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在90年靠指点大佬暴富》 1. 第 1 章 [] 李伶俐费力地睁开了眼睛，被楼下传来的”咚咚咚“的剁肉的声音吵醒了。 是她娘娘（同嬢嬢）在准备去菜场卖肉的声音吗？还是她在准备晚饭的声音？ 她摸了摸了自己的脑袋，钻心的痛处还没有消失，可是白皙的手掌上半点血迹都没有。 她从窄小的钢丝折叠床上坐了起来，险些撞到了头，空气中传来了发霉的味道，半开的老虎窗外传来楼下几个邻居嘎三湖（聊八卦）的声音。 床对面的五斗橱上的玻璃缝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结婚照，上面的男人和女人穿着简朴的衣服，相互搀着手，却掩饰不住两个人的好相貌和对未来的无比期待。 这是她父母的结婚照，李伶俐伸手抽了出来小心地拿在手里，又轻轻放了回去。 她终于意识到，努力了十年，她重新又回到了这个亭子间的阁楼房间里。 李伶俐，重生了，回到了20岁。 至于她是怎么死的，仿佛就在上一分钟，她记得清清楚楚。 作为一个知情返沪的子女，她从小就生的比别人漂亮，但是也是因为是知情的子女，她从小就意识到了命运有时候就是那么不公平，如果给你开了一扇窗，那可能不仅仅锁了门，门上还有10把锁。 母亲去世的早，没赶上知青返沪的浪潮，也许是她母亲的幸运。 虽然她父母恩爱，但是在重大的抉择的时候，人性是经不住考验的。 很快，她跟着父亲从最贫困的农村来到了申城，才是知道同一块土地上，竟然存在着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农村的黑夜是伸手一片漆黑，而申城的夜晚则是灯火灿烂的不夜城。 即便是老辰光（以前）人说的那样，申城遍地是黄金，有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依然是难上加难。 她爸爸回来后，却没有自己的房子，只能和娘娘姑父一家蜗居在虹口的一处亭子间里。楼上楼下加上壁洞和阁楼也就30个平方不到，住了姑父娘娘，表姐表弟以及他们一家。 因为生活的压力，很快父亲也生肺结核去世了，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得靠着娘娘姑父拉扯大。 大概是遗传了母亲喜欢画画的天赋，她初中后顺利考上了一个美专，毕业的第一个暑假暂时没有分配到工作，因为英文还不错，通过熟人介绍，去了四川北路的一家西餐厅端盘子挣点生活费。 在那里遇到了改变她一生的人。 一个叫罗端康的香港商人，他年近四十岁，和“风度翩翩”这四个字是八竿子打不到关系的，关键连头发都没有几根。 引起李伶俐注意的是他手腕上的金表，她偶尔从表姐的柜子上，翻过几页的时尚杂志里知道，这牌子叫劳力士。 后来的戏码其实很常见，李伶俐自认也不懂勾引男人的技巧，只是年轻加上美貌，和些许的懵懂，本来就是女人的“绝杀”。 罗端康很快就拜倒在李伶俐的裙下。 为了让李伶俐搬出来和他同居，罗端康带她去了南京西路上最大的珠宝店，当着李伶俐的面，给她选了一个钻戒，向她求婚。 经不住诱惑的李伶俐很快就从逼仄的亭子间阁楼里搬了出来，与罗端康同居在黄浦区的一个租的公寓里。 只是好景不长，罗端康因为在上海的生意不顺利，只能灰溜溜回到了香港。 这时候，李伶俐才扎出苗头来（发现问题），罗端康先把她安排在深圳，而不是直接带回香港。 后来，即使带回香港，也是从一个星期来陪她一次，到一个月，到最后几个月也见不到一次。 当初许诺去领的结婚证，却以各种理由，推脱着迟迟不去领。 等她偷偷根据地址找到了罗端康的家，看见从门口走出来的中年女人，她这才反应了过来，原来她竟然成了罗端康的情妇。 至于罗端康平时吹嘘的大公司，大项目其实就是空心皮夹子，他的香港公司说到底就是皮包公司，做的不过就是拉皮条的业务（掮客）。就连所谓开在寸土寸金中环的办公室，也并不比她的阁楼大多少。 她气不过，跟踪罗端康，去他拜访的公司打闹，却没想在争执中拉扯到了一个娇滴滴的女生。因为她侧身让开，自己却不小心摔倒，敲到了脑袋，一命呜呼。 在朦胧之中，她发现自己居然只是一本地摊文学故事里的女炮灰，那个被她拉扯的女生则是这个故事的女主。 