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守刀待兔》 1. 一只路痴 [] 江南,杭州城,百花楼。 正是四月好时节。 街边的柳树早已抽出了新芽,柔软的枝条儿随着风翩然起舞,绿意盎然。 暖融融的阳光之下,满是勃勃的生机。 春日的暖风徐徐,温柔拂过这座开满鲜花的小楼,舒服得直让人泛起阵阵困意来。 花满楼与往日一样,在庭园里提着水壶浇着花,面上神态悠然自得。 他是个爱花惜花之人,平日里照顾这满楼鲜花,总是亲力亲为,用心至极。 不论是浇水除草,还是修剪枝叶,从不假于他人之手,对待这些花儿,可谓比那春日的暖风还温柔。 尽管花满楼的眼睛看不见,但他那张俊美秀气的脸上,却总会带着清浅又满足的笑意。 或弯腰轻嗅木叶清香,或侧耳倾听花瓣纷落,或手指轻轻描绘着,每一株鲜花的细枝嫩蕊。 无需视觉,只需用心,他也能感受到花朵烂漫绽放的生命力。 江湖上的喧嚣争斗,大多数都被隔绝在百花楼之外,小楼里总是宁静又安逸。 “呼……” 一道绯色身影凌空闪过。 空中风声簌簌,花满楼浇花的手一顿,不由得倾身侧耳,细细聆听。 来者的轻功显然很是高明。 并且,还是他十分熟悉的轻功步法。 云步飞渡,实在像极了一只轻灵起舞的雀儿。 小雀儿有如踏着春风,亦有如浮掠于云霞之中。 只一倏忽间,竟已自远处飘飘然掠近了小楼。 花满楼抬头“望”去。 他想,他知道这只小雀儿是谁了。 未待他张口留住来人,又听那雀儿飞身跃上了百花楼的屋脊。 却是半分停留都不曾,足尖一点,轻巧灵动地迎着风,再次飘然远去了。 花满楼:“…………” 花七公子无语凝噎了好半晌。 他默默叹息了一声。 不知道这只飞得欢快的小雀儿,今日又得迷路多久,才能飞回到百花楼里来。 “花满楼……” 又是一道身影极速飞掠而来。 花满楼耳朵一动,俨然是与方才相似的轻功步法,但明显与方才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说,方才是如云烟般随风飘逝,轻盈又翩然。 那么此时的来客,迅疾飞跃而至的步伐,更像是在空中迎风自在翱翔。 更别提,还有某人那标志性的大红披风,在空中肆意翻飞扬起的猎猎风声。 “陆小凤。” 放下浇花的水壶,花满楼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的唇角含着一抹清浅笑意,转身抬眸“看”向了来人的方向: “不知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从大门走进来一次?” 来人正是花满楼的至交好友,向来“不走寻常路”的陆小凤。 小凤凰飞身一跃,停在了百花楼二楼勾阑之上。 他扬眉笑着,意气风发地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潇洒自如地撩了下披风。 那张丰采俊逸的脸上,端的是一副风流又不羁的姿态: “走门的陆小凤,那就不是陆小凤了。” 陆小凤说完又是纵身轻轻一跃。 眨眼间,就飞落在了满园鲜花之中,也飞落在了花满楼跟前。 然而他却尚且不待站稳,即刻间旋踵转身,抬脚迈开两步,在太湖随形石桌旁的秀墩上坐了下去,弯起手肘姿态随意地支着下颌。 他面上神色闲适自得,悠悠然打量起了庭园周遭。 陆小凤也是在此时才倏然发现。 这座从来是鲜花满楼的百花楼。 不知何时起,绕着庭园几道山墙边上,栽种了二十来株果子树,品类甚是繁多。 看上去应该是刚种下不久,约莫大多都是七八尺高的小树。 他识得的不多,不过也只堪堪认出了杏梨桃李与杨梅,另外还有两株小枇杷。 陆小凤道:“这才俩月不见,你这江南的百花楼,是想改名成百果楼了吗?” 