜欢装成Alpha,看你这样子,别就是装的吧,Omega可是发热期才会这么敏感,你身上连点味儿都没有,是用了气味阻隔剂吗?” 狎呢的口气很刺耳。 郁月城接触到的生活里,从来也不会出现这种对陌生人的低级无礼的嘲讽,更不知道自己拒绝拼桌和看不起十二中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老师没教过你,随便议论别人的性别,是没有教养的体现吗?”他眼底眸光冷淡。 寸头离他近,抬起脸放肆地去看他的五官和表情,顺势把优雅的颈线也看了一遍,还刻意去打量郁月城的体格:“Alpha的易感期,Omega的发热期,课本上都写了,课本会没素质?” “考试还要考呢,大学霸考过的,你这么特别的Omega,发热期一定会比较惨。” 郁月城盯着他没说话,他就越发大胆起来,权当对方默认,嘴上彻底没个把门的:“要不要考虑跟我一起过,我给你注个标记,这学校里没几个好人,有个标记也好防身,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十二中的Omega很少,不论男女,性情也都跟学校的名气如出一辙——火爆叛逆,像郁月城外表条件这么好的,放眼几个兄弟学校的表白墙上也没见过,比他们存在手机电脑里的AO大片还要带劲。 寸头先前也是听说,没想到真让人惊喜,性格看着也温顺,就连自己刚勾搭上的校外艺术班女朋友都没兴致在意了。 郁月城只觉得那视线像阴湿的蛇一样在身上爬,滑溜溜的,还隔着空气都让他很不舒服。 男生的身上还有一点易感期刚过去的气息,他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 是这人故意散发出来的。 这是公开场合。 郁月城盯了一会儿,看清楚了,这就是纯粹的性别自满,是自以为这点偷偷摸摸放出来的信息素能让一个Omega顺从吗? 还有,怎么会认为自己一定是Omega?他从来没承认过。 寸头看他没拒绝,拉住郁月城的衣摆想拽下来坐自己身边,白色的衬衣刚碰到一点就从掌心滑走。 郁月城一把攥住他伸出的手臂施加力道,细长指节隔着衬衣布料 20. 害怕吗? 《A装O是要做校花的》全本免费阅读 [] 薛常看到方渡燃跟看到救兵一样,肩关节疼得像被撕裂,手臂还被郁月城抓在手里,愤怒和痛苦让他面孔狰狞:“你他妈的,快管管你们班这神经病,上来就跟我动手,老子打不死他!” 薛常也是个硬骨头,被逼得不轻,方渡燃垂眼欣赏这幅惨状,歪着头看他:“叫爷爷。” “干!叫就叫,你让他给我松开!” 薛常额角的青筋暴起,郁月城一点松手的迹象都没有,连思考的过程都省略了,但面对着叫实在丢人,于是转回头,低声喊了一句:“爷爷。” “嗯?”方渡燃往后递手,赵霖立刻会意,小心单手托着餐盘,把手表卸下来递给他。 “没听清,大声点。” “你别蹬鼻子上脸?!”薛常咬牙切齿。 方渡燃一边调适手表的镜头,正对上薛常,头也没抬,从表盘上看画面,按下录像键:“你叫他还是叫我,不看着我叫,我怎么知道叫的是谁?” 受制于人,薛常朝一旁“呸”了一口,抬起头眼神却偏向另一侧,大声吼了句:“爷爷!够了吗?信不信我现在打电话叫人过来。” “给政教处打电话,证明你欺压新同学,还是证明你上课带手机?” 方渡燃垂下手,再近两步,立在他面前淡淡发嘲:“幼不幼稚?” 薛常那阵剧痛过去,脸色也凶狠不少:“你驴我?” 方渡燃勾唇,清晰吐字:“驴的就是你,傻逼。” “你给我等着!我······”薛常话到一半被迫停下来。 方渡燃一手掌住他下颚,虎口收紧将脑袋提起来,指尖抓在侧颈处深陷进去,瞬间勒出来深红色的指痕:“欺负我们班的人,还想让我帮你,这么大脑子里装的都是水吗?饮水机都没你摇起来响。” “你······干你妈,给我······松开!”薛常另一只手想去扒掉方渡燃的手,疼痛让他使不上劲,窒息感来得也很快,脸色涨红,还不肯服软。 “他喘不上气。”郁月城在旁边提醒。 方渡燃笑了一下:“死不了,他还得看看他的宣传片。” 郁月城大概猜到了是什么。 方渡燃松开手,按了一下播放,将表盘递过去:“我算算,青训一共十四个私立高中,加上合作联赛的学校,一共多少个墙来着?” 薛常捂着喉咙猛咳,他原本以为方渡燃会站在他这边,新来的算个什么东西,他们才是一类人,一伙的,结果抬起头看到视频眼珠子都快掉下来:“方渡燃,你用这种恶心人的手段?你还拿什么混······啊——!!!” 郁月城面色安静,手腕往上一送,把他肩关节接回去,又是一声惨叫。 四周静悄悄的,全都在观摩这场好戏,声音显得尤其大。 郁月城作为十二中新进的全省前十、尖子生、好学生,这层完美壁垒算是打破了。 “他,他好帅啊!”终于有人指着郁月城忍不住说了句。 “我还是觉得方渡燃更帅哎,他生气都在笑,好带感,我要死了······” 方渡燃抬眼顺着声音扫过去,眸光冷冰冰的,四周立马又安静起来。 回头揪起薛常的后颈,他精准拿捏住Alpha的腺体,一手拿着手表,弯下腰礼貌地问:“拿这个混,够不够?” “你也是十二中的人,为了个新来的坏了规矩?”薛常一身冷汗,眼神阴狠,Alpha的腺体被掐住简直是侮辱,扶着椅子靠背正想站起来。 方渡燃掐着他后颈,把脑袋往餐桌上猛地一磕,低下头重复道:“够不够?” 鼻子闻到血腥味道,很快流进嘴里,薛常嘴唇微颤,后背发凉。 “你他妈的,神经病吧。”他知道方渡燃力气大,能打,但这么久了还没单挑过,比起新来的,方渡燃才更像个真正的神经病。 方渡燃看他不说话,手表对着他眼睛,点击了发送,直接用赵霖的企鹅号传到了十二中的Alpha大群里面。 薛常其实是赌他不敢发的,不发才有把柄,发了就什么都没了。 结果眼睁睁看着方渡燃把视频发出去,然后点开了输入框的录音,被掐住的腺体突然再被拉扯,脑袋被迫提起来,再狠狠往餐桌上一撞,鼻血立刻溅上桌面。 