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ne，大家都不是人了》 1. 001 [] “吱嘎－－” 老旧的小区门关上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门内的人听到动静，马上从沙发上弹跳起来，跑到门口从猫眼那偷窥。 黏腻的视线如有实质般附着在皮肤表面，青年摸了摸眼镜口罩，确定没落下东西之后径直下楼，没理会邻居的冒犯。 三年前，云迟成功从无限流通关，主神告诉他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云迟没选用不尽的财产，也没选永恒的寿命，他选择在普通的世界当普通的人，平平凡凡生活一辈子。 主神很意外，但还是同意了，并看在他优异的表现上，十分慷慨地赠送了他一个随身空间。 “里面有丰富的物资、成山的金银财宝，如果你在那边赚不到钱，可以用里面的东西或者把金银换钱，这样可以保证你不会被饿死。” 云迟虽然觉得自己用不上，但能薅主神羊毛他必然不会放过，假惺惺感动道：“谢谢，但是我不觉得我会赚不到钱。” 当时，主神的表情一言难尽－－如果它有五官的话，一定会慈祥地看着千百年来唯一过关的崽。 但凡换一个人说这话它就信了。 可云迟进入无限空间前是个高中生，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又浸泡在胜者存活、败者死亡的环境下这么久，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早已失去平凡生活的能力。 不用证明，光从他在无限空间树敌无数就可以看出一二。 主神还是善良的，它给了云迟大学生的身份熟悉世界，希望他能在纯净的环境中交到三两好友，不至于工作后一个倾诉烦恼的人都没有。 可惜云迟本人长了一张美绝人寰的脸，身穿接替“云迟”，为了不引起本世界排斥且符合逻辑，他刚到这边的外表是阴郁内向的大学生。 他不住校，没人愿意跟他说话，云迟也乐得清闲，每天教室家里菜市场三点一线，十分享受这种生活。 周六的午后很适合睡懒觉，阳光不毒辣，天边白云变换姿态，柔软得像一团团棉花糖。 云迟今天不睡懒觉的原因是班里要团建，之前他推了好几次，这回班长专门找他，说拍个集体照以后留念。 云迟想着大四下学期了，平时又没什么课，睡懒觉的机会多的是，一天不睡没什么影响，便答应下来了。 他深呼一口气，宅太久而生出的些许郁气似乎随之呼出，对于接下来的热闹，心中多了隐隐的期待。 他拿出手机，认认真真打下一句话： ［我出门了。］ 那边没有回应，云迟丝毫没有意外，放好手机继续走路。 到了转角拐弯处，余光不经意间瞥到邻居站在窗后望过来的身影，青年稍微翘起的嘴角立刻绷直。 啧。 虽然世界是美好的，但邻居是傻逼的。 ＊ 大学生玩不出什么花样，云迟他们班包了一晚上小别墅，带花园那种，主人家专门租出去给人聚会。 小花园可以烧烤，楼上有棋牌室游戏厅和影音放映室之类的地方供客人玩乐，除了没有床睡觉，一切配备的都配有。 云迟维持内向人设，不参与烧烤和游戏，安安静静吃完饭合照之后准备走人，正打算说话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工作有点忙，刚看到消息，团建吃的什么？］ 云迟回了个“没事”，低着头抠手机：［生活委员订的餐，有糖醋里脊、清蒸鲈鱼和四喜丸子，还有香辣蟹，但是在外面吃螃蟹不方便，没怎么吃］ 备注为“陆风遥”的人很快回了消息：［那我晚上吃螃蟹，你吃不到的我替你吃］ 云迟不动声色翻了个白眼，收好手机再次准备离开。 虽然他在班级里的人设是“情商不高”、“为人木讷”，但提前离场还是要跟班长说一声。 组织团建不是轻松的事，班长今天尤其忙碌，此时找到空隙在小花园躲清闲，听到云迟说要走，倒也不是很在意。 