而李伶俐去闹的这家公司，正是男主的公司。 得益于李伶俐发生的意外，推进了剧情和感情线，让男主因为维护女主做了不少灰色地带的事情，女主则以为男主道德有瑕疵，又相爱相杀了好几个来回。 “炮灰啊？” 李伶俐冷笑了一声，看着镜子里俏丽的影子，镜子里的人虽然只是梳着简单的马尾辫，略凌乱的刘海下面是一双漂亮的眼睛，这是一双能在人群中被立刻认出来的眼睛，而现在这双眼睛里又多了点从前没有的坚定。 李伶俐随手整理了下刘海，暗自庆幸：最重要的是，现在是还没答应跟着罗端康的时候。 她拉开了五斗橱，从第一格的抽屉里摸出一个报纸包着的东西，展开以后是一个绒布盒子，打开后里面正是罗端康给自己买的钻戒。 亮晶晶的，在红色的盒子里任性得闪耀着。 李伶俐深吸了口气，关上了盒盖，一气呵成，把戒指揣在了兜里。 她想好了，今天必须结束这一切了，起码必须要远离香港，还有什么女主男主的。 之前这条所谓的”捷径”就是最坑爹的，难道过好日子，只能靠男人不成？！ 不经意之间，她眼神飘落到了五斗橱上，那张皱巴巴用来包 2. 第 2 章 [] 李伶俐一溜烟就跑下了楼。 她先去弄堂门口的烟纸店，给罗端康的BB机上留了言。 那时候很多人有虽然有大哥大，但是电话费却很贵，所以主要的电信工具还是BB机。 李伶俐抱着胳膊在等了没多会，就在烟纸店狭促的笑容里接起了电话。 “喂，伶俐啊，你找我啊！有咩事啊？” 罗端康叫的是伶俐，但是口音却听起来像是叫她“莉莉”，之前李伶俐还觉得罗端康的港普把她的名字叫得很洋气，现在听起来觉得让她觉得一阵阵恶心。 “现在有空吗？我有话和你说。” “有有有！” 罗端康这两天其实就等着李伶俐的电话。 他以前在广东也包过二奶，那个女人是她风月场上认识的，虽然表面上装得垂眉顺目，，可是床笫间的敷衍是掩饰不了的。 女人嘴上说的在好听，可说到底还是一场交易。 可是李伶俐给他的感觉不同，不要说她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就她看着自己脸上洋溢的热情，眼睛里的不谙世事，一切都让罗端康这个老房子差点要着火。 这两天，他晚上睡不着，摸着冷冰冰的另外一边床，做了无数次春梦。 好不容易收到了李伶俐的信息，他有种“终于上钩”的感觉，因此完全没有注意李伶俐语气里的冷淡。 “那就还是约在凯哥西餐厅好吗？” 这家餐厅是李伶俐之前提过的餐厅，罗端康早就等着这一刻定好了位置。 “嗯。” 声音刚落，电话就断了。 没多久，两人就在凯哥西餐厅碰头了，这家西餐厅开在申城的繁华地段，是90年代这个城市为数不多的高价西餐厅。 “伶俐啊，你看看餐单。想吃什么随便点。” 罗端康眯着眼睛，殷勤得递过了菜单。 旁边的服务员早就拿着笔等着了，这种外商带着年轻女孩子来事情，他看得太多了，不过不关他的事，他就关心一会小费是不是够多。 没想到，李伶俐直接推回了菜单：“不用了，今天我娘娘烧饭了。我一会回去吃。\" “回去吃？” “对，我来找你是还这个给你。” 说罢，李伶俐从兜里利索得掏出了戒指盒子，扔在罗端康面前。 罗端康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看看了周围，刚刚站在旁边的服务员早就看着气氛不对溜了。 于是他装出耐心的样子关切道：“没关系的，给你的就是你了。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要回来。” 李伶俐冷着脸没说话。 见气氛不对，罗端康继续试探：“是不是你姑父娘娘说什么了？没关系，这是我给你的，是我的一点心意。我们现在都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你不用和我客气的啦！” “你搞错了，我们并不是你说的关系。所以，戒指我不能要，你拿回去吧！我们以后不用再见了。” “你不要任性，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的……” 罗端康一听就急了，站起来想要坐到李伶俐身边的座位来。 “你别动！” 李伶俐立刻喝了一声。 