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气同桌竟是我自己?!》 1. 2024年初 [] 2024年1月21日。 像往常一样,8点30分,尖锐的闹钟声准时响起。 以前,丈夫会迅速从床头取出手机,关闭闹铃。 然而,那天出现了异常。 闹钟持续了近半分钟,身旁的人却没有一点动静。 景蓝颇不耐烦,她翻过身,裹紧被子。 “陆深,把闹钟关掉,吵死了。” 见对方没有反应,她皱了皱眉,提高了声音:“你听到了吗?把闹钟关掉!” 依旧没有回应。 景蓝骤然一顿,她察觉到异常,从床上挺立起身,看向身旁的男人。 原本红润的面颊苍白如纸,男子安详地躺在床上,仿佛陷入永远沉睡。 “陆深,你怎么了?醒醒啊!” 景蓝伸出手,轻轻地推了推陆深,触碰到的肌肤冰凉僵硬。 “不要……不要……” 拨打120,焦虑等候,目睹医生宣告死亡通知,联系公婆处理后事。 整个过程,她表现得异常冷静,宛如一个旁观者。 公公婆婆闻讯赶来,他们难以承受这沉重的事实,一蹶不振,悲痛欲绝。 因此,办理丧事的重担便落在景蓝肩上。 开具医学死亡证明,注销户口,协调殡仪服务人员,通知亲朋好友祭奠的时间和地点。 她镇定自若、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一切事宜。 葬礼上,亲朋好友汇聚一堂,前来悼念,各自目光言辞中,饱含同情与惋惜。 “太令人惋惜了,才28岁就……” “的确,元旦那天,他们夫妇一同回来,还帮婆婆遛狗。” “听说是由于过度劳累,如今的年轻人哎……” “可不是嘛,昨晚十点多给我儿子打电话,他说还在加班。” “我闺女也是,我想劝她珍惜身体,可转念一想,不加班就没钱。” “车贷房贷,孩子的奶粉教育衣服玩具,哪处不花钱。” 景蓝坐在角落里,默默听着众人谈话,低眉不语。 他们恋爱四年,迫于经济压力,迟迟没有生育小孩。 元旦过后,丈夫反复照着镜子,转身问她:“阿蓝,我是不是长胖了?” 景蓝走过去,审视一番后,说:“没有啊,我家宝宝还是这么帅。” “可是我感觉最近脸上和肚子都长了好多肉。”陆深皱着眉,喃喃自语。 景蓝安慰:“或许是工作压力大,引发的暂时性浮肿,要不然测一下体重?” 陆深觉得有道理。 不测不知道,一测吓一跳。 陆深站在体重秤上,目光紧盯着屏幕,脸色逐渐凝重。 景蓝见他如临大敌,哧声笑道:“胖了很多?” 陆深点头,露出一个快哭出来的表情:“比我们刚交往时重了25斤。” 景蓝愣了一愣,或许是每天都生活在一起,她并未察觉到陆深胖了。 在她看来,丈夫相较以往更显温柔体贴,对待她更是宽容宠爱有加,即使在她…… “去报个健身房吧。”陆深突然满怀激情地说道,“power,颤抖吧,肥肉。” 景蓝不禁轻笑出声。 翌日,她陪同丈夫办理了健身房年度会员卡,并购买了私人教练课程。 自此,丈夫每隔一日下班后会前往健身房锻炼。 然而,渐渐地他公司加班越来越严重,很多时候他直至深夜才能回家,健身房的课程也一推再推。 出事前几天,他频繁感到身体疲惫,睡眠不足,对工作心生倦怠,希望过完这段繁忙期后好好休息。 如果那时,她早点留意到这些细节就好了。 …… 葬礼结束后,景蓝独自返回寓所。 推开门,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客厅,如今空落落的。 放在玄关的玩偶猫突然掉落下来,景蓝一时愣住,随即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拾起。 那是陆深在她人生低谷买给她的,她很喜欢猫,然而体质过敏,因此他买了毛绒猫咪送她,弥补她心中的缺憾。 “阿蓝,我不在时,希望它可以陪着你。” 景蓝抱紧毛绒猫咪,眼前浮现出陆深的身影。 眼泪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啪嗒啪嗒,打湿了毛绒猫咪的毛发。 那被暂停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重启,流动起来。 剧烈的、无法抑制的悲痛,瞬间弥漫,泪如泉涌。 …… 深夜,景蓝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身影,恍若梦境。 他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阿蓝不是最怕冷吗?把空调打开,会感冒的。” “陆深……” “别走!不要丢下我!”她大声呼喊,然而 2. 2011年秋 [] 对于底层人而言,贫穷,可以夺走一切。 张花春从小因为名字谐音被人嘲笑,那时她还没意识到,这是贫困带来的困扰。 直到上高中后,她忽然发现外面的世界,和自己所认知的,差得太远。 2011年8月31日,张花春来到市里最好的高中报到。 第一次进城,她穿着一件粉色的运动服T恤,一头长发为了军训特意剪短,卖了50块钱。 也许是母亲的要价太高,收头发贩子几乎是把里面的头发贴着头皮剪,有些地方刺出来,非常显眼。 张花春看着周围女同学时尚的服饰打扮,光顺靓丽的长发,在看看自己脚上发黄的板鞋,心中不禁涌上一股不自在地感觉,想要逃离此处。