反正团建的费用最后AA，云迟内向归内向，在出钱方面比很多同学爽快得多，四年来要交什么费用压根不用催。 “行吧，小区出门右拐就是地铁口，你路上小心昂。” 云迟点头，一想到回家路上买斤香辣蟹跟陆风遥打视频，男人可能露出的惊讶表情，他不禁微笑道：“谢谢班长，祝你们玩得愉快。” 天色尚未变暗，班长跟云迟离得近，看到他脸上出现的一瞬间明媚且带着两分恶作剧的笑容，不由愣了一下。 等人走远，班长才摸着脑袋小声嘀咕道：“今天的云迟怎么好像有点不一样？” 就像是舞台剧演员表演结束，摘下了面对世人的外表，露出真我。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班长以为自己看错了，并没有多想。 …… 云迟搭乘地铁，转去夜市买了斤香辣蟹。 饶是老板用盒子封得严严实实，霸道的香气依旧丝丝缕缕飘出，引得路过的陌生人频频回头。 打算出夜市大门，搭地铁回家之际，身后忽的传来几声惊叫，伴随的是人群突然鼎沸的讨论声，仿佛高温铁块放进冰水，周遭有几秒的混乱。 “天呐，有什么事想不开，非得跳楼！” 云迟敏锐捕抓关键词，极快的反应速度令他在脑子发出指令之前，眼睛便看向事发点收集信息。 有人跳楼，和平年代的人顶多离得远远的拍视频看热闹，围在尸体旁是万万不敢的，水泥地面上的红红白白一下子撞入眼帘。 围观群众有的留在附近等后续，有的人则骂了声“晦气”，拉着同伴匆匆离去。 在众人注意力放在尸体上的时候，除了云迟，没人看到楼顶有道黑影一闪而过。 云迟敛眸，止住脑内发散的思维，他已经退休了，不用遇到点什么就疑神疑鬼，而且这事与他无关，在这边调查案子是警方要做的事。 这么想着，他心里轻松了些，回到家也没跟陆风遥提起这事。 晚上八点半。 云迟给陆风遥拨了视频通话，非上班时间，陆风遥接电话接得很快。 当看到桌上摆着的香辣蟹，陆风遥挑眉，好笑道：“迟迟，你好记仇。” 云迟哼道：“明明是你不做人在先！” 他审视视频里的男人两秒，没发现他有变丑的迹象，眼中不动声色流露出一丝欣赏和满足。 陆风遥肤白如玉、容貌清俊，细碎刘海下眉眼淡雅温和，唇边时常带着三分和煦笑意，令人见之心生好感。 即便穿着藏蓝色西装，他也很符合大众印象中古代的翩翩公子，背脊挺拔，举手投足间宛若水墨画里的主人公般具有诗意和美感。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内敛沉静，淡雅高华，完全贴合云迟对另一半的幻想，如果说网恋让他犹豫不定，那陆风遥的脸就是使他无法犹豫的大石。 长那么帅，他网恋一下又不吃亏！ “你还在加班吗？”云迟看到他坐在办公椅上，颇为不赞同道：“我跟你打视频一周有七天加班，你们公司太不人道了！” 陆风遥还没说话，刚好进来送文件的秘书内心疯狂点头，他早劝过老板别太辛苦，工作哪有干得完的。 主要是老板加班不要紧，带着员工加班多不合适，可惜他的建议在老板那边砸不出丁点水花。 陆风遥淡淡瞥了眼脚步扎根的秘书，“迟迟觉得加班不好吗？公司没有强制加班的规定，加班费很高。” 秘书总觉得老板这话不是对着“迟迟”说的，心下悚然一惊，立即放下文件转身出去。 公司的确没有加班的规定，加班费放在其他同等规模的公司上比较排在前列，秘书还是很珍惜这份工作的。 云迟不疑有他，一边啃螃蟹一边说：“适当加班可以，天天加班当然不行啊，又不是生产队的驴，哪有这么拼命的 2. 002 [] 云迟对陆风遥姐姐的遭遇感到同情，第二天睡醒不忘提醒陆风遥多劝劝。 ［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大街上不多的是，就算劝不动也要劝，说不定你的一句话让姐姐清醒过来脚踹抠男了！］ 陆风遥听得那叫一个心虚，他倒是想给云迟花钱，但现在男朋友正是愤慨的时候，他撞上枪口可能只会落个分手拉黑的下场。 他就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跟云迟一起骂不存在的抠搜姐夫，一个心虚愧疚生怕男朋友发现端倪。 