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贤妇不闲》 1. 楔子·前世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慢热警示,男主婚前戏份少,想看男主请跳转至第十五章。婚后两人基本就黏一块了,目测二十章出头可成婚。有存稿,不会坑。目前大力修稿中,尽量拉快进度。 天圣十一年,江宁府,一间酒楼内。 冬日里寒风凛冽,湿冷刺骨,许多人都躲在家中猫冬,轻易不会出门。 今儿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街上灯火清冷,乌云低垂。这生意,看来要比往日更为萧条。 “丑婆!动作快点,客人来得急,这些碗筷赶紧给我洗干净。”小二嘭地撞开门,冲到后堂怒斥。 一股冷风伴随着小二的话音嗖地闯了进来,顿时席卷整个后堂,让本就阴冷的后厨愈发湿寒。 蹲在角落洗碗的丑婆霎时间被冻得嘴角哆嗦,汗毛竖立。她微微缩着后脖,手上的动作也僵硬起来。 小二见这瘦弱干枯的老妇动作仍然不紧不慢,他一想到他在前头被客人挑刺,她却在这后头享福。 心中积攒的怒火便瞬间爆发,喝道:“老不死的,动作这么慢,一盏茶内你不洗完,今儿晚饭你就别吃了。” 说完,他扭身狠狠瞪了丑婆一眼。砰地一声,门又被他豁然关上,震得门梁上的木屑哗啦直往下抖。 此时正值申时中,算是酒楼傍晚的客流高峰期,陆陆续续有客人走了进来。 其实又哪里真的这样急,这间酒楼生意如何,来这里几年,丑婆早已摸清。 别说今儿天气不好,就是客流最多的时候,她洗净的碗筷就已经足以应对。 她明白只不过是小二在前头被人教训,心里不爽,找了个由头,跑到后堂从她身上发泄罢了。 反正他们知道她一向沉默寡言,又无依无靠,就是欺负她她也不会多说什么。 丑婆也确实不在意,比起之前遭遇的那些恶人,这些言语上的欺辱又算得上什么? 在这之前,丑婆并不叫丑婆,她叫姜蓉,青州人士。生得是艳丽无双,身姿绰约,是他们十里八村最貌美的小娘子。 十几岁的时候,姜蓉的一副异色双面绣大件,就可以卖出上百贯的高价。只是她没舍得卖,送给了未婚夫贺任,为他前程铺路。 而现在为了一天二十文的铜板,她需要每天早出晚归。在寒冷的冬天将手浸泡在刺骨的冷水中,重复麻木地刷洗碗筷,才得以勉强维持生计。 想想,她就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愚不可及。自己为贺任倾尽心血,现在沦落到无家可归,而贺任在汴京青云直上,娇妻美妾左拥右抱。 他们这对曾经的未婚夫妻,天各一方,命运也截然不同。 说起来,若不是她容貌出众,一贯寡言的贺任对着母亲李氏直言非她不可,李氏当年根本不愿意承认这桩婚约。 一则是李氏觉得姜蓉长相太过艳丽,容易招惹是非,不像安家之相,这样狐媚的容貌当个妾可使得,正妻却还是不太行。 另则,在她心中,她家儿子年少有为,便是娶那官家小姐也娶得,为何要将就她这个乡下的孤女。 一向乖巧听话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开始反驳自己的决策,这让贺母感觉自己多年的权威受到威胁,心中怒气横生。 但她在儿子面前很会伪装,后面又看姜蓉靠着刺绣补贴了他们不少银钱,这才一直与姜蓉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 姜蓉想,如果没有普尘寺里那场让她身败名裂的“捉奸”大戏,她现在就算不在汴京的官员府邸里享福,也能靠着自己的手艺在青州过上好日子。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她现在名声败坏,引以为傲的容貌被毁,青州的绣坊早已无人敢要她干活。 现在便是有人肯要,她也做不成了,眼睛已经看不大清了,姜蓉自嘲一笑。 姜蓉也没想着离开这里,以她这副尊容,出去了只能吓着别人。更何况,在进这家酒楼之前,她已经尝试了所有她觉得可以翻身的路,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不说,甚至让她的生存状况更为恶劣。 她只觉得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双手一直在幕后操纵着她的生活,只要她日子过得好,马上就会面临一场破财伤身的灾难。 有时候姜蓉也不禁想问问老天,她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才让她今生这样艰难。 经过这么多年她早已确定,这一切定然全是人祸,绝非她自己倒霉。 但她一个一直生活在青州乡下的小娘子,到底是如何得罪了这只手遮天的大人物?姜蓉不得而知。 在这样的世道,她的命比草芥还贱,她所有的倚仗已经被人毁掉,又哪来的能力与那些人抗衡? 她确实已经无处可去,只能留在这里苟且偷生。 这里虽然没有多少工钱,但能够有个容身之所,混口饭吃,姜蓉已经很满足了。 这些年,她早已看透了人情冷暖。唯一让她坚持活下去的希望,就是找出那幕后的黑手?但可能吗?姜蓉不敢想,但她又不甘心。 那些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仇人,此时此刻说不定正端坐高堂,美婢环绕,日子舒坦地很。想想姜蓉就好恨,她恨那些人的无耻和恶毒,更恨她身边人曾经视为家人的人落井下石,见风使舵。 手上冰冷刺骨的触感很快将姜蓉拉回现实。姜蓉一低头,眼眶中积攒多时的热泪便从眼角滑落,经过她那皲裂冻伤的脸颊时,一阵刺痛袭来。 她浑身微颤,洗碗的动作一滞,一股眼泪被痛意激出,瞬间飞落盆中,激起点滴波澜。 但很快那丝涟漪就被她擦洗碗盆的动作搅散,消失得了无踪迹。 说起来,她现在才三十多岁,若是她还在青州正常生活,现在也不过是刚刚成熟的妇人模样。但现在的她,发间已然夹杂着白发,皮肤粗糙松弛,看着就像个历经沧桑的老妇人。 她又总是含胸驼背,低头走路,不怪许多人皆以为她年纪早已五十多。 姜蓉本就瘦削,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她衣着仍单薄破烂,冻得她一直在发抖,只能尽力蜷缩着身体保持温度。 从她身后望去,还能透过薄薄的皮肉看见那下面显露狰狞样貌的脊骨。俨然已经瘦得皮包骨,像一具行走的骨架了。 姜蓉忍着寒意继续搓洗着眼前的碗筷,再等等,等会手就会发热了。一到冬天,姜蓉每日都是这样安慰自己。 即使她的双手已经红肿溃烂,她也不敢停下歇息。因为只有等忙活到这个酒楼打烊,她才能分到一口吃食。 但这日,姜蓉洗完碗后却觉得肚子不饿,人也精神了很多,她一瘸一拐地穿过酒楼后门的小巷子,看了眼外面灯火辉煌的街道,落寞转身,慢慢踱回了自己的住处。 她想要回房间做个美梦,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内心的痛苦。 可谁知就在半夜,她却突然听到窗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异响,姜蓉浑身一僵,捏紧被子,不敢做声。 两个身型健壮的黑衣人从打开的窗户跳了进来,他们动作敏锐,手中各执一柄短剑,无声无息地靠近通铺。 姜蓉视物本就模糊,半夜一片漆黑,她更加看不清,只能听着声音判断距离。 她明白,这是那幕后之人又要对她动手了。 姜蓉想,她都已经过得这样惨了,那些人竟然还容不下她这条小命,他们的心眼得比她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 重来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姜蓉喘着粗气,惊出一身冷汗。 她猛然睁开眼睛,想要死死护住自己的脖子,却发现上面好像什么痕迹都没有。 这?她有些诧异地松了口气。姜蓉迟疑,难道自己刚刚是在做梦? 可是那利刃割破喉管,血液喷溅而出的痛楚是那样真实,她疑惑地看着自己干净的手心,自己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鸟儿在屋外欢快地鸣叫,爪子在粗糙的瓦片上不停摩擦,发出阵阵沙沙的轻响。 听见这个声音,姜蓉一愣,冬日里不该有这样多的鸟儿。 姜蓉摸索着身上的被褥,想要将它掀开,下床点燃蜡烛。 “不,不对。”姜蓉暗道,她发现这很不对劲,她睡的大通铺根本不可能有这样柔软干燥的褥子。 她这是到了哪里?之前的记忆让她有些草木皆兵,姜蓉害怕黑暗中再次冒出两个杀手。她咽了咽口水,努力平复住复杂的心情。 在呼出一口长气后,姜蓉摸黑趿拉着绣鞋,跌跌撞撞将蜡烛点燃。 在昏黄的烛光中,她环顾四周,眼前的场景熟悉又陌生。这白墙青砖,绣榻箱笼,分明是她几十年没回的家! 她这是死过一次,又活着回家了?姜蓉内心狂喜,她欢快地跑到床边,看着床榻上的那床素色的被子。 这是她十几岁的时候亲自缝制的,当时还被桂云笑,说她自个是绣娘,怎么不绣上一些好看的花纹。 姜蓉之前一直忙着刺绣卖钱补贴贺任,哪里来的功夫绣这样大面积的花样。当时她只推脱就喜欢这素色的,看着清雅干净。 她颤抖着捏住这床被子,直到将它捏出皱痕方才如梦初醒。 她现在回家了,是不是意味着她人也变年轻了,那些影响她命运的大事都还没发生? 姜蓉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熟悉的疤痕凸起。再低头看了下双手,白皙修长,不见丝毫红肿的痕迹。 她踉跄着从箱子里摸出了铜镜,坐在梳妆台前看了起来。 镜中的自己,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柔顺地垂在两侧,肤如凝脂,眼含秋水,脸颊上还带着睡醒后的健康红晕,充满着生机与活力。 没有那交错的疤痕和无法掩盖的疲惫沧桑,她竟然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她魂牵梦绕的二八年华。 姜蓉又惊又喜,她抬袖擦了擦眼角的泪。 在自己身上发生如此匪夷所思的怪事,姜蓉不仅不觉得害怕,她反而甚是激动。 她能有这样的奇遇,说不定就是老天看她可怜,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这一世,她要远离贺任,她再也不要过那种被人欺凌的生活。 她就是美而自知,她这样的姿色和手艺,完全可以端坐在高粱大瓦的漂亮屋舍里,凭什么要在阴暗的角落里躲着藏着。 姜蓉的心中突然产生一个让她热血沸腾的大胆想法,以她的美貌,只需要个跳板,嫁个汴京的郎君应当不难。 她前世死的那样凄惨,她却连仇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她要想办法嫁到汴京,去寻找前世的仇人复仇! 她要看看,害了她的那些恶人到底是长成什么三头六臂的鬼怪模样。她要看看他们的心肝是不是黑的! 不过在此之前,她必须先破解上巳节的危机,顺利解除与贺任的婚约。 前世她就是在上巳节那日被人算计捉奸在床,也是从这件事开始,她的人生就一直不顺,处处受阻。 那她该如何躲开这次算计,又如何找到跳板呢? 姜蓉大脑飞速运转,她突然想到这一年的上巳节还发生了另外一件大事,知州夫人也在当日被人刺杀身亡。 若是她能计划周全,救下知州夫人,说不定她就能借此机会一箭双雕! 等天一亮,姜蓉换上衣服去了隔壁桂云家中。 从好友桂云口中她得知,今儿是二月二十七,只有三天就到上巳节了。 姜蓉本想约她一起去普尘寺,多一个人也多一个帮手。但是桂云说她娘要她安分待在家中备嫁,不让出门。 姜蓉无奈,只得放弃这个想法。 她回到家中,开始完善自己的计划。 姜蓉其实心中早有猜测,那前世害她性命的幕后之人很有可能就是贺任在汴京娶的妻子。要不然为何只要她一接近贺任,就会出现意外。 但听说贺任的妻子是宰相家的娘子,这样金尊玉贵的人,自己根本不认识。她人远在汴京,自己在青州,两人在上一世从未见面,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得罪了她? 难道就因为嫉妒她曾经与贺任有过婚约,如果是,那也实在太过荒谬了。 但姜蓉也不得不承认,前世只有远离贺任,她才能过上平静的生活。那幕后之人,定然十分在意贺任,对她与贺任接触深恶痛绝。 只要顺着贺任这根线查下去,那人迟早会露出马脚。 那贺家人呢,她们有没有在这里插一手?毕竟前世她就是被贺任邀约去的普尘寺。到后面她出了事,贺任全身而退,科举顺遂,平步青云,还娶到了宰相家的娘子。 等等,上一世没见过,难道在上上世有过见面?姜蓉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惊呆了。 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自己都能有那话本里类似借尸还魂的奇遇,说不定她也有呢? 这样一想,姜蓉顿时觉得后背发凉。敌在暗,我在明,她必须要再三谨慎。 如果她被人捉奸是那人设下的圈套,那人现在肯定派人监视着她。她一定要小心,不能做出违背前世轨迹的事,以免让人察觉出不妥。 姜蓉决心要以身入局! 唯有如此,才能占据先机,寻找出蛛丝马迹,将那幕后之人的小辫子揪出来。 但登时姜蓉就想到,如果那人一直监视着她,一旦她做出对贺任不利之事,那人是否会插手,从而让她功亏一篑? 即便她会插手,那也没有办法了,姜蓉想道。 她现在现在孤立无援,只能放手一搏。一旦成功她就将摆脱前世噩梦,成功踏上复仇的第一步。 这个诱惑,对她来说,实在太大了。前世多少年辗转难眠,多少次落泪伤神都是因为这些破事。 即使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姜蓉想,她也一定要尝试。 姜蓉脑中飞快地闪过着各种对策,等她听到自己腹中传来的咕咕声,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饿了。 不管立下多大的雄心壮志,事情也还得一步步做,她现在得先填饱肚子。 因着心情好,姜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 故人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姜蓉不知,刚刚那惊鸿一瞥,惹得一位老冤家思之断肠。 “这位小娘子,我们主人有请。” 姜蓉刚从药铺出来,前方突然出现两位年轻男子拦路。 看见故人,姜蓉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那位沈五爷这么早就到了青州吗?她前世可是几个月后才遇见他。 但现在她可不认识他们,姜蓉告诫自己千万不能露出马脚。 她心思一转,笑着问道:“不知你家主人是谁?我与你们好似并无交情。家中还有事要忙,还请原谅我先行一步。” 任谁家小娘子看见陌生人都不会傻傻跟着去,沈五爷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妄。 不过姜蓉这次还真的是冤枉沈衙内了,他正在楼上发痴呢,可没这么快的动作。 能有这样的行动,无非就是下人们多年来早已对这种事轻车熟路了。 见这两人不再阻拦,姜蓉松了口气,继续赶路。 眼见着要出了巷口进入主街,只见一群身着褐色短衫的壮仆步履匆匆越过她,排排齐站,将她前路堵住,姜蓉暗道不妙,回首望去后路果真也被切断。 她那前世的老冤家,正走着四方步,作出一幅浊世佳公子的模样,摇着折扇走上前来。 “这位小娘子有礼了!”沈玉明揖手行礼,他的声音还带着少年特有的干净与热烈。 姜蓉颔首回礼,心中暗笑,这对话和前世他俩遇见时一模一样。她深表怀疑,是不是每看见一个漂亮的小娘子,他都是这句开场白。 沈玉明眼前一亮,之前远观只道这小娘子身姿曼妙,玉骨天成,没成想近看却有如此颜色。那所谓的丽华秀玉色,汉女娇朱颜。怕也不及眼前这美人三分。 沈玉明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衙内,内心意淫这会,脑中已穷尽搜索生平仅会的这几句酸诗。这才勉强凑出一句来形容他现在的震撼。 谁叫他只有收集美人这一个爱好呢?他的目光愈发炽热,一时之间,竟盯得姜蓉后退了几步。 早知道这人是个痴人,时隔数年再度被这种黏腻的眼神缠绕,姜蓉仍然有些吃不消。她低着头,再度后退了几步。 “咳咳。”一旁侍从见情况不妙,赶紧出声提醒。 沈玉明回神,展开扇子转移尴尬。 他一双柳叶眼炯炯有神地望向姜蓉:“沈某本想请小娘子茶楼一叙,奈何娘子家有急事。某也不必强求,下人们动作粗鲁,吓坏了娘子,还请小娘子原谅则个!”说完,双手轻揖,对着姜蓉讨俏一笑。 君子如玉,眉眼含笑,端的是一幅风流倜傥贵公子的模样。这样年轻俊朗的郎君低下身段讨好,若是不知世事的年轻小娘子,怕是要被迷的五魂三道。 要不是她早知他本性,姜蓉怕是也会被他这装模作样的样子所欺骗,以为真是个翩翩如玉的斯文郎君。 别的不说,沈五爷虽然是个草包,但他外表长得甚是英气,很受小娘子喜欢。 姜蓉内心轻啐,好不容易重来一回,她可不想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她想要嫁到汴京,其实最开始她也不是没考虑过找这个沈小爷再续前缘,可思索再三,姜蓉还是迟疑了。 就前世他那吊儿郎当,游戏花间的风流模样,像是小孩心性,完全不像愿意娶妻安定下来的人。更别提他对她还诸多试探,防备心甚重。 他前世喜爱她,只不过因为她有一张让他一眼惊艳的脸,两人其实并没太多感情在。要不然,为什么她一被毁容,他就将她弃若敝履,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两人感情最好的时候,他也不过提了一句让她跟他走,并没承诺给她名分。当时姜蓉还没有认识到现实的残酷,脑子里还只是有些天真的觉得不能这样无名无分的跟着别人。 是的,她那时候还在异想天开,觉得当人妾室不太好,她还是想要当正妻,就算是个普通人家的正妻也行,所以迟迟没有答应这位沈小爷抛出来的橄榄枝。 好不容易等她想通了,却被人套了麻袋,一张脸被划得面目狰狞,这下是想去也去不成了。 他虽然看似没心没肺,但姜蓉觉得他的心眼子全部都用来防她了。两人相处几个月,他一直不肯告诉她真名,也没告诉她他家中在哪里。 姜蓉只能从他的口音和穿衣打扮来猜测,他的家应当是汴京的某个勋贵人家。 她也不知道这位沈郎君是怎么想的,难道他觉得就他那出行带着一串人的排场,能找到一个不爱荣华富贵,只爱他本人的纯洁小娘子?真是天真得有些可爱。 这辈子提前遇见沈玉明,是姜蓉意料之外的事。但她现在不打算得罪他,说不定,她的计划也可以因为他的到来更加顺利? 这样一想,姜蓉心气顺了,也就温和回礼:“郎君客气了,我不过一个粗人,不存在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承蒙郎君高看邀请我茶楼相聚,我不过蒲柳之姿,甚是惶恐。况且我与未婚夫感情和睦,不日就将成亲,恐难承郎君厚爱,祝您早日另觅良缘。” 这段话,她既照顾了沈玉明的心情,又透露出自己的信息。至于上钩不上钩,那就是沈玉明的事了。 说罢,姜蓉只是作羞涩状低头准备离开。 “嗤!”沈玉明的嗤笑声从身后传来,姜蓉脚步一顿。 “感情好?好到要买麻沸散和蒙汗药迷晕他?” 姜蓉捏紧手中的药包,她扭头对着沈玉明勉强笑道:“这位郎君说笑了,我怎么会对他做这种事情。” 这可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沈玉明以前可从未拿这种语气和她说话,难道这世他要与她作对?一时间,姜蓉有些紧张,后背都快被汗给涔湿了。 “还不承认?刚刚你可是从药铺出来,要不要找药房伙计来对峙啊?”沈玉明挑眉诈道。 姜蓉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沈玉明竟然查到了她买了什么。但她要做的事,她是万万不可承认的。 因为她没法告诉别人,她这样是为了自保。一旦被人发现不妥,那她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家中养了些牲畜,不过买来给它们喂药用,郎君您莫开玩笑了。”姜蓉咬牙,无论如何都不肯承认。 “好,好得很。”沈玉明笑得意味不明,原以为是一朵清纯的水仙花,却没想到是朵辛辣的食人花。 但那又怎样,他气血涌动,内心传来一股隐秘的刺激感,这样带刺的美人,驯服起来岂不是更得劲。 怎么办,他好像更喜欢了。 姜蓉见他不再言语,观察了下他的神色,便朝他微微点头,坦然转身离开。 一旁的侍从见沈玉明不出声,只有些紧张地看着美人离去地背影陪侍一旁,不敢行动。 开屏失败,沈玉明有些懊恼,刚刚不该那样对美人儿说话。他自认长的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这个小娘子竟然也不多看他一眼。 难道真是因为她对那个未婚夫满腔真情? 她这样穷的小娘子,未婚夫能是什么富裕人家,平白让她跟着吃苦,还不如跟着他,穿金戴银,有人伺候,只用享清福。 若是姜蓉知道沈玉明这样想,定然要夸他一句,有诸葛孔明再世之风,竟会神机妙算,将她的命运猜得透透的。 随即沈玉明又想到,以这位小娘子的姿色,天天照镜子看自己都腻了,不爱看他也是正常。很快他在心里找好借口,原谅了姜蓉。 见着人已走远,沈玉明眼神愈发炽热,目光中尽是志在必得之色,他吩咐左右:“给小爷我好好的查。” 定了亲又怎样,便是成了婚,他沈玉明想要的,也没有得不到手的。 见主子陷入沉思,旁边有狗腿为了图表现,出了个馊主意。 “五爷,依属下拙见,这偏僻地儿的小娘子,左右不过一些平民,您若是喜欢,咱就直接将她带回去不就得了。” 身边尽是些这样的狐朋狗友,也难为沈玉明现在还有点节操。 他看了眼说这话的仆人,朝护卫递了个眼神,淡淡道:“给爷处理好了,当小爷我是什么人?” 那人陡然被人提着胳膊就要受罚,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膝盖已经跪了下来:“五爷恕罪,都是小的嘴贱,小的该死。” 沈玉明拿着折扇,抵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 贺母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只听房中传来贺晴得意的声音,“娘,云娘子前天说要送我一根银簪,今儿就给我送来了,不像那个,抠抠搜搜的......” 贺晴话音未落,贺母厉然出声打断她,道:“事情没定论前你要敢走漏风声,我不会轻饶你。” “知道啦!”贺晴嘟嘴撒娇。随后不满地辩驳道:“这不是在自个家中吗,又没有外人。” 听见这句姜蓉就知道不妙,以李氏的精明妥帖,怕是要出门观察一下才会安心。 她赶忙撤退,四处寻找可遮身的地方,但这贺家附近十分空旷,院门也只是一些竹子篱笆,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可躲。 在这种时候,最危险的地方才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姜蓉一咬牙,直接往贺家后门跑去。 果然,她才刚歇气,就只听见门咯吱一响。 姜蓉提心吊胆地观察着动静,贺母从里面推开门,往外面看了几眼。但她并没有立即关门,而是往四周看了一圈,这才关门进去。 真险,姜蓉躲在墙角,喘着粗气,她拍了拍心口,可吓死她了。刚刚最近的时候,两人才隔了两三米。 贺母出门后,姜蓉迟迟没有听见关门声,她瞬间感觉全身血液直冲天灵盖,自己不会要被发现了吧? 幸好她当机立断,仔细判断脚步声的方向后,当下做出决定往另一边绕行,这才没被李氏捉个现行。 旋即,她想到这母女俩刚刚提到的云娘子?那莫不是贺任前世的那个妾室云氏?她们在这个时候竟然就已经认识了,看来是早就勾搭上,只等着她姜蓉腾位置了。 说起来那云氏也是个官家娘子,那为何最终她只做了妾室,而不是正妻? 以贺任妻子的心眼,又如何能够容忍她这个妾室的存在呢? 这件事情又突然牵扯进来一个人,那到底上巳节之事,是云娘子给人做了嫁衣裳,还是贺任妻子早就悉心布局呢? 姜蓉觉得这事情越发扑朔迷离了。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就是那人在她与贺任分开后,将她诱骗至僻静处敲了闷棍,这才让她失了意识,被人脱掉衣服扔进厢房。 只要能抓住这个人,那她就一定能弄清楚,究竟是谁在上巳节那日对她下了黑手。 姜蓉心潮澎湃,她怎么没早点记起这个人。 但她转念一想,自己本准备上巳节那日灌些昏睡药给贺任,好实行她的计划。 现在又必须遵循前世轨迹,才能找到那个幕后黑手,实在是有些分身乏术了。 那她到底该如何抉择,才能两全呢?姜蓉脑仁一抽抽地疼。 她考虑一会,还是决定先处理好眼前的事,上巳节还有两天,她还有时间静心思考。 姜蓉倾身听了一会,见屋内没有动静传来。她观察左右,收拾了身上沾的草屑,又拍了拍靠在墙上挨的灰。 方蹑手蹑脚地从躲的地方出来,绕了一圈路,再从容走到贺家门口喊人敲门。 待得进门,姜蓉仔仔细细观察了那母女二人脸色。 果然,李氏脸上并无病色,只是躺在床上作哀吟状。而贺晴,母亲重病,竟也有心思描眉点唇,在阳光的照耀下,她那张俏丽的小脸上还有明显斑驳的粉痕,看来是水粉劣质抹不均匀。 姜蓉不禁自嘲,她上辈子真的是个睁眼瞎啊,一来只顾得忙前忙后,当个免费老妈子使唤。 帮她们打扫卫生、洗衣煮饭,小心奉上熬夜制作的防寒抹额,期待着这母女俩一句轻飘飘的夸赞和认同。 虽心中千愁万绪,但姜蓉卜一进门,就佯装亲切地向李氏问好,将抹额送给李氏,又将果子放在桌上摆好,方满面忧愁的问着李氏的病情。 贺晴这会也不跟着姜蓉了,她向来习惯了从姜蓉身上索取,这下看见她带着礼品过来,也就兴匆匆跑去桌边看。 看到桌上就那可怜的三瓜两枣,贺晴暗自翻了个白眼。 这边李氏斜眼看见女儿那模样,心中恨铁不成钢。 但她看向姜蓉时,面上仍保持着慈爱的笑容,只扬手哀叹道:“不过是老毛病犯了,不是什么大问题,好孩子,劳累你费心了。” 她将姜蓉的手握在手心,轻轻拍着。 看,就是这般的慈母心肠,叫失去母亲的她如何不产生亲近孺慕之情。嘴上的好话说得比蜜都甜,心却狠似毒蜂尾后针。 姜蓉心想,她若一直这般看着别人说几句好话,心就软的不成样,觉得这人是个好人,那她上辈子这辈子都活该被人骗死。 姜蓉温柔劝慰李氏,只当自己还是前世那个傻傻的单纯娘子,贴心道:“伯母您莫要在我面前客气,要是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您只管吩咐,这样我心里才好受些,看着您这般憔悴,我心里也难受的很。” 姜蓉嘴上说着一句又一句不要钱的客气话,别的是一字不提。这一次,她再也不要主动问起贺任的谢师礼,傻乎乎提倒贴的事了。 俗话说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李氏见两人拉扯半天废话,姜蓉却只口不提给贺任帮忙的事。于是哀愁道:“唉,每次与我儿通信,他都只报喜不报忧,可我知道任儿他在学里受了苦。眼下就要赶考了,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要是前世未知世事的姜蓉,定然被李氏几句话勾得对贺任心生怜惜,自然会顺杆问起贺任的谢师礼和赶考费用。为着他夜以继日的做贺礼、凑盘缠,最终什么都没捞着还毁了自己的健康和声誉。 但现在,她再也不想做那种傻事了,云氏也好,汴京的那位也好,她们要去争贺任就去争,她已经不喜欢他了。 没得她在前面累死累活挣钱补贴贺任科举,她们却在贺任功成名就后,躲在后边捡现成,还要反咬她一口。 姜蓉忙作安慰状:“贺家兄长勤学苦练,有逸群之才,定然能够蟾宫夺桂,荣养伯母,您啊,就等着往后安心享福过好日子吧。” 李氏心中暗自猜疑:“也不知这姜家阿蓉今天是怎么了?明明上次跟她提到此事,她还有些意动。今日里她却再也不提此事,就像水里捉泥鳅一般,滑不溜秋的。” 看着李氏脸上万年不变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凝滞,姜蓉自是笑而不语。幸好之前她行事谨慎,在绣品没有确认能完成前,她在谁面前也没说承诺的话。 现在即使那副春夜图就快完工,她也不会白送给他们。这是她熬了多少日夜的心血,还不如留着自己珍藏。 谁让他们在她落魄时,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对她落井下石。 贺晴说出要让她去村口找颗老树吊脖子自绝那样恶毒的话,李氏不但不制止,还假模假样哭穷,将两颗碎银丢在地上,当叫花子一样打发了她。 她之前随便给她们的哪样东西都不止那些钱,她真心将她们当成家人看待,现在看来简直就像一场笑话。 她们既然认识那样多官家娘子,那还来从她身上榨油做什么,也真不怕亏心事做多了,半夜鬼敲门。 李氏又如何不想用银子解决,只是她听说贺任座师喜欢山水屏风。 好的屏风可遇不可求,制作费时不说,还极其考验绣娘手艺。姜蓉不但刺绣功底好,而且擅长双面绣,她这才打起了姜蓉的主意。 如李氏这般孤身一人抚养儿女长大的能人,自然不会被这点小意外所打倒。一计不成,她又心生一计。 “我听任儿说,三月初他们有几天休沐,我本应要去寺庙还愿的,奈何这身子不争气,到时候就叫我儿代我去还愿吧。” 听见李氏这话,姜蓉心中感叹,她这是觉得自己说服不了我,要让贺任出面来要吗?不,也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 以身入局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三月三,上巳节,诸事皆宜。 这日天还未亮,姜蓉便扛着她的小木支架和那些绣品走到了村头等着二牛家的牛车。 “二牛哥。”姜蓉远远看见一辆牛车,朝他挥手。 “阿蓉今天还出摊呀,你也该多休息休息,我看你最近人都憔悴了一大圈。”二牛憨笑。 姜蓉笑着点头:“多谢你的关心,今儿人多,这些绣品应该卖得也快。” “噗呲。”一声轻笑从牛车上传来。 “阿蓉姐你别听我哥瞎说,他自己壮,看谁都消瘦。”王芬芳笑道。 姜蓉微笑着点点头,二牛一家人都比较憨实,算是前世难得的没有落井下石的好人,她心中对他们也多了几分亲近。 她今儿只是擦了点颜色偏黄的脂粉,来遮掩她本身的肤色。 说起来这盒脂粉还是贺任送的,因为用着有点泛黄,姜蓉之前就一直搁置,没成想今日总算也有些用途了。 一路上她和牛车上的婶子娘子们聊天,众人都羡慕姜蓉找到个好归宿。贺任年轻有为,若是这次成功中举,她以后就不用这么辛苦刺绣,安心在家享福当官太太了。 姜蓉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做害羞状,接受他们的赞美。内心却喟然叹息,什么官太太,她今天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都算她的造化了。 辰时初,牛车到了普尘寺门口,二牛轻吁一声,牛儿缓缓停下。 同二牛他们告别后,姜蓉很快在人群中发现了贺任的身影。 贺任一袭月色襕衫,长身玉立,正静静的站在树下读书,他的安静和沉默在喧嚣的人群中十分打眼。 姜蓉脚步一顿,捏紧了手中的香囊。 静默片刻后,姜蓉将香囊收进袖口,转身拿出油纸包的包子,笑着喊上贺任一起吃点东西垫下肚子。 “阿蓉。”贺任上前,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姜蓉,道:“又让你破费了。” 姜蓉不在意地摆摆手:“这些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只管安心读书。”左右两人婚约快解除了,姜蓉也不想再多和他说话。 寺庙里等着上香的人早已排成了长龙,两人便也不急着这个时间去拜佛。 见姜蓉还要支摊,贺任提议等会人少再去。姜蓉自然没有意见,反正上辈子这柱香也是没烧成的。 但她内心不禁猜疑,贺任是知道等会就有好戏上演了,所以觉得不必白费功夫? 姜蓉这两天已经想明白,她被人设计之事,不管贺任有没有直接参与其中,贺母是脱不开干系的。 因为每一世,都是他母亲提出要让姜蓉和贺任来普尘寺,而且理由还不一样。 这就说明,她将她骗到这里来,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前世姜蓉在这里被人设计捉奸在床,贺家才是最终的既得利益者。他们顺理成章地同她解除了婚约,博得了有情有义的好名声,贺任也有了机会迎娶高门贵女。 若这真的是李氏的手笔,那真可谓是一箭三雕。 无论和李氏勾结的是那个云娘子,还是他前世的妻子,李氏对自己的恶意已经昭然若揭。 不过很快,李氏的算盘就要落空了。姜蓉看了眼贺任,见他不住地偷看自己,便轻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美人一笑,犹如春风迎面,桃花灼灼,直击贺任心扉。贺任一愣,耳尖泛红,随即转移视线,不敢再看姜蓉。 姜蓉捋了下鬓发,神态慵懒。她也懒得管贺任在想什么,反正等会她就要动手了。 她再看了眼贺任,内心遗憾。 她曾经以为,两人青梅竹马,心心相惜,又携手相伴走过了最艰难的岁月,以后会是一对恩爱不疑的夫妻。 但在功名利禄面前,这一切都碎成了渣。 与贺任分开时,两人约定等会在后院碰面。 姜蓉暗自算了下时间,前世她被人捉奸时,大概是巳时中。 而知州夫人被刺杀的时间传言是在午时,自己必须在巳时结束之前,将第一件事情快速解决。 若是自己能够借此机会救下知州夫人,那她也能借此鱼跃龙门,一步登天。 光是想想,姜蓉就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成与不成,功败在此一举! 繁红嫩绿,绿槐高柳。 一阵春风拂过,墙边的细柳枝条随风摇曳,发出簌簌的轻响。 普尘寺后院,贺任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看起书来。 云浣君屏蔽左右,她有些紧张地捏着香囊,悄声走到贺任的身边。 她有些羞涩地与贺任说话,但贺任在人前却表现地有些冷漠。 云氏心中有些发憷,她强忍着怯意,拿出两个香囊对着贺任娇声说道:“贺郎君,这是我送给贺小娘子的五福香囊,还请您帮我捎带给她。” 贺任见着另一个明显是男子的样式。 见贺任犹疑,云氏忙解释道:“这里面放了冰片、薄荷、忍冬,你平日里读书辛苦,这些药材既可驱虫,又可以提神醒脑。你若是不嫌弃......” 这边两人花前月下,那厢姜蓉也在如火如荼的开展她的摆摊大业。 以今儿上香的盛况,根本不愁客源,她得庆幸,她来得早占了个位置。 姜蓉的绣品用料良心,针脚扎实,一直很受绣坊欢迎,在这儿自然也不逞多让。 在挣钱一事上,姜蓉毫不害臊,她大声吆喝叫卖着自己的绣品,还拿出绣帕香囊给路过的人介绍起来。 很快她就被一群小娘子围住,绣品也被抢购一空。 姜蓉也琢磨出来,那种寓意吉祥又受女人孩子喜欢的,才卖得最快。 将家中的存货清空,今儿入账快两贯钱,姜蓉内心盘算,自己身上的钱加起来约莫也就十一贯三百文。如果她今天计划不能成功,那她就要早早做其他打算了。 突然,一个面目慈和的阿婆走到姜蓉面前要买绣品。姜蓉正在收摊,自然是没有剩余了。 她只得在姜蓉面前遗憾叹拍腿道:“小娘子你这手可真巧,我见着我们村里的小媳妇买了你这的香囊,看着可新奇。这不我就想着给我家小孙孙买一个。没成想这么快就卖完啦,还是我来迟了,小娘子你下次在哪摆摊,可得告诉我老婆子一声。” 姜蓉笑道:“谢谢阿婆夸赞了,我就是绣着卖着玩,没有您夸的这么好。” 目标终于出现了!这一世,她提前了至少半个时辰收摊,这人竟也如约而至。 看来,是一直有人在自己身边盯梢,到底在哪里呢?姜蓉抬头,不经意地扫视四周。 姜蓉一边走,那阿婆就一直缠着姜蓉唠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 捉奸?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两人迈进人烟稀少的钟楼,对比那热闹的戏楼,这里寂静非常。 但很快,这份寂静就被年轻女子的尖叫声打破。 “救命啊!有拐子!” 郑氏被她突然出声打了个措手不及,她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娘皮说的是自己。 “忎地胡掐!”她气得脏话飚出。 这时候可不是她挽着姜蓉手不放,而是姜蓉死死抓住她的手,拖着她就要往外面走。 “你干什么,放开我。” 眼见着一些人被吸引过来,郑氏有些惊慌,万一事情闹大,她可就麻烦了。 姜蓉才不会管她的挣扎,嘴里仍旧大声喊着“救命,有拐子。”,脚下动作却不停,继续拉着郑氏就往外面的院子跑。 那双纤细的手也不知如何迸发出这样巨大的力量,牢牢抓住郑氏胳膊,将有些富态的郑氏拉得直往前趔趄,让她挣脱不得。 霎时间,有几个上香的人经过,见着姜蓉一脸梨花带雨地喊救命,忙过来询问。 姜蓉三言两语,就将郑氏死死钉住。 “她骗我找不到家人,要我帮忙一起找,刚刚却将我拉到僻静处,拿着这帕子就要迷晕我。幸好被我及时发现,这才逃了出来。说不定这附近还有她的同伙,求大家帮帮我。” 说着她扬起手中那块白色帕子,嘤嘤怯怯哭了起来。 一人好奇凑近,才闻一点,便感觉全身酥麻,两腿发软。 “这,竟然真的是迷药。”那人呐呐说道,目光不住地在两人身上逡巡。 “胡说八道,我是良民,这是她自己拿出来冤枉我的。”郑氏努力要挣脱姜蓉的手,见她朝自己身上泼脏水,厉声喊道。 “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诬陷你。”姜蓉快速反驳。 双方各执一词,互相拉扯,一人矢口否认,一人信誓旦旦。路人也有些迷糊了。 郑氏发狠,伸出一只手就要朝姜蓉脸上抓去,这没脸没皮的狐媚子,竟然敢冤枉她姑奶奶。她今天就算跑不掉,她也不让她好过。 姜蓉见她失态,心下暗喜,灵活弯腰躲过,一只手抵挡郑氏的进攻,另一只手却仍然死死拽紧她不放。 “求求大家帮个忙,这人真的是拐子。”姜蓉嘶哑着声音,无助又柔弱。 美人垂泪,更胜海棠春雨,引得那围观的人心尖一颤,顿生怜惜之意。 这样绝色的美人,确实多的是人垂涎。 几位郎君赶忙围住两人,不让那郑氏逃脱。 一边是楚楚可怜玉貌花容的美人,另一边是年老体宽,面带厉色的老婆子。 在场的男人心中的天平早已偏斜,有一年轻小郎君提议:“不如去找这附近值差的军巡捕,他们自有法子分辨。” 姜蓉觉得这法子甚好,要是能等到官府的人来,将这婆子逮住。她再指出她行为可疑之处,等在官府留下笔录,那一切就有迹可循了。 她不禁好奇看向那说话之人,见他一身士子们常穿的襕衫,心中暗自猜测,这莫不是哪个书院里的秀才? 姜蓉一向尊敬读书人,又见他提出这等好建议,便朝他颔首微笑。 “那便拜托这位郎君去找一下巡捕的官爷?” 那冒尖的小郎君见着美貌小娘子朝他粲然一笑,顿时觉得心尖颤颤,神思混沌,身子软了半边。 他长这么大,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小娘子。见她看向自己,他心中不禁浮想联翩,也不知这娘子家住何方,有无婚约? 也难怪那婆子想拐了她,这样的美貌,无论卖到哪里,那些男人都会趋之若鹜。 一想到这样的美人被拐后的命运,他的心也不禁一阵抽痛,为她担忧起来。 呆怔一瞬后,他连连点头,一步三回头地朝外面走去。 时任知府治下,最是打压泼皮癞子,对于拐卖一事更是严惩不怠。 听着要报官,郑氏坐不住了,要是到了官府她就完了。郑氏陡然发力,意欲挣脱姜蓉的挟制。 谁知姜蓉一直拽得死死的手却在这时候被她意外甩脱,人也因为惯性,直接被她甩飞。 “啊!”姜蓉一阵惊呼,身子匍匐在地。 她眼中泪光涟涟,人又瘦削,便是此刻狼狈跌倒,也别有一番我见犹怜的风韵。惹得旁边的郎君们俱都关心不已,一脸愤恨地看向郑氏。 郑氏被这人这样看,心中大为光火,这些狗男人一个个都是瞎了眼,眼里只剩这狡诈狐媚的小娘皮了。 她刚刚压根没使多大劲,谁知道她怎么就突然摔倒了。明明之前还力大如牛,让她怎么也挣不脱,这狐狸精分明是故意的。 郑氏内心一顿脏话问候,咬牙暗恨,她不能与他们扯皮下去了,她必须立刻逃走,否则她就回不去了。 郑氏刚跑出没两步,就便被一郎君从后飞身拦住。 原来是有人见到郑氏眼珠咕噜转,就知她不老实,不定心里在打什么坏主意,早就盯着她呢。 那郎君质问道:“既然你没做坏事,为何要心虚逃跑,莫不是,这位小娘子说得是真的吧?” 郑氏脖子一梗,硬着头皮说道:“自然不是,我急着找我儿子要回家,哪来的闲工夫去拐她,更何况我就一个老婆子,怎么斗得过她这样的年轻人,你们真的冤枉我了。” 说完,她拍着大腿,哭天喊地,连连哀嚎起来。 见她一幅泼妇作态,哭得这样凄切,倒真像受了几分委屈。有人也觉得有道理,但他们也搞不清姜蓉有什么动机来冤枉她。 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 姜蓉心知不能让她扭转局面,她目光如炬,对着郑氏淡淡说道:“好,你刚刚说你家住在离这里几十里路的村子,你家儿子叫阿成,他还已经娶了媳妇。你说说你家在哪个村,村长是谁,你儿子儿媳名字是什么。” 姜蓉看向众人,朗声道:“只要你能说出来,等会官爷来核实清楚,如果我姜蓉冤枉你了,那我给你磕头赔礼道歉。”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7. 退婚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姜蓉心下疑惑,难道是那些人抓错了人,误打误撞开始了这场闹剧?还是真有人被人撞破了奸情? 就在她沉思之际,院内人潮汹涌,刹那间便将姜蓉身边的人冲散。 姜蓉瞬间回神,暗道不妙,转身想要拉住那婆子,却被她借此机会先一步混入人群。 她这一去便犹如鱼入大海,只见她几个蹲身拐弯,霎时溜得不见踪影。 姜蓉却被裹挟在后面人流中,进退两难。 姜蓉此时内心万分懊悔,就差一点点,她就能抓住最重要的一个证人。 早知道她就牢牢将那婆子看守在身边,寸步不离了。罢了,她深吸一口气,来日方长,早晚有一天她会查清此事。 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有人为了救她出去而制造混乱?还是有其他人参了一脚? 一旁余下的几名看众看着那婆子利落的动作,也知她心中定然有鬼,当下也不禁生了几分愧疚,早知他们就替这小娘子将人给拦住了。 看了眼姜蓉那失落的神色后,有人出声提议:“不如小娘子也去看看?” 现在人这么多,她也追不到那婆子了。姜蓉点点头,便是他们不说,她也要去一探究竟。 一踏入这个院中,姜蓉就觉得气氛很是奇怪。 除了一些议论纷纷的香客外,房间里安静地很,这可不像正常的捉奸场面,难道那最开始尖叫的那人和一些围观者也都是被人特意安排好的? 那被捉奸的主角到底是谁呢?姜蓉好奇地挤到前面,掂着脚往里面看去。 听到外界喧的声音,贺任和云氏此时仿佛才从刚刚的迷雾中走出,大脑得了一丝清明。 清醒后看到这么多人围观,云氏吓得惊声尖叫,也不管旁边的是谁了。她用力扯住被子捂脸,贺任就这样被暴露出来。 姜蓉陡然看见这两人衣衫不整的模样,瞳孔一缩,内心震惊。贺任不是在看书吗,怎么看到床上来了?这旁边的女子是谁,难道这就是云氏? 她努力往前边挤去,嘴上喊着:“还请大家帮忙让一让,里面的人我认识。”靠着不停道谢,姜蓉成功挤到第一排。 怎么回事,不该是这样的?贺任一睁眼就看到静静站在床前的姜蓉,顿觉迷幻。这,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和云氏到了一个房间,阿蓉还在旁边看着,他两眼一黑,几近昏厥。 “贺大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姜蓉满脸不可置信,看向贺任,轻声开口问道。 她声音虽低,在旁边的人耳中却无异于一记惊雷。众人惊诧这小娘子竟真的和这郎君认识。这,这可真是一场好戏,不虚此行啊。 实话实说,虽然姜蓉本想将贺任放倒和前世那倒霉郎君塞在一起,但她这不是还没来得及下手吗?怎么他就被人捉奸在床了。 姜蓉觉得真的是天助我也,她正愁怎么和贺任解除婚约,就有人给她递了梯子。 她突然想到前几天看见的沈五爷,会是他的手笔吗?她突然有些担忧,自己离开贺任后,不会被他给缠上吧。 见着云氏缩在被子里不敢出来,贺任则尴尬地手足无措,站立难安。姜蓉心中感叹,若真是这云氏设局,那这算不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这一世,贺任也能体会到她前世被冤枉的痛苦与不甘了吗? 姜蓉本应有报复后的痛快感,但一对上贺任那痛苦又不敢置信的眼神,姜蓉的心却一颤,咚咚跳个不停,让她有些呼吸不畅。 自己竟对贺任隐隐产生了一丝不忍与怜惜。 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自己也不知。姜蓉捂着胸口,有些迷茫。 难道是因为贺任前世没有直接伤害过她?还是自己真的还对他还存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什么,小娘子,你和他认识?”热心大婶两眼放光,拦住姜蓉想要打探些情报。 姜蓉并未回那大婶的话,胸口的抽痛让她有些心旌摇曳,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这下她与贺任真的是断的一干二净,再无其他可能了。 她凄然道:“你既与这位小娘子两情相悦,那咱们的婚约就此作罢。” 贺任瞬间神思回笼,他捂着头,欲开口解释。但他刚一伸手,就发现自己上半身光秃秃,他浑身一僵,动作停滞。 姜蓉不再给他机会,也不管身边那些人的疑问,趁着贺任呆怔的瞬间,抹完眼泪转身快速离去。 跑到院外,姜蓉浑身轻松,她长长舒了口气,她终于改变了前世的轨迹,这是不是说明,她这辈子有机会逃脱那幕后之人的掌控? 贺任发生这样的丑事,能不能继续科举她不知道,若那女子就是云氏,那他这辈子与云氏扯不开关系了。反正他俩上辈子也是一对,现在只不过提前罢了。 以他现在小秀才的身份,云家对他施压轻而易举。 他这样,以后如何迎娶京中的贵女?李氏啊李氏,这下我看你的如意算盘要往哪里打。 如果那婆子背后之人是云氏,那就说明现在汴京那边暂时无人插手,贺任这一次是在劫难逃。 如果不是,端看贺任背后的人会不会伸手保他了。姜蓉发现,自己只需旁观后续,就能猜到这上巳节到底是谁的手笔了。 但无论如何,姜蓉安全了,她终于保住了自己的清白,不用再受千夫所指。 姜蓉激动地都有些颤抖,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想到贺任刚刚那无助的神色,姜蓉克制住心中最后一丝伤感。就这样吧,反正她早已无法回头,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他们贺家人了。 看这天色,估计巳时快结束了。她只能早,不能晚。姜蓉脚下不停,一路奔至献殿,她轻轻捂住藏在胸前的那副观音像。 平复心情后,净手走入供奉观音大士的妙善殿。 她抬头看着面前的观音像,宝相庄严,眼帘微垂,端坐于莲花宝座,半睁眼睛静看世人。 姜蓉将自己绣的那副观音像摆在佛龛,敬香潜心祈福。 看着眼前的这幅观音像,姜蓉百感交集。 她现在还记得,娘亲要她绣观音像的场景。 那日的阳光很明媚,娘亲的怀抱也很温暖,姜蓉现在甚至还能记得她身上传来的幽幽檀香。 娘亲将她揽在怀中亲昵一会后,笑道:“我的小阿蓉,以后这手艺很快就能超过我了,到时候阿娘年老昏花,你得帮阿娘绣副好的观音像。” 那时她欢快的咯咯笑,只答道:“娘亲才不会老眼昏花,我要娘亲一直这样。” 母亲温柔摸了摸她的头:“阿蓉长大了,母亲自然就变老了。” “那阿蓉不要长大,我要一直这么陪着娘亲。”童言稚语犹在耳畔,至亲之人却早已天人两隔。 母亲信奉佛家,逢庙必拜,以前一家人逛集市,路过普尘寺,她和父亲俯首扣拜以后,便在门外默默等待母亲。却也没想到会一朝巨变,母亲信仰的神佛,也没能施舍下一丝怜悯,庇佑这虔诚的信徒。 她的脑中飞快的闪过过去的一幕幕场景,想到她为了挣钱埋首刺绣的日日夜夜,有她将春月图送给贺任的期待,有她被冤枉后名声尽毁的痛苦,还有她听闻贺家一步升天,改头换面的了然与不甘。亦有她那一眼望不尽头,如同浸在黄连水中孤苦的后半生... 她勤勤恳恳的帮助贺任、孝顺长辈、友善邻里,可这些人最终都变成了刺向她的一把又一把尖刀。 她的善良与无助也变成了他们攻讦她的勇气。让她步步沦陷,跌落谷底,变成任人碾压的淤泥。 姜蓉情难自控地留下了眼泪,在父母去世后,她曾经多希望有个温暖的家,所以她才对贺家那么掏心掏肺。没成想到最后,落得个声名狼藉,人财两空的下场。 还好,苍天有眼,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这一世,她一定要报仇雪恨,活得风光。爹爹、娘亲,你们在那边过的好吗?我会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的...... 崔氏正准备进殿内上香,没成想却看见一妙龄娘子久跪佛前。 今儿是她女儿的生辰,也是她走丢的日子。如果她的筠儿还在,现在估计跟这个小娘子差不多大罢。 她叹了口气,示意左右随从噤声。随后莲步轻移,提起裙摆,准备跪向蒲团。 随即,她的视线被姜蓉供奉在佛前的观音像吸引,这画像里的观音身着白衣,宝相庄严,神光内敛,自有一股普度众生的慈悲之像,让人见之心生向往。 她常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8. 知州夫人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噗呲。” 这是利刃破开衣裳,穿透骨肉的声音。 真痛啊!她怎么又被捅了,最近血光之灾可真多,这是姜蓉的第一反应。 姜蓉感觉时间在这一瞬间变得缓慢而凝滞,她看见了刺客是个灰衣壮汉,是那种普通到放进人群马上找不着的长相。 也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神色由震惊变得狰狞。随后那人手中刀尖直击自己胸前,冰冷的利刃轻而易举地划破衣服穿透温热的血肉,鲜血汩汩直流。 这种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听见了刀刃刺进皮肉的闷声和那刺客急促的呼吸声。 也是,自己坏了他好事,要她她也得捅狠点。 那人快速抽回短剑,姜蓉瞪大眼睛,下意识伸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两人争斗之间,姜蓉身上再添几道伤口。 那灰衣人见一击不中,形势已然不妙,眼前这突然冒出来的疯女人浪费了他的最佳刺杀时机。 他恨恨地踢了姜蓉一脚,当下做出决定,扭头就要逃跑。 “快来人!”崔氏回过神来,惊声喊来侍卫救人。 “有刺客!” “保护夫人!” 浑浑噩噩间,姜蓉倒在地上,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视线里除了黄黄绿绿的奇怪亮光外,一片漆黑。 她想要抬手抓住落在旁边的观音像,但她的手刚抬起,便无力地垂落在地,砸起一片灰尘。 外界的声音是那样的嘈杂,她只觉得耳边尽是尖叫声和喧闹声,让她脑仁抽疼。 真吵啊!姜蓉迷迷糊糊想道。 她想自己不会要交代在这里了吧,随即,眩晕再度袭来,姜蓉便陷入无边的黑暗。 再睁眼,姜蓉就知道,她赌对了。 入目是精致的通体镂雕山水虫鱼黄花梨床架和湘妃色瓜瓞连绵纹天香绢床帘。一阵风刮过,姜蓉还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如果她没看错,这床帘是价值不菲的天香绢所制。这布料质地轻薄,挺括平整,但是极易勾丝起毛,不能多洗,是许多富贵人家裁衣裳时爱用的材料。 那些富人用来穿的布料,这里竟然用来做床帘。 姜蓉内心庆幸,隐隐有些激动,她成功了,她救下了本该死在上巳节的知州夫人! 但她知道,自己现在绝不能表现地急功近利,否则一切将功亏一篑。 姜蓉阖上了双眼,想要起身撩开床帘,心口却传来一阵钝痛。 “呲......”她没想到这心口的皮肉伤这么痛,比之前被人打断腿还痛。 “娘子您醒来了!”一个穿着碧绿涛水绫褙子的婢女忙躬身上前拉开床帘,扶起姜蓉。 “大夫说您伤口很深,差点就伤了脏腑,您躺着好好休养。” 她拉了拉床边的细绳,霎时,几个身穿桃红色衣裙的婢女捧着热食、脸盆鱼贯而入。 见着姜蓉有些迷茫,那婢女主动跟她说了起来:“您现在是在卢府,昨儿您替我们夫人挡了一刀,夫人时时刻刻都念叨着您醒没醒呢。” 姜蓉点头,轻抚了下包扎的创口。 那俏丽婢女接着安抚姜蓉:“奴叫翠雯,您要有什么要求吩咐我就好。”说完她嘱咐姜蓉好好休养,对着几个粗使婢女敲打一番,便飘然离去。 按着大夫嘱咐,姜蓉现下只能清淡饮食,不过说是清淡,但是这看似普通的鸡丝白粥,她尝着却满口鲜香,回味微甘。 听丫鬟说这是用了上好的老母鸡汤打底,再加以鲜肉、骨头或其他荤菜熬制成高汤,最后加入花胶、鸡丝、青菜,完整的保留了食材本身的鲜味。 这里面的花胶,姜蓉以前从没见过。 这丫鬟介绍时,眼角眉梢尽是骄慢之色,眼风扫至姜蓉时,方才收敛几分。 在她们眼中,姜蓉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便是长得好看又怎样,等伤好了,还不是要被打回原形,回那山窝窝去。 姜蓉但笑不语,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些丫鬟在知州府待久了,心思也活跃了起来。 她若是以为穿着绫罗,自己就是人上人了,那只能说明这人愚蠢又自负,姜蓉为何要与这种人计较。 丫鬟正服侍姜蓉吃着白粥,忽然一阵香风袭来,原来是是知州夫人崔氏匆匆赶了过来。 姜蓉正待起身见礼,崔氏笑着推却:“好孩子,别乱动。”随即亲切的握住姜蓉的手。 “夫人。”姜蓉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低沉沙哑,就像漏气的破锣发出的怪声。 崔氏面带怜惜的看着她,沉吟片刻,这才开口问道:“孩子,你家中住哪儿?你昏迷这么久了,我们好跟你家中人报个信,免得他们担忧。” “小女姜蓉,家住小河村,家父家母已经仙去,家中除了我再无旁人。”姜蓉低头回应,神色哀戚。 说到父母,她朱唇微抿,眼眸低垂。 从崔氏的角度看去,她浓密的睫毛扫在眼睑处,恰好在她苍白的脸上形成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见她语气伤感,崔氏眼中怜爱更甚。 她握住姜蓉的手紧了紧,向姜蓉承诺道:“好孩子,是我惹了你的伤心事了。你在我这安心养伤,好日子在后头。” 姜蓉知道这些富贵人家的夫人,讲话一向是说一句留三句的,她既然愿意说出让她过好日子的话,想来是不会亏待自己。 也幸好她比卢夫人高了几寸,那直指心口的暗剑才没能伤到她的命门。濒临死亡的那种绝望,实在太过折磨人,她是再也不想经历了。 她救了这位夫人一命,她答应妥善安置她,两个人也算是互不相欠。这样也好,起码和贺家解除婚约后,她也有了个粗大腿可以依靠。 若是能以此为跳板,接触到汴京的人家就好了,姜蓉心中暗忖。但眼下她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顺便和这位夫人打好关系。 于是姜蓉乖巧点头,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要同卢夫人说一下自己的情况。 “家父在时,曾为我定下一门亲事。只是不久前我们的婚约已经解除。夫人,我什么时候可以下地走动,我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理好。” 崔氏一听,心中顿生一丝不喜,这是才捡了个自己的救命之恩,就急着摆脱之前的婚事了? 不怪她如此想象,这世间人心最难测。普通平民一朝飞上枝头,又有谁能信守承诺秉持本心呢。 不过她面上丝毫不显情绪,只顺着姜蓉话头接道:“大夫说要是没有你,那一刀可就直接戳进了我后背心。那刺客是打着一击即中的力道来的,你身上的伤可须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9. 信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翌日,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姜蓉心事已决,一夜好眠。 晨起,姜蓉在铺满云纹软烟罗的柔软床榻上醒来,又在丫鬟的伺候下用柳枝条蘸上竹盐漱口。 她本以为就这样结束,结果丫鬟们又给她奉上一杯兰香清茶清新口气。 翠雯知她以前从未接触过,便也耐心同她解释。 她原以为这姜娘子会有些局促,没成想她倒不卑不亢,很是从容,倒让她高看了一眼。 除了伤口处还隐隐作痛,需要按时换药吃药外,其他的姜蓉感觉都还挺好。 至于一些丫鬟明里暗里的抱怨和贬低,姜蓉心中并不在意,照样该吃吃该喝喝。她现在连动都不能动,又哪来的闲工夫与她们做这些口舌之争。 她要的不是口舌上的得利,而是实打实的利益。 她们以为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娘子,哪知道这具年轻皮囊下的,是个历经沧桑的中年灵魂呢。 许是前世恶人见得多了,这种口舌上的无味争端,姜蓉早已看开。她们便是再不愿意,那还不是得乖乖伺候她。 她若是因为这种小事去找卢夫人告状,那才是脑袋被门夹了。 只要她身份地位足够显赫,不需她多说什么,只需一个眼神,那些人不定就巴巴上前讨好她。 现在她没有,尚且需要蛰伏。 这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好日子,两辈子姜蓉还是头回享受,她也不亏。 洗漱后,她突然心血来潮的叫来丫鬟,想要揽镜自照。看见丫鬟迟疑的样子,她心中一个咯噔,手不自觉的摸上了脸颊。 果然,粗糙的颗粒感从指尖传来,她轻轻按了按周围皮肤,约莫是个两三寸长的疤痕了。 姜蓉内心暗叹,她的命运怎得这样坎坷,好不容易才改变前世被捉奸的命运。 现在脸却被毁了,这张脸她还有大用,要是真毁了,那她该如何嫁去汴京,又怎么□□? 一时间,她迷茫了起来。 “大夫怎么说?能治好吗?”姜蓉有些失神地问道。要是能治好那受点苦也没关系。若是治不好......那也是她的宿命。没有办法,往好处想,起码比上辈子疤痕要少。 见姜蓉陷入了沉默,小桃怕她有些想不开,忙开导她:“姜娘子您别忧心,大夫说您这个创口不算特别深,只要调养得当,就可以祛疤。” 姜蓉抓住了重点询问:“调养得当?那我该用些什么药物?” “这,这…”小桃一时被问住,她只得将自己知道的告诉这位贵客,要是她出了什么好歹,自己也得吃些瓜落。 “要用的药夫人都在安排人准备了,咱们夫人可是出身洛阳崔氏,京城里的定国公,安国公那都是夫人娘家世交。您放宽心,好好等着养伤吧!”小桃一骨碌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透露了干净。 也是,她就是个普通的粗使婢女,能知道的东西有限。 不过,能够有药物可治,那起码还有一丝希望,姜蓉捂着脸喃喃想道。 午睡过后,忽有丫鬟通传,有她故人递拜帖来访。夫人不在府中,故下人向她请示是否接见。 姜蓉诧异,她在这城中并无多少相交之人,对于拜访之人,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打开帖子一看,果真是沈郎君。 姜蓉现在并不打算见他,就她现在这幅动一下浑身就要散架的模样,她不见得能走下床走路。况且,这是卢府,不是她家,她自己尚且是暂居,又何来那么大的脸在这里接待客人。 沉思片刻后,她喊来翠雯拜托她写个回帖。 她都几日没归家,也不知家里情况怎么样了。姜蓉有些担忧,便请翠雯她们去退婚时,顺便请邻居桂云一家帮她照料一二。 说着她拿出自己上巳节那日赚的银子,请她交给桂云保管。 翠雯微微一愣,也伸手接过那些铜钱。 她倒是没想到,这位姜娘子还惦记着家中的事,难道是还打算回去?她想到从夫人那里听来的消息,也不知这姜娘子届时会如何反应。 姜蓉今儿一天都没见到卢夫人,也不知道,夫人对她调查的结果是否满意。 崔氏没让姜蓉失望,在姜蓉过了两三天混吃等死的养猪生活后,崔氏跟前的大丫鬟来通知姜蓉,早饭后崔氏约她见面。 此时的姜蓉已经可以捂着伤口慢慢挪动了,她坚持要起床坐着同崔氏碰面,丫鬟们劝说无果后也便依了她。 见着姜蓉端坐在椅子上欲起身见礼,崔氏眼神闪了闪,要她不必多礼。 她示意丫鬟将手中木盒东西放在桌面,伸手推向姜蓉:“看看,是不是你家的玉佩。男方那边的信物也退还给他了。” 姜蓉打开木盒,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通体雪白的祥云瑞兽羊脂玉佩。她仔细查看瑞兽眼睛,果然看到一个小小的“姜”字。 按照她家的家境,本是买不起这般贵重的玉石的,是她爹早年间跟着商队出去行商的时候,救了一个过往行商。那商人说是打西边来,专做玉石生意,硬要报答她爹的救命之恩。 酒后还热情地邀请她爹一起做这玉石倒卖生意,她爹害怕,只拿了一块玉石就跑路了。 姜蓉的心情有些激动,她抑制不住的将玉佩握入手心放在心口。前世她退婚后根本没来得及提及信物的事,就被痛打落水狗扫地出门。 时隔数年失而复得,她抚摸着玉佩的手都有些颤抖,进而整个人都战栗起来,她哭着感谢崔氏:“多谢夫人,劳烦您和各位姐姐们了。” 崔氏拍了拍她后背:“别哭啦,眼泪掉到伤口,愈合不好这张倾国倾城的小脸都要毁了。” “夫人折煞我了。”姜蓉破涕而笑,娇嗔道:“我哪有夫人说的这么好。” 心中却暗暗松了一口气,观卢夫人语气,想来是对她的警戒有所松懈。 崔氏知晓事情原委后,的确对姜蓉卸下一丝戒心。人无完人,没有缺点的那不是人,是神。对她而言,有追求有欲望的人才更好掌控。 看着姜蓉不自在的擦了擦眼泪,崔氏酝酿已久的话脱口而出:“我欲收你为义女,你待如何?” 姜蓉愣怔,她是真没想到卢夫人竟然舍得下如此血本。 她本以为他们这种小人物,在权贵之人眼中不过一粒浮尘。就算是为他们献出生命又如何,想要那么做的人前赴后继,根本不值一提。 “真,真的吗?”姜蓉傻问出声。这可真的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本来一直在为自己的脸受伤而伤怀,没成想,卢夫人竟然给她这么大一个惊喜。看来她必须要抓紧恢复容貌了,这对她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 高兴之余,姜蓉也不忘作出讨卢夫人欢喜的模样。 “你这孩子,这还有假?”崔氏扑哧笑道。 “我,我出身贫寒,与夫人之间更是隔着九万里的鸿沟,夫人垂爱,我受宠若惊。”姜蓉顿了顿,谦逊道:“当时推开夫人,只是下意识所为,您不必过多放在心上。” 姜蓉诚挚的望向崔氏:“能够得夫人一句庇佑,让我安安稳稳的生活,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见姜蓉推辞,崔氏心下惬怀。觉得这个小娘子知世故而不世故、孝顺懂礼、性格直率,收下她照拂一二,倒也不是个亏本生意。 以她的容貌,只要不是个蠢蛋,自己只需稍加调教,将来嫁个好人家不是问题。多一门好亲戚,将来也多一条路。 整日里同人勾心斗角,偶尔看看纯粹的人,崔氏觉得自己心里也畅快许多。 她摸了摸姜蓉额发,将事情定了下来:“我既说出的话,便没有收回的道理,这几天好好休养,到时候挑个好日子见见你干爹和各路亲友。” 姜蓉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0. 逼婚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这日,趁着得闲,姜蓉向干娘崔氏告了假,出门会友。 是的,那位沈郎君在她养伤期间,锲而不舍的投递拜帖。她自己尚且是暂居卢家,又哪来的胆子在别人家里和陌生男子堂而皇之私会。 这要是传出去,那她辛苦在卢府建立的名声可就要毁于一旦。 姜蓉无奈,只能找个茶楼同他做个了断,甩掉这块黏人的牛皮糖。 她今儿戴上面纱和帏帽,穿上一身简约素雅的豆青色暗花薄云罗襦裙便出门了。 干娘给她配置的衣裳首饰具都绮丽华美,太过惹眼。这身素色交领的保守襦裙,已经算是其中最不显眼的衣服。 低调在茶楼前下轿,姜蓉支开随侍丫鬟,要她们一炷香后再来这里等她。 大堂里,小二见着姜蓉自华轿中而下,忙上前客气为姜蓉引路。 行至二楼,姜蓉望了一眼小二,他识趣退下。 这厢,沈玉明的仆从听到动静,已恭敬地从门内将房门打开。 姜蓉进到屋内,就见沈玉明满眼含笑地朝她打招呼。 她微微颔首,款款迈步走进雅间。 姜蓉今天出门还有别的事要做,她也不打算同沈玉明虚与委蛇,于是开门见山直问:“不知郎君多次相邀,所为何事?” 沈玉明轻笑,收了手中的折扇,为姜蓉倒了一杯茶:“姜娘子何必这么着急,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聊。” 沈玉明一想到朝思暮想多日的美人此刻就坐在自己身侧,一时间心神荡漾,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分小意讨好。 他今日特意穿上了一件新做的宝蓝色苏锦提花直裰,为的就是在美人面前好好展现他的魅力。 见姜蓉目不斜视,他轻咳一声,理了理自己的真丝幞头帽翅。 姜蓉受不了他这甜腻腻的表情,只作没看见他搔首弄姿的开屏模样。 至于这茶,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哪里还敢随意在外头吃喝。 她接过茶水,谢过沈玉明。 将茶盏放好后,她取下帏帽,轻轻放置在膝上。 见姜蓉不愿喝茶,沈玉明也毫不在意,他满怀期待地凝视着姜蓉的脸,只求美人将面纱取下,好一饱这几日的相思之苦。 “这!” 沈玉明手中折扇掉落。 乍一看到姜蓉脸上的伤疤,他顿时急得站了起来,指着她的脸颤颤问道:“你的脸怎么了?可还能治?” 姜蓉没成想他倒是比自己还看重这张脸,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她也不想说假话骗他,只是转移话题道:“就如同郎君看到的这般,之前因为意外受伤,就成了如今的模样。我与郎君萍水相逢,也不知因何受到郎君看重。只是我身份卑贱,郎君的恩情,只怕需得来世做牛做马再还。” “你都知道了啊?”沈玉明呐呐坐下。 “我在城中并无多少熟识之人,能够有这般神通的,寥寥无几。” 沈玉明懊恼自己见色心喜,脑袋宕机。 他试图挽回自己所剩不多的面子:“在外面煽风点火的是我的人,可是把他们关在一起下药的人并不是我。” “哦?”姜蓉诧异,看向沈玉明。 “那般阴险奸诈的手段岂是我所为,是那云家自己人狗咬狗罢了!”沈玉明气急,他虽然不择手段,但这种宅斗妇人般的阴险算计他是一向不耻的。 他只不过稍加透露消息,那云家的庶女便将计就计,抢夺嫡姐的婚事。 对于这其中的纠葛,姜蓉也并不在意,她现下只想嫁去汴京寻找仇人。 贺任能够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她姜蓉也有可能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 “无论怎样,我都要谢过郎君的再造之恩,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真是难以想象,他们早已攀上了云家,要是我嫁了进去,不知会被他们怎么蹉跎。” 沈玉明才不想扯什么贺家云家,他现在只关心自己这段时间朝思暮想的夙愿能不能如愿。可是美玉有瑕,他又实在难受得紧。 他脑中斗得天翻地覆,仿佛有两个小人在一直打架。 沈玉明倏地打了个冷颤,挣扎着问了一句:“大夫怎么说的,可要我帮忙寻点去疤药吗?” 姜蓉面色凄然,擦了擦眼角的泪,哀叹道:“劳沈郎君费心了,我已经用了很多药膏都没太大用处。如果治不好,那也是我的命。” 才怪!她知道他是什么性子,特意挑了这个时间出来见他,就是想一刀两断,以绝后患。 姜蓉借着帕子的遮挡,一双美目悄悄朝沈玉明瞥去。谁知沈玉明正盯着自己的脸看,吓得她赶紧收回视线。 他这是在作甚?难道这样就能把她的疤痕马上去掉? 看他犹疑的神色,姜蓉心中一个咯噔,前世他可是看见自己脸上的疤痕扭头就走,现在怎么还再三询问。 难道是伤的不如前世丑陋,让他觉得还有挽回的余地? 不行,她得想想办法,跟着他自己是不可能做正妻的,她又何必牵扯更深。 对这种一再婉拒都死缠烂打的人,与其纠结,不如下一剂猛药。 成了,她也不亏;不成,不正合今天来意。 姜蓉试探沈玉明道:“郎君对我如此关怀,我无以为报。只是孤男寡女,极易生那瓜田李下之嫌。今日一聚,咱们就此别过。此后山高水长,望君安好!” 语毕,她拿着帏帽起身,翩翩朝沈玉明行了个万福礼。 “别,别,别!” 沈玉明一时语塞,赶紧抓住姜蓉双手将她扶起,却被姜蓉用力挣脱。 “别什么?”姜蓉转身就要走,柔声劝道:“家中还有事,沈郎君,咱们就此别过罢!” 手中那温软滑腻的触感一触即逝,沈玉明心中怅然若失。他看了看四周,见下人都已撤离,方小声说道:“我心悦娘子你!” 沈玉明第一句话终于憋了出来。 姜蓉止步,转身看向沈玉明。 只见他耳朵通红,随即如倒豆子般吐露出来心声:“从我第一眼见到娘子,我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连睡梦中都是娘子你娇美的脸庞。让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姜蓉语气温柔,言语却步步紧逼:“郎君说心悦我,那郎君为何至今不告诉我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不待沈玉明回答,她便起身朝沈玉明走近,倾身逼视道:“是否婚配?家中有无侍妾通房?” 沈玉明被盯得有些心虚,看着姜蓉来势汹汹,心中刚刚鼓起的那口气也顿时泄了下去。 姜蓉见沈玉明那副心虚气短的模样,内心暗喜,面上却做出给他解释机会的架势。 沈玉明急切解释:“我对娘子真心,天地可鉴......” “好。” 姜蓉突然笑着打断他:“既然如此,你可愿意八抬大轿娶我为正妻?” 她停顿片刻,看了眼沈玉明呆怔的表情,补充道:“还得把你家里那些花花草草,通房侍妾全部打发,以后只留我一个?” 她盯着沈玉明,娇声问道:“这些,你可能做到?” “这,这些人都跟了我那么久,把她们赶出去,她们以后何以为生?”他又慢吞吞吐出一句:“怕是不妥。” “这些?看来郎君家中已有数位妻妾?我又如何能信郎君的真心。”姜蓉返身坐好轻叹。 沈玉明此刻有些无措,饶是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难遇见一个如此泼辣直接的小娘子逼婚。 他堂堂国公府的嫡子,娶一个乡野民女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1. 教养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姜蓉甩掉一个包袱,心情欢快地回了卢府。 虽是休沐,她也仍然在复习一遍功课后,才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前段时间,姜蓉去给崔氏请安,崔氏拍板做下让姜蓉读书习字的决定。 一开始,崔氏问及姜蓉身体如何时,姜蓉笑称再过段时间就可以回家挑水种菜了。 崔氏自是不会让她现在就走,且不提她已经做下培养她的决定。 光是姜蓉的救命之恩,她也不会轻易让她随意离去。 于是,这对新出炉的母女相互试探,极限拉扯一番后。 崔氏淡淡望向姜蓉,抛出钩子,“既然害怕,那就找个好人家,保你日后富贵绵延。”她的眼神锐利,似要穿透皮肉,直击姜蓉内心。 姜蓉猛然抬头,定神望向崔氏的眼睛,笃然回道:“好。” 这一刻,无需言语,眼神流转之间,两个人已经默契地知道对方所想。 即使崔氏帮她的心可能不够纯粹,但那又如何,她姜蓉不也是动机不纯。 父子、兄弟之间尚有人互相残杀,这世界上又哪来那么多人帮你不求回报的好人。 两人一拍即合,说到底是双方各取所需,利益交换罢了。 她现在孑然一身,除了这张尚且看得过去的脸,她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她之前是没有跳板,而现在机会就在面前。只要有机会,她就应该努力抓住。 至于结果如何,她也无法控制,只能尽力而为,不留遗憾。 既然决心要好好教养,作为母亲,崔氏也拿出了她的诚意。 她为姜蓉请了个有名的教养先生,她告诉姜蓉,莫要相信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鬼话。 若是连字都不认识,又如何管家,如何主持中馈。 即使女子不能科考,但识文断字,通古博今的小娘子,仍是许多官宦人家最喜欢的媳妇模样。 一个通情达理见识深远的当家主母,远胜过一个呆板无知的榆木脑袋。 内能安定后宅,外能辅佐夫君。这样聪慧的娘子是一个家族兴旺和睦的根基,亦是崔氏心中的贤妇标准。 姜蓉出身不显,从小也没在她跟前养大,虽然是她义女,想要嫁入高门大户仍然困难。 崔氏心想她现在亲生女儿不在,只要姜蓉争气,她就是按亲生女儿的规格将她嫁出也不为难。 在与姜蓉商议过后,崔氏雷厉风行,上午安排姜蓉识文断字,下午便间或教她礼仪与管家。 崔氏观姜蓉亲近庖厨,也并未多说什么,只吩咐厨下小心照顾。 姜蓉自然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最近,她认识的字越来越多,她也养成了个看逸闻游记的爱好。 她买书都是两本两本的买,一本给翠雯读,一本她自己翻阅。遇到其中不认识的字和不懂的典故,她都一一摘抄下来,等次日上课时再向夫子请教。 姜蓉第一天上课时,望着夫子严肃冷峻的面孔,就在猜想夫子是不是个很难相处的人。 果然,夫子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对她横眉竖眼,但言行之中对她的看轻却是显而易见的。 姜蓉也没什么想法,她一向尊崇有本事的人,无论是读书还是有一技之长,她觉得那样的人都很厉害,他们傲气一些也是正常。 李夫子原名李素敏,已年近四十,据说出嫁后没几年丈夫就去世,也没留下个孩子。 守完夫孝后,李夫子自此搬离夫家,不过她也没有再嫁。因着素有才名,她辗转各地,做那些闺阁娘子的教导夫子。 等她名望盛传,也不乏有待嫁贵女请她过去教导几月,便匆匆嫁人。对外便宣称是她高业弟子,以图个好名声。 这些人家往往非富即贵,让李夫子有苦难言。 她历来崇尚深稽博考,研精覃思,到头来却被人利用成沽名钓誉的招牌。 一向自诩心随朗月,志与秋霜的李夫子到后头心灰意冷、慢慢隐退。 出山教导姜蓉,也是无奈。若不是卢夫人曾与她有恩,她也不会接手这个疑似要砸她招牌的烫手山芋。 崔氏给姜蓉的丫鬟小春,见李夫子那模样,便在姜蓉耳边嚼舌根,被姜蓉凝目制止。 姜蓉知道自己基础薄弱,之前说是识字,不过是个野狐禅罢了。 夫子一开始按启蒙童子的教法来教她,她并不为难,反而有些开心。 别说夫子并未对她过于苛责,便是罚了她,姜蓉身边也不能传出这种话来。 她看向小春,淡然说道:“若是你觉得我这里不是个好去处,我便去求夫人,让你分个金贵地,也免得埋没了你的才华。” 小春没想到一向和颜悦色的娘子能说出这样的狠话,她哪里还敢让她去找夫人,自是连连跪下求饶。 姜蓉看着她的脸,过了一会才说道:“别的我不多说,我这里最容不得嚼舌根的人,你若明白,我便再给你一个机会。” 她现在尚且举步维艰,若还来个拖后腿的,那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姜蓉是原谅了她,可是没多久,小春便被崔氏调走了,她身边新来了个小梅。 刚开始李夫子一天不过教她十个大字,便叫她回去好生练习。 姜蓉也不多说什么,面上毫无怨怼之色。次日便按照夫子要求规规矩矩交上她练的大字,顺便向李夫子请教她前日记在本子上的疑问。 她明白,李夫子这种人,想要让她改变看法,只有拿出自己的本事和态度。 李夫子端详她一眼,停滞了瞬间,开口告诫姜蓉:“贪多嚼不烂。” 姜蓉举止自若,点头应是,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夫子。 李夫子虽训她一句,但也依了她,倾身认真教她那些字音。 姜蓉内心暗笑,看来这夫子倒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于是,每日散学后,姜蓉依旧认真完成李夫子布置的课业。其余休息时间,除了学习中馈之外,她便邀着翠雯带她读一些杂文游记。 时日一久,李夫子看姜蓉不骄不躁,态度诚恳,便逐渐开始带她诵读三千百的一些节选。 姜蓉本就是有恒心之人,见夫子态度转变,这下更是用心背诵和练习。 她记性又好,许多东西她读上一两遍便能记住。 很快,李夫子教学的速度便已跟不上姜蓉学习的进度。 姜蓉内心的野望支撑着她源源不断地汲取新鲜的知识,夫子没教到的部分,她便四处请教,回去自学。 便是晚上,她也不曾懈怠。她姜蓉,做一件事,要么不做,要做她就要做到最好。 崔氏知晓她这样拼命,心下虽满意,夸赞她一通后派人劝说,让姜蓉先安心养好身子。 渐渐地,她秉烛夜读闻鸡起舞的勤奋事迹便传入李夫子耳中。 