陆小凤实在是很爱笑。 不论是遇上值得高兴的事情,还是碰上棘手的麻烦,他也时常都是笑着的。 然而,如若要论起他值得高兴的事情。 此时回到百花楼与知己好友相聚,于他而言,那可谓算得上,是最最第一值得的了。 此时的陆小凤,笑得眉宇弯弯,开口说话时,手上不自觉地抚了抚他那两撇心爱的胡子。 同时,也是两撇修理得比眉毛更齐整、更漂亮的胡子。 花满楼整了整衣袍坐下,闻言,唇角微微勾起了轻浅的幅度。 显然陆小凤口中提到的果子树,让他心情甚是愉悦。 他的一双手骨节修长,轻轻提起紫砂茶壶,倾倒而出,为陆小凤斟一盏茶递了过去,这才说道: “园中这许多果子树,皆是上个月晚晚搬来百花楼住时,特意吩咐花平,去寻了果农来栽种的。” 当时他家小妹的原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她说:这么大一片园子,不种地可惜了。 陆小凤接过茶盏,听到这话神色似乎有些意外,他顿了顿,眉头一挑,笑道: “那小丫头最近都跟你住百花楼了?” 闻言,花满楼那浮于唇畔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些许。 他轻轻点头,莞尔笑道: “她来陪我,我很开心。” 十二年前的大年夜,花家一家人通宵守岁时,在桃花堡门口,捡到了一个昏迷的小姑娘。 小姑娘只有五岁。 花家父母一连生了七个臭小子。 这下终于如愿以偿,得了个香香软软的小闺女。 小闺女那一张小脸蛋儿,长得是精致又可爱,惹得花家一家老小的心都化成了水。 从小到大,全都对这小姑娘宠溺得很。 特别是花父花母,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那一整个溺爱孩子的架势啊…… 陆小凤觉得,花晚晚如今没长成任性妄为、娇纵跋扈的小恶霸,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了。 “爹娘自然是舍不得,是我帮着劝的。” 提到这里,花满楼其实也有些无奈: “这几年,晚晚总想着出去游历行走江湖,之前爹娘都以她年纪小拒绝了……” 花满楼话说到一半,犹豫的顿了顿。 陆小凤眯了眯眼,直觉不太妙。 花满楼轻轻晃动茶盏,啜饮了一小口茶水,这才接着说了下去。 他“看”了一眼陆小凤,语气里带着十分明显的抱歉: “自从半年前我搬出桃花堡,住在这百花楼后,她就一直缠着爹娘,说要跟着我一起出来游历游历。” 陆小凤:“…………” 他就说他有不妙的预感!! 花满楼当初决定搬到百花楼,坚持要自己一人独立生活的时候。 花家上下已经一致认定,觉得是浪荡江湖、四海为家的小凤凰他蛊惑七童的。 而现在花家最受宠的小姑娘,也跟着花满楼一起搬了出来…… 陆小凤:人在江湖浪,锅从天上来。 一口锅还不够,紧跟着又扣了一口。 陆小凤无语问苍天:“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兄妹俩的?” 下次他去花家堡,不知道会不会被花伯父、花伯母直接扫地出门? 就算进了花家大门,也还有那六个弟妹控在等着。 招待陆小凤的,可能再也不是美酒佳酿,而是刀枪棍棒了。 小凤凰哭丧着脸,他觉得自己的人身安全,此时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七童你说,我现在去少林拜师学艺,学那金钟罩铁布衫,可还来得及吗?” 花满楼:“…………” 他曾经与爹娘兄长们解释过的。 是他想着尝试自己独立生活,才决定搬出来住,所以此事与陆小凤并无什么干系。 他的家人其实也都是理解的。 但兄长们就是故意要欺负陆小凤。 