幸好云迟今天有事要忙，话题在他吃早餐时终止。 今天是云迟答辩的日子，答辩一过，在家里等着拿毕业证就可以工作了。 因为早有准备，老师也没卡人的想法，云迟的答辩异常顺利，就是他排得比较后面，要等其他同学答辩完才轮到他。 上午去的学校，天色擦黑才走出学校。 天公不作美，在这个解脱的日子，晚上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丝如银针细丝，细细密密从天而降，看着不大的雨，不一会儿便打湿外套表面，地面也积蓄了一个个小水洼。 云迟穿的是冲锋衣，衣服是防水材质，帽子一戴不至于淋成落汤鸡，唯一要注意的就是脚下，避免踩雷。 因为他住的地方是个老小区，地铁不能直达，出地铁口之后还要经过好几个巷口。 巷子都是死胡同，居民常用来放置垃圾桶，虽是老城区，居民垃圾分类仍做得不错。 白天能够看到颜色不一的垃圾桶整齐摆放在那，天一黑，打眼一瞧有些难以分辨伫立在黑暗中的是人还是垃圾桶。 云迟现在的体质是普通人水平，夜视水平没有在无限空间里的好，他看不清巷子里，但直觉有危险。 原本不欲多管闲事，可从听到的呼救声推测遇到麻烦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云迟脚步一顿，动了恻隐之心。 他打着手机电筒走进巷子，看清眼前的场景后瞳孔一缩。 “麻烦”超乎想象，云迟严重怀疑主神坑了自己一把，不是说这世界没有玄幻魔幻因素吗？ 那面前长着三只眼睛、獠牙尖锐森寒的怪物是什么？！ 呼救的小姑娘倒在垃圾桶旁边没了动静，只露出一双腿和裙角，看不出具体情况，但怪物还没来得及靠近，应该只是被吓晕过去了。 食尸鬼停住前进的脚步，鼻子动了动，闻到空气中飘过来的迷人芬芳，白茫茫的眼球略微转动，明明没有瞳孔，却让人有种野兽被盯上的感觉。 它放弃了垃圾桶旁边唾手可得的猎物，迈步朝青年接近，嘴巴微微张开，腥臭的涎水自唇角淌下。 食尸鬼刚迈开的脚步迟缓沉重，走了两三步，速度以肉眼可见变快，转眼间与成年人奔跑的速度无异。 云迟有所警惕，对方一靠近便后退，头也不回往外面跑去。 笑话，他一没实力二没武器，傻了才跟那怪物单挑。 然而不经常出门的坏处很快体现出来，云迟看着面前的墙，悲哀地发现自己从一个死胡同跑到了另一个死胡同。身后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粗喘和脚步声，不用猜也知道怪物追过来了。 虽然三年的安逸生活不能完全使他彻底融入和平世界，但习惯了身上不带任何武器，所以除了手机和书包里的电脑，现下没有别的工具可以使用。 食尸鬼的爪子伴着破空声袭来，云迟凭借本能反应躲过这一击，身体重重摔在地上，米白色的冲锋衣染上泥水，手掌也火辣辣的疼！ 无暇顾及衣服和伤痛，青年眼眸一厉，飞快掏出包里的电脑狠狠一砸－－ 食尸鬼没想过香甜的猎物还有奋起反抗的能力，一下子被砸懵了。 趁着这个空挡，云迟把怪物扫倒在地，本来想抓着它的脚将它塞进垃圾桶给自己赢取逃生时间，不料陡然间异象突生！ 手掌与怪物接触的地方发出白光，人形怪物自喉间发出嘶哑吼叫，白茫的眼睛露出痛苦之色。 云迟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食尸鬼从脚部一点点消融，不见的部位化作白沙，跟雨水混合后失去踪迹。 “……？” 巷子重新恢复寂静，雨水落在水洼发出细微声响，若不是身上的疼痛提醒着他，云迟恐怕以为方才发生的一切是一场幻觉。 纵使隔着背包砸的食尸鬼，电脑依旧不可避免凹下去一块，幸好答辩过了，在网盘上也做了备份，不用担心资料取不出来。 云迟依稀记得返回最开始巷子的路，捡起背包回去看了一眼。垃圾桶旁没了人影，大概是那人醒来自己走了，也省了他解释的功夫。 防水的冲锋衣不防泥浆，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把外套丢进盆里泡着，云迟洗了个澡出来才有空处理伤口。 