李夫子心中倒是对她慢慢改观,但面上仍然不改丝毫,仍旧如往常严肃。 在知晓姜蓉在这么短时间内便能流利背诵这些节选后,李夫子觉得这个弟子倒是有些慧根。 于是,她加大了每日的课程量,给她添了一门算学,在授课之余也为姜蓉讲授一些轶闻遗事、名人事略。 她想看看,这人到底是真好学,还是个假胚子。 面对陡然翻倍的课程,姜蓉不仅不觉得累,反而很是兴奋。 她对李夫子所授产生极大的兴趣,如饥似渴地吸收着知识。 她本以为读书都是些让人晕乎的之乎者也,没想到这里面也有这么多逸闻和道理。经过李夫子深入浅出地授讲,姜蓉也慢慢琢磨出里头的趣味。 这段时间的学习,也让她了解到自己之前的世界有多狭小,她多像坐井观天的那只井蛙。只要有机会,姜蓉就不断看书充实自己。 姜蓉回神,继续听着翠雯慢慢诵读她今天买回来的这本《四时食记》,而自己则坐在一旁翻阅学习,将字、音一一对应。 这本书的主人公名张逸,自号青游居士。在序言中他自述其自成年后就离开家乡游历各地,可谓是觅遍名山大川,尝尽各地美食。<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2. 游园会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等姜蓉身子日渐康复,已是三月中旬。 崔氏挑了个吉日,她请来提辖夫人孙氏为赞者,自己则特意换上了主持笄礼的四??(kui)衫,为姜蓉举办了一场风风光光的及笄典礼。 姜蓉也借此机会认识了二房众人。 二房老爷卢正成,夫人张氏,两人共有子女六人。其中大娘子已出嫁,六郎七郎正在学堂读书。当日前来观礼的同辈人便只有卢家三郎卢安飞、四娘子卢安秀与五娘子卢安淑。 崔氏当众送给姜蓉一整套红宝石头面,卢正林则送出一套名贵的文房四宝,有宣城诸葛笔、廷珪松烟墨、徽州澄心堂纸,端州端砚,具为名品,价值不菲。 随后,两人又当着众多宾客亲友的面喝下了姜蓉的改名酒,正式认她为义女。 旁观宾客见卢家夫妻如此大手笔,这才收起几分看轻的心思。 在姜蓉端起酒杯向众宾客敬酒时,大家看在卢府的面子上,也都多是夸赞溢美,曲意逢迎,纷纷称赞崔氏得了个好女儿。 其中也不乏有人见姜蓉貌美,便向崔氏明里暗里打听姜蓉的。 崔氏知她要介绍的人是她那一事无成的纨绔侄儿,只笑着推脱刚得了这个女儿。舍不得她这样快嫁人,还需留在家中多稀罕几年。 在场的夫人都是人精,听她这样一说,这才知崔氏对姜蓉确有几分看重。也便就此笑过,不再谈及这个话题。 没多久,二房的卢四娘与卢五娘就当着崔氏的面找到姜蓉,邀请她一起去参加云家的游园会。 “大伯母,我们今儿来,是想给阿蓉送请帖的。后天云家举办了一场游园会,邀请各家娘子赏花游园,我们想带阿蓉一块去,也不知她是否愿意一同前往?” “哦?云家。”崔氏笑得意味深长。 少顷,她看向两人,温声赞道:“你们有心了,阿蓉在家憋太久,这两日她的旬考也已考完,出去散散心也好。” 看着两人脸上抑制不住的笑脸,崔氏没有辜负她们的期待。 她笑了笑,吩咐左右道:“现在做新衣来不及了。李嬷嬷,你去安排一下,到时候给三个娘子一人选两套彩云阁的时新衣裙吧。” 二房一向不事生产,全靠崔氏夫妻俩养着。今儿来邀姜蓉,怕也是存着让崔氏散财的心思。 游园会这日,春和景明,碧空如洗,正适合出行。 在这之前,崔氏担心姜蓉害怕,特意跟她交代了这类园会的流程。 无非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赏花游园,饮酒作乐。有玩得雅致些的,便用流觞曲水吟诗作对,或玩玩关扑投壶罢了。 这次聚会都是些未婚的妙龄娘子,崔氏有意考验姜蓉。也就嘱咐安秀、安淑多照顾她一二,自己并未前往。 姜蓉今日一身荼色绫波缎合领对襟短衣,下搭月白色织锦百褶裥裙。腰腹间那玉色腰封,更是点睛之笔。 将她那丰腴的胸脯和纤细的腰身展露无疑,衬得整个人身姿婀娜,纤美飘逸。 上马车时,卢四娘不经意地打量姜蓉一眼,看她头上只挽了个朝云髻,浅浅别了两支玉簪,打扮的很是素净。 卢四娘方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自知自己没有姜蓉好看,这要是装扮上再输上一成,今儿她可就白忙活了。 她见姜蓉今儿识趣,倒变得热情许多,她在马车上便开始同姜蓉讲今日这游园会的由来。 原来,这竟是云家娘子出嫁前宴请闺中好友的聚会。 一路上,就是卢四娘在叽叽喳喳炫耀,她与那些娘子关系如何如何好,她参加过多少高官家的宴会。姜蓉则是面带微笑,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一旁的卢五娘安静地缩在马车角落,只偶尔插上一两句话。 云家虽非高官,但府上却距离卢府所在德政街很近。因此,马车行车没一会,一行人便抵达云家。 云府早已张灯结彩,静候客来。 见得卢安秀下车,从里面走出一个管事嬷嬷,她忙热情上前吹捧:“哟,我道今儿怎么喜鹊枝头喳喳叫,原来是有贵客来临。四娘子,娘子们在花厅等您呢!” 见有人讨好,卢四娘心下舒爽许多。只见她眼笑眉飞,嘴角微勾,对着那管事婆子介绍姜蓉:“这是我姜姐姐,我大伯母的女儿。” 那婆子这才转头看向姜蓉,弯腰行礼,恭声道:“请姜娘子安!” 姜蓉颔首,虚扶了一下,跟随卢四娘由着婆子引路进了云府。 跨进这方门槛,真的让姜蓉感慨万千。 前世她曾偷偷走到云家附近,想要看一眼那传闻中的云娘子到底是何模样?没成想,到刚走到大门边缘,便被开路的小厮粗暴推开。 她重重摔倒在地,天旋地转之际,姜蓉只看到一双缃色翘头金丝滚边绣鞋在繁丽的罗裙间若隐若 现,顷刻之间便被厚厚的轿帘遮挡。 随着一声:“起轿!”一行人瞬间便不见踪影。她的视野中只余那花纹繁复的瓜楞纹柱础,它静静矗立在门前,仿佛在嘲笑她不知天高地厚。 那时候,姜蓉抬头望去,心中只觉得云家的门户是那样高大。 没曾想,自己求而不得多年的门槛,却在今天,这般轻易的跨了进来。 随即她想到,也不知今儿能不能见到那云家大娘子。她真想知道那日在普尘寺看到的那人究竟是不是她。 姜蓉不知,她自己在好奇云娘子。 另外一群娘子也正对着她虎视眈眈,只等着她进门呢。 卢四娘见着几位娘子已从花厅出来,如同一只纷飞蝴蝶瞬间飞入娘子们聚集的凉亭。 她上前爽朗一笑:“是我们来迟,劳烦各位久等了。” 众人一看清姜蓉的脸,霎时间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们没想到,这乡下来的小娘子竟然真的有传闻中的倾城美貌。 她若借着卢夫人的势来与她们争夺青州的好郎君,那她们可真要不战而败了。 突然出现这样强劲的对手,对于每个适龄未婚娘子来说都不是好事。众人心思各异,亭内气氛瞬间沉滞。 “不迟,不迟,我们也是刚到。”一圆脸娘子率先打破沉默,笑着暖场。 她是指挥使家的三娘子徐娉婷,因着家世显赫,人又和气,在这群娘子中间向来是领头羊地位。 卢四娘虽然心中常与她暗地里较劲,却也十分受用她的热情。 没等卢四娘反应过来,便又有人开口了:“你旁边这位娘子倒是新面孔,不知是哪家千金?” 纵使大伯娘身份尊贵,可是姜蓉只是她的义女。在卢四娘的心中,其实觉得她是有些上不得台面的。 骤然被人这样大大咧咧挑出来,无疑让她气得两颊羞红,半晌没有答话。 “这是姜姐姐,我们大伯母的义女。”关键时刻,卢五娘开口。 那人见卢五娘坦诚接话,得了个无趣。 呐呐道了声:“哦,原来这就是那乡下来的义女,倒是有一副好皮子。” “确实有张好脸,要不然也不会上赶着来咱们这了。”又一位娘子笑嘻嘻接话。这话不可谓不毒,一语双关,将她对姜蓉的不喜明目张胆的展露出来。 只有一娘子率直出声:“来者皆是客,齐璇,你这样说可不大好。” 一时间,亭内笑声四起,那娘子见人不搭理,气得一蹬脚掩面跑后面去了。许多小娘子互相掩面窃窃私语,肆无忌惮地打量讨论着姜蓉。 姜蓉自己倒是没什么,若是这点风浪都经受不住,那她还如何走接下来的路。 一旁的卢四娘和卢五娘却是气得羞红了眼。她们长这么大,哪里还受过这样的委屈,眼看着那眼泪就要流下来。 性子泼辣的卢四娘更是狠狠瞪了姜蓉一眼,心中暗恨。早知便不带这个拖油瓶,害得她都快无地自容了,以后她还怎么见人。 姜蓉之前早有猜测,以自己的身份踏入这些贵女的圈子,可能会受些非难,没成想下马威却来得这这般快。 这几句话说得,好似她姜蓉就是那靠皮肉营生的人,硬要腆着脸入她们的圈子巴结她们一样。 姜蓉明白,如果自己忍气吞声,当做什么也没发生。那她在这个圈子,怕是要永远抬不起头了,连带着她干娘的脸面都会被人踩在地上践踏。 她轻笑一声,坦然自若地扫视了一圈的娘子,语调不疾不徐,从容回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3. 好友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霎时间惊叫声、劝阻声此起彼伏。 她们是怎么也预料不到,这看着弱不胜风的姜娘子,竟然这么胆大。 少倾,娘子们慢慢张开捂住眼睛的手,却看到她们意料之外的场景。 姜蓉微微一笑,扬了扬手中那条蛇:“你们说的是它吗?” 她相貌明艳,语气温柔,但手中却挥舞着一条张牙舞爪的蛇。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有娘子颤抖着声音劝道:“这可是剧毒之蛇,姜娘子你快离它远点罢。” “是啊,是啊,稍有不慎,就得危及生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刘凌枫有些害怕地附和。 还有那小声诋毁的:“果然是乡下人,胆大包天,竟然敢抓毒蛇。” 听见有人恶语中伤,刘凌枫瞪了那人一眼。大家都是同龄小娘子,何必互相为难。 李长思心中自是万分惊讶,她不曾想,这姜娘子竟然这样勇敢。一时间心中倒生出几分亲近之意,随即她又想到自己受人之托为难她,便只得摇头叹息。 姜蓉却不管她们言语如何,她提溜着这条蛇,缓缓走到一个小娘子面前。 看姜蓉从亭中出来,吓得娘子们再度四散逃开。 “你,你想干嘛?”那娘子看着姜蓉越来越近,结结巴巴问道。 姜蓉温柔一笑:“我不干嘛,就是想请这位娘子帮忙,将这条蛇物归原主。” 那位娘子正是刚刚心虚低头的那人,见姜蓉这样说,她断然否认:“这种野生毒蛇,我怎么会认识它主人,姜娘子你真会开玩笑。” “哦?既然是毒蛇,那你为何不逃?” “我......”张云霏一顿,狡辩道:“我只是太害怕了,身子软绵无力,没法动弹。” “哦,原来如此。”姜蓉随意地点点头。 张云霏仔细打量着姜蓉脸上的表情,心知她远不是外表表现得这般无害。她身体紧绷,心下已经对她保持万分的警惕。 姜蓉看着这个张娘子提防的态度,莞尔一笑。她并不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因为她心知自己手上没有证据,就算追究下去,别人也不会承认。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给她一个警告,再借此扬名。 姜蓉转身离开,慢步走到齐璇面前,柔声说道:“这位娘子,你可以帮我看看,它的皮厚不厚呀?” 齐璇眼瞅着那条蛇就要伸到自己面门,她吓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掩面蹲下。 她颤栗着声音说道:“是我之前嘴碎,我给你道不是,姜娘子你快拿开它。” “哦?”姜蓉轻声一笑。 “那倒是不必了,毕竟娘子这样金尊玉贵的人,和我这样粗鄙的乡下人同处一室,实在是太难为娘子了。” 姜蓉靠近齐娘子,倾身半蹲,摇摇头,说道:“只是想请娘子看看,娘子的胆子未免也......” “对不住,对不住,我齐璇给姜娘子道歉。” 姜蓉话音未落,那娘子便快速出声打断姜蓉,带着哭腔的声音隔着布料闷闷传来。 看她埋面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神态狼狈,毫无刚刚那趾高气扬的模样。 这样的对手,未免太过无趣,姜蓉意兴索然,不再逗弄她们。 刘凌枫看着姜蓉,她原以为她只是个长得漂亮的小娘子,却没想她行事如此果决,敢爱敢恨。一时间,心中竟对她隐隐生出几分崇拜。 一旁的其他娘子面面相觑,她们倒真没想到,姜娘子会以这种方式扳回一局。 徐娉婷心中暗道:“这招何止是扳回一局,简直是将刚刚那两人的面子都给掀了个底朝天。她表情温和从容不迫,另外两人却吓得瑟瑟发抖,颜面尽失。” 姜蓉返身走到园子中间的小石路上,扬声说道:“哎,这么可爱的蛇竟然被误认为毒蛇,它可真冤枉啊。” 姜蓉这一句话,就像是一滴水溅落油锅,人群瞬间炸开了花,立马吸引了所有娘子的注意。 “什么?”有娘子好奇问道。 “这难道不是银环蛇吗?”刘凌枫也十分疑惑。 孙玉如嗤笑道:“这样明显的黑白条纹,不是银环蛇是什么,姜娘子你可别哗众取宠了。”说完,她上下打量姜蓉一眼,眼中尽是不屑。 陈嘉柔见有人出声,便也接话道:“就是,你自己运气好没被咬,可千万别误导大家。若是有人因此丧命,你可担得起责任?” 姜蓉清脆一笑,并不在意她们的挑衅,她朗声说道:“不过是个虚张声势,狐假虎威的小家伙罢了。”她常年在不眠山穿梭,对于蛇类早已司空见惯。 第一眼看到这条小家伙时,她也差点被吓到。幸好这不是银环蛇,不然她今日也是在劫难逃。 见众人视线重回到她身上,姜蓉心下满意。 她指着那蛇的脊背说道:“这条蛇脊棱不显,黑白条纹乱而模糊,尾部细长。而真正的银环蛇脊棱明显,黑白分明,条纹清晰,尾部短粗。这两种蛇只是长得有些像罢了。”[1] 见姜蓉面色如常,白皙的指尖温柔抚向蛇背冰凉的鳞片,一些娘子不禁毛发悚立后背发寒。 就是没毒,她们也不敢碰啊。更别提这蛇在姜蓉手中仍在不停蠕动,朝着众人嘶吐信子,看一眼便让人胆战心寒。这姜娘子却毫无惧色,可真是个狠人。 刘凌枫开口问道:“那你是如何判断这条蛇没毒的呢?” 姜蓉轻轻一叹:“大家也知道我出生乡下,我家附近便有一座大山,我幼时为了填饱肚子,便经常上山去挖野菜。有一天我在山上被这种蛇咬了,当时只以为自己没救了,哭得稀里哗啦便晕过去了。” 姜蓉此话一出,那些曾经笑过她的小娘子便低下了头,她们倒是不知,她幼时的日子过得这样艰苦。 姜蓉停顿一会,观察众人神色,随即语调一转,笑着继续编道:“可谁知睡了一觉醒来,天都黑了,我发现自己还活着。这才一边抹泪一边摸黑回了家。” 这蛇确实是无毒,只不过她不是小时候被咬,而是前世被咬罢了。 听完姜蓉的这番遭遇,许多娘子心中一软。她们着实无法想象,没有人伺候的日子该怎么过。更何况她幼失怙恃,也不知当时她一个小孩是怎么靠自己活下来的。 一时间,她们看着姜蓉的眼神都带着一丝怜悯。 站在人群中的刘凌枫,背着阳光,细细端详姜蓉。她觉得这位姜娘子真是个妙人,不但长得好看,性格还这样坚韧。 就在她神思遨游之际,姜蓉那润如清泉的声音再度传来,瞬间将刘凌枫拉回现实。 “我这才知晓这种蛇只是长得像银环蛇罢了,实际上并无毒性。后来我去请教村民,他们告诉我这蛇的名儿叫白环蛇。” “姜娘子真是博闻强识。”刘凌枫两眼放光,夸赞示好。 “你快些把那蛇拿走啊!”周贞岚突然出声,看着那蛇在姜蓉手中仍然蜷曲扭动,她脸色惨白,大声喊道。 在场的娘子们现在大多都对姜蓉心怀些许好感,周娘子这一出声,让气氛霎时间变得微妙起来。 一向以领头人自居的徐娉婷见状,笑着出来打圆场:“贞岚一向在城中长大,从未见过蛇类,她这样害怕,实属人之常情。云府的护卫应该快到了,大家再等等。” 姜蓉看了她一眼,但笑不语。 果然,没多久就有两个婆子带着几个护卫匆匆赶了过来。婆子一边致歉,一边叫护卫打开麻袋。 姜蓉见状,从容上前,将蛇塞进麻皮袋。 她这才开口说道:“烦请给我点热水。” “应当的,还请娘子稍等。”那婆子知府中发生这等丑事,现在已经吓得冷汗涔涔。姜蓉提的不过是小要求,自然是连忙同意。 待姜蓉那边收拾好,一些娘子纷纷上前将姜蓉围住。 “姜娘子你胆子真大。”沈子珺率先说话。 “是啊,多亏有你,要不然咱们都不知如何是好。”刘凌枫也接住话头。 “当真让我刮目相看。”计春华淡淡赞道。 徐娉婷见状,也夸上一句:“姜娘子确实有过人之勇。” ...... 看着这些娘子你一句我一句,口中的溢美之词快将自己淹没,姜蓉有些哭笑不得。 在她心中,抓蛇不过是一件寻常小事,却没想让这些娘子们如此惊诧。 她看了眼众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4. 汴京来客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自上回同卢四娘她们参加游园会,姜蓉徒手抓蛇一事传开,她在女眷圈子里便一战成名。 以前还有人朝崔氏打探一二姜蓉的情况,现在可真的是无人问津了。 等崔氏听到这个消息时,也错愕了半晌。她喊来姜蓉调侃一番,顺便叫她一起查账,学学如何掌家。 自从她知道姜蓉在算学上颇有心得后,府中的账目她都喜欢叫来姜蓉核对。 原因无他,实在是太节省她的时间了。 一开始,崔氏看姜蓉不过花上一两息便能快速算出结果,她还自己拨弄算盘核对一二。 到后面崔氏发现她所算皆无错漏,崔氏也便将核算这个重任交付给姜蓉,这简直大大缩短了她花在中馈上的时间。 喜得她与姜蓉调笑:“要是离了你,我以后怕都不会算数了。” 姜蓉也是打趣回应:“不若我就不嫁人了,赖在干娘这儿当个管事娘子,每日不用想事,日子多舒坦。” 崔氏啐她一口,轻轻敲了她额头:“小小年纪,尽说糊涂话。你这样的天分,是多少掌家主母苦学数年都求不来的。” 说完她打量姜蓉一眼,戏谑道:“再则,你要是不嫁人,那青州的郎君怕得把我这门槛踏破。” 虽然那些夫人们对姜蓉鲜有问津,但最近这段时间,可多的是年轻郎君绕着她家围墙走。 崔氏把这事拿出调侃姜蓉,给姜蓉闹了个大红脸。她又何尝不想过安安稳稳的平静生活,只是她自己前程未卜,仇家不明,她又怎敢安逸。 这段时日,除了同夫子读书外,休沐日里姜蓉忙里偷闲,也偶尔会去同新结识的刘凌枫、计春华等好友一起聚会。 几人或赏景踏青,或读书谈心,倒让姜蓉有了岁月静好的闲适之感。 姜蓉最近陆陆续续从计春华那搜集到一大摞书单,可谓是收获颇丰。为了将书上的一些字啃明白,姜蓉点灯夜战,晚上睡得是更晚了。 因为她明白,家世上自己已经没法改变。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优秀,这样,她才有更大的机会嫁去汴京。 有了她们的帮助,姜蓉在学习上的许多的疑问也迎刃而解。 但最近,城内突然传出有采花贼的风声。城中治安紧张,几人的交际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平日里只用书信互通。 姜蓉虽然背书很快,但她的字终究是少了一些功底。在夫子的嘱咐下,她每日散学后,回去都得练上半个时辰的字帖。 前几次李夫子所设的旬考,姜蓉表现都十分优异。让李夫子见才心喜,又开始每日分出两节课来教习她琴棋书画。 姜蓉虽启蒙晚,但李夫子发现她有个优点,极擅模仿。 她给她的字帖,不消几日,姜蓉便能模仿出几分风韵。这等天赋异禀,着实让李夫子惊叹不已。 她本以为接手了个烫手山芋,没曾想竟然是个聪明又上进的好苗子。 她不知,这已经是姜蓉收敛的结果。 姜蓉前世所绣大件绣品,之所以能卖上高价,很大的原因便是她极擅模仿名家画作。 虽然从没人教她如何描画,但她自己一通百通,将自己的模仿能力在刺绣上运用得炉火纯青。 现在只不过是将刺绣改为书画,姜蓉学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她现在每日的生活十分规律,每天卯时正起床,开始背书。 等到辰时,便同夫子开始读书习字。午间她基本不歇息,照例练上几张字帖。等到下午,时间同样被她安排紧密,看书、练字、复习功课,偶尔做做刺绣,下个厨,忙得是昏天黑地。 之前她送给干娘的观音像她很是喜欢,姜蓉自然是闻弦知雅意,需得偶尔送上绣品或补汤孝敬。还有八郎那儿,她早已做出承诺,切不可失信于人。 毕竟没有血亲,再好的关系也需要悉心维护。 许是最近在卢家滋补太过,姜蓉有些羞涩的发现自己之前的小衣都有些紧绷了。 翠雯帮她换衣服的时候自然也发现了,见她有点不自在,于是柔声劝慰:“娘子这是气血充盈,身体康健。多少人想求还求不来呢,娘子莫要担忧。” 她顿了顿,迟疑一瞬,笑着说道:“以后娘子成亲了自然就懂了。” 姜蓉面上若无其事的点点头,心里却尴尬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她自然是懂翠雯说的什么,但翠雯又没成亲,年纪轻轻的怎生语气比她还要老道。 到四月十七这日,姜蓉经崔氏同意,提前一天出府回家替桂云送嫁,顺便拜托李婶她们平日里给自家老宅照看一二。 她这次回家很是低调,也就旁边几户人家知晓。等她族中那些长辈听到消息,赶来想拉着姜蓉畅谈时,已经是次日辰时中。 姜蓉早在送完桂云出门便回了卢府。 她现在每天忙得很,根本没有闲工夫与那些人虚与委蛇。前世他们将她祖屋田地掠夺,赶出了小河村。她现在没有动手报复,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了。 姜蓉也在忙碌又充实的生活中迎来了夏天,此时正逢芙蓉盛开,繁采扬华之季节。 之前盛传的采花贼风波在官府贴了告示后,也逐渐平息。 每逢休假,姜蓉便与刘凌枫等好友相约赏花游园。偶然兴起,也会一同乘坐花舟夜游于顺清河上。 这一日,姜蓉刚从刘家回来。室外高温酷暑,姜蓉热得是香汗淋漓。 她正急着抄近路回后院冲凉,谁知在门头便被嬷嬷堵住,告知她家中来了贵客,请务必绕开前院避嫌。 姜蓉无奈,只得忍着身上黏糊糊的不适感改道回到自己房中。 哪料她刚坐到榻上,褪去褙子,卢四娘便风风火火就闯了进来。 “哐!”房门被她撞开,一阵劲风朝姜蓉袭来。 “姜蓉!”卢四娘冲了进来,直接歪到姜蓉身旁。 吓得姜蓉一颤,赶忙将衣服拉住。 卢四娘瞟了她一眼,那直勾勾的眼神。姜蓉心想,要是个男人,她早一巴掌扇过去了。 “咳咳。”卢四娘移开视线,不自在地清清嗓子。随即语气兴奋抓住姜蓉肩膀,问道:“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什么?”姜蓉疑惑。 卢四娘见她好像真不知情,心下稍安,毕竟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竞争对手。 前院新来的客人她早打听过了,不知道是大伯母本家哪里来的世交穷亲戚。若是有钱,何须到他们家借住。 在知道沈家客居了个小公爷后,她的心早已经飞到了沈家,做上了嫁入高门的美梦。 至于那破落亲戚,告诉姜蓉就当做个顺水人情吧。 “哦?你还不知道吗?前院来了几个客人。是大伯母娘家的世交侄儿,据说都是汴京世家的郎君呢。”她兴高采烈地将前院客人身份夸大几分。 心下却暗道最好姜蓉就此缠上那些人,免得待在卢家跟她争抢。 一听汴京,姜蓉心尖一颤。她之前见府内安排便察觉到卢家对这几位客人的重视,但卢四娘无缘无故,会这般好心特意上门告知她? 她瞥了卢四娘一眼,见她正小心翼翼观察自己。 姜蓉圆滑开口接话:“干爹干娘渊清玉絜,对我这农女都视同亲生。想来对待世交之子也会同样悉心关切,不知四娘你在担忧何事?” 卢四娘见姜蓉滑不溜秋的不接话,只得咬牙提醒她:“据说那几位郎君都年轻俊逸,称得上风度翩翩,一表人才。” 见卢四娘如此卖力,姜蓉心中不禁暗笑。看来真的是有更大的钩子在她面前了,要不然她怎会如此费劲赞美几个陌生郎君。 结合她们之前相看路上斗智斗勇的历史,姜蓉已有七八分确信这人想把自己拖在府内,而她自己另有算盘。 罢了,她本也无意与这小娘子争风吃醋,自己现下热得慌,浑身汗涔涔的,只想赶紧冲凉换身衣服。 于是她只好装作一副按耐不住惊喜的模样,低头羞答答地同卢四娘说道:“四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5. 勾搭的第一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接风宴开始。 崔氏与卢正林作为主家起身敬酒,以示对客人的欢迎。 因着是崔氏故交晚辈,她在另一边多待了一会,这才回到女宾席中。 接下来客人就交给卢正林来招待,他平日里爱才好士。看着眼前这几个仪表堂堂的年轻人,言谈之间不禁生出考校之心,吊起书袋来。 这三人里,一人为妻子世交子侄另外两人,一人为侄儿游学的同窗,另一人,则是邓家的小郎君,正在青州书院读书。 他对侄儿颇为关注,是以谈笑风生之间,话锋处处直指世侄高勘。 虽然高勘学问也尚可,但有他毕竟只是个举人,又如何能应付得了卢正林这官场老油条的盘问。 幸亏他旁边的同窗流利接话作答,免去他尴尬之苦。 卢正林没想到他话语之间的陷阱均被那青年轻易破解。这时,他才仔细看向坐在高勘旁边的游修明。 听下人说他来到家中后颇为守礼拘谨,除了与人行礼问好,他很少看他讲话,没曾想却有如此惊艳绝伦之才。 卢正林在任上一向广开贤路、兴学尚学,故而任地学风昌盛,尊学好学之势蔚然成风。 虽有为政绩之缘故,但他本人对学子同样看重。此时见游修明不疾不徐,侃侃而谈的模样,卢正林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爱才之心。 他不由轻捋长须,心下赞叹:“有才而性缓定属大才,有智而气和斯为大智[1]。此子被褐怀玉,若能登科入第,前途不可限量。” 而一帘之隔的女宾席,此时也霎时寂静,大家不约而同的侧耳旁听起隔壁的动静。 姜蓉也借此机会从旁人口中了解到这三位郎君的身份。 离主位最近的是干娘的世交侄儿高勘,他的祖父曾经随太祖开疆拓土,戎马一生,最终战死沙场。 官家闻之哀恸,叹他失将军,如太宗失文贞。遂敕令追封其为镇北元帅,赐高家镇北侯爵位。但这爵位三代而斩,等高勘后代封荫时,若他无大的功绩,就得变成伯爵了。 高勘父亲和他受其祖母影响,不再习武,转而从文。所幸高勘在文治上也略有天赋,现下年过弱冠,已经取了举人功名。 而与他同行的好友游修明据说也是举人出身,这次是和高勘一起来青州游学。那位小郎君邓敦现正在青州的书院读书,因着故交过来,这才请他入府一叙。 说起来邓敦母亲也姓崔,他按辈分来算也算崔氏的侄孙了。他不过十三四岁模样,性格很是活泼,席间妙语连连,逗得崔氏笑得花枝烂颤。 姜蓉心中暗自比较,这高勘的条件目前来看真的很符合她的追求。至于游修明,虽然他有几分才华,但是他并不符合自己的要求。 他就是长得再好看那又如何,那不能当饭吃。等他一步步爬上来,不知道要多少年,姜蓉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等他成长。 但是人生大事不能着急,急中出错。姜蓉决定回去好好考虑,再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她思来想去,不禁有些心烦意乱,只好打开书来缓解心中的焦躁。 最近,她识得字越来越多,模糊着自己看完也能猜个大概意思。 现下时间已近一更,她也就没喊翠雯过来。有时候她就在想要是自己能够认识全部的字就好了,她更爱一个人安静地看书。 睡前姜蓉还背了一遍千字文,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梦中她竟也梦见自己在背书。 背着背着,那背书之人竟然变成今日所见的高勘。没多久又变成游修明,只见他面对难题泰然自若,出口便是锦绣华章。 姜蓉内心惊诧,越听越迷糊,脑袋渐渐转不过弯。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她骤然惊醒,猛地睁开眼睛。见是做梦,姜蓉不由拍了拍心口,长吁一口气。 而另一边,前院客房。 “修明兄,你等等我,哎......哎不对,怎么有两个修明兄。”高勘捂着酡红的脸颊,神色迷离,喃喃自语。 见他走起路来踉踉跄跄,游修明只得转身扶住高勘,他问一旁的邓敦:“你明儿可要上课?” 邓敦摇了摇头:“明天休沐,要不然我今天也不会赴约。” 游修明点点头:“这样便好,你来青州主要任务是好生学习,莫要因为我们耽搁了功夫。” “知道啦,管家公。”邓敦缩着脖子,讷讷答道。他自小便有些畏惧游修明,但也遏制不住调皮天性,出言调侃起他这舅舅来。 游修明无奈摇摇头,嘱咐邓敦:“走了,好好扶着他去房间。” 一旁的仆从见状赶忙上前主动请缨,几个人三两下就将高勘抬了起来送到客房。 游修明回到自己房间,挥退仆从独自看起书来。 良久,他见外边已无动静。他从袖中掏出一把精致尖头小刀,三两下便划开书皮扉页,从中挑出薄薄两张纸来。 他将两张图纸拼在一块,里面山脉河流,街道方位,军事布防都标注得一清二楚,赫然是青州的堪舆图! 他举着蜡烛,俯身仔细察看起这张地图来。官家要他找的东西,到底在哪儿呢? 他的仕途说顺不顺,说坎坷也不坎坷。 他曾在弱冠之年得中二甲进士,却又在侯官时遇父丧,不得不回老宅守孝三年。 如今巧得机缘,能为官家办事,正是他起复的好机会,他必须得妥当完成。 无论是作为长子的责任,还是因着自己心中的抱负。他都必须要入仕治国,一展宏图。 他在国子监上学时便在构思新的改制之法,回祖地守孝那三年,他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三年里,他亲自耕田、播种、除虫、垄地。一年风调雨顺,才勉强亩产三百多斤的粮食,这些仅仅够他自己嚼用罢了。 而那些百姓,还得缴去几成赋税,剩下的才是自己一家人整年的余粮。许多农家,辛勤劳作一年,填不饱肚子是常事。 这还是有地的百姓,没地的佃农,他们又是如何生存呢? 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他才深觉普通百姓生存不易。 人为国本,食为民命。[2]只有百姓安居乐业,他们国家才能长治久安,国运昌隆。 游修明长叹一口气,等他顺利起复,他才有机会推行新政。 院内的蛙鸣阵阵,蝉噪声此起彼伏,打断了他的沉思。 游修明支开窗扉,望向夜幕。一阵清凉的晚风袭来,皎如白练的月光瞬间从窗外倾洒入室,他伸出手,接住满手的月色。 次日,姜蓉神色如常照常上课。 倒是李夫子,一反常态,在教习完今日的课程后,又带她读了一篇诗经中的文章。 待听到那句“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3]时,姜蓉便已明白夫子的良苦用心。 但夫子实在多虑了,她姜蓉现在已经心如磐石。嫁人可以,但她的心,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交出。 她早已打听到府上那几位贵客每日早出晚归,就是不知在外面做些什么。 她想,自己需要耐心等待两日,这样才能摸清他们的出行规律。 让姜蓉期待的这一天很快就来临。 这日,她得到消息,那位高郎君出现在花园。 姜蓉带上早已准备好的食盒,前往主院。 从她所住的清风院去到崔氏院子,有一条路恰好可途经府中花圃。届时,她顺路经过,也可在那高郎君心中留下一丝印象。 姜蓉今儿做的是几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6. 勾搭的第二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游修明脚步一滞,一言难尽地看向两人。 他本以为这只是场普通的偶遇,现在看来,不过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这样浅显又俗套的勾搭手段,在汴京,他已遇上无数回。 高勘呢?是真看不出,还是为那张脸所迷惑? 若那娘子转身就走,不闹出其他动静,他还不至于联想至此。 实在是那故意落下手帕的动作太过拙劣,让他都有些难以直视。 游修明心想,便是再好看,那又如何。这样贪慕虚荣,急功近利的娘子,他可是见得多了,汴京没有一千也有几百。 霎时间,连带着她那尚且看得过眼的样貌,都变得粗俗起来。他想,果真娶妻当娶贤。 若是娶了这样一个空有一副皮囊毫无内涵的艳俗女子,那定当家宅难安。 再好的颜色,百年之后也不过一副红粉骷髅。仅凭一张看得过去的脸,还不足以在汴京的女眷圈子里生存。 他现在只希望高勘能看开些,也愿那小娘子及时收手,认清现实。 罢了,反正这是高勘之事,八字还没一撇,他也不好妄下定论。他若贸然提出怕是要惹得高勘尴尬。 这样一想,他不再理会两人,挥袖转身离去。 姜蓉自发现那游郎君也在后,心中一突,生怕他打破自己计划。但她面上仍然强装镇定,同他点头打个招呼,终究是厚颜将这场戏演完了。 等到后面,高勘在后面有无捡起绣帕,她已经不知。 她想,这种事本就是各取所需,若是那高郎君不乐意,她也没办法绑着他。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之常情,她并没做错什么。 只要她能顺利去到汴京,这些人的看法和白眼又算得了什么。 她收敛心神,笑着朝崔氏院中快步走去。 前段时间她与凌枫、计春华等人在刘家一聚。 几人闲谈间提及各自婚事,计春华是早已定亲,只待她学业完成,就可回家待嫁。 沈子珺据说也快有好消息,但她嘴巴一向严实,姜蓉也不知她相看的对象是谁。 至于刘凌枫,满面愁容,神情憔悴,说她家中父母近日一直逼着她出去相看。 时下向来流行晚嫁,以示对女儿的珍重。刘凌枫今年不过十五,便是十八再成婚也还不算晚。 这消息确实有些突然,沈子珺问她:“怎么突然这般着急了?” 刘凌枫摇了摇头,叹道:“我也不知,可是我每天只要想起这件事,我心里就难受得紧,我看那些郎君还没有看书来得乐趣大。” 众人捂嘴戏谑,看来凌枫还没开窍呢。 “哎,我叫你们过来是想你们支个招的。”刘凌枫嗔道。 计春华难得插话:“可是,嫁人生子,这是顺应天理人情之事,凌枫你莫要过多担忧罢。” 刘凌枫叹气,看了看姜蓉:“看来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同命相连了。” 见刘凌枫如此耿直,她们不由看了姜蓉一眼,见她神色如常,这才舒了一口气。 姜蓉挽着刘凌枫的手笑道:“是极,是极,要是凌枫你实在不堪其忧,不如和我两人搭伙去道观清修去吧。” 她长吁叹道:“找个郎君可太难了。” 三人没曾想姜蓉也有如此俏皮一面,刘凌枫更是呆呆看着姜蓉:“我与姐姐一见如故,这也不是不可以。” 众人哑然失笑,只当刘凌枫是玩笑话。她性格向来开朗直率,要不是遇到困难,怕今日也不会这般愁眉苦脸。 她既然愿意逗乐,她们也放松几分。 姜蓉握住刘凌枫的手,安慰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伯父伯母也只是想以他们认为对你好的方式为你铺路。凌枫,你先别太焦虑,现在只是相看,不是马上就成亲。” 沈子珺、计春华两人也点点头,一前一后说道:“凌枫,是相看的郎君不如你意吗?” “依我看,你父母肯让你自己选,那也是对你好,若是没有喜欢的,那他们也不会强按着你的头逼你嫁人的。” 姜蓉也点头,望向刘凌枫,看她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 刘凌枫低着头,良久后才红着眼睛嗫喏道:“不怕你们笑话,我只要一想起要和一个陌生郎君成亲生子,共同生活,我就很害怕,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子珺、计春华两人认为,刘凌枫可能是没遇到喜欢的人,现在也没开窍。要是强压着牛喝水,那也背离了初衷,叫她再和父母商量一二。 姜蓉认为她们说的有一定道理,但她又觉得刘凌枫的表现很像是她曾经听说的一种“癔症”。 有的人在生孩子或者作出一些重大决策前后,会出现情绪失控、心烦意乱,失眠早醒之类的症状。这是一种疾病,并非病人故意矫揉造作,确实需要家人多多留心。 在沈子珺她们走后,姜蓉特意留了一会,私下安抚了刘凌枫几句。 计春华她们家世不凡,尚且那般努力读书。姜蓉也不甘屈居人后,她送完食盒后,便静下心看起书来。 之后的这几日,姜蓉都少有出门,自然也就很少与高勘等人碰见。 这日,她想起自己曾从《四时食记》上看到,北方游牧民族喜爱将茶叶与牛乳同煮。这种做法既可化解奶制品的膻味,又可消食解腻。 当地更有人感叹,宁可三日无食,不可一日无茶!果真如此美味?姜蓉有些好奇。 她看着冰鉴中的雪白的酥山,灵光一闪,不知这酥山中加入茶水味道又当如何? 她迫不可待的想要试验一番。 说做便做,这日午后,她带着新制的酥山送给崔氏。 崔氏乍一尝这酥山,眼前一亮。这口感,绵密醇厚,又兼有茶香余韵,吃起来可比配上瓜果要更为清爽。 “你这酥山可还有剩余?”她抬头问姜蓉。 姜蓉笑道:“给八郎留了一份,余下的三四份倒还是可以凑出。” 崔氏夸赞了她几句,便笑着让人送了两份至客房。最近天热,也不知高勘他们在这可还习惯。 被崔氏念叨的高勘两人,此时也正聚在一起谈事。 来青州已经多日,事情尚无多少进展,尤其是最近几日,高勘还有些神思不属,做起事来丢三落四。 游修明只得让他回去休息,自己一人出去。 这不,他刚回来,高勘就殷勤上前,给他捶肩敲背,言语中尽是阿谀。 “今儿可碰着什么好事了?”他开口笑问。 高勘自然不肯回答,以崔恒的样貌家世,他在他面前并无胜算,他只含糊道:“最近都没帮上什么忙,这不大功臣回来了,我心中过意不去。” 游修明倒没想到,一向直爽的人到了青州竟变得扭捏起来了。这样奇怪的变化,他猜也能猜到,定然又与那日遇见的小娘子有关。 但他并未拆穿,这事要是说出来,两人都会尴尬。 两人正闲聊着,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何事?”高勘正有些心虚,猛然听见这声音,吓得他拉高声音质问。 “游郎君,夫人吩咐奴婢送些酥山过来,给您消消暑。”一道温柔的女声在外头响起。 “进来吧。”高勘轻咳一声,随意说道。 “咯吱。” 门被从外面轻轻推开,翠菱走了进来。 一见高勘也在,翠菱将盘中的酥山放在桌上,转身笑道:“正好高郎君也在,奴婢就一起送给您了。” 这酥山看着颜色倒是有些不同,难道是那冰块不太干净,两人暗自惊疑。 幸好翠菱聪慧,见客人神情不对,忙出声解释:“这酥山是加了茶的牛乳做的,这味道颇为新奇,夫人尝了觉得好,便叫奴婢给两位郎君送来。说起来还是我们娘子在书上看到的法子,她说那西北边的人都是这样吃的。” 听完翠菱解释,两人神色稍缓。 高勘点点头,朝翠菱说道:“替我转告一声,多谢姑母关怀。” 翠菱见状,也不再打扰,行礼告辞后转身离去。 得益于高勘最近神神叨叨的表现,游修明也知晓,那位所谓的娘子,估摸就是姑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7. 勾搭的第三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因着几日前那惊鸿一瞥,高勘最近可谓是茶饭不思。他只要得闲,便在邂逅姜蓉的那个花园蹲点。这一日,他终于见到了让他日思夜想的姜娘子。 姜蓉刚拿起画笔,便察觉到一道火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但她并未抬头,而是专心继续作画。 说起来,她虽然模仿能力超群,但若要她自己布画,却始终失了点灵气。 今儿她来这水轩,一来,是为了磨砺自己的画技。这二来,自然是要收网了。 高勘见她一直在忙,只是远远看着,不敢过去打扰。 翠雯几人也是知晓娘子做事时最需安静,不喜人打扰。即使看见了高勘,她们也还是等姜蓉落笔,方小声提醒:“娘子,高郎君好似想找您。” 姜蓉轻轻颔首,放下画笔,起身看向高勘。 高勘看了看左右,翠雯心领神会,拉住小兰退到一边去了。 “姜娘子,近日可安好?”高勘红着脸打着招呼。 姜蓉笑道:“一切皆好,多谢郎君关心。” “我姓高,你唤我高勘便是。”高勘见她还不知自己姓名,急着开口介绍起自己来。 他的眼神炽热,神情有些羞赧,难为姜蓉,竟还从他那麦色的脸庞上发现一丝红晕。 姜蓉仔细打量起高勘来,他身形健硕,高鼻深目,英气十足。浑然不似她印象中的文人那般白净,倒更像个武将。 见姜蓉看向他,他咧嘴一笑,洁白整齐的牙齿大大咧咧露出,很是阳光张扬。 高勘现在是一腔真情无处宣泄,他恨不得把这些日子的相思之情一一道来。 “姜娘子,那日你的绣帕遗失,恰好被我捡到了。”高勘躬身抬袖,小心取出放在袖中的帕子来。 这帕子姜蓉不打算要了,为免落人口舌,姜蓉还是伸手将帕子收下,低声朝高勘道谢。 不消姜蓉说什么,高勘那边,便已经如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的情况抖落得一干二净。 他尚未成亲这事姜蓉早就知晓,姜蓉听着,心中并无波澜。 她今日目的已经达成,是时候离开了。 谁知高勘又扯了个话题,夸起她之前做的酥山很是味美,还想请姜蓉再做一次。 这下姜蓉算是确定,他好似真对自己有几分意思。 但这个程度,对于姜蓉的目标而言,远远不够。 最近这段时间,游修明趁着外出的间隙,将青州半数的茶馆瓦肆都快转了个遍。再过一段时日,他打算往城外探一探消息。 正巧,高勘这段时间如同枯木逢春,浑身充满干劲。 他只消一眼,便知晓他定然是与那姜娘子有所进展。 对游修明来说,儿女私情那都是过眼云烟,查清青州密案才是上上之道。高勘私下里如何他不管,但他希望高勘别因私情耽搁正事。 高勘最近确实春风得意,他发现他仰慕的姜娘子不但貌美,而且温文尔雅,循规蹈矩。 几次见面下来,他惊觉她琴棋书画,女红庖厨,竟均有涉猎,浑然不似他想象中的农女模样。 他最开始确实存着几分猎艳心思,但相处久了,他就发现姜娘子性格柔顺,十分规矩守礼,两人之间更是从未有过逾距之举。 姜娘子博文约礼,不是他能随意玩弄的人。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有些犹豫,不知道到底要如何处理与她的关系。所幸姜娘子很是温柔体贴,从未在他面前要求过什么,这就让他觉得愈发愧疚了。 姜蓉却没想这些,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高勘会不会入套了。 作为女子,她自然应当保持矜持。若她傻傻的将自己全盘交付,那到时候吃了亏,人跑了,自己只能稀里糊涂自吞苦果。 这种傻事她可不会去做。 越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姜蓉很是深谙这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的道理。 她越是守礼克制,高勘就越是热情逼近。 两人你来我往间,时间已匆匆过去十余日。 这日,她趁着休沐,想去书肆寻寻灵感。 她最近的画作,满是匠气,毫无灵韵。 所以她想看看挂在书肆里寄售的那些画,学习它们的主人是如何构图、运笔,调色。 姜蓉心想,既然自己没有灵气。那便博采众家之长,多学,多看,多画,总能从其中摸出几分门道来。 青州城中早已形成崇学之风,书肆里面除了一些文人士子,也有许多娘子在这采买书籍。 姜蓉为少生是非,戴好帏帽这才悄然走进书肆。对于女客的到来,掌柜早已见怪不怪,招呼跑堂小二招呼这位客人。 主仆二人随着跑堂小哥指引,来到这片书画售卖区域。 这片挂满书画的墙壁,山川水木、花鸟虫鱼、飞禽走兽、吉祥瑞意,各类画作琳琅满目。实在是让人目不暇接,让姜蓉不禁撩开帷幕,沉浸其中。 沈玉明前段时间离开青州,刚在外地搜罗到一对姐妹花。双生子难遇,模样娇媚的更是难得。虽然只是普通美人,但一人善舞一人唱曲,打发下时间,也算聊胜于无了。 没想到,他陪着沈承平来挑几本书的功夫,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故”人。 他死死盯住姜蓉露出的光滑侧脸,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姜娘子。”他语调高扬,乍然出声。 姜蓉正看得入迷,忽然被人喊了一句,吓得她一个激灵,转身朝这声音来源看去。 书肆之中一些人的注意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声给吸引。 姜蓉定睛一看,竟然是那位沈郎君。她赶忙放下幕遮,神态自若地同他问好。 “好久不见,沈郎君一切安好?” “好,很好。”他说得咬牙切齿。 姜蓉自然知道他误会了什么,但她之前所说并无一字虚言。 她与这郎君也不过是萍水相逢,两人之间也无盟约。她有些不能理解,为何他要摆出这样一副捉奸的模样。 书肆里人多嘴杂,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姜蓉自觉没什么好心虚的,她坦然直视沈玉明,点点头:“既然郎君安好,那便是好事。我家中还有事,今日便先行告辞了。” 随即转身挑了一幅看中的画作,准备结账走人。 沈玉明正憋着一肚子怒气,他长这么大从没被人这样戏谑玩弄,岂有轻易放她离开的道理。 看姜蓉转身就走,他怒火横生,冲上前直直拽住姜蓉手腕。 姜蓉简直不敢置信这人这般放荡,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拉扯未婚女子。他倒是得了个风流的名头,自己恐怕要被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她使劲挣脱,甩了两下没甩掉,沈玉明死死握住不肯松手。她已经察觉手腕处传来的刺痛,沈玉明却越捏越紧。 “你干嘛,快放开我。” 两人的动静已经引得一些人旁观,姜蓉心慌意急,朝四周看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只觉自己所有的血液都直冲百会,一张玉颜顿时羞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8. 勾搭的第四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自上次遇见沈玉明,姜蓉吓得好几天不敢出门。 直到她手腕上的淤青渐渐消散,她才走出院子。 从院中曲折的游廊往西北方向蜿蜒而行,穿过一张月亮门,再跨过一座小拱桥,便到了这处僻静的竹林。 竹林所在小院正好处在前后院交界处,并无人居住,只在竹林旁设一凉亭,供人歇脚。 姜蓉平时也很少过来,但是这几日她有些焦躁,隐蔽又安静的地方更适合她松缓心情。 她提着食盒和书篮,迈进亭中,将篮中笔墨摆出放好。 姜蓉刚跨进小院,便惊起林中一片飞鸟。一时间鸟鸣不已,竹枝轻摇,竹叶鸟毛漫天纷飞。 她凝目细观,这林中鸟类有画眉、燕子、八哥,影影绰绰间林中还闪现了白头翁的身影。 见突然闯入的这个人类只是待在亭里,并无别的动作。许多鸟儿逐渐卸下心防,有那胆子大的又飞回檐角和美人靠。 姜蓉也得以就近观察这些鸟儿的羽毛和动作,这是与画卷上截然不同的鲜活。 这些鸟儿体型圆润,憨态可掬,着实可爱。 渐渐地,姜蓉有所顿悟,她展开画纸,想要通过画笔捕捉那一闪而逝的神韵。 沉浸其中的她根本没注意到,这夏季的天,说变就变。眨眼间外面便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那些鸟儿早已扑棱着翅膀开始四处逃散,亭中的屋檐下也齐齐躲了一排探出脑袋的小圆球。 等到一阵大风刮来,暴雨倾盆而下。 嘀嗒!嘀嗒! 台阶很快被浸湿,姜蓉这才注意到一场骤雨已然来袭。 她想夏天的雨来得快,走得也快。幸好自己出门前同翠雯说了一声,如果雨一直不停,到时候她们看她没回去,应该会来找她。 这样一想,她便也不着急了。就着带来的茶水点心,坐在桌边静待雨停。 “哗!”一个人突然闯了进来,随即背对姜蓉用力拍打散落在身上的雨水。 姜蓉看着那人背影虽清瘦,但毕竟是个郎君。她心中有些紧张,开始后悔没有带个丫鬟出门。 这样恶劣的天气,孤男寡女,在这僻静的亭中,她真怕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变数。霎时间姜蓉已经在考虑她等会是直接跑,还是先找点东西防身。 她观察了下四处摸得到举得起的重物,犹疑半晌,还是选择藏了根尖利的簪子握在手中。 游修明也是在冲进亭中时才发现这里有人。 他见是姜蓉,第一眼,便不由自主地朝她左手看去。果然,白皙的手腕上紫红的淤青格外醒目。 看来他没有猜错,那日与沈玉明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娘子就是她。 随即他意识到自己的冒昧,立马收回视线尴尬转身。 孤男寡女,要是被人撞见两人共处亭中,还不知要传出什么闲话。 扪心自问,他看到这里来了位妙龄娘子,心下第一反应便是害怕他的身份暴露。 不怪崔恒如此猜想,实在是在汴京的时候经常有胆大的娘子堵在他每日进出的道上,硬塞几张香帕在他怀中,然后施施然离去。 这位姜娘子万一知晓他的身份,也像那些人一样缠着他倒是其次。一旦身份泄露,这次的任务就危矣! 他不想接受继母给他安排的婚事,也不想在外地随随便便就找个女人娶了。他若这次青州之行顺利,想来回去顺利起复,娶个门当户对的小娘子应当不难。 他是长子,他的夫人是宗妇,识文断字,通情达理这都是最基本的要求。 至于容貌,他想,只要看得过去就成了,娶妻当娶贤,妻贤夫祸少。 但两人毕竟曾经见过面,游修明觉得漠视她有些失礼。于是他理了理袖子,窘然转身,朝姜蓉行了揖礼问候。 姜蓉看见是他,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她不动声色的将簪子放入袖口,回了一礼。 他是高勘的友人,她并不想做对不起高勘的事情,所以只能尽量与他保持距离。 游修明也是如此打算,他不想给这位小娘子任何可以接触他的机会。 于是乎,天地间除了风声雨声,竟再无一丝其他声音,亭内静谧得可怕。 姜蓉想做些什么缓解一下现在尴尬的气氛,她拿起了茶壶。但又瞬间反应过来,有旁人在,不好吃独食。 于是只好小声问游修明:“不知这雨什么时候才会停,游郎君不如请过来喝杯茶吧。” 游修明一时愣住,现在的小娘子都这般主动吗?对于这样野心勃勃的小娘子,他实在有些避之不及。 姜蓉看游修明没有回应,只得尴尬补充道:“这边的杯子都是干净的,没有人用过。” “多谢姜娘子好意!”游修明其实并不口渴,出于礼节,他还是上前接过了那杯茶。 游修明本想喝完便回到旁边的廊椅处避嫌,却没想在桌上瞥见姜蓉刚刚练习的画作。 他心中惊诧,倒是没想到这位姜娘子是来这采风的。他略松了一口气,看来是他误会她了。 姜蓉看见他蹙眉盯着自己的画作,一时有些羞恼。现在画的这模样怎么能见人,她懊恼伸手想将画纸收起。 “姜娘子喜欢画画?”游修明突然出声。 这还是姜蓉第一次在近处听到他的声音。 她发现这位郎君的声音清冽悦耳,如同玉珠落盘,铜簧韵脆。这样清越的嗓音轻轻敲在她耳畔,让她的耳尖不自觉烧了起来。 “是想要出来看看风景,好画些绣样出来。”姜蓉收回双手,轻声回应。 “喔,如此。”游修明点点头,朝亭边走去,不再言语。 看来她除了那张脸之外,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虽然她画的白头翁,是白头翁的脑袋,燕子的身子,滑稽的很,但总归有些进取之心。 不过,她的进取心太强了,德不配位,恐招灾厄。 他突然想起自己有一副《白头丛竹图》,里面的白头翁才称得上栩栩如生,精妙至极,给初学者模仿正好。 但他看了眼这姜娘子,想到她过去的种种行为。犹豫一会,还是决定不与她产生瓜葛为好。 一时间,亭内再度弥漫着尴尬的气氛。两人虚与委蛇打完招呼后,便互不搭理,一人一边,各自发起呆来。 不多时,骤雨初歇,云消雨散。两人心照不宣朝不同方向离开,亭中鸟雀再度聚集,恍若什么也未曾发生。 是夜,晚凉天净,月华静临。 待听得隔壁没有动静之后,游修明拿出早已写好的纸条,他吹响无声哨子。没多久,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停在窗台边。 他将信塞在信筒中,摸了摸鸽子的头,便将它放走了。 姜蓉躺在床上,脑海中全是最近的纷纷扰扰,让她有些难以入眠。 她身体好些后,就没有叫丫鬟在房内守夜了。 一来她喜独处,二来,她着实害怕自己在睡梦中说出不该说的话。 她起身支开窗子,想要效仿一下先贤开轩纳微凉。[1] 谁知没看多久,一个细小的白色身影猝不及防的进入她的视线。没等她看清,便在空中一闪而过。 姜蓉往外边探寻,再也寻不到它的踪影。 自打重生回来,她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便保持着敬崇的态度。 但,这大晚上的在人眼前晃,未免太过刺激。姜蓉环顾四周,暗自咽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9. 勾搭的第五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当看见游修明的那一瞬,姜蓉的心咯噔漏了一拍。她内心懊恼,这可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又被他撞见了? 这人就不能好好在房中待着,为何每次都要跟在高勘身后? 姜蓉僵硬着身子抬手摸向鬓间,触感冰凉温润,果然是支玉簪。 时下男女定情,多以簪钗为信,高勘拿出这支簪子,想来足以证明他的心意了。 姜蓉提着的心总算慢慢回落,她努力无视高勘后面那个身影,朝高勘莞尔一笑。 见姜蓉接下了他的簪子,高勘眉飞眼笑,声音欢快:“这支簪,便代表我的心,你可喜欢?” “喜欢。”姜蓉垂眸,面带羞怯回应。随即她低声说道:“快些回来,一路平安。” 高勘眼底骤然爆发明亮的光芒,这里面饱含的真挚让姜蓉有些意动,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了。 贺任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眼神,可是,后来呢,不还是一样将她抛诸脑后。 她不排斥高勘对她的好,她也相信在这一刻,他的心是真诚的。她只希望,这份真挚和热烈能够持续得久一些罢了。 许多人都是这样,爱的时候是真爱,不爱的时候便弃若敝履。 姜蓉并不奢求炽热的爱情,她只希望未来的夫君能够人品上佳。这样的人,即使两人之间没有激情了,他也会凭着良心给与她基本的尊重和照顾。 前世痴活的岁月里,她学会了曲意逢迎。即使心里再是不适,她也能眼笑眉舒,让人分不清真假来。 看着高勘笑得羞涩又开怀,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好似个飘在空中的局外人,麻木地看着地面的两个人言笑晏晏。 高勘绞尽脑汁,想要在离去前说些趣闻乐事逗姜蓉开心,姜蓉也很给面子地嫣然而笑。 看着眼前含羞带怯的姜娘子,高勘心中实在不舍,他突然上前一步,倾身抱住了姜蓉。 姜蓉猝不及防被拥入这温暖的怀中,浑身一怔,后背紧绷。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到后面的游郎君身上,他是来等高勘的? 那位正无聊捏着草枝的游郎君朝这一瞥,霎时间便与姜蓉的视线对上。 两人视线一触即散,对视一眼后,随即各自偏头。 虽然他神色冷淡面无表情,但姜蓉却从他的眼神中品出一丝轻蔑来。 她闭上眼睛,心下一横,不再看他。总归两人以后也没什么交集,她并不需要在意这些无关人员的想法。 所幸高勘只是轻轻一搂,便放开了她。 两人相视一眼,高勘颔首,转身阔步离开。没走几步,高勘回头朝姜蓉看来,她含笑点头,两人便就此别过。 待高勘看见丢完草枝轻拍双手的游修明时,他肩背僵直,神色尴尬地饶饶头,瞒了这么久还是被崔恒发现了。 “你都看到了啊!” 游修明点点头,他不欲接这个话题,只是劝高勘:“走吧,咱们还得赶路呢!” 他今儿本就定下时间要早早出发,可是高勘却说他有事要处理。等了半晌还不见他回来,他便带上行囊出来寻他。 谁知又看到他和那姜娘子搅在一块,还送了她簪子,这傻子,不会真要娶她为正妻吧? 即使游修明心中再不赞同,他也深知自己没法影响高勘的决定,那就是个一根筋的憨憨。 他们此程凶险,他也不欲动摇高勘心神,只能转移话题,将他心思引到正事上来。 至于这位姜娘子,还是等回来以后再谈吧。 府里的事瞒不过崔氏的眼睛,很快,姜蓉便被请去主院做客了。 “快些坐过来。”崔氏坐在榻上朝姜蓉招手。 姜蓉屈身请安后也笑意盈盈的贴在了崔氏身边,在这府里,对她最为亲近关照的也就是干娘了。她的好,她一直记在心里。 “我听说,你最近出门都比较少了。看来府里有人把你绊住了。”崔氏笑容满面打趣姜蓉。 姜蓉明白,干娘这是什么都知道了,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她怕崔氏担忧,于是同她坦诚道:“女儿最近是同高郎君见过几次面。请干娘放心,我只是同他说过几句话,并无私相授受之举。” 崔氏握住姜蓉的手,轻叹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我只是担忧你吃亏,毕竟女子名声为重。” 她打量了姜蓉两眼,心中还是有些不忍,同姜蓉说道:“你也到了要说亲的年纪了,仲卿他父母我都知道,是再规矩守成不过的人。你若想与他相处,首先得让他把家里的事解决了。” 看着姜蓉的懵懂模样,她侧身低语:“要不然吃亏的可是你。” “好,多谢干娘提醒。”姜蓉笑嘻嘻挽着崔氏胳膊撒娇。 “你这孩子。”崔氏看着这个半路女儿很是贴心可人,便也笑着同她闹了几句。 姜蓉没想到高勘的父母能被长袖善舞的崔氏说成重视规矩,看来可能真的有些难以相处。 再难的路,她都一步步走过来了,又怎么会在最后几步放弃。不管有多难,她也不会放弃这去汴京的机会。 炎暑时节,潮湿闷热的傍晚,忽然一阵凉风刮过。姜蓉意识到,高勘已经出门好几日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刚刚还晚霞满天,转眼间就乌云密布。 夏季的天可真让人捉摸不透,这种天气出远门,也不知高勘他们到底去了哪里?路上是否安全?她突然有些心慌,希望这雨能早点停吧。 接下来的日子都是大晴天,姜蓉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一半,但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她捂住脑袋,闭目沉思,自从上次受伤之后,她发现一些前世的事已渐渐记不清楚。 在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后,她用纸笔偷偷记下了一些重要的节点,但这其中并无青州的大事。 到底忘记了什么?姜蓉敲了敲自己脑袋。 前世这个时候,她正躲在青州城中做工。直到一场暴雨来临,她才回了一趟小河村。 是了,姜蓉想起来了,就在暴雨前夕,她在街上看到铺天盖地地鸟儿朝东北方向飞去。许多商铺养的猫狗乱跳,鸡鸭扯着嗓子东走西撞,乱成一团。 这样的乱象,让城中人心惶惶。 果不其然,这场暴雨引得河水倒灌,她家祖坟附近的山脉被冲刷严重,发生了滑坡。 有猎人去山上打猎好些天没回来,这才被人发现这场变故。 她当时听到消息,很怕泥石流将她家祖坟给埋了,还偷偷跑回祖坟照看。 幸好老天还是眷顾她的,发生山体滑坡的是山的另一面,她家祖坟因为地处两山环绕之地而逃过一劫。 当时去的时候,坟前的那条小溪已经涨水数米。她只能站在对面远远看着墓前那块空地不停被水流冲刷。 高勘说他们出远门,想来不会这么快就回青州吧,这样一想,她的心才安定下来。 这场雨,果然如记忆中的一样,下个不停。 大家好像都已经习以为常夏季的暴雨,除了抱怨几句出行不便外,并没有人对此过多关注。 青州倚山傍水,城外群山缭绕,故得名青州。 城池背靠连绵青山,又有一条大河支流蜿蜒护城而过。城外的护城河宽八丈,深数十丈,是青州防洪抗旱的重要工程,已经安然护卫了青州城上百年。 上辈子,那场洪灾也确实没影响到城内,却偏偏塌了一方山,也是奇怪。 随着雨越下越大,姜蓉和崔氏也减少了外出。 姜蓉在完成每日课业后,经常来主院中陪伴崔氏。平日里八郎要去学院读书,回来得晚,这段时间更是住在学堂。 卢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0. 勾搭的第六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青州城外,不眠山上。 这里山脉连绵,地势险峻,游修明与高勘带着密卫潜入这人烟稀少的深山已经数日了。 这天,他们发现这崇山峻岭之间居然还藏着一个悬索栈道。往下看去,栈道下方竟有个码头直通着途径此处的水流。 只有物资运输才会用到码头,在这大山深处,出现这样一个码头,很明显不正常。 再观这索道,颜色斑驳老旧。那码头旁边的青石也坑坑洼洼,满是使用的痕迹。桩桩件件都在昭示着这个码头年份已久。 再看地面,还有着深深浅浅的脚印轮痕,这里绝对一直在使用。 青州河网密布,溪流林立,许多不起眼的小溪小河渡过滩涂洼地,便可连通大河,贯穿东西。 若有人拿这个小渡口运送私盐,这么多年下来,那些人用这个码头运了出去多少,获利几何,这个数字简直难以估量! 他们能够发现这里,想来距离那些人的老巢不远了。 不好! 其他人还在别处搜寻,游修明心中暗道不妙。 他赶紧吹响口哨召集四散的密卫,但为时已晚,他们地毯式地搜索早已打草惊蛇。 迎面而来的追兵有近百人,那些人逢人便砍,一上来便是一通铺天盖地的箭雨伺候。 下手这般狠厉,看来背后隐藏秘密甚大。 既非官兵,却手持连弩,身配长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来的神通,可以有这样多的兵器给他们消耗。 这背后,怕不仅仅是私盐这样简单。若是爆出,恐牵连甚广,引得朝野震荡。 而官家考虑到朝堂稳定,利益纠葛,真的会纠查到底吗? 这一刻,游修明的心中万分懊悔。 他不该这样轻易带这么多人涉险,现在他能做的就是保全更多的人性命。 “撤!保护好自己!”眼见形势不利,游修明奋力大喊。 他一边跑,一边抽出腰间的信号弹,用力拉出引线,想要通知外面接应的伏兵接应。没想到却是个哑弹,这可真是害人不浅! 想来是最近一直淋雨,筒中火药早已被雨水泡坏。 惯来好脾气的游修明,此刻也忍不住暗骂一声。 密密麻麻的箭雨再次从后背袭来,就在他分神之际,高勘拽着他飞快旁边一躲,箭矢将将从游修明的耳边掠过。 情况紧急,他已来不及多说什么。游修明看向高勘,两人相视一眼,多年的交情早已让彼此明白对方的意思。 高勘拉着他继续朝前跑,疾行时凌厉的风瞬间灌满他的耳鼻。多日的疲惫好似在这一刻爆发,他觉得自己神志渐渐模糊起来。 “嗖!” “嗖!” 凌厉的箭羽连绵不断地破空袭来,游修明早已力疲,他听见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下,但他知自己不能回头。 “精神点!”高勘拉了拉游修明,大喊道。 游修明强撑着回过神来,他快速扫视四周的环境,大脑飞速运转。 待行至山间一棋盘顶时,他突然停下脚步,拿起哨子,吹出三长一短的暗哨。他回头望去,他们的密卫已四处分散。 他心下松了一口气,继续随着高勘朝山下疾驰。 “轰隆——轰隆隆!” 随着一声巨响,雨水嘀嗒嘀嗒浸入泥土中,脚下的路越来越滑。 游修明擦了擦眼帘上的水珠,眼睛不知不觉变得酸涩,他把他们带了出来,却没能把他们全部带回去。 这一刻,他心中的愧疚快将自己淹没。他只希望,老天垂怜,能够多给他们一线生机。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山体凹陷的洞穴内正咕嘟咕嘟进水,断崖下的水位越涨越高,湍急又凌厉的拍打着岸边的沙石。 聚在一起的人,此刻无声沉默。 只有雷鸣轰隆的巨响与哗哗的雨声响彻天际。 “大家先找个地方避雨吧,小心追兵。” “留得性命下山求援,才能为兄弟们报仇!” 卢府。 “是有人找我吗?”姜蓉快速套上衣服,问翠雯。 “是,有个您的同乡在后门找您,我把他带到前厅了。” “轰隆!” 姜蓉快步打开房门,屋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她的心也随之揪紧。 “二牛哥!” “阿蓉。”二牛小声应道,他想起她嘱咐的事,赶紧同她说道:“阿蓉,你家祖坟那块确实涨水很厉害了,我昨晚听人说向阳那边的山垮塌了,冲了很多树木倒了西边,你等雨停了以后,再找人去看看吧。” 姜蓉心下暗叹,该来的还是来了。这一次,她倒要看看,那垮了的那座山,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见姜蓉神色严肃,二牛还以为她在着急祖坟的事,忙补充解释道:“现在太危险了。” “好,阿牛哥,辛苦你大老远跑一趟了。有机会我再去探望王叔阿桂婶。” 姜蓉将酬劳塞进二牛手里。 “这,这太多了,我不能要。”察觉手中的重量,二牛连忙拒绝。 “二牛哥,现在外面这般危险,你愿意为我家的事来回奔波,我已经很感谢了。现在这么大的雨,有钱都找不到人帮忙的。” 她压着二牛要退回来的手,继续劝他:“二牛哥,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要不是咱俩是邻居,外面这样请人跑一趟,都不止这个价,说来还是我占便宜了。” 二牛现在确实缺钱,之前姜蓉也同他说好了有报酬,他也就没再拒绝。 拜别了二牛后,姜蓉回房清点自己之前整理的行装。 等天气转好,她就想回小河村一趟。 她爹娘死得不明不白,糊里糊涂葬身在这不眠山中。她前世无能,不能找到仇人。今生她有这样大的机缘,无论如何也要去探个明白。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必须保障自己的安全。 姜蓉没想到,这机会来得这样快。晌午,她正在练字。 崔氏跟前的翠菱过来喊她,说有事寻她商量。 “啪嗒。” 姜蓉手中的笔控制不住地滴下一滴浓墨,瞬间将刚写好的簪花小楷晕染成一团黑点。 她蹙眉看向这污点,心中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 姜蓉提着裙摆缓缓走进房间,崔氏朝她招了招手:“过来看看。” 姜蓉走近一看,果然,是高勘的信件。 落款日期是六天前,他在信中说,外地的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只待扫尾结束,三五天后便可快马加鞭赶回青州。 但姜蓉知道,仅凭这样一封信,干娘神情不会这样严阵以待。 崔氏看向姜蓉,迟疑半晌,终是出声:“送信的人说,行至半路遇到青州境内爆发山洪,他绕路走的别的地方,这才迟了两天。” 姜蓉拿着信的手有些颤抖,从衢州到青州,虽然有好几条路可走,但是最近的那条正好要经过不眠山。 衢州到青州城的里程,约三百里路。按照他们骑马的速度,应当是三天左右便可经过不眠山。 六天已经过去,如果他们一路顺风,便是扫尾花上两三天,他们该早到了才是。 按送信人所说,两日之前他正好撞上山洪爆发。那高勘他们呢,不会也撞上了吧? 怎么能这么巧,姜蓉有些难以置信。 他们还那么年轻,命运怎么会这样捉弄人。姜蓉实在难以接受,不久前还那样朝气蓬勃的人,转眼间就消失得悄无声息。 她心中怀揣着希望,希望一切只是她多想。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姜蓉强压住内心的恐慌,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讲给崔氏听。 她不能孤身作战,无论是查探那背后的秘密还是搜救高勘,她都需要人的帮助。 “不会有这般凑巧吧!”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1. 勾搭的第七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次日,雨终于停了。 事不宜迟,大清早姜蓉便将带来的护卫分成了两拨,打算从滑坡两侧呈包围状搜寻。 但这样,速度还是太慢了。 这样恶劣的环境,姜蓉实在不敢想象,若山上有人,他们该怎么生存。 她现在只能祈祷高勘他们没在山上,她便是做些无用功都没关系。 她拜托二牛去村长那边问问情况,他们村确实有两个村民上山打猎,几天前外出后一直没有消息。 听得有外地人在这附近失踪,那些猎户的家人也担忧起来,他们寻到村里,每家每户都出了些青壮力来一起寻找。 村民们提着锄头,钉耙,稀稀拉拉聚集到这山下的滑坡处。 姜蓉不敢轻信这些人的效率,她只能以财诱之。 “多谢各位父老乡亲,若你们在寻人的路上,能顺路找到知州府的客人,寻到的人共享百贯赏金。” 语罢,她看向那些护卫,补充道:“你们也一样,若谁能找到高郎君他们,照样赏金百贯。” 姜蓉身上并没这么多钱,她想,实在不行就把她那副压箱底的春月图给卖了。只要能找到人,钱不是问题。 听得姜蓉抛出这样大的诱饵,人群顿时一片哗然。一百贯,他们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姜家小娘子这是发达了啊,这样大的手笔。 一时间,众人斗志昂扬,提着手上的农具跃跃欲试,只恨不得姜蓉赶紧让开,让他们上去寻人。 要是真能找到人,这些钱都够他们活一辈子了。 “山路崎岖湿滑,大家勿要落单。”姜蓉想起昨天看到的箭矢,心下还是有些担忧,故而出声提醒。 “好!”这一下,不再冷场,个个都兴奋得很。 上山的人以滑落的土堆为界划分区域,大家三两成行,在附近展开地毯式搜索。 剩下几人在山下修整,顺便清理路障。 其实姜蓉印象中的那场大的滑坡并不是在这,但她看这外围都这样严重,那里面不知会是何种场景。 不眠山山脉连绵数百里,很多地方就是经验老道的猎人也不敢轻易涉险。又加之进山的路被堵住,大家也只敢在外围搜寻。 关于这座不眠山,其实在他们当地有很多诡异传说,多是传言内有山魈之类的鬼怪,千万不要一个人去深山,容易被鬼怪迷魂,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好多人不信邪,但去了就真的再也没回来。 姜蓉的爹娘,也是丧身在此。当年听闻她那远在靖州的齐家外祖病重垂危,夫妻俩拜托邻居照顾女儿,两人连夜赶路前往靖州探亲。 等到靖州的外家再次来信催促,他们才知道她爹娘根本就没有到靖州。 后来是一位上山采药的村民,在一处斜坡坡底发现了两具尸体。 因时日已久,两人早已面目全非。这人知道姜家夫妻俩在路上失踪,靠着散落一旁的行囊和破碎的驴车,这才勉强辨认出他们的身份。 有人说是山上野兽饿了,这才攻击了姜家夫妻俩。 当时她年幼,只能由着族中长辈将此事定棺论盖。他们忙着出丧分家,按本朝律法,姜家仅剩姜蓉这一个在室女,她爹娘的财产和田地都要被族中收回一半。 剩下的才是给姜蓉预留的嫁妆。 忆及往事,姜蓉鼻尖通红,问前来汇报的人有没有什么进展。 “娘子,这山上实在太大,一时半会,搜不到什么。” “好,辛苦大家了。如果这一片没有,那就扩大范围,沿着水流冲刷的岸边找。”她现在没办法确定,人到底是在山上,还是被水流给冲刷到了其他地方。 上山下山也就这几条路,只能多做几手准备。 姜蓉闭眼沉思,她努力让自己回想前世关于这场滑坡的消息,但始终一无所获。 她只能在脑海中不断猜想这次滑坡发生的原因。 是因为水位上涨冲刷了底下泥土导致根基不稳?还是因为山体本身存在暗洞才会塌陷?又或者,两种原因皆有? 她起身拿出纸笔,全神贯注地绘画起她记忆中的不眠山地形图,将她认为可能藏人的地方全部标注出来。 不够,他们现在找的范围远远不够。他们现在搜寻的地方距离她爹娘去世的地方都相隔数里。 姜蓉决定去探一探那西北方向的滑坡,正好顺路看看能不能寻到人。 “娘子,你不能冲动。有那么多人都在找了,你一个人去多危险啊!” “是啊,娘子,以安危为重。” 小梅小兰二人连连劝阻姜蓉往山上爬,要是娘子出了事,她们不知如何同夫人交代。 “你们放心,我就是去周边看看,我在这边长大的,以前经常爬山,这边我比很多人都要熟悉。” 她抓着两人的手,叮嘱道:“我不在的时候,如果有人来找我,银钱该怎么结,我之前已经说过,你们就先拿着碎银付个订金。” 她顿了顿,继续嘱咐:“如果我今晚没有回来,那你们就往西北方向找我。记得注意信号,替我做好掩护。若我回不来,我房中有封信,你们交给夫人,她不会责备你们。” 两人见劝说无果,娘子又已将所有退路安排好。她们只得替她换好衣服,清点行装和干粮。 姜蓉将眉毛画浓,用深色墨粉修饰脸上的棱角,让五官看上去更为立体粗犷。 她照照镜子,觉得还是不够,想了想,她点上几根胡茬。一个英气少年,赫然出现在镜中。 小梅连连称奇:“娘子,不,郎君,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咱们都在等你回来。” 姜蓉看着两人通红的双眼,点点头,轻轻拍了拍两人肩膀:“好了,你们娘子在歇息了,快去照顾她吧。” 姜蓉没有撒谎,这座山,她以前一个人爬过无数次,就在她爹娘去世以后。 她一直不相信她爹娘是被野兽追赶摔下山坡坠落而亡。她爹娘性格谨慎,以往回外祖家都是走的大路,根本不会冒险走偏僻的小道。 若是大路,他们怎会遇到野兽,又怎么会摔到满是灌木和荆棘的丛中。 野兽,明明更喜欢在丛林和草地上活动。 更何况,她当时发现她爹娘身上衣衫的划痕很是整齐。 她常年与剪刀布料打交道,这种痕迹,明明是利刃所划,又怎会是野兽袭击。她猜到她爹娘可能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这才被人给灭了口。 那时她年幼无依,生怕那害了她爹娘的恶人就在附近,根本不敢开口道出这其中的不合理之处,只得装作懵懂无知的模样,由着族里草草操.办了他们的丧事。 她等事件平息之后,一个人偷偷跑到那附近,试图找出一些证据。但时间过去太久,便是有再多的痕迹也早已消散。 她也因此对那边的地形很是熟悉。 距离她上次爬山已经过了很多年,现在山上又有滑坡,地形定然产生变化,她还是需要谨慎行事。 这一次,她倒要看看,那传说中的滑坡地点,离她爹娘去世的地有多远。 幸好现在已经雨停,天也有放晴的趋势,她杵着竹杖沿着自己画的地点找去。 出来这么久,在标注的第一个地点根本没遇见几个人影。 姜蓉估摸着出来的时间,再往前面的山上爬去,她想着再去前面的拐角探探。 前方地面有明显的坡度,她怕对面已然坍塌,只能用竹杖谨慎地试探前行的路。 待她走到这个坡边,向下看去,坡下果然有一大堆新翻出的红泥与倒塌的树木。 姜蓉暗道不妙,快速往后退去。 但也迟了一步,她刚一用力,脚下落空,手中的竹杖和锄头掉地,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山坡下滚去。 向下翻滚的时候,姜蓉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闪过,这山腰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2. 勾搭的第八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游修明的手无力垂落在地,他凝神细看,这人虽满脸泥污,但这艳丽模样,不正是高勘的相好姜娘子吗? 她在干嘛?游修明双目瞪圆,这才发现,她面对面压在自己身上。 等等,压在自己身上??? 这一刻,他曾经做过的噩梦,胸前温热的触感,还有他那不曾告诸于人的隐秘心思如同走马观花一般从他脑海掠过,又快速聚拢在心间,揉捻成团。 被他刚腾起的心火一点,直将他烧得五迷六道,脸色爆红。 游修明心慌意乱,似被火燎一般快速将身上的人推开。慌忙之中,他意识到,自己好似又碰了不该碰的地方。 “咳咳!”姜蓉被他推倒在身侧,咽喉骤然被放开,她猛吸新鲜空气,捂住脖子干咳。 姜蓉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倒比自己这女儿家还要难为情。这副模样,难道是她姜蓉占了他便宜? 呸!狗男人。 刚刚差点没了小命,她现在正两眼昏花,浑身无力。也学着游修明两手一摊,颓废地躺在地上不想动弹。 累死她了!游修明,可真有你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心人。 姜蓉很生气,她即使想嫁去汴京,那也没有碍着这游郎君的事吧?谁想到好心好意救他,他竟然恩将仇报。 看着瘫软在自己身侧的姜娘子,游修明难得的有些无措。两人就这样,横七竖八躺在一块。 “抱歉。”游修明扯了扯嘴角,艰难出声,他这才发现自己声音已经嘶哑破碎。 姜蓉无力的摆了摆手,待缓过来之后,她坐起身来,问游修明:“和你一起上山的还有其他人吗?他们去哪里了?” 游修明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看他一副声音嘶哑嘴唇干枯的可怜样,姜蓉见状便将自己带来的水囊递给他。 他犹豫半晌,迟迟没有动作。姜蓉心里直翻白眼,这定是又嫌弃她了。 但她面上却不显分毫,温柔劝道:“这个是干净的,我的在另外一边。”说罢,她摇了摇手边另外一个水囊。 真的是便宜他了,这个水囊她本来是给高勘准备的。等他情况好点,她问出高勘的信息以后,她还得去找高勘呢。 游修明这才接过水囊,轻声说了句:“谢谢。” 姜蓉盯着他喝下水,继续盘问:“高勘和你一起上山的吗,山上发生了什么?” 游修明咽下水,挑拣遮掩了部分事实后,虚弱说道:“有高勘和几个随从。” 一听到有高勘,姜蓉眼前一亮,期待着他继续说。 可这人说一句歇三句,讲话也断断续续:“我们下山时遇到了山体坍塌,旁边的水流湍急,将我们冲散了。” 说完他声音越来越低,整个人眼睛又要阖上。 可别啊,她还不知道高勘在哪里呢?就在姜蓉准备拍醒他时,他终于又开口了。 “我当时被水流拍晕,只记得迷迷糊糊之中抓住了一块浮木,醒来就看见你了。” 这下,他的眼睛彻底阖上,人又没了动静。 “别睡啊,醒醒。高勘在哪里啊?”姜蓉拿出油纸包好的干粮,拍了拍他:“醒来吃些东西吧。” 但这样横躺着可不行,姜蓉弯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把他拉起来靠在坡边。 