只因为这只小凤凰他欺负起来,确实是很有趣。 对此,花满楼 2. 两只路痴 [] 浣纱巷,某间屋顶的正脊上。 花晚晚俯身半蹲着,盯着脚下的瓦片看了足足有半盏茶时间。 片刻后,她才缓缓站起身来,一脸凝重。 “我刚刚是不是才路过这里?” 小系统:[…………] 何止,你都已经路过四次了。 小系统此时忙碌得很。 它咬了口AI专用辣条,点开恨海情天的狗血肥皂剧下一集,这才抽出点空来,随口给自家宿主提了个建议: [要不你还是再查查地图?] 花晚晚托着下巴,眉头紧锁地考虑了整整三秒钟—— 然后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点开了系统到这个世界后自动更新的地图。 紧接着开始埋头研究,拿地图比对起周遭的环境来。 不过毋须,花晚晚再次抬起头来时,一脸茫然。 她,一个路痴。 东西不分,南北不辩,左右为难。 这都是基操。 花晚晚直接就地摆烂,一屁股坐在人家屋脊上,自暴自弃。 她说:“小统子,我觉得你这是在为难我胖虎。” 她哪里看得懂,这七拐八绕的鬼画符破地图啊? 更何况上头还连个箭头标识都木有!! 花晚晚一脸沉重地关掉了地图:“我的早饭还没吃呢!” [活该!] 沉迷刷剧的小系统,闻言翻了个白眼,半分都毫不客气的,用电子音数落起她来: [早上我就告诉你,想吃什么让你七哥买不就好了,你作啥子争着抢着出门买??] 简直是对自己的路痴程度没有半点X数! 小系统就奇了怪了。 是统统网速太慢了,还是江湖水变深了。 统统好像一下子就跟不上时代了。 难道买早点还是啥大好事不成? 花晚晚:“…………” 这让她怎么说呢? 花晚晚已经在百花楼里,咸鱼瘫了足足两个月。 这两月以来,夜夜和小系统熬夜刷剧,熬得比狗都晚。 天天早上睡觉赖床,赖到日上三竿。 每日除了招猫逗狗,就是坐等“饲养员”七哥的投喂。 花满楼虽然眼睛不方便,但武艺高强,五感灵敏,还练就了名满江湖的绝学“闻声辨位”。 而就是此等绝技,这段日子,却大多数都被用在了照顾花晚晚,还有她每日的吃穿住行上。 就连打发时间的话本,还有解馋消遣的小零嘴,她家七哥也全都为她考虑到了。 样样皆是备得足足的。 只要花晚晚想要,随时都可以取到。 简直就差喂到她嘴里了。 如此体贴周到,如此任劳任怨。 这碗软饭,这般吃得。 脸皮厚如花晚晚,她也觉得自己实在没办法做到,再继续心安理得咸鱼下去了。 所以她今日才想着出门,想着偶尔也为七哥买次早点。 一方面是回报七哥对她的千好万好。 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以此来暗戳戳表示,她其实也对这个家也做出了点“贡献”。 这种槽多无口的原因,她绝对不能说出来,也不能让小系统知道。 毕竟连花晚晚自己本人,都觉得有些一言难尽,更何况小系统。 对此毫不知情的小系统,此时又忽然出声:[但是饿着你倒是没什么要紧……] 花晚晚:“???” 紧接着,它语气一转,桌案一拍,颜控系统的本性,在此时此刻显露无遗: [可你竟然饿着了我花神!多令人发指啊!!正常人干不出你这事!!] 花晚晚:“…………” 敢情你特喵在意的只是我七哥饿肚子? 那我呢? 我这么大一个宿主呢?? 我们相依为命十二年的社会主义战友情呢?? 花晚晚眯了眯眼,抬手指了指天空,语气幽幽的。 她说:“统子,你看看那是什么?” [啊??] 小系统一头雾水,不确定地答道:[鸟?云?太阳?] 花晚晚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 “日!” 小系统:[…………] 别以为本统听不出你在骂统。 她整个人都已经饿得有气无力的了: “我记得七哥明明说过,那周记包子铺离百花楼不远的,沿着街直走一盏茶时间就到了啊……怎么就找不到呢?” 