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明白,那股不自在感,叫做自卑。 “花春,走快点。”母亲在前面催促着,“晚了就赶不上回镇上的班车了。” 母亲背着一个装着衣服的大号帆布袋,右手拎着巨大的蛇皮口袋,里面装着铺盖和枕头等物。 “妈,别在外面叫我的名字。”张花春不满地皱着眉,小跑几步跟上。 她背着初中用了三年洗的发旧的书包,手上提着一个塑料水桶,桶里装着热水瓶,脸盆,衣架、香皂和牙刷等日常用品。 今年6月,她以柚乡镇第一名的成绩考入第九中学的尖子班。 来到班级报名处,她在班级名册里,手指沿着姓名一列从第一个开始,一个一个往后移,心也砰砰快速跳动起来。 终于找到自己的名字时,她整个人如同血液倒涌,头顶一凉。 倒数第二。 全乡第一名的她,竟然是班级的倒数第二名,这样的名次,是她从来没有想象过的。 填完注册表,还要在旁边填一张调查表,以前担任的职务,兴趣爱好等。 已经登记过的学生,填写的密密麻麻的,文艺委员,体育委员,活动策划员等。 爱好一栏更是新奇,像是短跑、交际舞、街舞、钢琴、小提琴,萨克斯,这些只会在电视剧里出现的词,此时全都跃然纸上,是她未来同班同学所拥有的技能。 张花春无力地写下了四个字:班长、阅读。 她喜欢看书,但基本上都买不起。 走完一系列流程后,一个看起来非常和蔼的男老师把饭卡和领取校服的单子递给她。 “这是饭卡,在学校吃饭、买东西、进出寝室和打电话都要用到它,要保管好啊。”老师和蔼的说。 “那个……”张花春刚一张口,脸上滚烫起来,但她还是鼓起了勇气,“招生时说好的补助,什么时候能发呢?” “哦,那个补助啊,”老师露出一个理解的微笑,“到时候会统一发放的,你放心吧。” “具体是什么时候?”张花春追问。 老师愣了一下。 张花春低下头,脸通红的和煮熟的虾子无异。 “我们家没有钱,如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下来的话……”张花春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继续说下去,肯定会哭出来的。 她好讨厌这样的自己,说两句话就脸红心跳,控制不住眼泪。 “雨露计划的学生每年补助3000块,每月25号作为生活费按时打进饭卡,9月份的已经打到卡了,花春你今晚就可以拿着这张卡去食堂吃饭了。” 张花春抬起头,看着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约莫50多岁的男人,牙齿黄黄的,眼袋很深,一身烟味。 她快出来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谢过老师后,便和母亲在迎新学生的带领下离开了报名处。 校园是新建的,她向往大城市,所以当初拼了命的挤进九中,没想到在她入学的这一年,学校搬迁到了郊外。 阳光透过葱郁的树叶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张花春和母亲跟着迎新的学姐走在林荫道上,心中五味杂陈。 来到寝室,张花春放下手中的物品,开始整理床铺。 崭新的6人寝,上下铺,每个人都配了独立的柜子和桌子。 最让张花春惊讶的是,寝室里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洗澡的花洒。 在乡镇中学,大家都是公用厕所,所谓洗澡的地方,也就是用塑料桶打满热水,站在水泥隔开的厕所里,一瓢一瓢的往身上淋水洗。 彼此之间,几乎没有隐私。 她的室友们都已早早到了,床上铺着崭新光滑的床单,正在互相交流着各自的特长、兴趣爱好以及暑假去度假的地方。 留给张花春的是靠近门的上铺,她默默听着,心中愈发自卑。 母亲从蛇皮口袋取出有些发黄的棉絮被,从下面递给她,有那么一瞬,张花春感觉寝室安静了一秒,所有视线都聚集到她的身上。 收拾好床铺后,她便拿着饭卡和单子去一楼取校服。 校服是白衬衫和绿白相间的格裙,张花春第一次拥有这么漂亮的衣服。 安顿好一切后,张花春送母亲到校门口乘坐校车去市里的大巴车站。 “花春,你要好好学习,多吃蔬菜水果补充营养,别乱花钱。”母亲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她,嘱咐道。 张花春点头,没有说话。 母亲拢共给了她100块钱,充完水卡和电话费,连买一些日用品几乎都够呛,哪还有钱乱花。 但张花春也不能怨谁,她知道这已是家里交完学费和校服费后仅剩的“巨款”了。 在学校转悠了一圈,张花春走进了食堂。 食堂里,各种美食的香气扑鼻而来,张花春首先关注的是贴在窗口的价目表。 最便宜的是早餐,包子馒头花卷5毛一个,豆浆5毛一杯,素面条2块一碗,加臊子有3.5-5块不等。 午餐分别是四块五和六块五的套餐,二楼是卖小吃和西餐厅,张花春被名字吓退,根本不敢去看一眼。 她在心里盘算着,每个月30天,平均一天只能花10块钱。早餐吃两个包子一块钱,午餐和晚餐吃四块五的套餐,刚刚好每天十块钱。 但以防补助发放不及时,她还要更省一点,每隔几天晚餐就吃两块的素面条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