她现在手上满是泥污,也没有胆子往山坡下取水洗手,她打开油纸,将蒸饼往他嘴上凑。 许是求生的本能,他渐渐张开了嘴,慢慢吞咽起来。 喂了半天,他还是闭着眼睛不说话。 姜蓉没法,只能将他放在一边,朝四周搜寻,找了好久都没看见高勘的踪影。 喊得口干舌燥,走得两腿发软,也还没有高勘的消息,她不禁心生绝望。 看来高勘与他一起掉入水中,却没他这样幸运,能被冲到这里。 姜蓉只能返回游修明身边,先将他带离危险地带。这里紧邻水域,土质松散,又早已出现滑坡,不是久留之地。 知道了高勘的确在不眠山出现过,她也算有了方向,还想着赶紧回去,喊人来救高勘呢。 但她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一脸虚弱,面色苍白的人,她该怎样带他出去啊? 刚刚挪动他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个人看着清瘦,不知道怎么那么重,简直比她搬过的半扇猪还要重。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拖着一个无法行动,身材高大的成年男子,她并不觉得自己还能天黑之前回去。 姜蓉起身将信号弹放出,她现在只希望接应的人看到以后,快点过来救救她。 当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把这个伤员安顿好了。 “你身上哪里感觉到痛吗?要是受了伤,就不能轻易移动,我去找人把你抬回去。” 游修明现在根本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他不想被一个人留在这里。当下摇头,扶着一旁的树干就要站起身来。 “哎,你小心。”看着他双腿发软,往前一个趔趄,姜蓉赶紧伸手扶住他。 但她一只手的力气不够,只得将手伸进他腋下,揽住他的后背,让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靠着肩背使力,她才勉强带着他往前走了几步。 游修明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妙龄娘子这么亲近,他心下羞臊,不自在地想要甩开她的束缚。 薄暮冥冥,山路难行,姜蓉压根没心思注意身边的人耳尖是否通红。 但她感受到他的挣扎,知道他是什么想法,只是一心看着前路嘱咐道:“放心,等有人的时候我就放开你,我先去给你找根木棍撑着。” 这样矜持骄傲的读书人,想来是不想与自己扯上关系。 正好,她其实也不想理他。要不是良心过不去,她早把他丢在这里下去喊帮手了。难道他以为自己有着一张好脸,她姜蓉就会恬不知耻地凑上去占他便宜吗,她才没有这么肤浅。 他这般体弱都能获救,高勘应该情况会好些,她只能这般乐观的欺骗自己。 她四处搜了下都没看见自己的竹杖,想来是被滚落下来的泥土所覆盖。 谁也不知道这里会不会再次坍塌,姜蓉得扶着他赶紧离开。 “你振作点,咱们往山下走了。” 游修明微弱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个巨大的负担,他只能尽力不拖后腿。 他看了看姜蓉,他一直以为她贪慕虚荣,唯利是图。没想到,也能有这样坚韧的一面。 这一刻,他的目光,盛满了连他自己也未曾发觉的柔情。 这个坡,姜蓉自己爬的时候不觉得。带着一个人往上爬的时候,她觉得比登天还难。 那短短的几十米,两人跌跌撞撞,走走停停,不知道花了多久才终于爬了上来。 两个人一瘸一拐往回路走去。 天越来越黑,月亮被隐藏在厚厚的乌云之下。 前面的路愈发看不清晰,等到晚上,虫蛇出没,野兽潜行,对他们来说那才是致命的危险。 姜蓉心下绝望,怎么接应的人还不过来。要是再下一场大雨,遇到滑坡,那她和这个人都得没命。 她努力回想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适合歇息的地方。 这边人烟稀少,土质疏松,又被上涨的河道冲垮了山坡,根本找不到坚固又宽敞的山洞。 她这时才感觉到身边的人有些异样的安静。 “你还好吗?还能坚持吗?” 回答她的是粗哑低沉的呢喃声。 姜蓉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惊人。 她寻觅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土质坚硬,地势较高的坡地。拿着她的小锄头挖了好一会,才在坡上挖出一个半人高的穴。 她扶着游修明靠在这个挖出的洞里,在四周撒上防蛇虫的药粉。 歇了会后,她又地面挖出一条小凹槽,在四周捡干枯的枝叶尝试引火燃烧。 “咳咳!” 游修明被湿叶燃烧的黑烟熏得连连咳嗽。 姜蓉也无可奈何,现在山上就没几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3. 勾搭的第九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因记挂着事,姜蓉一直都没睡安稳,她不时起来添柴,观察四周的环境。 迷迷糊糊之中,她好似听到砰地一声巨响! 这是哪里又发生了滑坡? 姜蓉瞬间惊醒,她朝游修明那里看去,他竟也醒来了。 “发生了何事?” “应当是哪里又发生了滑坡。”姜蓉站起身来,喃喃道。 那个方向,好似是他们刚刚过来的地方。要是高勘在那里,她简直不敢想象...... 游修明也发现了,此刻的他无声沉默。也不知是想起了自己的好友,还是在感慨自己劫后余生。 良久,游修明艰涩出声:“多谢姜娘子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某无以为报。” 他看了眼姜蓉,迟疑道:“你若想......”若想嫁到汴京,我愿...... 他话说到一半,便被姜蓉骤然打断。 “今日之事,纯属意外。我本就是为了高勘而来,救你不过顺手为之,你莫要放在心上,出了这座山,咱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几次接触下来,她早已发现这人一身傲骨,能引得他说上几句好话已是不易。姜蓉不想与他有过多牵扯,故而出声打断。 她本就不奢望他的回报,他一个举人,便是再报答,又能报答到哪里去。 游修明扭头看了姜蓉一眼,眸中尽是幽幽暗色。少顷,他终是点了点头,侧过身去,不再看向姜蓉。 两人各自安歇,今天一天实在太累,又因着刚刚这个插曲,没多久浑浑噩噩又眯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柴火逐渐燃尽。 两人的头也不知在什么时候靠在了一块,这一睡,就睡到了大天亮。 再睁眼,眼前就是身后跟着数百兵甲的唐之尧。 姜蓉看见这乌压压的人群,两眼一黑,掏了一把黄泥就往脸上抹。 “修年兄,这位?小娘子?” 唐之尧倾身呼唤崔恒,看着两人衣衫不整,发丝交错。他心下猜疑,这是一晚上都躺在了一块? 他倒是没想到,千年铁树也能开花。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姜蓉没等身边的人醒来,躬身拿起自己的行囊就要跑。被这么多人发现自己和游修明躺在一块,她的清白就要没了。 听这人语气,他们两人认识。既然认识,那便好办,她可以独自下山了。 急匆匆的姜蓉根本没有意识到,唐之尧喊的名字不对劲。 “哗!” 她没走几步,利刃出鞘,寒光摄人,一柄长剑直逼姜蓉脖颈。 前世,她就是被这样锋利的剑给抹了喉咙,再次遇到这样生死威胁,姜蓉心下胆寒。 她侧目朝游修明看去,怎么他还是一副昏睡模样。姜蓉心急如焚,游修明啊,你怎么还不醒来,再不醒来,你的救命恩人就要成为刀下亡魂了。 “好说,好说。这位壮士,还请将刀收起。”姜蓉压着嗓子谄媚劝道。 游修明朦朦胧胧间听见姜娘子那怪模怪样的声音,他不由蹙眉,她这是在做什么。 没曾想睁开双眼,却见到了他的同年唐之尧! “庆云兄!”游修明看见唐之尧,心下大喜,蹒跚着就要站起身来。 唐之尧见状赶忙上前扶他,一向喜洁的修年兄竟灰头土脸,形容憔悴,看来他此前经历颇为凶险。 其他人呢,难道都不见了? 他眼风扫至姜蓉,不知崔恒要如何处置她。这小娘子难道以为遮了脸别人便认不出她是女子? 他们此行甚密,若是被这外人知道,恐生后患。 他拉了拉崔恒的衣袖,示意他作出决策。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她什么也不知道,放她离开吧。” 唐之尧犹豫,他本想将人押在身边看守,但既然崔恒说没事,他还是挥了挥手,示意兵将放了姜蓉。 姜蓉听得游修明这样说,心下喜不自胜。算他有点良心,她终于可以走了。 她朝游修明看了一眼,捡起自己行囊便要走。 “娘子!娘子,你在哪儿?”小兰的呼唤声突然传来。 “姜娘子你在哪儿?”这是一群人的声音。 霎时间,姜蓉如丧考妣,动作一滞,这下完蛋,身份兜不住了。 早知如此,她还往脸上抹什么黄泥啊!姜蓉心下懊恼。 一想到她被这么多人发现和游修明共处一晚,她就神昏意乱,恨不得马上晕过去才好。 但她却精神得很,只能眼睁睁看着卢府的管事嬷嬷还有那些护卫村民齐齐朝这边走来。 她不是叮嘱小梅她们要保密吗,怎么带了这么多人上来,这经不住事的丫头。 一些村民更是兴奋,看见满脸黄泥的姜蓉,偏偏指着她大声喊道:“找到姜家的阿蓉了,就在这。” 姜蓉扶额遮脸,恨不得这里的人都不认识她才好。 崔氏跟前的李嬷嬷见到姜蓉,当下捂住心口哀叹:“唉哟,我的娘子啊,老奴总算找到你了。” 一时间,无数道视线朝姜蓉扫来。 小兰的呼唤,李嬷嬷的哀叹,村民的兴奋,还有兵将们若有若无的打量,如同滔滔洪水,瞬间将姜蓉淹没。 姜蓉气急攻心,朝游修明瞪去,没等他回应,她便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等姜蓉醒来,得到的就是高勘下落不明,崔恒愿意纳她为贵妾的消息。 原来游修明这个骗子不姓游,姓崔,他才是干娘崔氏的亲亲侄儿。 这个狗男人,竟装成那副可怜兮兮的穷酸书生模样来骗取她的怜悯,害她倒贴了好几两银子。 姜蓉从主院回来,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绞成一团破布。贵妾,说得好听,还不就是个奴婢。 她现在知道了,那些文人墨客最喜把妾当物件一般送来送去,甚至还以此为风流韵事。 她好好的良民,为何要去作践自己,若是当妾那她还不如去道观出家当个女冠得了。 姜蓉心中暗叹,要是自己找到的是高勘就好了,起码高勘愿意娶她。 可惜了,高勘现在不知是在不眠山上,还是被水冲到了哪里? 但姜蓉没有时间想太多,若她不速战速决,怕没多久,真会被一顶小轿送给崔恒做妾。 既然崔恒愿意对她负责,姜蓉觉得自己得搏一把。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她很快便想到一个主意。 做戏做全套,待回到房间,她躺在床上,无声流泪。 翠雯见她关门,不敢上前打扰。但等到傍晚,房里还没有动静,她有些害怕了。 “娘子?”翠雯小声试探。 室内一片寂静,就在翠雯急得要出去喊人的时候,姜蓉弱弱出声:“翠雯。” “奴婢在。”翠雯将门打开,把房内的灯点亮。 她听姜蓉语气,状况好似有些不妙。等她走近一看,娘子面色苍白,两眼通红,枕间尽是泪痕。 美人垂泪,无端触人心弦,连她这个女子都看得心疼。 “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姜蓉失神地望着屋顶。 “娘子,怎么了,您有什么事千万别憋在心里,您同我们说说,或者去找夫人,总能想到法子的。”翠雯劝慰。 姜蓉摇摇头:“没用的,夫人也改变不了。” 翠雯将她扶了起来,放下一个软枕纳在她腰后。 姜蓉就伏在她肩上呜咽:“你说,女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为何男子可以在街上与人勾肩搭背,眠花宿柳。而女子只要被男人看了一眼摸了一下,就变得不清白了,天下怎么有这样的道理。” “呜呜呜。” 她继续啜泣道:“要说不清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4. 勾搭的第十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待听得门将破之后,姜蓉这才两眼一闭,安心踢掉凳子。 成败,在此一举。 即使她已经尽量选择宽些的绸布,但整个人压上去的重量仍让她几近窒息。她不得不用双手抓住两边绸布,来缓解脖颈处的憋闷。 眼见着那些人就要进来,姜蓉只能松开双手。登时她就发现自己呼吸不畅,全身无力。在几人将她抱下之前,她早已被勒昏了过去。 能够留着一条小命,已经算她命大。 听到消息,崔氏带着八郎匆忙赶来。 她对姜蓉的感情有些复杂,但也算有几分真心。看着平日里娇俏鲜活的人,就这么安静地躺在床上。 瞬间让她想起了自己那可怜的女儿,老天非要这么折磨她吗?要把她们一个个带离自己身边,让自己再一次承受这种分离之苦。 “你这个杀千刀的祸害!怎么就对自己下这般的狠心啊!”崔氏扑在姜蓉身上,痛哭流涕。 “姜姐姐!”八郎大声呼唤。 大家忙将崔氏拖离,劝她勿要太过伤心。 崔氏看完手中的信,有些气闷:“大夫呢,大夫来了没有。”她催促着喊。 看着姜蓉气若悬丝的样子,她又是恼恨又是痛心。恨她这般不经事,痛她不爱惜自己。 “来了来了。” “大家散开一些,让这里气息流通,对娘子才有好处。” 待灌了参汤,又为她解衣理气之后,姜蓉的面色逐渐好转。 大夫妙手回春,数根银针下去,姜蓉悠悠转醒。 “醒来了?”守在一旁的崔氏在问道。 “干娘...”姜蓉落泪,张着嘲哳粗粝的声音回应。 “算了,别说话。”崔氏心疼阻止:“我问你你点头摇头就是。” “你是真不想嫁给修年为妾?” 姜蓉点头。 “是因为高勘?” 姜蓉沉默一会,还是点了点头。是,但不全是,高勘愿意娶她,而崔恒并不愿意。要是高勘还在,她也不会有后续这些磨难。 “好了,我知道了。”崔氏的声音遥遥从耳边传来,姜蓉昏昏沉沉,眼睛又忍不住要阖上。 “再叫大夫过来。”她吩咐翠菱。 “你安心等消息吧。”她的声音好似又近了些,姜蓉微微点头,但她不知道干娘看到没有,她实在没什么精气神了。 她这一次,实在是兵行险招,所有人都被她算计了进来。就不知崔恒是否会入套? 她在赌,赌干娘对她的关心,赌崔恒的良心。 崔氏回到主院,叫人请来崔恒。 “姑母!”崔恒规矩行礼。 崔氏点点头:“叫你来不是别的事情,想来你也明白。你与阿蓉的事就此算了吧。” “姑母?”崔恒惊疑不定,他的声音不自觉拔高几分。 “女子在世间生存本就不易,我行不敢担当的宵小行径也就罢了。可姜娘子她以后要如何立足,如何出去面对其他人?姑母可曾想过?” 崔氏点头:“我自然想过,可是眼下她命都要没有了。说来也是她命途多舛,她与高勘之事你想来也清楚。现在高勘下落不明,要不然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提及好友,崔恒心情有些低落,他之前隐约从官家的人口中听到些消息。但是半真半假,他到现在也不敢确信。 见崔恒面有愧色,崔氏话锋一转,哀叹道:“若她一直不嫁,那我也只能好好替她安排后路。即使是出家做个女冠,那也比没了小命强,她就是我的债啊!” “可是...” “没有可是了,修年,难道你愿意娶她为妻吗?你知道的,之前高勘本想同他家中提及此事,只是没来得及。” 见崔恒神色有所松懈,她挥了挥手:“你回去好好考虑下吧。” 良久,崔氏叹了口气,转身望向窗外。 崔恒回去以后,整晚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是看着姜蓉出家,还是八抬大轿娶她为妻?他发现自己没有答案。 在他的预想中,自己应该娶个门当户对的名门贵女。不需要她有多漂亮,只要她文雅、知礼、善良、持家,能够做个合格的当家主母,与他相敬如宾,这便够了。 可是,这位姜娘子,她家世平平,人也颇为势力。除了是姑母认的干亲外,她让崔恒想得到的唯一拿得出手的优点,可能就是她那张实在过分漂亮的脸蛋。 这一刻,崔恒也不禁反问自己,怎会生出要娶她的荒谬念头,难道他也如高勘一般被她的容貌迷惑了心神吗? 不,还有一点,他忘了,她救过他的命。 说实话,在他听到姜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时,他心中就有直觉,这是针对他来的一个阳谋。 不过,在高勘生死未明之际,她能冒险救出自己,也说明她的心地还算善良,自己须得知恩图报。 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当时她并未要求回报,反而受自己牵连名声尽毁,他必须要负责。 但崔恒转念一想,当时是她不知道自己身份。若她知晓了,会是同样的结局吗?崔恒不敢肯定。 他开始反问自己娶妻的要求,家世好,是必要的吗?是因为想要岳家助力吗? 不,不是,崔恒在心中回答。他只是觉得家世良好才会有更好的条件来培养女儿。一个举止娴雅,大度雍容的娘子与一个言行无状,目光短浅的娘子,选择谁,显而易见。 要识文断字,通读诗书,是为什么? 是因为他觉得这样的娘子更为通情达理,既能安内又能攘外。 聪明、温柔? 他现在处境并不安全,他想要一个聪明点的人。这样她能够保护好自己,不至于要他处处点拨、时时提防,他可以将更多的心神倾注在公务上。 至于温柔?他在汴京见识过太多河东狮吼,他实在不想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争吵上。 而这位姜娘子,她能满足自己对于正妻的要求吗? 次日,崔恒起床便直奔主院而去。 “姑母,这是侄儿的一点心意,让姜娘子遭遇此等困境,是侄儿不是。”崔恒将买来的上等补品递给崔氏。 崔氏点点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问他:“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崔恒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一同崔氏道明。 崔氏听完,简直哭笑不得,她这侄儿还以为婚姻就如同考试一般。条条框框限定好,只要符合条件的都是正确人选? 看来他尚未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5. 备婚的第一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听得崔恒进门,姜蓉随手拿了个枕头捂住头部。 等崔恒一进来,见到的便是挡住脸的姜娘子。 见她这副模样,崔恒知她心中对自己存着怨气。 他沉声向前,朝她行揖礼:“姜娘子于崔某的救命之恩,崔某没齿难忘。之前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处境,不经思索说出了纳你为妾的话,若伤了你的心,我,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姜蓉见他态度温和,缓缓将埋在脸上的枕头拿下。 崔恒这才看清姜娘子的脸,往日韶光明艳,灵动活泼的人,现在脸色羸弱苍白,毫无生机地躺在床上。 这件事终究是因他而起,他心中不禁产生些许愧疚,对她的怀疑也随之消散了几分。 姜蓉对崔恒的道歉置若罔闻,只是睁大无神的双眼,默默垂泪。 崔恒见状,也不知如何是好,但他也不能直白将来意道出。他只能轻声呼唤:“姜娘子?” “姜娘子,可能听见我的声音?” 姜蓉缓缓偏头,将视线移至崔恒身上,她扯着嘶哑的嗓子,幽幽说道:“崔郎君不必如此,我早说过,并不需要你的报答。” 姜蓉没错过崔恒那狐疑的眼神,她就知晓这人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她。 “姜娘子,你可以不要,但我却必须得做。否则,崔某必将良心难安,午夜梦回,不得安寝。”崔恒上前,恳切出声。 “让你进退两难,全是我的过错。”他看了看姜蓉的脸,终究还是出声问道:“但请恕崔某冒昧,不知娘子为何不答应这门婚事?” 姜蓉满面愁容,见崔恒如此,她只得轻叹一声,让人扶她坐起身来。 崔恒这才发现,她白皙的脖颈间伤痕很是显眼。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他眼睛不自在地眨了眨,倏然收回视线看向别处。 姜蓉看了他一眼,神色哀戚:“我自知身份卑微,与郎君你门不当户不对,能得郎君一句感谢我已很是知足。还请你莫要因我坏了你的大好姻缘,那样便是我的罪过了。” “你一个弱女子,失了名节,以后如何生存?”崔恒走近究问,离得近了,他竟闻见这姜娘子身上传来的淡淡药香。 崔恒浑身一滞,甩了甩袖,又后退了两步。 “我连死也不怕,活着,再坏的结局也不过是出家,我又何惧之有?”姜蓉直视崔恒,坦然回应。 她这话虽说得轻松,但崔恒观她双目无神,语调低平,这不像是愿意好好活着的样子。 崔恒听了她的答案,有些无措地攥紧了手,到这种时候,她还不愿意说实话吗? “你是不是还记着高勘?” 姜蓉瞳孔瞬间放大,扭头扫视崔恒一眼,随即快速收回视线。她轻抿着红唇,断然否认。 “高勘?是我对不住他。但此事与他无关,都是我命不好罢了。” 看着她勉强的表情,崔恒知晓自己可能猜对了一部分:“你不必过于苛责自己,若是高兄知道,他也不想你伤害自己。” 一听崔恒提起高勘,姜蓉内心也真有些伤感。她最近有些自责,总是在想,要是当时自己将那平安符送给他了该多好。 高勘那样好的人,他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姜蓉躲避崔恒的视线,她的头朝里侧偏去,眼泪无声滑落。 “擦一擦吧。”崔恒凝视她一息,终究还是上前递出一张帕子。 姜蓉迟疑半晌,终是从他手上轻轻取走那张白帕。 她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手心,那股一触即逝地凉意瞬间从手掌传至心房,让崔恒心尖一颤。 他后知后觉地缩回右手,远离姜蓉,想要努力抑制住心间那丝异样的澎湃。 “若我愿意娶你为妻,你意如何?”崔恒突然向她抛出橄榄枝。他今天来,就是想看看这位姜娘子到底是何情况。现在看来,她确实受伤严重,这伤的,不仅是身体,还有她的心。 她能提及高勘落泪,也说明她还算有些良心。 若她上吊是为了高勘,那他崔恒便敬佩她的忠贞节烈。若她真有这样的品行,那她也当得起他们崔家的宗妇。 若她是为了逼自己娶她呢? 姜蓉这边,自然也不觉得胜利来得会这么容易。以眼前这人谨慎的性格,她觉得这十有八九还是试探。 于是她擦了擦眼泪,哽咽着摇头拒绝:“多谢郎君好意。” 崔恒仔细观察着姜蓉的神情,想要从她脸上那些微小的表情变化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但他看了半晌,这姜娘子都滴水不漏,难不成,是真心话?她毕竟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娘子。 “你不必着急拒绝。”崔恒沉吟出声,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你再好些考虑考虑,你若不同意嫁我。于你而言,很可能就要青灯古佛一生,你还年轻,这对你来说并不值得。” 这些话他本不想说,但见她颓丧的模样,心中终究生出了几分不忍。 姜蓉听他这话,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她轻轻摇头,看向崔恒:“我与高勘之事,崔郎君你也知晓。我答应了等他回来,又如何能另嫁他人。” 说到一半,她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流。 “招惹了高勘,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催他快些回来,他也不会为了抄近路而走不眠山。我已然对不住他了,又怎能再将无辜的崔郎君牵扯进来。” 姜蓉面色苍白,一双美目之中尽是涟涟泪光。 她低头无声哭泣,热泪一滴一滴啪嗒落在锦被上,就像重锤一锤一锤敲在崔恒心上。 是了,她并不知他们出行的目的。错的人不是她,是他崔恒。若不是他带高勘来青州,高勘也不会有此劫难。 无论高勘在与不在,他害得她名节被毁也是事实。想起高勘那傻子,崔恒心中也不禁万分伤痛。 看她哭得浑身颤抖,崔恒哑着嗓子劝道:“你莫哭了。” 姜蓉看了他一眼,继续啜泣:“也许我就是个不祥之人,幼时爹娘便离我而去,他们为我定下的婚事我也守不住。现在,连高勘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崔郎君,你还是快快离开,莫要再见我了吧。” 崔恒藏在袖间的手不自觉握紧,他皱眉劝道:“不要这样说你自己,你就当,就当也为我好,应下这门婚事。我若是做了这种事不担责任不敢作为,传了出去,我在汴京中也没法侯官了。” 这一刻,崔恒也不知道自己为甚会说出这种胡言乱语。但他又十分清醒,若她真有表现出来的那般玉洁松贞,他是真心愿意给这个姜娘子一次机会的。 姜蓉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只余肩膀在轻微颤动。 崔恒见她状态平缓,心中松了一口气。在丢下一句:“高勘那边你勿要担忧,我会找人去查,你务必保重身体。”之后,便落荒而逃。 姜蓉见他步履匆匆地离去,沉默着挥退下人。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那双美目里,哪里还见一丝悲伤。 良久,她轻轻一笑。若婚事顺利,她自会担起一个合格的妻子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6. 备婚的第二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汴京,崔家。 “糊涂啊糊涂!”一位耄耋老者直戳拐杖,恨铁不成钢地哀叹。 “修年是我们的长房嫡子,怎能娶那样一个出身低微的女人。” “青州的崔琦玉和陈家姑母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她们两人联手要你娶的?” “我要去问清楚!”崔三叔气得胡子直吹,被身后的人奋力拦住。 “哎哎哎,三叔,冷静下。” 一时间堂内乱成一团,崔恒见状,只得出声调停。 “各位叔伯长辈,请听修年一言。”崔恒一撩长袍,从容俯首,行跪拜大礼。 “修年娶姜氏女已是既定之事,还请各位长辈勿要为此动怒伤怀。”他认错态度虽好,但嘴上却不松口。 且不提崔恒那边是如何艰难规劝族中长辈,自婚事确定后,姜蓉在青州的小日子倒过得很是潇洒。 另一边,青州,卢府。 在身体稍微康复些后,姜蓉就恢复了以往的作息,继续跟着夫子读书,日子就这样细水长流地过着。 这一日,她正与崔氏在讨论她新开绣作上的针法和颜色,翠菱来报,崔恒来信。 这人竟写了两封书信,一封给姑母崔氏,一封给姜蓉。 “看来,这块榆木疙瘩也要开窍了。”崔氏笑着打趣两人。 开窍?姜蓉不觉得,但这也不妨碍她佯装羞赧。 果然,等她回房打开信封,不过是一封日常问候的来信。这人在信中一板一眼同她问好,末尾,再提上一句他已在筹备聘礼,不日将返回青州纳征。 姜蓉与他本就没甚感情,能得他一封信已经算是难得,她又怎会奢求更多。 至于那位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继婆母罗氏,她姜蓉也不怕。再难,她也要遇山开路,逢水架桥。 她一定要在汴京站稳脚跟,一雪前世耻辱! 只要一想到她可以去到汴京,姜蓉便觉得整个世界阳光都明媚了三分。 她终于有了机会守株待兔,这一次,她倒要看看,那些人还会出一些什么招数。 虽然没能亲自去前世那滑坡附近查探,但姜蓉觉得她已经得到了新的线索。 这件事很有可能与崔恒他们来青州的目的有关,要不然他好好的,为何要改名换姓潜入青州。 还有他那同年,一般人岂能随意调遣那么多装备精良的士兵,还能绕过知州封锁不眠山? 这一切很明显地昭示了不眠山上藏着个大秘密。至于是什么秘密,姜蓉想,估摸就是朝中之事。 而崔恒,甚至高勘,都曾参与其中。 她想,婚后她慢慢磨,滴水穿石,有朝一日总能取得崔恒信任,届时她便可以从他那边打听到消息。 若她爹娘是因为发现这个秘密被人灭口,那她只需知道这幕后主谋,便能顺藤摸瓜找出她的仇家。 在难得的休沐日,姜蓉去到刘家拜访刘凌枫。 刘凌枫父母已然不再逼她相看,她最近的日子好过了许多,人也恢复了活泼本性。见她精神饱满,姜蓉也松一口气。 两人也在闲暇时共赴了几场宴会,也因此,她俩最近新结交了一位好友陈馥。 陈馥这人,性格豪迈,行事作风称得上一句英姿飒爽,女中豪杰。她自幼跟着爹娘在边关长大,近日才举家搬至青州。姜蓉与她一见如故,再拉上刘凌枫,三人很快便打得火热。 没多久,姜蓉便在陈馥的指点下学会了骑马,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十分新奇的体验。 能够跨着高头大马,在山野之间自由驰骋,来去如风,姜蓉只觉心中郁气都散去许多。 她听陈馥讲若是在边关骑马,更是舒爽。她也不禁幻想,陈馥口中那漠漠黄沙,辽阔苍凉的边关,到底是何等壮阔。 崔恒这人,果然守信,没过多久,他就带着家中长辈从汴京回到青州。 随之而来的是纳征的聘礼,崔家选了个黄道吉日,请来两位身着紫褙的媒人,来卢家下定。 陈馥、刘凌枫知道这个消息后,纷纷赶来卢府为姜蓉贺喜。 三人此时正聚在一起,听着外堂的唱礼声。听着听着,她那两位好友也叽叽喳喳议论了起来。 “这对活雁据说是崔郎君亲手猎的,看来他也算得上文武双全,姜姐姐你有福了。”陈馥打趣姜蓉。 “是吗?我看他一幅弱不禁风的模样。”姜蓉显然有些怀疑。 刘凌枫捂嘴偷笑:“我看有福的是崔郎君才对。” 陈馥挑眉看向她,很明显,她的重点在后半句。 姜蓉瞬间明悟,抬起手佯装想敲她一啷当。刘凌枫巴着陈馥,低头躲过,笑得欢快。 “好啊,你们俩浑不正经的,这么调侃我。” 她坐下来理理衣衫,无奈叹道:“等你们成亲的时候,我可记住了。” “好姐姐,别这样。咱们继续听听?” “明前龙井、君山银针、武夷红袍,滇南普洱......”那唱礼声隔着重重屏风,再度传入三人耳中。 “好,看来是个文雅之人。”刘凌枫夸赞。 “也算有心,备了茶叶。”陈馥点点头。 “你们俩,要不要这么快倒戈,前几日怎么说的,怎生变脸这么快?”姜蓉揶揄。 两人面色羞赧,拉着姜蓉转移话题。只听外面接着唱报:“东海珍珠两盒、红珊瑚两座,玉如意一对!” “香云纱两匹、云缎二十匹......苏锦二十匹。” “姜姐姐,香云纱呀。”刘凌枫兴奋地摇着姜蓉肩膀。 看着左右两边同样激动的两人,姜蓉有些头晕,她们两人性格相似,看来能处的好。 要不然自己退出?三个人的友情还是过于拥挤了。 姜蓉有时真想扶额自问,为什么她交的好友都这般“豪爽”? 光是念聘礼单子,都听得念了许久。接下来金钏、金镯、金帔坠、花茶、果物、团圆饼,羊酒也样样不少。 这些才是正常人家下聘用的东西,崔恒却将它们留在最后。之前的那些都是他自加的? 能够拿出这样贵重的聘财,姜蓉心下也明白,崔恒是在认真操办他们的婚事。这亦是他给予自己的尊重,姜蓉内心满意,但她也不禁发愁起自己的嫁妆来。 最后,又有两箱官会银铤作为财礼一并送来。 原来,因着崔家长辈远道而来,往返太过费时费力,故而两家商定将聘礼与财礼一日并下。 崔家长辈以崔三叔和崔五叔为代表,在两家纳征之礼结束后,便开始与卢家商量迎亲日期。 崔五叔提出年内还余三个吉日,分别是九月二十六日、十一月二十二和腊八,他们希望尽量在今年完婚。 崔氏怏怏地看了这位族兄一眼,有必要这般着急吗?她还想多留女儿一两年。但她不想出头,于是在背后暗暗揪了卢正林一把。 卢正林猛然收到袭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7. 成婚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出嫁前夕,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好友添妆。陈馥、刘凌枫甚至好久没见的沈子珺和计春华都赶了过来。 大家依依惜别,约定了往后要常常往来。 姜蓉知道,一旦娘子们各自婚嫁,大家的交流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少,但这一刻,真挚的情谊无价。 出嫁这日,刚到寅时,姜蓉就被早早喊了起来梳妆。 她昨儿晚上回自己房间后,打开干娘给她的避火图,那图用色明亮大胆,人物栩栩如生。 看得姜蓉是面红耳赤,寥寥翻了几页就赶紧阖上,拿布包住一骨碌塞进了箱底。 因为这件事,她昨晚一直辗转难安,脑中难以控制地出现一些遐思,今天被喊醒的时候人还有些迷糊。 她就这样闭着眼被人叫起沐浴、穿衣、梳洗,像提线控制的木偶一般,任由她们捣腾。 直到喜娘和全福夫人进门,姜蓉这才打起精神。 全福夫人是崔氏特意请来的刘夫人,她父母健在,儿女双全,人又生得喜庆,大家有喜事都喜欢请她。 刘夫人还是第一次见姜蓉,今儿一进门,便被她的容光所摄,笑着打趣道:“我当全福夫人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新娘子。这脸俊得,不用开都白净,不得把咱们新郎官迷得神魂颠倒。” 姜蓉赧然一笑,回道:“您谬赞了。” 刘夫人看着崔氏,笑着回应:“我这是遗憾家中没有适龄的儿子,要不然,真想聘你回家做媳妇,每日看着多养眼。” 这话逗得崔氏喜笑颜开,与她一阵插科打诨。 末了,刘夫人倾身温柔安慰姜蓉:“不痛的啊,小娘子放心。” 她拿着两根红线慢慢贴近姜蓉的脸,只见她手指灵动翻飞,姜蓉脸上的汗毛很快便被轻轻撕扯下来。 一边开脸,她嘴中一边唱道:“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弹得稳,娘子胎胎生麒麟。眉毛拉得像月牙儿,状元郎是寻花者......”[1] 随着她的唱诵,很快就将姜蓉脸上的细微的绒毛拧揪干净,姜蓉的脸在烛光下显得愈发白净透亮。 再加之开脸施加的力量,一张玉颜染上淡淡红晕,更甚那阳春三月初绽花苞的桃李新枝。 等这些仪式走完,姜蓉肚子已然有些发饿,所幸她今日不要全礼,还可以吃些东西。 崔氏叫丫鬟给姜蓉端来一碗百合莲子羹并一些早食,叫她填下肚子,等会还有得忙碌。 一切准备完毕,丫鬟们鱼贯而入为姜蓉施朱敷粉。等打扮完毕,又给她穿戴崔家送来的珠翠凤冠,换上对襟长短衫,外披大袖和霞帔。 姜蓉闭着眼睛任由她们打扮,再睁眼,自己已经换好成亲的礼服。 看着镜中盛装打扮的自己,发髻高耸,珠围翠绕,气度雍容,行走间香风环绕,琼琚娉婷。 端的是富贵袭人,雍容华贵,姜蓉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模样如此陌生。 另一边,拂晓时分,崔恒一行人从临时落脚的别院早早出发。 这一次过来,他还请了几个关系亲近的发小作为傧相。 无论姜家娘子之前如何,既然他已经决定娶她。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只要她谨言慎行,不乱生是非,他会尊她,敬重她,给她正妻应有的尊荣。 “修年,新婚大喜!” “恭喜恭喜,百年好合。” “这是铁树开花了啊!” 众人纷纷向他道贺,见有人调侃,不由齐声大笑。 少倾,吉时已到,开始鸣炮奏乐,四周早已聚拢许多围观的人群。 在一片热闹声中,几人翻身上马,新郎官崔恒一马当先,其余几位郎君策马紧随其后。 崔恒本就气质清冷不苟言笑,今儿大婚,他玉面红衣身骑白马,更显他玉润冰清,缥缈出尘。 一行几人,英姿勃发,神采飞扬,具都是风流倜傥样貌出众的年轻郎君,引得无数围观女郎投掷绣帕香囊。 崔家早已安排人在队伍中间和末尾负责抛洒铜钱,想要沾沾喜气的人群顿时一窝蜂的涌向铜钱所落之处。 “大家不要拥挤,见者皆有份。”崔家随从在一旁劝导。 有人不信,仍然是奋力钻尖,等地上的铜钱抢光,这才抬头质疑:“这么大的口气,刚刚没抢到的还发吗?” 那随从也不恼:“主家大喜,真心祝贺的人自然要沾到喜气。”说罢,又抓了一把铜钱朝几个方向撒去。 卢府,清风院。 “来了来了,新郎官要来了。” 姜蓉闻言,立即正襟危坐。这一刻,她才这么真实地感受到婚事对于她生活的改变。 等会踏出这张门,她就不再是待嫁闺中的小娘子,而是崔家的夫人,崔恒的妻子。 崔恒带着傧相一路顺利进了卢府,进来后,还有管事迎接众人设宴款待。 一番休整之后,一行人赶到清风院门外,见着紧闭的大门,一旁的傧相赵其弘朝着门内大喊:“好嫂嫂,开个门,新郎官来接你了!” 门内传来一阵哄笑,一个爽利的女声随之传来:“久闻崔郎才名,不如作词一首夸一夸新娘,让大家一饱耳福。” 崔恒明白,这只是女方家按习俗在考校新郎,他略一思索,朗声吟诵道:“小芙蓉,香旖旎,碧玉堂深清似水。 闭宝匣,掩金铺,倚屏拖袖愁如醉。 迟迟好景烟花媚,曲渚鸳鸯眠锦翅。凝然愁望静相思,一双笑靥嚬香蕊。”[2] “好!”门内传来阵阵叫好声,却迟迟不见任何动静。 崔恒会意,看了眼好友,自己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金银锞子朝门里扔去。 “小小心意,还望大家通融一二。” “哎呀,姐夫,我都没抢到。”门内又传来少年的哀嚎声。 不管是真没抢到还是假没抢到,对于小舅子的呼唤,崔恒自然要重视。他拿了几颗金锞子,零零散散朝里面丢去。 此时,翻到墙边的傧相回来在崔恒旁边私语:“里面除了几个少年郎外,还有七八个成年男子。” 崔恒点点头,听得里面又无动静之后,他拿出装着交子的红封,交给傧相。 只见那赵郎君弯腰朝门缝里连塞了好几张小面额红封,听得里面传来阵阵骚动,他满意转身,作遗憾状叹道:“哎,我门这还余几张大额的交子,不知道第一个见到我的有缘人是谁?” “咯吱!” 门豁然打开,几个少年郎争先恐后的从门里奔出,朝崔恒讨要红封。 崔恒也未食言,每人一个红封奉上。 “多谢姐夫。”几人得了红封,嘴甜似蜜,不要钱的奉承话连串说出:“祝姐夫姐姐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祝姐夫姐姐鸾凤和鸣,早生贵子!” 崔恒见得院内已无女客,想来是退到房内去了。 见崔恒就要跨进院门,卢三郎几人伸出双臂,将人拦住。 “妹夫且慢!” 下人们抬来一张红色长案,上面赫然摆列数十个大大小小的酒杯。 “请!”卢大郎伸手示意。 不待崔恒发声,一旁的傧相们便自告奋勇上前喝了这拦路酒。 卢家本也无意为难,便也随他们去了。 这些酒杯看着不大,但胜在量多。有那酒量不太好的傧相,此刻已然有些步履错乱了。 崔恒拱手致谢,领着迎亲队伍继续朝院内走去。 “来了来了,大家快准备好。”新娘屋内听得动静,有人赶忙将门窗关好,小声嘱咐众人。 在一阵阵热闹起哄声中,崔恒来到姜蓉房门外。 “各位姐姐行行好,咱们新郎官急着娶娘子呢。”一个年轻又促狭的男声传入姜蓉耳中。 姜蓉心下诧异,这不是崔恒的声音,他人怎么不做声? 屋内一阵娇笑传来:“不行,再急也得讲规矩。” 屋外的郎君们自然闻弦知雅意,一个又一个红封从留的缝隙中塞了进来。 姜蓉听着她们拆封时报的数,不由眼前一黑,提前心疼起崔家的库房来,她小声地说了句:“要不然等会就开门算了?” “好呀,怪不得说女儿外向,这才刚成亲,就心疼起来了。” “就是,就是。” “阿蓉你可不准偏心他。” 听得众人一阵打趣,姜蓉只好闭口不言,罢了罢了,反正那钱也不是她的。她是穷惯了,才会替姓崔的心疼银钱。 “好姐姐们,够了吧,钱袋都快空了。”屋外又传来一阵搞怪的哭穷声。 屋内也闹作一团,娘子们叽叽喳喳发表着各自的看法,最终统一意见,交由刘凌枫发言:“崔家可是百年簪缨世族,金门绣户。难得的成婚大喜之日,傧相们可别想给新郎官省钱才是。” 话音未落,几张红封从门缝中又塞了进来。 几位娘子拆开惊呼半晌,见姜蓉抬头仰脖朝这边看来,迅速分赃,将红封塞好,然后对外喊道:“新娘还在梳妆。” 陈馥接话道:“请新郎做催妆诗一首。” 姜蓉见她们这般模样,不由好笑,至于防贼一样防着她吗? 不时,屋外已经传来崔恒低沉清朗的嗓音,姜蓉不禁倾身侧耳聆听:“北府迎尘南郡来,莫将芳意更迟回。” 听他一开口就是这般直白,姜蓉内心不由暗啐。 虽然嫌弃,但她还是没忍住侧耳偷听,只听崔恒那清越的嗓音不疾不徐接着念道:“虽言天上光阴别,且被人间更漏催。” 姜蓉的动作自然被一旁的娘子们看得一清二楚,众人纷纷调笑。 姜蓉见状臊得不行,只得端坐床边,不再动作。 “烟树迥垂连蒂杏,彩童交捧合欢杯。吹箫不是神仙曲,争引秦娥下凤台。”[3] “嘢!”见崔恒念完,娘子们齐声起哄笑看姜蓉,她这次学乖了,任她们如何调侃,依旧不动如山。 见房门被打开,她端正神色,拿好扇子遮面。 一抬眸便看见崔恒一袭红衣,踏着清晨的朝晖缓缓走来。她倒是从未见他穿过红,这样一看,确实身姿挺拔,清隽贵气。 再也不是她记忆中那个常着襕衫的落魄书生模样。 两人视线倏地对上,姜蓉不自在的撇开视线,避开崔恒灼人的目光。 见崔恒多看了两眼,众人纷纷出言调笑。 “呀,新娘貌美,新郎官都看愣了。” “是极,是极。” “现在就这般,晚上可如何是好?” “哈哈哈哈。” 大家汇聚一堂,轮流调侃两人。 饶是姜蓉自认已经是个披着嫩皮的老黄瓜,也被他们说得老脸泛红。 她不禁再次看向崔恒,见他面不改色,神色清明。那张清冷的脸上挂着客套又疏离的笑容,姜蓉的心也顿时平静下来。 “好了好了。”有长辈出来打断大家的调笑。 “想看新娘,请新郎官再做却扇诗一首。” “新郎官是两榜进士,区区一首想来不在话下。” “可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围观亲友陆续出言捧哏。 崔恒向前一步,朝房中长辈拱手行礼。 不过片刻,一首七言却扇诗再度让众人心服口服。 姜蓉听完,缓缓将扇子移开。 她容貌本就艳丽无双,今日这一身装扮,衬得她更为明艳大气,顿时将好些从未见过她的人给唬得说不出话来。【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8. 婚后的第一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崔家的船顺风北上,路上并未过多停留,很快便到了汴京。 而崔恒,也正如姜蓉所想的那样,一路上恪守礼仪,不说交流,两人连面都未见过。 崔家的迎亲的队伍早早就在码头等候,远远见悬挂有崔家族徽的船舶停靠,管家命下人迅速清道,鼓乐齐鸣,路铺红绸迎接两位新人。 崔恒领着迎亲队伍走马游街,许多小娘子站在路边痴痴凝望着崔恒,手中的香帕都快绞烂。 而崔恒行至金水河桥上,被带着一群人纵马游玩的沈玉明给挡住了去路。 崔家忙派人上前与他交涉,一向霸道的沈玉明没说让,也没说不让,他只是盯着崔恒深深看了几眼。 盯得管家有些发憷,他神色倨傲开口笑问:“也不知崔郎君娶了哪家千金。沈某倒是不知今日是你大喜之日,正巧可上门讨杯喜酒。” 这些小插曲,姜蓉并不知情,她在汴京可没在青州那么大的胆子。一路上规规矩矩端坐在轿中,也就不知外界的纷扰。 花轿一路走走停停,晃晃悠悠,终于等到落轿。 只听得外面锣鼓喧天,热闹非凡,终于在崔府正门停了下来。 崔恒翻身下马,返身去轿前迎接新娘,却被看热闹的亲友随侍拦住,纷纷讨要喜气。 时下汴京流行“拦门”,崔恒自然早有准备。 身侧的常临常运将备好的瓜果、喜钱、花红奉上,这才顺顺当当撩开轿帘,接出新娘。 “新娘子出来啰!” 静候在一边的阴阳克择官手持竹斗,内盛谷豆、钱果、草结,见新娘下轿,口中默念咒语祝词,朝门撒去,路边小儿在长辈的怂恿下争相蹲地拾取。 姜蓉就是在这般热闹的场景下出了花轿,她跨过地上的马鞍,踩着柔软的红色毡毯,任由崔恒牵着她朝正门走去。 姜蓉出现的那一刹那,人群瞬间一片哗然。 他们没想到,这位传言中不择手段使计逼迫崔郎娶她的心机女子,竟然长得这般貌美,怕是声名远扬的京城双姝也不过如此了。 姜蓉随着崔恒同时跨进大门,一旁的长辈们眉头紧蹙,不由暗斥这新妇好生霸道,但见到崔恒看来时,一个个又马上转变了脸色。 “一拜天地!”赞者唱道。 “二拜高堂!”两人转身,朝主位上的灵位和罗氏齐拜。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礼毕,赞者语调高扬,观礼的亲友瞬间起哄打趣。 姜蓉被喜娘给盖了个红盖头,领着她慢慢走到新房,而崔恒则随着宾客们去了外院敬酒。 颠簸数日,姜蓉终于坐到了平稳的床榻上,想着接下来要应付的事,她只觉得自己心力交瘁。 房内早有人在等着姜蓉,听得有人招呼,姜蓉心下也松了口气。 “弟妹,你远道而来,一路颠簸数日,这些天可辛苦你了!”隔着盖头,姜蓉听着说这话的人喊她弟妹,想来是崔恒信中提及的嫁到宁远侯府的大姑姐崔真仪。 她是崔恒一母同胞的姐姐,与其他兄弟姊妹相比,她与他们的关系天然要亲近几分。 面对她释放的善意,姜蓉自然顺水行船,温柔出声回应。 崔真仪见她语调温和,吐字从容,听着不像是那粗鄙之人,心下也松了口气。 在大姑姐的介绍下,姜蓉认识了三婶、五婶、崔七娘、崔八娘,以及他们的几位表姊妹,青瑜、雁菱和琼音。 几人同姜蓉打完招呼寒暄几句后,陆续告辞离开,房中女眷就留下了崔真仪。 她挥了挥手,留下几个心腹后,示意其他仆从出去端了些饭食过来。 “弟妹,人都散了,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这......”姜蓉有些迟疑。 “这是恒哥儿拜托我做的,放心吧,这里没人敢说出去。” 下人们见状忙低头退避,能在崔家做长久活计的,都不是蠢人。 姜蓉心中惊讶,崔恒竟然会这样贴心?她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将盖头撩开。 久违的光亮映入眼帘,只见眼前一位清冷端庄的美妇人正笑意盈盈看着她。 她同崔恒长得可真像,姜蓉暗叹。 而崔真仪这边,也是第一次看清这位弟妹的全貌。 她现在有些怀疑自己弟弟娶她的原因了,这般惊艳的容颜,怕是在宫中也难逢敌手,她弟弟果真不是见色起意? “多谢姐姐。”见小美人娇怯喊她,崔真仪刹那间有些失神,她本对姜蓉无甚好感,只是碍于弟弟相邀,为免伤了姐弟情谊,这才勉强应下这桩差事。 但现在接触真人后,她甚至生出一种应当精心呵护她的怜爱之感。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声,只是点头答应。 “来,我不知你口味,便一样准备了些,今天一天饿坏了吧,多吃些!”她像哄小孩一般柔声劝道。 姜蓉笑着撒娇:“能与夫君成婚,我心中很是欢喜,一天都不知饥饱。还是被姐姐一说,这才发觉自己有了几分饿意。” 姜蓉打量了这位姑姐一眼,眼睛轻轻一转,便笑着说道:“见着姐姐,我便心生亲近,姐姐往后可莫要嫌弃我,只管多多同我来往。以前我就想有个姐姐,现下可算托郎君的福,如愿了。” 崔真仪见她热情又懂礼,对着这样一张脸,她也实在难以摆出一幅严肃的模样。只得笑着点了点她:“你呀你,还叫郎君呢?” 姜蓉闻言,明白她的意思,颇为羞怯地低下了头。 崔真仪陪着姜蓉用过晚膳便离开了,姜蓉则自去沐浴更衣。 另一边,外院宾客席中,众人酒足饭饱之后,便推搡着崔恒,想要闹一闹洞房。时下习俗如此,崔恒没有拒绝,一群人便摇摇摆摆往主院而来。 “娘子,郎君他们要来了。”翠雯同姜蓉耳语。 崔恒在前面踉踉跄跄引路,惹得旁边傧相和其他宾客嘻嘻哈哈,纷纷打趣他现在就这般腿软,等会可怎么办。 崔恒但笑不语,他敲了敲门,听里面传出一声请进后,方轻理衣袖,从容迈步进了房门。 “见新娘子咯。”外面人声喧沸。 房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姜蓉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 喜娘和丫鬟们捧来托盘,上面放着一杆鎏金小秤。 “请新郎官揭开盖头,从此夫妻恩爱,称心如意!” 崔恒拿起金秤杆,轻轻撩开红盖头。姜蓉抬头看向崔恒,两人相视一眼,又各自收回视线。 人群却突然出现一瞬间的安静,随即爆发出阵阵热烈的赞美之声。 “新娘子真好看。”这是崔真仪的小儿子,也是他们的压床童子邓庚,小儿年幼,只知懵懂直言。 “臭小子,这是你舅母。”崔真仪忙出声纠正。 “修年兄,好福气!”“恭喜恭喜,早生贵子。” 两人差点被汹涌而至的祝福声淹没。 “请新人共饮合卺酒,从此长长又久久。” 崔恒突然坐到姜蓉身边,她感觉身侧的床褥瞬间塌陷下来,崔恒身上淡淡地酒气和一股朦胧的香味瞬间涌入姜蓉鼻腔。 这个人,也不知喝了多少酒,身上这样浓烈的酒味。 两人同时拿起杯子,准备饮下这杯酒。 就在这时,闹洞房的人连声阻止:“哎,哎,可不能这么喝。” 崔恒不解,抬头看向带头起哄的齐学明与赵其弘。 “交杯酒嘛,就得夫妻交杯,要不然像什么话,对不对?”赵其弘回头问众人。 “对!”大家齐声应是。 崔恒这家伙平日里摆出一副正经得不行的模样,新婚之日无大小,大家还不赶紧趁这个机会捉弄他一番。 只是一旁的新娘,耳尖已经红得滚烫,白嫩的脸颊上布满霞云。 崔恒这回倒颇为从容,他将杯子放好,看向姜蓉。 姜蓉也自知逃不过这场闹,朝他轻轻点头。 两人的动作被四周的人看得一清二楚,他们纷纷出言调侃,小夫妻这是当着他们的面眉目传情呢。 姜蓉心下无奈,只得装好这个羞怯新娘的角色,等这些人满意了,他们才能早点脱身。 崔恒主动挽住她的手,当着众人的面亲亲密密共饮下这杯合卺酒,才把算这场闹剧终结。 等人群散去,房中只余夫妻二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9. 婚后的第二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姜蓉有心开口,却怕伤了他的自尊。于是她只得反省自己刚刚是不是演得不够自然,让他失了兴致。 “夫君。”姜蓉柔声喊他,主动依偎在他胸膛。 崔恒淡淡应了一声:“今天你辛苦了,明儿还要早起,早点歇息。” 姜蓉只做不知他的冷淡,继续靠在他身边装睡。 这一晚两人都没睡好,更别提有其他沟通,这让姜蓉觉得崔恒这人实在有些难搞。 但再难搞,还不是被她姜蓉给得手了,区区挫折,又怎能难住她姜蓉。 她偏偏要愈挫愈勇,遇强则强。 第二天睁开眼,姜蓉痛定思痛,决定今天一定要和崔恒好好聊聊天。 理想是美满的,现实是残酷的。 醒来的两人相顾无言,彼此默契不提昨晚的事,毫无新婚夫妻的温情与暧昧。 夫妻俩唤来下人梳妆,姜蓉身边的贴身丫鬟还是翠雯与翠竹几人。对于崔恒身边的人,她知之甚少。 眼见着三个漂亮丫鬟端着梳洗物什进门,姜蓉有些惊讶。 她倒是第一次在崔恒身边看到这么多妙龄的漂亮丫鬟,这一个个身姿娉婷,容貌出众。可真谓梅兰竹菊,各有千秋。 海棠身姿袅娜,面容妩媚,难以想象是崔恒自己选的丫鬟。 春杏肤色白皙,气质清冷,确有一丝杏仙缥缈出尘的风姿。 秋絮则长相却与名字截然不同,看着甜美可人,身段丰腴。 姜蓉瞟了一眼,见她们望着崔恒眉目含羞,面带倾慕,想来各个心中都有小心思。 崔恒看姜蓉神色,便知她在想什么。 “这是我跟前的几个大丫鬟,以前你没进来时她们多在前院书房伺候。你若有事用得上她们的,任凭调遣。” 多的他也没说,都是跟了他多年的人,不可能为了妻子的一个眼神就将她们全部驱赶。 姜蓉自知与崔恒之间没有什么感情,自然不会在这种端口贸然提出遣散的要求。 崔恒既然说只是伺候的丫头,那就权当他说的实话。 毕竟,她不可能把所有女人都当成假想敌。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只要郎君愿意,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偷腥,她又何必思虑太多,徒增烦恼。 既然不是通房侧室,那她自然可以当普通丫鬟使唤。 崔恒昨日的表现,即使他伪装得再淡定,她也无法说服自己他有丰富的经验。 若他没有说不出口的隐疾,说不定也还是个愣头青。不过,这得等再试试才能知道。 姜蓉点点头,看了几位大丫鬟一眼,看着这个人数,觉得应该还有人。 果然,就见崔恒问道:“丁香呢?” 春杏恭谨回话:“丁香姐姐前院有些急事处理,托我等向主子告罪,等她忙完再向主子请安。” 崔恒摆摆手,示意知道了。本就不是专门喊人来拜见主母,丁香管着他的私账,事情多是正常。 姜蓉只做不知这话语之间的机锋,心中却记住了这位丁香姑娘在崔恒跟前面子不小。 几人退下后,崔恒同姜蓉解释:“丁香与春杏是我母亲陪嫁的家生子。海棠、秋絮是老夫人指给我的。” 指给他做什么,两人心知肚明,但都没有直说。她现在在崔家尚未站稳脚跟,又怎会傻乎乎地说破给自己找事做。 夫妻俩用完早膳,一同去慈安院拜见继母罗氏。 出乎姜蓉意料,罗氏并未为难两人。几人不冷不热说上几句话,罗氏就拿出红封和一对金镯作为见面礼。 姜蓉也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女红绣作献给舅姑和弟妹。 寒暄几句后,两人就被罗氏关门谢客,回了自个院子。这倒让摩拳擦掌想要闯荡一番的姜蓉败兴而归。 等姜蓉随着崔恒见到了李管家,她才算是弄明白这对继母子之间的关系。 李管事年约六十,瘦高个,头发早已花白。 他是崔恒生母陪嫁,等崔恒父亲去世后,府中的事务就由他在掌管。见到夫妻二人,他语气激动,连连感慨。 姜蓉这才知道,原来在崔恒父亲没去世前,罗氏一直挑唆他废掉崔恒,改立九郎继承爵位。 要不是崔恒父亲意外去世,如今崔府的侯爵爵位花落谁家也不一定。 现在崔恒继承爵位,他又顺利侯官入仕,更别提他身后还有族中长辈的鼎力支持。而罗氏除了九郎之外再无依靠,自然收敛尾巴,老实许多。 现在两人相安无事,和睦共处,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李管家这次来,也是为了将管家权交付给姜蓉。 姜蓉自然从善如流接下,既然崔恒愿意让她管家,那她也不会让他失望。 在卢府的一年,早已让她对这庶务的打理烂熟于心。对于这些下人,无非是恩威并施,借力使力。 若能看清形势,老实投靠的,她不会让人吃亏;若是在她面前耍滑偷奸的,姜蓉也定不会轻饶。 望着眼前乌压压的请安人群,姜蓉泰然自若,淡淡出声敲打了几句,吩咐翠雯每人发点喜钱便让人退下。 至于这些管事的忠奸善恶,还得看完账簿以后才能分辨。安插人手之事,也急不来,时间还长得很。 崔恒那厮,将府中中馈交给姜蓉后,便往书房一躲,不见了人影。姜蓉更是无所谓,若是两人黏黏糊糊天天贴在一块,她还觉得厌烦。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保持距离反而是好事。 在崔恒走后,她到自己新搭置的小书房内,提笔写下今日的规划。府中的奖惩制度,之前已形同虚设,她说做得好有赏,自然不能是空话,当作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奖惩规定。 松弛有度,言出法随,方能树立威信,笼络人心。 姜蓉这次来汴京,也请了李夫子一起过来。她处理好手中的庶务后,便去了客房探望夫子。等回到房中时,崔恒早已在等她用膳了。 姜蓉登时有些不好意思,同他道歉:“是我来迟,劳夫君久等了。” 崔恒抬头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出乎姜蓉意料地温和劝解:“在我跟前不必这般拘束,你在卢府时可没这般小心翼翼。” 姜蓉没想到崔恒还会同她开玩笑,她自从来到崔府,确实是绷着一根弦。 没有感情,不知道是否靠谱的丈夫,藏在背后不知深浅的继婆母。陌生的环境,未知的仇家,想想都让她的神经时时紧绷。 崔恒的温柔让姜蓉有些欣慰,这是她第一次在大白天直视崔恒。她不得不承认,他长着一张让无数娘子趋之若鹜的俊脸。 第一次初见,她便在三人中第一眼看到他。明明是个俊美清雅的年轻郎君,却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古板与老成。 她想,若是往后两人闹了矛盾,看着这张俊脸,也能消消心中的怒气。 崔恒愿意向她示好,姜蓉自然也不会放过任何培养感情的好机会。她自然地挨着崔恒坐下,拿公筷替他夹远处的菜。 她发现崔恒这人有一点很好,一点也不挑食,给什么吃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0. 婚后的第三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回门这日,崔恒从书房出来,收拾一番后,便喊上姜蓉准备出发。 “哎,来啦。”姜蓉撩开竹帘,从她的小书房走出来。 “做什么这般入迷呢?”两人这两天稍微熟悉些了,也能偶尔聊聊天。 姜蓉难得见他主动,状似随意地笑言:“刚刚在看之前的账簿,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看来往后咱们都得节约些才好。” 姜蓉做了多年绣娘,自然知道崔恒的衣物看似简约,但用料刺绣极其考究,不用想也知价值不菲。这一节约,第一刀怕是就得砍在崔恒身上。 听她刚当家便说要缩减开支,崔恒自然要问问缘由。 姜蓉便将这几日看到的收支金额提了一嘴。 崔恒剑眉微蹙,转身细细打量姜蓉神色,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府中的账务竟然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 但他向来内敛,即使心中百转千回,面上也只是淡淡点头。 “也不知岳母大人一路赶过来,身体能否吃得消?” 姜蓉看他只是随性点头,便转移了话题。虽不知他什么想法,但她知过犹不及,自己须见好就收。崔恒是个聪明人,再说下去便显得她刻意了。 姜蓉笑着挽着他的手:“娘托人同我说了,她这几天养精蓄锐,精神好得很,就等咱们过去了。等咱们回门,她就要出门拜访旧友去。” 许是因为两人已经成了夫妻,崔恒在人前也不再避讳与姜蓉接触。 见姜蓉那边熟稔地拉住自己,崔恒也便顺势握住她的手,两人相携走上马车。 从后面看,倒真的宛如一对恩爱的壁人。 之前两人握手,只是匆匆一碰,崔恒根本就没起什么遐思。今天抓住她的手,他这才发现女子的手是这般柔软细腻,还带着丝丝凉意。 姜蓉感受到手心处传来的暖意,拉了拉他的手,朝他莞尔一笑。 身后的常乐见状,不由对着翠雯挤眉弄眼。 翠雯本来笑着,见他这么作怪,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不再看他,专心伺候主子去了。 常乐的笑脸一僵,他只是想同夫人跟前的姐姐们打好关系,没想到这位翠雯姐姐这般不经逗。 主子关系融洽这对他们当差的来说,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他不解地摸摸鼻头,转身找常临去了。 常临见他碰了一鼻子灰,不由垂眸深深看了他一眼。 “哎,哎你这是什么眼神。”常乐看他满脸鄙夷,愤然叉腰。 车外有常乐那个活宝在,自是不愁气氛。 车内的夫妻俩此时也难得有了机会坐在一起闲话家常,崔恒明天就要去上朝了,留姜蓉一人在家,他怕她有些无聊。 “你若忙完家中事情得闲,可以去姐姐和各位叔伯长辈家中做客,正好让她们带你多了解这边的圈子。” 姜蓉点点头,靠着崔恒感动赞叹:“多谢夫君体贴,你上衙时也要注意身体。勿要太过劳累,三餐不继,以免伤了脾胃。” 崔恒淡淡点头,自家这位娘子私下实在太过爱贴着他。幸好人前还算端庄,要不然他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两人不紧不慢地聊着,姜蓉便问崔恒府中现在还有没有其他名家工笔画,她想要借几副学习一下。 说起名家画作,两人不由都想到那个下雨天。那时候的两人何曾会想到,互不搭理的他们竟然有结为夫妻的一天。 “我屋中正好有一副《白头丛竹图》,不若借你模仿一二?”崔恒轻笑着开口问道。 姜蓉知他在笑自己当时的白头翁画得是四不像,她嗔他一眼,轻轻锤了崔恒一下:“好呀你,那时候是不是就在嘲笑我画技拙劣?” 崔恒怎能承认,他只道:“夫人何出此言,不是你要的名家画作吗?” “好,那届时就请夫君多多指教了。”姜蓉也不生气,亲密地挽着他的手,娇俏笑言。 婚前没有感情又怎样,崔恒现在未交心又怎样,她也同样没有。她现在要的,只是地位稳固,富贵延绵。 两人是如出一辙的克制与试探,都不过是带着三分真心与对方友善相处罢了。 姜蓉拉着崔恒的手,笑意盈盈地来到崔氏临时落脚的别院。 “娘!” “岳母大人。”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崔氏左手拍拍侄子,右手抱着女儿。看他们过的好好的,这几天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姜蓉本以为可以借那副《白头丛竹图》拉进与崔恒的距离,可谁知事与愿违。自从上次回门后,崔恒就很少回他俩新房。 很多时候他都是以公务繁忙为由在前院书房歇息,即使回来,两个人也是纯洁地躺在一块。 对于两人亲密与否,姜蓉并不在意,她只要崔恒回房就行,这样她在崔家的日子才能过得更舒心。 府中的主子不多,两人这冷冷清清的动静,自然被一些有心人传得四处皆知。 听小梅说府中已经有人私底下议论纷纷,姜蓉不得不出手打压这股歪风邪气。 她挑了几个刺头杀鸡儆猴,耳边果然清静许多。这人啊,该狠的时候就得狠,不然地位不稳。 崔恒这若即若离的态度,姜蓉猜测无非就是两个原因。 一则是两人并无多少感情,他对她确实没有多大兴趣,和她敦伦估摸也就是为了繁衍后代。 另则,他对她的感觉可能有些复杂,毕竟两人中间还夹杂着高勘和那不堪回首的撞破场面。扪心自问,若她是崔恒,她也有些左右为难。 两人这才成婚几天,她姜蓉又岂会因为这点小事乱了阵脚。 在崔恒婚假结束后,姜蓉每天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除了料理日常中馈,空闲的时间她便照常随着夫子继续读书。她跟着夫子读书近一年,现在一些常用的字她已基本认全。 但懂得越多,姜蓉才愈发觉得自己的无知。每当她觉得自己才华超众时,夫子的试卷总能让她找到新的学习方向。 看着陌生的知识点被自己一个个攻破,这种成就感所带来的快乐简直无与伦比。 这也让姜蓉读起书来更加入迷了,崔恒不在房中更好,她晚上还可以多看会书。 她年纪轻轻,这大好的韶光,不正适合充实自我,埋头苦学?又哪来的闲工夫去自怨自艾。 不过,书要读,家要管,夫君也不能不理。 这一日,到了掌灯时分,崔恒下值后又直接进了书房。姜蓉左等右等,也不见他回来,她便带着自己做的晚膳去书房找他。 等姜蓉提着食盒来到门口,守在门外的常临常远见状一愣,这还是主子成亲后夫人第一次到前院来。 但之前主子嘱咐过,没有他同意,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书房。 常远正想张嘴出声告诉姜蓉,常临赶忙阻拦了他。 “夫人您辛苦了,请您先去偏厅歇息,小的这就进去看看郎君忙完了没有。” 姜蓉点点头,随着翠竹到了偏厅。 因为不知道崔恒有没有用晚膳,又不知他口味,姜蓉只得折中做了碗鸡丝银线面和一些开胃小菜。 本来从主院过来路上就费了些时间,再等久些,怕面条都要泡发了。 现在气温低,这里也没个烤火的炉子,姜蓉冷得都有些哆嗦。她不敢再揭开食盒看看情况,多看几次,怕是热气都要跑光了。 “郎君。”常临赶忙跑到书房提醒崔恒。 崔恒神色淡然,他放下手中的毛笔,问:“怎么了?” “夫人过来了,好似还带了些吃的。” 崔恒沉吟片刻:“让她进来吧。” 常临抬头,有些诧异地看向主子,恭谨应是。自家郎君一向喜洁,他真愿意在这墨香宝地用膳? 就在姜蓉等得想走人的时候,常临匆匆赶了过来。 一见这里面的场景,他眉头紧皱。夫人身边除了翠雯竟再无别人过来伺候,连热茶和炭火也无奉上。 那些人实在太猖狂了。 “夫人,郎君请您过去。”常临笑着弯腰恭请。 姜蓉起身,抖了抖衣服的褶皱,点头随常临进去。 她推开崔恒的书房门,这书房占地宽广,书架林立,布置雅韵,看来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崔恒正俯首案前,不知在写着什么东西。姜蓉发现他今天穿着一身玄色圆领直裰,那玉带在腰间紧紧一系,便衬得他宽肩窄腰,身姿笔挺。 别的不说,崔恒这人穿衣显瘦,脱衣也挺有肉。 此刻他端坐在书案前,四周明亮的烛光照射在他身上,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一层暖暖的光晕,这倒让他身上的清冷感弱化了几分。 别看他平日里对姜蓉笑得温和,说话也和声细语。 但姜蓉知道,这只是因为他有涵养,并不代表他内心接纳了自己。他表面虽客气又礼貌,但内里却有着厚厚一垒墙,那是姜蓉难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1. 婚后的第四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正当姜蓉准备说些什么缓解尴尬时,她发现崔恒回握住了她的手。 嘿,这人,还算上道,她嘴角微微上扬,心情顿时平复下来。 两人相携并进,一起踏过新泥,穿越回廊。 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姜蓉手心的温度逐渐回拢。 转眼便到了乐安侯府宴请的日子,姜蓉应崔氏邀约,一同前去参加宴会。她也想趁此机会,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宰相家小娘子的消息。 前世她只知贺任的妻子是宰相家的娘子,可她根本不知她姓甚名谁。幸好她现在已经到了汴京,有的是时间打探。 再不济,若是贺任最后依旧与她成婚,等到那一日,她终究会知道她到底是何人。 因着是新婚,姜蓉身上衣物颜色多为亮眼的颜色。她穿上新做的一身湘妃色织锦提花印金襦裙,外搭银红色狐领披肩,手中再拿个暖炉,如此便不用担心受寒了。 崔氏见她这个模样,笑着夸了几句,要她多穿这艳丽的颜色才好。 一路上,娘俩叙旧,崔氏也趁着这个机会,提点了姜蓉几句夫妻相处之道,将她说得是面红耳赤。 一到乐安侯府,崔氏带着姜蓉直奔主人家而去。 见着崔氏过来,那些夫人纷纷同她打招呼。 “琦玉,多年未见,你风采依旧啊!”乐安侯夫人上前抱住崔氏,重重拍了几下她后背。 崔氏愕然,笑着拍了回去:“过了这么久,你性子还是没变。” “卢夫人,好久不见。”一旁的御史中丞夫人笑着同她招呼。 “周夫人,多年未见,玉体安康?” 崔氏在几位夫人之间游刃有余,谈笑风生,姜蓉在一旁微笑着应和。 崔氏话锋一转,拉了拉旁边的姜蓉:“这是我女儿阿蓉,现在嫁回咱崔家,和我那侄儿也算是亲上加亲的好姻缘了。” 姜蓉闻言,笑着向各位夫人问好。 那些夫人具都是人精,当着崔氏的面连连夸赞几句姜蓉好样貌。 此时,恰好周夫人儿媳徐慧过来,大家便让徐慧带姜蓉出去认认人。 姜蓉跟着徐慧走到花园的轩阁中,这里果真有许多年轻的小娘子。 “徐姐姐,这是哪位娇客?”看见姜蓉过来,有那平素胆大的娘子出声问徐慧。 “这是崔编修家的夫人,姜蓉。”徐慧忽视她言语中的机锋,好声好气同大家介绍。 姜蓉发现,虽然崔恒身上有爵位,但在外边大家都喜欢喊他官职。这其中的道理,已经很是明显。没有实权的爵位就如同空中楼阁,在遍地显贵的汴京实在算不上什么。 “我初来汴京,有许多不懂的,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姜蓉不卑不亢,向众人行了个万福礼。 在场的娘子夫人们纷纷回礼,能够在这里混的,没几个蠢人,又怎会给人落下无礼骄纵的把柄。 “崔夫人好似第一次来,不知崔夫人是哪家千金呀?”说这话的是国子祭酒家的大儿媳张氏。 张氏这话一出,人群瞬间寂静,谁不知道崔编修娶了个青州来的乡下娘子,她怎明知故问? 众人不解的视线在两人中间徘徊,难道这两人有不为人知的矛盾? 姜蓉不认识此人,更不知这人为何要刁难自己,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遇到这种事情,又有何稀奇? 她淡淡一笑,看了眼张氏,出言打破沉寂:“不知这位夫人是哪家千金?” 张氏轻蔑地看她一眼,嗤道:“我父亲是正六品左武大夫,我公爹是国子监祭酒。如何?够格问崔夫人问题?” 姜蓉不疾不徐笑道:“自然是够格,原来您就是国子监祭酒家的儿媳,可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失敬失敬。”说完,她轻笑着摇了摇头,上下打量张氏两眼,不再言语。 这就是国子祭酒家的家风?崔恒父亲还在时,他们便提出与崔七娘议亲,到后面崔家式微,七娘守孝,他家便将婚事囫囵搁置。 等七娘出孝,既不提解除,也不提下定,就这样不上不下,拖了七娘好些年。 这样的人家,也难怪儿媳是这样的品性。依她看,这门亲没结成倒还是好事。 张氏气闷,这人是什么眼神,什么叫闻名不如见面,别人都是怎么说她的? 若说她那语气不好,可偏偏她话里却没有一个不中听的字。若说她好,可那语调那眼神,无一不透露着轻蔑。 这微妙又隐秘的调侃,让张氏有苦难言,只得恨恨瞪上姜蓉一眼,止了话题。 有那与张氏关系好的,见她吃瘪便出言维护:“这地方,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了。” 姜蓉清脆一笑,点点头,颇为赞同。 “这位夫人说的是,有的猫猫狗狗听不懂人话,不听训诫,若是发起疯来惊扰到各位夫人倒不好了。” 徐慧看了姜蓉一眼,她倒是不知这位崔夫人如此牙尖嘴利。看来能让崔编修松口娶的人,除了容貌出众,应当另有过人之处。 “你!”那位夫人怒目而视,这人果真是乡下来的土帽,竟真这样粗俗无礼,敢这样嘲讽她。 “扑哧。”人群中有人隐隐笑出声来。刘夫人惹谁不好,惹崔夫人,刚刚国子祭酒家的教训还在眼前,她又上赶着招惹,这不是自作自受吗。 有几位夫人也瞪了刘夫人一眼,直将她唬得脖子一缩,躲到后面去了。 哎,又是这样的手段,姜蓉已经厌了,这跟之前徐府那些小娘子的段数有何区别?看来,不管是哪里,爱做出头鸟的往往脑子都不甚灵光。 今天坐在这里的,无不是朝中官眷。这位夫人此话一出,岂不是把其他人也贬低进来了? 姜蓉发现,除了最开始有几个人对她言语挑衅,其他多数人都是处于观望状态。既不起哄,也不阻止,这些人才是真正的难对付。 在人群分散开后,一些人便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除了一些人缘颇好,长袖善舞的夫人外,那些出身不同,夫家地位不同的夫人们明显分成了截然不同的阵营。 来主动找姜蓉说话的也多是崔恒同年或同僚的夫人。 一位是崔恒同科进士汪国云的夫人钱多娇,今年二十出头,家中是钱塘富商。她与姜蓉都是从南边来的,两人谈及故乡,一时间眼眶湿润,泪眼盈盈。 另一位是与崔恒同僚的翰林院编修徐志坤的夫人吴韵如,别看她名字取得如同江南水乡里娇柔的小家碧玉,实则是位个子高挑身形精瘦的北方人,性格很是豪迈。 还有一位是国子司业冷正青的夫人蒋淑穆,她与丈夫都是汴京本地人。夫妻俩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早早就由双方父母定下了这门亲事。 几人年纪相仿,夫家官位相当,很快就相谈甚欢。 姜蓉也算是明白了,有些圈子存在着无形的壁垒,一般人再怎么会讨巧,也是进不去的。便是靠着拍马屁进去了,那在那个圈子她也将永远抬不起头。这于姜蓉而言倒是舍本逐末,得不偿失了。 这汴京就是偌大的一个名利场,里面的人熙熙攘攘,利往利来。光靠拍马屁是不成的,最重要的还得是有权有钱。正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便是这样的道理。 从乐安侯府回来,崔氏没几日便向姜蓉告别。她是当家主母,卢府内部大大小小的事都得经她打理,能抽身来汴京这么久,已经是忙里偷闲了。 夫妻俩挽留无果,崔恒只得派他身边的常辉,广余两人带上数十护卫,一路护送崔氏南下。 崔氏走后,俩人的生活就这样不温不火地过着。虽然崔恒私下里对她仍然不冷不热,但好歹在外人面前也维护住了她的体面。 随着气温回暖,汴京城中外来的士子越来越多,三年一度的春闱又要开始了。 翰林院平日里以修撰史书、起草敕令,经筵侍讲作为主要工作。这一次的春闱,官家格外重视,他在朝中连发数道敕令,催促六部各院务必妥善筹办今年的春闱。 翰林院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2. 婚后的第五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崔恒疑惑地放下手中的卷牍,踱步打开房门。一抬眸就看到常临两人提着食盒,正笑得跟个大傻子一样看着他。 崔恒不禁眉头紧锁,翰林院是当值场所,他们怎么能这般随意进来,看来他们的规矩都得重新学学了。 “郎君,夫人给您送宵食来了。”常临见他出来,忙同他挥手。 听得是姜蓉所送,崔恒无奈,只得带他们到旁边的后堂安置这些食盒。 “这是您的卤鹅块、梅花包子.....”常临一样样将菜碟摆出来。 “对了,还有这些食盒与热汤,夫人说,若是其他大人不嫌弃,也请他们一同用膳吧。” 崔编修自从进了他们翰林院,办事兢兢业业,枵腹从公。 听得崔恒家中有人来找,大家觉得很是稀奇,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出门一起看个热闹。 官署并未准备他们的晚膳,有人就带了几个包子充饥。但是天气寒冷,早已冻得梆硬,吃起来硌牙不说,吃到嘴里滋味全无,想想就胃疼。 许多人早已饥寒难捱,此时闻到扑面而来的肉香,心中的馋虫蠢蠢欲动。 当听到还有他们的份时,一个个对着崔恒嘿嘿一笑,拿起碗筷,施施然入座了。 “崔编修,这可多谢令正啊。” “还是年轻小夫妻感情好,哈哈。不像我们老夫老妻,什么时候回家老婆子都不管我咯。” 说这话调侃的是翰林院的侍讲学士严嵩,今年四十出头,性格一贯豪放不羁。 “听我家夫人说,崔夫人性格温柔,长得跟仙女似的,同崔编修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徐编修也接着夸奖。 “崔编修好福气啊!” 崔恒倒是不知这些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同僚们,竟也这么会夸人。 他颇为无奈地拱手示谢:“粗茶淡饭,大家垫下肚子,勿要嫌弃就好。” “唔,崔编修,你家府上厨子手艺可真不错。”严侍讲夹了一块羊肉赞叹。 他又喝了口热汤,喟叹:“驱寒暖胃,用心了。” 崔恒只吃第一口便发觉这味道和府中厨子做的不一样,他知晓可能是姜蓉自己做的。 但他不知为何,就是不想告诉别人。见有人夸赞厨艺,崔恒温声回应:“侍讲谬赞了!” 他随意夹了块卤鹅,卤香浓郁,外酥里嫩,看来除了卤制,还有其他的步骤。这么多菜,也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她倒是用心了。 大家三下五除二将晚膳吃完,意犹未尽地看了眼崔恒面前的饭菜。见崔恒默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不由叹了口气,继续干活去了。 今天虽然花了点时间吃晚膳,但大家竟比往日还要早些散值。 崔恒与同僚们在大门前道别,转身就瞥见一旁拐角有辆熟悉的马车。 他加快步伐,朝着马车走去。撩开帘子,果然看见姜蓉坐在那里。 见有人进来,姜蓉骤然清醒,她努力睁开惺忪的双眼,低声问道:“夫君,你散值啦?” 崔恒点点头,他上前小心坐在姜蓉身边,将她揽在怀中解释:“我这段时间都回得晚,回正院怕惊扰了你休息。” 见姜蓉柔顺地依靠着他,他嘶哑着声音继续说道:“天寒地冻,晚上你出来也不安全,今儿辛苦你了。” 姜蓉摇摇头:“夫君,你我夫妻本是一体,你在外面劳累奔波,我又岂能在家酣然入睡高枕无忧。能够见到你,我也就放心了。” 崔恒无言以对,只能轻轻握住她的手。 “对了,这段时间你们院里可管了你们晚膳?” 崔恒摇头:“大家看任务繁重,都想着早些解决等回家再吃饭,没想到一拖就拖到亥时。”他看了眼姜蓉,接着说道:“大晚上的,下次你莫要过来了。” 他猜想有些同僚是不想这样的,只是初来乍到,人微言轻,前辈们都做得,后辈们怎么就不行了。无人做出头鸟,也就都随大流去了。 据他所知,户部现在天天哭穷,财政压力可不小,又怎么会有多余的钱分给翰林院这种清水衙门来补贴伙食。 怕姜蓉多想,他忙补充道:“以后我叫常乐他们随意送些吃食过来就是,你大晚上出门太危险了。若是有什么好歹,可如何是好?” 姜蓉见他余光瞥了一眼自己肚子,好啊,敢情说半天是怕她怀孕,一旦她出了事肚子里的孩子也会跟着受伤。 这就让他失望了,他们成亲一个月,睡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数。前几天她葵水刚走,他怕是真的想多了。 崔恒就是这样不解风情,放着她这样貌美无双的娘子独守空闺,宁愿埋首在书房也不愿回主院。 光看不耕,再好的土也难结果,难道他觉得自己百发百中,挨过一回就能得个孩子? 姜蓉是个听劝的人,该做的她已经做了。既然他好心不让自己太过劳累,自己也不会上赶着继续讨累。 大晚上坐在马车里枯等,实在是比挑灯捡豆子的寡妇还要无聊。 随着春闱临近,崔恒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前几天姜蓉都是按他所说吩咐常乐他们送些吃食过去,但是过了今日,崔恒就要被关在翰林院十几天才能出来。 