啊这。 都直走了竟然还能迷路? 小系统它沉默了。 小系统它忍了忍。 小系统它还是实在没忍住它的吐槽欲。 […………你也实在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花晚晚果断无视了小系统的吐槽。 要知道,跟一个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傻X计较起来,实在是太费她的血压了。 她没好气地问道:“难道你就不能帮我指下路?” 小系统瞬间一脸惊恐,强烈表示拒绝:[不、不行!] 花晚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要你有何用?” 胖乎乎的小白团子,死死捂紧了自己的私房荷包:[真不行!很费能量的!!] “不是我说,难道就连指个路的能量都不够吗?” [不够!!] 小系统使劲摇头。 宿主她也不看看她有多路痴,这样一来,路上所需要耗费的能量什么的,那可多多了! 它就这点儿私房能量,哪里够让她造的啊。 花晚晚凉凉地“呵”了一声,阴恻恻的抛出一句: “所以看肥皂剧、吃零食的能量就够了吗?” [那肯定是够……唔……] 脑容量就丁点儿大的小系统,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就一骨碌说溜了嘴。 及时反应过来的小系统,立马“啪叽”一把捂住嘴。 “……嗯?” 花晚晚眯了眯眼,语声带着威胁。 [可、可不止我看!你明明、明明也有和我一起熬夜刷剧的!] 感觉到了宿主突然暴涨的杀气,小系统也不免有点心虚,悄咪咪地收起了电子辣条。 它小声哔哔,理不直气也壮: [当初带你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用掉了绝大部分能量了。剩余的也就那点能量,这些年来也被咱俩用得差不多了……] 花晚晚:“…………” 我用个毛线! 明明是你特喵吃电子零食,还有喝电子奶茶用得比较多吧?!! 而且—— 这差点被回收的落跑小系统,居然还好意思提起穿越这茬呢?!! 花晚晚原本不叫花晚晚。 曾几何时,她并没有名字。 徨安星,是宇宙最强战斗种族夜兔的母星。 夜兔不喜欢太阳。 所以夜兔一族,在很早以前,就离开了这个不适合夜兔生活的母星。 而后举族搬到了常年阴雨绵绵、没有太阳的烙阳星。 最后一个离开徨安的夜兔,是“江华”。 江华,是徨安龙脉所变异产生的变异生命体。 而江华离开之后不久,她与其同样,也由徨安龙脉变异中诞生出来。 当时的徨安星已经荒无人烟,她成了徨安星上唯一的生命体。 同时,也是最后一个,还留在故乡徨安的夜兔。 她和夜兔族人的所有身体特征,大多都基本相同。 皮肤白皙如雪,天生拥有异于常人的怪力,以及恢复力。 唯一不同的是,从龙脉中诞生的变异生命体,只要不离开龙脉能量,便可以永生不死。 这个被夜兔一族所放弃的母星,已经不会再有人乘着飞船来了。 她一个人孤单的活着。 没有岁月,没有期待,没有未来。 很快,龙脉终于面临彻底枯竭,她的生命也就此快要走到了尽头。 或许今天,或许明天,也或许下个月。 她静静等待着,和故乡一起消失在宇宙中。 就在这时候,一个为了不被回收而切断主神控制的系统,横冲直撞地逃到了徨安星上。 一人为了让故乡与她继续存在于世上,一统为了彻底脱离主神的控制。 两相商量之下,发现虽然目的不同,但用来解决事情的手段,却是相同的。 于是能源不足的系统,融合了最后剩余的龙脉能量。 融合彻底完成的那一刻,徨安星立马开始慢慢消散。 系统消耗了不少能量,将她 3. 