薛常被撞醒了,身体的警示反应比他脑子聪明,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方渡燃在他耳旁用同样的语气接着问:“够不够?” 这回站在周围看戏的人,也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几步,也没谁敢再出声说闲话。 薛常愣了一会儿,木讷点头,额头在餐桌上带着蹭了蹭,鼻子上糊满血迹:“够,够了。” 方渡燃忽然问:“你刚才要干谁来着?” 薛常脑袋发懵,一句句往回想,才想起来,咽了口唾沫,一嘴的血腥味,小声说:“我干我自己,我他妈嘴瓢了。” 方渡燃嘴角一弯,诚恳道:“合作愉快。” 然后才松开手。 按住的录音键也一同松开,刚才那段音频同样发进了十二中的Alpha大群。 “我能拍一次,就能拍两次、三次、四次······” 方渡燃知道郁月城在看他,却不在乎,继续道:“期待你多努力点,更新群视频。” 就在刚才,一瞬间,郁月城差点感觉自己不认识方渡燃。 “害怕吗?”方渡燃无视在爬走的薛常,转过脸看着郁月城。 郁月城像认真思考后才说:“不怕。” “欺软怕硬,不想被他欺负,就一次让他学会闭嘴。” 方渡燃看他有打算收拾的意思,出手推开他的手臂:“换个桌吃,这味儿太大。餐盘也不用管了,血迹等会儿会有人清理干净,还要消毒。” 想起来昨天从郁月城腿上的伤口牵连出来的洁癖,血液里的信息素含量很高,方渡燃随口就补了一句:“别脏了手。” 郁月城被他说服了,Alpha和Omega的血迹确实需要杀菌除味的处理。重新点饭又来不及午睡,拿了新餐盘被方渡燃和赵霖从还没动过的饭菜里一人分了一部分。 方渡燃注意到他在吃饭之前去了趟洗手间,出于不放心跟过去。 然后就看到郁月城在洗手池子上整整洗了五遍手,还把手指放在鼻尖闻了一下才烘干手心,最后又从裤兜里拿出来酒精湿巾一根根擦干净手指。 就那么倚着外面的走廊看他花了五分钟,弄完这些,突然觉得郁月城还差一步——没涂护手霜。 程序的进度条缺少最后一个关卡,没填满到终点,他比郁月城还遗憾。 也许是碍于今天那段视频和后来的录音太震撼,一直到晚自习,除了许烈阳过来跟他们说话,别的同学都不太敢靠近他。 21. 一个狠人 《A装O是要做校花的》全本免费阅读 [] 方渡燃对郁月城的感觉很难说,他看郁月城很多时候像在看标本,一个挑不出毛病的Alpha。 除了长得太好看以外。 他自己倒是不觉得郁月城的长相有什么不好的,不过是下沉到他们十二中,才遇上麻烦,放在乖小孩原本的生活环境里,算不上缺点。 郁月城跟他之间隔得太远了。 有时候又觉得挺顺眼的,这人处事的态度很有分寸,很······有规矩,那种会让人称赞的礼仪,似乎无处不在。 包括他在食堂为了解决薛常,果断卸掉薛常的肩关节,都知道要扶住手臂以免二次创伤,也知道在他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是可以完好接回去的,不然他不会做。 方渡燃猜测郁月城从不会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 而就是这样一个守规矩的人,却对他可以有原则性的让步。 比如不介意被他碰,比如他们第一次见面,郁月城就肯让他闻自己的膝盖上包扎的伤口,向他证明自己没说谎,是个Alpha。 就算是后来说的,因为他看起来比较亲切,还是挺意外,他本来归结于郁月城太单纯,没防备心。 今天看到了,是有的。 毛发蓬松精致的纯白色贵族猫,伸出爪子可尖了。 “这是薛定谔的洁癖吧,想有就有,想没就没。”他看着好友申请低低说了句。 不过也省事,他就坐在郁月城的后桌,不可能不碰到他,他可不想自己一碰就被避开。 那也太没面子了。 “班长,你说什么?”丁羽和许烈阳刚从水房回来,就听见方渡燃对着手机嘀咕。 许烈阳比他胆子大,够着脑袋往床铺上一伸,扫到好友申请的界面,0.8的视力让他一眼就看见郁月城的头像。 “嚯!你们连微信都没加啊,地下情都没你俩隐蔽。”他口无遮拦。 方渡燃脑袋在枕头上一偏:“怎么,你们加了?” “等会儿,你先让我捋捋。”许烈阳抓抓后脑,掰着手指头说:“你是先默认了你俩有点那什么呢,还是因为你俩有点那什么,先导致了你对他加别人微信这件事特别关注?”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花圈?”方渡燃问。 “我靠,这么真?”许烈阳差点跳起来。 方渡燃:“算了,我问问别人。” “别别别!你问我!我求你问我!”许烈阳抓着他胳膊摇,英勇就义:“就让我来承受这种爆炸式的第一手八卦吧,我身体好,受得住!” 方渡燃笑了:“你正常点。” “好嘞!” 许烈阳拿自己手机点开微信,把跟郁月城的聊天记录拿给他看:“昨晚上他就加我了,赵霖先加的他,给他发了学校的地图和领走他行李的登记表,还道了个歉嘛,就他腿上那伤。后来他把我也加了,没说两句,我就打了个招呼。” 方渡燃看着那聊天框里单调的问好,和许烈阳一长串的对不起,几个表情包,郁月城也就回了一句“晚上好”,和“没关系”,就这,每三个字还严谨地打上句号。 倒也,还好? 好像是没跟自己在一块儿的话多。 他不觉得自己这种心态有什么问题,这就像是他捡回来一只打湿了长毛的白猫,他亲手洗干净,清理好,再烘干柔软的毛,漂漂亮亮的一只,卧在自己腿边是意外,他不奇怪,也是理所应当。 那可是自己经手的,必须要跟自己最熟才行。 方渡燃也丝毫意识不到自己这种小孩子的独占行为,和想要特殊待遇的行为,是起源于陈老的托付,但也已经转移到了他自己的注意力上。 他都受了郁月城的一声“哥”,男人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关照他应该的。 “放心了?”许烈阳观察他的表情问。 “嗯。”方渡燃点头首肯。 “你们今天都火了,火到十一中和九中了,出校了都,作为咱们学校的校霸,你就不想发表点什么获奖感言?”许烈阳以为他上钩了,趁热打铁,把手机倒过来,当作采访话筒递他嘴边上。 方渡燃拿食指点点手机屏幕:“校霸的通告很忙,等我处理完会上线看看的。” “你还没看?”许烈阳问。 “班长没收到@吗?今天群里好多人跟你表白。”丁羽也问。 “跟我表白?”方渡燃疑惑。 丁羽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呃,匿名表白。” “这有什么,实话实说,羽,咱不怕他。”许烈阳直接道:“本来只是在嘲薛常,骂他傻逼,说你帅,结果有人把你们全程的视频放出来了。你不知道 22. 私通 《A装O是要做校花的》全本免费阅读 [] 手指停在通过好友验证上面,方渡燃慎重地思考了几秒,期间许烈阳就一直盯着他,就等一个通过键就能见证什么似的,眼睛都发直要冒火星子了。 方渡燃:“你在期待什么?” 许烈阳这才抬起头,然后缩回去:“就,随便看看,我这不是在采访第一线吗。” 方渡燃把手机倒扣在自己被子上:“私生活禁止偷拍,把你的眼睛收回去。” “得令,收工回家。”许烈阳转身要走,他伸出去的手顿了顿,还是放下来。 早上许烈阳偷拍了郁月城,跟他,他原本想把照片要过来,要回来好像也没什么,就普通照片,又不是真的偷拍了隐私。 特意要过来,反而还显得欲盖弥彰。 本来许烈阳是个花痴脑子,胡说八道开些玩笑,他知道没别的意思,许烈阳肯定本来也没有。就像玩笑可以开,可以说得热闹,起哄,传绯闻,说些不沾边的谣言,但是心里都明白,Alpha当然是要找Omega和Beta的,还为他操心解决易感期的事儿呢。 他跟郁月城都是Alpha,就算郁月城是个Omega,他的身体状况和神经也不允许他想些乱七八糟的。 没想过谈恋爱,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儿,还去要一张普普通通的照片,这话一出口,那就变成了真对郁月城有点那方面的兴趣样的。 那也太奇怪了。 自我疏导一结束,再看响手机屏幕,就轻松多了。 他跟郁月城撑死了就是接受委托和被委托关照的对象的关系,也不会发展出别的,用不着管外面的流言蜚语,他一向在社交距离上没出过错,不应该犹豫。 反正他也不在乎那些流言,至于郁月城······好学生的眼里应该看不到这些东西,退一步讲,真的看到了、听到了什么过分的话,他不能捂住郁月城的耳朵,还能堵住那些人的嘴。 迟疑的空档,企鹅群刷刷刷弹了一连串的消息出来。 方渡燃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还有半小时熄灯。 十二中作息规律,因为早上出操必须要到,一到十点都放下手机按点入睡,经过高一整整一年的洗礼,现在宿管查宿都很少有没收手机的机会。 今天的群里也太炸了,还不睡。 他一点进去,整个屏幕都在刷表情包。 -「扑倒」.JPG -「猫猫头亲亲」.JPG -「黑人列阵欢迎」.JPG -「碎花大裤衩妖娆蹦迪」.JPG ······ 方渡燃眉心蹙起,直到跟他微信的好友验证头像一样的人出来,说了句“谢谢”,群里才稍微安静点,少了一半的表情包。 嗯······不过也不是很正常罢了。 -活的!!!! -啊啊啊啊啊活的啊!男主角跟我说谢谢了!!! -求问好友申请的答案是什么?加加我,加加加加 -+1,求问 -+1 -+身份证号,求学神给个联系方式,我有要紧事要跟你私下商讨。 ······ 方渡燃感觉自己看到了一群傻逼,尤其是里面有两个还是他们班上的,丢人玩意儿。 高二七班代理商-别的班傻就算了,七班有班级群和微信群,不能自己动手加吗? 高二七班不锈钢篮筐(体委)-加不上。问题全错。 七班没有名分的好心人-微信拒绝被添加啊,燃哥。 其他人也在附和: -是啊,燃哥,你去试试 -我脑细胞已经阵亡了,我猜不出好友问题的答案。 方渡燃没有试,但是遁走了。 换了微信界面,直接点了通过验证,心里有点说不出的爽。 郁月城几乎是秒回好友验证通过的信息。 -你怎么走了? 方渡燃-太吵。 看着对话框上面的“正在输入中······”闪了好几次,一分钟后才回复。 郁月城-你好像不加同学微信,还以为你不想加我。 方渡燃-嗯? 然后就把你怎么知道,换成了“你听谁说的”发过去。 郁月城这次很快。 -赵霖。 方渡燃-幸好你没问许烈阳,不然现在学校群里全知道咱俩私通了。 -私下沟通。 郁月城-你是班长。 方渡燃-那我也没谁都加。 郁月城-我也没有。 -就四个。 方渡燃-???就、四个?今天是你第一天到班里吧。 郁月城-赵霖、许烈阳、路至安、和你。 方渡燃-······ -行吧。 -你找我有事? 郁月城-以后可能会有。 方渡燃-行,有备无患。 他想到陈老跟他说的生活上的帮助,于是把郁月城的备注改成了“一对一帮扶对象”,然后发了一句“以后学校生活上有什么困难,直接找我就行,不过我白天上课,不带手机。” 自认为处理的十分周到,利索。 郁月城-好。 熄灯铃打了,方渡燃应该放下手机,闭上眼,但视线还留在对话框里,他的微信里面整整齐齐的分了类。 十二中、老师、同学、明智初中部、初中同学、熟人、朋友、可能用得上、逃亡计划、半生不熟但有点交情、LOL菜逼、绝地靠谱队友······ 不止不觉得烦琐,他每次看到这些标签,还觉得整洁又方便。 这次他给郁月城也打一个标签,在同学和朋友之间来回的点,朋友郁月城肯定算不上,他们就见过几面而已,彼此完全不了解。 半生不熟有点交情,这个,好像也不是很算得上。 宿舍的灯已经熄灭了好几分钟。 黑暗里只有手机屏幕还静静亮着,顶上弹 23. 强制分化 《A装O是要做校花的》全本免费阅读 [] 陈老猜得挺准,确实需要过马路。 那人的车根本没开进他们学校这条街。 