姜蓉想想,还是得去看一眼。于是为他收拾了几套换洗衣物和他常用的一些洗漱用品,到了傍晚,便跟着常临他们一起出现在翰林院门口。 听到常临说夫人在外面等他,崔恒内心竟产生了一丝别样的期待。 他步履欢快地走到马车旁边,刚走近,就见姜蓉笑着撩开车帘,招手喊他进去。 吃了崔恒许久的白食,一旁的同僚早就对崔恒这位每天送饭的夫人好奇不已。这不,看到崔恒出门,一行人纷纷跟在后头看热闹。 “崔编修,这就是您夫人啊!”说这话的是庶吉士伍晁,他尚未成家,这几天吃东西属他吃的最欢快。一边吃还一边念叨,问崔恒他夫人还有没有其他姊妹,能否给他牵个红线 。 崔恒回头,见几双熬得惺忪朦胧的眼睛正铆足了劲盯着他家马车。他一看过去,那几人就各自望天看地回避他的视线。 他叹了口气,无奈朝姜蓉招了招手:“夫人,下来与我同僚们打个招呼吧。” 姜蓉捂嘴一笑,撩开车帘,从容下车。看惯了崔恒自在淡然的神态,她还真难得看见崔恒吃瘪的模样。 众人只见一衣着华美的妙龄娘子弯腰从马车里走出,笑着同他们行礼问好。 一时间,所有人竟看呆了。 “飘然自有姑射姿,回看粉黛皆尘俗。”[1]伍晁两眼瞪圆,不由喃喃吟诵。他到今日才知世上真有颜如玉,只可惜...... 难怪崔编修捂得这么紧,他要是有这么漂亮的娘子,也得把她好生藏在家里,哪里舍得给别人看。 见崔恒出声介绍,几人这才如梦初醒,掩面同崔恒夫妇两人回了一礼。 等翰林院的同僚散去,姜蓉也将收拾的行囊交给崔恒:“夫君,你的换洗衣物还有常用的器物,我已经替你收拾好了。要是能带人进去,你就带着常临帮你吧?” “无碍。”崔恒随手接住包裹:“这段时间我不在家,家里的事劳烦你多操心了。母亲那里,也麻烦你替我告罪。” 虽然两人与罗氏的关系并不和睦,但面上该尽的孝道与礼仪,他们夫妻俩也都规规矩矩做了。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3. 婚后的第六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看来这家店有着汴京最近流行的铁锅炒菜,众人心下满意,随着崔恒走到店内。 “哟,崔郎君,您来了!”跑堂的见是熟客,赶忙笑着出来迎客。 “好久没见您了,您之前的雅间还在,还是老位置吗?” 崔恒点点头,同活计搭话:“前段时间太忙了,一直没出来。” “好啊,崔编修,看来你还真是这里的熟客。前段时间怕不是新婚燕尔,舍不得出门吧?” “哈哈。”同行几人纷纷调侃。 “原来您前段时间成亲了,小的在这祝您新婚大喜,早生贵子!” 崔恒笑着拱手致谢,转身请同僚往楼上走去。 “这儿都有些什么菜?”严侍讲随口问道。 “咱们主菜都是时新的食材,今儿上有莲房鱼包、花炊鹌子、羊舌签、秘制卤鹅、子龙脱袍、蟹酿橙、鲜虾蹄脍、香螺炸肚、三脆羹、黄酒煨鸭、白切仔鸡,南炒鳝;小食有椒梅、香药木瓜、甘草花儿、水红姜,砌香葡萄;蜜饯儿有青梅荷叶、雕花姜、蜜枣,蜜冬瓜鱼儿。”[1] 跑堂一口气念出数十个菜名,众人听得瞠目结舌。 “来,一人点两个爱吃的。”严侍讲发话。 虽然很多人来之前满嘴念叨吃好喝好,但都不是未经世事的人,又岂能不懂生活的不易。同在翰林院,严侍讲的俸禄如何他们也很清楚,怎会真的胡乱宰他一通。 到这个时候,大家你推我让,最终将点菜的权力交给了严侍讲,谁让他做东呢。 “罢了罢了,那就鸡、鸭、鱼、羊,每样招牌菜来一份。”语毕,他又问:“有没有不能食河鲜海鲜的,自己需要注意些。” 众人皆答没有,严侍讲方放心继续点菜:“蟹酿橙、子龙脱袍、香螺炸肚、青梅荷叶,香药木瓜,再来两样时新的青菜。” 大家点头应好。 “有什么酒水?” 跑堂见几人都是文官装扮,忙殷勤推荐:“大人,咱们这酒水有清澈透亮的仙醪酒,最得文人墨客喜爱,还有飘香十里的凤州酒与底蕴醇厚的竹叶春也很受欢迎。当然,最烈的当属九酝古窖酒了。看您喜欢哪种?” 夜幕降临,月华如水,沿河两岸瓦肆林立,屋舍连绵,两岸的商家陆续将门前悬挂的灯笼点亮。 装饰华美的画舫陆续从房前游过,点点灯花伴随着涟漪扩散在河面跳跃不止,远远望去,便犹如颗颗繁星坠落。 丝竹声绵绵入耳,人群中喧嚣阵阵,劝酒声、谈论声、叫卖声,声声不绝。 崔恒一行,此刻早已酒足饭饱。 见严侍讲有了几分醉意,田郭小声提议大家凑钱付了这回饭钱。 面色通红的严侍讲在后面听到这话,气得胡子直吹,他左倒□□,推开几人,踉跄走到账台前。 这家店的掌柜是个容貌娇艳,身姿丰腴的青年女子。见有人来结账,她收敛动作,笑意盈盈地招呼客人。 “盛惠一共五十七贯七百文。都是老主顾了,给您抹个零,一共五十七贯。”说完,眼波横转,含羞带怯地朝崔恒抛了个媚眼。 见崔恒还是那样一本正经,再次无视她的暗示。许娘子不由暗啐一口,怎生还是这般不解风情。听说他成亲了,难道他娘子还能有自己这般风韵,啧,真是个呆子。 旁边的伍晁见状,暗搓搓用手戳了下徐编修。 见他这般八卦,徐编修白了他一眼,示意他别惹事。人家崔编修还是新婚,崔夫人同他家夫人也关系好。这要是帮着崔编修找个外室,还不得捅了马蜂窝。 姜蓉算着今天应该是崔恒回来的日子,过了散值的点还不见人回来,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还未等到崔恒,便等来了崔七娘崔八娘。 姐妹俩话里话外想要打听之前她们拜托姜蓉的事儿,姜蓉只得将之前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两人。 当听到姜蓉说出国子祭酒家四郎在相看之事时,七娘并不意外,她落落大方地向姜蓉回礼致谢。 姜蓉心中暗暗赞叹,这倒有几分风骨。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以崔家的家世,七娘寻到合心意的郎君只需要时间罢了。 至于范太常家,姜蓉答应八娘再托人打听一下,有消息再告诉她。姐妹两人也算得了一个准信,向姜蓉道谢后相携离去。 这边刚送走两位娘子,那边就见常乐急哄哄跑了进来:“夫人,郎君他喝醉了,请您去看看吧!” 姜蓉见状吩咐翠雯带着常乐去厨房取醒酒汤,自己则快步往主院走去。 她小心推开房门,就见崔恒正闭着眼睛躺在榻上小憩。 常乐说是醉酒,但姜蓉仔细打量了下崔恒,依旧是那副气质清冷,高不可攀的模样,除了脸颊微微泛红之外,神色并无什么异常。 他穿着官服那样安静地躺在那里,倒颇有几分楚楚可怜地破碎姿态,让人不禁想要蹂躏一番。 “噗呲。”姜蓉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她本还想问问他两个妹妹的婚事,看看认识的官员或者新科进士里面有没有尚未婚配的。看他这幅脆弱的模样,姜蓉只好先作罢,等醒酒汤来了再说。 她这回不敢直接拍他脸了,姜蓉走近身来,轻轻拍了拍崔恒肩膀,唤道:“醒醒,夫君,先喝完解酒汤再歇息吧。” 崔恒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有些乏力。 姜蓉只好将醒酒汤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先扶他起来。 见姜蓉在照顾他,崔恒颇有些不好意思,他挣扎道:“我自己来吧。” 他本不想喝太多酒,奈何同僚们都兴致高昂,不停劝他来一杯,再来一杯。他守孝期间一直没有沾酒,现在看来酒量退步不少。 喝了汤后,他喊来常临扶他去洗漱。 他爱干净这点,姜蓉是十分满意的,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他比自己还爱干净。 自成婚以来,她从未在他身上闻到过汗臭味。两人每次见面,她都能闻见他身上那干净的皂荚味或者清冽的雪松香。一个郎君,活得比她都精致。 姜蓉见他一个人去了净房,她就在房内自顾自看起书来。 崔恒在后院一向表现地很克制,在卧房歇息的时候,从不轻易让海棠几人近身伺候,倒是给足了她这个正室体面。 至于在前院是什么情况,姜蓉想,她现在管不了,也不想管。以他俩的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是上上之道。 没多久,崔恒带着一身蒙蒙水汽回来了。 “来,先烤烤火。”姜蓉让崔恒坐在椅子上,拿起干净的棉布为他擦干滴水的头发。 崔恒的头发浓密,乌黑柔顺又有光泽,惹得姜蓉羡慕地摸了几把。 崔恒回头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4. 婚后的第七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次日,空气中还带着冬春之交独有的寒意。 崔恒已早早起床收拾妥帖,姜蓉在一旁帮他系好腰带,转身递给他官帽。 崔恒顺手接过,将官帽稳稳戴好。因着用力,那长长的帽翅在他头上颤颤巍巍,上下摇摆。 “出入平安!”姜蓉抬手帮他摸平衣襟的褶皱,扶正他倾斜的帽翅,低声叮嘱。 将最后一丝褶皱捋平,姜蓉心满意足。 她最是喜欢他穿官服的模样,衬得他身姿格外挺拔板正,再配上他那一本正经的冷清表情,姜蓉每见一次,心中就多一分感慨。 这样的高岭之花竟折在了她手里,也难怪那么多小娘子见了她鼻子不是眼的,这样的美色,也不枉她陪他早起了。 “好。”崔恒低头看向姜蓉。 想来是刚起床的缘故,她衣着素净,未施粉黛,此刻她眼帘半阖,肌晕流光,朱唇轻启,恰似那欲说还羞的清水芙蓉。 他一直只觉得她长相艳丽,却没想她也有如此素雅出尘的一面。 崔恒想得入迷,连她在说什么也未仔细听。 “夫君?” “嗯。”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崔恒有些心慌,他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 “你要记得我说的话啊。” “记住了。”他转移视线,囫囵点头,牵着她走到门口。 “好了,回去歇着吧。”他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先回去。 姜蓉心情很好地回了房,这家铺子的糕点很是符合她的口味,就是排队要久了些。听人说了一次后,她派人去买了几回,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崔恒来回路上恰好要经过那,让他帮个忙也未尝不可。 崔恒一身低气压地走出了门,常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刚刚在房内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出门就变了脸。 常临给他脑门敲了个叮咚,光长个,不长心,天天出门只带嘴不带脑子。 “郎君,郎君,您慢些走,刚吃完饭,小心岔气。”常乐还在那不知死活地喊着。 “郎君。”常临上前朝崔恒小声耳语:“刚刚夫人请您下值回来时顺便帮她带一下墨柏斋的酥油泡螺和茉莉糍团。这个酥油泡螺不易保存,不如等会送完您,属下回府去拿个保温的食盒。” “行。”崔恒淡淡点头,头也不回地撩开帘子,迈步跨上马车。 “哎哎哎,你又这样。”常乐指了指常临,呆愣半天,赌气坐到车头。 “好了,以后多看,多听,少说话吧你。”常临拿出一个炊饼,递给常乐。 今日的翰林院,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 许是饭桌上产生的酒肉交情,同僚之间的谈话也变得熟稔自然许多。 后天恰好是休沐,有人还意犹未尽,想要约在后天再好好聚聚。 见查岗的人马上便要过来,严侍讲立马出来打断:“先干活吧,以后再说!” “哎,崔编修,崔编修,请等等我。”徐编修见下值后崔恒快步往外走,忙出声喊道。 见有人喊他,崔恒驻足回首:“原来是徐编修。” 徐编修身材高壮,但他常年久坐不动,体质也虚了下来,此时没跑几步也不禁气喘吁吁。 他平复了下呼吸,从袖口拿出一封信:“我家夫人托我交给崔夫人的帖子,还烦请崔编修交给您夫人。” “好说,劳烦徐编修了。”崔恒拱手致谢,双手接过请帖。 待来到长正街上,这条街都是一些售卖衣服首饰,珠宝玉器的店铺,买姜蓉要的糕点得去隔壁街。崔恒思虑片刻后,朝外面喊道:“停车!” “吁!”常临勒紧缰绳,马车缓缓停下。 “郎君!”常乐为他撩开车帘,摆好马凳。 崔恒见他这般乖觉,多看了他一眼。 常乐脖子一缩,讷讷谄媚:“郎君,您小心点。” 崔恒走了几步,将四周扫视一遍,方踱步来到这家名为宝月阁的店铺。 幸好这家店没什么女客,要不然他真的不想进来。 “郎君,您要买些什么?咱们这簪钗钏环,样样皆有,金银玉器,珠宝螺钿,任君挑选。” 掌柜见崔恒身着官服连忙上前招待。虽然只是个青袍小官,但以他多年混迹商场的经验来看,这位郎君气度斐然,身上所佩玉珏腰饰皆非凡品,想来家世不凡,有油可捞。 掌柜看他看着柜台中的饰品犹豫不决,想必平素少有注意女子装饰。 他转身从后堂取来一个金丝镶嵌的红木装匣:“以您的身份,前面的这等俗物想来入不了您的眼。咱们的镇店之宝才勉强能配上您家娘子。” 汴京繁华,集各地精美奇趣物什于一处,果真名不虚传。 这小小的匣子里陈列着三支簪,一支纯金点翠步摇,样式华丽,分量十足; 一支是通体莹白的和田玉簪,簪头上面还悬挂着几朵镂雕的细小花骨朵; 第三支亦是金簪,只不过这支花纹繁复,雕刻奇巧,上面缀满各色舶来宝石,十分花俏。 崔恒的目光在这三支簪子上面逡视,看到那只玉簪通体洁白透亮,毫无裂纹杂质,水头十足,他便想起了今早那张素面朝天的芙蓉面。 他正准备拿起这支玉簪细看,一旁却伸出一只白皙的手将它夺走。 待来到姜蓉说的那家店,崔恒有些愣怔,他一向对外面的吃食不感兴趣,倒是没想到这家店的生意这般火爆。 他转身看了一眼常临,常临点头表示明白,拉着常乐就去两边排队。 崔恒带着几样东西,行色匆匆从曲折蜿蜒的游廊经过。 没走多远,就见一女子背对着他,正在回廊旁的待月亭中作画。姜蓉平日也爱在园内各处采风,崔恒没作他想,提着东西径直朝亭内走去。 “夫人,你要的东西我带回来了。”他将糕点放在石桌上,转身朝女子走去。 走近一看,她画的竟是一幅水墨枯荷图,崔恒内心诧异,姜蓉常画工笔而非写意,今日怎么突然换了风格? 女子转身,见着崔恒,神色有些惊讶,手中的笔也在慌张之中掉落在地。 她赶忙以袖掩面,后退几步,小声朝崔恒问好:“见过崔表哥。” 崔恒点点头,没有同她说话,拿起桌上的东西,快速转身离去。 常临跟在崔恒身后,朝亭中望去,见那位娘子正在倚栏眺望,并未看向他们,但他刚刚为什么会觉得背后有人盯着。 他摇了摇头,甩开脑中烦杂的思绪。 见崔恒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罗五娘将手中的笔丢掷一旁,唇角微勾,深深凝视着他消失的转角,目光中尽是势在必得。 姜蓉此时正在自己的书房内看书习字,见时间差不多了,她准备出去走走,活动一下筋骨。 “夫人!”常乐欢快地声音远远传来。 姜蓉刚出来,就见崔恒将几样糕点拿出摆在桌上。 “刚出炉的,趁新鲜吃吧。” 丫鬟们端上热水给她净手,她拿起公筷,夹了一个酥油泡螺给崔恒:“辛苦夫君了,你也尝尝。” 崔恒一愣,拿起筷箸,轻轻咬了一口,里面的酥油入口即化,奶香浓郁,甜而不腻,难怪这么多人排队。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5. 婚后的第八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这日,拖着崔恒处理完手中的事务。 姜蓉便去了小书房复习功课,新婚不过两月,她也逐渐摸清崔恒的规律。 两人一月顶多亲近三回,大多数时间崔恒都是宿在前院,就是回了主院,两人都是各做各的,互不打扰,倒也相安无事。 她本以为崔恒也会回前院,却没想他今儿若无其事地跟着自己进了书房,他这是要做什么? 姜蓉打开《公羊传》,诧异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在看《公羊传》?” 姜蓉点点头:“我读书不久,资质愚钝,有些地方理解起来也颇为晦涩。” “哪里不太懂?”崔恒朝前走了几步,倾身搭在桌边。 姜蓉随手指了一句:“有人荷畚......夫畚曷为出乎闺?” 崔恒将句义告诉姜蓉,又指出其中的生僻字意:“畚,为畚斗,畚箕之意。” 姜蓉恍然大悟,她认识的字并不多,读书时遇到生僻字就很难理解它的含义,她拿出自己的摘抄本,将刚刚不认识的生僻字标注摘抄下来。 崔恒之前晚上不是没看见过她读书,只是他以为她看的都是些话本游记之类的闲书,却从没想过她竟会看《公羊传》。 刚刚她在算学上的天赋实在让他惊讶,也就好奇随她进来,没想到就见到如此场景。 现在见她态度认真又端正,她那本子早已记下厚厚一摞,崔恒这才认同她原来真有几分勤奋。 “我以前读书时的几本注释译本都在,上面有我自己做的笔记,你若不嫌弃,我明天拿给你看。” 一举两得的这种好事,姜蓉又怎么会拒绝。李夫子虽然才高,但姜蓉每日同她学习时间有限。崔恒是二甲进士出身,要是能在空余时间得他几句指点,比她自己瞎琢磨不知要少走多少弯路。 更何况,她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与崔恒多多相处。 “我怎会嫌弃,夫君你是进士出身,有你这位良师益友,是我求之不得的好事。”姜蓉开心应答夸赞。 怕崔恒忘记,她再次提醒,“那,明天就劳烦夫君了。” 眼见着姜蓉又要贴过来,崔恒清了清嗓子后退一步。 “左史记言,右史记事,言为《尚书》,事为《春秋》。春秋经文,言简义深,故后有春秋三传《左氏》、《公羊》、《谷梁》三家,用以注释《春秋》。你若想读《春秋》,确需以此三传为基。”崔恒将三传与《春秋》的关系同姜蓉徐徐道来。[1] 观姜蓉听得认真,崔恒心下满意,继续同她解释:“东晋范宁曾在他所撰的《春秋谷梁经传集解序》中写道:《春秋》三传,《左氏》艳而富,其失也巫。《谷梁》清而婉,其失也短。《公羊》辩而裁,其失也俗。然而理藉事明,奇事愈多,则其供给学者的见闻愈广,学者可以深悉前因后果,眼界为之大开,探索经义自然便利。故你若想读史,可以《左传》为主,兼采公谷二家。” 姜蓉看崔恒侃侃而谈,自然贴心捧场,看向崔恒时面带崇敬,甜如蜜的好话也毫无心理障碍连番输出。 而崔恒见姜蓉一点就通,很是聪慧,他心下暗叹,若她为男儿,这等灵气和天赋,自可在朝堂闯出一番天地。 翌日,崔恒下值回家,他一人来到书房翻找自己幼时的《春秋》三传注释,他对书房是极其爱惜的,除了在特定时间内允许下人进来打扫灰尘,其余时间他都不喜别人进来。 他来到记忆中自己存放《春秋》的书架,蹲下身,果然找到了几本不同名家所作的注释。 他将它们一一捡出,忽然,他视线扫到一本封皮松散带有褶皱的《儒林列传》,他的手一顿,神思顿时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盛夏。 他幼时虽十分懂事,但作为一个孩童,哪能没有一些玩乐的遐思。 当时他外家表哥秉元正好来他家做客,他年龄比他略大两三岁,正是整天爬树掏鸟,下水摸鱼的淘气年纪。 他在崔家带着崔恒四处疯玩,让小时的崔恒玩得十分畅快。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世上除了读书以外,还有那么多好玩的东西。 到了后边两人熟悉了,他就带着崔恒去了城南的书坊,从里面找出他常看的连环画带着崔恒一起看。那里面的故事奇异,画风生动,对于整天接受正统礼教学熏陶的崔恒来说,无疑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那天他跟着表哥偷偷跑出去看了大半天的书,临走时,他念念不舍,掏钱买了一本。回到家时还用《儒林列传》的封皮将这本书藏了起来。 到后来被他爹发现,用棍子将他狠狠打了一顿。他娘心疼他受苦,但也没法劝阻他爹。 他还是在他娘去世后,他才从孙嬷嬷口中得知知他娘将这本书偷偷藏了起来,崔恒也在数年后再度拿到这本被尘封了多年的书籍。 崔恒定了定神,珍重地拂开封皮上的灰尘,再找了几本自己常看的书,一起放在书篮里面。 来到正院,崔恒熟门熟路来到书房,果然,姜蓉正在练字。 崔恒看她正忙,也不便打扰,自己坐在桌前看起书来。 等姜蓉回过神,这才发现崔恒已经回来了。她整理好书案,在一边的铜盆里净手后,轻声走到崔恒身边坐下。 “练完了?”崔恒转头温声问道。 “嗯。”姜蓉点头:“让你久等了。” “来,看看。”他将几本书放在姜蓉面前。“若是看完了,我那里还有其他的。” 姜蓉翻开一本,里面注释细致,还有崔恒自己用朱笔留下的批注,这可比她新买的书好看多了,一时之间她不禁看得入迷。 崔恒怕她一直看下去,自己那只玉簪都没机会送出,忙压低嗓子说道:“这是我下值路上买的,看看喜不喜欢?” 见姜蓉看向他,他装作不经意的从袖中掏出那个锦盒。昨儿事多,他都没来得及拿出来。 一个流光溢彩,花纹精美的螺钿锦盒静静呈在姜蓉面前,这可比她现在梳妆台上的要更加华丽精致。 “给我的?”她有些不可置信,崔恒这人竟然主动会给她买东西。 “当然,打开看看。”他在一边催促。 看着姜蓉纤细的指尖触及盒面,他的心情莫名有些紧张。 她捻起玉簪的手,白皙纤长,竟丝毫不输于玉簪的莹润,他没有看错,果真很配她。 “真好看,多谢夫君。”姜蓉朝他甜甜笑着道谢。 她扬了扬手中的玉簪,随手一晃,簪上镂雕的那些流苏花骨朵便轻轻相击,发出清脆的玉鸣声。 她拿起簪子插到发髻中,转头问崔恒:“好看吗?”姜蓉此刻虽笑,但她心中却十分彷徨,高勘送玉簪,崔恒也送玉簪。 这中间,真没什么关联吗?她抬眸打量了一眼崔恒神色。 “好看.....”崔恒上手帮她将歪斜的簪子插稳扶正:“这样就更好看了。” “扑哧。”夫妻俩相视一笑。见崔恒虽表现奇怪,但神态如往常一般温和,姜蓉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 两人放下手中的书,开始闲谈。 “你可会什么乐器?”崔恒突然来了兴致,想要弹奏一番。 姜蓉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6. 婚后的第九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大夫将一块丝帕盖在姜蓉手腕,搭脉后闭目沉思。 片刻后,他睁眼收回右手,见崔恒面色紧张,他出言安慰:“这位夫人脉象虚弱,气血亏空,暂时没有孕事也是正常,切不能过于焦灼紧张。” 崔恒呆住,他还没往这上面想过,于是他愣愣问大夫:“那要如何调理?” “补气益血为主,养气疏肝为辅,夫人平日里不要过于操劳,少思少虑,方能心宽体胖。” 姜蓉没想到自己去年受伤,还能把好好的身体给豁楞坏了。虽然她并不想这么快就怀孕,但是听到自己身体不适合怀孕,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 “至于你们所说的眩晕,呕吐。”大夫看了一眼外面的马车:“可能是眩晕症,有人不适应奔驰的快马与颠簸的道路,常感头晕目眩,情况严重者会出现恶心呕吐症状,这都是正常的躯体差异,不必过分担忧。” 两人点点头,从大夫那拎了一大包药回到车上。 姜蓉心中暗道,崔恒已经二十四,他要是成婚早,孩子早满地跑了。现在自己这状况,调理好不知道需要多久。就算今年怀上,生下来也得明年,这事根本急不来。 见崔恒沉默不语,姜蓉怕他有些想法,自己的身体情况被他知道,要是他急着纳妾,自己根本没有理由说不。 两人关系本就生疏,这要是再来几个贴心解意,风姿各异的小妾,姜蓉不知自己一月还能见他几回。 于是她神态悲戚作自责状,试探崔恒。 崔恒见她掩面而泣,恍然清醒:“没有,你不必过于自责。”他抓住姜蓉的手安慰她。 看出姜蓉的疑惑,他解释道:“你安心养好身子,我只是后悔之前没有关注到你的健康,我痴长你几岁,生活中倒是常常得你照顾,该惭愧的是我才对。以后咱们请大夫每旬给你把脉看顾一下。” 他话说得周全又熨帖,直接暖到姜蓉心窝。虽然不知道以后如何,但这一刻,她宁愿相信他讲的是真话。 以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崔恒这人还是十分守信的,要是他想纳妾或者有了别的心思。又何必遮遮掩掩,府中谁能同他说不。 “好,多谢夫君关怀。我还以为......”姜蓉靠在他肩上,欲言又止。崔恒怕她坐不稳,便伸手搂住她的肩。 “孩子的事急不来,我也不着急,咱们都还年轻,以后机会多的是。” 说到一半,他这才发现姜蓉在无声流泪,崔恒忙拿帕子给她擦拭。 “怎么哭了?”他小声问道。 听得他讲话这么温柔,姜蓉哭得越狠了,崔恒明明看不起她,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好到她差点相信是真的了。 “夫君,你对我真好。”她哽咽着夸赞。 “我?对你这算好吗?”崔恒惊讶,他只是遵从自己的本心在待她,她对他好,他自然要投桃报李。 姜蓉点点头,埋进他怀中,流出的泪晕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我要是急着要孩子,我早几年不就成亲了,又怎会拖到二十余岁。”崔恒哑然失笑。 “那是,京左崔郎,郎艳独绝。不知汴京多少娘子拜倒在你的风采之下。”姜蓉控制好情绪,抬头擦干净眼泪,同他开起玩笑。 “你呀你,又促狭调侃。”崔恒无奈轻笑,不禁伸手轻轻刮蹭她鼻尖。 姜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惹得浑身一僵,汗毛竖立,刚刚那点子伤心顿时烟消云散。 崔恒却没注意,他自顾说起话来:“许是父母在我身上寄予厚望,自小他们就对我要求十分严厉。我每日寅时起床开始读书,至亥时才可休息。除了四时六节和重要庆典外,几乎没有松懈。要是我有了孩子,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对他。” 提及过去,崔恒黯然神伤,语调低沉。 两人父母具亡,忆及往昔,心底的伤疤不可避免地再次撕裂,露出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软肋。 “以后我们若是有了孩子,只要他每天开心,健康,便足矣了。要是爹娘他们在天有灵,也会保佑我们一家平安顺遂的。”姜蓉揽住他的脖子,伏在他肩膀上柔声安慰。 崔恒难得愿意与她交心,姜蓉自然不能让他失落。崔恒幼时虽然物质条件不缺,但现在看来他并未得到正常的关爱。她想,她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了。 陡然受到妻子这样柔情的关怀,崔恒愣怔半晌,方轻轻拍了拍她后背。 马车一路缓慢前行,等两人到了王家正门,崔恒却不叫停,反而继续往前面走。 等到马车停下,姜蓉这才发现,两人已经到了一处偏僻的巷口。 崔恒扶着姜蓉下车,待她站稳后,崔恒信步上前敲门。 “咚——咚咚!” 门咯吱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一个脑袋探到外面,看见崔恒,他显得很是高兴。 “小郎君你回来了!” “李叔,是我。”他转身介绍姜蓉:“这是我夫人姜蓉。” “老朽见过少夫人!” “快请进!”他缩回脑袋,将大门打开,迎接两人进门。 姜蓉跨进大门这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这是一个十分宽敞的后院,两人走了很久,这才来到主人家的正房。 李叔送了两人到了石雕照壁前便退到一旁,两位中年管事上前拱手迎接两人。 崔恒牵住姜蓉的手,带她走进房内。 正堂之上,已有几位头发花白的长辈端坐主位。 瞧见崔恒进来,王老夫人眼含热泪,颤声道:“修年!” “不孝子孙修年携妻子姜蓉拜见诸位长辈!”崔恒撩开衣摆,直直跪在堂前。 姜蓉与他一起跪下,两人俯首磕头,向长辈们问安。 “好孩子,快,快起来吧。” 崔恒未起,坚持要先向长辈敬茶。 “外祖父,请喝茶!” “外祖母,请喝茶!” 丫鬟们端上茶盘,夫妻二人一同敬茶献礼。 “好!”主座上的老人轻啜一口,将早已准备好的红封拿出。 “你们成亲我们没去,这是补给你媳妇的见面礼,以后你们俩可要和和美美,白头偕老!”王老夫人叮嘱道。 “多谢祖母教诲。”姜蓉接过红封。 “我们一定会好好过日子的。”两人对视一眼,随即不好意思地转开视线。 两人的小动作,坐在上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外祖王朝安见他们新婚小夫妻关系和睦,也笑着说道:“好!只要你们过得好,我们这些老叶子就安心了。” 崔恒外祖王大人曾官拜三品翰林学士,只不过年纪渐长,身体式微,现早已退居二线。 今日正好休沐,崔恒的大舅二舅正好也在家。 两人起身后又朝两位舅舅行礼问好。 崔恒大舅王理全现任工部正四品判工部事,是个闲差。 本朝不同前朝,工部下属屯田、虞部、水部的职权全被划归三司,工部职权大幅减少,即使王大舅官位不低,却也无多少实权。 二舅王理铭则官居从四品诸卫将军,在禁中任职,算是王家唯一的武官。 崔恒与外家私下关系亲密,表面却不相往来。除了之前听到的断绝关系版本,姜蓉觉得应当另有原因,但显然,现在不是探寻这个的好时机。 言谈之间,崔恒将此行目的缓缓道出,原来他来王家是为了要他母亲当年的嫁妆单子。 姜蓉突然想起昨儿常远的神色,难道他母亲嫁妆也如公账一般,被人动了手脚? 崔恒不提,姜蓉也就装傻不问,反正他母亲的嫁妆都是在崔恒自己手中,与她没有什么关系。 现在想想,那个叫丁香的大丫鬟这么忙,估计就是在帮他打理这些事宜吧。 等待的时间,王老太爷开口问崔恒:“现在在翰林院做得如何?” “翰林院里同僚友善,上峰包容,劳您关心,一切都很顺利。” 王老太爷点点头:“你初入官途,还是要小心行事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7. 婚后的第十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随着两人越走越近,姜蓉隐约听到了几声狗吠声,她转身笑着看向崔恒。 “好啊。” “嘘,咱们小声点。” 崔恒躬身示意姜蓉放缓步调,姜蓉提着裙摆,慢慢跟在他旁边。 狗吠声顿时消失,姜蓉瞬觉不妙,正当她准备喊崔恒小心时,从左侧袭来一股劲风,直直朝两人冲来。 “嘤嘤——” “哈——” 一只胡须花白的大狼狗热情地围住崔恒,不停的围着他打转转圈,还时不时发出阵阵哼唧的撒娇声。 见崔恒上手摸它,它的尾巴摇得更欢快了,更是伸出前爪朝崔恒身上扑去。 平日里衣服勾丝都会弃用的崔郎君,这个时候洁癖突然就消失了,他蹲下身,双手抱住了它的狗头。 “飞虎!”他轻声喊它。 狗子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崔恒,尾巴摇得同风车一般。 “这是我的妻子。”崔恒指着姜蓉向它介绍。 姜蓉本以为它不懂,但没想到这只狗有灵性得很,它闻言起身朝姜蓉轻嗅,围着她转了一圈后。许是闻见了崔恒的气息,它也对她摇了摇尾巴,释放友善的信号。 真是只乖狗狗,姜蓉也想摸摸它。 “我可以摸摸它吗?”她伸出手试探。 “它很聪明的,知道你是自己人,不会伤害你的。”崔恒虽是这样说,但他还是紧紧看住飞虎,防止它暴虐伤人。 姜蓉如愿摸到了狗头,飞虎的毛发蓬松暄软,根根分明,想来是养护得很好。 “它就生活在这个院子里吗?”姜蓉朝四周看了一眼,发现几乎没有人的踪迹。 崔恒点点头:“这是外祖特意为我辟出来的院子,我以前来外家,就是住在这里,平日里除了下人打扫喂食,很少会有人过来。” 也难怪,飞虎看到他们这般兴奋。 看着这一人一狗亲密无间,不舍分离的样子,姜蓉突然萌生了一个冲动。 “要不,咱们把飞虎接回家吧?” 崔恒怔住,他已经习惯了来外家偷偷探望飞虎。当年说是托付给表哥照顾,实际上,外祖都嘱咐了他们,这是自己的狗儿。 所以这些年来,飞虎一直在府中没有主人,只能算寄养在外家。 但是他当年将飞虎托付给他们,他们也养出了感情,现在自己要回去,合适吗? 直到这一刻,崔恒才反应过来,自己第一反应是外家的感受,而不是崔府适不适合养它。 架在自己身上多年的枷锁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解开了,但又好像一直有把无形的铁链,一直紧紧压在他的肩上。 是啊,阻止他养狗的父亲,已经去世了..... 十几年间,物是人非,他先后经历姐姐出嫁、母亲去世、父亲续娶,而后父亲又离开了他。 没想到,当年随手救下的一个小家伙,竟然变成了陪伴他最久的伙伴。 “可以吗?”崔恒喃喃自语。 “当然,咱们向外祖他们请示,想来他们会同意的。它孤零零一条狗待在这里好孤单,它已经离家十几年了,咱们就带它回家吧。”姜蓉拉住他的手,劝慰道。 “好!”崔恒看了眼飞虎,下定决心。 “咱们去找外祖他们。” 两人回到家中,兴致勃勃开始准备东西好安置飞虎。 “离咱们主院最近的院子,现在住着罗娘子,不太妥当。”姜蓉说道。 “确实,惊扰了客人倒是不好。” “芦风院怎么样?”崔恒提议。 “会不会太远了些,咱们过去看它都不方便。”姜蓉看了看崔恒,不知道他心底的想法,但她还是开口提议:“不如放在主院吧,咱们这里这么大,不缺它一个角落,刚好给咱们看家护院。” 崔恒惊诧,他以为很多女子都害怕犬类,更何况飞虎身形威猛,对于陌生人来说更是威慑十足。还有许多人觉得猫猫狗狗掉毛,四处乱窜,身上并不干净,对此很是嫌弃。 如果崔恒没有从小接触飞虎,怕也是会成为其中一员。 他之所以提议放到其它院落,就是怕姜蓉不适应飞虎的存在,她好意将飞虎接回,要是惹得两相生厌,反而失了初心。 “你不会觉得不方便吗?”崔恒小心试探。 “哧,这有什么呀。”姜蓉笑得爽朗:“我从小也爱猫猫狗狗,飞虎这么懂事,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她看了眼崔恒脸色,见他神色松快许多,不由暗笑:“只要你到时候别嫌弃我跟你抢它就行。” 崔恒内心的阴霾顿时散去,心情由阴转晴,他已经很久没这么轻松自在了。 从小到大他就忙着读书,身边的好友也基本都是同窗或者世交。要说志同道合的好友,他其实没有几个。 他的那些好友们,除了去逛风月场所,平时大都喜爱斗促织,踢蹴鞠。他也就偶尔陪他们玩玩,自己实则并无太大的兴趣。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小时候父亲不让他养狗,长大了他反而喜欢狗。只是他心里一直念着飞虎,也就从没养过其他狗子。 说起朋友,他不由想起高勘,之前他隐约听到消息,说他找到了。但他去他家拜访,高家都婉拒了,也不知他现在情况到底如何? 想起他,这又是一笔糊涂账,之前和他议亲的姜蓉成了自己妻子,虽然这非他们两人故意为之,但是面对昔日的好友,他确实有些难为情。 他现在只能庆幸,高勘捡回了一条命,要是他真的长眠在不眠山,自己一辈子也难以跨过心中的那道坎。 见崔恒陷入沉思,姜蓉识趣地没去打扰。 但很快,崔恒就回过神来,他转身回首,看见姜蓉落在后面,忙朝她招手,叫她一起去给飞虎搭个窝。 两人找来一些砖块和木板,姜蓉提议再加些泥浆和糯米,等所有东西到齐,两人就如火如荼地搭建起来。 “这里给它留个门。” “这个缝再补补,要是漏风就不好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将狗窝的基础打了起来。虽然他们身上满是泥灰,但神情都格外愉悦。 崔恒看见姜蓉脸颊的灰尘,想要帮她擦干净。结果他忘了,自己的手也不干净,直接把她摸成了花脸猫。 他抿嘴偷笑,有些心虚,赶紧收回了手。姜蓉自然发现了他的动作:“好呀你!”她上手也朝他脸上抹去。 到了最后,狗窝的顶棚还没搭好,两人已经双双中彩。 “怎么办?”姜蓉摊开双手问崔恒。 飞虎马上就要回来了,要是窝还没搭好,只能找个房子先安置它。 崔恒淡定地拍了拍手:“先去洗漱吧?”随即又喊了声:“常临。” 常临、常乐从院外赶来。 “属下在。” “这里交给你们了。”说完拉着姜蓉便逃之夭夭。 留下常临两人在风中凌乱,他们郎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孩童气了。 姜蓉扭头瞧了眼崔恒,她没想到他也有这么有生气的一面。 以前她觉得他就像一尊男菩萨,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看书,写写字。好似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引起他的注意与兴趣,光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足以让人只敢远观不敢接近。 若是再加上那清冷低沉的嗓音,便可以直接就地羽化登仙,拒人于千里之外。 嘿,可惜啊,这朵高岭之花也被她姜蓉辣手摧花了,她不禁有些得意。 “走了,傻笑什么。”他晃了晃她的手。 飞虎在一个寂静的早晨被常临常远一起送了回来,看不到崔恒,它的脾气一点也不小。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8. 婚后的第十一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姜蓉牵着蒋淑穆的手,将她请到椅子边坐下。 “看你脸色苍白,眼下淤青,可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几人回神,也纷纷出言关怀。 蒋淑穆话说出来出了一口气,心情也平复了许多。并非她对这些好友有什么意见,实在是家里的糟心事让她心烦意乱。 她本与夫君青梅竹马,两人新婚时倒也算恩爱非常。只是随着两年的时间过去,她迟迟没能怀孕,她公婆对此颇有微词。明面上她夫君什么都没说,只安慰她孩子会有的。 她还以为自己夫君体贴,自己心中倒是愧疚不已。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她那好夫君,竟然在外面偷偷养了一个戏子,两人夫妻恩爱的假象也就此被打破。 蒋淑穆知道,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他在外面,说不定不止这一个外室。 本来她公婆觉得戏子上不得台面,并不同意那戏子进门,谁知冷正青却说那戏子怀孕了。一句话便让她婆母改变主意,转而劝她要大度容人。 若真是她不能生也就罢了,好生同她商量,找个清白人家的妾室或者提个丫鬟,生了孩子她抱着养就是。 现在这样,先斩后奏闹出人命,还倒打一耙劝她大度,简直是将她的脸面狠狠踩在脚下。 真的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让她里外不是人。 听得蒋淑穆所言,众人也是惊叹,没想到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最终也要走到这个地步。说是七年之痒,但是他们才成亲两年,冷司业就这般耐不住花花肠子。 她花了十几年,都没看清这一家人。 “呸,这可真是跛驴配着破口袋,一摊破货。”钱多娇性子直爽,张口就骂。 “就是急着要孩子,也不能这么把你的脸面往地上踩啊,他们把你当什么了,觉得成亲了就好拿捏了吗?”吴韵如也觉得冷家太不地道,这心跟这个姓氏一样冷。 姜蓉听着也觉得万分薄凉,这才多久,就有了新人忘旧人了。她不禁想到自己气血两亏的身体,要是自己也怀不上,那崔恒他也会纳妾的吧? 一时间,姜蓉也不禁物伤其类,为蒋淑穆的未来担忧了起来。 “淑穆,你是怎么想的?”姜蓉深知她们说再多也没用,最重要的是看蒋淑穆心中是怎么想的,是忍气吞声,还是大闹一场,不同的选择,那走向将截然不同。 蒋淑穆略一沉吟:“我不想让她进门,但我婆家十分看中她的肚子。但若松口让她进门,这无疑是按着我的头喂了我一嘴粪,恶心至极。” “你可想在冷家继续过下去?”听她这语气,姜蓉便知她可能更想留下来。 也是,便是和离再嫁,也不能保证不会遇到糟心事,若能趁此机会在婆家站稳脚跟,以后日子也能好过许多。 “女儿家生存艰难,她若离开冷家,不知要受多少闲言蜚语。”吴韵如叹道。 “依我看,这事你做好决定后,可由娘家出面与冷家商讨一二。”姜蓉提醒她。 蒋淑穆有些迟疑,她本就性子内向,遇到这么大的事,也是憋了好多天的闷气。今天趁着这个话头,才鼓起勇气将事情说出。 “若淑穆你想长久过日子,那必然是要掌握主动权。明明是他们的错,怎么到头来将过错推诿到你身上。你可切莫信了这胡话,这世上没有这么欺负人的道理!” 姜蓉出言提议,她不敢确定蒋淑穆最终作何决定。若她真想与她夫君和好,说多了冷家坏话,到时候自己反而里外不是人。若她不想和好,再说其他的也不迟。 “我觉得在理。”钱多娇点头:“但要怎么拿捏他们呢?” “正头夫人的排面不能丢,得找个由头压压他们才好。”吴韵如提议。 蒋淑穆神情低落,眼角眉梢满是忧愁:“可是,我一直没能怀孕。” 姜蓉不好说这事说不定也有男的的缘由,但冷家那边宣称怀孕了,自己若是说她夫君可能有问题,这不是上赶着说人家头顶草原吗? 于是她劝慰道:“便是想拿七出之条压你,他们也是毫无道理的。以我朝律令,妻年五十以上无子听立庶以长。故四十九以下无子,才可未合出之。你正青春正好,如何能说你无子?”[1] 见蒋淑穆神情放松,姜蓉接着说道:“再则,你也不是不愿纳妾,只是这人选得你来挑选罢了,他们岂能因此说你善妒。” “崔夫人说得对,你娘家就在汴京,怕他们作甚,不像我们远嫁的。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钱多娇也支持蒋淑穆回娘家搬救兵。 “让我再想想。”蒋淑穆喃喃道,她现在脑子非常混乱。 回去,她和冷正青的关系早已产生裂缝,说不定那外室和庶子还要天天在她面前晃悠恶心人。不回去,自己和离以后名声不佳,又该何去何从? “若我不想和好,那又怎么做。” 她这一句话如同石破天惊,炸得钱多娇和吴韵如一懵。 女子和离要么再嫁,要么出家做女冠,少有娘家收留的。再婚能不能找个家世人品更佳的郎君,那也要看运气。 姜蓉道:“若你不想和好,那更要回家寻得依靠。你公婆他们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又怎么会偏向你呢。” “那若是和好呢?除了找人我还该怎么做,大家帮我想想法子。” “依我看,打掉那个孽胎,发卖那个贱婢,再要他们好好给你道个歉才舒坦。” “说是这么说,可是该怎么做?”吴韵如觉得钱多娇太想当然了。 “我这不是想想嘛...”她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话确实过于冲动,好像也很难实践。 但是钱多娇话糙理不糙,稍微讲究些的人家都知道,这种无媒无聘苟合生下来的孩子,留下来才是堕了家族名声。 也不知冷家人是吃了什么迷魂汤,宁愿得罪正室也要保住这个孩子。 这既是对正妻的不尊重,也是对礼法的蔑视。只是官家一向仁德,对于下面的人种种逾距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要深究,撤了冷司业的官也撤得。 他不做,后面不知道多少进士在排队侯官呢。 但蒋淑穆若要和好,就必然不能和夫家撕破脸,要不然,她孤身一人在婆家不知如何立足。 说来说去,和好也非上上之策。若要求和,只能是双方各让一步,蒋淑穆接受孩子,而冷家处理了那个姬妾,还蒋淑穆正妻的脸面。 若实在她不愿意接受那母子二人,只能提议另寻个可以拿捏住的妾室,但这就要看冷家是否接受了。 这样下来,蒋淑穆心中也定然不好受,她与冷司业是有感情在的,这比一般相敬如宾的夫妻感情破裂来得更痛苦。 拥有过后再失去,总是比没有得到过要更伤心。 姜蓉将自己的想法提出,吴韵如也觉得可行。 “但是咱们万不能先把自己底牌亮出来,得先把条件开高点,双方再来协商。” “说的没错,一旦轻易露出底线,对方便会肆无忌惮,得寸进尺。” “好,多谢大家了。你们别为了我的事伤怀,说来这种事情我小时候也经常听到,只是没想到也会发生到自己身上。” “世间男子多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9. 婚后的第十二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夫人,您无事吧?” 姜蓉摇摇头:“我没事,走,咱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姜蓉走到另一条街,这里街市楼店林立,彩楼相对,绣旆相招,很是热闹。 她本打算从这路过去书肆挑些书带回去,但在半路却看到一家店前正在舞狮舞龙,伴着鞭炮声响,店家大声揽客。 原来是家新开的脚店,店外招牌上写着三只火烧脚店,这店名倒是十分奇特。 姜蓉走进去一看,这家店主卖火烧,里面还有鸡蛋、煎肉、炙鸭,鸡丝等各种肉类可选,撒上店家秘制酱料,再夹上甜嫩的菜叶,一口下去,酱香浓郁,鲜嫩多汁,十分饱腹。 姜蓉还是第一次在汴京吃到这种小食,第一口她就迷上了。 待回到家中,姜蓉也并未得闲,处理完积压的琐事后,她去院中给飞虎喂食。 她摸了摸飞虎的头,这狗儿犟得很,一开始找人给它喂食它竟然不吃。被崔恒训了两回,实在饿得不行,它才愿意让他们身边亲近些的人来。 喂完飞虎,它还是嚎叫不已,姜蓉只好带人牵着它去院中溜溜。 待到了院门前,姜蓉想转身离开,却见它飞一般窜了出去,牵引绳瞬间将她拉得往前一扑,幸好她及时稳住了身形,这才没有摔跤。 “飞虎!”姜蓉大喊。 “慢一点。” 见姜蓉也跟着自己出来,飞虎回头望了一眼,放慢了脚步。 “你这家伙,刚刚可吓到我了,下次再顽皮,可就不带你出来玩了。” 飞虎很是灵性,随即围着姜蓉摇尾讨好,姜蓉也只得带它溜了一圈才回去。 谁料回来路上遇到了三郎和九郎,想到三郎的年纪,姜蓉突然后知后觉,三郎好似也快成亲了。 以崔家现在公账的盈余,还需操办一个弟弟两个妹妹的婚事,定会捉襟见肘。若是能通过查账追回一些银钱就好了。 之前崔恒说这件事交给他来查,但等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姜蓉心中暗叹,只能等他回家再探探进展如何了。 还有高勘,他现在已经回汴京了吗?也不知崔恒那边有没有得到消息,姜蓉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同他开口。 只是姜蓉没想到,今天崔恒没有回来。 她等到二更天,也没等到崔恒回家,就在姜蓉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差点去敲族中长辈的门时,气喘吁吁跑回来个常乐。 原来是崔恒临时接到调令,中午就被外派到去沧州去了。时间紧急,他连回家收拾行李的时间都没留,就被赶鸭子上架直接催促出发。 等他们一行出了汴京地界,崔恒才想起没有给家里通气,这才让常乐跑回来告诉姜蓉,顺便再清点一些行囊。 姜蓉闻言,瞌睡顿时消弭,忙起身给崔恒收拾东西。他这人龟毛得很,也不知用外面的东西习不习惯。 除了换洗衣物,一些常用器皿和药丸,她也让常乐一并带上了。 “这是城里王太常家肚痛健胃整肠丸,这是李员外跌打损伤万精油......” 常乐应好,将这些东西一一收拢后,匆匆朝姜蓉行礼告别。 “哎。”看见常乐行色匆匆的背影,姜蓉这才想起,自己忘了问他崔恒这次要出去多久啊。 接下来的日子,姜蓉忙着帮忙操持族中二郎的婚事,崔恒的离开,倒是没影响她的生活。 这是她嫁入崔家来第一次操持这样大的盛事,姜蓉倾尽心血力求不出差漏。这段时间她又忙又累,每天醒来就是干活,晚上挨着床马上就能睡着,根本没有时间想东想西。 二郎的婚礼,办得盛大又顺畅,也让一向看她不惯的三叔勉为其难吐出不错两字。 这场宴会上,她新结识了许多夫人,也遇见了好多天没见的大姑姐崔真仪。 大姑姐得知崔恒去了外地,怕姜蓉一人在家无聊,遂邀请她一起多参加宴会。 这种宴会一般是她们相熟的圈子的,有大姑姐在,正是结交人脉的好机会,姜蓉欣然答应。 借着这几次赴宴,姜蓉才打听到一些范太常家的消息。 他们家之前确实在和别人议亲,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两家没谈妥,这事就暂时搁置下来了。 姜蓉觉得这个没谈妥的原因才是重点,别人不是傻子,若真的是一门好亲事,不会轻易放弃。 只是这背后的缘由,不是这么好打听的。 没等姜蓉这边有新进展,八娘就急急忙忙来找她了。 听到八娘来意,姜蓉内心五味杂陈。 “八娘,你们的亲事我已拜托你们大哥留心,你大哥的品行你应当信得过。”姜蓉希望她别这么着急。 崔八娘点点头,一脸娇羞地告诉姜蓉:“嫂嫂,只是这事没必要麻烦大哥了。范郎他说之前忙着准备春闱,所以才没时间外出。现下春闱结束,他有幸榜上有名,这才鼓足勇气来寻我。” 姜蓉不忍打破她的绮丽美梦,但为了她好,她还是再三提醒:“之前我同大姐还有一些夫人核实,范家三郎之前有与其他人家议亲。” 八娘不以为意,直言道:“这件事范郎已经同我说了,之前是他父母瞒着他私下同别人议亲,他并不知情。等他知道以后,他已求他父母莫要再谈此事。” 这,竟然姜蓉打探的情况一一对应。只是这个原因真的如范家所说这么简单吗?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崔恒出京后突然吃个回头草。 姜蓉觉得这范家有些难缠。 见劝说无用,姜蓉只得先稳住她:“你哥哥现在有事出京去了,等他回来我再好好同他说吧。” 八娘目的达到,也就不再纠缠,欢天喜地回自个院子去了。 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姜蓉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天,钱多娇突然邀约姜蓉,神神秘秘地说带她去个好地方。 姜蓉也有些好奇,她来汴京这么久,除了一些吃食小店,还没去过什么玩乐的地方呢。 等到见面,姜蓉才知道只有她们两人,其他的夫人都家中有事,不便出门。 钱多娇将姜蓉带到一家瓦肆,还没进门,便看到外面有几个路岐人在表演才艺,已有一些群众受到吸引围观起来。 见姜蓉感兴趣,钱多娇带她看了一会,随手丢了一块碎银进了铜盆里。 “谢谢娘子,娘子万安!” “你若是喜欢,这些瓦舍巷子间还会有一些赶趁人,哪里热闹,哪里就能遇到他们。吹拉弹唱都是小巫,撮弄(变戏法)、胜花(魔术)、杂耍、道术这些才是精彩,只可惜我也出来的少,难遇见几回。” 这些姜蓉从未看过,闻言也不由期待起来,要是哪一天能有机会看到就好了。 两人走到门口,便已听见瓦肆里面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各种声音纵横交织,简直震耳欲聋。 好热闹的地方,姜蓉下意识捂住耳朵,原来这里就是瓦肆啊。 她随着钱多娇进门,很快便有人上前迎接。钱多娇是这里的熟客了,跑堂的小哥待她很是热情。 这是一座规模较大的瓦肆,姜蓉随意数了一下,就发现里面有数十座大小勾栏,每一间都座无虚席,宾客盈门。 这每天的流水不知得多少万钱,管多了账,姜蓉心中第一反应竟然是瓦肆每日的营收。 听人介绍,这里的勾栏,有要门票的也有免费的。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要门票的地方表演自然没有那么精彩,只能给没来过的人过个眼瘾。 精彩的项目如戏剧、讲史、皮影戏、杂耍、药发傀儡、戏法、诸宫调、弄虫蚁,商谜之类均需数额高低不等的门票。 姜蓉注意到,瓦肆门口还悬挂有一块黄布招子,上面写了今天的主要表演项目。 她走近细看,旁边竟还写上了表演者的人名,看来这瓦肆还出了不少名角,可用名气招揽顾客。 “走,先带你去看看那个。”钱多娇带着姜蓉左拐右拐,最终进到二楼一个雅间。 从这个雅间窗边往下望去,可以看见一小块围起来的空地,这是要做什么? 姜蓉问钱多娇,她只让姜蓉自己看。 “看,快开始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0. 婚后的第十三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看姜蓉这幅神色低落的模样,钱多娇宽慰她:“像他们这些臭男人哪个外面不是彩旗飘飘,只要不闹到咱们跟前,也就眼不见为净了。想得太多,容易操劳过度,变老了就不妙。咱们呀,要学会好好享受,下次,我再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罢她睁大眼睛,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阿娇,你说得在理。”姜蓉平静道,她也不在意崔恒在外面有无莺莺燕燕,反正眼不见为净。 崔恒已经出去数日,这一天,姜蓉终于收到了这位爷的家书。 幸亏他没有如同自己在瓦肆听的话本主角一般写个:“平安,勿念!”便将自己打发。要真是这样,姜蓉得憋出内伤。 崔恒在信中规规矩矩写明自己此次是因公出差,情况紧急,来不及与她告别,请她谅解。最后在末尾提了一句,若一切顺利,二十天左右可以回到汴京。 一封公事公办的信,全程记述废话,对公务只字不提。这个姜蓉倒也理解,一封信,路上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人的手,若是被有心人看到泄露机密,无异于授人以柄。 姜蓉便也按照崔恒的风格,提笔给他写了封回信。 自从钱多娇带她去了瓦肆,姜蓉就对其中各样勾栏十分着迷,她现在每日忙完课业和中馈,便寻个时间出去玩。 最开始听的那些话本子,她还有些兴趣。后来发现除了落魄书生千金娘子就是落魄书生与狐妖精怪。 里面一个个为了书生爱得死去活来,争风吃醋。听了几回,姜蓉就索然无味了。 她寻了个讲史的勾栏,里面说书先生很有才华,将一些平淡的典故也能讲得妙趣横生,趣味十足。 便是复杂的国家战事,他也能以看客的角度将各方战术深入剖析。听了他的讲史,姜蓉再看她看的《春秋》和三传,竟觉得有些枯燥乏味起来。 兴之所至,姜蓉也拿几个银锞打赏,倒是在这说书先生面前混了个眼熟。 她现在算是明白,为何那招子上会写上人名了。有才华的人就是有这样的人格魅力,让人见之心生欢喜,恨不得多多赞赏才好。 这些天,姜蓉经常和钱多娇一块混在瓦肆。 受钱多娇影响,姜蓉这几天空闲时间都在街上四处查探租售的铺面。 情况正如钱多娇所言,汴京城内不缺有钱人,临街商铺具都旌旗飘飘,宾客盈门,根本轮不到她这个外行。 别说卖铺子的,就是寻个招租的空铺都难。 她也没有这么多时间自己寻觅,就打算去中人那边问问情况,等了好几天,也终于找到个相看的商铺。 说是商铺,但她感觉这就是一些民房拆了几个洞搭建出来的临街店面。 这巷子十分狭窄,地上满是水坑与黑色的污渍,这要是顾客来了怕是都难以下脚吧。 但,来都来了,她还是打算再走进去看一看。 也难怪中人说这算个好位置了,这个铺子的位置在这条街的出口,旁边可以招揽到其他巷口出来的客人。 “这是哪条街?” 中人转身笑道:“娘子您有所不知,咱们这是栀香巷,再往东边走几条街就到了咱们汴京宣德门的登闻鼓院了,从登闻鼓院走出去不远就是国子监,许多年轻的学子和初来汴京的官员都住这一块呢。” 他看了看地上的污渍,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当然,这环境是差了点,但是便宜又实惠。您只要打扫干净,就算不错的了,咱们这离主街又近,客流又多,这位置一向很抢手的。我也是新得到的消息,您要是再迟点来,说不定就没了。” “多少银钱?”翠雯问。 “嘿,也不多,您先进去看,看看咱们再谈。”他拿出钥匙打开大门。 几人走了进去,店里早已搬得干干净净,丝毫看不出之前是做什么营生的。 这家店面积不大,宽三米,进深约五米,果真只适合做些小本的生意,再大些,连桌子都摆不下了。面积这么小,连个库房都没有吗? “有,当然有,只要您舍得花钱。”中人摸出钥匙,将后门打开。 这里竟别有洞天,打开门后边便是个狭小的天井,里面还有一口井,穿过天井,后面是两间隔开的小房子。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商铺应该是这间房的前院。 “您看看,这里紧邻闹市,又闹中取静,交通便利。前面可经商,后面可自住,院子还有天井与水井,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紧俏房源。” “这两间是一家吗?”为何不放在一块售卖。 中人阅人无数,马上就知道这位客人的疑虑:“是一家,咱之所以分开卖,是因为这边多学子和外地人,许多人来这租房买房只是为了有个落脚之处,再搭上这个铺子,许多人就不想买了。”他还本想着若是拆开买了,届时拿些砖头把这后门砌死,也免了前后两家户主的尴尬。 姜蓉点点头:“你这铺子和房子若是租赁出去,一般可赁得多少钱一月?” 中人没成想遇见的这小娘子有些精明,他打量了姜蓉一眼,见她戴着帏帽,除了能辨别出是个年轻又窈窕的女郎外,看不出其他名堂。 他清了清嗓,抬着头正声道:“咱们这也算汴京城里的繁华地段了,虽然同正街上的商铺不能比。但胜在一个实惠,若是出租起码也得十贯钱一月,再加上后边的院子,差不多一共十五六贯。这可是难得的房源了,汴京城里多得是大官没房子住,他们要是知道,买下来翻新一二,可不比租在郊外要好吗?娘子您可莫要错过这个机会。” 这地方实在太小,姜蓉几眼便已将这看完。 双方一番讨价还价,见这中人对价格不松口,仍喊价一千八百贯,姜蓉也只得离开。 “既然如此,我们再看看其他的吧。辛苦你了!”姜蓉转身就要走,示意翠雯掏出一点润口费予他。 “娘子,为何不继续看了?”翠雯问道。 “再对比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房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还是娘子考虑周到。”翠雯看娘子对这件事十分热忱,没想到她倒是能够稳住心神。 姜蓉后面又要翠雯陆陆续续找了其他中人相看了几间铺面。 根据那些中人的说法,姜蓉一千贯左右的预算,以前是能买个大房子了,但是从前年开始,汴京城的房价就在蹭蹭上涨。现在又是春闱高峰期,房价更是只涨不跌。 若还是不肯增加预算或者将就,短时间内怕是难以找到合心意的铺面。 后面最开始那个中人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又来主动找她,告诉她若是肯再加点,一千三百贯房主愿意出手了。 姜蓉思虑一番,她现在手上能动用的闲钱也就一千多贯,若是买了这个铺子,手上就无多少资金了。 但若不买,钱放在那里也不会生钱。而汴京的房价又逐年上涨,姜蓉很是心动。 虽然她每天都看着崔家的账簿,里面动辄几万甚至几十万贯的钱财交易,但那些钱对她而言就是一串数字,姜蓉内心毫无波动。 因为她深知,那不是她自己的钱,所以从未产生过什么非分之想。 她虽然穷,但也穷得有自己的尊严,做不来挪用侵吞的事。 姜蓉自己身上才一千多贯,自然要精打细算,将每一分钱花在刀刃上。 收拾好心情,她照例练上几张字帖。正在这时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1. 婚后的第十四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次日,几人不约而同地到达宣正街的茶楼。 今天蒋淑穆也来了,她的精神看上去好了许多。但她不提家中的事,姜蓉几人也不好过多打探。只能例行问候请她务必珍重身体。 蒋淑穆点点头,神情十分自然,看样子,事情好像已经解决了。 言谈间,只听得楼下传来阵阵锣鼓鞭炮开道的声响。 “出来了,出来了!”有人大声呼喊。 两边夹道欢迎的围观百姓们热情澎湃,差点挤破临时搭建的围栏。 随着一声锣响,手执仪仗,身穿华丽盔甲的金吾卫们齐声喝道:“肃静!” 只见队伍前方有四人分别举着几块“肃静”“回避”的漆金仪牌,正缓缓走来。 几人听得动静,从窗外探出头朝街上看去。 为首的是状元郎蔡齐,年方二十七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 他俊眼修眉,姿表秀异,体态挺拔,着一袭状元红袍打马游街而过,浑身洋溢着志得意满后的松弛与愉悦,惹得街道两边看热闹的年轻娘子纷纷朝他投掷绣帕香囊。 紧跟在状元郎后面的,是今科的榜眼和探花郎。 榜眼是李相的侄子李彦,探花是贺任。两人同样年轻俊逸的面孔引得两边的娘子们欢呼更甚。 一甲三名进士竟都如此年少有为,百姓们纷纷朝街中挤去,恨不得离他们近点,再近点,好沾些文气给自家孩子。 他们一大早就自宫内的东华门而出,走到这里,一路上早已体会到无数围观百姓的狂热。此时面对这些娘子的热情,早已习以为常。 “自古英雄出少年呐!”见得如此盛况,有老者捋须感叹:“得才如此,是官家之福,亦是黎民百姓之福啊!” 这老者不知,他口中的官家亦与他有同感。 延和殿内,官家正执朱笔点阅奏折,听得内侍来报外头状元游街的轰动盛况。 他心中大喜,能得如此少年英才,是大宋之福,亦多亏他慧眼识英豪。 一时间,豪情壮志溢满心头,霎时化为那挥毫泼墨的激扬文气。 只见官家大笔一挥,下诏赞扬:“自今第一人及第,金吾给七人当直,许出两对引喝传呼。”[1] 君臣相和,慧眼识珠,定然能在汴京引为佳话,官家不由捋须暗叹。每想至此,官家便心潮澎湃,恨不得亲自出宫一睹游街盛况才好。 姜蓉冷静地看着贺任骑马缓缓走来,这一世,贺任依旧成了探花,是不是意味着他仍然会按前世轨迹走下去? 那不久后,她便能知晓那藏在背后的宰相娘子到底是何人? 来汴京这样久,姜蓉总算知晓原来宰相并不是一个实衔。本朝的宰相多指中书门下平章事,副相则是参知政事。 光是近几年,朝中便已换了三任宰相。到现在姜蓉也不知贺任那未来的岳家现在是否已经爬到这个高位,靠她现在的人力找下去,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她之前参加宴会被人为难之事,姜蓉想,估摸也有那人的手笔在。只是她一直躲在幕后,自己根本无法抓到她的马脚。她想不通,自己不过一普通农女,就值得她这样严阵以待? 不过,她越是严防死守,就越说明姜蓉之前的猜测接近真相。 若那人也有自己这样玄乎的奇遇,她现在的生活已经与前世截然不同,那人只会更谨慎戒备。 姜蓉想,现在自己仅有三条路可走,一是击破崔恒心防,二是守株待兔,三则是密切关注贺任。这每一条路,她都不能放过。 一旁的钱多娇蒋淑穆也起哄先后扔了几个香囊。 见姜蓉毫无反应,她们不禁打趣:“是不是有了崔编修,外面的野花都入不得咱们崔夫人的眼了。” 姜蓉正想找个借口,就见队伍后方出现了个熟悉的面孔。 她玩笑似地同她们说道:“那是,外子管得严,我在外面可不敢乱来。”说完,她轻轻昂首示意两人朝外看去,果真看见崔恒骑着一匹骏马慢慢跟在队伍后面。 姜蓉热情地在上面朝他挥手,但是崔恒没有注意到上面的动静。 她只好出声喊他,孰料百姓们热情高涨,很快就经将她的声音淹没在那喧嚣的欢呼声中。 见他不搭理,姜蓉鼓足劲拿出一个香囊朝他掷去。 说时迟那时快,隔壁窗口几个香囊许是想追到榜眼探花的尾巴,也瞬间投掷而出,正巧将姜蓉的香囊击中。 香囊陡然受力,有的直直掉落在贺任的马上,有的则坠落贺任怀中,霎时间引得他的马儿在原地不安地踏了踏蹄子。 贺任抓住怀中的香囊,不禁抬头往右边看去。 一时间,许多不明所以的百姓纷纷跟风朝上边看来。 崔恒也注意到前面的动静,抬头看向两边的茶楼窗户。 姜蓉表现得十分坦然,那么多人丢了香囊,谁能知道那一个就是她的,何况她的本意也不是想丢给探花,又有何可心虚的。 她也未理会贺任,只是盯着崔恒看,见他终于抬头,便朝他莞尔一笑。 崔恒见是自家夫人,也朝她淡淡点头。 他在外边这般冷淡,自己可算是热脸贴到冷屁.股了。姜蓉默默将探出去的身子从窗口收回。 转身就见钱多娇几人朝她挤眉弄眼:“听说咱们崔编修当年本来能进一甲的,当时官家都快御笔钦定好名次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转念让他当了传胪。” “依我看啊,咱崔编修要是当时也来个游街,怕也是要掷果盈车,香帕满怀了。” 说完,两人捂着嘴嘻嘻笑了起来。 姜蓉也不小气,两人夸赞她的夫君,这也是她的骄傲。 以她的家世,能够找到崔恒,确实是她高攀了,姜蓉不由也随着她们笑了出来。 没聊多久,就听见外面有人在敲门。 原来是小二在外面问道:“请问里面可是崔夫人,您夫君在楼下等您。” “稍等!” 什么,姜蓉有些惊讶,她朝窗外看去,外面已不见崔恒的身影,那匹马儿正拴在门口,悠闲地在吃草。 “还是新婚的小夫妻感情好啊,一刻都等不及。”钱多娇捂嘴呷酸调侃。 “你惯会打趣我。”姜蓉无奈摇摇头,同她们告别后,随小二一同下去了。 好久不见,崔恒神色疲倦,脸颊更为清癯,看来在外边吃了不少苦头。她之前看他信中写着还有二十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姜蓉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又摸了摸没有敷粉的脸,暗道失策,早知道崔恒会回来,今儿就好生打扮再出门了。 姜蓉刚走下楼梯,顿时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2. 婚后的第十五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哟,郎君,您来了。” 今儿守店的还是那个留着二八胡的掌柜,见着大主顾,赶忙起身迎接。 他对崔恒印象极为深刻,像这位郎君一般年轻俊朗又出手阔绰的客户可不多见。 “夫君,你经常来这里吗?”姜蓉状似不经意地问崔恒。 察觉到夫人语气中的不妙,崔恒忙摇头:“我就来过一次,给你买簪子那回。” 掌柜的极会察言观色,见郎君在这位夫人面前如此伏低做小,马上就明白需要讨好的人是谁。 “掌柜的,把你家新出的首饰全都拿出来。”崔恒催促道。 “那是当然,请您两位贵客稍等。” 掌柜的知道崔恒是个大主顾,一溜烟将店里新进的簪钗环钿并各色钏镯全部摆出。 姜蓉看着这些耀眼的金银玉石,顿时眼花缭乱。 崔恒一眼看中一支横梁式孔雀蓝点翠漆金缠花花钿,样式优雅大气,配上姜蓉今天穿的湖蓝色裙子正好。 但他没有动作,任由姜蓉挑选。 姜蓉挑了一对水玉耳饰,晶莹剔透的水玉在一堆金银玉器中闪闪发光,她倒是从没看到过这种舶来品,觉得有几分稀奇。 水玉多杂质,买得起的人多看不上眼。这一对倒是纯粹透明,但即使它纯净,也不值什么钱,纯当买个乐子罢了。 崔恒看姜蓉选了这一对耳珰后就不再动作,便问:“是这些都不喜欢吗?” 姜蓉摇摇头,右手不经意间搭在崔恒胸前:“太多了,我都快挑花了眼,不如夫君你帮我挑吧。” “好。”崔恒拿起他看中的那支花钿,再为她挑了一支金丝攒花步摇和一对碧玉耳珰。 见他还要挑选,姜蓉忙道:“够了够了,家中还有许多都没戴过呢。”她虽存了宰他一把的心思,但好意他真这样大方,姜蓉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看她表情明明很是欣喜,但嘴上永远都是这么言不由衷。 崔恒停下挑选的动作,问掌柜的:“之前的镇店之宝还有新货吗?” 掌柜的摇摇头,说道:“那支玉簪的种水可遇不可求,我们也是偶然得到这块料子,请了咱汴京最出名的玉雕大师杨乐圣才做出这一支来。光是那镂空不绝的手艺,便世间难寻。您若喜欢,留个地址给我,到时候来了行货我们送到您府上给您过目?” 见夫妻俩听得认真,但不搭话,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那块玉剩下的料子,我们还做了一对耳珰和指环出来,您想要看一下吗?” 崔恒点点头:“拿出来吧。”若是工艺精湛,正好和簪子凑一对。 掌柜的点头应好,转身去柜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那玉料被做成了水滴状的坠子,四周用萱草纹样银制累丝包围,倒有几分清雅韵味。 “如何?”崔恒问姜蓉。 见她点头,他指着刚刚选出的这几样东西,说道:“全部给我包起来吧,一共多少钱?” 掌柜的见他这般豪爽,心下一喜,谄笑报价:“您选的这支步摇八十七贯,花钿三十二贯,这两双耳坠分别是五贯、八贯。最后的这两样坠子是四十贯,指环是二十贯。”他手中的算盘打得啪嗒响,快速报出了总数:“盛惠一百九十二贯,给您凑个整,您给一百九十贯就好。” 崔恒正欲伸手掏钱,却被姜蓉啪地制止。 崔恒一愣,转身疑惑看向姜蓉。 “掌柜的,我夫君他对女人的首饰不懂,我管家这些年,对这些价格也算略知一二。就这支步摇加起来尚无一两重,就算折合纯金,也不过十两银,再按照汴京行情算你一些工钱,怎么也算不着八十七贯吧?” 她又指着这只花钿说道:“这支花钿更是,也就点翠工艺值些钱,材质还是银的,市面上这种最多也就十五贯了。” 姜蓉看着掌柜继续说道:“至于耳坠,指环这些我也就不说了。这两支簪子,我说的这个价你若同意,那咱们就钱货两讫,如果不成,那我们再看看其他的。” “唉哟喂,我的姑奶奶,咱们这的金银可都是赤的,不像外面那些掺杂造假的水货。您开的价实在太低了,总得让小人赚些吧。” 姜蓉已经在其他价格上留有余地,见他仍然这般贪心,当场拉起崔恒的手就要走。 掌柜的见崔恒如同木桩一般,闷不吭声,被他夫人乖乖拉着走,心下也是无可言状。 看来这位郎君是指望不上了,这郎君看似仪表堂堂,气度斐然,怎生也是个补阙灯檠,全听这位夫人的。 “哎哎,夫人您请留步。”掌柜见她真的要走,忙起身挽留。 姜蓉转身等他回应。 “咱也不说别的,一共一百五十贯,您把这些都带走。” 出了门,姜蓉看崔恒一直不做声,她上下打量他几眼,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沉默。难道是自己刚刚砍价还价,让他觉得丢脸了? 她正要开口,崔恒冷不丁冒出一句:“我难道看着很好骗?” 姜蓉扑哧一笑,没想到他一直在想这个,于是劝他:“哪有,只是夫君你心善,怜他们谋生不易,这才不愿同他们计较罢了。” 看崔恒这模样,她也猜得到上次他买的那根玉簪定然价格不菲。她虽好奇,但也不好这种时候戳崔恒伤口,毕竟还是得给他留点面子。 崔恒虽然点头,但他的表情仍然出卖了他心情不佳。 姜蓉笑着转移话题:“我观夫君沉默不语,还以为你觉得我给你丢脸了。只是我觉得咱们现在是有钱,但也不应无故浪费。这件物品该是多少就是多少,若它真值这个价,我也便不说什么了,若是不值,我自然要杀杀价。” 崔恒听她这样说,心里好受了许多:“我怎会嫌弃你。” 两人通了气,都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姜蓉暗舒一口气,这样就很好。 两人正走在巷中,突然看见一个挑着花卖的货郎。 现在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货郎担子里的花也品目繁多,离得近了,还能闻见那馥郁的花香。 看见潜在的主顾,他昂首挺胸,朗声唱道:“头上花枝照酒卮,酒卮中有好花枝。”[1] 姜蓉觉得有趣,她没想到卖花郎的吟唱之声这般清奇隽永。看来,这汴京城中虽商业繁荣,无论作甚生意竞争都大。 见两人驻足停顿,货郎放下担子,忙上前介绍:“郎君,买几朵花送给娘子吧。我这牡丹、芍药、月季、粉团、棣棠、木香、蔷薇、玉绣球、金雀儿,香兰皆有任君挑选。” 看崔恒头上只有一个简单的发冠,姜蓉狡黠一笑,买下两朵牡丹,直往崔恒头上插去。 崔恒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被她上手插好。 “你这。”他无奈笑了笑。虽然时下男子簪花成风,但他觉得有些浮浪,并不喜如此。 “这才叫鲜花配美人,依我看,今天游街的几位进士都不如夫君你戴花俊俏。”姜蓉小声靠近崔恒说道。 崔恒老脸腾地一红,一直紧绷的脸也终于有所消融,他低声说道:“该是我买给你才对。” 说罢掏钱买下一大捧花,惹得货郎妙语连连夸赞祝福两人。 “哎,这么多,用不完,可惜了。” “不可惜,到时候放房间里养着。” “也是。”姜蓉点点头。看着后面一直做隐形人的常临上前乖乖接过这一簇花。 姜蓉看了看后面偷笑的翠雯几人,也不小气,叫他们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3. 婚后的第十六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姜蓉正急着找崔恒商量八娘的事,没想到刚回家便被罗五娘拦住去路。 “嫂嫂。”她娇声喊道。 姜蓉笑着点点头,不知她是何来意。 罗五娘抬眸看向翠雯几人,凝目不语。姜蓉便也从了她,挥挥手让翠雯她们退下。她倒要看看,她要闹个什么名堂出来。 只见那罗五娘倾身靠近姜蓉,在她耳边低语道:“我自小便与表哥青梅竹马,表哥的事我门儿清,嫂嫂你可知他心中一直有人,要不然,他缘何会待你这样冷淡。” “哦?”姜蓉轻笑一声,挑眉问道。 罗五娘看姜蓉还能笑出声来,不由暗忖这女人怎生这样刀枪不入。 她余光瞥见游廊旁的动静,眼眸一转,温声回应:“自然,那日表哥刚一见我,便夸我进退得体,婉婉有仪。他最欣赏娴静如水的娘子,你这样妖艳的女人,他向来不喜。”若说刚刚罗五娘还只是有些冒昧,现下她的恶意已经昭然若揭。 姜蓉看她说得仿佛跟真的一样,那日她接到的消息,崔恒确实离她很近,只是两人具体说了什么,那报信之人却是没听到。 无论两人是日常问候还是谈情说爱,姜蓉其实都不在意。罗五娘这样低劣的挑拨离间,于姜蓉而言着实算不上什么。左右她对崔恒并无感情,又如何生出嫉妒之情,这罗五娘怕是想多了。 她忙得很,没时间跟她扯这些情情爱爱。 姜蓉正欲转身离去,但不待她动作,罗五娘突然抓住她的手惊叫一声,而后猛然往后一退,摔在地上大声泣道:“嫂嫂,你属实冤枉我了。” 姜蓉一愣,不知她在唱什么戏,转眼便见翠雯几人轻声喊道:“郎君。” 姜蓉瞬间明了,她本不在意她和崔恒有无什么过去。只要她不威胁自己地位,她才懒得看她蹦跶。 不过,她既然这样吹嘘自个与崔恒的感情,还胆敢在人前陷害于她,那她姜蓉便叫她知晓,什么叫老虎的胡须摸不得。 姜蓉看了罗五娘一眼,对着崔恒柔声笑道:“夫君,你过来了?” 崔恒皱眉看向两人,不知她们这是在作甚? 但观罗五娘泪眼婆娑,楚楚可怜,而姜蓉腰杆挺直,一脸无畏。出于礼节,他只得随意出言安慰:“罗家表妹若是身子不适,还是回院中休息的好。” 罗五娘一噎,她本想在崔恒面前上上眼药,但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连句问候也无? 她要说的话瞬间被卡在喉咙,这男人,她这是身体不适的模样吗?她明明是被欺负了,怎么这样睁眼说瞎话。 姜蓉见状轻巧接话:“那倒是,刚刚罗表妹也不知为何,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夫君,等会咱们还是为她请个大夫看看才好。” “表哥......”罗五娘拖长音调,楚楚可怜地喊道。 她睁大双眼,微微侧过身子抬头看向崔恒,这个姿势,她在镜前练过无数遍,从崔恒的角度看,她的美貌能得到最大的展示。 孰料崔恒只是微微点头,对着姜蓉说了一句:“你看着办。”便飘然离去。 留下姜蓉和罗五娘大眼瞪小眼。 姜蓉心中嗤笑,这男人,也不傻嘛?这般会偷梁换柱,看来很多时候不是男人不懂,而是他不愿管罢了。 姜蓉回到房中,将从钱多娇那得来的消息告知崔恒,两人一致觉得范家不是良配。 崔恒便将自己之前看中的几位年轻郎君同姜蓉细说,姜蓉也觉得这几个士子比范家三郎可好多了。 随即她状似不经意地提及:“夫君你要调迁了?” “嗯。”崔恒淡淡回应。 “可有消息要去哪里?” 崔恒摇头:“暂时还不确定,到时候再说吧。” 早知他是什么人,姜蓉也不再失落。她有的是耐心与他磨,现在她缺的,就是一个好契机。 找好了退路,夫妻俩把七娘和八娘一起请到主院用膳。 七娘倒是好说话,但是八娘在听到范家的事后表示不愿相信,对于那几位进士也不满意。 两人无奈,再三劝说,八娘才道愿意回去好生考量一番。 谁料过了两天,等夫妻俩再问起八娘时,她却道:“那件事范郎同我解释过了,他说他只是一时冲动被那个婢女所诱,他们已经把她送走了。”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呢?”姜蓉问。 “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崔八娘讷讷道。 见她仍然执迷不悟,想来心神已经被范三郎迷得神魂颠倒。 姜蓉知她小娘改嫁,这几年一直无人教养,实在不忍她误入歧途:“八娘,范家之前若是诚心,又怎么会隐瞒此事。即使是范三郎无意造成这等局面,范家最应该做的是打掉那个婢女肚子里的孩子,远远发卖了这等搅家精才是。” “嫂嫂?”八娘诧异抬头,她没想到贫苦人家出身的嫂子心肠竟然这么狠。 “那毕竟是一条生命......” 姜蓉见多次劝说无效,便问:“那孩子生出来以后谁抚养?” “三郎说,我们自己养着,反正他自小在我跟前长大,以后也只会同我亲近。” “你真想好了?”若是那丫鬟又回来了,孩子养不熟又当如何呢?姜蓉心中无奈,但她明白,八娘已经不愿回头了。 “嫂嫂,我想好了,还请您与大哥说说,成全我与范郎吧。”八娘突然咚地一声跪下,任姜蓉如何扶她她也不起来。 “即使以后你发现范三郎骗你,你也无怨无悔?” 崔八娘迟疑片刻,但她随即想到哥嫂找的那几个进士,都是偏远穷苦出身,等他们出头,不知要何年何月,又哪里比得上风头正盛的范家呢? 她遂抬头凝视姜蓉:“嫂嫂,我不怨悔。” 姜蓉此前早已与崔恒通气,若实在劝说无效,那就随了她的意吧,免得留去成仇。 她轻叹一口气:“你快起来吧,我会同你哥哥说的。” 这天一大早,崔恒出门前同姜蓉交代,在离开翰林院前,他想宴请几位同僚吃一餐散伙饭。 