三只路痴 [] 说曹操,曹操就到。 当花晚晚还在和小系统相互扯皮的时候,花满楼和陆小凤已经离开百花楼,一起出来找她了。 而此时二人刚好也发现了,正坐在人家房顶屋脊上,“寻路四顾心茫然”的花晚晚。 小姑娘乖乖巧巧的坐着,绯红的裙摆四散开来,有如一朵盛放的牡丹花一般。 陆小凤不得不承认,花晚晚长得实在很美。 眉如远山,口似樱桃。 皮肤比大多数女子更白皙,如白玉,又似雪色。 一双圆圆的杏眼里,眼瞳是琥珀一般剔透的颜色。 目光盈盈间,光华流转,惊艳又灵动。 容色昳丽,皎皎如新月。 只是小姑娘的面上还尚且带着些许稚气。 若是再过几年,也不知是何等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陆小凤自认风流浪子,红颜知己遍天下。 如若他不是从花晚晚小时候起,就看着她一年一年长大的。 并且也深深知晓,这个看上去好似柔弱乖巧的小姑娘,她到底又有多么的表里不一。 保不准他的一颗浪子芳心,也得栽在这张清艳无双的面皮上。 “小晚晚~” 收回心里天花乱坠的想法,陆小凤走到檐下停步,面上神态散漫又随性,抬头对着房顶招了招手。 花晚晚霎时间眼神一亮。 立马“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她第一次觉得陆小凤的声音真特喵动听啊。 小公鸡牌“人肉导航”来了! 芜湖! 兔兔开心!! 兔兔终于能吃上饭了!!! 花晚晚足尖轻点,施展轻功灵巧一跃就从屋顶飘了下去。 一袭玉色镶边刺绣的绯色百迭裙,被春风轻柔地撩起,宛如一只翩飞的蝴蝶随风飘了下来。 一眨眼就飘然落地,到了陆小凤和花满楼跟前。 兔兔的目光实在过于晶晶亮。 兔兔的面上满是“终于找到组织了”的开心。 花满楼合起折扇,又好气又好笑的,用扇骨轻轻敲了敲她额心。 他问:“是不是饿了?” 花晚晚疯狂点头:“嗯嗯嗯!” 花满楼继续笑问:“下次还敢吗?” 敢什么?? 花晚晚懵住,一下子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花满楼无奈摇头,手持扇骨又轻轻敲了她一下:“还敢不敢再自己一个人出门了?” 花晚晚赶紧使劲摇头:“不了不了,再也不敢了。” 某些兔表面上十分乖巧听话,实际上在心里暗暗和小系统腹诽: “我还以为终于能吃上饭了,却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思想教育课程在这等着我呢!” 某只兔子觉得,她七哥明明好似没生气,脸上也在笑,却反而让她愈加瘆得慌。 小系统并不是很想理会,这重度路痴的倒霉宿主。 但统子觉得,就算是为了它的白月光墙头,它也不得不说句公道话: [你就知足吧,花神多温柔啊!他连教训起人来,都是这么温声细语的呢。] 花晚晚:“…………” 她给忘了,这个十级颜控的小系统,从来都和她七哥才是一国的。 陆小凤歪着身子抱胸靠在墙边,满脸都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不论花满楼说什么,花晚晚都是乖乖巧巧的点头。 听训途中,还找机会悄咪咪瞪了看戏的小公鸡一眼。 直到兔兔态度诚恳的表示: 服从管理,遵守纪律,听从指挥。 下次一定。 花满楼才终于放过了她。 花晚晚大大松了一口气。 小系统暗暗鼓掌: [说得很好,“下次一定”!] 花晚晚在心里默默给小系统点了个赞: “梗接得很好,继续努力,下次一定~” 小系统骄傲挺胸。 “小晚晚~” 旁边的陆小凤眉头一挑,食指抚着他心爱的胡子,脸上笑眯眯的,说道: “看来,如今你这轻功已经练得很不错了,约莫算得上能与我不相上下。” 花晚晚抬眸瞥他,兔脸一脸傲娇。 