方渡燃并不打算跟他多待,身上的校服也没有换,十二中的物质条件不错,白衬衣黑西裤的制服套装,是有设计感的样子。 领子的大小是根据每个人的尺码定做的,削去了普通衬衣的长尖角,排列纽扣的一侧衣襟从顶上的第一颗开始克制而妥帖依着纽扣边缘突出来方角,然后一道竖下去,有些融合中山装的元素,领口折下去正好重叠,没有一点多余的布料。 黑色西装裤够得上小奢侈品的质感,光滑平整,跟随走动线条流畅,把少年修长挺拔的身姿展现出来。 就算出了校门,摘下来金属铭牌,方渡燃从青年路走过去,还是吸引了不少打量他的视线。 十二中出门没人穿校服,十二中是全封闭式类军事化管理作息,这个点出来的学生,后背都被打上老天爷都管不住老子的气息。 方渡燃的脸上现在就带着这种气息,他很烦躁,面上却很冷静。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会让自己露怯。 需要转过街角,然后再过一个丁字路口,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里才能见面。 他步伐不紧不慢,每次这种跟违法犯罪接头一样的会面方式都让他觉得好笑。 黑色的大众这会停在了路边,方渡燃看到的时候吹了声口哨。 单手插兜站在车窗外,车窗立刻降下来。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见不得光呢。”方渡燃轻嗤。 里面的男人穿着普通,打理得很整洁,蓝色竖条纹的衬衣袖口已经洗得发白,左手带了一块跟衣着风格完全相反的复杂电子手表。 眉目跟他有三四分相似,不过因为年龄的沉淀,显得稳重。 “没车位了。”男人对他的态度似乎很宽容。 按了按喇叭,提醒前面试图掐着缝停的车,转过头看了眼方渡燃,一眼就从头扫到尾,看完才说:“上车,到饭点了,边吃边聊。” 方渡燃冷不丁地回过去:“是我到饭点了吗?” 男人很擅长接受他的情绪,并没有把这些小孩子的脾气放在眼里,也同样很擅长掌握他的弱点。 “下个周你就到易感期了。”他发动车子,认定方渡燃肯定会上车,连等待的时间也不用给。 方渡燃今天直直望着他,没有动,面上无波无澜,连个反应都懒得给,眼底夹着一丝不屑也摆得明明白白。 男人伸手从里侧替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是吗?还是说你长大了,这些都无所谓了,不过是丢人一点,刚好你也可以回到家里来住着,我可以为你请家教,但你也不想知道你妈妈······” “闭嘴!”方渡燃被触到逆鳞,从车前面绕行过去,坐上副驾驶。 路上无话。 方渡燃的脸歪向车窗外。 这个车用了很多年了,从他七年前第一次坐,直到现在,车经常用,但保养的很好,里面擦得找不出灰尘。 只是窗户上贴了遮挡外界视线的黑膜,外面看不到里面,同样的,他在里面也很难看清外面。 男人生活过得朴素,但某些方面——比如在他身上,就有源源不断的金钱可以投入。 他知道做实验是很费钱的,更何况是人体实验。 背后哪来的资金支持,他够不到。 方渡燃觉得这个车很适合这人见不得光一样的行动方式,也很适合他自己。 算起来,他从男人嘴里的“家”出来,刚好三年多,跟他待在那个“家”的时间差不多。 刚才的那番话翻译过来,应该是: “下个周你就到易感期了。” 那人在说你不对我低头自己怎么能渡过易感期,在说笑话吗。 “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是吗?” 我当然知道知道会很痛、会很黑、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会做出来我自己都无法预料的事情。 “还是说你长大了,这些都无所谓了,不过是丢人一点。” 什么叫丢人一点? 方渡燃想笑。 我在学校里身体机能絮乱,在公共场合疯狂到成为畜生,人工合成的基因里是来自第二性别未褪化的纯兽性,把Alpha的原始本能指数推到爆表,大概率会把人拿在手里捏死咬死砸碎,算丢人吗? “刚好你也可以回到家里来住着,我可以为你请家教。” 刚好可以回到笼子里,请家教回来治治我的脑子,看看为什么数据没问题,但屁都学不进去。 不过这一条方渡燃猜测他是骗人的,可惜自己也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好骗了。 费尽心血研究出来的Alpha,当然是要社会化实验完整才算成功,自己现在就是个半残品。 他想把自己捏造成郁月城那样优秀的Alpha。 各科满分,体能十项全A,今后站在精英行业的顶端,聪明的头脑和强悍的身体,成为一个真正的、有Alpha领导力、有Alpha身体机能、有Alpha的社会身份的、完整的人。 将一个人的第二性别,从头到尾,从里到外,趁还没分化的时候,就扭转成另一个。 这比男女之间的性别转化还要荒谬,根本不是单靠物理手术可以办到的事情。 ABO性别里天生携带的原始兽性和信息素组成了人的全部,随时间消耗掉也会源源不断地自生,强行分化本身就会摧毁一切。 再任意捏造新的基因排序,像私人定制的人造工具。 方渡燃被强制分化之后,知道这些,只觉得是在听什么梦话。 他刚结束身体疯狂反噬的阶段,双手和腿上还流着血,绷带稀稀拉拉地吊在地上,跑进实验室从巨大的数据屏幕上看到满满几大页的Omega字母跳出来。 每一个后面都跟着一长串的代码一样的东西,数字、字母、没见过的符号、最原始的记录音节,很多很多,他脖子都仰得发酸,才彻底跳完。 然后一个一个,在他面前变成了a-h-p-l-A。 就在Omega后面带的长串标码上,每一个字母原本的位置上,从最后一位往前一个个地推回去消亡掉,替换上新的代码,屏幕整整占满实验室空间的墙面,几大页的数据。 