这一声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不远处坐着一个穿着西装的身影，也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 罗端康没想到竟然被原本看起来娇滴滴的李伶俐吼了一声，脸色难看了起来。 说到底，他本来就是个在灰色地带游走的人，在李伶俐没上手前，装出来温柔的样子罢了。 现在，他花了这么多心思，现在到嘴的鸭子居然眼看要飞了，于是也不装了！ “呵呵，你说不是就不是？你们家门口的邻居都看到我送你回去几次了？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在拍拖。突然你说和我不谈了，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你想说什么？” ”你看看你，你再看看我。你一个从弄堂出来的小姑娘，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我这两个月为了泡你，带着你吃香的喝辣的。就凭你一句话，说算了就算了？” “那你想怎么样？” 罗端康是什么人，李伶俐不是不知道，所以她才同意在高级西餐厅见面。 想着这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罗端康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没想到他竟然不管不顾就直接撕破了脸。 这时，罗端康又放软了声音，却字字威胁：“李伶俐，说到底丢脸的人是你。我到时候去你家门口一宣扬。所有人都以为你被我玩过了，又被我甩了。你想想你以后还怎么做人？” 说着又凑过来，低声道：“你不是想要比你表姐过的好吗？你要是现在马上从了我，我马上就陪你去南京路买套名牌衣服，你就穿着回去给她看，让她眼红眼红。” 这时，周围被两人吵架的声音吸引过来的客人，都渐渐明白过来，脸色从诧异到鄙夷，纷纷议论起来。 一个母亲还故意拿着李伶俐当成”活生生的案例“教育起了同桌青春期的女儿。 “你看看，小姑娘不要太虚荣。不然你看那个女的，大庭广众的，还要不要做人了？” 小姑娘嘴巴硬：“你没听人家马上有名牌衣服了！” “你大概昏头了啊，出卖自己换名牌衣服啊，这和做鸡有什么区别？！” 这两个字一下子轰到了李伶俐的耳膜里。 死之前罗端康那副嘴脸，和现在的他重叠到了一起。 那时，他指着她：”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不就是我罗端康包养的一只鸡！还敢来管我！……” 李伶俐放在膝盖上的手，狠狠的攥了起来，刚涂的猩红的指甲掐在手心里，疼的仿佛要流血。 自己的10年青春，就是浪费眼前这个渣男身上了。 不能再重复了， 必须要远离这一切！ 她猛地站了起来：“你不用说这些话威胁我。今天要说的话，我已经说了。戒指你拿回去，以后不用再 3. 第 3 章 [] 听到罗端康的话，不知道许桓之是什么反应，李伶俐反正是忍不住了。 花了多少钱？他倒好意思说的！ 上辈子她的确是个贪慕虚荣的人，可罗端康也不是什么“老实人”啊！ 在两人同居之前，罗端康除了请她吃过几顿饭，看了两次电影以外，根本没在她身上花过多少钱。 就算是今天还给罗端康的这只钻石戒指，在她跟着到了香港以后才知道，原来钻石是讲克拉数的。 一克拉以下的叫碎钻，碎钻……那根本不值钱！ 罗端康送她的这只戒指，看起来很大，其实就是用碎钻拼的。 哎……就是为了这么个破戒指。 想到这里，李伶俐绕到罗端康身前，用只有他听的到声音道：”花园饭店，311房，万宝路。” 听到这几个词，罗端康的脸色突变：“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总之今天开始我们当没认识过，桥归桥，路归路。不然…老派（警察）来了，我只能把知道和不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们！” 罗端康脸色顿时变得青白，嘴唇抖了半天却没说出一个字。 最后狠狠的瞪了李伶俐和许桓之一眼，把手提包夹在胳膊下面，推开凯哥西餐厅玻璃门扬长而去。 终于走了！ 李伶俐松了口气，就听到旁边有人轻微的咳嗽了一声。 