手心破皮出血跟别的伤处一比只能算小伤，躲避攻击摔倒时，手臂和大腿首当其冲撞到地上，左手和左边大腿外侧黑紫一片，看着格外恐怖。 又是答辩又是生死追逃，回想一天的过程累得慌，云迟草草煮了包泡面，吃完就躺下睡觉了。 至于跟陆风遥打电话，他没想过。 无论是网恋还是单纯交朋友，一昧倾吐负面情绪是不对的，他白天因为没轮到自己答辩扒拉陆风遥摸鱼好久，晚上给人一些个人空间吧。 当然，这里特指他需要个人空间，好累了不想应付网恋对象。 殊不知陆总看着没有动静的手机陷入沉思。 他思考着朋友传授给自己的网恋小技巧，锁定其中一项：维持新鲜感能够让感情长久。 难道今天聊太久，迟迟对自己失去兴趣了？ 回到云迟这边。 云迟睡下后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放松，他清楚地记得自己躺下睡眠，如今处于梦境之中。 远处的天黑沉沉的，乌云聚拢在荣城的标志性建筑上方，无数团蓝紫色的云堆叠在一起隐隐发黑，雷光宛若银龙游曳，似乎随时会压垮那栋最高的楼。 画面一转，仰视的视角变成俯视。 他站在春和大楼上，一眼看到下面游荡着数不清的怪物，因为站在最高处，附近大楼内里一览无余。 长相怪异的怪物啃食人类的躯体，有人颤颤巍巍举起武器反抗，戴着防爆偷窥的士兵成队绞杀怪物，坏掉的世界仿佛惊动了自然界的小动物，猫狗鼠兔等动物在街头逃窜…… 余光处，有个地方发出淡青色光芒。 云迟侧目望去，看到一只头顶独角的马儿仰天嘶鸣，但它身边的怪物太多了，每只怪物一爪子都能把它撕成碎片。 像是察觉有人看它，青马回望过来，含着水光的眼眸满是绝望，代表祈望的亮光转瞬即逝，似乎有人低声呢喃。 …… 云迟从无厘头的梦境中猛然惊醒。 梦境过于真实，就像他预测到了荣城未来的发展轨迹，头脑一阵恍惚，一时间分不清这是梦带来的后遗症，还 3. 003 [] 云迟不可置信，又仔仔细细数了一遍。 不多不少，正好九条。 白毛、尖耳、九尾，他所变成的动物名称几乎能够脱口而出。 窗外天光大亮，清晰照出小狐狸一张毛脸生动形象传递出怀疑人生的表情。 云迟怀疑自己白日做梦，不然变成猫变成狗也就算了，怎么还变成九尾狐呢？ 生活一夜之间天翻地覆，他需要缓缓。 “叮咚。” 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响了一下，伴随着轻音乐，温柔的女声响起：“早上好，现在是上午七点整，下面为您播报天气以及本地新闻。” 是云迟调的闹铃。 “荣城南区多云转小雨，气温在十二到二十二摄氏度之间，昼夜温差较大，并且未来一周内阴雨连绵不停。建议市民出门带伞，备好外套，以防着凉。” 女声顿了顿，“随后是本地新闻，荣城各区最近出现多起恶意伤人事件，请大家出门在外多加小心；北区交通便利，地靠霏城，或将是未来发展重点……” 新闻按照重要程度排序，云迟听完前面没再听，跳下床小跑去卫生间。家里只有一面镜子，就挂在卫生间洗手台上，想要看清自己全貌，还要好一番折腾。 结果不出所料，镜子倒影出云迟如今的模样。 浑身上下毛发雪白，无一丝杂色，眼瞳赤红，额间一竖火焰般的印记与红瞳遥相辉映，九条尾巴向前聚拢环绕，凝视片刻便会发觉尾巴隐隐散发着月华流光。 神圣而高洁，恍若神兽。 《山海经》内记载九尾狐的相关描述：“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1 以前的九尾狐具体什么样子，云迟清楚，但要他吃人是不可能的，“食者不蛊”这方面也没兴趣找人验证。 要是验证成功，那他不成唐僧肉了？自此有没有平静日子还另说。 这样不行。 不过说九尾狐是神兽倒是没有作假，九尾狐准确来说是瑞兽。 云迟没进入无限空间前是名高中生，记忆力巅峰记下的知识格外牢固。 据他所学，在东汉时期，九尾狐是一种祥瑞的代表，谁见了九尾，谁就可以为王，另一种说法是九条尾巴蓬松纯白，古人认为其象征着子孙兴旺、后世昌盛。