她说:“那是自然~” 也不看看她是什么种族。 为战斗而生的夜兔。 “江湖上现今能追得上你轻功的,也不过五指之数。” 其中还包括陆小凤本人,西门吹雪和花满楼。 陆小凤赞了她一句,然后双臂环胸眉眼带笑,语调兴味十足,他说: “确实没给为师丢脸~” 等一等! 什么为师?为什么师?为师什么? 兔兔震惊。 兔兔目瞪狗呆。 兔兔她一言难尽地瞧着陆小凤。 完全没想到,小公鸡他居然能够这么厚脸皮。 虽然陆小凤的颜,统子还是很吃的,但也不妨碍它内心的感慨,它悠悠吐槽说: [有一说一,小凤凰可真是男主届的一股泥石流啊!] 相比起其他武侠世界里,憨厚仁慈如郭靖,睿智内敛如沈浪,宽厚优柔如张无忌,等等气运之子………… 或许只有同样风流,同样红颜众多的楚留香能与之一较高下了。 想到这里,小系统果断从垫子底下掏出计划表,把有机会一定要去瞅瞅楚留香这件事情,唰唰几下就给填了上去。 被小系统称为“泥石流”的陆小凤,直接无视了花晚晚一言难尽的眼神,他戏谑着反问道: “难不成你练的不是我的功法?” 花晚晚:“…………” 倒也确实是。 关于这点她无可反驳。 但是…… 花晚晚她撇了撇嘴,开口就是揭陆小凤的短,丝毫不客气的数落他说道: “扔下功法当天,就马不停蹄跑去找红颜知己温存的,也不知道是哪个?” 她接过功法后,根本都还没来得及打开看呢,这只小公鸡就咻咻两下飞走了。 更过分的是,红色披风还糊了兔一脸。 陆小凤果断无视她控诉的目光,眉头一挑,面上是得意的笑,他说: “就算你不承认,那也是我给的功法。” 虽然他扔下功法后,花晚晚如何学习的后续,全都大多有赖于花满楼的悉心指导。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陆小凤自创的轻功“双飞彩翼”与武当的“梯云纵”。 以及陆小凤成名绝技“灵犀一指”。 还有花满楼的“流云飞袖”,自然也一起上了学习课程。 花晚晚对凑表脸的小凤凰,完全没有半分师徒情谊。 她一把挽过花满楼的胳膊,哼了一声: “那也是七哥教会我的,你最多就是提供了基础课本!” 真正要论起兔的老师来,也该是兔七哥才对。 “嘿,我说你这没良心的小丫头。” 陆小凤伸出一根手指头,没好气地点了点她额角,说道: “亏得我还千里迢迢,特地跑来给你送好东西!” “你能有什么好东西?” 花晚晚对此不置可否,并且还眼神古怪的扫视陆小凤。 她的目光从鸡头到凤尾,上上下下都瞅了一遍,这才斜了眼瞄小公鸡。 她愤愤地说:“你连酒都是在百花楼顺的!” 陆小凤:“…………” 啊这。 真是残酷的事实呢。 陆小凤都被她给气笑了。 一鸡一兔又是好一番你来我往。 花满楼立在一旁安静听着。 公子长身玉立,手持折扇,徐徐拉开扇柄,面容半掩,遮住微微翘起的唇角,姿态写意十足。 无光的眼瞳之中,流露的笑意却是温柔得让人沉醉。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小系统呐呐的,捧着砰砰砰跳得欢快的小心脏,在某兔识海里激动得热泪盈眶: [awsl!麻麻我又恋爱了!不亏是我永远的白月光墙头!] 花晚晚:“…………” 倒也不必如此。 不过对于这一点,她总是觉得很困惑。 她不解地问小系统道: “这十二年以来,你见到我七哥的次数,就算没有一千,至少也得有八百了吧,为什么还能每次都这么激动?” 小系统手速极快地点开系统录像兼截图,对着花满楼“咔擦咔擦”好一顿拍摄。 统统欢快极了。 统统忙活得手舞足蹈。 等到统统它终于拍得心满意足,在虚空屏幕上按了永久保存之后,这才抽出空来回答兔兔的问题: [那当然!也不看看这是谁!] [花满楼诶!江南百花楼的花满楼诶!] [我那俊美无俦、温润如玉、宛若谪仙括弧以下省略一万字……的温柔白月光花神诶!!] 