天气已经开始入春，不过还是乍暖微寒，刚刚罗端康推门出去的时候，恰好带进来了一阵冷风。 李伶俐这才想起了刚刚维护她的许桓之，那个体弱的大佬。 仔细一看，这人果然如书里说的那样长相俊美，他脸部的轮廓深邃，眉目如星，是大多数女孩子都无法抗拒的长相。 就是脸色苍白了些，也许是心理作用，李伶俐总觉得他的眼里带着些不屑。 “那个……刚才谢谢你了。”李伶俐有些局促得说道。 “不用谢。”许桓之淡淡得说道：”其实我做得倒是多余了，没想到小姐你自己就能处理的很好。“ ”……“ 李伶俐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回应，只好微微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没想到被许桓之叫住：”等等，刚才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酒店，311，香烟牌子之类的。怎么那个香港人一听就跑了？“ 晕，刚才她明明说得很轻，没想到许桓之居然听力这么好。 李伶俐本能得掩饰道：”和你无关！你既然身体不好，就多吃药，少管闲事！“ 说罢，她不敢再多停留，推开门就跑了。 “许总，你身体不舒服吗？” 一个穿着深蓝色中山装的30多岁男人走了上来，关切的问道。 许桓之松了松肩膀道：“只是刚下飞机，这两天有点水土不服，稍微有点感冒罢了。” “如果您哪里不舒服，一定要马上和我说，这里离瑞金医院很近，我马上陪您过去！” “不用，不用。王主任您太客气了。”许桓之笑了笑：“我身体很好，可能只是有人希望我多吃点药吧！” “多吃点药？” 是少管闲事，许桓之越过男人的身后，看着玻璃外越走越远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您认识这附近的派出所的同志吗？”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我没什么事情，不过如果您认识的话，可以请您的警察朋友这两天关注下花园饭店，311室。或许会有什么收获。” 说罢许桓之回到座位上，喝了口咖啡，冷了，又把杯子放下。 像他们这种港商来大陆做生意，机会来之不易，绝对不能让几颗老鼠屎，砸了他们港商的招牌，坏了规矩。 等走出了熙熙攘攘的南京路，拐进了一条小路，李伶俐这才松了口。 她的人生终于脱离了罗端康，可以重新出发了！ 想起刚才是真的有点惊险，罗端康纠缠不清的样子，她还以为真的没办法摆脱上辈子的命运了。 还好她急中生智，突然想起来上辈子一些事情，这才吓走了罗端康。 罗端康上辈子就是喜欢游走在法律的边缘，也没做过什么实业。 来大陆的目的就是走私进口香烟，她报出的地址就是罗端康和大陆的买家交易的地方。 具体时间她是不知道，不过她记得上辈子她答应罗端康和自己交往以后，罗端康的出手就大方了不少。 之前李伶俐觉得应该是罗端康终于把她当成自己看了，所以才肯在她身上下本钱。 现在回忆起来，应该就是罗端康在这之后和卖方搭上了线，做成了交易。 要知道，在90年代查获的走私案中，香烟走私案的案值占了五分之一，在关税上损失巨大，是政府重点打击的对象。 上辈子罗端康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被逮住，而且他这个人也狡猾，赚了第一桶金以后很快就转去做外贸的生意了。 李伶俐这次只是想诈他一下，没想到还真的被她给蒙对了，看到罗端康惨白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赢了”。 至于那个男二许桓之，李伶俐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管男二是女主的，还是读者的，反正这样的大佬和自己么有关系。 不过他果然是如书里暗示的，是在大陆发的家。 可他到底是靠什么发家的呢？李伶俐没有深究。 她觉得只要自己远离主线的那些人，这辈子就应该能顺遂的活下去。 可惜，梦想是一厢情愿的美好，现实却总是一地鸡毛。 