考虑到时间紧迫,现在矾楼之类的正店都需提前预定,姜蓉便提议将宴请放在家中。 她正愁没有机会打入崔恒的圈子,这送上门来的机会她自然会好好把握。 对于这类宴会的筹办,姜蓉早已烂熟于心,但这一次,她想筹办得更为盛大。 安排好宴会的流程和菜品后,姜蓉拜访了大姑姐,又从她那里得到了一份汴京知名的歌姬舞姬名单。 等到崔恒晚上下值回府,府内上下气象一新,丫鬟小厮们已在姜蓉的安排下将各处旮旯角落打扫地干干净净。 他暗自满意,喊上常临常运几人就进了书房。 “如何,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两人惭愧低头:“属下办事不利,甘愿受罚。” “好了,抬起头来。” 崔恒与他们一同长大,还能不知他们的性格吗?说是这么说,他什么时候真的罚得狠了。 “我若责罚你们有用,那你们可要长跪不起了。说说最近的进展罢。” 常临道:“之前被贱卖的那些宅院铺子现在都有人在用,他们都说是租的,房主也神出鬼没,很少出面。租户称不知道主家是谁,都说是下人代办的。” “这些房产在这几年间已经被数次转让,中间有人是用的假名,查到这王思明这人身上时,便断了讯息。” 崔恒略一思索:“着重查头尾两边的买家,这些租户也不要漏掉,去官府查砧基薄,若是查不到。”语罢,他双眼紧闭,扶额顿道:“找小郡王的人帮一下忙。” 按本朝律法,若要卖房,须得有红白双契,那些人只要过了手,就一定会在官府留下痕迹。 除非,官府也有内应。 姜蓉没有说错,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4. 婚后的第十七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姜蓉这边收到常辉报信,便带着几人匆匆往前院走去。 哪成想,就在半路的庭廊见到了闷声赶来的崔恒。 她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夫君,可还好,正等着你用晚膳呢。” 崔恒见她并未提及其他事情,心中暗松一口气。 那罗五娘实在太过失礼,便是毁了她的名声,逼迫自己纳了她,她就有自信自己会好好待她?真是愚不可及! 他整理好情绪,对姜蓉牵强笑道:“正好,想同你说说宴会的事。” “我今儿已把菜品列出来,就是不知道几位大人们有何喜好禁忌,我好增减一二。”两人相携往主院走,一路上说说笑笑,崔恒的心情顿时舒缓几分。 常辉见夫人三言两语将自家郎君情绪安抚下来,这才后之后觉发现自己真傻,竟然把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夫人,他现在只庆幸夫人没有和郎君闹起来。 他吐了口气,看了眼常乐,低着头跟着郎君一块回到主院。 “夫君,你看看菜名,也不知学士大人和侍讲大人有何喜好?” 崔恒看着菜单,里面鸡鸭鱼肉、鹅羊虾蟹以及各类海鲜干货一应俱全。 他放下菜单,指出几点:“学士喜食辛辣,这个肉、虾再分别做一份香辣口味的。侍讲嗜酒,上回我带回来的仙醪酒也备上,再去库房取一壶苏合香酒吧。至于其他同僚,他们都无什么禁忌,按例来就可。” 姜蓉明白,她正准备和他说说飞虎的趣事,就发觉崔恒的脸色有些不对。 现在气温虽逐渐回暖,但再热也不至于红成这样。她用手背试探了下崔恒额头的温度,不出意料地被烫了一下。 “哎呀。”她到一旁的脸盆中洗了块干净的帕子。 “怎么会这么烫,莫不是生病了,我去喊人找个大夫看看吧?”她用帕子仔细擦着崔恒的额头,但他的汗很快又冒了出来。 “我无碍,没有生病。”崔恒哑着嗓子,阻止了她的动作。 见崔恒嘴硬,姜蓉也不勉强来驳他的面子。 “那咱们早些用完膳休息吧?” “好。”崔恒点头。 姜蓉起身用公筷为崔恒夹菜,崔恒随意扒了几口饭后,简直有些坐立难安。 也不知为何,今天姜蓉不经意的一举一动,都无端撩拨着他的心弦。 她为自己夹菜时,鼻尖只闻得阵阵香风袭来,思及刚刚瞥见的一线春光,他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燥热,内心竟然隐隐产生难以言说的冲动。 崔恒没忍住轻轻咽了咽口水,姜蓉看他喉结耸动,以为他口渴,忙倾身为他斟上一杯温茶。 这同样的蓝色衣裙,同样的动作,同样的温柔似水悉心关怀。崔恒瞬间便回想起青州那场旖旎又羞耻的梦境。让他如坠云雾,浑身酥.麻软绵。 “我先去洗漱了。”崔恒几乎是落荒而逃。 怎么会这样,他觉得今天的自己非常奇怪,他并不是一个重欲之人。但在夫人触碰到自己的那一刻,他竟然会觉得浑身滚烫,呼吸急促。 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直视她了,崔恒掩面长吁一口气。 姜蓉洗完澡后,看见崔恒半天还没出来,心下不禁有些担忧,莫不是淹水里了吧? 她去浴房喊了声:“夫君?” “夫君。”她又加大了声音。 “哐当!”她赶紧推开门,绕过屏风,就见崔恒紧闭双眼靠在浴桶中。他的皮肤本就光洁,桶中的热意让他的体温骤升,气血翻涌。透过那朦胧的水雾,姜蓉依旧可看到他身上的肌肤已然变得通红。 姜蓉见他剑眉紧蹙,神情难受,便走近想扶他起来。 “夫君?”她拉住他的胳膊,将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想将他带起来。但他实在太沉,让她无法发力。 “我去叫人。”她把他的手放下,就要转身离开。 “别。”崔恒嘶哑着声音拉住了她的手。 他的意识其实很清醒,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衣着整齐的妻子。 姜蓉感受到他手心的炽热,担忧道:“还是找大夫看看吧?”“不,不要大夫。”崔恒艰难出声:“你,帮帮我。” 姜蓉这才发觉他脸上那不正常的潮.红,她往下看了一眼,随即似被火燎一般收回视线。 “我去给你拿件袍子。”她转身就想跑。 “哗啦!”只听见后面传来一阵水声。崔恒站起身来,他拉住姜蓉紧贴她的后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姜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给僵得汗毛直立,走也不好,留好似也不妙。 就在姜蓉进退两难之时,崔恒低沉着嗓音捂住她的眼睛:“别看。”伴随着这句轻轻的呢喃,他的下巴掠过她的耳垂,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直让她浑身战栗,耳尖酥.麻。 “别,别在这里。”姜蓉小声抗议。 余音未落,等待她的却是无尽的风雨与颠簸。她只觉得自己像一艘暴雨中行舟的小船,摇摇晃晃,整个人已经神思恍惚,不知今夕何夕了。 屋外的翠雯听到重物落地的动静,以为主子出了什么事,忙准备敲门进去。 “你傻啊!”常乐忙死死拉住她。 翠雯此刻还有些不明就里,她甩脱常乐的拉扯不得,心中十分焦急。 直到她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声响,俏脸顿时通红,对着常乐小声吼道:“放开我。” “别进去。” “我知道了。”翠雯小声喃喃。这也不能怪她,两位主子在一块的时间实在太少,她有时候都恍惚觉得自己还在卢府,娘子还未出嫁。 半睡半醒之间,姜蓉只听见崔恒低沉的声音一直在她耳畔回响。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不会说别的了吗? 姜蓉气得猛然惊醒,这才发现天已大亮。 她发现自己衣裳穿戴整齐,身上也干净清爽。要不是自己记性还算不错,她差点以为,昨晚那场荒唐闹剧是在做梦了。还算他有良心,记得给自己清理干净。 想着自己昨晚破碎的衣物,也不知收拾的人会不会暗地里笑谈,她不由老脸一红。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呸呸呸,想什么呢。” “夫人,您醒来了。”听到动静,翠竹端着热水上前。 姜蓉心中扼腕长叹,罢了,反正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翠竹等人听到动静也进了房内伺候。 “今儿给您梳个朝云髻可好?”小兰梳着娘子柔顺亮丽的头发,细声询问道。 “好,随意。”姜蓉神色怏怏,有些无精打采。 她躺在床上还不明显,等下来走路,就发现两腿打颤,浑身酸痛。 说句崔恒可能不爱听的话,就新婚那天,她都没有这么难受。 虽说刚开始她有些不在状态,但到了后边,她也渐渐体会到那些夫人们笑谈之间的趣味是如何了。要不然,她也不会任他胡闹那般久。 “府里有发生什么事吗?”收敛心神,姜蓉照例在梳妆的时候询问翠雯府内动向。 在她忙碌的时候,识字又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5. 婚后的第十八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礼酒既竭,宾主尽欢,这日的家宴完美落幕。 姜蓉借此宴会结识了严侍讲夫人与杨学士夫人,两位夫人性情温和,对姜蓉态度和煦,几人聊着护肤养颜,家长里短,倒也其乐融融。 而后,姜蓉也制造机会让七娘相看了庶吉士伍晁,七娘当场只是低头羞怯,并未表态,夫妻俩倒也未急着让她选择。 七娘在那三位郎君中摇摆了几天后,竟出乎意料地放弃伍晁,选择了家境清贫的晏安。 并非大家觉得晏安不好,只是对此有些意外罢了。 因为晏安很可能会被外放到其他州县,而伍晁,起码目前稳定地居住在京中。 崔恒本想着若七娘嫁得离家近些,兄弟姊妹间彼此好照应。 但既然七娘已经作出决定,崔恒也不再多言。他告诉七娘让她小娘去与老夫人提前打个招呼,免得到时候男方上门提亲,老夫人却不知有这回事。 按崔家惯例,弟妹们成亲,每人都可分得一座杨楼街或马行街的二进小宅院并几千贯的银钱,这样起码可以保证离开崔府后他们在汴京也能维持生活。 现在七娘可能远嫁,那她的那座宅院要与不要届时得看晏安选官情况或者七娘自己意愿。 若真去了外地,七娘也不要汴京的宅子,他们就折三千贯给她,这三千贯,在外地无论哪里都可以买得一座豪华宅院了。 而伍晁这边,虽然与七娘没有缘分,但却被三叔家的十一娘一眼相中。若伍晁愿意,崔恒夫妇也愿意替他与三叔说道。 三叔虽只是个五品官,但他身家也算雄厚,伍晁若真与十一妹成亲,两人婚后倒也不必再担忧落身之处。 崔恒的调令很快就下来了,没曾想,这次中书省下发的敕令将他安排去了御史台。 而在此期间,八娘也如愿与范三郎定了亲。 解决完家中几个妹妹的亲事,崔恒看着御史台的奏授告身,陷入了沉思。 侍御史的活无疑比编修更难,在翰林院每日只需埋头做事,接触的官员也少,基本就是院内的几位同僚。 而御史则要纠察百官,除了掌纠举百寮及入合承诏外,还需做知推、弹、杂事,每日接触的官吏数不胜数。 稍不注意,每天上朝就能随机得罪一位同僚。 如何在职责和自保之间保持平衡,是崔恒目前急需要掌握的官场生存之道。 别看侍御史只是从六品绿袍小官,但以崔恒的年龄与资历,能够得到升迁,已经算是同龄人中佼佼者了。 侍御史官虽小,却是御史大夫和御史中丞的左贰副官,上可报奏御史大夫、监督高官,下可直接弹劾中、下级官员。 所涉范围之广、人员之巨,远非翰林院中撰写敕令、修整古籍的编修所能及。 但是这个位置,即使未到高处,便已不胜寒意。 他才受圣命去沧州请回恩师,马上便被调离翰林院,想到其背后的深意,他不禁长叹一息。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御史中丞也如是想。 崔恒到御史台第一天,他便交了一本折子给崔恒,上面是关于步军都指挥使涉嫌虚报兵卒,贪吃空晌的密报。 此案证据确凿,御史台察院早已掌控步军士卒名单和军饷发放的证据。 御史台可闻风而奏不假,但他们也从不打没准备的仗。 崔恒新入御史台中,这等稳妥奏报之功送给他,一来威慑百官,二来也算是他的上官们送给他的见面礼。 崔恒受领上官的好意,赶在上朝前将所报奏折内容熟悉。 宣武殿中,对于这殿中的大部分人而言,只是普通上朝的一天。 而对于崔恒而言,却是一个新的里程与挑战。 官家端坐在龙座上,凝视着下面低头敛眉的大臣们。 朝会议事已了,王公公照例唱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殿中有一瞬间的寂静,正当众臣纳闷平素聒噪的御史台怎么没了动静时。 一个清朗悦耳的年轻声音便从队伍末尾传来。 “臣崔恒有事启奏,臣参奏步军都指挥使寇成,涉嫌虚报兵卒人数八百人,贪吃空晌四万三千七百贯。” 此言一出,群臣激荡。 御史台察院随即拿出早已掌控步军士卒名单和每月军饷发放数额意欲落实此事。 官家见此事已有初步证据,颔首示意:“此事移送审刑院备案,再交由大理寺审理,务必查清始末。” 与那寇指挥使相熟的大臣感觉自己的皮一紧,心中十分忐忑,也不知是否会牵连自己。 内心有鬼的人更是恨的牙痒痒,这崔御史新官上任就如此难缠,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解决了家中几位娘子的婚事,但嫁妆却还差一大截。 姜蓉最近愁得连夜对账,那些被卖掉的铺子姜蓉暂时查不到,便只能拿账簿有问题的开开刀了。 有了崔恒给的人手,姜蓉便展开拳脚,派人摸清了几家问题严重的铺子。 她略施小计,首先拿缺口大的香料铺、药铺开刀。 不过两日,便已颇见成效,从那两个管事身上追回赃款上万贯。其余管事无需通知,便纷纷上门求见。 姜蓉在城中定北街和宣正街的库房外设立两处不闻箱,若挪用了钱财的,限令那些人七日内将钱款包好退回,不记名不计数,此事就此了结。 同时她颁布了新的赏罚规矩,将管事们的月银与铺面收益挂钩,如此一来,也能减少贪赃之事发生。 “若这些箱子里总额与我手中的数差额过大,孙管事、罗管事就是前车之鉴!”姜蓉拉高声音强调。 她也没想着整顿成清水衙门,水至清则无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即使换了一批人也根本无法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她要做的,就是尽量减少崔家的损失。听话的,她便给他们一次机会;不听话的,也莫怪她心狠手辣。 经此一役,姜蓉行事狠绝果断之名在这些掌柜中传开,也逐渐树立了几分威信。 填补了公中的窟窿,两位妹妹的嫁妆也有了着落,姜蓉总算松了一口气。 眼看着崔恒生辰临近,他的生辰礼还没做好。 姜蓉看着眼前这件尚未完工的长衫,疲倦地揉了揉眼周穴位。 她最近总是熬夜对账、看书,今儿早上醒来,她竟发现眼前有蒙蒙一层薄雾。 想到前世自己只能视近,远处一片模糊的眼睛,姜蓉只得收起手中的绣活,闭目冥思起来。 一旁的飞虎也不知为何,热情地贴着姜蓉不停蹭蹭,尾巴摇得犹如风桨。 “你呀你,怎么这么粘人了?”姜蓉不觉得好笑,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6. 婚后的第十九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到了御史台,崔恒每天起的比之前更早,回家却更晚了。 以前在翰林院,每日只要按时去衙门点卯就足矣。现在每天还得赶个早朝,这不,虽然散朝了,他还得乖乖回御史台点卯。 唯有一个好处就是他可以常出外勤,去外面打探打探消息,查实线人情报,顺便透透气。 有时候忙完了也可以提前回家歇息,只要按时完成公务,上官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崔恒这人,能按时散衙便已算不错了,若劝他偷懒,他只会斜睨一眼,不再言语。 这天下值后,崔恒抽了个空,来到城西的葫芦巷中。 他看着脚下破碎的青石板和两边萧瑟破败的墙壁,心中有些怅然。 一向养尊处优的高勘,竟然会住进这堪称贫民窟的城西。 他敲了敲院门,等待里面的回应。 “咚-咚咚——”半晌无人应答,崔恒略一沉吟,叩手继续敲门。 怎么回事,他得到的线报是两人都住在这,怎么会没人? “小郎君,你别敲了。”旁边的大婶难得遇见如此俊俏端正的后生,看他穿着还是个当官的,于是她热情地同崔恒搭话。 崔恒转身,看见旁边皆是探出头打量的邻居们。 “还请这位婶子明示?”他行揖礼求教。 见后生知礼不倨傲,大婶也就更热情地敞开心扉:“这里面住的小两口啊,最近几天都是早出晚归的。男的不知道去做什么了,女郎是个铃医,每日走街串巷给人治病,不到晚上不会回来的。” 崔恒了然,旁边的大婶小媳妇们好不容易凑个乐趣,纷纷围着崔恒问他是哪里来的,找他们做什么。 崔恒见着这么多热情的娘子,颇有些招架不住,他相处最多的也就是自家娘子了。 她可从没像她们这么热情又多话,这些人恨不得连崔恒家里有多少银钱都问得一清二楚,实在是有些可怕。 崔恒见等待两人回家无望,只得向各位热情的大娘大婶们告罪离去。 临走前,他开口拜托道:“还请各位相邻好友转告高家郎君,就说故友修年明日酉时在天心楼静候光临。” “好说,好说,崔郎君,有空再来啊。” 崔恒想了想,补充道:“若他明日不得空,三天内酉时我都在。” “多谢各位!”崔恒鞠手向大家道谢。 “好了好了,人都走了,李旺家的,别看了。”李大婶见着侄媳妇有些痴缠的望着崔恒离去的背影,不由开口提醒。 这样的郎君,也只有那仙女似的人物才配得上,哪看得起她们这样的平民。 更何况,她瞥了自己侄媳妇一眼,细长的小眼,扁平的鼻子,这郎君得瞎了眼才看得上她,自己是白提醒了。 天心楼,崔恒临窗眺望,期待着好友的到来。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如果高勘还不来,自己只能再去葫芦巷拜访。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背后传来。 崔恒转身,只听得咯吱一声响,房门被人打开。 一人推门进来,正是穿着布衣满面风霜的高勘。 两人一年未见,有千言万语梗在崔恒心间,早已准备好的诸般话语却偏偏说不出口。 崔恒敛目沉思,后退一步,他着实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位昔日的好友。 阴差阳错的姻缘,因他受伤的好友,心中难以明说的尴尬与愧疚,过去一年的种种事迹和情绪在崔恒心中杂糅,最终只化为一句:“最近过得可好?” 高勘笑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说好不好,说差也不差。” “你同那位叶娘子,已经定亲了?”崔恒问道。 高勘点点头:“我与她两情相悦,虽然家中父母不同意,但我俩已经以天为聘以地为媒,许下了婚盟。” 崔恒哑口无言,看到好友这么笃然地同自己讲述他与叶娘子的感情,他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自己与姜蓉的事。 但他觉得高勘有些不对劲,他出事前还在乐呵地告诉自己要写信回家告诉爹娘姜蓉的存在,怎么晃眼就换了个人来爱。 他问高勘与自己分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高勘神色有些迷惘,他捂着头陷入了回忆。 他只记得自己与崔恒因为密令一起去到青州,一天他们在山上遇到了暴雨,连绵不绝的大雨引发了山体滑坡和水位暴涨。 他也因为意外被迫和崔恒分开,等他再醒来,就发现自己身上多处受伤,动弹不得。 幸好遇见了出来采药的叶白苏,她拿着藤蔓编织的拖板,将高勘绑在上面,一步一步,艰难地将他拖回家治疗。 那时候他头部受创,许多东西已经记不大清。又因伤情严重,只能在叶白苏家中厚着脸皮住了下去。 两人也在长久的相处中.日久生情,等高勘身体恢复后,便想带着叶白苏回到汴京。叶白苏本就是一介孤女,她同高勘说自己四海为家,居无定所,去哪里都可以。 但是两人囊中羞涩,治疗高勘已经将她的积蓄花得所剩无几,两人只好一路做杂工赚得路费北上。 谁料回到家中,他父母虽然欣喜,但是对于叶白苏却异常苛刻。 高勘无法忍受自己父母的绝情,遂带着叶白苏离开了高家。 听得高勘的经历,崔恒诧异问道:“我们是因何从山上坠落,你可还记得?” 高勘摇了摇头:“我受伤后,许多记忆就模糊了。白苏说我可能伤到了头部,脑中有淤血压迫,这才出现这种症状。可能会好,也可能一辈子不会好。” 说完,他看着崔恒憨厚一笑:“不过幸好大部分的事情我都还记得。” 崔恒心中的猜测得到验证,若他不提,高勘或许就记不得姜蓉了。 但崔恒所接受的教育和他自己的道德都告诉他,不能这样做,他不想对好友隐瞒过去曾经发生的事情。 于是他直视高勘,慢慢说道:“我同姜蓉成亲了,但这是个意外......”他语气一顿,“她上山找你,却意外遇到我,她被我拖累滞留山中,也因此坏了她名节,我只能对她负责。” “恭喜啊!我要早些回来说不定还能喝到你们喜酒呢。”高勘面不改色,仿佛是在听陌生人名字。 “你,不记得她了?”崔恒仔细打量高勘神色,试探问道。 “我之前也认识她吗?”高勘摸了摸后脑勺,不自在地笑道。 随即,他意识到崔恒话中的未尽之意,他为什么要同自己解释他与他夫人成亲的缘由? 他愣愣地看向崔恒,有些不可置信,崔恒与他视线对上,点了点头。 “我无意欺瞒于你,之前在卢府,我们一起认识了她。”崔恒艰难张口:“当时你与她走动颇为亲近。” 高勘捂着头,身形晃动。崔恒见状,赶忙扶着他坐好。 等他缓过神来,已经是面色苍白,满头大汗。 “我,记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7. 婚后的第二十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崔恒生辰这天,他还要轮值,姜蓉只得在家中备好晚膳等他回来。 因着职务的特殊性,崔恒下值后很少与同僚们私下往来。 纠察百官,他自己也需立身端正,若不能以身作则,御史台又何来公信可言。 在御史台的这段日子里,崔恒可谓是见到了官场版的人生百态。 抛弃糟糠之妻者有、宠妾灭妻者有、背信弃义者有、欺压百姓者有,贪污受贿者众。 他秉公直谏,慷慨直言,在名望盛传的同时,也招惹了数不尽的对家。 因着他铁面无私的名声传出,在他下值的路上,甚至经常出现百姓拦路求见诉说冤屈的情况。 从小锦衣玉食,对于钱财无甚概念的崔恒,第一次如此深切地体会到世道的不公与普通百姓的艰难,他的心情愈发沉重。 但这些情绪他无处诉说,只能压抑在心中独自消化。 等崔恒回家,姜蓉听二门外的丫鬟说崔恒又去了书房,她便决定去书房找他。 平日里宵衣旰食也就罢了,今儿生辰,好歹也需早些休息一日。 姜蓉每次来书房,都是着急来,匆匆走,崔恒在家,她来这边也只为找他。崔恒不在家,她更是懒得往这边走,要是书房出了什么差错,就是在给自己徒增麻烦。 她并不觉得崔恒有多信任她,有些事情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今天一来书房,她便与守在外面的常临搭上话。 “还请夫人您去花厅歇息,请容小的进去通禀一二。” 姜蓉照例在花厅等着常临通传,想着上一次来吃了一个哑巴亏,最后却不了了之。姜蓉心中早有一股郁气,她这次倒要看看倒那几个掌院大丫鬟要如何应对。 等了片刻,还是不见人来上茶伺候。 姜蓉心里觉得有意思,这是一回生二回熟吗? 她起身喊上翠雯,直往书房走去。 路上,她遇见低头赶来的春杏。 见着姜蓉,她忙向她请安告罪:“奴婢来迟,还请夫人赎罪。” 姜蓉看着她手中的托盘,淡淡说了句:“起来吧。” 她觉得有趣,打量春杏两息,问道:“是谁告诉你我在这的?” 春杏迟疑片刻,低头答道:“是郎君跟前的常运小哥。” 姜蓉点点头,不再言语,她本想直奔书房而去,但路上却听见那耳房中隐隐传来人声。 姜蓉朝翠雯使了个眼色,转而变道往旁边大门紧闭的耳房走去,她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夫人,您请坐着,让奴婢伺候您歇息吧。”春杏见姜蓉突然变道,心道不妙,试图阻拦姜蓉。 姜蓉甩开衣袖,并不理会她的劝阻。 翠雯也转身拦住春杏,她纳闷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至于这么严防死守? 很快,眼前的一幕就验证了翠雯的猜想。 只见郎君正端坐在长案前翻看书册,而那位丁香姑娘则在一旁伺候,两人具都垂首,旁若无人地在说着什么。 这一刻,除了正在说话的两人,所有的人都在惴惴不安地打量夫人脸色。 姜蓉笑着站在一旁,等两人说完。 崔恒注意到四周氛围突然寂静,抬头便看见姜蓉在一旁站立。 他将手中的账本阖上,起身嘱咐丁香:“先放着吧,改日再对。” 姜蓉只佯作什么都不知,笑着劝说崔恒:“夫君今日生辰,还这般辛苦,今儿就给我个面子,早些去吃个寿宴罢?” 崔恒有些迷茫,这么快就到四月十七了吗? 自从父母双双过世,他已有许多年没正经过过生辰,对这一天早就不太在意。 但既然妻子好意为他操办寿宴,他也坦然接受这份心意。 “好,辛苦夫人了。”他诚恳道谢。 姜蓉不经意的扫视一圈,看到了几个丫鬟不自在的小动作和旁边满桌的茶水果子。 她拉着崔恒走到一旁的圆桌前,坐下倒上一杯茶水递给崔恒。 “来,喝口茶润润喉。”说罢,给自己也倒上一杯:“恰好我也渴了。” 崔恒闻言,拿着杯子的手一顿,看了眼房内的几个丫鬟。 看崔恒神态,姜蓉心知这眼药上成功了,她放下杯子,莞尔一笑,看向崔恒:“走吧,寿星公。” 两人相携出门,姜蓉的视线轻轻从那些丫鬟身上掠过。 路上也基本是姜蓉同崔恒说话,同他说飞虎在家中的趣事,关心他公务累不累。 一些主菜陆续上桌,姜蓉请崔恒先坐着稍等一会,她则回到小厨房将早已擀好的面条下锅。 另一边的灶台,她则放上铁锅,下猪油煎蛋,等到将鸡蛋煎得两面焦黄,熄火备用。 片刻后,面熟出锅,她小心的用漏勺将面条捞出放到碗内。 见面条完好无损,她松了一口气,再舀上几勺高汤做底。 这是用老母鸡、鸽子、鲜棒骨、干贝、瑶柱等数十种食材熬制,再以肉蓉吊了半天的高汤。 这样鲜美浓郁的汤底,无论用来煮什么都能鲜掉舌头。 面上摆上几片烫熟的鲜嫩青菜,放上煎蛋,撒上些许葱花、芫荽,一碗长寿面完美出锅。 她端着这碗面小心走到卧房:“来了,吃了这碗面,健康又长寿。” 姜蓉将面放到崔恒面前,温和说道:“尝尝看,要小心烫。” 望着这碗面,崔恒嘴巴微张,他看了眼姜蓉,最终只说了句:“辛苦夫人了。” “夫君喜欢便好。”姜蓉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崔恒。 崔恒低头夹面,出乎他的意料,这竟然是一根完整的面条,看来她又费了不少心思。 第一口他就发现这面条纤细劲道,满嘴鲜香。崔恒没忍住喝了一口汤,果然鲜、香、浓,回味无穷。 姜蓉见他虽不言语,但手中动作不停,心知他对这碗面食十分满意。 她原以为吃了一碗面后,桌上的饭菜会剩下许多,却没想是她低估了一位成年男子的饭量。看着桌上几乎清盘的菜碟,姜蓉心中不禁暗忖,以前他不会都没吃饱饭吧? 见妻子愣神看向桌上的残羹,崔恒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以前不吃这么多,今天的饭菜太过美味。” 姜蓉掩嘴轻笑,崔恒问她笑什么。 姜蓉说道:“夫君夸我,让我心生欢喜。我本以为是我以前准备的晚膳少了,让你没有吃饱,你能坦诚直言,我很开心。” 姜蓉看向崔恒,玉手轻轻搭在他肩上:“夫君,以后咱们有什么事,都可直言不讳,莫要猜忌和算计,可好?” 崔恒转头看她一眼,轻轻颔首。 一阵风吹过,四周的蜡烛忽地剧烈燃烧,烛火左右摇晃,房内光影明灭。 “我去关下窗。”姜蓉说完,起身走到窗前。 她想了想,走到旁边的梳妆架上,将手洗净,从箱笼中找出洗净晒干的新衣放到床边。 等两人各自洗漱回到主卧,姜蓉拿出新做的衣裳递给崔恒。 “夫君你试试看,可合身?”她没有给他量身,只问了嬷嬷他的尺寸,还不知道合不合适。 “这?都是给我的?”崔恒有些迟疑。 “我手艺不佳,还望寿星公不要嫌弃。” 崔恒将里衣囫囵套在身上,本准备说一句合身了事,却发现咯吱窝好像有些紧了。 姜蓉自然也看出他的局促,站起身来劝道:“要不把身上的脱了再试试,若是小了我再改改。” “这。”崔恒有些抗拒,但妻子却神情坦然,难道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咱们是夫妻,夫君你放轻松。”姜蓉说着便要帮他将袖子扯下来。 这又不是姜蓉第一次看见他上身,她心中的确毫无波澜。以前在乡野田间,许多农人在劳作时也经常赤着上身,姜蓉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只是自家夫君这比小娘子还羞涩的表情,怪有趣的。 再将新的里衣换上,果然咯吱窝那里是有些紧了。 “明儿我再改改。”这件蟹壳青的直裰外袍倒是很合身,她就觉得青色的官袍衬他,果然青色的常服也好看。配上他那清冷的神情,倒真有几分姑射仙人的风采。 “多谢夫人。”崔恒抚着直裰上细腻的针脚,内心有些感慨,不知道花费了她多少时间。 两人躺在床上,崔恒却辗转难眠。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8. 婚后的第二十一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次日,姜蓉便接到消息,前院的四个一等丫鬟全被郎君罚了两月月例,至于原因如何,府中众说纷纭。 只有跟着姜蓉一起去前院的翠雯知晓几分实情,说起这件事,她也不禁在姜蓉面前吹捧了崔恒几句。 姜蓉清醒地知道,那只是崔恒的谢礼,当不得什么真。 指不定前脚罚钱,后脚便随手赏下几个小金鱼。 不过此事后,那些丫鬟们看见姜蓉倒是毕恭毕敬,再也无先前的傲慢了。 姜蓉每日做自己的事便已忙得喘不过气,也懒得与她们玩聊斋。只要她们老实识时务,别再招惹自己,她也愿放她们一马。 最近,姜蓉连着接到几封故友来信。 一封是来自青州的刘凌枫,她在信中言及自己体虚身弱,又对男女之情并无多大兴趣,现在并不想嫁人。她将所思所想告知家人后,父母亲人反应激烈。 她一气之下,跑到长青观中做了俗家弟子,现在已然以道号凌虚自称。她告知姜蓉以后联络她,不要再寄信到刘家,直接寄信到观中即可。 姜蓉看到信大惊,她才离开青州几月,怎么突然就发生这等变故。之前与凌枫沟通的时候虽觉她有些倔强,但怎么也想不到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就在姜蓉准备回信时,她看到陈馥的来信。 她在信中叫姜蓉勿要担忧,她会常去观中探望刘凌枫。 陈馥在信中说刘家的人轮番出动都没能劝动凌枫回家,她与凌枫沟通后才知她此举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早有预谋。 她现在每天都在观中随着道长们砍柴挑水,身体倒是比天天待在家中要硬朗。 信中陈馥又说,她家中给她定了一门亲事,男方家里也在汴京,她后年嫁来京中就可以与姜蓉作伴。 姜蓉看到好友们的信,心中有些惭愧。自己嫁来京中一直疲于应付交友与中馈,与她们好久未曾联系。 她决定出门买些京中时新的物产寄给好友。 姜蓉去崔家铺中选了几样香料后,也就随着掌柜进到后间顺便查了下账。 目前看来,之前的规矩已初见成效。现在的账簿一目了然,看着簿子就能清楚知道每日收支,账面金额与单据也能一一对应。 看着他们按照她的要求规规矩矩记账清货,姜蓉颔首肯定:“最近的盈利不错,到月底清账时若营收达到我之前承诺的金额,每个人都有赏。” “多谢夫人。”周掌柜两眼放光,连连道谢。他看着翠竹手中的香料,眼珠一转,奉承道:“夫人您每月若是要用什么香料,只管吩咐人来说一句,小的叫人给您送到府上。” 姜蓉看了他一眼,断然拒绝:“府中每月从铺中拿的香料早有定例,不能破了这个规矩。” 她敲了敲桌子,严肃嘱咐:“不光是我,府中任何人到铺中索要、挂账,都是不允许的,只要货物离开店门就必须要收钱记账。你们可一定要记住。” 周掌柜诧异抬头,没想到夫人这般坚定。他内心有些懊恼,自己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但他能够当这个掌柜,就胜在他听话。 他迟疑问道:“若是有些主子不愿,小的该如何处理?” “如果有谁不遵守,你只管叫他们来找我,没有府内同意,任何个人不能不花钱从铺中索取财物。” “是,小的明白。”掌柜的低头应道。 “这是一百贯的交子,你们收好,替我开好单据。” “不要觉得我不近人情,无规矩不成方圆。崔家每人都从府中拿了月例,若想要什么自有月例支出。崔家这么大一个摊子,若人人都有私心,随意从铺中支取财物,那这个生意就不要做了。” 姜蓉点点头,等着掌柜出了收条后,吩咐翠竹在备份的单据本上签字。 趁着出门的机会,姜蓉也喊上几个眼生的陪嫁去之前问题严重的店铺进行暗访。 换了几家掌柜后,大部分人都老实许多,有那个别不遵守新规章的,姜蓉也暗自记了下来。 她这次没着急叫他们再次整顿,只等这个月底各家店铺汇报时再做决策。 一晃眼便到了定国公寿辰这日,国公夫人早早就广发请帖,热情相邀各家夫人娘子赴宴。 想着她家尚未成婚便已经风流名声远扬的幼子,大家都明白国公夫人心中打的什么主意。 只是沈家如今势大,是以这日仍旧客似云来。 姜蓉并老夫人罗氏和家中几个妹妹,一行几人,洋洋洒洒携贺礼物往定国公府而去。 她们来的不算早,故而姜蓉一现身,各种打量的视线便落到她身上。 抽气声和议论声亦随之传来。 姜蓉美而自知,她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只是逡巡四周,朝打量的众人轻轻颔首示意。 见她如此淡然自若,许多人倒也对她另眼相看。 定国公府是汴京首屈一指的豪门贵族,参加这等宴会姜蓉自然是盛装出席。 她今天身穿玉色印金织锦云纹长褙,内搭月色抹胸并百褶襦裙,行走间,藏在裙摆褶皱中的精美百花绣便若隐若现。若得一丝阳光照耀,那嵌金镶银的花纹更是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而在装扮上,她梳了个稳重娴雅的流云髻,发髻中间别了一支孔雀蓝点翠簪胜,再配上崔恒所送的白玉步摇并同色耳珰。 如此一来沉雅大气,清丽而又不失华贵,也不算堕了崔家面子。 可以说,这场寿宴汇集了汴京城里绝大多数权贵。 她之前所结交的那些好友,在这边更是看不到一个人影。偏偏她大姑姐今儿没空,不然姜蓉还可以多找到个聊天的人。 虽然平日里与继子媳妇不太对付,但罗氏在这等场合却也没做得太过分,她坦然地将姜蓉介绍给定国公夫人。 “哟,这就是你家长媳,可真的是玉做的美人儿,这京城的灵气莫不都往你家去了不成。”她上前一步,拉住姜蓉的手,转身睨了罗氏一眼:“儿女一个个出落的钟灵毓秀,儿媳也这般玉骨冰姿,可真让我羡慕得紧。” 一句话既恭维了来客,也暗示了众人自己的想法。在场的人精纷纷接住她抛出的橄榄枝,附和起她的话来。 定国公夫人年过五旬,生得脸若银盘,十分富态。她轻轻着拨弄着扇柄,脸上带着和蔼地笑容,让人十分信服她的夸奖仿若真心。 这边,女眷们将将入座安顿好。 外面就传来一阵阵喧嚣,原来是国公府的小霸王,正昂首阔步带着他那些狐朋狗友们来给自家老爹拜寿了。 沈玉明一无功名,二无爵位,还风评不佳,若他生在普通些的官宦人家,怕也是在相亲市场上鲜有人问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9. 婚后的第二十二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好,既然杨夫人在这,咱们不如请杨夫人她们做个见证,分出个先后,如何?” 卢十一娘身后一人出声打破平静,她语调拉长,神情傲然地扫视在场的娘子。 “那便如此,公平起见,咱们今儿便玩飞花接龙,以文会友。” “答出者留,答不出、答错则出局,一局以三轮为限,最后人多一方为胜。大家自寻队友,三局两胜。” 在场的小娘子多出身高门,自有一股傲气,听得有人挑衅,怎会不应,李五娘立即出面代她们那一边应和。 “行罢,每人答题思索时间不得超过十息,超时者也出。”卢十一娘补充道。 各位小娘子对两人提出的条件并无异议,是以很快便达成一致。 一时间,水榭内熙熙攘攘,娘子们各自组队,竟分出三个队伍来。 虽然卢、李二人在汴京声望斐然,但能来参宴的小娘子,家中也都颇有权势。 有那不喜欢惹事,两边不想沾的,便以福安县主为首,凑了几人出来了个新的队伍。 自小长在汴京里的子弟都知,这京城双姝,一位是卢家的十一娘卢玉华,另一位则是李家的五娘李清晖。 前者如同空谷幽兰,后者艳若牡丹,两人才貌双全,自幼便扬名于汴京。 待她们长成后引得一众郎君极尽追捧,许多年轻娘子也因欣赏她们才名唯两人马首是瞻。 加之她们的拥趸者不时爆发两者孰美的争执,市井坊间更是对此议论不绝,多年下来,她们美名愈发远扬。 坊间有人戏评,双姝名字与气质倒是调转了个个,若将名字互换,才堪称完美。 这两人一向是王不见王,今儿竟都来了,国公夫人可真是下了血本。 沈玉明身边这一群心思跳跃的年轻衙内们,平日里一向被家族所放逐,自然难在正经场合见到家世相当、年纪相仿的小娘子,更何况是传闻中有瑰逸之姿的京城双姝。 看到这个李五娘,众人不由想起之前汴京盛传沈玉明对她爱而不得之事。但能在他旁边混的,自然不是傻子,具都心下腹诽,无一人敢明戳沈玉明痛处。 想到下面各有千秋的年轻美人,这群狐朋狗友不由纷纷侧目,羡慕起站在中间的沈玉明来。 阁楼上的沈玉明自然也感受到小弟们的目光,他随手拍了旁边的黑子一下,压低声音道:“看小爷干嘛,看下面,要不是你们要来看女人,小爷我才懒得过来。” 躲在阁楼偷.窥的众人这才收敛心思,继续旁观着下方的发展。 组队之事开展地如火如荼,连在一旁看热闹的崔七娘也被认识的一位方小娘子喊去凑了热闹。 算来算去,以卢娘子为首的玉竹队人数十一人,李娘子的青竹队九人,另外中立的石竹队则只有六人。 众人一番商量,玉竹队分两人去青竹,需再凑个人,各队凑齐九人便开赛。 卢十一娘将视线落在姜蓉身上,一旁的李五娘顺着她的视线也朝这边看来。 两人彼此心照不宣对视一眼,竟意外和谐。 她们早有耳闻,崔郎君娶了个空有皮囊,脑袋嫁妆皆空的夫人。第一眼看见姜蓉,她们心中早就对她一番评估打量。 听闻她出身乡野,只在青州卢家养了一段时间,即使识字,又怎么比得上她们。 至于姜蓉凑数不成,在场上丢脸与否,就不在她们的考量范围了。 她们两人早已到适婚年龄,却并未定亲,而之前京中所看好的香饽饽崔恒在守孝过后,竟然被一个外地人挖倒了墙角。 她们现下高不成低不就,处在这般尴尬的境地。说起来,也得有这位崔夫人一份功劳。 只见李五娘眼波流转,媚劲横生,她转身对姜蓉莞尔一笑:“不知这位娘子,是否愿意帮个忙,逢场凑个趣儿?” 李五娘此言一出,众人不由纷纷看向姜蓉。这谁人不知崔夫人自青州乡下而来,李五娘这是要她丢脸吗? 卢十一娘偏偏也在这时点头,笑着看向姜蓉。 也不知这崔夫人是如何得罪了她们,一时间场上娘子们心思各异,眼神流转之间,心中已唱出不知多少场好戏。 姜蓉本以为这战火不会烧到她这个已婚妇人身上,没想到,也会被人请来当凑数的人头。 人家大美人语笑嫣然地请她帮个忙,众目睽睽之下,姜蓉自然也不会拒绝。 她读了那样久的书,这下不正好有用武之地了吗? 她看了杨夫人一眼,见她亦轻轻点头,这才颔首应好。 “我姓姜,夫家姓崔,李娘子唤我崔夫人就好。”姜蓉只佯作不知这娘子话语背后的机锋,笑着同她介绍。 说罢,便莲步轻移,施施然走到崔七娘旁边。 “嫂子。”七娘担忧地握住她的手。 姜蓉拍拍她手背,神色坦然,示意她安心。 看嫂子这般淡然,崔七娘也不知她到底有无成算,只得将心收回,老实准备行令。 “崔夫人。”福安县主点头同姜蓉打招呼。 姜蓉微笑同福安回礼,虽然福安县主没说什么,但姜蓉却从她眼中看出了一丝安抚意味。 这位县主,她之前倒是略有耳闻,是个出了名的福全人,软性子。同谁都笑着交好,这也让她在那些夫人圈子中混得如鱼得水。 “原来是崔夫人,小女失敬。”李五娘上前靠近姜蓉,微微福身表示歉意。 “李娘子客气了。”姜蓉亦温声回礼。 “说起来我还得叫崔夫人一声姐姐,久仰姐姐大名,今日幸得一见。姐姐果真名不虚传,让我等见之心惭。”一旁的卢十一娘上前与姜蓉寒暄,语气十分热络。 她一向自诩才貌双绝,但在见到姜蓉的这一瞬间,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比了下去。 现在她只庆幸,这个人家世平平。虽然抢了她的金龟婿表哥,但好歹现在不是她的竞争对手。 李五娘是何等人,见卢十一这般热络,她自然也不会输这面子情分,也顺着话头对着姜蓉好一顿夸赞。 姜蓉内心毫无波澜,对着她们连连谦逊致谢。 三队人马凑齐,卢十一娘、李五娘与姜蓉上前抽签决定出场顺序。 卢十一娘的玉竹组第一,李五娘的青竹组第二,石竹则排第三。 “请各位娘子做好准备。”杨夫人身边嬷嬷出声提醒。 “飞花令第一局,请各位娘子以抽笺上所提之字为令,答出相应的诗词。” 语毕,一位婆子上前从铜壶中抽出一竹简,上书一字“片。” “请各位娘子以片字为令!”一人传唱。 一位青衣婢女双手奉上一枝牡丹给卢十一娘,与此同时,放置在角落的鎏金兽纹沙漏开始计时。 卢十一娘伸手接过,只见她轻轻转动花枝,声音泠然:“那我便抛砖引玉了,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1] 见卢十一娘答的是王之涣的凉州词,李五娘轻笑着接过花枝,接了句贞曜先生的《秋怀》:“一片月落床,四壁风入衣。”[2] 发呆半晌的沈玉明回过神来,第一眼朝下望去,便看到老熟人李五娘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0. 婚后的第二十三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姜蓉因着去抽签的缘故,被她们这边的小娘子礼让到第一座。 她也知道,这不过是表面缘由。 大家都觉得她出身乡野,胸无点墨。看在崔家的面子上,让她在首座,先过一轮,总比一句也答不上好。 毕竟她的夫君当年也是正经进士出身,崔卢两家又都底蕴深厚。 若她玩一个小小游戏,连一轮都挨不过,自己丢脸倒是小事,这两家的脸面可就会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姜蓉知晓七娘的担忧,她看了她一眼,轻快答道:“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1] 是李太白的《子夜吴歌·秋歌》。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小娘子们齐齐松了一口气。 对于这样温柔地“特殊待遇”,姜蓉早有经验,她深知只有靠实力才能赢得真正的尊重,接下来她们便拭目以待罢。 “愣着干嘛?”沈玉明回首看了眼几人,指着下面道:“左边的是卢十一,中间的是李五,右边那皮笑肉不笑的是崔恒那厮新娶的夫人,青州那边的一个农家女罢了。” 咿?听五哥这语气,好似对李五娘没什么怨气,倒对那位崔夫人有些不满啊,跟班暗自揣摩。 但沈玉明说完不再言语,几人便也凑上去继续看个热闹。 躲在这个高处,看着下面燕环肥瘦的小娘子们飞花行令,自有一番隐秘的刺激。 说起崔恒的夫人,他们都听说是个草包。没成想,还真的能接了一轮又一轮的诗词,难道在家里没少被崔恒那厮压着背书。 他们是听说长得好,没想到长得这么好看。这可真的是便宜崔恒那呆子了,好几人在心中暗暗咬牙,嫉恨想道。 要是他们去青州,那这样姿容赛过双姝的美人就被自己带回来了,哪还有崔恒什么事。 同队的方娘子愣愣看着对答如流的姜蓉,不禁发起呆来。看到崔夫人第一眼,只觉得她云鬓花颜,容光艳丽。她本以为她第一轮就会被出局,却没想她也能出口成章,颇有林下风致。 这从容自若的气质不像是出身乡野,倒更像正正经经的汴京官宦人家的嫡女。 方小娘子思来想去,怕是只有宋玉的那句“貌丰盈以庄姝兮,苞温润之玉颜。”能够勉强形容崔七娘的这位嫂嫂了吧。 也难怪,以她的出身,崔郎君却愿意聘她为正妻,她在心中连连感慨。 眼见着三局行令将尽,水榭众人纷纷将视线移至姜蓉身上,这位横空出世的崔夫人,果真让人惊艳。 本以为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却没想到她竟一次也未失手出局。随着时间流逝,连一开始想看笑话的卢、李两人也不禁正视起她来。 若说一次两次答对是运气,但次次皆无错漏,这就说明她定然具备一定的实力。 卢、李二人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眸光交错的那一刹那,两人皆心照不宣地避开对方视线。 前两局玉竹、青竹各胜一场。 在第三局,姜蓉力挽狂澜,劝说福安采用田忌赛马之计,石竹队终以一人之数险胜。 三局下来,三队各胜一场,竟意外打出个平局来。 杨夫人出声笑道:“看来各位小娘子都有怀珠抱玉之才,也是咱们定国公府鼓腹含和,借着国公爷的寿诞祥瑞,才得了这般个平和的局,这可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曹夫人和徐夫人也接连捧场:“杨夫人说的在理。” 而阁楼上,一时间不知道谁开的头,话题变成了哪一个小娘子最好看。 “依我看,还是十一娘气质更佳。”卢十一娘的追捧者稳住心神,坚定立场。 “你这傻子,不会看人,小娘子嘛,除了一张脸蛋,当然还得看身姿。李五娘容貌相当,身姿却更胜一筹。但这最出挑的,还得是崔夫人。成了婚的妇人果然不一样,嘿嘿。” 另一人笑得猥琐,用手肘顶了顶一旁的王郎君,两人相视一笑。 一旁的人都被他俩给腻味到了,好好的,又说到这上边来。 “别打她们主意。”沈玉明竖眉警告两人。 “那是自然。”王郎君连忙接话:“咱虽风流,却不下流,那崔夫人已经成婚,我等自然不会失礼去沾惹。” 这话说得沈玉明一梗,让他噎在喉间的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堵得他内心跟被灌了一盆猪油一般难受。 王郎君这话虽是在表明心迹哄着沈玉明,但却在无意中戳中了他心中隐秘而晦涩的小心思,倒是马屁又拍到了马腿上而不自知。 沈玉明瞥了他一眼,不再做声。 他看向被众星捧月的姜蓉,心中的想法像是那破土而出的春笋,出现得疾迅而又凶猛,再多的理智也难以抑制。 比赛结束后,姜蓉被同队的方娘子、何娘子,福安县主等人团团围住交谈。 李五娘与卢十一娘也相继走近称赞姜蓉,毕竟能连战三局而不败的娘子,在场不足十人。 这两人声望斐然,又皆一身傲气,能得她们一句夸赞,实属不易,其余娘子见状自然也是纷纷跟风赞誉。 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更是恨不得宴会赶紧结束,好回家将这卢、李二人整人不成反被训的糗事与密友分享。 杨夫人看到姜蓉的表现,心中亦十分讶然。 她本以为只是个会说奉承话的投机者,不意竟是锦心绣口。她知她识字不久,能在短时间内积累这等学识,天赋和勤奋缺一不可,杨夫人心中不禁对姜蓉更添一分好感。 若一个女子只有美貌,那她在汴京不一定能走长远。但若她还有智慧与勤奋,那必然是绝杀好牌。 看到杨夫人都对嫂子连连点头,面露满意,七娘心下欣喜,看来嫂嫂不说一战成名,起码也能破除那些骂她是草包的偏见了。 七娘心下暗叹,她一直以为哥哥是被嫂子的容颜所惑,没想到他竟然这般慧眼识珠。 围在姜蓉身边的这些小娘子具都文采上佳,谈吐不俗。 尤其是方娘子,她本就是个书痴,听姜蓉谈及最近看的《凌云诗集》这本书时,顿时双眼放光,激动地抓住姜蓉,视她为知己。 这位凌云先生是她最喜欢的一位大家,他的作品除诗词外,还不乏各地游记、经史子集,涉猎范围极广。 只可惜,这位先生神出鬼没,四海为家,能寻得到他踪迹和真实身份的读者寥寥可数。即使方家在汴京城内也算屈指可数的高门,但方小娘子仍然探寻不到他的丝毫信息。 这也让她一腔热情无处安放,乍然遇到同样喜欢凌云先生的人,生性内敛的她也不禁有些激动。 她拉着姜蓉的手热情邀请她去方家玩,届时两人可一同翻阅她珍藏的凌云先生作品集。 认识了几位可爱的小娘子,也见识了闻名汴京的双姝风采,姜蓉认为今儿也算不虚此行。 时下,男女大防并不严重。 待一群人携着香风踏入厅堂之时,各自的桌前早已稀稀散散坐上一些客人。 她们进来的这边招待女客,而一帘之隔,就坐着刚散朝的大人们。 说起来,崔府与定国公府一向有往来,他们成婚时,定国公夫妇都曾派儿子赴宴。崔恒今日若赶得及,应该也在对面。 姜蓉往对面看了一眼,一人高的屏风虽不厚重,却隔绝了大部分的视野。她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人影晃动,根本无从探寻崔恒的踪迹。 罢了,等散宴的时候就知道了。 她收回视线,笑着同夫人娘子们招呼,安然入座。参与了刚刚那场飞花令,这下姜蓉落座时倒是多了不少人与她主动打招呼。 她的旁边就是婆母罗氏,在外人面前,姜蓉一向不落人口实。等开宴后,她主动伺候着罗氏用膳,为她布菜斟茶,很是殷勤。 惹得斜对角的曹夫人拈酸赞道:“崔夫人这儿媳好生贤惠,我们可就没你这么好的福气哟。” 听在罗氏耳中,这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1. 婚后的第二十四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路过的丫鬟不小心将一壶紫苏饮子泼在姜蓉身上,紫红色的水渍迅速浸润衣袍,在浅色的衣裙上留下大片显眼的污渍。 “夫人恕罪。”丫鬟见出了纰漏,忙大声下跪求饶。 “无碍,起来去忙吧。”姜蓉看着这个丫鬟的动作流畅仿若一气呵成,这不像是毛手毛脚的人。 她直觉来者不善,用手帕擦掉衣裳上的水珠,便准备继续用膳。 见出了状况,另一边的管事婆子忙上前请姜蓉去客房内换一件衣服。 姜蓉本想小事化了,奈何这两人实在将动静闹得太大。 许多人开始朝她们这里看,主座上的沈夫人也将视线移了过来。 “实在是我府上丫鬟拙笨,坏了崔夫人的衣裳。还不赶紧带崔夫人下去换件新衣。”她扬声训斥丫鬟婆子。 两人连连后退,低头应:“是。” 姜蓉无奈,只得笑着同意:“一件小事,本想小事化了,不耽搁大家用膳,没曾想倒是给了我个好机会得上夫人所赐新衣。还请大家不要因此等小事误了兴致,且容我先行告退。” 沈夫人见她进退有度,举止自若,既照顾了她们国公府的面子,又对其他人有了个交代,心下对她的识趣十分满意。 她颔首轻笑:“快去吧,早去早回。” 姜蓉喊上翠雯,示意她跟上自己。 她其实带了一套换洗的衣裙,只不过放在了马车上。但现在这种情况,她是不会让翠雯离开自己的视线的。 姜蓉本以为崔家就已经够大了,她若要在崔家转上一圈,也得小半个时辰。没想到这国公府占地更为广阔,从宴客厅去到内院的客房,还得经过两个庭院,三处游廊。 姜蓉攥紧手心,努力记住走过的路。 翠雯自小在后宅长大,自然懂后宅内的一些阴暗手段。她有些焦虑地紧跟着主子,时刻密切关注四周动静。 待那位丫鬟带她们停到一处厢房前,姜蓉有些迟疑,不知道能不能进去。 这么顺利吗,什么都没发生?姜蓉总觉得不对劲,她朝翠雯使了个眼色。 翠雯点点头,开口问道:“这位姐姐,给我家夫人更换的衣物,就在这个房内吗?还是需要再等等?” 那丫鬟回头,一双圆圆的眼睛笑起来如同一轮弯月,她笑得亲切又自然:“在这里面的,之前嬷嬷已经安排人去取了几套新的衣裙放进来。” 说罢,她敛眉垂目再度致歉:“奴婢之前举止鲁莽,弄脏了您的衣物,实在是多谢夫人宽宥。” 姜蓉仔细打量她一眼,温和一笑:“无碍,翠雯,我们快些进去吧,母亲和七妹她们还在等我们回去呢。” 国公府果然豪气,连客房中女眷的换衣间都装饰得如同贵家千金的闺房。 而换洗的衣物中,又有缃色、蜜色、月色、绯色等各色褙子并里衣供她挑选。姜蓉选了件缃色缎织掐花对襟暗纹外裳,至于里面的衫衣与抹胸,这种贴身衣物,她并不想用外人的。 况且,这屋子,她扫视了一圈,总觉得有些不安。她并不想在不熟悉的地方宽衣解带,还是早早了事为妙。 可是直到她换完衣服都没出现什么异常,姜蓉心下暗忖,难道自己最近神经紧绷,真的想多了? 她轻轻舒了口气,随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和簪钗,见发髻仍然稳固,便放下心来。 翠雯上前,帮她系好腰封,再将禁步和香囊等物一一复位。 姜蓉回首望了眼刚刚两人站过的地方,见地上桌面均干干净净,这才提着裙摆,踏过门槛。 回去的路上,前面带路的丫鬟一直很老实。 但随着丫鬟带她们再度拐入一个园子,姜蓉心中暗道不妙。来的时候虽然也经过花园,但那个花园根本没有这么大的假山。 她侧身朝翠雯无声摇头,翠雯立马警觉。 就在此时,带路的丫鬟突然朝着前方的月亮门处狂奔。 姜蓉迅速扫视四周,转眼间就听见门被重重阖上。 她带着翠雯去推前面的门,怎么都推不动。 往后走?那也不现实,她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走出去。 “开门!”翠雯拍着月亮门大声喊。 外面的人依旧置若罔闻。 “开门,要不然我们就叫人了!”姜蓉冷声喊道。她知道这个丫鬟肯定还有同伙,他们指不定就在附近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下,装死的丫鬟在门外弱弱出声:“夫人,奴婢知道对不住您,请您体谅体谅奴婢吧,奴婢也是无奈之举。” 姜蓉比她更无奈,这个府上,她也就认得那位沈郎君了,她看了眼一旁的翠雯,幸好她也在。 要不然,自己浑身上下有八张嘴都说不清了。 她带着翠雯走到假山旁的石桌坐下歇息。 果然,不多时就看到沈玉明从假山中间走了出来。 他拍了拍头上的蛛丝和灰尘,摇着一把扇子,笑得放荡不羁。 “姜娘子,好久不见。”他亲昵地对着姜蓉调笑。 “或许,沈郎君应当唤我崔夫人,我已经嫁为人妇,沈郎君这样的称呼未免有些不妥。” “嫁人,呵。”沈玉明嗤笑一声。 “你当初不愿意跟着小爷走,就是因为钓上了崔恒?”他有些不爽地质问道。 自从书肆一别,他已经数月没同她说过话了。此刻看她在自己面前嗔怒俏丽的鲜活模样,沈玉明不由贪恋地多看了两眼。 谁能想到崔恒那根木头竟然愿意娶她当正妻。她这样的出身,崔家那些老古董竟然也能同意。 既然崔恒娶得,那他沈玉明也能娶得,谁说娶妻一定要门当户对,他自个乐意就行。 他沈家难道不比崔家显贵吗,她竟然宁愿选崔恒也不要自己。沈玉明内心不忿,直勾勾地盯着姜蓉。 听完他这般莫名其妙地质问,姜蓉一时有些无语。 “咔嚓。” 细碎的声响突然传来,姜蓉朝四周望去,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还请沈郎君慎言,我一个已婚妇人和你在这见面已经是不符合规矩。事情已经过去,您又何必再谈及过往。” “呵,你这见利忘义的狡猾妇人,有了新欢,这么快就忘了旧爱。” 不待姜蓉回应,沈玉明摇摇扇子,自言自语:“也是,当初你抛弃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2. 婚后的第二十五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姜蓉回到家中,就听见七娘说今天在国公府也看见崔恒了。 崔恒也去了?姜蓉心中一惊,那他为什么不等她一起走? 更要命的是,在回来的马车上她便发现,崔恒送她的玉铛掉了一个。 她之前换衣服的时候已特意检查过,房中并无遗漏,想来很大可能是掉在了那个花园。 虽然她对崔恒并无多少了解,但也能发现今儿他这举动着实不算正常。 今天早上两人还在聊,若是他也去国公府,散宴要一起回来的。 结果现在他一个人默不作声偷偷跑了回来,姜蓉用她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来打赌,崔恒可能发现了什么。 她心中有一丝隐秘的慌乱,难道国公府她见沈玉明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崔恒知晓她与高勘之事,仍然愿意娶她,已经算他心胸宽广。 这要是再被他知道自己和沈玉明也有一段过往,两人这脆弱的关系岂不是岌岌可危? 随即姜蓉又心下否认,那么偏僻的地方,离宴客厅又远,崔恒他没事跑那边干什么? 思来想去,姜蓉只得让翠雯出手,找常乐那小子打探一下情况。他的近侍小厮,就常乐最活泼,嘴巴也最松。 还是得确定一下他中途有没有离席才安心,姜蓉望着窗外的芭蕉,失神地想道。 待到晚膳时分,前院还没有一点动静,姜蓉就有七八分确信,崔恒今天生气了。 至于常乐同翠雯说的那些话,十之八.九都是受了嘱咐说出来的假话。 想起崔恒平日的衣食住行,他好似对什么都淡淡的,也没有特别偏爱的东西。 她便是想投其所好,也找不到合适的东西。姜蓉左思右想,只有他的书房才是他的真爱,他能够在里面待一天不挪窝。 那怎么才能安抚好这颗冷淡的雪松呢?姜蓉有些头痛。 山不来就我,我就就山。 哎,夫君生气了,那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哄哄他了,谁叫她是个还没站稳脚跟的新媳妇呢? 她从没痴想自己和崔恒能够相亲相爱,她只要自己地位稳固,顺带解决前世的仇家,此生便心满意足。 但现在,有人连这样安稳的日子也不想让她过。 带上小厨房熬制的菌菇虫草汤并一些小食,姜蓉来到前院。 守在门外的依然是常临和常运。 “见过夫人。”两人见姜蓉提着食盒,就知她是来寻郎君的。 可是,今儿郎君好似有些心事,他们作为下人也不好过问,也不知夫人能不能让他开颜。 不过,没在这里的常乐却有不同看法。他觉得自家郎君的心事好像与夫人有关,他对其他人很正常,但今儿却再三嘱咐有些事情不能让夫人知道。 “不必多礼。” 姜蓉早已知道崔恒这边的规矩,她熟稔地对两人说道:“麻烦你们替我通传一二,说我在外面等他用晚膳。若他抽不开身,这些清汤、小食也可暂且垫垫肚子。” 说着,小梅将食盒递给常临。 “这......”常临有些犹豫,“要不,夫人您请移步,去屋内坐着休息一下吧。” “你们的好意夫人心领,还请两位小哥替我们夫人通传一下吧。” 翠竹上前,朝两人手中各塞一只小金鱼。 “使不得,使不得,夫人,您太客气了。”两人压低声音小声道:“郎君要是知道......” 姜蓉打断他们:“郎君不会知道。” 常临顶着身后几道炽热地目光,提着食盒快步进门。刚进来他就敏锐地发现,他们郎君面前的书,久久没有翻动一页。 常临知他现在并不繁忙,这才开口传达消息:“郎君,天色已晚,夫人在外面,说请您一起去后院用晚膳呢。” “哦?很晚了吗?”崔恒这才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你们换值去用膳吧,夫人那里......”崔恒沉吟半晌,低声道:“就说我不饿,让她自己先吃吧。” 常临这下也感觉更不对劲了,难道,郎君与夫人吵架了? “郎君,身体为重,这个家,可都靠您撑着呢。”若不是自小一起长大,常临也没这个胆子来劝他。 “下去吧,到时候再喊你们。”崔恒挥挥手,继续盯着眼前的书看。 见劝说无效,常临心下担忧,他这才想起夫人说的,若是郎君不愿意去,那就把食盒给他。 “那您先用点小食与汤垫垫肚子吧!郎君。”常临上前,将食盒放在桌上。 “这都是夫人吩咐小的给您送来的。”他一边打开食盒一边说道:“夫人也是关心您,怕您饿着肚子。” 说罢,他斜着眼偷瞥了一眼郎君的神情。 崔恒随意点点头,这时候他的心很乱。有些听不进旁人在说什么,连常临关门的声音都没注意到。 只略微捕捉到一两个字,夫人,关心他? 崔恒有些想笑,关心他,她还会趁着这个宴会与沈玉明私会? 是了,他去年便看见她和沈玉明在书肆外拉拉扯扯,却没想,两人竟然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听沈玉明之言,那时候她还差点跟着他走了? 崔恒想起这事便觉得胸中一口闷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他崔恒难道就这么下.贱,这么傻,要被她肆意玩.弄于股掌之间? 沈玉明去青州的时间同他去青州的时间也差不多,听他们说什么茶楼。莫不是那次他和唐之尧等人听到的那场逼婚墙角,就是这两人吧? 一瞬间,崔恒仿若福至心灵,这一切都说得通了。难怪她的背影和声音这样熟悉;难怪,他潜意识里总觉她不安分。 原来那个时候她就与沈玉明勾搭上了?越想,崔恒心中的郁气越是难平。 刹那间,他只觉一股热意从灵台直冲天灵盖,霎时让他面红耳赤,神思恍惚。 先是沈玉明,后面又是高勘,现在又是自己。 不,前面还有个贺任。 在那么短的时间,她和这么多人都谈过婚约之事,那她和高勘在一块时,和沈玉明断了吗?她和沈玉明在茶楼,两人又做了些什么? 崔恒突然有些不敢再往下想去。 他崔家的主妇,他孩子未来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这个时候,再好看的皮囊,在崔恒的眼中,也都无比丑陋。 那轻吐温声细语的秀美脸庞,比之满嘴獠牙,张牙舞爪的鬼怪更加可怕。 让他想起就有些反胃。 他失魂落魄地走到桌前,拿起调羹,食不知味地喝起了汤。 中午吃席大鱼大肉,腹内的确油腻。此时喝一口清淡鲜美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3. 婚后的第二十六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夫人。”小梅端着手中的玉盏,气得直瞪脚。 “厨房那些踩高捧低的奴才,郎君这才几日没来,她们便这样蹉跎您。” “奴婢刚刚去给您端燕窝,那些婆子却说她们在忙,要奴婢等等。可是奴婢等了半晌去看,她们却在嗑瓜子闲聊。气得奴婢发作一通,她们这才拿了这些边角料来敷衍。” “好了,莫生气,拿来我看看。” 姜蓉指着这玉盏道:“这碎燕窝也算燕窝,功效是一样的。” “可是他们这些人确实可恶。”一旁的翠雯也默默接话,她偷偷打量夫人神色,见她竟还笑得温和,心下也不禁担忧起来。 她们夫人这是软了性子还是另有筹划? 自上次定国公寿宴一事,姜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的这位夫君了。 她多次去前院请他,但崔恒总是以各种理由避开她。 这下,府里的下人也知晓两位主子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矛盾,开始见风使舵起来。 要不是姜蓉现在还掌控着管家大权,她最近的日子可能会更不好过。 别说小梅接连受挫,就是翠雯,以前她出去走一圈,那些人谁不是翠雯姐姐长,翠雯姐姐短,压根不管自己比翠雯大了多少。 这段时间翠雯出去,大家虽也与她打招呼,但再无之前的热情了。 看着房中四个丫鬟具都神情忧愁,姜蓉不禁哑然失笑。 这次的事情,算是给她敲足了警钟。 她本自信地认为后院已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现实却给了她当头棒喝。 也好,现在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府中那些拜高踩低的下人没有猜错。 这个月,府中的男主人一直都处在左右为难的焦虑之中。 他试图无视姜蓉和沈玉明的那段往事,试图劝解自己她的品性没有问题。 但很可惜,他的记性太好,这些不美好的记忆总是在午夜梦回时出现在他脑海。如同附骨之疽,怎么也甩不掉。 另一边,他的确在认真地考虑,以他目前所了解的夫人的品性,真的能承担他们崔家宗妇的职责吗? 真的能教导好孩子吗? 她虽聪明,但她的聪明好似都没用在正道上。 崔恒的脑海中曾经无数次闪现和离的念头,给她一块地和一些钱财,让她后半生无忧。 但随即他又想到姜蓉对他的救命之恩,她已经无父无母,一旦崔家将她抛弃,那她在汴京将无立足之地,给她的那些财她不一定能守住。 他开始迟疑,这样的想法对于她来说是否太过残忍。 正是因为一直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他的这位夫人,崔恒才一直不想见她。因他明白,以两人的性格,势必要将事情剖开掰烂扯清楚,这件事才能终了。 但这一日,不待崔恒下定决心,他的夫人无视常临他们的劝阻,直接闯进了书房。 只听见哐当一声巨响,她背着阳光迈过门槛。 这一瞬间他只觉她身后的光有些刺目,崔恒以手遮目,瞟了她一眼后,低头继续做他的事。 “哎,夫人。”常临等人装模作样上前阻拦,端的是一幅欲言又止的神情。 “郎君。”见崔恒抬首,他们又小声讷讷道了句:“郎君,小的同夫人说了您在忙...” “好了,都出去吧。”崔恒哑声吩咐,今日他事忙,连口水都未来得及喝。 姜蓉矗立不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这个夫君。 “夫君,你知不知,你现在很像一种鸟儿。”姜蓉弯腰温声说道。 “像一只自欺欺人把头埋进翅膀的鹌鹑,像一个懦夫。”她平静地吐出这句贬低的话。 “你。”崔恒一时有些愤然,他才不是懦夫,他只是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安顿她。 “你别着急生气。”姜蓉上前拉住他的手,让他直视自己。 “简直无理取闹。”崔恒的声音有些嘶哑,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咱们之前约好的,如果有什么事情,双方都要直言不讳,无需猜忌和算计。” “而你,失约了。” 姜蓉腰肢一扭,轻轻一个回旋,便顺势坐到了他的腿上。 她一手搭着他脖子,一手轻捧着他的脸,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 崔恒被她给摸了个猝不及防,心下大惊。他没想到这大白天的她这么大胆,她这是要作甚? 崔恒瞬间惊恐弹跳起身,直将姜蓉大力掀倒在桌前。 桌上的书册笔墨掉了一地,姜蓉的衣裙也沾染上大片墨渍。 崔恒紧绷着脸看了一眼,终究是心里过不去,期期艾艾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大白天,你怎能做如此......”他的话在舌尖绕了一圈,吐出半句:“荒谬逾礼之举。” “夫君。”姜蓉声音拖长,娇声喊道。 她一只手拉着崔恒的衣袖,脸上的表情再也不见刚才的自若。 看崔恒不自在地收回衣袖,姜蓉的音调愈发哀婉:“我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要被你这样避之如蛇蝎。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顿了顿,她又通红着眼继续卖惨:“前几天,连母亲那边都听到了消息,明里暗里敲打我好多次。说我是个没用的,连夫君都照顾不好。” 崔恒没曾想,他将掌家权交给她后这后院仍然像个筛子,一些消息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传到老夫人耳中。 姜蓉见他神色似有所松动,腆着脸将僵硬着身子的崔恒拉到一旁的桌前。给他倒了一杯清茶,又劝他坐下。 在冷战数日后,两人终于有了机会相对而坐。 姜蓉绣帕一甩,只见她捧着心口,哭哭啼啼擦拭眼角那不存在的泪珠:“夫君,若我之前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你只管同我说,莫要不理我。” 她幽怨地嗔视崔恒:“你这样,我的心也可难受。” 崔恒淡淡看她一眼,仍然不肯松口。这般唱念做打的唱戏本事,他早在青州卢府便领教过,当下也是硬起心肠来,看她要如何演下去。 “我对夫君的忠心,天地可鉴。我自嫁到崔家,一直兢兢业业,关怀夫君、孝顺婆母、善待小姑,我努力想要做个好夫人、好儿媳、好嫂子......” 姜蓉拉了拉崔恒衣袖,可却被他用力缩回。 两人一番你拉我扯,互不退让。 姜蓉无奈,只得放弃,她抬首直视他的眼睛,怅然道:“可是,现在夫君却以你的行为告诉我,我做得不合格。” “不,这些你做的很好。”崔恒出言打断,但他不敢再看她。 “那我哪儿做的不好,也需要你帮忙指出。即使是犯人在狱中反言,也仍能依翻异别推之制三审救济。如今,我在夫君心中,却连个犯人也不如了。夫君无需审讯,便已将我直接定罪!” 她的语调愈发凄婉,心中也真有了三分寒凉。她自认婚后对待崔恒已经足够体贴贤惠,不说事无巨细地照料,但也算悉心关怀,妥贴周全。 虽早知崔恒与她没什么感情,但她真没想到他这么猜忌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愿给。 “你,不必如此贬低自己。” 这是个聪明又狡猾的妇人,崔恒现在深切地感受到了。她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却不明说。 她又想通过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来逼他做决定,是给她个机会,还是真的分开? 可是,崔恒啊崔恒,你已经被她骗过一次了,你还要重蹈覆辙吗?他的内心犹疑又痛苦。 崔恒望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面盛满了真挚的目光和春水般的柔情,连那卷翘浓密的睫毛也因沾满泪珠而微微下坠。 真是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他真的可以再相信她吗? 崔恒痛苦地闭上眼睛,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同她直言坦白。 “关于沈府,你有什么想同我说的吗?”那几句话实在太过难听,崔恒并不想重述。 来了,果然来了。他愿意给她个机会听她解释就好,姜蓉心中松了口气。 她此前已经独自演练数次,这会说起来,自然也是信手拈来。 “我在沈府遇见了那位小公爷,于我而言,确实是场意外。我当时正在用膳,谁知丫鬟故意将饮子泼在了我身上。我本不欲出去换衣,但国公夫人开口,作为晚辈我也不好推辞。我是真的不知沈玉明会在半路拦着我说那些胡话。” 观崔恒仍然不做声,姜蓉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我发誓,我和他之间绝对清白。” 看崔恒听得认真,姜蓉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第一次遇见他是在青州街上,那时我刚从绣坊出来,被他看见,他便找人堵住我的去路要与我搭讪。” “再后来,我就因为在普尘寺受伤,一直客居卢府,他在我养伤期间不停发帖求见。为免府中众人误会,我只好同意与他在茶楼会面,将此事了结。” 然后呢?崔恒没有做声,只凭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见崔恒愿意继续听这裹脚布长的故事,她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说了起来。 “谁曾想一见面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4. 婚后的第二十七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崔恒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心下也释然几分,若他真是冤枉她了,那她这段时间的确受委屈了。但鉴于姜蓉在他心中风评不佳,他仍然决意观察一些时日再做决定。 晃神间骤然发现姜蓉拔簪自.残,他眼前一黑,什么都没来得及想,上前用力抓住她的手腕。 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锐利的簪钗还是划破了她下颌的皮肤,也划伤了他上前阻拦的手背。 鲜血汩汩冒出,渐渐在伤口上聚拢成一滴滴血珠,顺着她洁白的下颌往下滴落。 “来人。”崔恒大声朝外喊道。 “你啊...何必这样。”崔恒长叹一口气,转身蹙眉看向她的伤口。 他抓住姜蓉的手,用干净的帕子给她擦拭下颌的血迹。伤口那里他不敢动,怕脏东西进去就不好了。 “我只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姜蓉垂眸,神情低落。 崔恒见她眼眸低垂,浓密的睫毛止不住地颤抖,也不知她这话是真是假。他正欲说些什么,常临却很快带着人进来了。 “先把药箱拿来,再去请个大夫过来。” “是。”常临常乐一愣,随即分开行动,很快就有人将药箱送来。 “这里的布都是干净的,我先给你将伤口堵住。”崔恒看着那个伤口还在不停渗血,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温柔。 “夫君,你相信我刚刚说的话吗?”见四下无人,姜蓉直接问他。 她知崔恒的品行,若他说接受那便是真的接受;若他不接受,那以后他们俩也过不长久,她要尽快安排好其他出路。 崔恒望着一脸真诚的妻子,拒绝的话却怎么也狠不下心说出口。 罢了,她性格这样刚烈,说得出做得来。 看在她曾经救他一命的份上,他且给她个机会。若后续真的与那沈玉明有什么,他崔恒也不会再吃这种哑巴亏。 发须皆白的老大夫喘着粗气被常临常远两人提着跑了进来,见两位主子好生生的坐在那里,心下白了常临两人一眼。 明明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大碍,两个小子这般着急,他的老命都快跑没了。 崔恒起身,让人给老大夫看座。 “夫人脸上这伤,没有伤及内里,现在需先用热水和烈酒给她清创。后面只需每日按时用药,等结痂后再涂上生肌膏,便无甚大碍。” 一旁的翠雯主动揽下这个活计。 见姜蓉因为翠雯的动作痛得直抽冷气,饶是翠雯的动作再为小心,崔恒的心中也只觉得她过于粗鲁。 “我来吧。”他净完手,拿起帕子,轻轻擦拭。 常临这时才发现郎君的手也受伤了,他担忧地朝郎君望去,见他朝他微微摇头。于是只能憋紧自己的嘴,顺带着将多嘴的常乐也拖了出去。 从来没伺候过人的公子哥,动作怎么可能会比常年侍奉娘子的女婢更温和呢。姜蓉被药水刺激得直冒冷汗,但她没敢表现出来。 这已经是崔恒在示好的信号,她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两人随从都往外走去,留下夫妻二人单独相处。 常乐对着外间的翠雯挤眉弄眼,沉稳的常临也松了一口气。 老大夫更是抚着长须,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里面的这对小夫妻。 偏偏他们两人,一人背着人在认真擦药,一人在和疼痛艰苦抗争,哪个都没注意到身边人的揶揄。 等脸上的伤口处理好,除翠雯外,其他的人均被请离现场。 大夫进去继续为她把脉:“夫人气血亏损的毛病已经有所改善,之前的方子和补品不要停。再过一月,情况若有好转,再换个温补些的方子。” “好,辛苦大夫了。”姜蓉微微点头,看向翠雯。 翠雯明了,上前为大夫递上辛苦费。 崔恒将两人近身的随从叫来,沉声吩咐:“夫人今天因为意外剐蹭受伤,我不想在府内听到其他风声。” 几人心下一凛,均低头应是。 这下,喧闹的书房又只剩夫妻俩。 “过几日便是端午了,夫君今儿晚上可有时间陪我用个晚膳?”姜蓉开口打破沉寂。崔恒始终没有给个明确的答复,她心下有些不安。 崔恒看她一眼,无奈地清清嗓子:“等我忙完就去。” “我做了好些个口味粽子,那就等夫君过来来尝尝鲜,给我提些建议。”姜蓉甜甜一笑,却因此牵动下颌的伤口,痛得她赶忙捂住伤口不再说话。 姜蓉歪着头捂着伤口从前院离开,一路没少被洒扫的下人看到她这副狼狈模样。 当晚,夫人在书房被郎君扇了巴掌的谣言便甚嚣尘上,瞬时传遍整个崔府。 大家都知晓郎君是有多好性子,连他都受不了动粗,那这个新夫人还不知犯了什么大忌。 而当事人姜蓉,看了会书之后。正望着一桌的佳肴,眼神漠然,指尖轻叩桌面。 等到崔恒踏着傍晚的余辉走进主院,菜已全部上齐,姜蓉听到声响,忙收敛表情,起身去迎。 “夫君。” 崔恒点点头,姜蓉顺手接过他递来外袍,替他挂在内室的更衣架上。 说起来,现在气温虽已回暖许多,但晚上仍温度骤降,薄薄的衣衫也不大顶用。 姜蓉没有说什么,她只是贴心地给崔恒奉上一杯热茶。 两人用花茶汤漱完口,姜蓉观察了下崔恒的神色,起身拿公筷为他夹了一片炙鸭放在他的面前。 “我自己来,你勿要费力。”崔恒看了一眼她下颌的伤处,轻抿着唇,眼神游离。 “好,也不知道夫君你最近爱吃什么,就叫厨房一样准备了些。” “嗯。”崔恒淡淡点头:“吃饭吧。” 两人在寂静的氛围中用完晚膳。 姜蓉也不管崔恒的生疏与尴尬,她欢快地叫人盛上她之前准备的粽子。各色口味的粽子早已被悉心剥开切好,布置成精致的摆盘。 这样一来可一样尝些味道,吃得多了也不至于太过积食。 她一共做了甜咸两种口味,甜馅有红豆枣泥馅、板栗馅;咸馅有卤香牛肉馅、火腿鲜肉馅;还有什么也不加的碱水粽和甜咸适中的蛋黄豆沙馅。 “尝尝看?”姜蓉满含期待地看向崔恒。 她知道他刚刚没有吃饱,他喝茶时尚不明显,但吃那个鸡汁笋尖时,脸上的表情差点破裂。 咳,她过了好多天的生活,作为夫妻,他怎么也得同甘共苦尝一下嘛。 另一边的厨房,知道今晚郎君回主院的消息后,一个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完了完了,杜婆子现在只能祈祷,她动手脚的那些菜没被郎君吃到。 至于夫人,他们最开始也以为是个厉害的,没想到是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那么多天下来了,也没见她吱个声。 他们厨房里都是崔府的老人,说实话是有些看不起这个夫人的。也只不过是运道好了些,出身还不如他们呢。 