2 盖因《封神演义》中妲己祸乱朝纲，致使殷商大乱的故事广为流传，九尾才成了妖兽和不详的象征。 不提一个女人迷惑帝王倾覆王朝有多扯，云迟成了九尾，让他一男的穿越到商朝，想要搞乱国家秩序都觉得不是一件能轻易做到的事。 回归现实，九尾狐是什么的象征其实不重要，末世将至，云迟原计划采购一些物资，在最乱的时期宅家，可是这副样子根本出不了门。 想着适应一段时间自然而然会变回来，然而时间紧迫，他不能在这件事上耽搁太久。 所幸以前有变成小动物的经验，云迟花了一天适应新形态，第二天就恢复了人形。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陆风遥发来的消息，问他身体好些了吗。 云迟烧了一周，也冷落了网恋对象一周，看到对方态度不变，关心备至的语气，他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退烧了。］ ［新闻说要下一个月的雨，我准备出门多买些食物回家囤着，要不我给你也网购一些也备着，下雨天不太方便出门买菜。］ 这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的决定，他只梦到荣城未来的情况，对安城未来一无所知，想来同在一片天底下，情况好不到哪去。 贸然让对方放下工作去集市大肆采购会很怪异，但他来买就不一样了，现在下单，物资到的时候秩序还没乱，等大乱的时候像他一样待家里哪也不去，风险降到最低。 两人感情没到非对方不可的地步，可云迟很喜欢陆风遥的脸，对方少出门一趟就多一分安全，以后能看到这张脸的机会就更大。 陆风遥委婉拒绝了，他不好直说家里轮不到他买菜，有专门的阿姨每天买了菜上门做饭，另辟蹊径道： ［家里靠近市场，不麻烦］ 云迟不信，他又不是傻的，能感受到近来陆风遥不愿意花他的钱，但在金钱上他真没有压力，主神给他安排的身份存款怪多的。 无父无母的学生仔居然有七位数存款，只要不买房买车，找个稳定的工作，足够他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云迟打字：［好吧。］ 然后切换后台，唰唰唰下单，泡面面包速食和纯净水，统统按最大量买，全填陆风遥公司的地址。 一般人听到网恋对象送东西可高兴了，小陆同志与寻常人不同，死活不肯收。 放在平常，云迟不会勉强，但事出有因，多做准备为好，小陆同学以后就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了。 唏嘘。 …… 几天后。 就在云迟四处奔波采购物资时，陆氏集团大厦收到成车拉来的快递。 货车停在大厦门前，保安满头问号上前询问：“你这啥？送错地方了，咱集团开的超市还要往前走两条街！” 司机就是快递小哥，由于快递太多，他的小三轮大换新，直接升级成货车。 快递小哥确认了一遍地址，探头出车窗，把手机怼到保安面前，“收件人陆风遥啊，不是你们这的？地址写你们楼！” 陆氏集团谁主事，保安还是知晓的，闻言更迷惑了，“是我们这的。” 快递小哥大手一挥：“诶！那就没错了，兄弟搭把手帮忙卸个货呗！” 保安不明所以，陆总的快递他又不敢代替拒收，只好先将快递搬进来，让前台请示陆风遥。 前台也有点迷茫，他们有些员工为了省事，有时会把地址填到公司，大都是小物件，下班顺手拿回去就行。 本以为陆总不食人间烟火，有需要叫助理置办，从不亲自购物。没想到陆总不网购则已，一网购就是一货车，人不可貌相啊！ 前台心里嘀嘀咕咕，拨打内线电话依旧很有职业操守，声音礼貌甜美，“陆总，下面有您的快递，请问是帮您签 4. 004 [] 事情要从网络的末日预言说起，ID名为“先知”的网友在最大的社交平台发了条动态。 ［先知v：末日即将到来，我看到怪物袭击人类，天上的雨下了整整三个月……4002年1月1日，陨石降落岛国。