最终全部在他眼前变成了跟Alpha相关的所有条目。< 24. 特殊易感期 正常的抑制剂会这样吗? 《A装O是要做校花的》全本免费阅读 [] 车绕过去学校的方向,往最近的一个高档西餐厅开过去。 “想吃牛排吗?”方正海已经在停车了,才问副驾驶上神情冰冷的少年。 “你都定好座了,问我?”方渡燃说话时,车刚停稳,直接打开车门下去,反手把车门用力一甩。 方正海一如往常,没有受他情绪的半点影响,看似很符合慈父这个身份,带着他进去,边走边心平气和地说:“这家的牛排很新鲜,才开业三个月,就在榕城有名气了,你应该还没来过,学校里西餐吃得少。” “学校里伙食不错。你知道我不爱吃西餐,还带我来这儿,是为了给谁吃。” 方渡燃一进餐厅,服务员鞠躬就跟过来,他也不避讳,说话的声音不小,一路走过去,引得几名食客看他。 服务员也面露难色。 “小燃,不许没礼貌。”方正海在旁边提醒他。 方渡燃脚下微顿,环顾四周,再看看面前人模人样的男人,眼皮一抬:“知道我没礼貌,还不包场?” 靠窗的位置有人应声抬起头看他,乌黑柔顺的发顶从卡座露出来,澄澈的目光同时看过来。 方正海对服务员低下头,略表歉意:“一楼的包间不太合适,换到二楼的包间可以吗?” “嗯,好的。还有一间空房,两位先生请跟我来。”服务员引上楼时小心看了眼身后的少年, 那孩子垂着头,看不到表情,但浑身一股沉沉的戾气,跟普通小孩不太一样。走路的姿势明明看着是气质非凡的样子,没东倒西歪,也没吊儿郎当,一看就家境不错,怎么这么凶。 旁边跟的男人虽然穿得普通,倒也像个文化人,和一个孩子起这么大摩擦。 方渡燃猛然抬起头,正好撞上服务员的目光。 后者上楼的脚步条件反射地慢了一拍,差点踏空,赶紧转过头。 这小孩的年纪不大,看起来却让人有点害怕。 想起来那身衣服,应该是校服,好像就是隔壁青年街的十二中。 似乎也不觉得奇怪了,里面都是些家里不差钱问题少年,只不过气势这么重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木门一合,包间的方桌宽大,方渡燃直接往已经被服务员拉开的主位上入座。 “说吧。找我什么事儿。”他上身椅背一靠,半点不客气。 方正海把从车里带下来的皮包放在桌面上,一边打开,一边绕过问话:“新学期感觉怎么样,我定了这里的招牌菜,牛排五分熟合口吗?” 每一句话都在向他施压,方渡燃直觉没什么好事。 他暑假一半的时间都在实验室里接受检测和观察,另一半时间住在方正海给他安排的房子里,刚回到房子里没待几天就开学,方正海又找上来。 以前在学校,为了让他能跟正常学生的生活对接,具备在社会上独立人格的条件,都是一个月到两个月见一次面,按月邮寄药品,按时对身体进行抽样,最近怎么在学校也没消停日子。 “我下午还要上课,你有什么就直说。”方渡燃戳破他。 几只带包装的针剂被掏出来,方渡燃神色微变。 “这是Omega的通用抑制剂,浓度最高的型号。”方正海把其中一只推过来,是粉蓝色的包装袋,面上有抑制剂[非处方药]的字样。 他伸长手拿过来,在手里看完正面,再翻到背面去看,这东西他只在生活委员关小北去医务室里领应急药品的时候见过,第一次拿在手里。 关小北领的应该也不是这个96%浓度,上面的卡尺都标红禁戒了。就跟烟盒上因为焦油量和尼古丁含量直接印上一个烧穿的肺一个道理。 “这东西,有毒吧。”方渡燃抬眼看过去。 “注射超过三次以上会损害腺体的分泌功能,”在这种随便上网就能搜到的方面,方正海也没吝啬告诉他,“不过你不用担心,你是第一次用。这个拿给你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用不用得上也不一定。如果你用了,下一次就不会再用到,我会调整项目的方案。” 他把改变第二性别这件事,叫做项目,实验项目。 方渡燃瞬间明白了,应该又是出了新玩意儿要让他测试了。 不过······ “我从来都没当过Omega,分化出来就是个Alpha,我怎么知道自己发-情了?发热期什么时候?” 他当然知道自己诞生的时候是个Omega,他会识字。 他十岁多那年闯进实验室看到了满屏幕的Omega字母穿插其中。 如果不是因为他知道,或许还会一直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方正海更是个实在人,连欺骗都不屑用,也一字一句的告诉了他——我们现在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情,你是这个项目的主角,我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变成基因指数最完美的人。丢掉Omega没用的性别,成为一个有价值的Alpha。 他还说——这是你和我的使命,你配合我,我们一起来完成它。 是的。 他亲叔叔把这当做了一个无比自豪和崇高的理想。 至于为什么这么荒谬,他已经被关了进来,没兴趣去了解这些人的生活。 现在方渡燃虽然知道自己曾经具备的分化倾向是Omega,也只对这第二性别觉得陌生。就像手里的Omega抑制剂,他从没这样认真看过上面的标识,第一次发现原来长这个样子。 “你先用这只。易感期来之前七天注射,完了之后等效果,如果感觉到有皮肤高度发热,就用抑制剂。如果只是低烧或者轻微疼痛,就可以不用。”方正海把另外两只装在白色磨砂塑料包装里的针剂也推过去。 “骨骼疼痛?还是神经疼痛?”方渡燃问。 方正海看着他不说话,他也没有让步的意思,过了会儿,方正海才说了实话:“目前不清楚。只能说对你的生命不会造成威胁。” “哦,明白了。死不了。”方渡燃笑了下,把针剂拿过来,外面的包装袋上面一个字都没有,这批次的药看上去跟以前有些不同。 非常的精致小巧,他一只手就能拿住了。 “你换了多少?”