罗婆子也没想到自家那个汴京金龟婿郎君,怎么就被美色迷了眼睛,看上了这穷乡僻壤出来的夫人了。 她们一直以为自家郎君眼光高,连老夫人给的俏丽丫头都没收用,没想到却栽在一坨牛粪上。 早知今日... 早知今日,她们自家也有不错的丫头,说不定主子爷看得上呢? 只有守门的老原听见那些婆子嘟囔,忍不住吐了口唾沫。 “呸!也不看看自家的歪瓜裂枣长什么挫样,还敢跟夫人比。要他年轻那会,他都看不上,更何况挑剔的郎君了。” 看着厨房里叽叽喳喳的众人,他打了一口酒,晃晃悠悠背手离开了。 而这厢,崔恒硬着头皮尝试性的夹了一块牛肉馅的粽子,还好还好,牛肉炖得香烂,粽子入口香而不腻,又滑又糯。 他以前只吃过清水白粽和鲜肉粽,对这些小食糕点之类的吃食并无太多兴趣。 但这个肉粽却香得出乎他的意料,让他吃了一顿清汤寡水的肚子又萌生出强烈的食欲。 再将筷子伸向鲜肉火腿粽,嗯,如他想象一般的鲜、糯。 眼见崔恒的筷子只在几个咸粽面前挥舞,姜蓉急了,心想这人怎么就不吃甜粽呢。 她夹起一块豆沙蛋黄馅的放到自己碗里,同崔恒卖力宣传:“夫君,你也尝尝我们南边的粽子,我看书中写有些地方的人专爱吃这种粽呢。” 崔恒无法,只得卖个面子,同她一样夹了一块切得很踏实的豆沙蛋黄粽。白色的糯米紧紧包裹着棕红的豆沙与金黄的蛋黄,颜色倒是很亮眼。 他微微张口,浅咬一口品尝。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5. 婚后的第二十八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定国公府的风波就此过去。 姜蓉借此机会拔除了后院的眼线,发卖了两个刺头,剩下几个墙头草则远远打发到庄子里去。 解决掉这些刁钻的老奴,姜蓉将厨房交给了自己陪嫁来的孙嬷嬷。 这位嬷嬷是干娘给她的,也算是崔家的老人。 她之前跟过崔家在宫中那位太妃娘娘,在崔家家奴中很是有威望。因她背景强硬,手段凌厉,一进厨房没多久就在里面站稳了脚跟。 至于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姜蓉心中隐隐有几个人选。沈玉明是最有机会安排这场戏的人,但他也是这些人中害她几率最小的人。 以他的性格,怕是宁愿和崔恒当面骂战,也不会乐意做这般阴险诡诈之事。 而剩余的人选,怕就是某些和她同出水榭的小娘子了。 姜蓉早就发现对面阁楼有人偷.窥,她不信其他人没注意到。 再则,那些人和她坐在一块,她何时离席,她们一清二楚。 至于到底是崔恒的爱慕者,还是她前世的仇家,她想,这些需要时间去查实。 她与崔恒的关系,在明面上是更甚往昔。崔恒这人不爱说假话,他心里认定冤枉了姜蓉,自然也就怀着补偿的心思待她更好。 而若问姜蓉是否痛恨崔恒之前的绝情,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若她真的这样做,那岂不是正好合了那幕后之人的心意。 明明是外人的错,她为何要将矛盾转嫁至夫妻二人中间,她才没这么傻。 想到崔恒带了那样多粽子去衙门,姜蓉挑眉一笑,潇洒转动手中的扇柄。 崔恒这日带上种类丰富的粽子上衙,等到午膳时分,他命常乐去找了后厨,将粽子提前蒸热。 官署的菜他吃着一向没有什么味道,今天带了这么多粽子,他也懒得再去吃大锅菜。 “崔御史,一起去吃饭呀?”另一位侍御史杜仲热情喊道。 “不了,你们先去吧,我带了吃的。”崔恒微笑着回绝,随即将心神集中到眼前的案卷上来。 “那好吧,我们先走了。” 崔恒点点头,继续看案卷。 “郎君。”常乐提着热气腾腾的食盒在外面喊他。 崔恒抬头看了下时间,午时已过一刻,再晚同僚们都该回来了。 他收好桌面的材料,跟着常乐走到隔间。 姜蓉这粽子包的非常巧妙,每个粽子薄而不漏,轻轻一拉外面的棉绳,粽叶就轻松展开,不用脏手就露出了白白胖胖的三角小粽子。 崔恒之前因为讨厌这种粘腻的触感,一直对粽子有些敬而远之。没成想,这个粽子这般合他心意。 常乐在一旁替他将粽子摆好放在盘中,一边摆弄一边还微微耸动鼻翼。 看他这垂涎的模样,崔恒有些好笑:“怎么?夫人没给你们。”姜蓉办事一向周全,这点小利,他不信她会不舍得给他贴身的小厮。 “那怎会。”常乐赶忙摇摇头,他家郎君好不容易和夫人和好如初,脾气都好了许多。这要是再出篓子,自己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是夫人赏的粽子太香了,小的吃了还想吃,看见郎君您吃,肚子里的馋虫又犯了。” “瞧你这出息样。”崔恒推了一盘粽子在他面前。 常乐也没拒绝,小心翼翼的将那盘粽子又收回食盒,等下郎君吃完他出去再吃,他想得美滋滋。 “唔?哪里来的肉香,和我以前吃过的卤牛肉味好像。” 作为一名资深饕餮,主簿童霍的嗅觉一向灵敏,他问了问身边的同僚,有人说没闻见,是他想多了。 他总觉得不对劲,循着味走到了隔间。 原来是崔御史在这里吃独食,而那奇特的香味正是从他桌前传来。 他腆着脸笑问崔恒:“嘿嘿,崔御史,你在吃什么呀,怪香的,我老远就闻着味了。” 崔恒哪能不懂他的意思。 “府中包的一些粽子,昨儿吃着还趁口,今天便带了些来衙里,我夫人让我送些给大家尝尝鲜。” 他示意常乐将放在一边的食盒拿出,递了一个给他。 看着崔御史拿着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面前的粽子,童霍克制不住的多看了几眼。 见他三五不时地盯着自己的桌子,崔恒无奈,分了个豆沙蛋黄的给他。 为免误会他又补充道:“因大家都用了午膳,给你们的这份,我就没叫人加热。不是什么稀罕物,你若不嫌弃,先吃一个尝尝味吧。” 送给同僚们的粽子都包得大一些,姜蓉一样口味放了一个,三层的竹篮就满满当当了。 “嘿嘿,不嫌弃,不嫌弃。”他接过粽子放在竹篮上边,笑着说道:“多谢崔御史了。” 外堂又陆陆续续回来了些同僚,听得动静,都朝这边走来。 恰好崔恒此时也吃完了最后一口粽子,他喝了口茶,起身对同僚们说道:“家中做的一些粽子,不是什么珍贵物什。内子要我带来送给各位同僚,权当给大家尝尝鲜,还请勿要嫌弃。” 端午前夕,各家互送粽子早有惯例,大人们家中也不知道收了多少轮粽子。此时见崔恒这般谦逊,便也说着几句好话,各自提着篮子就回各自座位去了。 饶是一旁的童霍不停地在回味,说着好吃之类的话,许多人也没放在心中。 就童主簿那副身躯,他吃什么不好吃啊。谁吃东西不得被他薅一层皮,对于他的话,众人都早已选择免疫。 “切,这次是真好吃,不听我的,随便给了人,有你们后悔的。”他咽了咽不住分泌的口水,在后面低声嘀咕。 同样的竹篮,姜蓉自然不会只送给崔恒的同僚。 这段时间,虽然崔恒同她冷战,但她读书交友,一样没有闲着。 之前在定国公寿宴认识的方娘子、福安县主、何娘子以及卢、李两位娘子等人家中,她都送去了一篮。 当然同她一向交好的钱多娇、吴韵如、蒋淑穆、杨夫人、严夫人还有与崔府日常往来的世交她也没有忘记,一并与节礼送去各家府上。 御史台中,拿到粽子的个人反应也不尽相同。 除了已经尝过味的童主簿外,就只有几位家中比较贫寒的官员准备今晚带回去尝尝。 无他,除了官衙领的节礼外,几乎没什么人给他们送粽子,家中也无那么多冰块用来储物。 如果就这样放着隔一天不吃,他们真怕有些变味。 更何况,他们看着眼前这精致的三层竹篮,便是不吃,拿着出转赠给其他亲友也不失面子。 至于那些家中有钱的大人们,将篮子提回家,有的随手给了随从;有的则放到了厨房,等待着主子一时兴起,随机蒸点粽子尝尝味。 方娘子最近和姜蓉走的比较近,听她说是从一个老师傅手中学的手艺,又是亲自做出来的粽子,方娘子自然不愿辜负好友心意。 拿到后不久,便兴致勃勃让人煮熟端了上来。 方娘子身子瘦削,用姜蓉对她的第一印象来说,便是高挑纤长,那弱柳扶风的气质怕是同刘凌枫有得一拼。 她的嬷嬷见她家瘦弱的三娘子难得愿意主动吃些东西,喜得亲自跑到厨房盯梢,再三叮嘱厨房那些婆子丫头务必给仔细准备了。 张嬷嬷本以为这粽子就是普通的甜豆粽子,哪成想她家娘子还特意嘱咐,里面有一半是肉馅。 嚯,她老婆子活这么多年,还没见谁吃过咸口的粽子,那能吃吗?她想起那不知名的味道就眉头紧锁。 嗐,不管了,只要她家小娘子爱吃,便是海参决明馅,她也要给她做。 等粽子一出锅,张嬷嬷就闻到了一阵浓烈的酱香味,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肉,但她却可耻地流出了口水。 这可是她家娘子的口粮,她得忍住。这时候她不禁暗怪起来娘子这位送礼的友人,这么香的粽子,怎么才送这么点。 呜呜呜,她也想吃了。 等粽子摆到方则如面前时,她虽然肚子不饿,但很有兴致地命丫鬟们给她剥开切好。 她拿着银叉,准备一一“临幸”。 唔,豆沙绵软细腻,蛋黄微微的咸被豆沙的香甜与糯米的清甜中和,吃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她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甜咸相宜的粽子。 方三娘没忍住,又吃了第二口。连一个普通的粽子,都被崔夫人做出白、红、黄三色,她的心思可真灵巧。 她将目光转向其他甜口粽子,虽然也好吃,但她最爱的还是豆沙蛋黄的,唔,板栗也不错,粉粉糯糯。她宣布,这就是她以后最爱的点心了。 饶是她本不想吃咸粽子,但谁叫此时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6. 婚后的第二十九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此时的崔恒,还不知道他今天上衙会遇到些什么。 一散朝,刚出宫门。 他脑海中正思索着昨儿看的那本案卷,一抬头,就看见童主簿拦在自己跟前。 “崔御史,早啊。”童霍笑得一脸殷勤。 “早。”崔恒点点头,随即如往常一般继续走去。 “哎哎哎,崔御史,您请留步。”童主簿见崔恒眨眼间就要继续往前走,忙上前劝阻。 崔恒疑惑转身,他不记得自己的台账哪里有问题,童主簿拦下他做什么? “童主簿,有什么事吗?” 何御史在一边伸长耳朵默默听着两人谈话,要是真有哪家店能售卖这么好吃的粽子,他多少想再买些牛肉馅的带回家给夫人,实在不行,蛋黄豆沙的也可以。 他自己可以少吃,但终究不想亏待妻儿。 他密切地关注着两人的谈话,希望等会别错过了消息。 崔府,内院。 姜蓉忙完中馈后,正在听李夫子授课。 两人相识一年多,姜蓉的基础也越来越好。现在听课,她不仅仅只是个旁听者,等夫子讲完,两人也会同友人一般,开始探讨一些古文释义。 脱离基础的三千百后,夫子也逐渐与她讲一些《孟子》、《中庸》、《二十四史》这类科举书籍。 姜蓉并不喜所谓的女四书,反而对这些经世致用之学更为感兴趣。 惹得李夫子笑她投错了女儿身,要是是位郎君,高低也得在金銮殿上与崔御史争个探花。 姜蓉心中感慨万千,从一开始的不被夫子接受,到两人关系缓和,再到现在得到她的一句称赞。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付出了多少心血。 多少个晨雾弥漫,一片寂静的黎明;多少个红烛滴泪,点灯鏖战的深夜。都是她不甘人后,勇为人先的见证。 要么不做,要做她就想做到最好。 最开始读书她更多的只是功利心作祟,而现在,读了书,多读书后。 她才逐渐感悟到,浩瀚无际的书海,里面的世界有多广阔。包罗万象、跌宕起伏、精彩绝伦,这些成语叠加在一起也不足以评价。 站在书中人的视野之外,看着他们的游记、生平,看着一个国家的建立、权力更迭、灭亡。 这种视角带给她的震撼,不亚于她与崔恒正式下定之日。 那种脱胎换骨、俯瞰众生的感觉,实在是令人着迷。 门外的常乐却有些着急,夫人这一听课,没有一盏茶的功夫不会停。 但他也不敢进去打扰她,只能急得一个人在外面打转来消磨时间。毕竟,郎君也没有说这是个急事。 等姜蓉这边散课,她正准备回方娘子的信。 刚提笔,就听翠竹来报,郎君跟前的常乐小哥求见。 听得常乐的汇报,姜蓉就知道这一次的宣传很成功。 这下,她新开的糕点铺子要来生意了。 她摸了摸趴在榻边甩尾巴的飞虎,心情愉悦地告诉常乐,在桂花巷中的百家糕点铺可以买到。 常乐得到这个口信,谢过夫人之后,就赶忙驱马回到衙门。 姜蓉这个铺子得来也是意外之喜,这里离栀香巷的面馆又近,她也不比绕远路去巡视她的私产。 当时正逢崔恒与她冷战,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笼罩在她心中。 除了面馆那每月二三十贯的收入,她也在积极寻找新的营生。这样起码能保障她在离开崔家后,也能过得很舒适。 她不是过于悲观,只是习惯性将事情想得更为周全。 说起来也多亏方娘子借她的《临风游记》,里面就记载了凌云先生曾在广府吃过的特色青团。书中记载那边的青团、甜咸苦辣各种味道皆有。 这让她来了些兴致,她又翻了好几遍自己收藏的《四时游记》和《袁氏菜谱》,里面也提到类似做法。 马上便要端午,她突发奇想,青团也多是糯米或粘米所做,既然可以将各种馅料包在青团里,那将这些包在粽子里又有何不可呢? 说做便做,请教了几位老师傅,姜蓉经过多次失败的尝试,这才调试出这几款味道稳定的甜咸粽子。 她也不知这里的人能不能接受这般新奇的口味,便只试探着做了一部分送人,没想到反响不错,大家的接受程度十分之广。 这百家糕点铺子,顾名思义,便是集百家之长,售卖各地特色糕点。 姜蓉在五天前,便已经为开业做好准备。 她早早的命人定制好写有店名和糕点图案的幌子,又制作数百张印有店铺名、糕点样式和宣传号子的“仿单”。[1]再新招了个跑腿小厮阿发,替她在外面跑新店开张的事情。 前天,这百家糕点铺子在宣传了好几天后,终于热热闹闹开业大吉。 新店一开张,全场各式糕点、粽子全部八折。 虽然汴京商铺多,但是时下,百姓们更喜欢去一些传承老店去买东西。 对于粽子这种传统的吃食,有时间做的就自己做了。有爱买来自己吃或送礼的也多爱去自己常去的铺子。 但对于开业酬宾这种凑热闹的喜事,许多空闲的百姓也会去凑个热闹。 是以开业当天,外面还是围观了许多人。毕竟进店的客人都可以免费领一个豆沙粽,这个便宜大家不占白不占。 百家糕点铺子里,最贵的两种粽子莫过于香牛肉馅与蛋黄豆沙馅的。这两者一个原料难求,一个做工费时繁琐。 故她将牛肉粽子定价五十文一个,蛋黄豆沙则为四十文一个。其余粽子则视内陷成本不同,单价定在八文至二十五文不等。 但让姜蓉没有想到的是,虽然汴京一向消费高昂,但她的牛肉粽却销量不佳。 她好不容易才买到一些牛肉,就够这几天做粽子的,没成想却无人问津。 为了弄清缘由,她在店外观察了一天。这才发现,大家好似更喜爱购买甜口和清水的粽子,对于肉粽,喜欢的特别喜欢,不喜欢的,连问都不问一句。 更何况,牛肉粽的价格不便宜,都快够普通人家买上两斤豚肉了。这就造成了贵者不愿吃,贫者买不起的局面。 姜蓉回来,将牛肉粽价格降低了十文。前一天没售卖完的牛肉粽,她也不想留到第二天继续卖,只能晚上放在冰窖保存,第二天再将粽子蒸熟切开,供客人试味。 同时,铺子内也推出了购买粽子价值逾两百文,赠送精美竹制食篮一个的活动。 端午节前的粽子与中秋节前的月饼一样,比一般的糕点要贵,再加上送礼加诸的包装赋值,那更是溢价数倍。 在此种情形之下,百家糕点铺的售价已经算得上是相对公正。 果然,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个时代的老百姓能抵挡住折扣加送礼的双重诱惑。 双管齐下之后,一些随机走到铺子中来的散客也开始陆陆续续尝试购买肉粽,到后面甚至出现了一部分回头客。 开业的第三天,铺子里每天的流水就已翻番,达到六贯一天。 这个铺面的位置比栀香巷的更好,每月的租金也超过栀香巷的均价,得十八贯一月。再加上铺子里做糕点的阿嫂、跑腿小厮、掌柜,零零散散加起来,每月的工钱也得七贯钱。 这样算来算去,姜蓉感觉压力还是存在的。不过要把铺子经营好也急不来,只能一步一步慢慢走。 童主簿下值后,突然想起那家卖粽子的铺子就在德政街不远的桂花巷里。 等他掉头再往那边去,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这不正是说他有事,不与他们一起走的何御史? “何御史,好巧。你也来买粽子啊?”他热情打招呼。 何御史有些尴尬地点点头,被人撞见他一个郎君来这种糕点铺子,他心中终究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7. 婚后的第三十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一时之间,朝堂上竟隐隐掀起一股“甜咸之争”。 有人只爱吃甜粽,说这个才是正宗的汴京味道。肉粽那种粗俗的物什才是败坏了粽子的清甜味道,吃肉粽不如就着菜吃糯米饭,还吃什么粽子。 有人觉得肉粽才好吃,他们家乡那边也爱吃咸口的,比甜的好吃多了。难得遇见这般合口味的粽子,他们吃吃还要被人诋毁。见有人恶意贬低自己家乡的风俗,这下也不逞多让,开始互喷起来。 两边人马,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有那政见不同的,更是趁此机会,新仇旧恨一起报。一时之间唇枪舌战骤起,大臣们引经据典,暗喻讽刺,使出浑身解数攻讦政敌。 官家端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臣子们,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他心中好笑,一些小事而已,只要他们不突破底线,那他自然也不必插手,还白看一场热闹。 见他们吵了半天,将朝堂吵得同宫外的菜市场一般,眼见骂战连续升级,没有熄火迹象。 官家这才出言打断:“肃静,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各位卿家,这是金銮殿,不是你们家旁边的菜口。” 他换了口气,继续说道:“好了,端午佳节,本应与民同庆。依朕所见,端午那日,由五城兵马并禁卫军共同维护现场治安。” “至于龙舟,往年都有现成的,朕这边就由金吾卫和禁军各出两支队伍,余下几支官员也好,百姓也罢,你们来想办法。” 不等大臣们反应,他大手一挥:“下朝。” 心下却在暗笑,谁叫你们这些老古董整日在朕耳边叽叽喳喳,一件小事吵了那么多天,还不决定,端午都要过去了。 你们以往总给朕出难题,朕这也算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了。 他两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朝文德殿走去。 身后的公公望着官家的背影,也不由暗叹一口气。官家,也就能在这些小事上这般决绝了,当皇帝真累,当想成为明君的皇帝更累。 就在姜蓉每天数着越来越多的银钱开心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让她有些沉默的故人消息。 贺任,在侯官几个月后,等到了官家给他指派的官职。 马上,他就要去户部任职正七品的员外郎了。 一甲前三名本可以直接进翰林的,但今年,官家这个安排有些奇怪。状元去当了国子监监丞,探花去当了户部员外郎,只有榜眼依照旧例规规矩矩进了翰林院,刚好顶上崔恒离任的空缺。 姜蓉不禁思索,官家这样做的寓意是什么。 状元蔡齐,她一直知道官家对他十分喜爱,甚至因他这才让几位进士一齐打马游街,让他去国子监培养更多栋梁之材也情有可原。 榜眼是李相的侄子李彦,倒是如旧例进入翰林院。李相年老体衰,怕是很快就要致仕。让他侄儿做了翰林成为天子近臣,也算对这位老臣有所交代,让他们李家后继有人。 而探花贺任,他出身乡野,竟然能去有名的油水地户部,难道现在他已与前世的妻子在洽谈婚事了? 想起贺任,这也是一笔糊涂账,扪心自问,贺任对她还算不错。只是他家母亲妹妹皆不是省油的灯,她前世那么惨,也没少被她们下井落石。 如果没有那些意外,她想......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即使她重来一次,她的家世也不足以让那些人改变他们作恶的想法。 现在,贺任接连走向前世的轨迹,那她的仇家,也终于要出现了吗? 以贺任前世的官位,他在青州多少也算个名人。即使她远离汴京,蜗居在偏僻的小镇,却也有许多人听过他的名字,知道他的事迹。 她稍一透露出好奇的口风,便有人开口接话,但那些人大多都是嫌恶地看着她疮痍的面庞骂一声晦气。 但耐不住喜欢炫耀的人实在太多,有人唾弃她,也有洋洋得意人向她介绍贺任的一切。仿佛那不是贺任的事迹,而是他们的自己的功绩一般。 最开始贺任也是在户部历练,后面历任侍郎、三司判官、右谏议大夫、太子太傅、集贤殿大学士,最终官拜中书门下平章事,同他岳父一般执宰大权,风光无两。 在姻缘上,娶了宰相的女儿为妻,又纳了云家小姐为妾,娇妻美妾作伴,想来也是子孙繁茂满堂。他本人又一路青云直上,仕途坦荡,不可谓不是人生赢家。 这一世,不对,这一世,云家娘子怎么突然就销声匿迹了!即使贺任没有与她成婚,那她也不应该这样寂寂无名才是。 前世的云娘子是什么时候成为贺任的妾室的,姜蓉发现自己记不清了。 她惊出一身冷汗。 姜蓉试图努力回想起她和贺任解除婚约的第十年,再次遇见贺任的场景。 那一年,贺任衣锦回乡。 姜蓉当时已经被驱逐到离家百里的镇上,给人当绣娘谋生。 当她听到贺任的消息时,她心中并无多少波澜,随即将之抛诸脑后。 却没想,在某天晚上,贺任一人一马,偷偷寻到了她的住处。 “阿蓉,是你吗?你,怎生变这样了......” “这位大官人说笑了,民妇是沈张氏,不认得您说的阿蓉是谁。还请您让让路,我还要回家煮饭。” “阿蓉!”贺任突然声音暴起,跨步拉住她的衣袖。 “你听我说,咱们进去谈好不好?”贺任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再说起话来,他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 姜蓉早已无意与他纠缠,他现在看她过得这么惨,还不安心,还要继续戳她的伤疤吗? 但这个人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姜蓉只好让他进了院门。 随后贺任说的话,却让姜蓉有些好笑。 他说他赶考前嘱咐了人来照顾她,那人一直说她过得很好。 等他为官后,他亦派人来接她,是她自己捎信说在家乡生活的很好,不愿意去汴京。信中她的语气十分决绝,他这才歇了照顾她的心思。 没想到这次回到家乡,却发现事实并不是他所知道的那样。 他十分怜悯姜蓉的遭遇,愿意纳她为妾,接她去贺府荣养,这样她就不需要在外面这般辛苦劳作了。 姜蓉看他一眼,眼神清冷,嘴角却挑起一抹嘲讽的笑:“去你家,和你的两位夫人一起生活?我这相貌丑陋,声名涂地的寡妇,何德何能能和大官的女儿共事一夫啊。” 贺任有些急,他慌忙解释道:“秋娘她十分贤淑,你之前帮我良多,她会同意的。” “贺任,我同你说过,我不会为人妾室的。” 姜蓉猛然从睡梦中清醒,望着榻前的仕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8. 婚后的第三十一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咚咚咚!” 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姜蓉以为是大姑姐,忙起身喊道:“请进。” 没想到,门一推开,却是卢十一娘那张我见犹怜的脸。 “听丫鬟说崔夫人也在这里,我便厚着脸皮冒昧前来拜访。”她这一开口,姜蓉知道是故意来找她的。 她自认还没有与卢十一娘熟到这个份上,也不知道她来找她是有什么意图。 姜蓉亲亲热热地上前拉住卢十一娘的手:“咱们说起来也是沾亲带故,我的干爹是你堂叔,我夫君又是你表哥。卢娘子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表嫂也可。” 别以为姜蓉没发现,之前卢十一娘叫崔恒表哥叫得甜丝丝,却生疏地叫自己崔夫人。她若是不能猜透卢十一的这些小心思,前世就枉活了那么多年。 卢十一娘小小年纪便在汴京有这样的声望,心机自然也不容小觑。 只见她笑得十分自然,十分亲切地喊了声:“表嫂。” 这般温柔的笑容出现在她清冷的脸上,仿若冰雪初融,春回大地。 也难怪那么多郎君对卢十一娘极尽追捧,她的声名甚至比李五娘更甚。 时下多喜弱柳扶风,飘飘似仙的纤弱女子,似姜蓉与李五娘这般艳丽的,反倒没那样受欢迎。 “好娘子,可要坐下喝杯茶?” 就在两人不见光影的试探中,门外陆陆续续出现了其他小娘子。 “十一娘,真的是你?”许多人同她打招呼。 “十一娘,是卢家的十一娘吗?”有茶客探出头来,朝廊内望去。 见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姜蓉只好将十一娘与这几位小娘子一起请进来喝杯茶。 “十一娘,这位夫人是谁?”有人问道。 “这是崔御史的夫人,论起来也是我的表嫂呢。”她笑着同人介绍。 “啊?就是那位青州来的夫人吗?”一个诧异的女声从十一娘身后传来,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 若不是这人运气好,她连汴京城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更何逞把到她们汴京的金龟婿。 有些娘子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有些则视若无睹,仿佛她的语调十分正常。 十一娘笑着正欲开口,就听见姜蓉清丽的声音传来:“正是,不知这位小娘子贵姓?” 那位娘子见姜蓉面不改色,便也自顾上前回应:“免贵姓丘,在家行二。” “可是兵部侍郎家的丘二娘子?” “久仰大名。” “正是。”她点头应和,又疑惑问道:“你怎知道是我?” “百闻不如一见,丘二娘子果然如同她们说得一般~~”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腔调,即使她声音十分清脆悦耳,但听在有心人耳中却能感受到那隐秘的调侃。 “你。”丘二娘羞得满脸通红,被姜蓉这句话堵得进退两难。 一时间她真的有些动摇,自己的好友是否背着她对别人说过她的坏话。 “直爽。”姜蓉一顿,笑着接过刚刚的话。 一旁的娘子们松了口气,忙上前缓解气氛,对着姜蓉赞道:“崔夫人果真如传言中一般才貌双全。” 姜蓉转身入座,笑着吩咐:“小娘子谬赞了,大家都请坐着聊。招待不周,还请大家见谅。” 只要条件成熟,她一向喜欢有仇当场就报,不然,这些人一个个都以为她十分好欺负。 说罢,她语调提高:“翠竹,快给各位娘子看茶。” 不少娘子偷偷打量着姜蓉,能在定国公寿宴上一鸣惊人,还能在听到丘二娘姓氏时敏锐道出她的家世,刚刚又不动声色地精准反击别人对她的不敬。 这足以证明她对汴京的官眷关系十分了解,并且智谋和反应能力都不低。看来,这位崔夫人确有两把刷子。 若不是她们知道自己从前都没见过她,怕是真的要信了她讹丘二娘的话。 姜蓉听得她姓丘,这才想出言试探她是不是前世贺任的那位秋娘。 若前世真的是她要处处整自己,又将贺任的心稳得死死的,她不大可能是这样冲动无脑的人。 突然间,她发现一道凌厉的视线再次落在自己身上。姜蓉敏锐地朝角落看去,是一个鹅蛋脸,杏仁眼的端庄小娘子。见姜蓉看向她,她朝她微笑颔首示意。 姜蓉随即装作喝茶的模样,视线再次不经意地朝那边瞥去,果然,是这个人。 她为什么要一直看着她,她不觉得自己以前见过这位娘子。 那位娘子打探的视线让她觉得非常不适,就像被一条冰冷的蟒蛇紧紧包裹缠绕。 翠竹两人给众人斟茶后,姜蓉开玩笑似的请卢十一娘介绍一下这些小娘子。 等轮到那个小娘子时。 她对着姜蓉笑得十分温柔:“我姓王,大家都叫我王三娘。” 有的小娘子说了自己的名字,有的却只说了自己的齿序,王三娘这样的介绍在众人中并不突兀。 没有名字吗?那会是那个人吗?姜蓉将这个人记住,打算回去找人查查。 没多久,崔家大姑姐崔真仪带着小儿子邓庚姗姗来迟。 “弟妹。”她推开门喊道。乍一见到这么多小娘子,她一度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直到姜蓉起身,朝她喊了一声:“姐姐,我在这。” 卢十一娘也上前喊道:“崔姐姐。” “卢表妹,你也在这?”崔真仪笑道:“这可得赏脸陪我们好好喝一杯。” 姜蓉适时接话:“卢表妹你们若是不嫌弃我们这地方狭隘,一起喝茶赏舟岂不乐乎。” 卢十一才不想在这么多人的地方赏龙舟,她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剩下的...... 她拿出一张烫金印花请帖:“多谢崔姐姐厚爱,只是我早已与姐妹们定好雅间,贸然失约恐是不妥,下次我再登门拜访。今儿来除了拜访表嫂外,也是另有目的。之前我同表嫂说有宴会定要请她赏脸,这不,今儿就给她送帖子来,还请嫂子莫要推辞。”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姜蓉自然不会推辞,她笑着将心中的疑问点了出来:“只要赴宴的小娘子们不嫌我这位妇人俗套就好。” “那自然不会,表嫂你放心,咱们这个诗会,许多成了亲的照样还与我们往来呢。” “那我就放心了。”姜蓉笑眯眯地双手接过请帖。 等卢十一娘散去,一些没定到雅间的小娘子也只能恋恋不舍地跟着她离开,这临河的好位置可不好抢啊。 姜蓉正想打探一下那个王三娘的身份,于是便问大姑姐:“姐姐,刚刚那位穿粉色衣裙的王三娘子,您可认识是谁家的姑娘?可真是温柔似水,一口吴侬软语说得我的心都软了。” 崔真仪略一思索,问道:“你说的可是王侍郎家的?”她进来时,好似对她有些印象,但在场的人太多,她不太确定。 随即她又有些疑惑,笑道:“怎么,你难道还想当个冰人,与她说亲不成?” “家中有堂弟尚未定亲,我见这位娘子惹人怜爱,多嘴问大姐一句罢。”她笑得促狭。 “这可轮不到咱们崔家了,这位王三娘是王侍郎的嫡幼女,以前曾经有过婚约。后面因为男方闹出丑事,两家这才解除了婚事。现在听说已经说好人家了,快下定了。” “哎,那可真是遗憾。” “什么丑事能到这个程度啊。”姜蓉有些惊讶。 “嗐。”崔大姐坐下来一甩帕子。 “说出来,怕是有些脏了你的耳朵。” 这下姜蓉更好奇了:“好姐姐,不带这样说话说一半的,将我心中的馋虫都勾出来了。你放心,我保证不说出去。” “那也不必如此,反正大家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也不差你这一个。只是平时看在两家面子上,都没有说出来惹人嫌罢了。” “那今儿姐姐回家用晚膳,我亲手做你爱吃的八宝酸梅鸭。” “这可说定了,你别说,你的手艺旁人都比不得,你之前送我们府上的粽子,愣是比那家铺子的要好吃。” “嘻嘻,姐姐也太吹捧我了,让我飘起来了怎么办。” “那我可不能再夸了,要是变成仙女飘走了,恒哥儿还不得找我麻烦。” 这下,姜蓉听完只得低头尬笑。 见两位大人聊得开心,羹哥儿在一旁糯糯地喊了声:“舅母。” 姜蓉遂弯下腰,将他抱起,在手中掂了掂重量:“咱们羹哥儿越长越壮实了,真惹人爱。” 她用额头抵着他的小脸,亲昵赞道。 崔大姐见弟妹喜欢自己儿子,心中也很是高兴。她也乐呵道:“要是喜欢你就赶紧和恒哥儿生一个,到时候咱们羹哥儿也有个小弟弟做玩伴。” “是不是?羹哥儿。”她转眼望向自己儿子。 “弟弟。”羹哥儿童言稚语指着姜蓉的肚子。小儿纯真,不会凭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9. 婚后的第三十二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两人没有再多聊什么,因为河边传来的喧闹声霎时将她们谈话的声音淹没。 从窗户往外看,正好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金水河以及旁边的集市。 河上早已用浮漂划定好了赛道,数支长约八丈,宽半丈的龙舟笔直整齐地排列在河中,正整装待发。 这些龙舟以龙九子画像为龙首,祲威盛容,傲然屹立,舟身纹样精美,龙颈、龙身、龙尾龙鳞分别为白、蓝、红、黄、绿、黑六色。 舟上共有指挥一人、各有鼓手、舵手各两名,划手二十人,共计二十五人,正合五五端阳之运数。 舟上众人,脊背挺立,气势昂扬,如同征战之雄兵,蓄势待发,气势凛然。 远处的官家正在楼台之上,往下看去,见得众参赛男儿精神抖擞,风貌俱佳。正合他大宋之威严,他不禁捋须赞叹一字:“善。” 随侍官员观官家神态,心中各有盘算。 此时,看热闹的百姓已经将河边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密密麻麻都是人头。 若是窃贼进去摸了谁的钱袋子,怕是都没有办法离开案发现场一米的距离。 羹哥儿见大人们都往窗外靠拢,也闹着要看。但他人小身子矮,都没窗沿高,掂着他的小脚努力朝窗外看去。 奶娘要抱着他,他却不愿。姜蓉见状,让人给他搬了一个矮凳,让他站在上面。 “羹哥儿,你要抓紧窗台上的这块木头,不要将身子用力往外探,要不然会容易摔下去,很危险哦。” “我会的,舅母。” “羹哥儿真乖。”她摸了摸他滑嫩的小脸蛋。 她们站的这个地方正好可以看见竞赛的起点,如果愿意将头探出窗外往西边看,也能隐隐绰绰看完一大段赛程。 许多女眷对于谁输谁赢并不在意,她们更想看的是年轻俊朗的金吾卫和英武不凡的禁军。 金吾卫本为官家出行仪仗守卫,一个个出身不凡,身姿高挑,容貌俊美。平日里穿上那一身耀眼的金吾卫特制的铠甲,更是威风凛凛,气势唬人。 今儿来的禁军则是官家近卫的神卫禁军,他们是三衙禁军中的精锐,主要负责京师及皇宫诸门之守卫。 他们日日练武不辍,身轻体健,也是获得魁首呼声最高的队伍。 但这一次,让小娘子们失望了。 每条龙舟上的人上身皆穿着颜色不一的同款短褐,隔得远了,根本不知道船上都是什么人。 一声哨起,锣鼓喧天,围观者纷纷摇旗呐喊,参赛的儿郎们则奋勇向前,全力以赴,你追我赶。 在炽热的阳光下,每个人的脸上、身上都被撒上一层浅浅的金色光辉。 围观的百姓们多手持蒲扇,或遮阳,或扇风。这样炎热的天气,便是不动,只站在河边,不消一会,身上已经大汗淋漓。 船上的郎君们知晓今儿官家说不定就在哪个地方看着他们,心中更是激起万千豪情,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在官家面前表现一二。 他们的脸因为激动变得通红,不间断流出的汗水很快便将薄薄的短褐浸湿。 船桨击打水面产生的浪花瞬间化为大大小小的水珠,四处飞溅。 不多时,船舱便进了一层水,坐在中间的锣手拿着瓜瓢不停将船舱的水往外泼。 第一组赛事上,最为英勇的是一艘黄色龙舟,姜蓉听大姑姐说这很可能是禁军。 许是常年的锻炼让他们的身上紧致的肌肉充盈了力量,一息之间,便带着数丈长的龙舟游窜出数十米。 年轻郎君蓬勃旺盛的生机,健硕紧实的肌肉,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他们优异的表现顿时让小娘子们兴奋得惊叫连连,姜蓉看了一会就没多在意了,她只是来捧个人气,凑个热闹罢了。 至于露胳膊甚至赤着上半身的男人,她在村里的时候没少看,着实无多大兴趣。 看着有的船上赛手一个个皮肤白皙,她竟想起了那道名曰“白斩鸡”的名菜,止不住地咽了下口水,或许哪天可以做着吃吃呢? 就在她神游之际,第一轮第一组六艘龙舟已先后到达终点。 果然,听人传报,得第一的是禁军的黄色龙舟。 很快,第二组和第三组也先后决出胜负。令人意外的是,第二轮和第三轮的获胜队伍都不是来自军中,而是由一些百姓自发组成的队伍。 姜蓉听见楼下有人大肆吹嘘,说获胜的那两艘船,定然是常年与水为伴。 还有那知晓消息的,更是断言这些人就是常年以挖藕为生,善水不说,耐力也极强。禁军虽然武力强大,但论耐力与技巧,比起他们还是要略逊一筹。 台上的官家听到这个结果也十分意外,但他更是好奇,这些人是谁找来的。 于是他不动声色,转身问身后的大臣:“这两支获胜的队伍,你们谁找来的?” 身后众人心中一动,猜不透官家到底是何用意。稳妥起见,知晓情况的御史中丞低头敛息,没有出声。 空气中沉默了一瞬,就在官家欲再次开口时,有一清越男声自队伍末尾传来。 众人回首望去。 崔恒俯首出列,躬身回应:“回禀官家,是微臣的主意。” “哦?”官家好奇道:“那如何想到找到他们?” “回禀官家,微臣看舆图偶然得知,离汴京不远有个百洲镇,镇中湖泊溪流纵横交错,水系发达。微臣便推测这镇中之人伴水为生,应当多善水。又兼之此镇中间有河流穿流而过,将镇划分为南北两半。此等地形,最是适宜划龙舟。再查当地县志,果然,只要无大灾之年,百洲镇的百姓每年都自发举办龙舟赛。综合前述情况,微臣这才请人寻来他们。” 官家不再做声,只是点点头,挥手示意崔恒归位。大臣们见官家不再发问,均知崔恒逃过一劫。 有那亲友被崔恒参奏过的,心中自然暗恨怎么官家没趁这个机会将这个讨人厌的搅屎棍给发落掉。 有些事情明明能够高高拿起轻轻落下的,可他偏不,硬要认死理将事情纠察到底。 当下也不是参奏好时机,那些人也只能暗暗瞪他一眼,以解心中闷气。 崔恒知道身后有许多道窥探的视线,但他并不在乎。无论官家是赞赏还是惩罚,他其实都不在意。 从他做出决定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回到队列,轻轻甩开宽袖,双手合拢,凝目直视前方。 很快,休整过后,第二轮赛事就要开始,这一轮,将三组队伍的前两名抽出,组合成新的六支队伍,并在其中抉择出魁首。 前三支到达终点的队伍将分别获得一万贯、六千贯、三千贯的奖赏。 这一轮的比赛,不仅仅需要爆发力,更考验耐力。 在中场休息的时间,因为两匹横空出世的黑马,下面竟然出现了投注的摊子,都是街上那爱玩关扑的铺子赶来凑个热闹的。 许多楼上的客人也纷纷下去投注,姜蓉也有些心动。 此时的大姑姐也蠢蠢欲动,她喊上弟妹:“阿蓉,咱们也去投一注吧?” 正合姜蓉心意,但两人不便下去,便各自喊上随从,叫他们代为投注。 等常乐从下面上来,第二轮赛事也快要开始了,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对着姜蓉两人汇报下方的情况。 她们找的关扑摊子只博魁首,没甚奖励,只是凑个乐呵罢了。若是投中,就可得这摊子售卖货物,投不中,那便是摊主赚了。 崔真仪好奇问姜蓉:“弟妹,你投的哪一支队伍?” 姜蓉狡黠一笑:“先保密,姐姐你等会就知道啦。” 其实她最开始投的是禁军那支队伍,她虽然觉得藕农实力比禁军更为强盛,但她潜意识觉得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0. 婚后的第三十三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崔恒依旧目不斜视,岿然不动。 一阵风从他身边拂过,吹得他衣诀纷飞,身上玉珏伶仃作响。远远望去只觉他身姿挺拔,犹如一只逆风而行的孤鹤。 察觉到身边人的视线,崔恒转头,正好与监丞蔡齐视线对上。 看他朝自己微微点头,崔恒也略一颔首回礼,两人心照不宣各自移开视线。 官家听到消息,半晌没有动静。 后面的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想法。就在这时,只听官家爽朗笑道:“民间出英杰,实乃喜事,来人。” 他朝着近身的内监与侍卫吩咐:“传本次竞渡的前三名觐见。” 姜蓉与大姑姐只见楼下人群逐渐散开,而比赛结束的队伍也慢慢从终点划了回来。一路上,他们昂首挺胸,举着船桨与围观的百姓们相互招呼,引得岸边传来阵阵欢喝声。 就在他们回到起点后,只见一内侍模样的人领着几名侍卫,向众人说了些什么。随后,那几支获胜的队伍内部就爆发一阵喧闹声和谈话声。 “肃静!”徐公公沉着脸喊道:“跟咱家走吧。” 那几十个人顿时乖巧如同鹌鹑,乖乖地排着队,低头跟着徐公公走去。 难道是官家要觐见他们?说实话,姜蓉还从没有见过官家呢,这一瞬间她竟有些羡慕他们。 比赛结束,崔恒应该也快回来了。 于是姜蓉和大姑姐派人去下面收投注的彩头,两个人坐在圆凳旁吃着果子,品着清茶,等崔恒散朝一起回家。 姜蓉这才知道,大姑姐竟是六个队伍全投了。只是她喜欢的那两支多投了几注,遗憾的是,她喜欢的那两支都没能夺魁。 姜蓉本以为自己也算是个投机者,没成想,姑姐比她更会雨露均沾。 而让两人念叨的崔恒,此时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 因他也难以确定,自己出于怜悯而产生的冲动之举,对这些可怜的农人来说,是福还是祸? 这一切,都取决于那坐在高台之上的官家。 等那些划舟的农人来到高台之下,群臣中瞬间爆发一阵骚乱。 这些人,不说有壮实的肌肉,怎生还有些面黄肌瘦,就是他们?赢了官家每日练武不辍的禁军。 禁军们也注意到了对手的瘦弱和窘迫,有些人羞愧地低下了头,而有些依旧高傲地挺着自己倔强的头颅,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会败于这样的对手。 官家平日里见多了汴京城百姓们昂扬乐观的风貌,此时,一见到这样孱弱怯怯的百姓,一时之间还有些恍惚。 这还是住在汴京周边的百姓吗?怎生得这般瘦弱干枯。那离汴京更远的百姓们,他们的生活是什么样的,真的如那些地方官所报的那样,是安居乐业吗? 他本就一直不信,但此时,这样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眼前。那张薄薄的遮羞布顿时被扯下,露出一颗懦弱、逃避的心脏来。 官家脸色微凛,见这些农人神情惊慌,动作拙劣地朝他跪拜行礼。一旁的禁军则动作规矩,整齐划一。他心中突然有些不是滋味,随即摆手示意:“免礼吧!” “你们就是这次的魁首?”他清清嗓,朝着那群低头的农人轻声询问。 “是,陛,官家,草民们就是。” 其他人不敢做声,他们在路上就推举出肖大春来代表他们说话。肖大春见他们的官家竟然真的同他们说话,一时间紧张得连话都快说不出。 他抬起头飞快地瞥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官家,随后赶紧低下头。 “大胆,官家面前不得无礼。”徐公公见这胆大的刁民竟敢直视官家天颜,挺身而出训斥肖大春。 肖大春本就紧张地跪在地上,见被官家亲信呵斥,吓得腿都软了,整个人朝前扑在地上,不敢再抬头。 官家瞥了一眼徐公公,笑道:“行了,都平身吧。今天端午佳节,本应与民同乐,在外不讲那些虚礼。” 肖大春一行人这才颤颤巍巍起身,看着早就站直的禁军,他们心中顿生强烈的自卑之感。 但他们心中谨记着崔御史的嘱咐,千万要沉住气,等待着上面的官家对他们的垂询。 “你们这次龙舟得第一,可有什么技巧?”官家好奇发问,他实在难以想象,这些瘦弱的身躯,竟然能爆发那么强大的力量。 肖大春这会已经缓过来了,他嘶哑着嗓子,恭谨回道:“回禀官家,草民们自小都在湖区长大,从小就与水为伴。等到年纪渐长,我们就会参加村里组织的龙舟赛。我们村子端午赛龙舟的习俗已经延续数百年了。草民们划龙舟时间短的已有几年,长的已经快三四十年了。” 嚯,竟然这么久,这也难怪禁军失手。这几十年的功夫,就算熟米夹生米,翻来覆去这么多年,也得把生米给夹熟了。 官家抚须询问:“你们那年年都举行龙舟赛?那可误了农桑?” 见官家果然将话题往这边引,肖大春等人也十分高兴,他敛神继续回道:“官家,草民们都是农忙歇息时间才去水上练习划舟,并没有耽误农桑。但最近几年,村里已经不再举办龙舟赛了。” “哦?那是为何?”官家不禁追问,已经延续数百年的风俗,竟然说断就断。 “官家!”刚刚还在好好说话的肖大春等人,此刻却神情悲伤,语调哀婉,再次匍匐在地,猛地向官家磕头。 “求求官家救救草民们,给草民一条活路吧!” 好好的行赏会突然变成了御前诉冤,一时间,大家都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大胆!”左侍郎上前呵斥。 “护驾!” 侍卫们迅速将官家围拢,做防御状。 见底下的平民们仍然低头,默声哭泣,官家在犹豫一晌后,挥手示意左右退下。 他坐在高椅上,让这些人起来好好说话。 “有何冤屈,好好诉说,莫要再哭了。”底下的这些人有的年纪说不定比他还大,此刻却也如稚子一般嘤嘤哭泣。 官家看着心中颇为酸涩。 肖大春等人此刻虽仍情难自抑,却也赶紧收敛情绪,将事情逐一道来。 事情还得从五年前说起,五年前,百洲镇闹了洪灾。汹涌而来的洪水,很快将这片水域发达的低洼土地淹没。 一时间,民不聊生,许多家庭妻离子散。 他们幸运的,却也是不幸的。等到洪水散去,常见的瘟疫没有到来,却来了一个瘟神。 本身处在水乡的他们,物产丰富,只要不遇大灾,稍微勤快些的人家,日子都还算过得下去。 可是突如其来的灾害,让他们失了一年的收成不说,家园被毁、家庭也接连破裂。 最开始那位白老爷打着赈灾的旗号为他们供应了清粥,等他们家人生病,无处可去时,又好心借他们银子治病。 可是到后来他们才知道,那些契书上都是写的他们将土地抵押给他用以借款。逾期不还者,则将土地流质给白老爷。 等他们明白过来,村里的大多数土地都已经成为白老爷的囊中之物。 他们不是没想着与他好生商量,将日期再缓一缓,但一向和颜悦色的白老爷在那个时候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就这样,为了留在家乡,百洲镇受了灾的村民大多都成了白老爷的佃农,百洲镇变成了白洲镇,大半个镇子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村民们也想过反抗,也试图去告状。但无一例外,反抗的带头鸟在一夜之间莫名消失不见,连家属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去告官的村民,走出村门后再也没有回来。 剩下的村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认命劳作。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填饱肚子养活家人。 村中临近水源的土地十分肥沃,但仍然有些地界不能算作良田。那位白老爷却将所有的土地全部算作良田,要他们交七成的租子。在收缴时,还得将谷斗堆成尖尖,再赖上个三斤,剩下的那点粮食根本不够一家人吃穿嚼用。 也幸好村中还有些公田,他们靠着那些池塘和几块公田勉强维持生计。农忙时耕作,农闲时种菜,采莲,种藕。 但近两年,年景愈发不好。他们的收成越来越差,白老爷却仍然要他们按照之前的数量缴纳租子,交不出的就得拿银子抵。 可他们之前的房子和积蓄都已经被洪水冲走,又哪里来的银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1. 婚后的第三十四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姜蓉和大姑姐知道崔恒离京的消息时,已过午时。 因着崔恒离京,崔真仪怕弟妹忙不过来,原定回家的计划也暂时搁置。 崔真仪带着邓庚回了邓家,姜蓉则回家给崔恒收拾行囊。 除了准备几套新做的衣衫鞋袜给崔恒换洗,想了想,姜蓉又拿上一些治疗风寒、跌打的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已经过午,也不知他有没有吃午食。等会赶路,也不知道要怎么解决晚膳。 时间紧急,姜蓉只得命人去到小厨房,拿上一些粽子、蒸饼和肉脯用作干粮。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常临他们便拿着东西匆匆离去。 姜蓉没想到,崔恒这一走,时间竟然这么久。 久到她参加了卢十一的诗宴,新研制了几种糕点,久到百家糕点铺的厨子走了又来,崔恒还没有回来。 崔恒离开的这些日子,姜蓉也没有闲着。 她先是派人去打探那王三娘的情况,却一直没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没等这边有新进展,新开的铺子又出了问题。 当时她正在看着新上任的账房做的账,就听得她的陪嫁管事匆匆求见。 翠雯在一边嘀咕:“昨儿不是刚来,今天不知是出什么事了?” 姜蓉抬头,将账簿阖上:“不管什么原因,周管事没有重要的事不会无缘无故过来的,让他进来吧。” 翠雯点点头,将人引见到侧厅。 “夫人,不好了。”周管事一进来,就苦着一张脸对着姜蓉哭诉。 “那个曹厨娘,之前说的好好的,跟咱们签了十年的雇契。今儿她找到老奴,直接说她家中有事要走,收拾了行囊就要离开。小的没法做决策,这才让人稳住她,赶紧往您这里来了。” “不要急。”姜蓉放下手中的茶杯,安抚道。 “小梅,给周管事上茶。” 喝了口清茶润了润嗓子吼,周管事这才将他所了解的情况一一道来。 这个做糕点的曹厨娘,姜蓉本不聘她的,是她自己说丈夫突发恶疾去世,只留她一人养家,家中条件十分艰苦。希望主家能给她个机会,谋个稳定的收入。 姜蓉见她做的糕点味道也勉强过得去,又怜她守寡,这才拍板决定留下她。 只是没想到,这个厨娘在他们铺子待了几天,学了他们铺子的粽子做法后。竟然扭头就想跑路,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是,把咱们这当什么地方了,当时求着要进来,现在翻脸不认人,说走就要走。”翠竹也有些不忿。 “依我看,定然不是家中有事这么简单。我们铺子包吃又包住,在汴京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可是难找到比咱们这更好的待遇。”翠雯也开口猜测。 小兰在一旁点点头,她觉得翠雯姐姐识文断字,人又聪慧,很是认同她的话。 “让她走。”姜蓉听完,做下决定。 “夫人?!”几人齐齐惊讶,喊道。 姜蓉见他们这般模样,倒是比自己还紧张了。她轻抿一口茶,笑道:“只不过该赔的钱也让她赔,等收到赔的钱后,我们这边再放人。” 一个寡妇,好不容易求来一份稳定的工作,却没多久就主动走人,这其中定有猫腻。 也幸好姜蓉留了一手,食材的处理方式和调料配比都是由她掌控。虽然教了她们一些皮毛,但是她们却难以复刻出一模一样的味道。 “什么钱?”曹厨娘有些怯懦地看着周管事。 “你与主家签了十年的长契,按照契约,主家包你吃住,同时也派人教了你铺中的秘方,提前走人的话是需要赔偿的。主家说每做满一年可减少十贯,可你才来半月就要走人,按照规定,你需要支付一百贯后,主家才会解除与你的契约。” “什么?一百贯!杀了我这个老婆子吧,我穷得叮当响,怎么赔得起这么多钱。” 周管事也有些不忍,这金额是高了些,但是最开始的契约他也与这个曹厨娘详细解释过,她自个同意画押了的:“你看看,上头白纸黑字写着,还有你自己的签字画押。东家说了,只要你付了这一百贯就放你走。你家中到底有什么事嘛?要不就先在这干着吧,这汴京哪里还有咱们这么大气的主子。” 曹厨娘心中不屑,一个月才给个两贯钱,也好意思说大气,呸!她可听说了有的厨娘在那些大人们府上做一顿饭,赏金都有五十贯呢!更何况...... 她愁眉苦脸地看向周管事:“您可怜可怜我,我就剩这一把老骨头,哪里还赔的起这么多钱,麻烦您替我向主家求求情可好?” 周管事见她仍然顽固地要走,也不解释缘由,他这才明白夫人此举的寓意。 “这就是我与东家请示的结果,要不你再考虑一二吧,东家说什么时候赔钱,什么时候解契放你走。” 曹厨娘见管事软硬不吃,心下一横,闭着眼睛就要往外面冲。 “曹厨娘,不要想着在外面闹,那样谁也落不着好。”周管事的话从身后悠悠传来。 她一时冲动鼓起的气焰顿时萎靡下来,她确实不知道这主家是什么来头,但总归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人。更何况,若是让那位娘子知道,自己可是得不偿失。 于是她捂住鼻子,嘤嘤泣道:“多谢周管事,您就当我今儿请了一天假,容我再想想。” 后来,曹厨娘不出所料地拿出了一百贯,连带着一家人也搬得不见踪影。 姜蓉想,应该还会再见面的。 没多久,墨柏斋新出了几样百家糕点铺卖得火的粽子。 虽然端午过后,吃粽子的人少,但是对方此举,无疑是在告诉大家,以后墨柏斋也可售卖甜咸两种风味的粽子。 这下铺子中的伙计都知道曹厨娘去哪里了,翠竹气得在府中还在念叨:“这可真是太下作了。” 姜蓉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觉得十分可爱:“翠竹,过来。”她朝她招了招手。 翠竹不明所以地走到姜蓉身边,姜蓉伸出食指,在她腮边戳了戳:“再鼓一点,就可以和松鼠一起吃松果了。” 翠竹顿时明白主子对她的调侃,她小声道:“我只是替主子不甘。” “这个事,我可没亏,拿着这一百贯,咱还可以请一个更厉害的厨子。” 话没说完,观翠竹几人神情,似乎有些不信。 姜蓉轻轻一笑:“咱们的手艺,不是谁说仿就能仿的。光是内陷的制作,这里面就有许多功夫。从鸭蛋的选择、腌制、再到蛋黄的处理、豆沙的比例、筛选,中间但凡错漏某个步骤,那就不是这个味了。” 翠竹几人一想,也有些道理。 姜蓉根本不屑与行使这种下作手段的人竞争,百家糕点铺子最核心的资产。不是那位来了没多久的厨娘,而是她姜蓉脑中的智慧。只要她的灵感不枯竭,百家糕点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2. 婚后的第三十五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姜蓉叫翠雯拿出几张小额交子再加几块碎银和一些铜板,零零散散加在一块凑齐了五十贯。 将这些交到了夏师傅手中,夏师傅再三清点,确认无误后,他小心翼翼的将交子收进胸.前。再捡了两块碎银,交给了人牙。 人牙本以为这档生意要泡汤,只想着在贵人面前留个好。没成想,这小老儿竟然这般守信。 “当初说好的,给你一成抽水。”他将银子塞到人牙的手中。 感受到手心沉甸甸的重量,人牙的心也沉甸甸的,让他有些难受,这毕竟是他孩子的救命钱。 他拿出一块,退回夏师傅手中:“一块够了,你多给了。” “当初说好的。”夏师傅仍然执意要给。 “我说多少就是多少,你这老头,忎的这么憨。”人牙语气凶巴巴的。 夏师傅定定看他一眼:“好,这段时间多谢你的帮忙。”他转身看向姜蓉等人:“等奴才安顿好家中小儿后再来找您。” “去吧。”姜蓉示意翠雯带上护卫跟上。 见有人跟着,夏师傅微微一僵,但依旧挺直脊背,坚定地往家中赶去。他的孩子,还等着银子救命。 翠雯到了他家才知道,原来那夏师傅的儿子却不是简单缺钱就能治的毛病。他儿子脸色惨白,浑身瘦的跟一条麻杆一样,就吊着一口气了。 夏长生是胎中带来的先天不足之症,除了不能劳累,这条命也需经常用名贵药材吊着。 姜蓉听到消息,便也让翠竹从自己嫁妆中取出几根老参,一并送了过去。 夏师傅于她有恩,这些药材对现在的姜蓉来说,算不得什么,若真能救人一命,也算大功一件。但明面上,她只对众人说,就从给夏师傅的提点中慢慢扣。 又过了十几天,往铺子里添了几个人后,姜蓉铺子的生意已逐渐走上正轨。 这个时节,盛夏已然来临。 六月十八日,姜蓉再次接到崔恒的家书,他在信中告诉她,百洲镇的事情已经快收尾,不日将返回汴京。 姜蓉看着这张长了几行的家书,心中感叹,不枉她上次捎过去的新衣服,连话都愿意和她多说几句了。 一旁的飞虎早就在习惯瘫在女主人身边,这么热的天,只有她身边最舒服。 姜蓉难得看见精力旺盛的飞虎这么懒散的模样,她心念一动,打开生尘的绣架,绣布上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狗崽跃然而生。 姜蓉正忙着,就听见外头一阵喧嚣。她抬头问:“外面发生何事?” 翠雯撩开纱帘进来,轻声回应:“夫人,是郎君回来了。” “哦?就回来了。”姜蓉放下绣针起身:“我先更衣。” 翠雯喊了小兰端了盆热水进来,自己则去里间服侍夫人穿衣。 姜蓉刚收拾好,就见崔恒面带倦容地走了进来。 阔别两月,他竟比之前还要瘦削几分。不过一双眼睛倒是神采奕奕,看来这次出行,结果还算让他满意。 见姜蓉正在系腰封,崔恒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 “夫君,你回来啦,我正准备去前院迎你呢。”妻子欢快又亲昵的声音让他不得不转过头来回应。 见姜蓉脸上毫无异色,双手自然地搭在他的肩上,崔恒也平复好心情,朝她轻轻颔首。 “路上可用膳了?”姜蓉关切问道。 也不待崔恒回答,她就松开双手,转而吩咐翠雯:“你们先去提些热水来,郎君常吃的菜也要备好。” 崔恒肩上一空,后知后觉地感觉被她触摸过的地方火热热的,他心下拘谨又诧异。 这么久不见,她是怎么做到这么熟稔的? 等翠雯她们领命下去。 姜蓉这才笑着对崔恒解释:“夫君风尘仆仆一路赶来,路上实在是辛苦了。等会你先泡个澡,好好休息一下,饭菜马上就好。” “好。”崔恒本想回家露个脸就回御史台点卯的,但转念一想,过去也是午时了,还不如先在家中休憩一会。 姜蓉见他身上穿的衣服都已经有些褪色了,转身便想去箱笼中帮他清点几件干净衣物出来。 但她不知是拿官服还是常服,于是轻声询问:“夫君,等会还要去衙门吗?” 崔恒点头,他其实刚刚从宫中回来。本来就应该直接去御史台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鬼使神差地,就往家中走了。 在外的这两个月,他一直忙得昏天黑地。姜蓉没在身边,也就没人劝他按时吃饭,崔恒经常饥一顿饱一顿,这也是姜蓉看他更为憔悴的原因了。 回到家中,躺在熟悉的浴桶中,崔恒只觉在百洲镇的日子恍如隔世,他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获得片刻松懈。 谁也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端午节,一个小小的村落,竟会牵扯出几年前的一桩贪污旧案。 他们钦差此行,遇到的危险不比青州一案要小。 崔恒在那边便遭遇了数次“意外”,若不是他谨慎又加之护卫拼命相救,怕是难逃一劫。 从百洲镇的白老爷,到他的姻亲罗知县,再到知县的上峰陈知州,当地的兵马指挥使盛丰年,以及朝中负责抗灾物资分配的三司左曹和负责羁押运送常平案等人,一个都跑不掉。 他们官官相护,互相勾结,共同罗织出一张严密的大网。将那些百姓紧紧笼在网中,让他们寸步难逃。 这段时间,该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死刑的死刑。官场上又空出一批官位,私底下无数暗潮涌动。 有人因为百洲镇案只能夹紧尾巴过活,有人却因为办案而得势。 明面上,崔恒无疑是这桩案子的最大受益者,他因此案进入官家眼中,很是得官家器重。 别人眼中的崔恒,此时正是意气风发,风光无限。 姜蓉最近一段时间出去参加宴会,那些夫人们对她的态度都大不相同。 以前都是姜蓉主动与她们聊天,现在姜蓉一到,她们就十分热情的将她围住,夸她的肌肤白嫩,首饰精美。 姜蓉内心平静如波,表面也随她们一起笑嘻嘻,却只口不应她们明里暗里打探的事情。 开什么玩笑,她跟这些人根本不熟,怎么可能因为这点蝇头小利来祸害崔恒,她真的像那种胸大无脑的草包吗? 崔恒每日下值后一如往常,性子也依旧温润平和。 但姜蓉却眼尖地发现他这些时日眉眼含忧,人也愈发内敛。她心中知晓崔恒并不如他表现得那般风轻云淡,心里藏着不知道多少事情。 崔恒笑着看向又来接他的夫人,托着她的手,劝道:“外面日头毒辣,别晒伤了。” 姜蓉只是抿唇微笑,她要是不来,崔恒又得往书房去了:“无碍,我都撑着伞走回廊,夫君你在外才是辛苦了。” 崔恒也有些无奈,自从他从百洲镇回来,就觉得妻子对自己热情了许多。 他也不忍拂她面子,大多数时候,都随她去了后院歇息。 两人或是画画,或是各自看书。时间久了,崔恒也将自己书房中的一些书搬到了她的书房。 往日里,崔恒看书的间隙,姜蓉都会为他斟上一杯温茶。但最近,她好像都只是默默地坐在另一边看书习字。 烛光微微闪动,灯芯发出噼啪地一声爆响。 崔恒抬首,看了眼对面依旧挺直的背影,一时有些出神。 她穿着一身轻薄的素色罗衫,在暖黄的烛光之下看着竟觉她身形瘦削,气质缥缈。 久久未听见翻书声,姜蓉有些奇怪,她回头望去,就见崔恒神情肃穆盯着书入神。 姜蓉起身,坐到崔恒身边,她伸出手指轻抚他眉心。 眉间骤然被冰凉的手指触碰,崔恒回神,捉住她的手腕,柔声问:“怎么了?” “夫君眉头紧锁,可是有什么愁闷?这般俊朗的脸,若是年纪轻轻就长了皱纹,那可就破了相了。”她微凉的指尖在他脸上轻轻摩挲。 听她说起这个,崔恒歪头朝她脸上的划痕看去,那边只剩浅浅的红痕。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3. 婚后的第三十六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崔恒从百洲镇回来后,一直过得顺风顺水。 他虽因此案在坊间声名鹊起,但他本人却不想要这些虚名,他只是尽到了自己应尽的职责而已,又何足挂齿。 他看似春风得意,但有时也会陷入迷茫和痛苦之中。 不过人生在世,哪有人能真正的万事如意。他的夫人很是温柔体贴,他每日在家的日子过得很舒心,也足矣。 他喜欢这种安静祥和的氛围,只愿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 崔恒没想到,最先打破他平静生活的,不是朝堂的公务,而是一条小狗。 在一个寂静的早晨,姜蓉半睡半醒之间突然听得外面一声凄厉的嚎叫。她猛然惊醒,将薄被掀开,整个人倏地弹了起来。 崔恒被枕边的动静吓得瞌睡全无,见姜蓉神色焦急,他关怀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姜蓉小声回道:“可能是飞虎要生了,我先去看看,夫君你再睡会。” 这下崔恒哪里还睡得着,自然也随她起来,披着衣服一起去看飞虎。 果然,两人提着灯,来到飞虎住的房间,见它身下的垫子渗出丝丝血迹,知晓它可能真的要生了。 虽然最近它的伙食很好,养得也算膘肥体壮,但毕竟是一条年纪很大的狗了,老蚌怀珠,生得有些艰难,这才没忍住嚎叫。 见两位主人过来,它更是来劲,叫得愈发哀怨。 姜蓉摸摸它的头,鼓励一二:“你乖乖的,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不管是人,还是狗,生孩子都需要体力。 姜蓉来到小厨房,剁了几块大骨头炖汤。再将肥瘦相间的猪肉切碎,细细剁成肉泥,下骨头汤里煮熟。她略一思索,又往里面敲了两个蛋。 见肉熟了,她盛了一勺饭打底,从锅中捞了一半肉和蛋出来。 先给它吃着,剩下的慢慢熬,到时候生了给它下奶。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姜蓉端着它的饭盆赶回房间。飞虎生得有些吃力,见吃的来了,它耸动着鼻子,朝姜蓉疯狂地摇尾巴。 崔恒不禁觉得这狗子有点傻,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讨好主子。 “来,快吃。”她将饭盆放在飞虎的嘴边,让它歪头就能够着。 夫妻俩守了一会,见飞虎体力恢复不少。姜蓉便劝崔恒先去上朝,勿要误了正事。 果然,崔恒走了没多久,飞虎就顺利生下一只灰色的小狗崽。 这狗子虎头虎脑的,骨架大,爪子也粗壮,想来长大后体型不会小。姜蓉看着飞虎温柔地舔舐小狗的胞衣和血污,半晌不再发力。 姜蓉带人又等了许久,见它真的不再生了,才明白真的就一根独苗。 生了半天飞虎就生了这一只独生子,把它宝贝得不行。连姜蓉想要看一眼,它都要藏着掖着,姜蓉知晓动物的母性,也就不再强求。 等崔恒下值,姜蓉同他说起这件趣事,崔恒很感兴趣,拖着姜蓉一起又去看飞虎。 飞虎一见崔恒,十分热情,连孩子都不管不顾,直接朝他身上贴。 “好狗。”他摸了摸飞虎的头。 得了主人夸奖,飞虎更是开心,扑到他腿上,不停用舌头舔他。 将姜蓉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她也不知是嫉妒崔恒,还是该嫉妒这条狗。 这家伙,枉她这几个月一直喂它、溜它,敢情只把自己当饲养员,主子只认崔恒一个呢。 不过动物忠诚是件好事,姜蓉虽呷醋,但也不与它计较。 她好奇地朝小狗走去,小家伙眼睛还没打开,这时候正点着小脑袋四处找奶喝。 飞虎见女主人靠近自己的幼崽,立马从崔恒身边离开,守到狗崽旁边。 “你看到没有,肉呼呼的,真可爱!”姜蓉拉着崔恒的袖子,指着小狗道。 崔恒看了一眼狗崽,嗯,确实很可爱,他的视线不经意间略过姜蓉的脸。 见她两只眼睛亮晶晶的,里面满是欣喜和温柔。这时候她的表情是这样自然,原来她也可以有这样发自内心的愉悦吗? 他还以为她只会温柔地假笑,意识到自己内心对她的攻讦,崔恒也不禁笑出声来。 他以手挡嘴,轻咳一声:“是很可爱。”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找到了除了看书以外的其他共同爱好,像小孩似的对着这只刚出生的小狗逗个不停。 从小狗的骨架、颜色说到小狗的养育,再从小狗的名字,说到小狗的归属。 “飞虎是你的,这小狗要不给我吧?”姜蓉兴致勃勃地提议。 “飞虎也是你的,这只狗为什么要分你我,咱们一起养不就是了?”崔恒不同意。 “你明知故问,飞虎对你那样亲密,别人都比不上。”她也想要一只满心都是它的狗子。 崔恒不知道的是,姜蓉小时候家中也喂养了一只大狗。在她爹娘去世后,它陪着她过了好久。可是有一天晚上,它咬了一个翻墙过来的偷儿,没多久,它就不见了,姜蓉四处去找,村里人都说没看见。 自那以后,姜蓉再也没养狗,转而与邻里打好关系。 现在她生活安稳,眼前又有养狗的良机,她实在不想错过。 “飞虎是我们的,它也是我们的,大家一起养它多好啊。” 姜蓉娇嗔了他一眼,崔恒故意逗她:“它还这么小,需要陪在母亲的身边,你忍心让它离开母亲?” “我没这么说,当然是要等它大些才抱到咱们房里。” “那飞虎在哪里?它不也经常在咱们房里转悠。反正是一起养,你又何必区分个你我?” 崔恒沉吟半晌:“这样,等以后咱们孩子出生,就把这只小狗分给他,让它陪着孩子长大。” 姜蓉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崔恒。 他这样内敛的人,几乎从未主动和她提及过孩子的事。听他语气虽很是平静,但姜蓉知晓,以他的性格,若无期待是不会无故提起这个的。 姜蓉想起这个月又按时来的月事,不由有些担忧起来,莫不是谁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吧。 见姜蓉神情郁郁,莫名偃旗息鼓。 崔恒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他安慰道:“我只是随便说说,孩子都是缘分。等缘分到了,就会来找我们,你勿要担忧。” 姜蓉点点头,拉住他的手,轻轻依偎在他肩侧。她看他眼神真诚,话不似作假,这才将心中刚冒出来的萌芽掐死。 虽然崔恒后面找补了两句,但姜蓉知道他对于子嗣是期盼的。毕竟他的年龄也不算小,他同年的儿子都能骑木马四处跑了。 但这种事,着实是急不来。姜蓉偷偷上下打量了崔恒两眼,随即闭眼不再言语。 好不容易抽出点空,姜蓉这天准备到她那两个铺子中巡查下情况。 面馆的生意稳扎稳打,因着用料扎实,利润不高,但也比地里刨食强许多。 现在已经入秋,正是菊黄蟹肥的好时间。汴京城内的螃蟹价贵,便宜的母蟹五六十文一斤,好的母蟹得几百文,但城外就要便宜许多。 城外那些专门养殖虾蟹的农户那里,买的多的话,一两的母蟹也才三十文一斤。 姜蓉决定让铺中趁着时节出个新品——蟹黄面。 新鲜的母蟹洗净蒸熟,趁热取出蟹黄,将几斤螃蟹取出的蟹黄放在盆里,也才将将堆出一个小尖。 下宽猪油,将一小碗蟹黄放入锅中煸炒,放入盐、酱汁调味,中火翻炒,直至炒出金色的蟹黄油。 还未出锅,一股鲜香便扑面而来,姜蓉馋得恨不得马上做碗面吃才好。 这剩下的螃蟹也不能浪费,去掉蟹肚、蟹嘴、蟹胃、蟹腮这些又脏又寒的部位,留下干净的蟹壳和蟹肉。 剩下的蟹壳与葱姜蒜一起爆香,炒出红彤彤的蟹油。再将炒熟的蟹壳加上几块大骨头一起熬成汤。 这样,基本的汤底和浇头都准备好了。 大几斤的螃蟹,才出了一点点蟹黄,这样纯粹的蟹黄面太贵了,不是她那小店顾客能够承受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4. 婚后的第三十七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以崔恒的食量,一碗蟹黄面远远不够。 除蟹黄面外,姜蓉又要厨房做了他常吃的五味卤鹅、鲊糕鹑子等菜,再添上米饭,老鸭萝卜汤和几味点心。 等马车晃晃悠悠来到御史台,崔恒尚未下值,姜蓉也不好贸然进去,只能在拐角等他出来。 因着前晚点了名要吃蟹黄面,崔恒今儿也没有打算与同僚一起去用膳。 自从崔恒送了粽子给同僚们后,大家待他就变得热情了许多。 这不,童主簿又过来喊他:“崔御史,咱们一块去用午膳吧。” 崔恒礼貌拒绝:“童主簿,你们先去吧,我今日就不去了,家中有人送饭过来。” 童主簿知崔恒成婚不久,便出口调笑:“还是新婚夫妻感情好啊,上个衙都有人贴心地送饭过来。不像我们,年纪大了,作甚就像左手摸右手,没任何感觉了。” 面对同僚们时不时的荤话,崔恒早已习以为常。 他浅笑一声,回了句:“只是家中买了一些肥蟹,便送碗蟹黄面过来给我尝尝鲜罢了。” “看,这还说感情不好,有什么都想着咱崔御史。” 话刚一出口,童主簿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他忙啪啪打嘴:“瞧,我这饿昏了头,都说起了胡话。” 说罢打着哈哈,笑着拖着何御史就要走。 一边走一边暗骂自己嘴贱,好好的怎么把流言说到正主面前去了。 何御史也心有余悸:“幸好崔御史不是话多的人,要不然咱们可难脱身了。您啊,以后开口可得谨慎些了。” 童主簿连连点头,他也是前段时间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这才在崔恒面前失了礼数,只希望崔御史别误会是他在背后传流言才好。 连童主簿都听到了,崔恒又怎会没听到呢? 崔恒看了眼童主簿的背影,没再说什么,迈步向外面走去。 等出了院门,他就发现自家的马车停在街角,在阳光的照耀下,马儿身上的鬃毛都显得那般油光水亮。 崔恒扫了眼四周,随后坦然自若地朝马车走去。 姜蓉正等得无聊,在马车上翻开了一本游记,正看得入迷,就见车厢内光线突然变亮。 原来是帘子被人撩开,崔恒正跨步走进。 姜蓉微微一笑,阖上游记,喊了声:“夫君。”随即转身取出食盒来。 “来,尝尝看,合不合口味?”姜蓉将蟹黄面和菜碟从食盒中取出来,摆在崔恒面前。 “辛苦夫人了。”崔恒的声音依旧清朗,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他摸着仍有余温的碗底,不动声色地吃了起来。 姜蓉看他三下五除二就将蟹黄面吃光,心下庆幸,幸好她行事稳妥多带了些饭菜。 姜蓉给他盛了碗米饭,将汤蛊的盖子打开。 崔恒果然没说什么,继续沉默地吃着饭。 等到崔恒慢条斯理地将这些饭菜都吃完,他站起身来,姜蓉看着他依旧平坦的肚子,有些好奇他都吃到哪里去了? 本以为就这样两人各回各家,却没想,崔恒轻轻吐出一句:“夫人,陪我消消食,可好?” 姜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视线快速在车厢内巡视一圈。 “在哪?这,不太好吧。”毕竟这青天白日的,她还是要脸的。 看她脸上出现莫名的红晕,崔恒发觉她好像想歪了,于是拉着她的手打断她的遐思:“想什么呢,去外面散散步吧。” 这同样不太适宜吧?那么大的太阳,会把她的脸晒伤的。 哪有人正中午散步的,想是这么想,但姜蓉已经不由自主地跟着崔恒走下了马车。在这种小事上,她没必要驳他面子。 两人围着御史台的高墙绕了半圈,一路从侧门走到角门。等遇到墙边迤逦而下的蔷薇时,崔恒摘下一朵花,别在她的鬓间:“这朵花正配夫人。” 姜蓉有些诧异地摸了摸发鬓,这呆子,非年非节的,竟也懂些情/趣,主动送她花了? 她不禁抬头望了望西边,太阳没从那边出来啊。姜蓉正欲开口,就见角门内传来隐隐的人声。 “崔御史,您也在这?”何御史朗声喊道。 一旁的童主簿紧闭着嘴巴,生怕自己再说错话,但这也丝毫不影响他那双好奇的眼睛四处瞟。 崔恒朝他点点头,温柔地对姜蓉说道:“夫人,就送到这里吧,你回家好生休息。” 姜蓉心下纳闷,她可没说要送他,崔恒今天这样反常,这是在唱哪出戏? 这下,本就嘴碎的童主簿再也忍耐不住了,他开口笑问:“崔御史,这便是尊夫人?久仰久仰。” 不需姜蓉开口,崔恒便快速接话:“正是内子姜氏。” 他又指着里面几人道:“这位是童主簿,这位是察院的何御史,这位是台院的李御史。” 姜蓉笑着同几人打完招呼,随后欲语还休地看了崔恒几眼,向他提出告别。 几人望着佳人远去的纤柔背影,心下仍回不过神来,原来崔御史的夫人真的如传说中那般貌美。 这样的美人,崔恒是傻了才冷落她吧。 崔恒无奈轻笑:“说好的吃蟹黄面,结果又给我带了其他饭菜,吃得我是撑肠拄腹。这些点心是我夫人亲手做的,若大家不嫌弃,一起尝个鲜?” “那敢情好,上次您夫人送的粽子可比买的好吃多了。”童主簿连连夸赞:“崔夫人不但容貌气度上佳,连厨艺也这般了得。” 嘿,崔御史这一副炫耀的模样可真的是有些欠揍,这语气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夫人对他有多体贴贤惠吗? 他们怎么不知这一贯高冷的崔御史也这么爱装模作样。 家有一虎的李御史有些嫉妒,他家的别说给他送饭吃了,只要他敢回家晚一点,晚膳就没了,吓得他再也不敢提纳妾之事。 “内子蒲柳之姿,厨艺也是闲暇消遣所学,主簿谬赞了。”崔恒心中颇为赞同,但面上十分谦逊。 一时间,几人分食点心,只口不提崔恒夫人之事。 姜蓉从御史台离开后,便在马车上换了套普通的棉布衣裙,再将头上的簪钗首饰一一取下。 等触及崔恒刚刚摘的那朵花儿,她思索片刻,还是决定留在头上。 一番打扮下来,她就变成一位衣着朴素的乡下小娘子了。 姜蓉带着翠雯,兴冲冲地往瓦肆而去。在那里消遣一圈后,她打算去面馆看看情况再回崔家。 自从昨儿晚上开始售卖蟹黄面,她的这间铺子客流便攀上高峰。无他,她最便宜的一碗蟹黄面也才卖二十文,贵的则不超过八十文。 这样便宜的价格,便是囊中羞涩的人也可进来尝尝蟹黄的鲜味。 汴京本就外地人多,多的是不愿意开生火做饭的年轻人。等仿单之类的宣传手段一出,这间铺子更是客似云来。 这不,她们刚到铺子,就见里里外外坐满了客人。 几位下面的嫂子双手翻飞,忙得不亦乐乎,送索唤归来的伙计正靠在柱子边歇气擦汗。 这还没到正经饭点,生意就这样好了,姜蓉很是满意。 就在此时,姜蓉只见一身穿圆领直裰的年轻人与伙计阿发谈笑风生地走来。 难道这就是她那位素未谋面的账房?读书人的气度果真不一样,姜蓉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 现在天色已晚,她得赶紧回家了,再不回去怕是崔恒都快到家了。 岑济行正与阿发聊着铺中的琐事,谁知眼角余光却瞥到一个令他心驰神往的倩影,他揉了揉眼睛,想追上去一探真假。 但顾忌阿发等人同行,他伸长脖子往那边看了两眼后,方才收回视线。 那女子穿着朴素,难道是吃不起这里的面,这才转身离开? “岑举人,你怎么了?”阿发看他愣神,挥挥手,好奇问道。 “没事。”他也不知刚刚看见的是真是假,若是真的,他也不能胡言乱语,坏了别人娘子声誉。 如果有机会能再看她一眼多好,他痴痴地想道。 姜蓉快步走进巷子,谁知却在拐角遇见了一个一年未见的人。 贺任! 他身穿鸦青色圆领直裰,许是已经当上官,身上的衣服看着也体面了许多。 此刻他正静静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5. 婚后的第三十八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我并无攀龙附凤之意,我贺任,即使没有岳家襄助,一样也能凭着自己的才能,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贺任语气坚毅,望着姜蓉的眼神略带失望。 “之前想与你定亲的是哪家娘子?” 姜蓉不想理会他这突如其来似发癫的自白,只想快些打探出消息。若他真有他所说的这般深情,那她前世也不会沦落到那样的下场。 贺任见她转移话题,不愿正面回应:“事关别家娘子的清誉,我不得在外胡言。” “果真不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姜蓉语气温柔,循循善诱。 贺任坚定地摇摇头,他轻抿着下唇,面色有些苍白。 姜蓉见从他身上再套不出什么话,便打算离开。毕竟两人早已了断,她与他并无多少可说的。 “你要知道,你与崔恒同在汴京为官,官场之上低头不见抬头见,就算我与他感情不和,我也不可能会另嫁于你。这样于你、于他皆不利。你就散了这份心思吧。” 贺任这才明白,她刚刚只是在套他的话,亏他为了自证清白,说了那么多。 他有些伤心,又有些生气。 他想起母亲和妹妹的话,心中的那份不甘逐渐扩大,他甚至萌生出一丝阴暗的想法,或许她们说的就是对的。 她可能就是个见异思迁,妄图攀折高枝的势利女人。 可是他记忆中的阿蓉不是这样的,她勤劳、善良,还帮了他那么多,他还没来得及回报她,对她好...... 姜蓉见他双目微红,又要开口,忙出言打断:“你自己好生考虑,我就算和离,我们也是不可能的。你为了你的仕途,也请不要做糊涂事。” 说罢,不待他反应,姜蓉追着翠雯匆匆离去。 贺任右手微抬,修长的指尖滞在半空。看她那决绝的背影,终究是慢慢收回了手,独自站在街角矗立半天。 