］ 网络关于末日的预言数不胜数，大多是网友用来哗众取宠博取关注的手段，动态一出，有的网友就讽刺博主没睡醒。 这条动态因为陨石降落的地点在互联网上火了一把，不少网友评论“兄弟真敢想”，云迟最初来到这个世界，为了多了解历史让自己在生活中不露馅，对此略有耳闻。 “先知”最火的时候，是一月一日那天，没有国家能预测到的陨石真砸中了岛国，因为砸的是工业区，所以人员伤亡不大。 陆风遥继续道：“陨石降临看似没有引起任何问题，但那是国家为了不引起恐慌而不对外公布，国内很多人认为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可在国外的网络，末世论一度喧嚣尘上，热度压不下去。” 云迟一怔，“然后呢？” 他不爱网上冲浪，上网最多看各种电视剧电影和小说，普通人眼睛不经用，眼睛看太多屏幕会导致用眼疲劳，他还不想戴眼镜，而且他刚来那会儿忙着补之前的课程准备考试，大学课程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所以更不可能听说国外的消息。 “最先是岛国附近的海域受到波及，海洋生物变异。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影响的不止岛国，专家推测这恐怕是一场全球性的灾难。” 陆风遥不觉得他不知道这些有什么不对，像云迟这样没出社会的大学生，学习之余钻研兴趣爱好，不关注末世预言很正常。 其实是陆风遥先入为主了，不清楚当代大学生网上冲浪的速度。 他自己读书时期就不爱关注外界消息，每天不是学习就是帮家里干活，能传到他耳边的消息只有财经和头条新闻，便以为云迟也一样。 他说话模模糊糊，云迟追问。 陆风遥意有所指道：“关键词会触动某些开关，网上不方便说，被抓到很麻烦。” 云迟虽然不清楚谁会抓人，但他很善解人意的没再问下去，转而善用搜索，问不出来就自己找线索。 转眼间又是几天过去，天空阴暗，没有转晴的趋势。 云迟最近做梦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几乎每晚都能梦到一匹头顶尖角的马朝他求救，梦境一天比一天清晰，却始终没有救援的头绪。 他特地上网查找资料，头顶尖角的马，一种可能是西方独角兽，另一种可能是《山海经》中的矔疏。 《山海经》中记载：带山有兽焉，其状如马，一角有错，其名曰矔疏，可以辟火。 考虑到自己九尾狐的身份，云迟比较偏向后者。 遇到困难求助没问题，他正好也想了解更多信息看看这世界什么情况，方便后面猥琐发育，但不给地址怎么救啊？ 云迟满心郁闷做了一周的梦。 或许是若有所思夜有所梦，终于有一天，他看清了矔疏变身前的样子。 那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生，本来坐在教室上课，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同学的尖叫声，之后怪物围攻、身边的同学把他推出去挡伤害这些事发生在眨眼间。 最后男生潜能爆发，利用变身后的能量将身边的怪物消灭，但抵不过敌众我寡，后果就是云迟第一次做梦所看到的那样。 因为是广角转第一视角，尽管推人凶手逃不过一死，被惊吓却反抗不了的愤怒情绪直到梦醒后仍有残余。 云迟冷静片刻，回忆梦境的内容，意外发现男生跟自己同城，而且跟自己同校，应该是学弟。 原来打算毕业再回校拿毕业证，如今立刻爬起来起床洗漱，现在就出门！ 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没有道德，矔疏座位靠走道都没把他拉出去，反倒是他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先把唯一一个有战斗力的人送入虎口，加速大家的死亡。 若是矔疏有松一口气的余地，休息一会再上，说不定那个教室有大半的人能存活下来。 …… 荣城大学。 云迟循着记忆里的出现过的物体，找到了学弟上课的教学楼以及教室。 荣城大学是走读制，同一个教室换个时间，上课的就不一定还是那个班，好在云迟记得矔疏的脸，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众所周知，坐在教室的后排低头玩手机，十有八九会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为了不那么显眼，他拿了本书坐在后排，边看边做笔记，没挑战老师的权威。 因为是有目的性的守株待兔，云迟看到那天壁挂上的时钟显示上午九点，正是早上第一大节的后半节课，他只有上午去学校。 开头几天早起没找到想找的人，距离矔疏死的那天还有大半个月，云迟不是很着急，良好的作息使得他容光焕发，即便戴着口罩和眼睛也掩盖不了独特的气质。 有时他会戴耳机陪陆风遥打视频，一人看书，一人工作，气氛倒是其乐融融。 然而某人偶尔张望的动作却透露出早起动机不良。 两人都是关闭麦克风的，在秘书把今日份要签字的文件搬过来离开办公室后，陆风遥打开麦克风，嗓音轻柔问道：“迟迟怎么突然想早起了？之前上早课的时候，不是说以后要睡到自然醒吗？” 男人声音温柔如水，宛若春夜和风细雨，颇有“润物细无声”的感觉，但云迟听着愣是心中“咯噔”一下，总感觉这不是单纯的是否早起的问题。 适逢课间休息时间，云迟本想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谁知被陆风遥抓住端倪。 他讪笑两声，干巴巴道：“这不是睡够了，早睡早起身体好，还能陪你上班摸鱼，血赚老板的薪水。” 陆风遥眼眸眯起：“可你自习的教室好像没变过。” 云迟装傻，“有吗？我都是看哪个教室空坐哪的，教室长得都差不多吧。” 陆风遥没把人逼得太紧，反正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淡淡道：“嗯，那你继续看书，我不打扰你了。” 耳机没了声音，手机画面依旧，云迟感觉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转念一想，两人虽是网恋，可他又没做什么对不起陆风遥的事情，找矔疏是为了获取更 5. 005 [] ［朋友，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对了，我同学叫我推你的号给他，加不加好友你自己决定］ “正在输入中……”持续了十分钟。 ［提醒你一下，我同学是个双，他要是追你，你仔细考虑哈］ 云迟开了静音模式，他沉迷在消消乐中无法自拔，消耗完所有精力点退出游戏后，才发现陆星辰给自己发了三条消息。 他没管好友申请那的小红点，回了一句：［朋友，你知道先知的末世预言吗？］ 陆星辰被他问懵了，但还是回复：［听说过，不信］ 云迟：［哦，我有男朋友了，不会加他的］ 陆星辰松了口气，忽略掉心里划过的一丝怪异感，完全没有从中作梗的愧疚感，对待渣男，他一向重拳出击。 他瞥了眼身边人的手机屏幕，还是跟自己的聊天的窗口，一看备注“x疏” －－什么鬼？ ＊ 云迟加到矔疏好友，下雨天懒得出门，又开启了宅家模式。 陆风遥乐得见他待家里，他不会跟男朋友吵架，在拿到证据前，再怎么怀疑对方也不会冷战，一如既往温柔体贴。 云迟换位思考，忍不住问：“每天看我睡醒了吃，吃完了睡不会腻吗？” 虽然他每天看的书和电视剧都不一样，但陆风遥看不到那些内容啊，他看到的只有一成不变的自己。 陆风遥眼睛闪了闪，不动声色问：“我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难道迟迟腻了吗？” 云迟摇头，“我挺喜欢没有波折的生活。” 以前波澜壮阔的日子过太久了，倦了。 陆风遥笑笑，笑容意味深长，喟叹道：“我也是。” 他可太喜欢这种平静生活了。 