李伶俐回到家的时候，正好是全家都在准备吃晚饭的时候，而她和罗端康正式分手的消息，无疑是这个家里的一颗巨型深水炸弹，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突然……爆炸了！ “侬（你）是说侬真的和那个香港人分手了？那个有钱人？”李伶俐的娘娘明显接受不了这个消息，连红烧肉都不吃了，端着饭碗问巴巴地问道。 “首先，我们也没正式交往，所以不能算分手。其次，罗端康也不是什么正紧的有钱人。”李伶俐用筷子在饭碗里用力扎了两下。 “伐(不)是是伐？伶俐说不是就不是啊！”姑父出来打了个圆场，却又 4. 第 4 章 [] “哎呦，哪能噶闹忙啊？”1 一个穿着闪片套头衫的女人走了进来，近五十，可是保养的非常好。她的脸上带着笑意，看到屋子里所有人都像按下暂停键盯着她看，居然也一点都不尴尬。 ”不好意思啊，伶俐娘娘，今朝我窝里厢（家）吃饺子。正好醋么了，我想问问你能不能借我点。” “醋是吗？我去帮你倒。” 娘娘这时候也不管李伶俐如何了，邀请来人坐下，接过碗就去后厨接醋了。 申城大概是全国最讲究面子之一的地方，来的就是客人，不管家里闹成什么样子，都是里子，在外人面前无论如何都是要装成一团和气。 趁着所有人的关注点从她身上移开，李伶俐赶紧转身擦了擦眼角的一点湿润。 这时候有人拉了拉她的手腕。 她抬头看，正是来的女人对她偷偷眨了眨眼睛。 来的这个女人叫梅阿姨，是李伶俐的姑房阿娘，也就是干妈。李伶俐小的时候，经常去她家蹭饭。 梅阿姨这个人也很传奇，在人人都吃大锅饭的时代，从申城制药厂里主要辞职，在他们家不远处的三角菜场附近开了一间房产中介所。 那个时候做生意的人就像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有危险，但是高收益。 梅阿姨的客户中甚至有来申城找机会的外国人。 李伶俐的娘娘姑父势利眼惯了，看到会做生意的有钱人，总是对梅阿姨很热情。 说起来很奇怪，在这条弄堂里，说起漂亮，李伶俐一定是有名字的。 但是说起讨人欢喜，那肯定是乖巧听话，学习又好的杨慧慧更胜一筹。 不过梅阿姨明显是颜值派的，从小就喜欢李伶俐。 饭后，两个人找了个机会说了会话。 “你娘娘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 李伶俐把前后事情一说，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知道年纪大了，一直住在家里会讨人嫌。本来想着有份工作先做着，可以租房子出去。没想到，娘娘把我工作也搞黄了。” “个么你有什么打算呢？” 梅阿姨又试探得问了句：“你真的没从那个香港人身上老一点油水？” 李伶俐苦笑了一下道：“干娘不要笑我了。以前就是太蠢了，想着找个人嫁了就好，现在看起来不管是男人还是亲人，都不如自己可靠。只不过现在，我的路都被堵死了，也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 “你嘛，也不用这么绝望。” 梅阿姨眼里的肯定一闪而过：“我倒是有个建议，你要不要听听？” “干娘侬讲讲看呢？“ “我有个外国客户想在上海买套房子，问题是我给他介绍了几套房子，他都不太满意。我听你娘娘说你英文还可以？要不你帮我搞定这个客户，我给你提成。这样你钱也有了，到时候就可以搬出去。“ 90年代申城的房子是分成了内销和外销。外销房是用美金买的，价格也非常巨（贵）。 对啊，房地产可以啊！ 虽然重生前李伶俐在香港，但是她对内地的房地产发展是有印象的。 未来房地产一定是最有希望的行业之一。 “好，我答应了！” “那就这么讲定了。你明天来我店里，我把那个老外的电话给你。” 和梅阿姨说定以后，李伶俐又回到了家里，没有进门，而是在门口的灶台上烧了点热水。 当热腾腾的毛巾盖在她脸上的时候，她才终于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热气侵入了她每个毛孔，像是在给她充气，让她萎靡的精神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她把剩下的水，倒入了下水道。 等到水流的声音和房间里声音彻底都听不到了。 