任凭街上行人如织,对他投来好奇的目光,他自巍然不动。 等到霞光散去,华灯初上,夜幕悄然降临,他才慢慢挪动了僵硬的双腿。 贺任看了眼她离开的方向,沉默着离开了这里。 而姜蓉,带着翠雯匆匆走出巷子,快步朝马车走去。 “夫人。”待上了马车,翠雯压住声音,有些担忧地喊了姜蓉一声。 姜蓉深吸一口气:“咱们刚刚谁也没看见。”这事崔恒要是知道怕又不能善了。 翠雯心有戚戚地点头,之前遇见沈小公爷是什么后果,她也是被殃及的鱼儿,深有其感。要是再来一个有过婚约的贺郎君,还不知夫人要怎么做才能圆回来。 她看了眼夫人的坦然自若的神情,便也将悬着的心收了回去。 姜蓉的心却没有表现的这么淡然,她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贺任。 他现在竟然还没定亲,这明显已经偏离前世的轨迹,那后面的事情还会如她预期中一样进展吗? 她的内心突然涌现一丝恐慌。 如果贺任不与那位娘子成亲,今生的轨迹有变,那他的仕途还能如前世那般坦荡?那她所知道的未来是否会发生变化? 不,不对,贺任来这里,对她而言,说不定是件好事。 姜蓉捂着脑袋,她的后脑勺一阵阵的抽痛,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跳动。 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劲,姜蓉深吸一口气,平复半晌后方继续捋清思绪。 机会与意外往往并行,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她准备了。她必须抓住眼前这个好机会,遇山开路,逢水架桥。 姜蓉与那秋娘明里暗里交手数次,对她的手段也摸了个七七八八。以她的行事风格,定然会密切关注贺任动向。 她完全可以借此事核实心中的猜想,甚至,将她一军。 来汴京这样久,不眠山的消息一字都未打听到。只要崔恒愿意,她就能知道青州密案牵扯进了多少官员。 但很明显,崔恒一直守口如瓶。除了那一晚情绪不对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外,再未对她提及过朝中的事情。她要如何才能让他开口呢? 有没有办法能一箭双雕? 想到前段时间铺中的遭遇和贺任的突然出现,姜蓉心头顿生一个大胆的主意。 她本想温水煮青蛙,等崔恒对她改观,现在看来,她的水太温了,也是时候加把火了。 另一边,御史台。 崔恒自觉之前的设计天衣无缝,果然,有了童主簿这个大喇叭在,没多久御史台中都在传崔御史和夫人琴瑟和鸣,如胶似漆,连中午都要过来给他送午膳。 这一传言得到了翰林们的认同,之前崔恒散衙散的晚,崔夫人也经常给他送宵食吃,他们可是跟着吃了不少好食。 这些传言传到官家耳中,他不禁笑言:“看来新婚夫妻感情还是好,连上值都舍不得分别。修年到最后莫要如杨学士一般惧内才好。” 一旁的内侍也笑着调侃:“这崔夫人虽然出身不显,但据说容貌出众,连卢、李两位娘子在她跟前也难分秋色呢。”官家最近对崔御史很是看重,这些内侍对他亲密称呼崔恒早已见怪不怪。 “美人乡,英雄冢,那他可就要惨咯!”官家闻言,将手中狼毫搁置,言语中颇有几分逗趣。 宫中的一缕风,吹到宫外也能变成一阵疾风骤雨。 让崔恒意料不到的是,不过几日,外面风评就急转直下。 有人直言凿凿说看见崔夫人和其他男子在巷中密会,这事乃巷内百姓亲眼所见,不消一日,城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更有甚者也跟风传讹,说那姜氏看着容貌妖艳,不像个正经人,看来果真如此。 这个传言就像一股莫名其妙的妖风,瞬间席卷汴京,也吹得崔恒心烦意乱。 他只想将自己的心神倾注在公事上,为什么总有人拿着他的私事不放,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连这种荒谬的谣言都开始捏造起来。 崔恒听到这事的第一反应是根本不信。 但后面这传言越来越详细,也越来越接近部分事实。崔恒便知,那些人这是有备而来了。 先是传言姜蓉之前订过婚,为了攀高枝这才弃了那未婚夫而去。 没想到成了亲后却又对未婚夫念念不忘,转而想要红杏出墙,琵琶别抱。可怜了那位前未婚夫,好似也是个当官的,被她扰得不胜其烦。更可怜的是崔御史,头顶一片绿云,还得好好养着这不贞不洁的妇人。 崔御史在未成亲前也是汴京城响当当的金龟婿,他风流蕴藉,戍削风骨,不知是多少娘子的梦中情郎。 众人也开始好奇,能让这崔夫人心甘情愿给崔郎君戴上绿帽的,到底是何等青年才俊? 茶楼内,一众茶客正在高谈阔论。 有一人神情猥琐,眼角眉梢尽是轻蔑,说起这个他浑身是劲:“我看是她本就天性/浪/荡,不甘寂寞,这才四处招蜂惹蝶。要不然,为何那么多人都无事,就她一个被人说呢?” 他口中唾沫横飞,惹得其他茶客不动声色地护住自己的茶杯。 “老兄你这话未免无礼,不遭人嫉是狗熊,说不定就是有人嫉妒这位崔夫人美貌,这才编排这些风言风语呢。”一美须中年文士慢吞吞提出反对意见。 “呸,老子的朋友就在那夏家做管事,夏家你们可知道,那就是五城兵马司家,是高官。他可说了,他家郎君那些好友见过那姜氏后,一个个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她若不是妖妖艳艳,咱汴京那些纨绔衙内们,怎么个个夸她貌比西子,连城里最火的花魁娘子都比不上她呢。” 说罢他擦了下鼻子,不屑地哼嗤一声。 众人见他说得带劲,连兵马使都扯出来了,怕不是真有其事。说来说去,那姜氏是贞洁还是放/荡都与他们无关,这只不过是他们无聊时的一份笑谈罢了。 很快便有人开始好奇,能让这样神仙妃子般的娘子不惜背叛崔御史也要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6. 婚后的第三十九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姜氏,你可知错?”罗氏端坐于侧榻之上,神色阴冷地瞥向姜蓉。 姜蓉又岂会被她这虚张声势的声讨吓到,她面不改色,保持着一贯的微笑:“儿媳不知那里惹了母亲不喜,还请您言明。” “你还有脸笑。” “啪!”她将手中的瓷杯朝姜蓉扔来。 姜蓉动作利落地躲开,留下一摊破碎的瓷片残渣落在她刚刚站立的位置。 “嘶。”翠雯倒吸一口冷气,老夫人这可真不留情面,要是砸到夫人头上,怕是得头破血流。 “母亲何必这么生气,若是儿媳哪里做的不好,改就是了。现在入了秋,天干物燥的,连母亲的心火也旺了起来。” 说着她款款上前为罗氏又倒了一杯茶:“您呐,大夫说了,上了年纪可莫要再大动肝火,要不然情志不调,天癸竭,任脉虚,易得谵妄之症呐。” “你敢诅咒我?” 罗氏气急,这姜氏如今声名败坏,竟然还这么猖狂。她也派人在那添了一把火,左右不是她先烧起来的,罗氏毫不心虚。 “儿媳不敢,儿媳只是关心母亲身体,请您勿要动肝火。”姜蓉低眉敛目语调柔顺。 罗氏不欲与她计较这口舌之利,转而质问姜蓉:“最近外面传得风言风语,说你在外与男子勾勾搭搭,这成何体统!姜氏,你可知罪?” “母亲,您可冤枉儿媳了。儿媳自嫁到崔家以来,对夫君一心一意,事事以崔家为先,又怎么做出这般自毁前途又害了崔家名声的愚蠢之事。” “还在撒谎,已经有人亲眼所见。你成日里往外跑不着家也就算了,竟然还生了这样的雄心豹子胆,胆敢让我们崔家当这个冤大头,别到时候弄出什么野种混淆了崔家的血脉才是。” 说完,她垂眸瞥了一眼姜蓉的肚子,语中的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翠雯心中刚落下的石头又被紧紧提起,她本想着夫人嘴上可从没吃过亏,可谁知这老夫人嘴巴这般尖锐,竟然要扣这样的大锅给夫人。万一夫人有喜,这让府上的人怎么看未来的小主子? 外面偷偷围观的下人越来越多,许多人都想知道这婆媳二人斗法,究竟谁更胜一筹。 处在风波中心的姜蓉却不急不徐地从腰侧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哑着嗓子泣道:“母亲这话可冤枉儿媳了,之前您因为儿媳出身贫寒对儿媳不喜,笃定儿媳想方设法才攀上郎君。儿媳高嫁不假,但与郎君的缘分属实是阴差阳错。纵然儿媳千般解释,您总是不信。可是现下,您又一改往日所言,认定儿媳是个不爱权势爱情郎的放/□□子,您这一前一后,相互矛盾,何者为真呢?” 嘶,姜蓉心下暗忖,这辣汁可实在太冲了,她眼睛都快肿了。 “你,满口胡言!”罗氏惊诧,气得她指着姜蓉站起身来。她何时明面上嘲讽过她,都只是心中想想罢了。 不待她继续说话,就见这姜氏又突然提高声调,矫揉造作地哭喊:“母亲。” “母亲啊,您可知,那传言中与儿媳瓜田李下之人只不过是儿媳的一位同乡,他父死母孀,家中十分贫寒。儿媳若是个攀高结贵之人,又何故攀一个家境贫寒之人呢。流言可畏,三人成虎。儿媳自嫁进崔家,每日晨昏定省,四时孝敬,无一缺漏,府中众人皆有目共睹!” 说罢,姜蓉转身扫视外面偷窥的下人们,那些人自知被发现,吓得作鸟雀散,或是往门窗下蹲,不敢再出声议论。 吴嬷嬷见主子被姜氏压得说不出话,忙插话救场:“夫人,到这个时候了,您还是好生交代了吧!现在不光是外面传遍了,今儿上朝,连官家都知道了这回事,咱们崔家的脸都丢尽了。您老实交代,若有什么,老夫人也能为您想想办法,留个挽救的余地。” 翠雯看又是这姓吴的老妖婆作怪,之前夫人郎君冷战,也是她仗着自个在宫中待过的资历,喊着夫人去廊外站了半天。 现在,又要作妖往夫人身上甩锅? 翠雯担忧地看向夫人,不知她要如何接招。 这话说得,这一段似是而非避重就轻的话,看似为姜蓉着想,实则欲将一顶大锅往姜蓉身上扣。可惜她肩背太薄,承受不住老夫人的这份厚爱。 姜蓉轻咬朱唇,秀眉微蹙,轻叹一声。 “儿媳年幼时母亲因意外去世,成长中一贯缺乏长辈关爱。故儿媳一嫁进崔家,初见您便心生亲切,心底里拿您当亲生母亲看待。可是您宁愿相信府外的谣言,也不相信儿媳。一上来便给儿媳定罪,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说罢,她身形晃动,连连后退,手中的绣帕轻轻飘落在地。 一旁的翠雯见状,快步上前扶住主子,恨恨瞪了吴嬷嬷一眼。 向来强势的夫人做出这样可怜的模样,惹得一些心软的婆子们瞬生怜悯。 许多围观之人竟也觉得夫人说的貌似有些道理,老夫人好像事情做得太过着急,一上来就给夫人定罪。 有那聪明些的想到其中的深意,吓得捂紧嘴巴。阎王打架,小鬼遭殃,他们最好什么都不知道。 “您真的是太让儿媳伤心了。”姜蓉说罢,给翠雯使了下眼色,捂着脸便冲了出去。 还没等下人们反应过来,就听见夫人嘤嘤切切哭着跑了出来。 这可真的是想要过河,就有人顺手搭了座桥,姜蓉面色哀戚,心下却是十分满意。 一路上,她一边哭,一边抽噎着重述老夫人院中的一些话,翠雯在一旁十分有眼力劲的搭话。主仆俩一唱一和,惹得路边的仆从好奇得脖子都快伸断。 有那胆大的就跟在她后边,听着她们的只言片语,慢慢拼凑出一个故事来。 原来是老夫人听到外面的传言,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把夫人喊去训话,还拿茶盏砸夫人呢。 姜蓉正低头哭得忘我,转头就在宝瓶门处迎面撞上了一睹硬墙。 鼻梁处传来的剧痛让她眼角和鼻尖瞬间变得通红,这下,是真有了三分痛意,假哭要变真哭。 姜蓉抬头,原来她没走错方向,竟是崔恒回来了。 现下不是下值的时候,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刚刚听那个吴嬷嬷说今儿早朝官家也知道了她的事情,难道他是受了这件事情的影响? 电光火石之间姜蓉的心思已转了好几个圈,她擦了擦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7. 婚后的第四十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何事?” 崔恒其实并未放在心上,毕竟他自己也不是多爱袒露心扉的人。 姜蓉卷翘的睫毛上仍垂挂着泪珠,她低声泣涕:“我怀疑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 “我十二岁的时候,父母因为意外离世,村里人都说他们是晚上遇到了猛兽,这才在逃跑过程中被吓得坠崖。” “可是,我看过他们的遗体,他们衣物上的裂痕,切口整齐,那明明是利刃所伤,怎会是野兽?” 姜蓉神色恹恹,抓着崔恒的手也逐渐下垂,她第一次同人说出这个她掩藏了几十年的秘密。 “我当时十分害怕,不敢跟其他人说,我怕...”她深吸一口气,语带哽咽:“我怕那害他们的人就在旁边看着我。” “等他们下葬后,我便经常独自上山采些野果野菜。过了一段时日,我才敢偷偷去他们出事的地方。可惜,时间太久,那里已经没有什么痕迹,我只得把这件事掩埋在心底。” 她看向崔恒,眼中爆发出异常明亮的星光:“那个地方离我发现你昏迷的那个坡很近。”她连救字都不说,就怕激起崔恒的警惕。 看崔恒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姜蓉适可而止,转而说起第二件事来:“而在这流言中我红杏出墙的对象,贺任。” 她语带嘲讽:“当时要不是他有了秀才功名,又承认与我爹娘口头定下的亲事,我在村子里可能早就被人欺负了。这一点,我真诚地感谢他。但除此之外,我对他没有任何不轨之情。” “夫君你也知道,我与他解除婚约是去年之事,大家都以为是我另攀高枝这才踢掉他这个穷书生。干娘他们也以为是贺任与云家娘子纠缠不清,我这才退婚。实际上,有一件事谁也没有说,我没有证据,怕大家不相信我。” 姜蓉语气微顿,偷偷瞥了眼崔恒,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讲下去。 崔恒只知她父母双亡,又贪爱权势了些,却没想她的经历这般曲折。与她相比,自己倒像是生在福窝里。如果她没有嫁给自己,以她的处境,确实极易深陷淤泥之中。 他转头望向她,此刻她鼻尖泛红,那双美目泪光连连,里面尽是他读不懂的情绪。 平日里见她总是喜笑颜开,现在这眼神,怎那样沧桑。 崔恒心中酸涩,在这一刻,他也不知为何,竟想出言安慰她一二。 “你说吧,我信你。” “你真的信我?”姜蓉诧异地看向崔恒,他们俩虽是夫妻,但更像是同睡一床的搭伙伙计。但他们在人前都很会伪装,许多人真以为他们似普通新婚夫妻那样恩爱甜蜜。 认识十几年的贺任没信她,前世的沈玉明也没信她,熟悉又陌生的崔恒竟然说信她,姜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些好笑。 她收敛情绪,轻轻嗯了一声,靠在崔恒身边,继续将故事讲下去:“去年上巳节那日,我好似遇见了拍花子。当时她打着买我绣品的旗号与我聊天,又谎称她与儿子走丢,自己不认识路,要我陪她去找儿子。眼见着她带我越走越偏,我心中十分害怕,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受骗。后面我侥幸拖着她逃离钟楼,大声呼喊引得其他路人帮忙,这才脱离险境。” 想起当时的情景,她就万分可惜,就差一点点,要是衙役早些过来就好。她就能将那婆子抓住,查出她的底细来。 “可惜什么?” “可惜寺中正有人撞见贺任和那云娘子的丑事,还没等到衙差赶来,那婆子便浑水摸鱼跑了。也是在那天,我才在寺中遇见干娘,此后的事,你也差不多都知晓了。” “你想说那个婆子不正常?”崔恒见姜蓉提及贺任,神色十分淡然,既无怨怼,又无情意,便有些好奇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她是个聪明人,崔恒不觉得她会傻到在大街上和人私会。 姜蓉点点头,应道:“本来两家约定等贺任中举后就要议定婚期的。可是我去他家的时候,正巧听见他母亲和妹妹的谈话,原来,她们早就认识那位云娘子,她还对贺任颇为青睐。” 说到一半,姜蓉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接过崔恒递来的热茶。朱唇微启,拨弄茶盏轻抿一口:“当时去普尘寺上香是贺任的母亲要求,我害怕那个婆子就是有人安排在故意等着我的。万一她真把我迷晕卖掉或是脱掉我衣物将我扔在哪里,那我这辈子就完了。” 姜蓉说罢,闭目支颐,浑身战栗。幸好,她今生不用重蹈覆辙。 这件事云娘子虽未最终得利,但她绝对不清白。 贺任早已定亲,她好好的闺阁娘子,何以屈尊讨好他的亲人。 崔恒见她这副可怜模样,眉心微蹙,心下犹豫片刻,终还是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 姜蓉抬头对上他怜悯的目光,不禁心生愧疚,自己这样利用崔恒的善心是否不妥?但事已至此,她绝不能半途而废,该演的戏还得演完。 崔恒看着她悲伤的眼神,薄唇嗫嚅,心中的话终是没说出口,轻叹一息后将她轻轻揽在怀中。 姜蓉后背一僵,右手停滞在空中半晌,终还是伸手环住他的腰。 崔恒的身上很温暖,他的体温很快便透过薄薄的衣物传递给姜蓉。隔得近了,还可以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松香。 感受到夫人的回应,崔恒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室内一片寂静,两人互相依偎,紧紧相拥。 这种不为情.欲,不为刺激的温暖怀抱,真的让姜蓉有些着迷。崔恒的怀抱让她心中顿升安全之感,她不禁靠在他肩上,汲取他带来的温度。 一时之间她发现自己竟有些贪恋这一刻的温情。 “从那以后,我发现,只要远离贺任,我好像就能平静度日。所以上巳节之后,我一直没有再与他见面。没想到前段时间,在我嫁妆铺子外面遇见了他,却惹出这样的谣言。” “我父母的死,我和贺任的故旧,都让我在不知不觉中招惹了数不尽的对家,他们潜伏在暗处,我根本无从找起。”姜蓉闷闷的声音从崔恒的肩侧传来。 “无论是青州,还是贺任,我都害怕是因为我的仇敌害得你被卸职在家。” 肩膀处滴落的炽热温度,让崔恒的心也随之揪成一团。 明明是那样乐观的一个人,今天怎生变成了哭包? 他确是不知,她曾一个人面对这样多未知的风险。 不待崔恒说话,姜蓉迅速打起精神,揽着崔恒的肩问道:“夫君,你能告诉我之前青州不眠山一案,到底牵扯出哪些官员吗?我怀疑我爹娘就是在山中发现了什么,这才被人灭了口。” 崔恒点点头,将一些不涉密的情况与她娓娓道来。 翌日,崔恒刚睁开眼睛,就发现身侧有些冰凉。 姜蓉呢,去哪里了? 他出门喊常临,常临不知,但常乐却插嘴说道:“夫人很早就说自己有事,带着翠雯姐姐她们出去了。” 因着两人昨夜秉烛夜谈,崔恒辗转反侧,很晚才入睡。却没想到,夫人起得这么早,她是有什么急事出门? 崔恒将好奇的念头甩去,她本就有许多庶务需要打理,外出也是常事,于是他用完早膳后,便照常去书房看书。 而被府中众人念叨的夫人,此时却毅然地站在了宣德门登闻鼓院前。 “夫人。”翠竹有些胆怯,她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姜蓉转身安抚了两个丫鬟,道:“我心意已决,多说无用,如果放任事态再发展下去,即使官家查出我的清白,那我也早已惹了一身腥。” 她顿了顿,叹了句:“世人不会听事实是什么,他们只愿意信他们想相信的。” 红杏出墙,新欢旧爱,再加上她出众的容貌和谣言当事人的身份,每一个都能戳中一些人敏.感的神经。 明明传言是两个人的奸情,身为女子的她却成了众矢之的,而故事的男主角好似隐身了一般,无人提及。 甚至,在传闻里他还是被她纠缠的受害者。 哧,这手段,还是一如既往地熟悉啊!秋娘啊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8. 婚后的第四十一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回大人,这是民妇的诉状。” 她将状纸递给衙差,由他们传给府尹。 “民妇告这三人,只为一事。汴京城内流言纷飞,污蔑民妇与户部员外郎贺任瓜田李下,有不法之情,致使民妇现下声名扫地,盎盂相敲。若放任事态继续发展,民妇将无路求生,唯有一死以证清白,此为民妇击鼓鸣冤之因。” 府尹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此时,有百姓听闻有人敲响了登闻鼓,还是最近流言传得满城风雨崔夫人敲的。当下奔走相告,纷纷赶来看热闹来了。 这会虽时辰尚早,但汴京一向繁华,无论何时街上的人都多。没多久,已经有无数百姓挤在院外,想要听一听这狗血故事了。 姜蓉朝外看了一眼,心下满意,她故意拖慢语调,抑扬顿挫道:“民妇一告度支中郞将孙友仁、提举常平司仓司王德正公然恶意诽谤。两人作为朝廷官员,不思穷源竟委,随意听信谣言,于朝堂之上信口雌黄诽谤民妇红杏出墙,并以此攻讦我夫君崔恒,此为两人第一罪。” “关于民妇的谣言本只在坊间流传,两人将未经证实的流言搬弄至朝堂,在官家面前搬弄是非。更是加速了流言在汴京的扩散,使得城内百姓一听官家便对该流言深信不疑。孙王两位大人的行为于民妇的声名而言实乃雪上加霜,铄金毁骨,此为两人第二罪。” 来了来了,这原来就是那崔夫人,果真如传言般貌美啊,挤在前排的围观百姓内心惊叹。 有那胆子小的,听见她一开口便是状告三个大官,听得是眼冒金星,但心下却意外地振奋。好多年没有这么大的趣闻了,他们可算是活明白了。 “这崔夫人长得可真俊啊。” “俺也觉得。” “她这小嘴叭叭叭的,咋这么能说,不是说是个乡里人吗?” “切,你这就不懂了,人家嫁的是崔家,干爹干娘又是卢家人。在这文化人窝里待几年,便是个傻子也得会吊几句书袋。” “难道最近传的那件事是假的?要不然她咋敢来告状嘞。” “有可能。”有人附和。 “咱们还是看戏吧,看到后边就知道了。” 院外热闹非凡,堂上气氛却异常和睦。无他,现在就苦主和府尹两人。被告还在上朝,没来呢! “民妇二告殿前司都指挥使奚建元,告其怠于值守,不作为。其统领汴京城内禁军,职责应是守卫京畿,维护汴京治安和城内秩序。中伤民妇与崔家之谣言并非小范围传播,但其却毫不作为,放任事态发展,致使汴京现已闹得人尽皆知。” “秦楼楚馆,茶楼酒肆,实时都有人谈论此事。这些人目无法纪,捏造事实诽谤他人,他们的行为已严重败坏民妇声誉,也破坏了汴京原有的安定秩序......” “咳咳,好了崔夫人,你的诉状已经写得很清楚了,本官已经基本了解,下面你说一说你的诉求吧。” 姜蓉点点头,扬声道:“我的诉求很简单。第一,我要求度支中郞将孙友仁、提举常平司仓司王德正当众向我道歉,并将道歉告示张贴于各个城门,至少七日。” “第二,我希望殿前司都指挥使奚建元认真履行职责,好生查处那捏造事实,恶意扩散流言之人。将他们绳之以法,依律惩罚,以肃清汴京城内的不正之风。” “那员外郎贺任,你为何将他也列及?” 姜蓉解释道:“传言中我那旧情难忘痴缠不已的未婚夫就是他,他是我的同乡。我与他只是于数日前在街边偶遇,没说几句便各自分道扬镳。哪成想却被有心之人泼上脏水,意图借此构陷于我。” “我姜蓉行得正立得端,愿意与贺大人当面对质询问,看我是否痴缠于他,与他有所往来!”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顿时将一旁看热闹的人群砸得七荤八素,个个兴奋不已。 这下可热闹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这崔夫人舌战“群儒”了。 堂上的府尹却面色为难,她提的要求很简单,但是她要求的人却不简单。 府尹心下烦躁,去皇宫报信的人怎么还不回,白吃了他那么多米饭。 “好,你的诉求本官已经了解。但此案干系重大,且涉朝中数位官员,本官不能擅自判决。现在正是上朝的时间,你所请的几位大人都忙于公事,不若将此事暂时搁置...” “大人。”姜蓉很快接话,不想给他拖延的余地:“民妇愿意在此等待诸位大人散朝,我相信府尹大人定会秉公处理,我愿意等您派人去请他们。” “是啊,等等嘛,反正快下朝了。”有那好事者不怕事大的,在人群中猫着腰吼了一嗓子。 “对啊,要不然咱们还看什么热闹。” “嘿,我可是第一回看到官夫人出来告官的。” “就是,多新奇的事啊。” 百姓们议论纷纷,府尹大人不动如山,他早知道此事今天不能善了,刚刚只是拖一下时间罢了。 果然,没多久,围观的百姓们就让出一条路。 府尹派去的人没回来,宫中的内侍就先到了。 “咱家奉官家之命前来查看情况,是何人敲的登闻鼓?”一白面瘦脸公公朗声道。 “公公,正是臣妇崔姜氏。因声名无故被毁,引得家宅倾乱,故前来状告度支中郞将孙友仁、提举常平司仓司王德正等人,望能寻求一个公道。” 那内侍上下打量了姜蓉两眼:“原来是崔夫人,你可有诉状呈上?” 姜蓉点点头,再次从怀中取出一份状纸,双手递给内侍。 那内侍看这诉状字迹遒劲豪迈,好奇问道:“这诉状何人所写?”他见过崔御史的字,怎同这个有些相似。 姜蓉恭敬答道:“回公公,是臣妇自己所写。” 内侍点头,不再言语,转而看向府尹大人。 “登闻鼓一事,咱家会如实禀报给官家,大人您请先暂停审理此案,等待官家圣谕。” “多谢公公。”两人朝内侍道谢。 眼见着宫中的内侍如云一般飘来,又一阵风似的离开。 围观的百姓们不明所以,但他们都十分激动,莫不是官家要亲自审理此案? 不行,这好消息得回家去喊人。但是此时外面已经挤得水泄不通,前面的人根本走不掉,后面的也挤不进来。只能口口相传,将这第一线的八卦传递出去。 所幸登闻鼓院离皇宫距离很近,内侍来去匆匆,很快便带着姜蓉的状纸呈秉给官家。 官家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字迹,有些好奇地问道:“崔恒可也在?” 内侍摇头,知晓官家的意思,他答道:“现场只崔夫人一人,她自称这诉状为她本人亲自所书。” “哦?”官家有些新奇,他可是听说这姜氏出身不显,以前从没读过书的。这才到汴京多久,就能自己写状纸?这字体还与她夫君的如出一辙。 鉴于这姜氏风评不佳,官家对于此事真假暂且搁置不论。 他与内侍耳语一番,转头看向台下的众臣,笑道:“王爱卿、孙爱卿。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两人茫然若迷,疑惑地看向官家。 “崔恒之妻姜氏今日在登闻鼓院击鼓鸣冤,状告尔等,意在澄清谣言自证清白。朕已决定,亲审此案。” “官家,不可啊!”台下立马有大臣跳出来反对。 “是啊官家,您日理万机,本就案牍劳形,又何必为了这点小事伤神。” 官家才不想理他们,他吩咐道:“涉案众人,散朝后同朕随行。”说罢,便扬长而去,留下面面相觑的大臣和几位扫尾的内侍。 登闻鼓院。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外面赶来围观的百姓已经将登闻鼓院挤得几乎没有落脚的地。 “哎哎,后面的别挤啊。” “就是,中间的都快被压成饼了。” “哪个缺德鬼踩老子脚了。”一时间各种声音交织,院内院外熙熙攘攘,仿佛赶早的市集一样热闹。 府尹见状,便让衙役去维持下秩序。 “肃静,肃静。”衙役们执着长剑,抵挡着往前汹涌而来的人群。 但是大家一传十,十传百,早有人把消息传了出去,还有许多人也正在朝这边赶来。 “郎君,郎君,不好了。”常乐跑得气喘吁吁,不管不顾地推开了房门。 崔恒从书中抽出心神,有些被打扰的不悦:“下次莫要这么慌慌张张的。” “郎君,夫人她。”常乐吞咽了下口水,小心地看了眼主子。 “她怎么了?有话不要只说一半。” “她去敲登闻鼓了。”常乐声量降低,生无可恋地说道。 “什么?”崔恒猛然起身,手中的书也不知何时啪嗒落地。 “是夫人她...”常乐以为他没听清,小声重述。 “备马。”他换了件外袍,快速地朝门外走去。 “是。”常临拉住痴了的常乐,凛声应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9. 婚后的第四十二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姜蓉被官家这轻飘飘的语气吓得心脏瞬间滞停,光顾着说那两人言行造成的危害,却忘了最终决定是官家所做。 她刚刚竟敢在官家面前口无遮拦,万一官家对此不满,自己可就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但名声不能洗白,怕是连崔恒的官位也要受自己牵连被废。 眼前这位官家,随意一句话便能让她没了脑袋,她若不谨慎行事,怕目的还未达到,小命就休矣。 思及此,姜蓉这时才深刻地感知到皇权的的可怕之处。天子一怒,浮尸百里,史书上轻飘飘的几个字,就是无数条生命的一生。 此时的崔恒,也终于跨马而下。他望着眼前拥挤的人群,心一横埋着头就往里面挤去。 一旁的常临有些惊讶,要知道他家郎君可最是爱洁,平常走路都喜欢挑安静的地走。 崔恒这样头也不回地往前冲,但也仍然不得寸进。常临护着主子,一边与旁边的人说尽好话。 “麻烦大家让让,我们要往里面去。” “嘿,你这人,谁都想往里面去,你说让别人就会让吗?”紧挨着的中年壮汉嘲笑道。 他看了眼崔恒,见他这一身料子看着就造价不菲,像个富贵人家的郎君,莫不是也是那位崔夫人的爱慕者吧? 他惊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实,有些不屑地嗤道:“便是你出身富贵也不行,在这里都是先来后到。”他指了指那登闻鼓。 常乐此时也急匆匆赶到,见郎君他们半天没挤进去,他大声嚷嚷道:“还请大家行个便,我家夫人在里面。” 这种时候,谁还管你家夫人是谁,前面那么多妇人,也没见谁家拿这个借口插队的。 “小伙子,你这样不行的,我都来半天了,没人会让你进去的。”他丢了一颗豆子进嘴里,放荡不羁地补了一句:“除非前面有人尿急,要不然没人走的。” 他摇摇头,好似又想到什么:“就算有人尿急,那他也只能拉□□里,毕竟出不来。” 常乐一窘,看了眼郎君,见他并未阻止,他才加大声音道:“麻烦大家行个方便,敲登闻鼓的是我家夫人,还请大家让个路让我家郎君进去吧。” “嚯。” 离得近的几个百姓这才回头,见崔恒虽然样貌不俗,但他们哪知真假啊,撇了一眼就继续看官家审案。 崔恒见状也就放弃这条路,蓦然,他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策马而来。 高勘?他怎么在这? 堂内,官家的质问声犹余音绕耳。 姜蓉压住狂跳的心脏,迅速稳定心神,将心中的恐惧暂时抛在脑后。 她面上不动声色,微笑着答道:“官家,天地可鉴,臣妇对您所做决策无半分不满。” 她走到中间,躬身道:“屈大夫曾在《九章》之中写道:蔽晦君之聪明兮,虚惑误又以欺。唐太宗也曾言,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可见古往今来,明君也同样会受蒙蔽,亦不愿受蒙蔽。官家您受几位大人错误的言行影响,所做的决策皆是符合当时情景,臣妇又岂会对此不满。”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这崔氏可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她就不怕惹怒官家,到时候别说名声,连崔家都给她抄了。 “更何况。” 姜蓉扬声道:“在我夫君崔恒受谣言攻讦之时,官家只是让他回家暂且歇息,等事态明朗之后再去轮值。官家此等宽容和善的处置之法,合法、合理,合情。” “臣妇拙笨,却也知道,官家对奴仆们尚且和颜悦色,更何况是您视为子女的百姓和左右手的官员呢?” “臣妇一见您,便觉您仪表瑰杰,美须隆准,日角饱满,对待我等更是和蔼可亲,温文儒雅。像家中令人心生亲近的温和长者,更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圣贤之君。” 崔恒才跟着高勘进来,就听见她这连串的拍马屁之言。果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对官家也同样适用,崔恒眼见着官家的神色变得缓和起来。 “臣妇也相信,依官家之远见,定然早已派人查探此事,臣妇击鼓鸣冤,实属心急之下画蛇添足之举措。” “既然你知道画蛇添足,你可知有多久没人敢敲这个鼓了?何以因这等小事击鼓?” 沉默许久的官家再度发声,一双锐利的眼睛看向姜蓉。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浓厚的压迫之感。 这妇人,竟然能猜到他暗中派皇城司调查此事。是意外?是她聪慧?还是有人走漏风声? 不过,她能被人诋毁成这样,也知是个没什么靠山的,又如何能渗透到他的亲信之中。 姜蓉温和笑道:“二十二年前,京中有民敲登闻鼓,诉家奴失豭豚一只,太宗不但没有无视,反而诏令赐千钱偿其直,并曾言:似此细事悉诉于朕,亦为听决,大可笑也。然推此心以临天下,可以无冤民也,臣妇亦不过一卑微小民,谣传此事,虽是小事,却也相信官家定然会如同太宗一般,体恤民情,还臣妇一个清白。”[1] 官家望着下面这个拍着连环马屁的妇人,竟然敢拿太宗压他?他按捺住嘴角的笑意,总算是知道为何崔恒愿意娶她了。 这样会哄人,崔恒在家怕是得被哄得找不着北。 “你说孙、王两位大人冤枉你,你可有证据?”官家面上仍旧十分严肃。 孙、王两人提起的心又再度落了下来,他们还真怕官家受这妇人言语左右,见官家公正质询,心知者姜氏拿不出证据,心中这才安定几分。 谁知就见这崔夫人点点头,理所当然道:“臣妇证据有二。” “哦?一一道来。” “其一,贺任本人也在场,臣妇愿意与他当场质证,看臣妇是否如传言之中对他纠缠不清。” 官家瞟了一眼贺任,点头同意。 “第二呢?” “第二。”她看向下首的几位大人:“便是孙、王两位大人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实臣妇确实红杏出墙,他们一无人证,二无书信、物品等物证,何以红口白牙污蔑臣妇?” “你这妇人,蛮横无理。若不是事发突然,我们岂能找不到人证。”王德正有些桀骜,他不屑地说出自己的理由。 围观的百姓也纷纷认为姜蓉这是黔驴技穷,在胡搅蛮缠了。 崔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70. 婚后的第四十三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孙友仁看了王德正一眼,从背后暗暗扯了下他的衣袖,示意他闭嘴。 十年前大理寺冤案的血泪教训仍然历历在目,他们谁敢承认大理寺就是那样一个目无法纪,屈打成招的黑心肝地? 姜蓉见两人理屈词穷,这才转身看向官家:“看来两位大人也认同臣妇的观点。” “既然嫌犯无需自证其无罪便可被无罪释放,那臣妇被人恶意造谣诋毁,也同样无需自证清白,而是需要造谣之人拿出证据——证明他们所传谣言为真。” 她的声音温柔却坚毅,直将在场百姓震得目瞪口呆。 这,崔夫人说的好似很有道理,要不那两位大人怎么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了。 观这崔夫人言行举止,确实不太像那传言里的浪荡.女.子,反而更像一位口齿伶俐的士子。 那些怀着看戏心态的旁观之人,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对这位崔夫人改观。 “臣妇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官家您首肯。”姜蓉突然下跪拜行大礼。 “但说无妨。”官家轻拂着长须,等着看她接下来还有什么大招。 “臣妇想问两位大人一个问题。” “朕允了。” “请问孙大人、王大人,您二人在朝堂之上所言红杏出墙,家翻宅乱之事可有何依据?” 两人仍是沉默,良久,孙友仁提出,他们有人证,可以派人去请。 姜蓉表示并无意见,官家也同意。 “既然两位大人除了人证之外并无其他证据,臣妇请求与谣言中另一当事人当面质证。” 她这才第一次看向贺任,见他神色清明,仿佛一点也没被传言影响,姜蓉很快转移视线不再看他。 姜蓉也就没有注意,贺任的视线时不时地飘落在她身上。 这时,官家开口,不再任由姜蓉发挥。他直接问向贺任:“贺任,你与这姜氏是何关系?” 官家这一开口便是直击重心,百姓们更是喜闻乐见。终于要来了,他们议论了那么久的八卦终于要出结果了。 没想到这位年轻小郎君就是那崔夫人红杏出墙的对象? 呲,长得也不赖,崔夫人好眼光,有妇人心中暗自评价。 贺任出列,躬身回道:“回禀官家,微臣,与姜氏只是青州的同乡,我两人现下并无其他关系。”他的用词谨慎,并不敢一味否定。 官家点点头,又继续问:“朕听闻你二人曾经订过亲?可有其事?”他对此事也好奇许久,便顺带一问。 百姓们更开心了,官家怎么好似知道他们肚里想什么,一个个问题都这么合人心意呢。 贺任颔首应答:“确有其事,不过是早年间两家长辈言谈之中许下的戏言,并未过六礼,这段婚约两家早已协商解除了。” “看来传言也未必都是假,毕竟这婚约之事的确属实,孙、王两位爱卿所述也并非全属捏造。” 就在姜蓉心中惊讶贺任竟然这般好说话时,官家却又神来一笔,这是,要和稀泥吗? 孙、王两人见状,感激地望向官家,跟着点头应是。 “京中盛传姜氏对你旧情难忘,纠缠于你,可有此事?”官家再度发问。 贺任摇头,面色凛然:“绝无此事,纯属子虚乌有。臣自与姜氏解除婚约之后,只在汴京街边偶遇一次,两人再无更多往来。” 官家看了看状纸:“唔,说得倒是与姜氏这状纸上写的一样。” 两人都是不约而同地运用春秋笔法,避重就轻,承认见面,但只口未提聊天的内容。 孙、王两人的心再度揪紧,他们都快被官家这上上下下的语气给折磨透了。 围观的百姓们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官家这到底是要偏向哪一边啊? “姜氏。” 官家手中的惊堂木指向姜蓉,问道:“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姜蓉点头,恭谨回话:“臣妇认为,两位大人在无物证和人证不明的情况下,贸然指责臣妇红杏出墙,言辞激烈且不妥。” 她顿了顿,看了眼孙、王两人,继续说道: “既然两位大人无任何物证证明臣妇红杏出墙,臣妇又有贺任贺大人证言为证。依据孤证不能为证和苦主无须自证无罪之原则,臣妇认为现有证据已足以证明臣妇在此案中的无辜。” “还请官家您查明事实,还臣妇一个清白。” 官家颔首,又看向孙、王二人。 “官家,老臣所言,皆是有人证为佐,还请您莫要听信姜氏一家之言。” 官家笑了笑,看向姜蓉:“姜氏,你今日的目的,只为洗清你所述之冤屈?便是花费再大代价也在所不惜?” “是,若不能洗刷冤屈,臣妇将无颜面对世人。” “你可知,你说来说去,并无证据能证明你自己的清白?”官家拍了拍惊堂木,正色道。 百姓们此时仿佛也清醒过来,是啊,这崔夫人好似也没拿出证据来,为什么官家要判她赢呢? 这崔夫人果然巧言令色,绕来绕去,他们都被绕晕了,不少百姓这样想道。 而崔恒本以为官家被姜蓉所说服,却没想,临到最后情况好似有变? 孙、王二人心中暗喜,这难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姜蓉亦有些迷惑,但她该说的早已都说了,再重复赘述也无意义。官家说她无证据,那她也只能承认自己无证据。 “朕便给你提供证据的最后一个机会,不知你可愿意?”官家突然笑了起来,让人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臣妇愿意。” 姜蓉十分坚定,走到这一步,早已没有退路,她只能赌一把。 “即使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官家再次问道。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内心哗然,官家这是要做什么,虽说这姜氏名声坏了些,但罪不至死吧? 百姓们此刻也收敛了嘻嘻哈哈的神色,低头倾首,不敢再看官家。 果然,君心难测。上一秒官家还那样和颜悦色,下一秒怎又变了脸色。 他随意的一句话,便可轻易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姜蓉出列,跪拜磕首。 “夫人!”崔恒心觉不妙,忙出声制止。 姜蓉却没有回头,她再度磕首,坦然道:“臣妇愿意,还请官家赐给臣妇这个机会。” 崔恒听完只觉头晕目眩,无论怎样都没必要因这等小事丢了性命,她怎生这么蠢啊? 他原以为这个妇人狡诈势利,却怎么也没想到,她愿意做这种没便宜占的傻事。 你不是喜爱荣华富贵吗?怎么舍得放弃这好日子? 官家仿佛这时才看到崔恒:“咦?崔恒,你也来了?正好,小夫妻还可以见最后一面。” “微臣拜见官家。”崔恒见被点名,方能越过戒线,走到堂前向官家行礼。 “姜氏无知妇人,还请官家饶她一命。” “崔恒,我愿意的。”姜蓉看向他,她现在也有些绝望,她本以为是个万全之策,却没想到小命要丧于此地。 但即使是死,她也要死得坦荡死得光荣。 一旁的贺任和翠雯不约而同地看向姜蓉,翠竹更是抖得两腿都快成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71. 婚后的第四十四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那臣妇的夫君明日可以如常去轮值吗?”姜蓉再次恳求官家。 官家也是很好说话:“当然可以,只要你喝了酒,关于这波谣言造成的所有不利后果,朕会帮你们一一清除。” 他说到一一时,语调又慢、又有些奇怪,让姜蓉摸不透他的想法。 姜蓉点点头,她本孤身一人,死了也什么都不用带走。但她转念想到了什么,伸出去端酒杯的手又缩了回来。 众人正眼巴巴地盯着她的动作,以为她要反悔,有人忧有人喜。 “臣妇想同夫君说几句话,还请官家您准许。” “去吧。”这最后几句遗言,官家也没必要当这个恶人来拒绝。 姜蓉走到崔恒面前,她抬起手,本想轻抚他的脸庞。 犹豫半晌,颤抖的指尖终究是落在了他的肩上。 姜蓉沉默着替他理了理凌乱的衣领,抚平带褶的衣角。 话还未说出,眼泪却已经先流了下来。她本觉得死与不死都无所谓,现下,却突然有些舍不得这个曾经给过她一丝温暖的男人。 “别哭。”崔恒有些笨拙地擦了擦她的眼泪。 “我才没哭。”姜蓉擤着厚重的鼻音,偏过头去,倔强地不肯承认。 “我若走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晚上别总是看案卷看到忘记吃饭,到时候又会胃疼。”至于他是否另娶,姜蓉反正看不到了,她也不想再装大度。 “常临,常乐,你们以后要好好叮嘱郎君,别熬废了身体。” 常临两人见夫人殷殷叮嘱,眼泪再也止不住。 常乐撇着头,擦了下眼泪,抽搭着点头:“放心吧,夫人。” “我父母他们的灵位就在我京外的陪嫁庄子里,一直没来得及去庙里给他们立个长生位。到时候,就辛苦你一起帮我也立了吧。” 崔恒摇摇头,仍想劝她别做傻事,现在还可以回头。但见姜蓉眼噙热泪望着他,他只好妥协,叹气点头。 姜蓉这才满意,继续嘱咐:“至于我的几个丫头,卖身契翠雯知道放在哪里,给她们一点银钱,放了她们自由吧。” “夫人...”翠雯哑着嗓子,泣道。 她一开始跟着夫人并非自愿,但是自跟在夫人身边,夫人从未说过她一句重话,平日里有好东西也少不了她们。没想到,到最后夫人还在为她们打算。 她何德何能啊! 一些人见崔夫人在此时也不忘妥善安置身边的丫头,心中暗叹她定然是个温柔和善的娘子。 一想到她这样好的人,年纪轻轻就要离开人世,他们不禁生出怜悯之心,也被这悲伤的气氛所感染,纷纷低声抽噎了起来。 刹那间,堂上堂下哭成一片,仿佛这是哪家的灵堂一般。 姜蓉鼓起勇气,在人前摸了下崔恒的脸颊。 哎,光滑是光滑,就是有些憔悴了。 “以后要按时用膳,养好身体。还有啊,小狗就让我取个名,叫赛虎好不好?” 崔恒喉结耸动,他扯动干涩的嗓子,想要说的话还未酝酿出口。 只见她说完,便快速抽身离去。 崔恒伸出的手扑了个空,他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内心怅然若失。 抬头却见姜蓉头也不回地走到内侍跟前,随意拿了杯酒仰头喝下。 这动作,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一时间,现场安静地落针可闻,大家都紧张地看向姜蓉。 这可是决定生死的一杯酒,这崔夫人竟然真的敢喝,她难道真的是被冤枉的? 不少人心中出现这样的想法,尤其是妇人们。 她们本有些不喜这位崔夫人过于艳丽的美貌,觉得她不像个安分人。 但当她们看到崔夫人那般温柔地同崔大人说话,言语平实又殷切。她会悉心关切夫君,会给他整理衣裳,会体贴下人。 她的所作所为与她们日常也无异,这只是位普通而贤良的夫人啊。 但此刻,她快死了,她们义愤填膺地看向孙、王两位大人,仿佛他们就是杀了她的凶手一般。 姜蓉喝完酒,并未转身,她抬头与这位帝国的主宰者对视一眼,希望他能说话算话。 她等了一会,见自己好似没有不适。便想尝试着看能否出声,莫非,只是哑药? 就在她清嗓之际,就见这位官家突然神秘莫测地朝她笑了一下。那笑容稍纵即逝,快到她几乎都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错觉,错觉?姜蓉顿感不妙,她瞬觉天旋地转。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在心头,很快她便失去了意识,直直地朝后倒了下去。 最后一瞬,姜蓉内心暗叹,没想到她终日打雁,今朝竟被雁啄了眼! 官家竟真做这般绝,她,还有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崔恒紧紧盯着她的背影,但是这狠心的妇人迟迟不肯回头再看他一眼。 他莫名觉得自己心脏似被什么东西揪紧,让他呼吸一窒,久久不能缓过气来。 没等他想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就见那妇人脚步凌乱,似要往后倒去。 “姜氏!”他快步冲上前去,想将她接住。 与此同时,另一个他想象不到的人也冲了过来。 见到姜蓉软软地倒在他的怀中,崔恒简直目眦欲裂。 贺任!他怎么敢? 崔恒非常生气,都是他惹出来的无妄之灾,官家还在这里,他要让她死后也不得安宁吗? “走开!”他难得带着怒气与人说话。 贺任见他过来,也不说话,沉默着将人放到他怀里,默默地退出。 上头的官家一脸戏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啧啧,他内心不禁感叹。 怎么最后关头还给朕来这样一场大戏啊! 他清了清嗓,该他上场了。 望着一脸沉痛的崔恒,他开口说道:“既然姜氏自愿饮下毒酒,朕就依她所言,还她清白。” “高勘!”官家朗声传唤。 高勘自进入皇城司后凭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很快就爬上了皇城司副使的位置。 此次过来,也是受官家诏令,查清姜氏与贺任流言一案。 他上前恭敬呈给官家一张卷轴。 “朕早已命皇城司彻查此事,这。”他举着卷轴道:“便是皇城司查证的结果。” 他问台下众人:“尔等可有异议?” 众人纷纷摇头。 官家满意点头:“这份密令记载,姜氏于五日前曾在桂花巷与贺任见过一面。但两人当时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72. 婚后的第四十五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朕记得,崔家请封诰命的奏折好似一直没收到?” “回官家,还在轮候呢,前面还压着好几十份请封的折子。” 内侍这话无疑是替官家挽尊,但既然官家提及此事,说明也算愿意将此事了结。 但现在,崔恒看了眼姜蓉了无生气的脸,这还有何意义?他只听别人说死沉死沉,可是这个时候的她怎么这么轻? 刚刚还抚摸他脸颊的双手此刻无力垂落,脖颈处也软绵绵的,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耷在他的胸膛。 以前她是那样活泼又烦人,现在却这样安安静静地靠着他。 再也不会假兮兮地喊他夫君...... 再也不会陪他一起看书,一起逗狗,再也没人喊他一块用膳了。 原来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渗透进他的生活。 崔恒心中酸涩,只觉脑中空荡,神思恍惚。 他以前总以为她能陪他很久,很久。久到他能放下心中的芥蒂,但他没想到他们俩的缘分这么短,这么浅。 但这是她渴求的死后尊荣,崔恒不会替她拒绝。 “朕记得,崔府的侯爵似是从三品。”官家的声音远远传来,仿佛与崔恒没在一个世界。 内侍附和应是。 “既如此,那朕便册封姜氏为正二品忠正夫人。姜氏才华横溢、性格刚毅,当可担此二字。” 什么,册封,不是追封?崔恒猛然回神,不可置信地看向官家,难道他是口误? 台下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官家既然如此欣赏姜氏,那为何要赐死她呢? 百姓们更是不解,再好的赏赐也是白搭,人都死了,哪里还需要这些东西,反正也享受不了了。 见底下众人惊诧的眼神,官家十分好心情的提示他们:“既然毒酒已饮,姜氏回去是死是活,都已与朕无关。” “唉哟官家,老奴也是老糊涂,怕不是拿错那过期的劣药了吧?”禄喜一拍脑袋,浮夸的声音响起。 见官家并未喝止,大家这才明白过来,官家竟还给姜氏留了一线生机? 事到如今,有人早已猜到官家或许就是心存善意故意为之。 但明面上官家就是给的毒药,姜氏也已如约饮下,官家也不算悔言。如此既可以留姜氏一命,又可堂而皇之替她完成“遗愿”。 官家可真是好人啊!想明白的人此刻望着官家的眼睛都闪闪发亮。 官家十分享受地接受百姓和臣子们投来的崇敬目光,他心下暗叹,可惜了,不能等事情全部了结再回宫。 到那时,光是想想百姓们的称赞他便高兴地要飞起来。越想,官家就觉得自己就是绝世的明君,这一箭双雕之计,简直绝妙。 这也是这姜氏给自己留了一命,若不是她提起唐太宗,他又如何能突发奇想,想出这般精妙绝伦之计呢? 崔恒无神的双眼顿时充满曙光,他颤抖着冲官家道谢:“微臣,多谢官家再生之恩。” “快去吧,别去晚了,救不及,到时候又来怪朕。” 崔恒只来得及抱着姜蓉朝官家深鞠躬,便急急抱着人朝外走去。 官家看着他步履匆匆的背影,心下诧异,这修年,看着瘦瘦弱弱,抱起夫人来,倒浑身是劲。 一旁的百姓这时候也自觉让开一条道路,他们望着崔夫人那惨白的小脸,心下担忧。 高勘扫视人群,眼眸幽深,盯着某个方向看了两息后,便敛神垂目,恭谨侍立官家身侧。 崔恒却没管身后的纷纷扰扰,他叫常临借来了马车,叫常乐去喊大夫,自己则快速带着姜蓉往家中赶去。 等到姜蓉悠悠转醒,已然是第二天。 刚睁眼便望见两眼熬得通红的崔恒,他皮肤白皙,眼下的淤青格外显眼。 见姜蓉清醒,他连忙喊人:“来人,夫人醒来了,快将准备的粥端上来。” “夫君?” 姜蓉此时仿佛在做梦,但她睡得太久,脑袋有些昏沉,一时之间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她死前最后的幻想。 崔恒竟然会对她笑得那么灿烂,莫不是受什么刺激了?他不是一直都是含蓄内敛的吗? “你好好休息,莫乱动。”崔恒扶着她靠着床头,又拿两个竹青色云罗暗纹抱枕垫在她腰侧。 “我这是活着,还是死了?地狱也同家里一样吗?” “呸呸呸,夫人,您说什么胡话。您活得好好的,咱们在家里呢。”翠雯忙上前制止她继续说胡话。 崔恒接话:“多亏官家,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计,用得可谓巧妙。” “那你今日不去轮值吗?”姜蓉问道,他守在这里其实并无意义。 “我向官家告了假,他说你身体恢复之前我都可以在家中。” 姜蓉没有去深想,像崔恒这种醉心于公务的人怎么会为了她告假,无非是心中存着愧疚罢了。 她朝崔恒说道:“我想起来。”睡了太久,她有些不舒服。 没想到,刚要下床,她便觉浑身一软,歪歪斜斜倒在崔恒身上。 崔恒十分自然地将她抱着扶好,他今日怎这样热情,热情得让姜蓉有些害怕。 见他端着粥要喂她,她不安道:“要不,我自己来吧。” “听话。”崔恒靠近低声哄劝。 骤然看见贴近放大的俊脸,姜蓉非常不适应,这男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黏黏糊糊的。 难得大少爷愿意屈尊伺候她,姜蓉也就勉为其难接受他的好意。 但是少爷真的是少爷,没喂几口就将粥水糊到她嘴边,有些汁水甚至顺着下巴滑落到脖子。 虽然黏黏腻腻的触感让她有些不舒服,但姜蓉现在并不想拒绝。反正等会也要梳洗的,大不了到时候换一套衣物,被高高在上的崔恒伺候的快乐已足以抵消这些小小的不适。 在明白自己还活着之后,姜蓉的心情就乐陶陶的。 她早知秋娘的手段,果然在她与贺任见面之后,京中就影影绰绰出现一些似是而非的谣言。 终于等到秋娘出手,她既出手,守株待兔的姜蓉也不会手软。 这么点小打小闹的风声算得了什么? 姜蓉自己找人在城中各处煽风点火,这件事,就是要闹得越大越好。只有这样,才会有更多人关注。 她姜蓉,也才有机会,站到更多人面前。 秋娘啊秋娘,你越是想将我踩在泥里,我姜蓉偏偏要凭风而起! 至于为何闹成现在这样的局面,想来也有崔恒政敌的手笔。 而那份和崔恒笔迹相似的诉状,自然是她故意为之,能让对手轻敌的计策,为何不用? 崔恒的笔迹,早在他给她写信时她便有所了解,模仿起来自然是轻车熟路。 现在,她这谋划终究还是成功了,甚至更甚她的预期。 接下来,她只需扫尾,便能功成身退。 秋娘,以己之矛,刺己之盾的感觉,你也慢慢体验一二吧。 姜蓉长长舒了口气,她慵懒地靠在床前,一脸懵懂地看向崔恒:“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崔恒的神色有些奇怪,半晌,方慢吞吞道:“大夫说你只是睡着了,应当是服用了过量的蒙汗药,这才突然倒下。” 姜蓉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幸好,官家仁善,留了她一条小命。 她越想就越觉得这个结局可真巧妙,若她只是靠着一张嘴说服官家,让官家偏袒于她。那几位被她诉了的大人,心里定然要有疙瘩。 但如果这中间,掺杂了她一条人命,那结果就大不相同。 在生命面前,之前的口舌之争,名誉之战都只是小事。 她毅然赴死,又在走前与崔恒依依不舍道别一番,就让她的牺牲更具有悲情的色彩。 那些大人见到她饮下毒酒,不说新仇旧恨一笔勾销,但起码心中不再有那样深的怨怼。她得官家垂怜,留下一条性命,那是因官家仁慈,非她狡诈。 官家用计之巧妙,对人心、人性的谋算,都让她自愧不如。 既教训了臣子勿要以私害公,缓和了众臣之间的矛盾;又告诫了百姓们三人成虎,流言可畏;最后还替她彻彻底底洗清了冤屈。 如此一来,她的刚烈之举便会传遍汴京,便是官家不下旨,又有何人敢再拿此事攻讦崔恒。 真是,好一个一石三鸟之计。 随着姜蓉的清醒,外面有人欢喜有人愁。 茶楼内,说书先生正慷慨激昂地讲着昨日里崔夫人勇敲登闻鼓,官家巧断风声案的故事。 台上说书先生讲得唾沫横飞,台下昨日没看到现场的听众纷纷拍手叫好。 待说书先生讲到官家三问崔夫人时,台下有听众打断。 他喊道:“不对,官家当时神色应是看似有些愠怒,崔夫人也并未害怕得瑟瑟发抖,应当说她灵机一动,心中早有主意,我当时看她面上可是带着笑的。” “嘿,你这人,爱听不听,跑来打什么岔呢?”说书先生不悦。 “是啊,乱搞什么,我们正听得起劲。”有观众跟着反驳。 “乱说?你这是看不起我胡十八,老子当时就在第一排,他们的神色当然看得清清楚楚。” “果真?”有人好奇问道。 胡十八神色得意,将他昨日所见情景一一道来。 大家只见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73. 婚后的第四十六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自登闻鼓一案后,姜蓉在汴京声名鹊起。许多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世家也向她抛来橄榄枝,希望请她出席府中举办的宴会。 她俨然已经成为这段时间最热门的座上宾,有了她的参与,仿佛整场宴会的格调瞬间升华,能让人出去吹嘘好久。姜蓉的声望俨然已有超越京城双姝的势头。 姜蓉却并未因此骄傲自满,她深知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 崔家现在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实则脚踩钢刃,步步荆棘。以崔恒的性子,她真怕有朝一日沈玉明一语成谶。 不过,开心是一天,忧伤也是一天,既然事情尚未发生,姜蓉也没必要杞人忧天,惶惶不可终日。 毕竟,人生得意须尽欢。 有时候,姜蓉总觉得崔恒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等她回看他时,他却总是转头回避她的视线。 这副扭捏模样,难道还因为愧疚对她生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便是两人在闺房之中私下相处时,崔恒的态度也莫名其妙。 按理说两人经此一劫本该更加亲密,但他待她却总像对待一份易碎的瓷器一般,总有些患得患失。 看着一向心高气傲的崔恒摧眉折腰,姜蓉心中并无多少畅意。 姜蓉不想去管崔恒这些行为背后的意义如何,她只想守好自己这颗心。她会做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好妻子,至于其他,绝不能多给。 很快,气温转凉,府中又开始热热闹闹操持三郎的婚事了。 得崔恒夫妻俩最近的势,这次三郎的婚事来的客人格外的多。 新嫁进来的三弟妹对崔府的诚意也十分满意,之前崔家闹出丑闻,她父亲提出退婚为她另择佳婿。 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家世只是一般,年龄也渐长,怕是再难遇到更好的选择。况且出事的只是长兄,而非三郎。 她拒绝了父母的提议,忍受着府中的闲言蜚语开始备嫁,可谁知后面又能有那样的惊天逆转呢? 崔家因为此事,将她的婚事在原定的规格上又添了几分。想起家中五娘那嫉妒不甘的小眼神,她心中就万分畅快。 妯娌二人初一见面便有几分相见恨晚之感,姜蓉很是喜欢这个爽朗乐观的弟妹。 三郎婚后不久便要离开侯府,但搬的地方其实就是在崔家旁边,只是先辈将院子隔断,用作安置旁支的子女罢了。 邓三娘更是满意,谁能新婚不久便分家,还不用每天去伺候婆母,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好日子。 姜蓉这段时间很少去铺子,今儿翠竹来报,说百家糕点铺子新出炉几样点心,请主子品鉴。 原来是夏师傅做出几种风味的千层酥皮饼,岑账房也提议用糯米制作一种名为福团的点心。 酥皮层层叠叠,外皮酥脆掉渣,薄如蝉翼,内陷细腻绵密,又兼有板栗和绿豆的粉糯,口感丰富。 这福团外皮光滑,口感软绵弹牙,一口下去,便咬到里面的丰富的内陷。噫?居然还是她之前做的豆沙味的。 姜蓉很是满意,没想到几天不见,就有这样意外的惊喜。 节日过后,她铺中生意冷淡许多,她认为这几样新品可以一试。 她对翠竹道:“不错,酥饼的内陷可以再加一味芋头馅。另外,糖可以多添一些。” 糖价不菲,普通百姓家中都缺糖,不怕太甜,就怕不甜。 她又指着福团道:“这个点子很好,但是表皮还不够柔韧,看看是否再加些薯粉进去增加稠性。等试好后,咱们也卖酥油福团。” 姜蓉想起那个挖她墙角的墨柏斋,酥油泡螺中的奶酪她很是喜欢,之前是懒得做这才去墨柏斋买。现在她也有铺子,为何要舍近求远? 在商场上,对对手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这是墨柏斋教她的道理。 翠竹欢快点头,她也爱吃墨柏斋的酥油泡螺,要是自家铺子也做,那夫人肯定也会给她们吃的,自己要有口福了。 想起夏师傅,姜蓉喊来翠雯,问她夏师傅儿子身体如何。 翠雯笑道:“大夫说了,只要好好调养,不发病,再活个几十年没问题。” 姜蓉点点头,嘱咐翠雯:“将奖赏记在夏师傅和岑账房身上,等到月底发月银时一起发。帮忙研制了福团面皮的也各加一百文。 好巧不巧,姜蓉今儿刚想到墨柏斋的酥油泡螺,崔恒这日下值就去墨柏斋买了回来。 他兴冲冲地走向主院,却见他们卧房内空无一人。 “夫人呢?”他问扫洒的丫鬟。 “回郎君,夫人去湖心阁画画去了。” 等崔恒上到二楼,姜蓉的画已经快收尾了,她画得认真,也就没有注意到后面来了人。 崔恒见她在忙,只是轻声拿出食盒,安静地坐在后面等待。 直到姜蓉收拾东西转身,他方开口:“我今儿带了你最爱的酥油泡螺。” 看见这泡螺,姜蓉净手时就随口一问,崔恒是否知道这墨柏斋背后东家是谁。 她本不抱希望,谁知崔恒却笑着应道:“以前不知道,但后面我们办了一个案子,我才知晓,这背后的东家竟然是个女子。” “哦?”听到是女子,姜蓉呼吸一紧,盆中的手颤颤发抖。 半晌,她回过神来,扯出一抹笑容,走到崔恒身边:“那是谁?” “正是户部侍郎的嫡幼女张四娘。” “夫君可知她全名?我倒是记不太清有没有见过这位娘子了。”姜蓉努力控制颤抖的声音。 “她闺名叫张冰雁。” 竟然没有秋?姜蓉瞬间冷静下来。她一直以为这墨柏斋幕后东家跟那秋娘有关,当听到这个名字时,她的心凉了半截。 不,户部?贺任也是进了户部。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关联,莫不是那秋娘是这张家的亲戚? 这就可以解释,为何大名鼎鼎的墨柏斋要来关注她这偏僻之地的小铺子。 说不定她没有猜错,顺着这根线继续查,她迟早一天捉到那秋娘的狐狸尾巴。 至于不眠山一案,从崔恒那也没得到甚有效的消息,他只说查到前兵部侍郎身上便断了线索,那幕后主谋官家并未深查。 哎,知晓那山上真的藏有一个秘密,证实她前世的猜想没有错。她爹娘的死的确不简单! 但他们这样的平民,又是如何被那些大人物所忌讳的?莫不是只是被那些巡逻的喽啰发现,这才被随意灭了口。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没有追到自己家中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些人这些年作恶多端,怕是连自己都记不清杀了多少无辜百姓了。如果不是这样,那事情就更加复杂,怕是得找到幕后主使才可厘清。 她还能找到那幕后黑手吗?姜蓉一时有些愣怔。 姜蓉轻叹一口气,现在这事也急不来,只能怀揣希望慢慢去找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74. 婚后的第四十七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等姜蓉洗漱完,准备去吃朝食时,翠雯笑着进了门。 后面跟着端了一碗面的崔恒,观他身上的束攀还未取下,姜蓉心下惊诧,难道他进了厨房? 未等她出声,就见崔恒温和笑道:“往日都是夫人为我作羹汤,今日夫人芳辰,一碗长寿面,聊表心意,还望夫人不要嫌弃。” 热气腾腾的白雾朦胧了崔恒的面庞,也模糊了姜蓉的视线和神志。 崔恒可以给她送一支簪子、送一套头面、送一个庄子,她可以理所当然的接受,但他为什么要做一碗长寿面...... 自从她母亲去世,再也没人在她生辰这日给她做长寿面。 这个一向清冷疏离的郎君,竟然为她洗手作羹汤,姜蓉觉得这个世界真的魔幻。 崔恒你就不能务实点吗?为什么要让她感动。他要的,她给不了...... “怎么了,夫人。”瞥到她眼睛通红,崔恒忙放下面条,倾身安慰。 姜蓉摇摇头,哽咽道:“我就是开心的,我好久没吃到长寿面了,辛苦夫君了。” 俄顷,她脑中却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这男人,果真像是下.半.身动物,莫不是最近与她亲近多了,连带着在床榻之外,也对她温柔起来了? 想想之前他对她冷战时,是多么决绝与无情,现在就像变了一个人。 不过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崔恒已经算得上是上佳的夫婿,她又岂会奢求更多? 崔恒既然愿意与她亲密相处,姜蓉也不会拒绝,这对她来说只有好处。 左不过两人都是各取所需,这样一想,她心中那一丝伤感顿时消散一空。 “之前我生辰,夫人为我缝制新衣,又亲手做了碗长寿面。如今我所做的,不过是投之以木桃,报之以桃李罢了。” 姜蓉破涕而笑,她眨巴着眼看向崔恒,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尽是涟涟水光,直将他看得有些结巴:“怎,怎么了?” 姜蓉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我很高兴,竟然能有个这么好的夫君。” 崔恒这才缓过神来,他轻咳一声,压住唇角的笑意,挨着她坐好:“快尝尝,不知道味道如何?” 见姜蓉仍是傻笑,崔恒有些无奈,劝她:“赶紧吃吧,等会要凉了。” “我是真开心,你看我认识的那些夫人们,有谁的夫君能如你这般温和体贴。” 姜蓉这样一想,心中顿时美滋滋。她们的夫君别说做面,那些通房美妾就够她们头疼的了。 还是崔恒这样好,他的美妾就是公务,在他心中永排第一,姜蓉也不怕别的人抢她位置。 崔恒心中暗笑,他夫人这虚荣的毛病,看来是一辈子不会变了。 姜蓉的好心情持续到吃到第一口面,怎么说呢?这味道就是很寡淡,寡淡到只有一些盐味。或许,她应该庆幸,这碗面熟了? 崔恒不会以为她往日给他做的清汤面都是一点猪油打底的阳春面吧? “怎么了,是味道不好吗?”崔恒有些挫败,浓密的睫毛微微下垂,眼睛也开始往下耷拉。 “没有,怎么会呢。”姜蓉见他神情不对,忙吞下这口面,笑着安慰。 “这碗面太过珍贵,我想要慢慢品尝它的滋味,这样便可牢牢记在心中。” “有你说的这么好吗?”崔恒看了看她,随即不好意思地转移了视线。 他拿起筷子,想尝尝味。 “哎哎,这是我的,等明日再一起吃。”姜蓉忙端着面移开。 崔恒无奈放下筷子:“行,明儿你要喜欢,我再给你做?” 姜蓉开心点头,这碗面到时候再加一些高汤打底,照样鲜美。 果然啊,这男人就得夸,这不,都开始主动要干活了。 “那就辛苦夫君了!我第一次做面,味道可没夫君做的这样好。你果真是个聪明人,学什么都又快又好。” 姜蓉这一顿吹捧,直将崔恒吹得昏昏然。 她自己心中亦是高兴,几下就将这碗面吃完。 姜蓉其实并不挑食,条件艰难时,再难吃的饭菜她都吃过,更何况这新鲜的白面呢。 白日里姜蓉忙着处理府中内务,崔恒就在一旁默默地看书。 最近他倒是不爱去书房了,许多的书都被他搬到了后院,美其名曰,后院有地龙,暖和。 至于他心中打的什么歪主意,只有姜蓉清楚。 两人相处时日一久,崔恒在她心中的高冷形象早已一去不复返。 要不是崔恒对外依旧如往常一般淡漠疏离,她真差点以为以前是在做梦。 本以为今儿一天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度过,谁知到掌灯时分,崔恒却突然催她换身衣物,说陪他出去见几个朋友。 姜蓉不疑作假,换了一身云锦月白交领提花襦裙,外搭同色素绒绣花袄子。临了,再挑一件厚实的石青色竹纹织锦镶毛大氅披在外面挡风。 一身装扮,素净又不失华贵,与她今日梳的朝云近香髻极为相配。嗯,就是头上有些空荡荡的,崔恒心想。 最近相处得多,崔恒也发现她其实很喜欢素雅的衣物,对那些艳丽的花纹与颜色倒是有些敬而远之。 但以她的容颜,搭配那些艳丽之物方更显容光。 他以前是怎么认为她有些妖.媚的,难道是因为她的脸吗? 一股寒风袭来,姜蓉冷得缩了缩脖子,不禁抱紧怀中的黄铜瑞兽暖炉。 心下暗道,果真是由奢入俭难啊,她才享两年福,就已经忘记自己之前是怎么熬过冬天的了。 姜蓉随崔恒进到马车,她看了眼外面,幸好今日没有下雪,不然路上更是难行。 等马车厚重的车帘盖上,姜蓉终于觉得暖和了些。 白天实在是太累了,姜蓉上车便开始闭目养神,她早已困倦。殊不知,此时一双冰凉的大手却悄悄地伸到她的袖中。 骤然被这阵凉意袭击,她睁眼嗔道:“干嘛呀,人家才刚捂热的。” “借我暖暖。”他不由分说挨着她坐着,两人的手挤在一块。 姜蓉懒得说他,只闭目道:“下次我给你也备一个。” “不必,男子出去带个这样的东西,未免让人笑话。” “你呀你,死要面子活受罪。”姜蓉将暖炉往他那边移。 “我就知夫人心疼我。” 姜蓉猛然睁开眼睛,娇嗔他一眼,继续靠在他肩膀上补眠。不得了了,竟然还会同她调.情了,姜蓉心下大惊。 难道真的是睡出感情来了? 崔恒从善如流,自然地挽住她的肩,看着那么高挑的人,怎么揽在怀中,就这样小小的一团。 “最近年底,家中的事务都辛苦你了。” 姜蓉确实辛苦,但她也不会说什么都是应当做的傻话,她得让崔恒知道她的付出。 故而她回道:“虽然有些辛苦,却也值得。以前只听人说年底忙,最是锻炼人,不自己经历一遭,终究是是纸上谈兵。还得多谢夫君的信任,将府中中馈交给我。” 这话说得崔恒有些心虚,毕竟公中已经没有多少银钱了,他的私库才是大头。 后面崔恒有没有说什么,姜蓉已经不知,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马车已经停在了樊楼门口。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夜晚的樊楼,门前车水马龙,络绎不绝,楼中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透过支开的花窗,隐约还可听见被风吹来的谈笑声、劝酒声。 抬头望去,数座三层高楼分东、西、南、北、中巍峨耸立,满目灯火辉煌,飞桥栏槛,明暗相通,错角相望。 原来夜晚的樊楼这般富丽堂皇,姜蓉从没在晚上来过御街这边,她瞥了一眼崔恒,还是做男子好啊。 樊楼酒贵,雅间更是要提前预定,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75. 婚后的第四十八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夫妻俩一边打着边炉,一边就着温热的小酒浅酌。 今日的菜姜蓉很是满意,尤其是那道入炉羊,简直给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平常不吃羊肉,就是总觉得羊肉有一股膻臭味,闻着那味便想吐。 没想到这樊楼的羊竟是产自草原的乳羊,肉质细嫩,丝毫没有寻常羊肉的那股怪味。 决明兜子亦是鲜美非常,不愧是官家最爱吃的一道名菜。 按崔恒所说这应当是鲜货,最近天冷,海边运来的海鲜很多也能养活。等客人点菜后再现杀,是樊楼的一贯作风。只有这样,才好保留食物最新鲜的味道。 饮酒又茹荤,不知不觉中姜蓉也不禁贪杯多喝了几口。 她以前从没吃过新鲜的海货,更从未想到自己能来都城最繁华的酒楼喝酒吃肉。 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过去,也不去想那些爱恨情仇。现在酒足饭饱,生活安定,她觉得她好似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 “你爱吃决明,以后有机会去海边,咱们吃新鲜的海货,吃个够。” “是吗?我听说海边除了决明,还有嫩滑肥美的海蛎、比人拳头还大的花螺,还有一尺长的龙虾和海蟹。” 姜蓉两辈子从未见过海,只能通过那些游记了解一二。 像柔鱼之类的海货她都只见过晒得干巴巴的,从不知道新鲜的长什么样。 崔恒发现,他夫人好似有些醉了。平常她从来没有这么多话,表情也从未这样兴奋。 姜蓉玉面微酡,媚眼如丝,此刻正娇娇柔柔依偎在他身侧。 崔恒轻抿着唇,虽脸上表情无甚大的变化,但眼中的得意都快溢了出来。 他内心可耻地觉得有些高兴,毕竟被这样的美人一脸濡慕地仰望,是个男人自信心都要膨胀。 于是他夸下海口:“等我有长假,咱们就一块去。” 姜蓉只当他在画饼,但仍然笑着应了,她感觉自己有点晕乎,但意识却清醒得很。 她明白,怕是酒劲逐渐上来了。 两人再饮一杯,崔恒贺道:“祝夫人芳华永驻,椿龄无尽。” “夫君越来越会夸人了。”姜蓉摸了他一把,娇声打趣。 崔恒却突然凝神定视于她,姜蓉微愣,抬头问道:“怎么啦?” 只见他伸手朝她发髻摸去,轻声道:“这里有个东西。” “什么?”姜蓉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摸,刚偏过头,就见发髻一重,原来是上面有东西压了下来。 她余光一扫,瞅见了鬓边的流苏。 “这便是你的礼物?”姜蓉睁着迷离的双眼,突然倾身搂住崔恒。 崔恒脊背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他摇摇头,回抱住她:“我只带了一支步摇出来,剩下的一套头面在家中。” “可喜欢?”他低头问道。崔恒此刻的声音低沉嘶哑,像是那藤蔓上的勾爪,直饶得姜蓉耳根发痒。 姜蓉点点头,还是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两人四目相对,崔恒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清冽的气息霸道地充斥在她周围。 骤然望见这张放大的俊脸,姜蓉双手紧握,手指死死抠住手背,只觉呼吸有些不畅。 两人实在离得太近,近到她都看见崔恒眼中自己的倒影。近到,她眼中再也看不见其他人,闻不见别的味道。 眼见着两人越离越近,崔恒深吸一口气,嘴唇微动。他一手颤颤轻抚姜蓉面颊,另一只手则揽住姜蓉后背。 仓促间,一旁的窗扉被他支开一条缝,一股寒风从中钻了进来,但两人却浑然不觉。 姜蓉只知此刻的崔恒眼神缠绕拉丝,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愈发幽深。 与平日里温润的模样截然不同,现在的他,强势,陌生,带着浓浓的压迫之感。 姜蓉的心砰砰直跳,这房间怎生这样热,再这样下去,她怕是要被烧化了。 他高挺的鼻梁轻轻擦过她的鼻尖,再滑至她微凉的脸颊,呼出的热气不时喷洒在她耳侧,直让她后背酥.麻,浑身绵软。 崔恒越贴越紧,姜蓉虽不知他想做甚,但潜意识已察觉到危险靠近。 她不安地扭动肩膀,下意识想要挣脱崔恒的束缚。刚偏过头,就见崔恒用力将她拉近,两人再度紧紧相拥。 柔软直接撞向坚硬的胸膛,姜蓉暗暗呼痛,但她浑身酥.软,早已无力逃离。 崔恒并未因此放过她,他修长的手指这会正四处作乱。 游离至她脸颊时,他轻轻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温热的指尖似不经意地刮过她的皮肤。 所到之处,皆让姜蓉有种触电般的刺痛酥.麻之感,从尾椎瞬间传递至百会。 这时再听到那低沉悦耳的嗓音在她耳边低低呢喃:“夫人。” 直听得姜蓉心尖痒痒,这男人,是知道他自己声音很好听吗?她轻笑一声,仔细端详起崔恒的神色来。 看他动作一滞,睫毛微颤,眼睛半敛,不停地在躲避她的视线。她心知他又在装淡定,差点嗤笑出声。 姜蓉余光轻轻一瞥,便看到他发红的耳尖,果然... 自己都做到这个地步,姜蓉却依旧在漫不经心地调笑,崔恒有些恼羞成怒,他正欲伸手揽过她那修长的脖颈。 突然,窗外响起“嗖嗖”巨响,紧接着便传来阵阵烟花炸裂之声。 两人骤然被打断,方如梦初醒,崔恒脑中抽痛,快速缩回了手。两人不约而同想道,定然是今日这酒太过醉人。 姜蓉理了理衣角,尬然道:“咱们也看看吧?” 崔恒尴尬地点头应好。 若不是姜蓉在,他真恨不得扶额长叹一息才好。 数支烟花接连升空,在夜幕中绽放出各色缤纷的图案,五颜六色的烟火璀璨闪耀天际,随后化为幽幽青烟掉落。 接二连三的焰火很快又接上,瞬间照亮半座汴京城。 这样华丽又盛大的场景对于姜蓉而言无疑是新奇的,她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几次。 还是汴京好啊,非年非节城中都有烟花可看。 崔恒看着夫人眉眼盈盈,好奇又认真地观赏着眼前的烟花,他便知晓自己这次安排很是合她心意。 烟花很美,但他的视线却被她的侧脸所吸引,她那秀丽的脸庞在烟火的衬映下更显柔美。 这一刻,希望她也是开心的吧? 旋即,他注意到什么,快步走到后面,取来她的大氅替她披好。 快乐的时光总是一晃而逝,过完生辰的姜蓉很快又被冗杂的内务所淹没。 幸亏她之前同那些管事们交代好,必须得按照她的要求做账。不然,不知道在这上面花的时间要多多久。 等将所有的账盘完,姜蓉自己的嫁妆今年盈余一千余贯,而崔家公账也终于攒下来三万贯。 姜蓉注意到,给族中的供养,竟还分了两份。 一份是汴京崔家近亲旁支,而另一份则在崔家祖地洛阳。 汴京这边的一支没有断过,但洛阳那边的却一直在减少。她知道崔家在两边都设了族学,但这数额差距也未免越来越大了。 这些钱款,主要用于两个方面。一是学堂的设立,二是对族中失去祜恃的孤儿与失去子女的孤寡老人的照拂。 现下公账之中尚有盈余,姜蓉与崔恒支会一声后,便给汴京族中供养加了四百贯,给洛阳那边加了六百贯。 今年天寒,这笔钱下去,也能让许多人过个好冬。 很快,临近年关,官家封笔,官员们也放了长假。 崔恒没了事做,整日待在家中和姜蓉厮混。两人经济富足,又没有什么活需要干,每天除了看书、画画,也无什么娱乐活动。 天色这样冷,连那些最爱开宴会的娘子也尽数窝在家中猫冬。 