方渡燃不懂研究,但是浅显的道理还是知道一点,每次换药,更改排列,都会让他经历不一样的适应期。 “我改了基础的架构。我想,你可能需要一点稳定情绪的东西,就当作是加了一点安神补脑的药,让你情绪可以更加稳定,更容易控制自己。上次的化验结果出来,你的Alpha侵略曲线一直呈上升状态,继续发展大概率会超标,那会很难处理。” “哦。” 方渡燃没怎么全明白,翻译过来就是觉得自己太疯了,需要来点镇定剂。 他自己好像没什么感觉。 “这些都是科学的数据,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是这个世上唯一不会害你的人。” 方正海语重心长,看着方渡燃似乎真的像看着一个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 25. 我不会放弃 《A装O是要做校花的》全本免费阅读 [] 门打开的刹那,方渡燃一把拿过来桌上摊放的照片。 这是一张家庭合影,照片保存的很好,看起来还是新的一样,被镀了层厚厚的快被淘汰的透明硬膜。 上面的女人他认识,是他妈妈,怀里应该,应该是抱着他,另一个男人他印象掺半,不过他认出来另外一个男人是方正海,所以这一个长得差不多的是方正业,是他亲爸。 他强制分化之后,连他爸的脸都记不清,但是他爸说他分化期早,很少见,很合适那话,他听了几个字就记住几个字。 服务员为他们摆好餐盘,有牛排、沙拉果蔬、还有几道冒着雾气的改良特色菜。金汤鲍鱼一次都上齐了,包括甜品也是,一点都没有西餐上菜的礼仪顺序。 “按照您的吩咐,一次都上齐了,您看一下。”服务员在那头跟方正海说话。 方渡燃匆匆扫了一眼,视线就回到照片上。 方正海:“可以了,你下去了。” “好的。先生,祝您用餐愉快,有需要可以按下桌边的摇铃,我会随时为您服务。”服务员鞠躬,并且关好门。 方渡燃一直在看照片,还拿手指去摁了摁照片上的小孩儿,里面的他好小一个,咧开嘴笑得愉悦,伸出来的手臂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拳头。 这个小孩看起来太天真了,眼睛里亮晶晶的,无忧无虑,方渡燃觉得一点也不像他。 “特意为你找出来的,喜欢吗?”方正海问他。 方渡燃把照片翻过去,影像那面对着方正海,指尖点在抱他的妈妈身上:“我能把她和这个小孩儿剪下来吗,别的我不需要。” 方正海坐直身体:“这是我们一家人,唯一一张合影。你小时候我一直都在国外读书,也就是你妈妈结婚······” 方渡燃手指微微一动,把硬壳一样的照片捏折出痕迹。 方正海叹了口气,看他把该拿的都拿走了,也算是听话,就不和他继续话题。 方渡燃也觉得他终于学会了适时闭上嘴。 从他懂事开始,他和方正海之间就从单方面的欺诈控制,变成了双方的博弈。 就像他成功从明智初中部那样的重点中学,把自己堕落进青训十二中。从名列前茅变成了问题学生。 他在暗自较劲,自甘堕落,反正他并不属于自己,现在不是关心他让他吃饭,而是需要作为Alpha的自己要按时吃饭,健康作息,对身体好。 对身体好,实在搞笑。 他是实验品,他很贵,他身上倾注了很多的妄想和精力、心血、资金、资源。 从知道这一点开始,他开始学会反过来拿捏方正海。 我可以不要命,我可以去死,我可以让你的妄想全部毁掉。 方正海硬的不行,开始来软的,自以为是去自称是他爸,各种关心照顾,转型成慈父。 将“你存在的意义就是成为一个人工分化成功的Alpha”升华成了“学习是为了你自己好,你有大好前程,我会给你最好的条件,达成最完美的基因数据,做Alpha会让你获得尊严和自由,双赢”。 方渡燃觉得如果自己没长脑子的话,是会被他的双赢策略糊弄过去的,但七年的时间,他作为实验品,经历了什么,他很清楚。 强制分化的时候他记忆丢失,神经和细胞都遭到毁灭性重塑,方正海以为他连以后的事情也会因为痛苦就记不住了。 实际上他确实遗忘了很多,就连跟他爸他都忘得七七八八,他妈妈还记得清楚,其他的东西他想不到还能有什么。 童年时光似乎是一片空白,偶尔用力去想又一团糟,都是很零碎的片段。 那么小,估计也没什么要紧事。 但后遗症,不是会让他变成白痴、健忘症,他还没对痛苦这两个字应激障碍,他能直面每一次的剥离和蜕变,熬过所有的特殊易感期。 每一次检查、切片、抽取,用药什么样,不用药什么样,强制分化那天经历了什么······ 他通通刻进骨头里,这辈子都不会忘。 在这种前置条件下,跟他谈尊严和自由? 方渡燃估计方正海是在实验室呆太久,脑子完全生锈退化,还把他当做十岁的傻逼,随便哄几句就乖乖听话,跟着他进了实验室。 · “你认识?” 郁闻礼看对面的小侄子,自从刚才那两人在大厅起了冲突,就一言不发,端上来的冷头盘和汤也没动多少。 郁月城先是犹豫,过了几秒又点点头:“是他。” 郁闻礼瞬间就明白:“方家那个儿子?这么大了。” 郁月城抬起头:“他只比我小几个月。大伯,你的印象可以更新一下了。” 郁闻礼直摆头:“你别叫我这个,别听你妈的,以她娘家的叫法,这一声出来,我得老十岁。” 郁闻礼是他爸的大哥,本来就比他爸郁治书还要大两岁,但是两人都很精神,三十出头样的,衣着还比他爸休闲,就更显年轻了。 两兄弟一个搞科研,一个搞学术,把郁家的书香门第坐得牢牢实实,底下还有个小姑在A市的检察院,走了仕途。 他一心投入科研项目,因为自己还没结婚,所以体会不到家庭教育的辛苦,郁月城又特别懂事,没机会让家长体验糟心孩子,所以两个人相处起来,不像叔侄,有时候更像朋友。 这回要离家到十二中,他大伯完全支持,暗自合谋。 从行动上直接给他办妥十二中的转学手续,经济上知道郁月城自己资金充裕,他妈也支持了不少,还是给他打了五十万做路费。 “谁让我上次看到他的时候,你俩还一起学跳舞呢,太小了。” 郁闻礼比了一下,跟他坐着差不多高:“就这么点 26. 