她才蹑手蹑脚得走进了房子，顺着窄小的木头梯子往上爬。 猫着腰走到了二楼，就被门口的白色人影差点吓一跳。 “表姐，你怎么在这里？” 杨慧慧穿着单薄的睡衣，身上貌似寒意，似乎已经等她很久了。 “你和梅阿姨聊什么了？” “哦，没什么。她的店里这两天缺人，问我能不能去帮忙。” 李伶俐把话说了一半，杨慧慧明显并不完全相信，两人大眼瞪小眼对持了一会。 杨慧慧终于开口道：“我知道我妈弄得了你的工作。我代表她和你说声抱歉。” “……” 李伶俐心里有点堵塞，原来是代表娘娘打招呼来了，可是她现在前路不明，说不出“没关系”三个字。 杨慧慧见李伶俐没反应，也没在意，继续说道：“我猜你现在缺钱。你不是学设计的吗？我大学里，有个老师最近在找人做套宣传用的讲义。你能帮忙吗？ 末了又硬邦邦得强调了一句：“有酬劳的！” 李伶俐想了想，杨慧慧的大学也离家不远，自己从梅阿姨的店过去，做电车也就是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就答应了。 两人约好下午两点，大学门口见。 睡觉前，杨慧慧又慎重得提醒了一句：“早点睡，别迟到！” 不过这句话是多余来的，李伶俐头刚沾到了床就睡了过去。 梦里她又回到了上辈子，她匆匆忙忙赶去找罗端康，因为正好是上班的时候，男主的公司门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香港人人衣着正式，踩着上班时间往大门里挤。 不知道是谁踩了她一脚，她的脚踝一歪差点摔倒。 好在她敏捷，随便抓了一把身边的人才稳住自己，男人好像也是个穿着西装，身姿高大的男人。 唯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当时的对西装的触感，那人穿的西装材质很软，应当不便宜。 她随口用粤语说了句：“唔好意思（不好意思）”，就继续往里走了，根本注意后面的人说了什么…… 在梦里，李伶俐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旁观者，看着另一个拼命往里冲自己的背影很无奈。 急什么？急着行西（送死）吗？ 第二天她醒 5. 第 5 章 [] 李伶俐接过了筷子，从冷冷清清到热气腾腾，她不禁鼻子有点酸。 内心自嘲一笑，重生回来后，自己居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起来。 “谢谢干妈，那我不客气了。” 李伶俐很快就吃完了早饭，擦了擦手，拿起了电话拨通了老外的电话号码。 这个电话应该是属于某个酒店，李伶俐说出对方的名字后，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清朗的男人用英文问道：“Hello？” ”是洛兰先生吗？”李伶俐也用流利的英文回复：“我是梅女士的代理人，我打电话是为了……” 很快，李伶俐就与对方约定明天在靠近他宾馆的地方见面。 挂了电话，梅阿姨惊叹得说道：“哎呀，伶俐！我还以为你娘娘说你英文好是夸张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啊！你的英文怎么说的这么好，我看你简直和那个老外那天叫来的翻译口音没什么区别了啊！\" 李伶俐摆了摆手，谦虚的笑了笑。 其实她娘娘的确是夸张了，她的英文并不好，特别是在上辈子的这个时候。 那个年代的教科书的内容都非常死板，很多老师也是刚刚从俄语转了过来。 也没有什么机会练习英文，所以她的英文发音是有问题的。 后来去了香港，一方面为了争面子，一方面也是消磨时间，她跟着香港的英文电视台好好学了一段时间的英文。这才把发音都矫正了过来。 因为李伶俐的英文不错，罗端康为了显摆，还带着她去见了几次外国的客户。 有过几次经验后，她和90年代人不同，她并不怵外国人，觉得大家都是人，不过是头发眼睛颜色不同而已。 “你放心，你和洛兰的应酬费用，都报销的。只要能做成这笔生意，这都是小钱。”梅阿姨说道。 “好的，那我先谢谢您了。总之我会尽量促成这笔生意的！” 其实就算梅阿姨不提，李伶俐都已经下定决定要把这个客户拿下了。 未来外商会越来越多，有洛兰这个案例打样，建立关系以后，想必做这样的单子会更加容易。 