花晚晚脸都木了:“…………” 果然。 这下子终于石锤了! 原先她还只是有那么几分怀疑。 现在她完全有十二万分的把握,能够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了。 这小系统当初第一次穿越时,便将她送来这个世界,乃至桃花堡门口,绝不只是像它之前所说的,有那么义正言辞且大公无私。 说什么,是为了让兔能当条咸鱼吃软饭。 说什么,是为了接近气运之子方便找能量。 绝逼有百分之九十九,全都是为了就近欣赏她七哥的美色! 这小系统的颜控属性有多离谱,她算是彻底了解了。 花晚晚目光复杂地偷瞄了花满楼一眼。 唔。 哪 4. 四只路痴 [] 花晚晚一行三人,脚步前后踏进楼外楼。 喧嚣的大堂有一瞬间安静下来。 杭州城里,大多数人都识得,百花楼住着一位善良好心肠的花七公子。 更别提平日里迎来送往,眼力颇好的店小二,自然也认得出来。 “花七公子。” 店小二大跨步迎上前来,面上笑容端的是万分殷勤,说道: “今日您来得正好,此时三楼可还空着座哩!” 楼外楼的一楼是大堂,摆了十来套桌椅,平日里人来人往,到了饭点更是人声鼎沸,甚为嘈杂。 二楼是半隔开的雅座,许多文人雅士会选择在此饮酒吃茶,吟诗作对,谈论古今。 而三楼则是包厢,除了酒菜还要另外算上包厢费用,消费较高。 但环境清幽安静,私密性好,颇受食客们的喜欢,很多时候都订不到位置。 花满楼走在最前头,耳听着八方动静,眉梢微乎其微的轻皱了下,他点头对店小二应道: “那就三楼吧。” 他的眼睛虽盲,但其它感官却比常人灵敏数倍。 方才一走进大堂,很明显的感觉到有不少人,在有意无意地打量他们。 并且还有不少,带着审视的目光直直盯着他家小妹看。 有些或许只是单纯的欣赏赞叹,有些眼神却是让人感觉如鲠在喉,十分不舒服。 加之方才陆小凤和花晚晚拌嘴时,说他带了好东西来,这话确是不假。 有些东西还是自己人知道就好。 “好嘞!您几位楼上请!” 店小二将白色布巾往臂上随意一搭,笑容满面地领着几人走上楼梯。 花满楼随着他步上楼梯,含笑点头: “有劳小二哥了。” 陆小凤和花晚晚也跟在后面,缓缓迈步走上楼去。 直到看不见几人身影,不少人才敢开始交头接耳,压低声音地谈论起来。 大堂周遭顿时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四条眉毛陆小凤,花七公子花满楼。 一位星眉朗目,大红披风,修剪的和眉毛一样齐整的胡子,疏狂不羁的气质。 一位白衣折扇,瞳孔无神,神情宁静柔和,温润如玉的浊世佳公子。 二人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其外貌特征也流传甚广。 大部分江湖人士都如数家珍,随口就能道上几句。 至于跟在两人身旁美貌的红裳姑娘,众人虽认不出是何身份,却也还有那么点眼力。 自然能看得出,她身上所着衣裙首饰皆十分精美,显然价值不菲。 一个年轻镖师问同桌的镖头: “方才红披风的那位,不会就是传闻中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吧?” 那位镖头年纪稍微大些,是个四方脸络腮胡的中年汉子,他点了点头,答道: “对,就是他!” “那陆小凤旁边手持折扇的文雅公子,估计就是花满楼了?” “肯定是了,你没听见那店小二都称他为花七公子么?” 这时旁边桌上的人就问了: “可我听说花满楼是个瞎子,刚刚那公子哥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你以为花满楼之所以闻名江湖,仅仅只是因为,他是陆小凤的知己好友吗?” “不然还有别的吗?” 