不客气 《A装O是要做校花的》全本免费阅读 [] 卡座的格挡和植物遮住了郁闻礼,方渡燃话出口才注意到郁月城的对面还坐了个男人。 “方······”郁闻礼倒不介意这少年的脾气,只是一时没想起来他全名叫什么。 方渡燃有些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姓方?” 郁闻礼笑道:“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当然知道。” 这两人的碰面没一点尴尬的。 接着方渡燃就迷惑起来,蹙眉回想,脑海里只有一团无从下手的乱麻,记忆中残留的零碎片段里,完全搜寻不到这个男人样子。 郁月城在对面低低喊了一声:“大伯。” 郁闻礼才一拍额头想去来,看来刚才小侄子说对方记不得自己了是真的。也是,连一起玩大的小侄子都忘了,自己这个不常见面的隔壁邻居家的叔叔完全没印象了也正常。 方渡燃没给他机会调整,直接问道:“这句话是你们三十岁往上的成年人对小孩的搭讪公式吗?” 郁闻礼:“啊?” “我听我舍友的远房亲戚每次来看他都得说。”方渡燃把那话重演一遍,对着郁闻礼:“我小时候还抱过你。” ······郁闻礼看向自己小侄子,感觉这小孩不止是忘了,他忘得真豁达,半点儿不给自己添堵。 “这是我大伯,我爸的大哥。”郁月城适时打断了他俩不在同一个频道的重逢会面。 “郁大伯好。”刚才还跟他反弹亲戚俗话的少年,挺直后背对他伸出左手。 郁闻礼看看手,再看看还穿着学校制服的人,然后站起来伸出左手握了握:“你好。本来一声郁大伯,比月城叫的还老了,这手一握,年龄差距更大了。” 方渡燃:“什么?” 郁闻礼借着正式的握手礼,也慎重地问:“请问你叫?” 方渡燃:“方渡燃。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渡,燃烧的燃。” “好名字。”郁闻礼称赞。 方渡燃放下手,站得端端正正:“谢谢。” “嗯,那个小方啊,”郁闻礼琢磨着这像是叫手底下的研究生干活了,换了个称呼:“小渡?小舟?就小燃吧。小燃啊,你叫我叔就行,也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老成的样子,是吧?” 方渡燃点点头:“嗯,叔看起来挺年轻的。” 郁闻礼:“那就好。你是月城的同学,都在一个班,把我当叔叔当朋友相处都行,不用太拘束。我是做科研的,你要是有这方面的兴趣爱好,也可以跟我沟通。” 到这儿,方渡燃才突然抬眼,重新正视郁闻礼。 “科研?是做实验那种吗?”他问。 郁闻礼随口一说,没想到方渡燃真的有兴趣,于是欣然点头,还示意方渡燃坐下来说:“是啊,我做的主要是医学相关的研究。你就坐月城身边吧,一起吃点,想要什么我们再点。” “我吃过了,谢谢。”方渡燃只关注地问:“可以问是哪方面的医学项目么? “哦?”郁闻礼对他的追问笑了笑:“你真对这方面有兴趣啊,那就要多补一下理科知识了,平时也多看一点理化的基础书。你们学文科的,不管作为爱好还是说想要深入研究,基础的东西还是要懂一点才行。我是研究ABO基因序列的,你说的项目那是具体到某个有指定目的的研究工程上了,项目可以建立无数个,一般有商用、民用、国家项目、中外合资······我们做科研是按照方向来分的。比如我现在研究的这个ABO基因序列,就会衍生很多跟第二性别相关的项目。” 方渡燃想到了方正海,他在身上做的就是ABO有关的基因项目。 郁月城的大伯,他爸的亲大哥,也从事这方面的研究。 这也太巧了,只是郁月城和他大伯看上去更像是正常的亲人。 某些方面,他跟郁月城······ 也算有缘分。 郁闻礼以为是自己开始的话说重了,十二中他也有所耳闻,里面的孩子学习成绩大多不理想,还叫方渡燃这个文科生去看理科书,似乎是不太合适,于是在方渡燃沉默的间隙找补了一句。 “如果你只是单纯对这个行业感兴趣,下次我可以带你去实验室看看。”他重新拿起刀叉进食,用手背指指郁月城:“可以跟他一起,他也去过实验室。” 别的孩子可能没有这么敏感,但是方渡燃身上的雷达有时候非常精准,轻易就能看出来郁闻礼的言外之意,不客气地动手把郁月城的前汤舀起来喝了一口:“好,下次我会去的。” 他当然没想过进实验室,也没想过喝郁月城的汤,更不是路边给点善意就会跟着走的流浪狗,他只是从没接触过这种长辈和晚辈之间和谐宁静的气氛。 就连许烈阳他们的家长过来,他也都会自动回避让出来空间。 至于成绩,他就盼着自己最好堕落到一分都考不出来,但郁闻礼照顾到他的学习状况,轻轻地补上那么一下,他此刻都还有方正海的影子环绕身边,压在胸口,这点单纯的善意他就也想回应一声。 只是好像用力过猛了,郁月城正意外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汤勺,方渡燃才看到就在自己入座的位置上,放好了一副暗红色餐布叠好的备用刀叉和一个空盘。 刚才郁闻礼好像是示意过他,而他本身就情绪不佳,又想到别处,完全没注意。 这下好了。 就算他不喜欢吃西餐,也知道这样坏了礼节。 我到底是为什么要去用他吃过的汤勺啊?他会觉得我在间接吃口水吗? 方渡燃在心里暗自叹气。 “你还想吃什么?”郁月城打破了这僵局,把自己切好的牛排也往他面前推了推,转了一下盘子,将还没有吃的、还整整齐齐切好的剩下一半转到方渡燃那侧,然后展开备用的刀叉,把叉子递给他。 “给你。”他说。 这下方渡燃和郁闻礼都很诧异。 方渡燃是因为知道郁月城有洁癖,昨天那饭菜能分,是因为他跟赵霖都没动过,分餐的时候还用的是公筷。 郁闻礼是没想到自己的小侄子,做任何事都能跟有强迫症一样,吃牛排都切的大小一样,还不破坏原有的摆盘,居然不讲规矩了? 他可是在任何聚会和用餐上,从小拿不一样的酒杯都能成教科书典范,把手指的位置摆正的高标准小孩。 