男朋友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日三餐事无巨细他一清二楚，仿佛这人是属于自己的，想做什么都可以，极大满足了他的掌控欲。 云迟弯起眼眸，“那我做点小饼干给你寄过去？” 陆风遥知道他会制作一些糕点，也笑道：“我很荣幸。” 如果可以，他希望下班就能吃到热乎乎的饼干，而不是需要一天的邮寄，安城和荣城还是太远了。 …… 时间不紧不慢流逝，云迟跟陆星辰的关系却飞速升温。 别误会，他俩可是杠杠的兄弟情，比白开水还纯。只是云迟觉得陆星辰姓陆，跟男朋友挺有缘，而陆星辰觉得云迟三观不错，性向为男也不打算祸害女生，看着冷清，包容性极强，是现代为数不多的正常男生。 两人一拍即合，有空就出门约饭。 像火锅、烤肉之类的，云迟很馋，可没人跟他一起去，自己吃怪寂寞的，加上拼单会遇到奇奇怪怪的人，他就没想过找陌生人共进美食。 刚好陆星辰跟舍友聊不来，索性跟云迟一起吃饭，有时候他看云迟过得太闷，也会约他出去玩，比如今天的酒吧。 关于酒吧，云迟只在副本里进去过，一不小心就是血腥场景。 他没见过正常酒吧是什么样的，想到以后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探索新地图，便答应了陆星辰的邀请。 今晚是陆星辰社团的活动，他们学校滑板社男多女少，男生提议去酒吧耍耍，社长问过女生的意见后，将团建地点定在学校旁边的天天酒吧。 陆星辰见到云迟，上下打量了两眼，拍手道：“这就对咯，好好一个帅哥留那么长的刘海都成死宅了，你看你，把刘海梳上去多好看！” 出门玩不同于上课，在陆星辰的强烈要求下，云迟用定型喷雾将刘海梳上去，眼镜也没戴，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秾丽精致的眉眼，即使戴着口罩，也能想象整张脸有多好看。 光站在酒吧门口这几分钟，就有人蠢蠢欲动想上前搭讪。 云迟当透明人当久了，不太适应众人灼热的视线，刚想摸刘海就被陆星辰制止了。 “别动，这样很好。”陆星辰双眼发亮，喃喃道：“难以想象我带你见朋友多有面！” 这个年纪的男生好面子，纵使是陆星辰也不例外。 他的想法很单纯，云迟是他的朋友且长得好看，相当于他拥有一双帅炸天的鞋子，或许这样的类比不恰当，但想要炫耀的心情是一样的。 只有不涉及原则性问题，云迟对待朋友向来大方。 到了定好的卡座，云迟的长相果然惊艳众人，在外面正常光线下不显，因为云迟偏冷的气质压下了那股艳丽，对上他双眼的人只会不好意思条件反射挪开视线，根本不敢细细观察。 然而酒吧灯红酒绿，声音都听不清，云迟的神情反而排在长相后面。 浓颜系的美人大抵有个共同点，那就是眼睛格外好看，明明是冷淡的表情，浅淡的瞳色和微挑的眼尾却像是一把勾魂的钩子，抬眸敛眉尽是风情。 陆星辰得意环顾四周，满意地看到朋友惊艳的眼神，在看到角落的廖仪微微顿了下。 大家回过神来，为方才的失神感到赧然，拿起酒杯跟朋友聊天，但视线依旧似有若无落在云迟身上。 陆星辰跟舍友相处一般，但跟社团的人关系还行。 社长轻咳一声，八卦问道：“你男朋友？比电视里的明星好看多了！” “没，普通朋友。”陆星辰目光转向廖仪那边，皱眉问：“不是说廖仪不来吗？他想追我朋友，搞得怪尴尬的。” 社长无奈，“你不早说，他后面有事找我，我还奇怪他跟你一个宿舍为什么还找我问你消息，你没说不能说，我就把你带朋友过来告诉他了。” 这事不能怪社长，毕竟他俩没通过气，不过跟这种人在酒吧遇到未免有些晦气，是自己带云迟来的，他担心廖仪借着这个机会缠上云迟。 廖仪的确没打算放过这次机会，他瞥了眼陆星辰，在心底啐了一口。他说对方怎么突然跟自己疏远了，原来跟他喜欢上了同一个人，口口声声说不喜欢男生，搁这搞恶意竞争呢！ 廖仪脑补了兄弟跟自己抢对象的戏码，愈发坚定追人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