等到这头忙好了，李伶俐一看时间已经不晚了，想到下午还要赶去杨慧慧的学校，就匆匆与梅阿姨告别，向学校赶去。 杨慧慧的学校在五角场附近，那时候没有地铁，李伶俐只能换成两步部车去。 从地铁和打车的生活突然退步成了坐传统的电车，李伶俐有些不习惯。 不过，慢悠悠的车速，玻璃窗外吹进来的徐徐小风，售票小姐关照大家注意安全的话，邻座阿爷伯伯拉着家常，很快让她找到了往日的亲切感觉，她记得以前觉得这些都很烦人，恨不得逃开再也不见，可这次同样的场景，却让她突然有种生机勃勃，充满希望的感觉。 到了站，她跳下车很快就到了表姐的校门口，时间竟然比自己预想的要早，她只得在原地等着。 门口时不时有大学生走进走出，李伶俐站在门口显得有些突兀。 关键是她身材修长，自带一种与众不同的时髦气质，非常醒目。 很快就有几个男大学生，跃跃欲试想要与她搭讪，终于有个抱着篮球穿着背心的男生跑了过来：“学妹，你是哪个专业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呀？” 李伶俐心想：没见过才对，你见过就奇怪了。 “我不是这个学校的，抱歉！我在等人。” 没想到她冷淡的态度反而激起了对方的好奇心：“这个学校的人，我都很熟悉。你告诉你等的人名字，我帮你找！” “李伶俐！！” 李伶俐刚想拒绝，就听到了表姐的声音。 杨慧慧一脸严肃的快步走了过来，看到她身边的男生瞪了一眼道：“徐国立，你在干嘛？” “杨慧慧？哦，原来你等的是杨慧慧啊！”这句话是对李伶俐说的。 李伶俐假装没有听到。 “这是你的谁？怎么不介绍下？”看到熟人，与徐国立一起打球的男生都拥了过来。 叽叽喳喳得问道：“这是你的高中同学吗？” “来我们学校玩吗？我和徐国立对这里可熟悉了。你想去哪里？我们可以做导游！” “同学，快中午了。你吃饭了吗？” “杨慧慧，你朋友来我们学校干嘛呀？” 要是李伶俐还是十年前的她，被一群男大学生围着，也许她会挺得意的。 可惜，现在她可不是小女儿的心态。 被一群刚刚打好球加吵闹的小男生围着，她只觉得好臭，又好烦…… 李伶俐拉了拉杨慧慧的衣服，低声道：”我们快走吧！” 杨慧慧心领神会，用手挡开了几个男生。 “我们还有事，麻烦你们让让！” 说罢杨慧慧拉着李伶俐头也不会就往校园里走去。 摆脱了这群男生，李伶俐终于松了口气。 “抱歉了，表姐，给你添麻烦了。” 杨慧慧露出微微吃惊的表情，接着叹了口气淡淡得说道：“习惯了。” 习惯了？ 李伶俐还没反应过来，杨慧慧突然变魔术一样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纸袋递给她：“吃饭了吗？我这里有包子。” 的确时间已经不早了，早上那点粥也消化的差不多了，这包子对李伶俐来说正是时候。 “谢谢……” 李伶俐没有客气得接过温热的包子，今天怎么了？感觉谁都在给她投喂吃的，不过这个感觉真的挺好的。 她们两个找了个树阴下的长凳坐下，杨慧慧就把情况给李伶俐简单介绍了一下。 原来这次需要帮忙的老师是杨慧慧同一个学院的老师，教的是舞美设计。 他正在与申城电视台合作，为电视台的一档新的电视节目做策划顾问。 说起这台节目，可不得了！这是一台划时代的，全新的，全民参与的电视节目。 节目名称叫家 6. 第 6 章 [] 听到李伶俐的问题，莫羽就以为李伶俐不会使用电脑，不禁有些失望。 但是他又安慰自己，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这个年代的商业海报大多数还是手绘，能用电脑制作海报的人极少，国外大型广告公司里的美术人员才会使用。 “没关系，我还找了计算机系的同学来帮忙。两个人合作，应该问题不大。”莫羽安慰道。 “莫老师，我来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而入，居然就是刚刚在大学门口搭讪李伶俐的徐国立。 “哎，你怎么在这里啊！”徐国立看到李伶俐眼睛一亮，随即看到了杨慧慧就立刻明白了过来：“你就是杨慧慧找来帮忙做美术的人吧！我说呢，学艺术的女孩子果然长得都很漂亮。” 呵呵，油腻…… “对，她是杨慧慧的表妹，是美专毕业的，我特别请过来我们一起美化资料的。”莫羽解释道。 