那中年汉子语气敬佩,赞叹不已的说道: “花七公子最厉害的,是他的‘闻声辨位’,听说这世上没有任何动静,能逃过他的一双耳朵。” “…………!!!” 堂上不少竖起耳朵听着江湖消息的食客,都不由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他二人身旁那姑娘又是谁,你们认识吗?” 从方才起,就一直对小道消息侃侃而谈的那个汉子想了想,摇摇头说道: “似乎还从来没听说过,江湖上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一位女侠?不是配剑而是持伞。” “不会吧?那等美貌的姑娘,江湖上该有人见过才是。” “会不会是陆小凤其中一位红颜知己,人称江湖四大美人之一的,神针山庄的薛冰?” “我去年曾见过薛冰,不是她。” “肯定不是,没看那姑娘挽着花七公子的手吗?” “那姑娘或许跟花满楼有点关系……” “…………” 大堂里唯一安静的角落,一张桌子周边坐着两个人。 是一个俊美秀气的白衣公子,和一个楚楚动人的娇美姑娘。 那白衣公子目光灼灼,看着陆小凤几人离开的方向 ,眼神里的光亮得吓人。 尽管已经步上楼梯,但花满楼几人都是一流的武林高手,皆是耳力卓绝之人。 楼下大堂里的江湖人士讨论时,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对于他们的耳力来说,却是十分轻易就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在听到有人说花满楼瞎眼时,花晚晚脸色立时一黑,秀眉蹙的紧紧的,看上去很不高兴。 她七哥虽然目盲,却不比有一些人才是真正的瞎了眼。 她脚下步伐一停,甚至还想转身下楼去找人家算账,被察觉出她想法的花满楼,先一步拉着手安抚住了。 一行人走进包厢,掩上了门。 花晚晚心里还是堵着一口气,花满楼牵着她的手,轻轻将她按在椅子上坐好。 悠扬徐徐的春风,从半开的和合窗外吹拂了进来,抚散了不少空气中的热度。 “晚晚。” 花满楼眉眼温和地低声劝慰:“七哥虽然瞎了,但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好。” 不许说瞎! 哪里都不好! 花晚晚抬眸,目光控诉的看着花满楼。 “晚晚,七哥只是少了视力而已,但却还是能够‘看’到的。” 花满楼豁达地微笑着,轻轻抚着她后脑勺的头发。 等他再开口时,语声温润,透着幸福与满足: “你有没有听见过,雪花飘落在屋顶上的声音?你能不能感觉到,花蕾在春风里开放时那种美妙的生命力?你知不知道秋风中,常常都带着种从远山上传过来的木叶清香?……”[注1] 少欲则心静,心静则事简。 平时闹腾的小系统,此刻也安安静静的,聆听着他语声温柔的缓缓道来。 花晚晚垂眸抿了抿唇,她不是不懂。 她明白七哥对于自小目盲之事,其实看得很开,也从来不会怨天尤人。 爹娘与哥哥们都太过于在乎七哥,更是担心他因此事而有心结。 所以平日里皆是对他关怀备至,小心慎重。 家人过度的关心,只会让七哥愈加不自在。 因此,他才会在半年前决定,为自己能独立生活,而孤身一人搬到了西湖边百花楼里。 花晚晚这两个月以来,总是赖在百花楼里,何尝不是因为关心花满楼。 只是她很了解七哥。 她清楚的知道他内心深处的想法,明白他也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所以平日里,才大多都由着花满楼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