礼节都刻进小侄子的头发丝里了,现在都被小狗吃了,两人过家家一样吃一个剩盘。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方渡燃拿过郁月城给的叉子,把他的牛排吃了几块。 原本没什么胃口,吃进嘴里好像也不差。 可能他是真得饿了,吃什么都一样,几下就把郁月城的餐盘消灭了一半,再往下就不好看了。 “味道怎么样?”郁闻礼问:“他喜欢挤柠檬汁在上面。” “挺好的。”方渡燃结束营业,中肯评价:“第一次吃这种半熟以上的,加了柠檬汁口感清爽很多。” “你能习惯就好,我是欣赏不了他这口。”< 27. 触光 《A装O是要做校花的》全本免费阅读 [] 走出大门,方渡燃抬起头不经意将两侧的街道都望了几眼,方正海不会干扰他的交友,也不会查看他的消息,这方面给足了自由,还会时不时就给陈老打电话询问自己在学校里的人际交往。 如果自己有朋友,对方正海来说,是件好事。 他知道情绪控制也包括在信息素的干扰里,占据了社会化和人格里至关重要的组成部分。他可以一直考最烂的成绩,却不能让自己一无是处,连个熟人也交不到,因为那样一定会回到笼子里。 可是他又很难真的跟什么人做无话不谈的朋友,因此他的微信分类里朋友的标签,只有许烈阳一个人。 这是他在明智初中部就一个班的同学,一起打过不少架,挨过罚,受过骂,在网吧砸烂了几台电脑还一起蹲过派出所。 应该算得上是他的朋友。 而就连许烈阳,也无法走进他的世界里。 郁月城现在走在他的身边,跟着他漫无目的般在街上散步。看起来乖乖的。 他自己则是面无表情,兴致一直不太高,一句解释都没有把人要了过来,对方也没有问一句让他为难的话。 所以,那郁月城呢? 他突然想把郁月城藏起来。 方渡燃只是出于条件反射地警觉,去观察方正海是不是走了,对方虽然从来没有跟踪过他,他的身心也因为实验室留下来的影响会自动去注意。 如果身边走着是许烈阳,他什么都不怕。 看到了又怎样。 但那是郁月城啊,他的理由还没有构建起来,心里防线就已经把郁月城划到了自己这边。 郁月城是要藏起来的人。 他跟许烈阳不一样。 跟他以前见过的人都不太一样。 大白猫有尖尖的利爪,可他太干净了,不能让坏人给抓住,会染脏他漂亮的长毛。 还可能受伤。 方渡燃慢下来步子,一下快两步,一下又慢两步,单手插兜没规矩地在大白猫旁边游荡。 “你想说什么?”郁月城忽然侧过脸看他。 自己离他还有三四步的距离,只是偶尔看一眼就被发现,方渡燃并不惊讶他的感知力,坦荡道:“随便看看。” 郁月城转头的幅度大了一点,像大白猫竖起疑惑的耳朵,也十分坦然:“看我?” 方渡燃:“随便看看你。” 郁月城点点头,又收回视线往前看着路。 方渡燃感觉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不然这么把人从家长手里要过来,有点亏,又有点不负责。 但他现在什么也想不到,胸口里那股子烦躁并没有减退,只是熄灭熊熊明火变成了沉重的泥浆灌进去。 “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在那?”他终于想起来了,为什么郁月城一个好学生也会在这种时候跟他一起做无业游民。 郁月城:“那是我家开的。” “啊?”方渡燃想起来方正海说那是一家刚开业不久就很有名气的店。 “你家是做餐饮业的?”他问。 “不全是。” 郁月城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他身边:“这是我妈开的店,她比较喜欢开一些有特色的小店,这是她的个人爱好。我爸是做学术的,家里经商也是妈妈,主要做的度假村、游乐场,和一些购物中心。因为职业关系,她总是自己四处跑,去实地考察,就会对当地的特色小店很感兴趣。遇到很喜欢的就会盘下来自己做,在小店里加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以郁月城以前上过的学校,直接能推测出家里的经济实力。 所以能把“我家开了不知道多少家的城市特色商铺,我家承包了不知道几座山头的度假村,游乐场直接开向全国,和我家牢牢把持金融风向标,目光长远毒辣,总能第一个发现城市商机开辟商业街”说得这么富有人情味,郁月城果然是双商都在线。 方渡燃不得不承认,他听进去了。 而且他听得很认真,他从来没有那种喜欢的自由。 “你妈妈很厉害。”他说。 郁月城微微弯起唇角:“是吧。她总说这辈子的理想就是要修一座最好的游乐场,在里面建一个特殊的大型场馆,可以长期针对某些有障碍的儿童发放免费门票。” “是身体障碍吗?”方渡燃问。 “嗯,身体障碍,和心理障碍都算。现在的游乐场没有针对特殊儿童的安全措施,很多项目也不能让他们玩,我妈妈做了十几年的游乐场,就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可以有能让特殊儿童进去玩的、非常安全的游乐场。” 郁月城说起这个眼里也有些温柔的情绪在流淌,方渡燃看着他,感觉他放佛是阳光本身,自己走在身边也能被洒上一点光亮。 “你妈妈是很温柔的人。”方渡燃说。 郁月城却看向他,让他听到个笑话。 “你也是。”郁月城说。 方渡燃提了提气,没笑出来,也不尴尬,眼下也没精力去细想这些对他而言意外的形容词。 只问:“那这个店呢?也有她的想法?” “嗯。”郁月城继续道:“她之前知道我要过来上学,自己提前去看了学校附近的环境,找到这间店。店里的格局她很喜欢,所以盘下来打理之后,换掉原来的厨房重新开张。” “是为了你吃饭方便吧。”方渡燃问:“你喜欢吃西餐?” 郁月城:“不算,我喜欢牛排的口感。” “带柠檬汁的。”方渡燃细节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