听到李伶俐原来只是美专毕业，徐国立挺了挺腰杆。虽然那时候中专生已经不容易了，不过哪里有大学生精贵和厉害呢？ 是只要他多多表现出优秀的一面，再漂亮的女孩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徐国立表现出了对李伶俐的关切：“电脑是现在最新的科技，也是世界的未来。你可不看到新生事物就心生恐惧，我们学生就是要不断学习新的东西，才能获得提升的！” 李伶俐没搭理徐国立的话，反而转过头问莫羽：“莫老师，您刚才说的电脑能不能给我看下？” 莫羽还没来得及说话，徐国立就乘机凑了上来在李伶俐身边说道：“你放心，我是计算机系的，如果你需要我教你的话，没问题的！不管是DOS系统，还是windows系统，我都熟悉的很！” 听到徐国立的话，莫羽脸上的表情有点莫测，他指了指另外一张桌子上，一台后脑勺尖尖，正面是屏幕，壳子和一般电脑不同，居然是蓝色的：“就是那台电脑。” “这……这是电脑？” 徐国立还真的没见过这样的，样子完全和学校计算机房的不一样啊 “怎么？不会？”杨慧慧抬了抬下巴问道。 看到李伶俐也转过来用晶亮的眼睛看着自己，徐国立显得有点尴尬。 这时候莫羽解释道：“这是我从日本带回来的电脑，是苹果公司出的新型图形计算机。不过因为系统和Windows的不太一样，所以我也还没使用过。只是见过别人使用里面的设计软件做过设计。” 徐国立其实已经是计算机系的高材生了，但是在物质匮乏的时候，没见过的新东西可太多了。 既然莫羽说是新的东西，李国立显然又恢复了一点底气。 新产品嘛，都没见过很正常。 “既然这样，我想你们听过因特网吧！是一种通过电话线可以把全世界人都链接起来的东西。上面什么信息都能查到，既然苹果公司是美国公司，我现在就给我的美国网友写email（邮件），让他来指导我们！不过美国和我们有时差，估计最快也要明天才会回复我了。” “这……这一来一回要多久！下周就要演示给领导看了，你们看看还有这多资料没有整理和制作演示材料。怎么来得及啊！” 莫羽指着桌上以及桌脚下一堆堆的资料，着急得直跺脚。 “我来操作吧！先从这份资料开始可以吗？” 李伶俐拿起了最上面的资料，是关于一档日本的综艺节目的介绍，大概的意思莫羽已经用笔翻译在旁边空白的地方了。 所有人这时候还没注意到了，李伶俐说的是“操作”而不是“试试”。 “哦……可以。”莫羽还没反应过来。 “那我先把您翻译的文字输入进去，稍加排版后，您看下效果。” 李伶俐在众人的注视的目光下，走到了苹果电脑面前，淡定的开机，操作了起来。 电脑启动后，她就立刻找到并且点开了屏幕上那个熟悉的有个小笔的图标 这应该是老版本的软件，功能还是不是特别多，不过做一些简单的说明海报足够了。 上辈子罗端康把她带去香港以后，给李伶俐的生活费就开始断断续续地给，而且还给得越来越少了。 她不是一个坐得住的人，十年后苹果电脑和Photoshop这些设计软件已经很流行了。 况且做设计最重要的不是懂设计软件，而是有设计思维，李伶俐很聪明，下点功夫很快就把软件学的得心应手。 所以很快就找了一家小广告公司做兼职，大部分的工作就是做杂志的排版。 水滴穿石，用电脑这件事情早就变成了习惯，现在看到苹果电脑不仅仅不惊讶，还有有种熟悉的感觉。 不过李伶俐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其他人可不这么觉得。 最震惊的人就是徐国立，本来他还想在李伶俐的面前好好炫耀下，没想到李伶俐居然熟悉他听都没有听过的苹果电脑。 他站在李伶俐的背后观察了一会，很快就发现苹果电脑的界面明显更加可视化，比当时的其他系统更加便于从事设计的工作，想着到时候也要让自己爸爸公派的时候，从国外给他也带一台回来。 当然了，莫羽是最开心的人，本来他看到李伶俐不声不响，以为她根本不懂电脑，一直都在忧心忡忡怎么完成这次的介绍资料。 没想到连国内少见的苹果电脑，她都用的这么熟练。 立刻对杨慧慧道：“慧慧，你帮我翻译和整理这国外的综艺资料。我们一起开工，尽快把资料都整理出来，给你表妹排版！” 于是所有人除了徐国立都忙碌了起来，徐国立观察了一会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