这样的日子虽然过得很舒坦,但姜蓉总觉得太过空虚,每天好像很忙,但又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姜蓉就这样迎来了她出嫁后的第一个除夕。 除夕夜,一家团圆,她也见到了三郎夫妻和很久没出来的九郎。 再见到九郎,姜蓉有些震惊,怎么突然变得这样消瘦?她记得她刚嫁过来时,他还是个白白胖胖的肉团子。 之前她只听说婆母罗氏对他读书抓得越来越严,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能严成这样。 见到他们夫妻俩,九郎还是乖巧地请安。当他见到胖嘟嘟毛茸茸的赛虎时,眼睛骤然一亮,礼貌问道:“嫂嫂,我可以摸摸它吗?” 姜蓉刚点头,就听见婆母罗氏训斥声传来:“九郎,玩物丧志!” 九郎神色恹恹,习惯性地收回手,眼睛再也不敢往赛虎那边看。 姜蓉觉得很可惜,爱玩爱笑是孩子的天性,婆母这样,九郎确实过得很压抑。 她与崔恒对视一眼,有些话崔恒作为男子不好开口,她却能说:“母亲,只是摸一摸没有太大的关系的。小狗我们都给它洗干净了,不会脏手。九郎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他在读书的时候一定会认真读书的。” 罗氏笑着摇摇头: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76. 婚后的第四十九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新的一年到来,姜蓉感觉好似也没什么不同。 除了,府内张灯结彩,气象一新,丫鬟小厮们都换上了新衣。 身上有钱,姜蓉对身边人并不苛刻,明面上,她近身伺候的大丫鬟和崔恒身边的四“常”都赏了一对小金鱼。 私底下,她则另做了补贴。 至于其他的二等丫鬟和粗使丫鬟们,也都按照各自的份位领了定例。 姜蓉一点也不喜欢冬日,她现在每天早上根本睡不够,她不想起床,更不想离开房间。 一个正月,操持内务本就够累,现在还要天天早起,四处拜年赴宴,她只觉得万分疲惫。 但作为崔家宗妇,这一年才一次的礼节,她无法逃避。 更何况,那些叔伯长辈今年见面,对她态度和蔼了许多,让姜蓉心中很是受用。 除了一些长舌妇,不分场地、不合时宜的不停“劝说”外,姜蓉这个年过得还算顺畅。 那些人围着她叽叽喳喳一顿轰炸,说什么八娘成亲比她晚,现在都怀孕了,她成亲一年了还没有动静。 让她不要生妒忌之心,该给崔恒纳几个妾,好延续崔家的香火了。 这种毫无分寸和边界感的长辈,不管是乡下还是城里,都一样让人生厌。 就像当年她娘生了她后,一直没能再生个儿子,逢年过节就被那些人嘲讽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先别说崔恒本人都未说什么,就她们?八竿子扯不着的姻亲,总扯着一幅为你好的旗帜,站在道德至高点指点江山。 她们的本意是为姜蓉好,为崔恒的子嗣着想吗? 并不是,说来说去,一为利来二为名。 姜蓉心想,在她们心中,崔恒就像个香饽饽,沾上他,那他们家族都有利可图。二来,这样教训姜蓉一番,也好彰显她们作为长辈的尊荣地位。 她们言语中透露的轻蔑,本质就是对姜蓉的贬低、嘲讽和嫉妒。 她们拿着生孩子当做一个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意义,并以此为束缚,意图禁锢其他的人。 姜蓉心觉她们可怜又可悲,脑子里就只想着怎么争夺宠爱,怎么生孩子,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 困在了后院的一亩三分地中,一辈子都没能活明白,却还自以为是,总喜四处指点江山。 姜蓉渐渐发现,即使没有生孩子,许多女人好像也过得很好,她们自梳、出家、自立女户,一样能活下来。 甚至在前朝,女子还能为官,如男子一般执掌朝政叱咤风云,笔尖一点,便可指点江山,呼风唤雨。 光是想想,她内心便有一股磅礴的澎湃激荡之感汹涌而来。有时候她也曾白日做梦,若她生在前朝该多好,以她的才华,定然也能在朝堂占据一方天地。 这件事是她目前认为的唯一比赚钱更有成就感之事。 想明白后,姜蓉也懒得与她们计较,只是面上保持微笑,不再接话。 但偏偏就有那种自以为是之人,见她不搭话,又继续追问:“怎么了,恒哥儿媳妇,大家也只是说说,你又何必给长辈们脸色瞧?” “是啊,都是为了你们好,你就大度点,给恒哥儿纳个妾,到时候生下来抱自己跟前就是了。” “我们还年轻,不着急。”姜蓉微微笑道。 “你不着急恒哥儿急了,他都二十六了。这样吧,我有个娘家侄女,今年十五岁,生得那是腰细屁股大,一看就是好生养。”说完上下打量了下姜蓉,这意思是她中看不中用。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还不是看崔恒是块肥肉,是个人都要上来咬一口,好揩一层油。 “婶婶家侄女,那长得定然也是钟灵毓秀的,这样好的娘子给人当妾室可惜了。以她的条件,定可寻个好人家当正室。到时候进门三年抱俩,腰杆挺直,也不用看人眼色受委屈。” 姜蓉话里有话,但这人也不知真没听懂还是假没听懂,仍然要自荐各种侄女外甥女,这个不行就换另一个。 其他人也在一旁不断搭腔,说她莫要使小孩脾气,大家都这样过来的。知道她心里不舒服,但是你这样不给个说法未免对长辈不够礼貌。 姜蓉扫视一圈,淡然笑道:“婶婶们可误会我了,实在是家中的事,许多我都做不了主。夫君他公务繁忙,甚少回后院,之前我就与他提过找几个可心的通房放在前院,他都未点头同意。想来是要十分合他自己心意才行。” 她看了眼众人神色,哀叹道:“这样吧,各位婶婶的好意我心领了,等我回去问问夫君,一切都得以他的意思为主。” 众人得了一句准信,这才放过她。 等晚上,崔恒回到家中。 见姜蓉神色不虞,静静坐在桌前不说话。 这实在有些反常,崔恒有些纳闷,遂开口问道:“今日是谁惹夫人不开心了?” 姜蓉红着眼对崔恒道:“她们都说我怀不上孩子,劝我给夫君纳妾,她们的娘家侄女、外甥女都很是仰慕夫君的才华,排着队想要做你妾室呢。” 原来是这件事,崔恒拉住她的手安慰道:“你就当她们随便说说,反正咱们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回。” 姜蓉心中一凛,面上却玩笑似说道:“夫君,你实话告诉我。若是现在给你找个妾室,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也好提前捉摸,可千万不要在外面随便找一个不知底细的回来。” 崔恒点点头,他也不爱去外面鬼混,总觉得那样不干净。妾不妾他现下并不在意,他现在更想要一个嫡子。 “纳妾的事先不急,我还是想与你生个孩儿。” 姜蓉脸上虽笑,心却瞬间冷了下来。 看吧,这个男人果然没有拒绝纳妾之事。他只是因为更喜欢嫡子,又或是暂时对她还没有腻味,这才暂且搁置纳妾之事,要不然纳回来灌避子汤也是麻烦事。 真好,姜蓉在心里暗自庆幸,真好,我还是守住了我的这颗心。 姜蓉神思恍惚,面上仍笑着夸了句:“夫君你真好。” 崔恒不曾察觉,他揽住她道:“咱们的孩儿定然集我们两人优点生长,真不知他会有多乖巧可爱。” 他的声音满是期待,目光缱绻。 看他这副模样,姜蓉心中平静无波,天下乌鸦一般黑,她之前脑子犯浑了,她是在期待什么?呵! 姜蓉也想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77. 婚后的第五十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昨日临近下值,御史中丞突然找到崔恒,说有要事与他相商。 见中丞神色严肃,崔恒知晓事情不简单,整理好跟前的案卷后,起身随他往谈话的密间走。 等崔恒随中丞推门而入,却发现里面早有几位大人在等着他们。 崔恒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恭声同各位老大人打招呼。 原来是官家年后想去泰州祭天,几位大人遂相邀明日卯时正在宫中长新阁外私谏劝阻。 回家后崔恒心中总觉有些不安,便与姜蓉讨论此事。 这么多重臣一同相邀崔恒进谏,这事情定然不简单。 若是没陷阱,崔恒能得这样多的肱骨重臣器重,那自然是好事。 若是有陷阱,崔恒已在重重强压之下写好奏折,又有顶头上司命令相挟,他早已退无可退,只能迎难而上。 现下崔恒只能谨慎行事,看能否逃过一劫。 于是姜蓉温声劝慰他切不可气满志骄,行事务必以谨慎小心为上,否则惹了官家不喜,两头不讨好。 听完姜蓉的分析,崔恒觉得有理。这件事,他实在是避无可避。 崔恒看了眼正在侃侃而谈的夫人,神思却游离起来。 她乌黑的长发正柔顺地贴在脸侧,乌压压的发髻则散乱于枕间,发丝凌乱又自然,眉眼间洋溢着自信的光芒。 这时候的她,不再逐利,狡黠;也不再伪装贤惠,得体; 仿佛褪下了一切的伪装与防备,只剩那个最本真、纯粹的自己。 黑暗中,崔恒压制住嘴角的笑容,一只手轻轻揽住她的后背,两人相拥而眠。 思及昨日种种,崔恒怎么也没想到,说好的一起进谏,结果去到现场的人仅他和何御史。 而他提前写好的奏折,早已先他一步到了官家案上。 那些老臣拿自己的声名做饵,请他入瓮,他无处可逃。 昨日的温情脉脉仿佛还在眼前,望着笔下的这封书,崔恒实在是有些难以动笔。 他将作废的纸张揉成一团,直接丢进渣斗,深吸一口气后终是下定决心提笔。 “你这是何意?” 姜蓉看着眼前的这封和离书,不明白崔恒是想要闹哪样? 崔恒垂首敛目,神情冷清:“是我对不住你,你现在也没有孩子,正好及时抽身离去。” 说罢,崔恒不再看她,转身又从匣子里拿出一沓纸。这是之前两人冷战时他所备,没成想现在派上了用场。 “这几张契纸和交子,你自己收好,切记不要给别人知道。你带着它们离开崔家,也能安稳度日。” 姜蓉看了下这些地契上面的地址,公中没有在这里支地,看来是崔恒自己的私产。 “怎么,几个偏远破烂的小房子就想打发我?”姜蓉将那些契纸交子朝天上一洒,阔步上前拉住崔恒的衣袖。 四散的纸张洋洋洒洒,铺天盖地从两人跟前落下。看着迎面而来的契纸,崔恒后背僵直,两眼放空,神情怔然。 姜蓉点了点崔恒胸口,娇声道:“怎么?崔郎君这是觉得跟我在一起腻了,好想甩了我另娶个好生养的娇妻?” “你,莫要无理取闹。”崔恒这才回过神来,他剑眉微蹙,轻叹一声:“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又何必挖苦于我。” “你也知我是在挖苦你,那你又何尝不是看不起我?”姜蓉咬牙恨恨道。 “我现下的境况你也知晓,这还只是他们的初步动作。等到后面,不知还会遇到怎样的危险。”看着眼前动怒的夫人,崔恒按捺住恍惚的神思,低声解释。 看他这副模样,姜蓉愈发生气:“你是不是就觉得我姜蓉是个贪图富贵名利的心机女,是个只会左右逢源,死皮赖脸借杆往上爬的投机客?” “我当初是因为你的身份嫁给你的吗?嫁给你后我除了要你带些点心,问你要过什么珍贵的财物吗?” 她抽了抽鼻子,哽咽道:“你这样何尝不是在戳我的脊梁骨?崔恒,我告诉你,我姜蓉从不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势利之人!” 她揪着崔恒的衣领,一字一句狠狠说道。 崔恒瞳孔翕张,手中的纸被他握得发皱,他不自在的避开姜蓉的目光,连连后退两步。 良久后,他颤抖着说了一句:“好。” 崔恒轻轻抱住姜蓉的肩膀:“只要你后悔了,随时可与我说。” “莫要再说这种胡话。” 姜蓉指尖在他的薄唇上轻轻摩挲,感受到他唇上温热软绵的触感,她揶揄道:“难道你想我离开你后,又去找沈玉明?或者是贺任?然后委身给他们当妾?” 她靠近崔恒,眼波流转,声音空灵轻渺:“若是我有了身孕,那孩子以后是姓沈?还是姓贺?亦或是其他?” 这又低又轻的声音对崔恒而言无异于阵阵暴击,崔恒不知,她那花瓣似的朱唇,是如何说出这样刺痛人心的言语的。 “别说了。”崔恒骤然出声打断,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 他只觉心口憋闷,脑中似有一团烈火燃烧,直将他烧得面色涨红,呼吸急促。 他倒是难得语气这么重,活活像喝了两缸醋。 “好,那咱们好好说话,不再提那件事了,可好?”姜蓉语调一变,又恢复成往常那个娴静温柔的娘子。 崔恒情绪平缓下来,两人正待商量赴任之事,就听见外面常临敲门:“郎君,二太爷他们来了。” 竟然是二叔公和几位叔叔。 崔恒安抚好姜蓉让她先回后院,但姜蓉不同意,她直觉他们过来肯定与贬嫡之事有关。 崔恒无奈,只得让她待在屏风后面,不要轻易出声。 咯吱一声,门外进来几人。 “修年,这到底是何事,怎么好生生的突然要将你外派?”二叔还是一如既往的急脾气,没等坐稳,心中的疑惑已经脱口而出。 “成兴,莫要如此着急,让修年缓一缓。”二叔公发话劝阻。 “让长辈们担心,是修年的过错。”崔恒朝着几位尊长行礼致歉。 姜蓉躲在后面,听崔恒言简意赅地将这两日发生之事同长辈娓娓道来。 工部尚书陈去疾,三司度支副使柏善行,给事中余成弘? 每听到一个名字,姜蓉的心就噗通直跳。 等等,柏?没等姜蓉细细思量,就见外头又砰砰作响。 “李启德这个老货,还中丞,当年要是没有你爹对他的提携之恩,他现在不知在哪里捡狗屎!他竟敢和其他人一起设计你?”崔四叔一拍案板,将上面的茶杯震得东倒西歪。 “好了,老四,冷静点,听修年继续说。”崔三叔拉住他,将他按着坐了下来。 姜蓉又听着他们聊了几句,眼见着话题从朝堂之事转移到私事上来。 “既然你已经决定,那此事也没必要再去寻人周转。你在外面,切记莫要再冲动行事,好生照顾自己。” “到时候我叫你二婶给你带两个贴心的丫鬟,去那边也好照顾你生活。” 姜蓉听到这一句话,心中一咯噔,要是丫鬟去了,三年过后,那还有她什么位置? 姜蓉提着裙摆,正欲蹑步跨出屏风,刚一动,就听见崔恒温声拒绝:“不劳二婶费心,出行之事,交给姜氏打理就好。” “那也罢。”二叔本就只是随口一说。 姜蓉的动作一滞,侧耳继续旁听。 “那你此去任期三五年,你是如何打算?”二叔公开口问。 “家中自是一切照常即可。”崔恒有些纳闷,为何要这样问? “那你的子嗣呢?你都二十五六了,修年。你这是去最少三年,不是三天。” “依我看,还是纳个良妾,陪你一块赴任,到时候生了孩子记在姜氏名下也行。” “不错,也别管嫡子庶子了,先留个后。” 这......崔恒正欲出声拒绝。 就见姜蓉缓缓从屏风后走出,他瞳孔一震,她这是想干什么? “修年媳妇?”几人一愣。 “见过二叔公、二叔、三叔、四叔。”姜蓉上前端正行礼。 “请恕侄媳冒昧,各位叔伯,请听我一言。” “庆州虽为偏远苦寒之地,但侄媳愿随修年一同赴任。” 这还是崔恒第一次听她叫自己表字,但他深知姜蓉这话不符合规矩,她作为宗妇,还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78. 养娃的第一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高勘带着几个皇城司密卫,正揽着缰绳,在官道边静候着崔家马车经过。 崔恒听得外面的动静,撩开侧面的车帘,与端坐在骏马上的高勘互相颔首,对视一眼。 两人没有言语,但多年的默契早已让他们明白对方想说的话。 马车和人很快错身而过,高勘看着悠悠离开的马车队伍,调转马身,朝身后的人打了一个手势。 身后众人领意,随高勘往前方密林奔去,数匹骏马在林间飞驰而过,所到之处尘土飞扬,鸟雀惊鸣。 少倾,此地恢复寂静,只空留数道交错的车辙轧痕与马蹄印。 再次见到高勘,姜蓉仍止不住地打量崔恒神色,见他面色并无异常,她才松了一口气。 想到刚刚高勘那不经意间扫来的眼神,姜蓉心中暗惊,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闭目假寐。 有些事情,崔恒不说,她也不能说。 走了一天,一行人因为车马冗重,也才不过走了几十里路而已。 姜蓉补完眠,到了驿站,也开始打起精神来安排各项事务。 这么多人的衣食住行、轮值排班都需要她来操持,幸亏前进的路线崔恒自己心中有数,她也就能省点事。 若按照今天的速度,他们二十多天才可以行到庆州,但这样下去,速度实在太慢。 崔恒决定明日起加快速度,每日多行三十里路。这样一来,就意味着不管是人、还是马匹,都将会更加辛苦。 他记得姜蓉有些晕马车,崔恒回到房中问她是否能接受,姜蓉无所谓地点点头。 辛苦的是那些在外的护卫,而不是坐在马车里的她。再加上她因为心中有喜事,一路上倒是没感觉太多不适。 之前是因为那辆马车构造简陋,行路颠簸,她这才晕厥。 现在他们乘坐的这一辆马车,行车是很平稳,她就舒服很多。 “翠雯。”姜蓉习惯性地一喊,却无人回应,这才想起自己将翠雯留在汴京了。 “哎。”她叹了口气,掀开车帘,想看看外面的风景,现在仍是冬日,四周都光秃秃的,连根绿色的草都难寻。 等再往西北走,气候只会更加恶劣,怕是要等到四月才能见到满城绿意。 虽然这次崔恒赴任庆州官品仍然是七品,但正七品的京官和西陲荒芜之地的知县,的确存在天壤之别。 姜蓉观崔恒神色,似是十分淡然,她心中猜测,崔恒可能早有预料。甚至这贬谪之事里面可能还存在她不知道的内情,所以他才能这样平心定气。 数日不停的车马奔袭,眼下他们已经离汴京数百里了。 如姜蓉预期的那样,越往北走,气候就更恶劣,环境也越荒芜。这中间,甚至还要横渡黄河。 因着往来的车马并不多,每日的轮渡趟数也少,等他们一行人赶到时,今天已经过不了河了。 他们还算幸运,现下黄河并未结冰,要不然怕就只能等到化冻才能走了。 于是大家只能在驿站修整一番,姜蓉便趁机让人出去多采购一些物资。 现在反正天冷,许多东西都放不坏,多备上一些食物和药材,只有好处无甚坏处。 终于等到了第二天的官船,但这个船并不大,人上去足矣,马车上去却有点困难。 无奈,姜蓉决意现场将马车拆卸,这才顺利上船。 姜蓉以前从未见过黄河,这条母亲河,河如其名,水质浑浊,色如黄土。 然河流极为宽广,河道弯曲,在那高低落差之处,水势汹涌,气势磅礴,让人见之心生震撼,久久不能忘怀。 她站在船板上,看着圆圆的落日悬挂在地平线,夕阳的倒影,落日的余辉尽数浅浅地洒在这条弯曲的玉带上。 四周平地的景观在这一刻黯然失色,姜蓉眼中只余面前这一幕水天一色的美景。 她第一次深刻体会到王维笔下那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是何等壮阔绮丽的美景。 崔恒见她一直没回船舱,便出来寻她。 见姜蓉宁愿吹风也要欣赏眼前的风景,他轻声问道:“以前可曾见过黄河?” 姜蓉摇摇头。 “据说黄河的上游非常清澈,只不过中间途径了黄土地区,等到我们这边,就变得浑浊了。” “要是有机会能去上游看看就好了。” “会有这个机会的。” 姜蓉转身一笑,拉着崔恒的手:“外面风大,咱们进去吧?” 等过了河,再走个一两百里,他们就到庆州了。 也不知那里,究竟是什么风貌? 很快,姜蓉便没有心思想这些了。 在某一个早晨,她起来的时候莫名觉得恶心,顿时干呕不已。 好不容易缓解,在路上被马车一颠簸,马上就将早上吃的白粥给吐了出来。 “呕!” “夫人,你有无大碍?”崔恒弯腰担忧询问。 姜蓉忍住吐意,艰难地摇摇头。 她闭上眼睛,接过崔恒给她递来的水壶,温热的水入腹,胃部的痉挛这才逐渐得到缓解。 “这里地势崎岖,马车是要比之前颠簸,我让车夫慢些驱车,你再忍忍,咱们快到下个驿站了。” 姜蓉点点头,依偎在崔恒身侧休憩。 “这样会舒服点吗?”他取了个软枕放在她腰侧,这样她靠着不用那么费劲。 姜蓉闭着眼睛虚弱地点头,她现在已经很确定了,她可能真的有了。 之前在家中,她一直在想自己可能是太过劳累,所以才会那么嗜睡。 这世上,她已无血脉相连的直系血亲,她心中早已期待过无数次。这一次,她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就怕再次的失落。 直到她该来的葵水没来,人也越发懒散,她心中才隐隐有了猜测。 今早这莫名其妙的呕吐,更是给她增添了三分确信。 “好孩子,再忍忍。”她捂住肚子,心中默念。 许是她情绪的稳定起了作用,一路上,她没有再吐。而崔恒也因为着急赶路,没有再提这一茬。 这日,他们终于到了庆州城。 这里别说与汴京比,就是与她的家乡青州相比,那也是差了一大截。 这座城,因着在边境的缘故,气候荒凉,满目黄沙,唯一威武的建筑可能就属那高大的城墙和瞭望台了。 等崔恒一行赶到,城门外并无相迎的队伍。 再加之为了不惹人注目,他们早在半路就将马车的装饰置换。 现在进城,他们也只如普通商队一般,乖乖在外面排队。 “下一个。” “进城干什么的?” “商人,进城销货的。”崔恒指了指后面马车在半路打包的货物。 “进城费,每人五文,货物抽一成。是直接卸货还是交钱?”士兵瞅了眼后面的货物,鼓鼓囊囊的,不知里面有多少好东西。 他一招手,直接上来几人围住他们的马车。 “问你话呢,给货还是给钱?” 崔恒正欲出声,姜蓉拉住他,柔声道:“官爷,我们这里大概是五十贯的药材本钱,只是在半路顺便收的,车马疲劳,这才想进城售卖,甩掉一些辎重。” “我看你们这不止五十贯吧?” “官爷,我们这就是一些常见的祛风止邪的药材,想着北地寒冷,这才想着在半路顺带些药材赚些车马费。” 那人见姜蓉虽然脸色蜡黄,但五官却分外秀丽,他淫.笑一声,上下打量她几眼,道:“八贯钱,就让你们进,要不然...”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扫视。 同为男人,崔恒岂能不知他心中所想,想到接下来要办的事,他收敛心中的怒意,将姜蓉挡在身后:“六贯吧,还请您通融一二。” 那人正欲拒绝,眼见崔恒身后突然出现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这才暂时按捺住心中的主意。 “六贯二百文。”他略一清嗓,朝身边人使了个眼神。 崔恒点点头,朝他行了个揖礼后,拉着姜蓉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79. 养娃的第二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看着一向淡定沉稳的崔恒破功的模样,姜蓉掩袖轻笑,这时的他,才更像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等几人再安顿好,已是掌灯时分。 常乐得知夫人有孕的消息,忙上前朝崔恒祝贺。 崔恒常年不苟言笑的脸也被他这捧哏的模样逗得眉间沾染上喜色,他扬手道了句:“都有赏。” 接下来几天,崔恒就扮做普通商人模样,在这城中四处游走,翠竹和小兰也回到了姜蓉身边。 除了某日崔恒回得格外晚以外,其余时间,只要得闲崔恒都会陪着姜蓉一块看书。 直到这日,城门开始戒严,城内守将四处勘查,像在搜寻什么,崔恒才带着他的告身和官印去了县衙。 上一任知县接到调令后头也不回地跑了,留下个县尉当家。县尉等了又等,终于才将这新任的知县等到。 给知县居住的宅子挨着衙门,是后衙后面一个两进的破烂小院子。 崔恒上任后没着急让姜蓉搬家,他先找了些人将院子修整翻新,再将里里外外的家具都换了遍,这才着手侨居的事宜。 县尉看着这位新来的知县不提办事,一上任就花重金大刀霍斧地修整后院,心中暗自评价:“派头挺足,过得这样讲究,看来也是位爱享乐的爷。” 不过,他看了眼公账,这位大人花的是他自己的钱,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等房间通风数日,新买的床单被褥晒洗一番后,崔恒这才跑到客栈去接夫人。 姜蓉这几日可着实不好过,她以前觉得下厨是种乐趣,现在则是闻见油烟味就想吐。 这孩子,在路上还乖巧,怎么安顿下来就这样闹人。 庆州的饭食多是面食,到了这里,吃不到以前熟悉的食物,菜色又多是荤腥,她到后面只要远远闻见那股油腻的味道,便控制不住心中的吐意。 家中的一些管事和厨子都还在路上,姜蓉此时万分后悔为何没有带着厨娘一起走。 没几日,姜蓉吃得少吐得多,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起来。 看她这样虚弱,崔恒急得额头长了火疖,也愁得跟着她吐了起来。姜蓉看他这样,心中的郁气顿时也散了三分,好歹也算个有良心的。 与此同时,崔恒四处命人打听治妇人孕吐的偏方。 到后面,还是一个南方来的游商,见她吐得实在严重,便拿出了自家夫人做的咸泡菜送她。 这泡菜一入口,酸甜咸辣,四味俱全,瞬间让姜蓉口齿生津,有了食欲。就着这小罐泡菜,她连喝了几碗白粥,吃了回饱饭。 崔恒来接她去府里这日,她人已清瘦三分,面色更是苍白。 上峰迁居,庆州府内大小官僚衙吏也纷纷送上投名状,恭贺大人乔迁之喜。 等看到崔大人从马车中扶着一位身穿丁香织锦印金长裙的佳人走下来时,县尉才明白,原来之前那样大张旗鼓的动作竟然是为了博美人欢心。 这位美人容貌艳丽,楚腰袅袅,只是走路脚下飘浮,脸色略显苍白。端的是一幅弱柳扶风,身娇体软的楚楚可怜姿态。 这样的姿色,也难怪能让这位汴京来的大人这样悉心呵护,只是不知这是崔大人从何寻来的尤物? 在场众人心中各有所想,竟没一人认为这是崔恒的夫人。 姜蓉走到门前,这才发现崔恒的同僚们在一旁等候,她朝众人颔首示意,笑着劝慰崔恒:“夫君,你先忙你的,家中有翠竹她们照料就好。” 崔恒有些担忧地望了她一眼,转身朝众人沉声介绍:“这是内子姜氏。” “去吧。”姜蓉微微一笑。 众人方如梦初醒,连声恭贺起来。 “原来是崔夫人,失敬失敬。” “内子初来乍到水土不服,请恕府上招待不周,只能在春山居略备薄酒,聊表心意。” 这厢,姜蓉吩咐丫鬟仆妇将带来的器具物件在房中摆好。 另一边,崔恒携着几位同僚并下属,一同前往庆州城最大的酒楼。 崔恒似乎是要将纨绔衙内形象演到底,这次的宴请,极尽奢华,又请了许多歌伎倡伶陪酒助兴,排场很是阔绰。 不消散宴,崔恒挥金如土的豪迈名声便已传出。 酒桌上,丝竹悠悠,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气氛热闹非常。 有人壮着胆子开口问崔恒,他怎么会被分到这里来?要知道,他们庆州可不算个好地方。 崔恒掩面叹道:“唉,莫要再提,怪我年轻气盛,做事不考虑后果,这才遭此横祸。” 众人哈哈大笑,举起手中的酒杯敬他一杯。 酒足饭饱之后,有人搂着陪酒的乐妓就要去潇洒一番。 他们见崔恒孤身独坐,不禁出言调侃:“莫非崔大人惧内不成?连歌伎的小手都不敢摸。啊?哈哈。” “崔大人是汴京来的,想来是看不上这样的货色。” “我家中有一美姬,虽不及崔夫人美貌,但胜在场倡伶多矣,不若送给崔大人解解闷,如何?” 崔恒此时已是醉眼惺忪,他睁着朦胧的双眼,醺然拱手:“多谢各位好意,只是崔某心有余而力不足。” 说罢,他想要站起身来,两只脚却缠在一块,险些将自己绊倒。常临在一边看得胆战心惊,伸手欲扶,却被崔恒慢吞吞喝止。 崔恒抓住旁边的案沿,方借力安稳坐下。 那几人看了一眼崔恒,这才笑嘻嘻离去。 几位下属见大人们各自散去,东道主亦喝得醉醺醺的,于是纷纷起身告别。 崔恒左手支颐,右手胡乱挥舞,语调含糊地示意他们先走,自己还需醒会酒。 等人群散尽,崔恒这才睁开眼睛。一双乌黑狭长的丹凤眼,分明是神色清明,只眼角眉梢微微发红,更为他平添几分媚意。 别人是否是这样认为,姜蓉不知,但这是她现下的真实感受。 崔恒平日里总装成一朵高岭之花,现在这酩酊大醉的娇俏模样,却仿若玉山倾颓,神堕泥潭,让姜蓉心中隐隐生出怪异的兴奋之感。 她轻轻拍了拍他泛红的俊脸,小声道:“还算知趣,知道洗完澡再进来。” “嗯?”崔恒微微睁眼。 “没有同你说话,好好休息吧。” 今日乔迁,姜蓉很是劳累,本来怀孕后吃的就少,今儿一忙,身体就愈发疲惫。现在她感觉浑身都酸软无力,只想快些躺着。 “夫人。”睡着的崔恒突然睁眼,起身耍横似的死死抱住姜蓉,不停往她身上蹭。 “哎哎,你这是做什么?”姜蓉被他吓得一咯噔,忙出声制止。 崔恒骤然被甩开,不满地低声呢喃。 那语调丝丝绕绕,彷如春日里新生的藤蔓遇见心喜的枝干,跃跃欲试地张开那满是勾爪的触角,试图要将树干紧紧缠绕。 意识到崔恒的变化,姜蓉被震惊得汗毛直立。 “夫人~”他现下好似一只摇尾乞怜的大狼狗,睁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姜蓉。 “干,干嘛?”姜蓉眼神闪烁,有些不想直视他的眼睛。 崔恒搭着她的肩,突然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80. 养娃的第三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这段时日,姜蓉在后院安心养胎,崔恒在前衙办理公事。 等崔恒接手那一堆公务后,他才知道,自己到底接了个多大的烂摊子。 庆州本不该是这样贫穷,但是连年战乱,国土面积不断被外族蚕食,到现在庆州已经成了三国交界的领土。 若是各国关系友好,彼此互通有无,那这种边关城池还有富庶的机会。 可是现在三国之间的关系微妙又复杂,官府便下令逐渐抑制边贸,主要靠百姓务农收取赋税。 这也是为何,庆州除了一些军防设施高大,城池内几乎再无繁华建筑的原因。 实在是太穷了。 崔恒看着账簿,再次发出无奈的感慨。 庆州气候恶劣,民生凋敝,这样的条件,要如何才能繁华起来?也难怪前任知县待了三年,连县衙破了的屋子都不愿意去修。 其实除了看看账簿,前衙也没几个百姓来告状的,崔恒在上值时经常无事可做。 在休息的时间,他就跑到后衙去探望姜蓉。住在这里唯有个好处,那就是离家近,上下值不用再在路上奔波。 姜蓉待在家中其实也很是清闲,她离开汴京时,本想邀请李夫子同往,但夫子说她年纪大了,不想再四处奔波。 姜蓉只能遵从夫子心意,请她继续住在崔家。 李夫子婉拒了姜蓉的提议,她称自己在外教习多年,常年困囿于后宅,早已不知外面的世界是何模样。 她打算趁自己精力尚存,去四处游历一番,也好见识一番广阔的天地。 忆及夫子,姜蓉便又想起了好友凌枫,她心中很是羡慕她们的自在,她现在万千琐事缠身,也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出去看看。 崔恒回来的时候,姜蓉正心血来潮,在给孩子做贴身小衣。 小衣上的花纹是一只憨态可掬的老虎幼崽,通身花纹精致对称,模样身形似小猫般可爱。 姜蓉看着都爱到了心里。 等崔恒一进来,见到的便是她满目柔情,望着手中小衣的情景。 这感觉真的不一样了,崔恒心想,以前他虽也知她会刺绣,会读书,会一些乐器。可是那时候他只觉得,这是她应当会的。 但现在,他看见她满心欢喜地给孩子绣衣服的模样,他心中也终于有了将为人父的真实感,连带着在县衙因公务心生的不满也被姜蓉身上散发的温柔的气韵所平复。 “夫人。”他轻轻喊道。 “夫君,你回来了?” 崔恒点点头,坐到她身边问道:“孩子今天乖不乖?” 姜蓉笑着放下针线:“今儿还算乖巧,让我吃了一碗饭。” 说起这个,崔恒也有些愧疚:“你最近身子弱,可要注意多歇息,莫要累坏身体。再有什么想吃的,我替你去寻。” 姜蓉现在的胃口古怪得很,一会想吃酸的小菜,一会想吃咸的,一会又想吃甜甜的果子,连她自己都摸不准自己等会要吃什么。 她取出一本书递给崔恒:“现在不知想吃什么,但孩儿说她想听爹给她念念书。” 崔恒接过书册,怔忪半晌后方轻声回应:“也好,让他早些读点书也好。” 于是,崔恒略一清嗓,便用他那清朗的嗓音读起书中的故事来。 “令既具,未布,恐民之不信,已乃立三丈之木于国都市南门,募民有能徙置北门者予十金......复曰:能徙者予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辄予五十金,以明不欺。卒下令。”[1] 崔恒越读越奇怪,忽然,他抬头望了一眼姜蓉,就见她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如何?”她笑问道。 崔恒轻轻放下书,叹了一句:“夫人可真是有颗七窍玲珑心。” 说罢,他便匆匆朝姜蓉告别,往前衙赶去。 这段时间,崔恒因为前衙的事经常苦恼,姜蓉自然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以她当了那么多年底层百姓的经验来看,庆州城里,这水,不比汴京浅。 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有纠纷,而作为定纷止争的官衙,这样冷清绝对不正常。 无论这背后的原因是何,总归是百姓已经不再信任官衙。当今之计,最重要的自然是树立衙门在百姓心中的公信。 以庆州现在的年景,那五文一次的进城费用,怕也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想来许多苦主连进城报官的钱都出不起。 姜蓉只能偶尔提提自己的想法,具体如何行事,就得崔恒自己去考量了。 毕竟她现在气血亏损,便是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也幸好翠竹和小兰两人还算应手,平日跟着她在厨房里混,现在给她熬的补品,也算是有模有样了。 要不然天天喝白粥,她真怕自己要被吸成人干。 崔恒回到前衙,他找了一张纸,迅速在纸上提笔写字,梳理起脉络来。 他夫人这一提醒,着实让他豁然开朗。 养胎的日子并不轻松,姜蓉虽然没什么事做,但她比之前更不舒服。 于是,除了努力多吃饭外,她也给自己制定了新的每日计划。 每日睡到辰时起床,她会绕着院子慢慢溜达几圈,等用完早膳后,她再开始看书。 中午用完膳后再小憩一会,醒来,看一炷香时间的话本,打发一下时间。若是肚子饿了,她就再用些果子或者甜汤。不饿,就练练琴,或者给孩子做做衣裳鞋袜。 如此这般,把每天的时间都安排满,她才觉得自己充实了起来。不再像前几日那样,每晚躺在床上都不知道自己今天做了什么。 她不是没想过在庆州再开几个铺子,可是这边百姓多以面食为主,说不准人家自己家中的花样就比她汴京的面馆要多。 在汴京,多的是人不愿意开火做饭,这才选择花个几十文在外面吃个方便。 而庆州就大不相同,这里明显没有汴京那样多的外来人口,也没有那么多人愿意花钱买时间,他们更愿意花时间省钱。 再则,崔恒刚到此地,许多情况还不明了,她若贸然行动,一旦对他公务有碍,可就得不偿失了。 连面馆都难开,更别提这糕点铺子了,姜蓉摇摇头。她只知道这里是大片干燥又寒冷的黄土地,连这里有何特产都还没摸清,还是先安心养胎吧。 等崔恒回家,脸上带着隐隐的雀跃。 姜蓉就知,他心中应有了破局之法。 晚膳时,崔恒见着姜蓉仍旧只吃清淡的蔬菜,对于肉类则是敬而远之,他心中的高兴也淡化了几分,他犹疑半晌,试探问道:“我不在家时,你要好生照顾自己,饿了就多食几餐。要不,咱们再找找有没有青州的厨娘吧?” “夫君,咱们初来乍到,你先以公务为重,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那再等等,我已派人去汴京请我的奶嬷嬷过来,有她照顾你,我心中才安心。” 让姜蓉没想到的是,次日,外面就传来了消息,说知县大人为博夫人开心,广邀天下名厨应聘,若做菜符合夫人胃口的,聘至后厨,月银十贯。 在这个知县月例才十五贯的小城,十贯无疑是高薪了。 一时间,城内百姓奔走相告,有些厨艺的人都开始报名要来试菜了。 而这样丰厚的报酬,也引得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81. 养娃的第三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姜蓉将主意打到庆州那些商会上,于是找商会募捐之事便由姜蓉背地参谋,崔恒出面牵线促成。 他找了家酒楼组了个局,邀请庆州各行商会会长赴宴。 那些人都是在庆州混迹多年的老油条,经历过的知县不知凡几。对于崔恒这样年纪轻轻又吊儿郎当的知县,心底实在是不怎么看得上。 在听到崔恒的来意后,他们面上很是热情,心下却不以为意,谁不知这比赛只是知县逗夫人玩的小把戏。 这钱要是投进去,那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 看着到手的三百多贯,姜蓉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不善言辞的崔恒到底是如何从那些滑不溜秋的人手中谑到这些银钱的。 崔恒若是知道姜蓉所想,怕也是羞于开口。 毕竟这装痴扮傻之事,说出来着实令人汗颜。 比赛前夕,姜蓉突然提及此事,正在喝汤的崔恒一怔,手中的调羹与汤碗边缘击得叮咚一声脆响。 他大脑飞速旋转,最终只是清嗓回了一句:“商人逐利,不过以利诱之罢了。” 观崔恒这副正襟危坐的拘谨模样,姜蓉心中暗笑,看来这钱得来不易,她得好生筹划,勿要浪费才好。 资金已然筹足,只待比赛的开展。 这一段时间,百姓们开始陆陆续续知晓进城不再需要费用,庆州城内街道上的人肉眼可见地变多了。 等那些人免费入了城,再听得有赛事可看的消息,心中更是兴奋,回家后各个奔走相告,喊上村人伙伴来一起看个热闹。 他们庆州,好久没有举办这么盛大的活动了。 这次厨神大赛报名人数合计一百一十八人,衙门一共收取了报名费五千九百文,这笔钱勉强够搭完这些灶,再买上几只鸡鸭做食材的。 比赛全程露天进行,为保安全,所有食材和调料均由衙门提供,进场之人必须搜身。 第一天,正是个韶光明媚,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因为参赛人数众多,今日的比赛只作初步筛选,到后面几天才是重头戏。 县衙前已整齐搭了十个土灶,只待选手上台展示厨艺。 崔恒作为知县,在台前点燃第一根爆竹。 随着破竹声噼里啪啦响起,四周乐声鼓声齐鸣,一阵锣鼓喧天后,舞狮队进场。 大家也没想到,这次的排场会这么盛大。 颜料坊张东家看着写着自家店名的彩色幡旗正在迎风招展,他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幸好他慧眼识珠果断决策,这钱花得绝对值。 其他那些傻.子,白白错过这样一个扬名的好机会。他收敛笑意,扫视一旁的同行们。 两只舞狮欢快跃入场地,他们动作灵巧,配合默契,在高低不一的木桩上来回跳跃,腾飞,无一失误,惹得围观的百姓们惊叹不已。 有那家中富庶的,便从腰中掏出几个铜板朝中间投掷了去。 他本以为那舞狮之人不会在意,谁知他们动作轻快地往前一跃,狮头左右摇摆三下,随即轻轻点地,将那铜钱拾了起来。 拾到钱后他们也没走,火红的狮身一摆,当即表演一招“神龙甩尾”,随后狮头一歪,又对着那赏钱之人眨了下眼睛,前掌合拢,作出个作揖的乖巧姿势。 “好!” 见这舞狮如此讲江湖规矩,大家的喝彩欢呼声愈发热烈。 前排的垂髫孩童指着舞狮问身后的大人:“娘,他们在作揖呀?” “是啊,他们在感谢爹爹给的打赏呀。”后面的妇人低头,对着孩子温柔回应。 热闹的开场过后,崔恒现身,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本次评审,他们邀请了六位老饕与崔恒一起作为评审来参与评定。 衙役们抬上几桶大米,又在每个灶台前放上等量的油、盐、酱、醋,鸡蛋和青菜。 因着参赛人数众多,每次只能比十人,所以第一轮的比赛菜品是最简易的炒饭。 一碗炒饭看似简单,但是却很考验厨子的功底。食材的入锅顺序,对米饭的选择与对火候的掌握,就能筛选掉一部分滥竽充数之人。 怎样将简单的食材炒出独特的风味,这是每个厨子最终都需考虑的问题。 学到最后,返璞归真,还原食物最本真的味道,才算得上是上乘境界。 好罢,其实就是姜蓉舍不得第一场就花那么多钱买食材,这才想出来的借口。 庆州吃米饭的少,怕是这一关能难倒好些个人。 第一天的比赛,共留下参赛者五十四人。 至于剩下的那些炒饭,也都在衙役们的监管下,分给了围观的百姓。 听完常乐回来吹嘘一通崔恒在场上如何坦然自若,灵机应变,面对那不服挑衅之人也依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姜蓉再看向穿官袍回家的崔恒,不禁出言调侃:“怎样,崔大人,一切可还顺利?” “托崔夫人的福,一切都顺利,就是撑肠拄腹,已然不想用膳了。”崔恒朝她拱手作揖,无奈地摸了摸肚子。 “真吃了那么多?”姜蓉好奇地在他腰间摸来摸去。 “夫人。”崔恒有些害羞地避开她的动作。 “看着比我的肚子都还要小,你吃哪里去了?” 崔恒眼睛瞪大,又来了?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教训,他忙出言宽慰:“你现在肚子也不大,莫要想太多。” “果真?” “比真金还真。” “我听人说,有的妇人怀孕月份大了后,肚皮被撑开,就会有一道道深色的纹路布满整个肚皮,一辈子都消不掉。” 崔恒怕她因为这个少吃饭,故而劝道:“那应该只是少数,我从未听别人说过。” “你是男子,当然没有妇人会对你说这个。要是有,那还了得。”说完,姜蓉起身斜睨了崔恒一眼。 “哎哎,夫人。”崔恒忙站起来,拉着她坐好。 “你说,若是我肚子上也长了这样丑陋的纹路,你可会觉得恶心?” 崔恒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样的情景,但这是妻子为了孕育子嗣而遭受的伤害,他怎么能觉得恶心。 “虽然我之前不知女子怀孕还会受这样的伤害,但若是你长了,我自然不会嫌弃。”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姜蓉想她是一孕傻三年了,就是这男人真的嫌弃,又怎会直说。 谁知崔恒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又有何资格嫌弃你呢?” “你为了生孩儿而遭受诸多苦楚,我既不能替你减轻怀孕之苦,也不能帮你分担生产之痛。若是因此嫌弃于你,与牲畜何异?” “况且人生百年,不论此人生前是貌若天仙或是其貌不扬,到最后都不过化为一具枯骨而已。” 他转头凝视姜蓉:“每个人的皮囊最终都会消逝于天地间,夫人勿要忧愁。” 姜蓉现在是终于明白,好话谁都爱听的道理了。 不管他说的是真的假的,她就当此刻是真的,因为现在她的开心是真的。 见夫人刚刚还愁云密布的脸上,霎时间云销雨霁,阳光灿烂,崔恒知她是想通了。 他坐在她身侧,温声问起她今儿中午的膳食来。 “厨房还在做呢,就是以为你会回来吃,多准备了一些。” 姜蓉现在怀孕才两月余,肚子根本没有显怀。想到吃饭,她又在惆怅肚子要变大了该怎么办。 见夫人的情绪晴一阵雨一阵,崔恒也只得好声好气安慰她:“周嬷嬷快到了,到时候让她做些秘制的香膏,给你涂在肚子上,想来就能好很多。” 姜蓉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她也不想这样,但她这段时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若崔恒没有这样体贴倒也罢,但他偏偏态度温和,让姜蓉觉得自己仿佛在无理取闹。 她委屈地解释:“我最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让夫君也跟着受累了。” “是夫人辛苦了,咱们有事就说,想做什么就去做,莫要担心,一切有我。” 姜蓉点点头,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崔恒这样,真的让她心中很是舒适。他虽然有些不解风情,但他那样聪明的人知道说什么话她会喜欢。只要他愿意,真的就能哄得许多女人爱上他。 至于以后,她现在并不去想,人心易变,她自己都尚且不能保证自己以后会如何,又怎么会期待别人一心一意对她几十年。 不管这份关心是真是假,姜蓉反正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一向看得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82. 养娃的第四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劝课农桑,平决狱讼,是崔恒作为知县的本职。 厨神大赛后,虽然庆州街上的人多了起来,但衙门门口依旧门可罗雀。 见大人发愁,崔恒身边有人提议找几个人演一出戏,好让民众知晓官衙并无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可怕。 崔恒思虑一番后,觉得这终归不是正道,也没有从根本上解决痛处,便拒绝了这个提议。 现在已经开春,崔恒只能将更多精力倾注在农桑之事上。 眼见着崔恒在衙门的时间越来越少,其他人只当他是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已经殆尽,开始厌烦偷懒了起来。 前几任的知县大人也差不多是这个德行,刚开始有的人还斗志昂扬,一到后边,不照样醉生梦死了? 曹县尉心中不屑地嗤笑,等这三年任期一过,谁还认识谁? 看到这知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模样,他心中对崔恒的怀疑也逐渐消散。 他小舅子前段时间莫名其妙被人套着麻袋打了一顿,现在还在卧床养伤。 在这庆州城,谁敢不给他面子? 他本有些怀疑这新来的愣头青,但观察他这么久,他也没发现有何异常。 他找来找去始终找不到那幕后黑手,只得瞎编了个理由来哄骗家中的爱妾。 为了打探这庆州百姓的真实情况,这日晚间崔恒回到家中与姜蓉道别。 次日凌晨,他便匆匆带着常临几人消失在薄薄晨雾当中。 几人乔装打扮一番后来到车马行,赁了一辆驴车,晃晃悠悠朝城外而去。 崔恒选的这个村,离庆州城有大几十里路,他们越走,越觉得苍凉。 这样贫瘠的土地,农人是如何在这里务农为生的呢? 好不容易寻到一个村落,他们也终于看到了平整些的田地。 几人咬着烧饼垫肚子,想要找个借口同那田间劳作的老农搭话。 姜蓉的肚子也已经满了三月,等大夫过来把脉,道了句一切皆好后,她心中稍安。 等胎一稳,她便萌生出了出去走走的想法。 庆州城内就一条主街,以主街为中心,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设一些坊市,零散分散着一些酒肆,脚店之类的铺子。 何厨娘既会当地土话,又会汴京官话,这让姜蓉沟通起来顺畅许多。 有了何厨娘的相陪和介绍,她才知道,虽然庆州这边土壤贫瘠,但是因为昼夜温差大,气候干燥,却盛产好几种蜜瓜和香料。 “哦?可是我在城中却并未看到有卖这些的铺子?” “夫人。”何厨娘笑道:“庆州城内,谁没几个乡下亲戚,他们若是在夏季想吃那蜜瓜与甜瓜,都有人送来。便是没有亲戚,自个去乡下买,也能便宜拖上一车。” 姜蓉点点头,商人逐利,这般情况下自然是获利微薄,没人愿做。 “那就没有人拖到临近城池去卖吗?” “晋州就有,只是价格比庆州贵上不少。” 瓜果在路途中损耗又大,确实不太划算。 若是她在汴京吃过的那种蜜瓜,那她今年夏天倒要尝尝,这新鲜成熟的瓜果到底是如何脆甜多汁。 等尝过味道,她再决定要不要做这贩瓜生意。 至于香料,倒好储存,她寻时间去看看情况。 姜蓉没成想,崔恒还未回来,他的奶嬷嬷便带着大包小包从汴京赶来了。 一见到姜蓉,她便笑得慈爱:“少夫人莫折煞老奴了,承蒙郎君看得起。” 说罢,她又敲了敲脑袋,“该称夫人了,我这个脑袋。夫人莫要见怪。” “嬷嬷哪里的话,你将夫君带大,如今,他的孩儿也仰仗你帮助了。” “这都是老奴应当做的。”随即她轻轻叹了口气:“要是老夫人知道郎君也要当爹了,该多开心啊。”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带着鼻音对姜蓉愧笑:“一时伤感了,现在都是好日子,老婆子不说那些伤心事。” 姜蓉拉住她的手,劝慰道:“嬷嬷不必见外,说起去世的婆母,大家都是交口称赞,只可惜,我没有这个缘分见她老人家一面。” 周嬷嬷哎了一声,回握住姜蓉的手:“老夫人在天之灵,知道您的心意,便足矣。她一向待人和善,想来很是喜欢您。” 在一个人去世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身边的人也会在记忆中不断美化她的存在。 崔恒母亲王氏的存在就是如此,传言她品性温柔善良,但那些温柔,只在她面对老侯爷时才吝啬展现出来。 面对崔恒,她唯一的儿子,她却是又爱又严厉。 她与老侯爷的婚姻,说起来还曾经是一桩美谈。才子佳人在皇觉寺的桃花树下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在崔恒外祖王朝安的极力反对下,一向乖顺的王氏却异常坚定的选择嫁入崔家。 婚后的生活却并不如王氏想象的那样美好,刚开始两年,她与崔恒父亲倒也称得上是和和美美。 但时间一久,再美的美人他也生了腻味之心。他本就生性风流,趁着妻子有孕,再也按捺不住那些花花心思,自个在外面眠花宿柳去了。 崔家大姐的出生,无疑是压倒王氏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盼了好久的嫡子,以期待借孩子拉拢丈夫的心,结果却是女儿。 所幸他玩归玩,但始终没有弄出私生子来碍眼。 又过了几年,崔恒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中出生了,王氏本以为这次可以靠着儿子让丈夫回心转意。 谁知有了嫡子之后,丈夫总算没了约束,后院的妾室一个又一个被抬进来。 王氏独守空房,听着一个又一个妾室怀孕的消息,心中更是愁苦。到后面,她也没忍住,开始朝那些妾室下手。 她的动作还是被崔恒父亲发现,到后面两人一番争吵,就此决裂。 丈夫的离弃与那些妾室带来的压力,让王氏心理变得愈发压抑。 她见挽回丈夫无望,便开始如罗氏一般,将所有的心神和压力倾注在年幼的儿子身上。 只有崔恒读书时得先生夸赞,她才会露出淡淡的笑容。 慢慢的,他逐渐明白,只有他做到最好,只有让父亲夸奖,母亲才会开心。 想到这里,周嬷嬷便轻轻抓着姜蓉的手,莫名道了句:“郎君小时候过得很累,有夫人陪着他是件好事。” 姜蓉点头应道:“我们是夫妻,本应相互扶持。” “说来,嬷嬷你可还记得飞虎?” 周嬷嬷果然有印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83. 养娃的第六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可谁知这位崔夫人却不按照常理来,她理所当然道:“这男人,若是一点都不会心疼人,那嫁给他还有何奔头?” 说着便以过来人的语气指点这孙小娘子:“孙娘子以后选郎君,可千万莫只看脸,就像孙夫人所言,要选个会心疼人的。” “不像我家那位,之前在汴京便是,整日扑在书房里,与那些书为伴。我说要给他纳几个妾室陪着他,他倒嫌弃那些妾室聒噪,将我好生训斥了一顿。” “到了这儿,又不知道去哪里玩去了,整天见不到他半个人影。” 索性崔恒也不在,姜蓉便扯着他的名号做大旗,唬一唬他的这些桃花债。 这些夫人的目的实在太过明显,姜蓉自然也没与人分享男人的爱好。 “哎,你们说说,我也只好养条狗儿,平日里打发下时间了。”说罢,姜蓉无奈地摇摇头。 这话一出,孙娘子脸色通红,低头垂眸不再说话,她怎觉得这位崔夫人是看透了她们的心思。 “这。”看这年轻的崔夫人如此不留情面,那些夫人们面面相觑,不敢再胡乱插话。 姜蓉扫视在场夫人一眼,轻甩绣帕笑道:“不过这男人嘛,建功立业,有上进心都是好事,咱们做妻子的,也只能支持。” 见姜蓉放了梯子,一些人精便顺杆接话缓和气氛:“是极,崔夫人。崔大人年纪轻轻,便有此成就,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再怎样不可限量,也只是个遭了官家厌弃的文官罢了,夫人们嘴上说的好听,心中却不以为然。 “哪能比得上秦大人,而立之年便是五品团副使,秦夫人您可折煞我了。”姜蓉摆摆手,笑着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以后崔夫人若得闲,咱们几人凑在一块玩玩牌,喝喝茶,不比陪那些臭男人自在。” 出去参加了两场宴会,姜蓉就有些吃不消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就乖乖待在家中养胎。 而被当肥肉念叨的崔恒,也终于在外面奔波十余日后,在一个深夜敲响了家门。 “汪汪汪!”飞虎率先听到动静,起身狂吠不止。 赛虎见母亲警觉,连忙也跟着叫了起来。 “是我。”崔恒的声音响起。 门房连忙给他开门,飞虎闻到熟悉的气味,忙谄媚地冲主子摇了摇尾巴。 “好伙计。”他侧身摸了摸狗头。 在外面这段时间,风餐露宿,四处奔波,终于将庆州城外的一些村落,给粗略地摸排了一遍。 他让常乐等人先去休息,自己则去冲了个澡。 姜蓉半睡半醒间,突然发现被窝里摸进来一个人。 她吓得就要尖叫,崔恒捂住她的嘴,小声说了句:“是我。” 姜蓉松了口气,刚刚真是吓到她了,她还以为自己房中不声不响地进来了陌生人。 就是肚子好似有些抽痛,不知是不是刚刚受惊所致。 察觉到妻子捂着肚子,崔恒忙开口问道:“最近身子可还好,刚刚吓着你了吧?” 姜蓉只穿着薄薄一件中衣,崔恒这一闹,被窝里的暖气都没了。 她带着点被打搅的起床气,嗔道:“被窝里都凉了,快躺下来吧。” “孩子挺乖的。”她拉着崔恒的手放在她肚子上,她本就有些瘦削,才三月出头,肚子就已经有微微的隆起。 崔恒的大手暖呼呼的,放在肚子上面很是温暖。 等崔恒一进来,她整个人都惬意地缩到他怀里。谁让她睡得好好的,被他吵醒了,这是补偿。 感受到手掌下微微的弧度,崔恒一时间有些发愣。 等夫人缩进他怀里,他抿唇暗笑,将人拢在怀中,久违的安心再次袭来,他很快便入了梦乡。 次日,姜蓉醒来,还以为昨夜是一场梦,谁知刚一动,就发现后面有个人。 竟然真是崔恒,好久不见,他的胡子都长了许多。 姜蓉玩心一起,伸出手在他唇上摩挲,还怪刺人的。 崔恒睫毛微颤,吓得姜蓉赶紧缩回作怪的手,却被崔恒一把抓住。 “好呀,你装睡?” “别动。”崔恒的声音有些局促,姜蓉意识到什么,一时间也有些尴尬起来。 虽说已经满了三月,只要注意一些,就没有什么问题。但按照周嬷嬷所说,两人得开始分床睡了。 姜蓉本觉得无所谓,但她突然意识到,男人女人的冲动是不同的。她可以忍住,那崔恒呢?是否就要安置几个美妾通房给他了? 这人还说要生完嫡子就谈纳妾之事的,他真能忍住?她本觉得若是有了孩子,随他怎么去了。 但这段时间,两人相处时间增多,关系愈发亲近。姜蓉只要一想起他会和其他女人在床上那样亲密,她的内心就生出一股自己的东西被人染指的郁气。 能够独占的男人,她为何不独占?她姜蓉,从来就不是什么贤良淑德不善妒的标杆娘子。 不管这人自己喜不喜欢,她只知自己独占时是高兴的,便足矣。 “夫君。”她的声音愈发温柔,微微扬起的语调仿佛带着缠人的钩子。 姜蓉见崔恒面色仍然如常,但喉结却微微耸动,她心知他并非表现得这般淡定。 你就继续给我装。 她侧起身子,将棉被微微掀开,露出一节似玉皓腕,轻轻搭在崔恒肩上。 感受到一团温热的绵软贴在自己身上,崔恒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姜蓉娇笑一声,趴在他耳侧轻轻道:“夫君,你......” 崔恒的呼吸愈发急促,他想要制止在自己身上点火的那双手,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 “别。”他哑着嗓子拒绝。 看他还这样口嫌体直,姜蓉戛然收手,而崔恒被吊在半空,不上不下,他蓦然睁眼,看着床帐愣神。 见崔恒朝自己看来,姜蓉笑得十分无辜:“还是夫君思虑周严,听周嬷嬷说,等你回来,就叫咱们分房睡,届时,你也不必有这样的困扰了。” 说罢便规规矩矩躺好补眠。 至于纳妾之事,崔恒不提,姜蓉自然不会主动提及。那么多夫人都想将自己女儿送到崔家,姜蓉才不会那样傻给自己找事做。 虽然姜蓉并不想分开,她想让崔恒多参与养育孩子的过程,这样无论他以后是否有其他孩子,这个孩子总能在他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她深知无论对人还是对事,只有付出够多,才足够珍视。 但分与不分,这个决定,只能崔恒先做。借此机会试探他一二,她才好做下一步决策。 “为何要分房睡?”崔恒有些不解。 “嬷嬷说,一直都是这样的规矩。” 崔恒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虞,若是分开,那他岂不是又要一个人睡书房? 虽然他以前觉得女人很麻烦,更喜欢一人独处。但他发现自己这位夫人倒很是知趣,两人一同看书时,她总是识趣地保持安静,只在遇到疑惑时才会出声打扰。 与她同寝,倒不是让人难以接受的事。 “此事,我会和她说的,离得近了,我也好照料你们母子。” 姜蓉心中目的得逞,她笑得狡猾,一只手在被窝里开始作乱。 “想来嬷嬷也是为了孩子好,不过......” 崔恒隐隐猜测到她要做什么,他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她是他妻子,他不该这样狎昵她。 但夫人一直在他耳边念着他在外面辛苦了,她是该好好体贴他之类的私语。 多重折磨之下,崔恒可耻地接受了。 一阵细细碎碎地动静过后,崔恒红着脸从被窝中弹起,他快速出门打了盆热水,沉默着给姜蓉擦洗干净,自己则躲去了浴房。 想到崔恒事后避之不及的态度和生涩的反应,姜蓉心中暗笑,她突然觉得自己好似一个将正经书生拉入邪道的妖女。 姜蓉啊姜蓉,你真是在作孽啊。 他这人,酒后与清醒状态,怎么判若两人。 “噗呲。”她没忍住笑出了声,门外的丫鬟们也听到了动静,替她进来梳洗。 崔恒这次出去,所看见的一切让他内心很是沉重。那些村落,种植的土地不足十分之一,剩下的多的沙土和荒地。 村中人口也不多,能够做壮劳力的更是少之又少。 一路所见,田间更是老人和妇孺居多。 青壮年不知都去哪里了? 想到即将要进行的劝农之事,崔恒的心也飞到了衙门的档案里。 原来,因为边境连年的战乱和外族的骚扰,稍微有些家底的人家,在近年都举家往内地迁徙。 剩下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84. 养娃的第七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崔恒在这个村待了许久,他看了眼熙熙攘攘的人群,转身同村长交待,官府鼓励村民开荒,开垦的荒地前三年不收取任何赋税。 此言一出,村民们有些心动,但转而又迟疑起来。 这样的当他们已经上过一次,这一次,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位大人。 他们之前信了官府的鬼话,在地里种了好些甜瓜蜜瓜。可是那瓜种出来,卖又卖不掉,除了自家吃一点,剩下的全烂地里了,根本没甚大的用处。 要是这瓜能赚钱,他们不早就大规模栽种了,何必要知县来劝导呢? 他们穷归穷,但不傻,许多百姓心中暗自摇头。 姜蓉又陪着崔恒陆陆续续走走访了几个村庄。 这些村子里的情况大同小异,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土质不同。 有的村沙土多,有的村则黄土居多。 这次走访了解到的情况与崔恒暗访打探的情况无太大差别,回到县衙后崔恒很快将心神投入到公务之中。 一晃,时间已经到了蝉鸣阵阵的夏日,庆州的夏日与汴京又不同,白日格外的炎热干燥,到了晚上却有些冷。 崔恒早在春日里就颁布新的政令,鼓励庆州各地农民开荒。 为此,他多次下乡劝农,并联合各地里长、村长扶持村民积极垦荒。 除了言语上的劝导,在行动上,崔恒也拿出了他的诚意。 崔恒命官府选购优质的种子和幼苗,派人轮守在各村村口,免费分发给那些村民。 同时又他又探访有经验的老农,将他们的种植经验整理成册,分发各地。教导村民因地制宜,在不同的土壤上种植不同的作物。 如百合、花椒之类的香料可种在沙壤土,也可种在黄土。 而甜瓜则更适宜种在沙土,恰好庆州这边荒废的沙土很多,种下甜瓜,除了浇水、施肥之外,农人们并不需要过多的成本。 许多人就在官府的再三宣讲下,在自家附近荒废的沙土地上开始种植起甜瓜来。 有那懒得打理的,便将官府下发的花椒树苗栽种,也权当给村里一个交代。 小麦更不必说,村民们一直以来都是将最好的良田留给小麦。 在此期间,崔恒又联络了边关的驻防军营,开始尝试前朝的屯田之法,军士们一边种田,一边训练。 如此一来,军营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自给自足,可减轻部分地方财政的压力。 过了几月,新的政令初见成效。 官衙的那些人,看着这位新来的崔大人从无所事事到忙得脚不沾地。心中这才意识到,这位大人好像在玩真的。 听守门的老头说,他半夜起来如厕,好几次都看见大人的书房灯火通明,不知在忙什么公务呢。 许多人心中纳闷,他们庆州百十年来都是这个模样,再改又能改到哪里去? 但再怎样,都没有人敢在明面上同大人对着来。 因为大人还挺懂得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道理,像之前取消了城门进城费,转头他就办了个厨神大赛。 当时筹集的钱款还剩下几十贯,大人也从中取了几百文到两贯不等的辛苦费给干活的人。 再则,上头其实对于庆州都有拨款,只是之前这些钱被层层克扣不说,来得又慢。 可是崔大人一封书信,便让人乖乖将银子拨了下来,他们官府这才有钱去买那些种苗送给农户。 等农忙过后,大人又请他们一起出去喝酒吃肉。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渐渐地,因为大人政令增加了工作量的那些人也不私下抱怨了。 因为他们知道,这位大人并不贪财,只要有他一口肉吃,他们这些小喽啰就有汤喝。 这可比之前那些恨不得把庆州刮了一层油皮的贪官好了不止一节半两。 说起这延安府知州和节度使为何这么配合,又扯到了之前的一桩旧事。 前年崔恒从青州回汴京的路上,有人半夜突袭驿站放火,他带人救下来沈原和范相。 沈原现在就在庆州不远的太原府任知州,而范相,虽然早已致仕,但他早年在国子监任职,后面又担任了多年的科举考官,门生早已遍布天下。 这延安府的知州便曾经受他提携之恩,再加之同僚沈原招呼,这卡了许久的银子也就顺顺利利拨了下来。 这两年与范老的书信交谈之中,崔恒从他老人家身上学习了许多为官之道,受益良多。 他虽年近古稀,但依然精神矍铄,提起如何振兴大宋,心中热血激扬。 也是他老人家,在得知他左迁庆州知县后,主动给他来信,指点他该如何做好一方父母官。 他和沈原对崔恒有诸多帮助,崔恒择了一批早熟的蜜瓜和甜瓜,用稻草和细沙垫底,派人送去给他们尝个鲜。 姜蓉现在月份越来越大,肚子已经能看见明显的弧度。 是以衙门里的那些人这才知晓,原来崔夫人有了身孕,之前说是水土不服,怕就是害喜了。 这下有些人的小心思愈发按捺不住,躲在暗处蠢蠢欲动。 之前百姓们担忧种植出来的农作物无处可售,崔恒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待瓜苗种下月余,崔恒便下令,官府所发种苗收获的瓜果,由官府按统一价格收购,如此一来便免除了百姓们的后顾之忧。 只是这压力,便全到了崔恒身上。 崔恒带着刚从村里收回来的瓜果,匆匆朝后院赶去。 他最近公务繁重,将这些瓜果送给夫人后,等会他还得再出门办事。 崔恒一手掂着两个瓜,一手推开院门。 刚跨过门槛,见到的便是姜蓉神情恬静,依偎在葡萄架下看书的场景。 院外烈日炎炎,燥热不已。院内蝉鸣阵阵,植茂果绿,树荫繁重。崔恒刚刚还带着些燥意的心瞬间被院子的宁静气息所安抚。 他放缓脚步,轻轻走到姜蓉身边。 见书上阴影加重,姜蓉诧异抬头,随即满面笑容地放下书。 无他,这里实在是太过贫瘠,来了好久,都没什么新鲜瓜果可吃。 等到甜瓜成熟的季节,旁边又有个虎视眈眈的周嬷嬷监督着她不可多食。只消一个眼神,便能让姜蓉乖乖放下手中的叉子。 好不容易她撒娇卖惨说服了崔恒给她带两个甜瓜回来,见他守诺,姜蓉自然心花怒放。 趁周嬷嬷不在,夫妻俩蹑手蹑脚去洗了一个甜瓜切好。 姜蓉看着面前这水灵灵,脆卜卜的果块,口水都快流了出来。 “真甜。”姜蓉幸福地眯上眼睛,好品一品这来之不易的清爽果味。 “夫人喜欢便好。”崔恒轻蘸一块,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他动作优雅,但吃起来的速度一点也不慢。 “多谢夫君~”口中的甜瓜刚刚入口,崔恒猝不及防又被姜蓉搂住,他下意识挺直肩背,浑身僵硬。 每回她得了好处,都要这样腻歪一回。 听着她这又甜又腻的声音,崔恒虽习以为常,但仍旧有些不自在。 此时已经进入炎炎夏日,气温渐高,而姜蓉又因怀孕体热,愈发怕热。 因此,在旁人都穿着两层衣物时,她只着一件嫩绿色并蒂莲菱花绢抹胸,外面罩了一层薄薄的素纱直襟宽袖衫。 无需过多打量,只消睁着眼睛,满目的春.光便瞬间映入眼帘。 这,好似有些不成体统,但汴京许多娘子都是这样的穿着,她这样并不逾距。 崔恒虽神色清明,但刚刚所见之景却始终在他脑海盘旋,久久不能散去。 本来不动如山的崔恒,这下也不自在起来,他只觉得刚刚的燥意再度腾起,突然惹得他心烦意乱。 明面上,崔恒也不好开口多说什么,于是乎,他只能难为情地望了一眼天,窘迫地转移了视线。 姜蓉哪知崔恒人虽在这,但神思已经遨游至十万八千里之外。 正吃得开心,姜蓉突然哎呀一声,不可置信地望了下自己的肚子。 “怎么了?”崔恒回神,紧张地看向她。 “她,她好像在里面踢我?”姜蓉拿手指着自己的肚子。 “果真?”崔恒好奇地将手放上去,但孩子却不如他意,反而一动也不动,仿佛刚刚那一脚只是他老母亲的错觉。 姜蓉又吃了几块瓜,孩子这次依旧没有出来,她只好安抚崔恒:“下次再有响动,我就喊你。” 崔恒轻轻颔首,挪开放在她肚皮上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85. 养娃的第八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贺任这回好似真的要和那位秋娘定亲了! 而传闻中与他议亲的对象,正是姜蓉之前所猜的柏家娘子。 姜蓉捏着手中的信纸,默默靠紧椅背。 也难怪之前柏善行会与那几位大人一同算计崔恒。 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呵,柏秋容,墨柏斋。 姜蓉拿着信轻轻贴向心口,我可找得你好苦啊!接下来,她就只需等待青州云娘子的消息,才好挖一挖她们的老底。 姜蓉深吸一口气,两眼无焦地望向窗外。 半晌后,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姜蓉展开攥紧的纸团,低头看向剩余的内容。 沈玉明那厮因为不耐他老娘整日催他成婚,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带上一些金银细软,和两个贴身小厮一起翻墙跑了。 至于去了哪,暂时不得而知,他在留下的信中宣称等到了那里再来信给家中报平安,国公夫人急得卧了床,连宫中的沈妃都被惊动了。 这还真像这个人的作风,自在随性。 姜蓉放下信纸,无奈轻笑。 至于这两个男人之前言之凿凿宣称要等她的誓言,姜蓉压根不会放在心上。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若不吸取教训,前世的结局就是前车之鉴! 更何况这三个男人,贺任愚孝,沈玉明风流。比较而言,崔恒父母双亡,家世优越,还算得上洁身自好,已经是三人中最为优质的夫婿人选了。 她是傻了才抛夫弃子去找那两人。 想起这位秋娘,姜蓉便想起她铺中管事传话,今年汴京许多铺子也仿着他们做肉粽和蛋黄粽,铺中今年端午的生意都被抢走了好多。 姜蓉知道,这种模仿是没有办法禁止的,只要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无数人挖空心思钻进去。 她能做的,就是保持优势,不断推陈出新。 因着姜蓉出手阔绰,牌品也好,这些夫人打牌时都喜欢拉着她凑数。 这天大家热情相邀她过去玩牌,姜蓉这日正得闲,也就应了。她收拾些点心水果放进食盒,便带着新进后院的碧云、碧玉两个丫鬟出门去了。 她现在月份渐大,孩子出来以后也需要信任的丫鬟去照顾,故而她也在逐渐提携一些灵活的二等丫鬟。 至于小梅和小兰,她也给她俩改名,从此就叫翠梅和翠兰了。 来到和夫人们常聚的酒楼,大家说说笑笑聊了会近况。 牌桌上,众人看着姜蓉的大肚子,好奇问了句:“崔夫人您这肚子得有八九个月了吧。” 姜蓉笑了笑,只囫囵说了个大概:“还早呢,现在才六七个月。” 那夫人摸牌的手一顿,惊讶道:“不会吧,我也是生过两孩子的人,这肚子多大,我还是比较清楚的。” 有人插嘴说道:“莫不是双胎吧,这样显怀。” 姜蓉也一愣,她倒是从没怀疑有这个可能,因为大夫从没跟她说过。 她面色如常,但心中还是记下这回事,打算回去与周嬷嬷再找大夫问问。 聊着聊着,大家的话题就从她的肚子谈到了自个怀孕时的事情。 杨夫人道:“这男人啊,就没有不偷腥的,当时我怀着我家大郎,我家那个混球秦楼楚馆,街边暗巷,他是一个都没少去。” “那是,当时我怀孕时,我婆母就连忙塞了两个通房,生怕委屈了她的宝贝儿子。” “是呢,到后面我就学乖了,等我怀我家女儿时,我就从外面买了两个丫头,将卖身契握在自己手里。如果有那心高的,到时候是打是卖,都随我意了。” 说完她们看向姜蓉,见她不做声,便戏谑道:“崔夫人,你家听闻都没有妾室,还是您驭夫有道啊。” 姜蓉笑着摇摇头:“这天下乌鸦一般黑,只要他不带到我面前碍眼,就装作不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才好过下去呢。” 见姜蓉与她们感同身受,许多夫人心中这才稍稍舒坦,看来她倒不是传言中那般善妒。 “哎,咱们女人,真是命苦。没怀孕时,想孩子,好不容易怀着了,却也要整天担惊受怕。” 姜蓉见她们神色郁郁,亦心有同感。不过她觉得汴京的女子,好似更勇敢些,汴京多得是官员被家中正妻压制,多年不敢纳妾的。 这边关之地,天高路远,夫人们也无甚倚仗,在家中底气自然不如汴京的妇人。 像之前的蒋淑穆,在丈夫的私生子出生后,两人拉扯快两年,今年年初她便与那夫君正式和离了。 听说她夫君起初还不愿,是蒋淑穆同他说了什么,他这才不甘不愿地点头同意。 她近日与姜蓉书信,言及庆州的风景,她还道想过来看看呢。 不过姜蓉也不会将自己真实所想直接说出,在这名利场上,最忌交浅言深。 这些夫人本意也不是想让姜蓉给她们说教,说些什么女子应当自强之类的话云云。 她们说出来,只是希望姜蓉也有同样的遭遇,与她们共情,这样她们觉得自己不是最惨的那个,心中才舒坦。 笑人无,怕人有,人性自古都是如此。 倒是钱多娇,之前听说姜蓉在庆州开了个绣坊,要姜蓉有好的绣品,直往她铺子里送,若是卖得好,两人以后再长久合作。 于是,姜蓉的绣坊才开了个张。 但是汴京毕竟路远,路上运输成本不菲,除非绣品珍贵或者数量庞大,否则运至汴京压根不划算。 对于一些常见的绣品,她还是想能在边境卖出最好。 见姜蓉神色淡然地同她们继续摸牌,有两人相视一眼,有些坐不住了。 等人群散去,她们这才找到姜蓉,小声嘀咕:“崔夫人,最近有人缠着崔大人,您可要防着些。” 姜蓉着看向这位杨夫人,嫣然一笑,随后拔下一支荷花钗插到她妹妹头上。 “令妹气质淡雅出尘,配菡萏正好。” 对于县丞夫人的话,姜蓉暗自记在心上。 但她现在应以自己的身体为重,若是听风就是雨和崔恒闹不快,她才是得不偿失。 不过最近崔恒倒真的是回来的很晚,也有那么几天夜不归宿。 到底有没有在外面打野食,姜蓉前段时间早已想开,心中并不是那么在意。 她早知这男人一直觉得纳妾是理所当然之事,只不过他好似对于嫡系血脉有着谜一样的执着,这才拖延到现在。 只要不影响到她地位,或者弄出什么来她跟前碍眼。姜蓉就如同刚刚说的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好享受崔府的荣华富贵才是正道。 若真的危及她的利益,那崔恒也莫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她目前的首要任务是回家找个大夫,寻人打探崔恒情况之事只能容后再议。 回到家中,崔恒正在她的书房看书。 姜蓉收敛心中的诧异,她自然地坐到他身边,笑问:“夫君今儿下值这么早?” 崔恒点点头,他现在对她们母子很是关注,每天都要例行问问。 今儿孩子总算给了他一个面子,在他说话时,踢了踢母亲的肚子。 感受到手掌下奇异的触感,崔恒呆愣地如同十几岁的愣头青。 “这,这是孩子在踢你?” 姜蓉笑着点头,说起这个,她便将心中疑虑道出:“你有没有觉得我的肚子好似比别人的大?” “啊?这,好似没有吧?”他日日看着,自然是感受不到什么区别。 “今日我同几位夫人闲聊,她们都问我肚子是否有八个多月了,可是我才怀六七个月呢。”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86. 养娃的第九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思及宴会种种,崔恒意识到自己神思远游,他摇了摇头,凝神望向姜蓉。 论容貌气度,外面那些庸脂俗粉确实不敌夫人半分。 他虽不是贪恋美色之人,但他身边确实也没几个人守着正妻一个人过一辈子的。 时下男子倚红偎翠,眠花宿柳乃是常事,更有许多文人墨客以交换妾室之类风流韵事为雅。 是以在席间忆及姜蓉的所作所为,他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再也压制不住。 “夫人可知,今日我与同僚饮酒,席间发生何事?” 姜蓉见崔恒神色淡淡,不知他怎么突然提及这风马牛不相及之事。 不对?崔恒从不爱说废话,他这是有事要和她谈。 姜蓉挥退近身伺候的丫鬟,笑着拉了拉崔恒的手:“哦?可发生了什么稀奇事?” 崔恒当然不会说什么别人正妻都给安排了妾室之类的话,他只是平铺直叙:“今儿在宴席上,孔指挥使送了我三个妾室。” 姜蓉一愣,瞳孔瞬间噏缩,但随即她便一如往常,挂上崔恒所熟悉的笑脸:“噫?可是为何没看见人影?” 说着便偏头往崔恒身后看去。 她虽然知道早有这天,但却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左右不过几个妾,只要不影响她的地位,纳了便纳了,这段时间,她早做好了心理准备。 崔恒与她的开始本就阴差阳错,如今要找个可心的妾室也在情理之中。 他之前对她还爱搭不理,若不是她去敲了登闻鼓,怕还是会对她那样不冷不热。夫妻俩真正熟悉起来,还是来庆州,两人朝夕相处,同寝同住,关系这才缓和不少。 现在?现在对她这样关怀,怕主要是关怀她的肚子吧。 至于这独占不了的男人,那自然是脏了,她这胎若是儿子,那他这辈子最好再别进她屋子。 姜蓉曾数次预想过自己在面临这一刻时,需作何反应。 但她没想到自己真面对时,表情仍可一如往昔的温柔,一双明媚的眼睛里满是自然又坦诚的目光。 她想,自己的演技可是越来越好了。 电光火石之间,姜蓉大脑飞速运转,已将所有后路安排妥当。 崔恒仔细地盯着她的脸,端详半晌。 他也不知自己今日为何会做出此等荒谬之举,但若不问,他心中总有一股郁气难平。 观夫人神色真诚,不似作伪,崔恒心脏蓦然一抽。 他压根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奇怪,维持多年的理智却比感性更快一步,让他当即收敛心神,悠悠低叹一声:“我又岂是那般贪图享乐之人,人我拒了,已留孔指挥使府上。” 不可否认,姜蓉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她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也不想分散自己的精力来应付这些破事。 得了这个回应,她这才靠近崔恒,捶着他心口嗔道:“故意逗我不是,夫君若是想要纳妾,只管同我说一声。不过一个玩意而已,我岂是那般小气的人。” 说罢,便依偎进他胸膛,刚刚那言笑晏晏的脸,在崔恒看不见的角度,已然面无表情。 崔恒搂着她安慰道:“你现在莫想那么多,安心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姜蓉听罢,嘲讽一笑,看吧,果真句句不离孩子。 姜蓉啊姜蓉,男色可享用,但切记不可投入真心。 这一刻,干娘曾经的殷殷嘱咐再度在她脑海回响。是的,她只需袋中有钱,手中有权,便能活得滋润。 看姜蓉温柔附和,崔恒解释道:“我现在公务繁重,又哪来的时间玩那些?” 姜蓉心下暗忖,看来崔恒定然是在外听到了什么,这才来试探于她,他若真要纳妾,估计也得等到他期待的孩子出来。 她有时候就在想,这胎若是个女儿,崔恒会如何选择? 是一直等到生下嫡子再说纳妾之事,还是等这个孩子落地便纳个合心意的妾室? 临近八月,姜蓉月份愈发重,肚子已如同一个厚重的锅盖扣在她身上,让她无法平躺,只能侧睡。 她除了整天腰疼外,大腿和脸也开始浮肿,半夜更是经常抽筋,将她痛醒。 看着自己这变化,姜蓉心中不是没有忧虑,但她并不想告诉崔恒。 她自己不好过,她也想让崔恒感受一下自己因怀孕遭受的痛苦。 每每抽筋,她都会撒娇让崔恒帮她按一按。考虑到她肚子太大,根本弯不了腰,崔恒虽有些为难,但也还是应了。 这种事情,崔恒一回生二回熟,到后面,不需要姜蓉再喊他,只要她半夜一惊醒,崔恒就会比她更快更紧张,认命又熟稔地帮她按了起来。 看着沉默不语,低头按腿的崔恒。 姜蓉有时候心中都在笑,这样重的怨气,心中莫不是在催眠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宝贝儿子吧? 她倒是有些期待这胎是个女儿时,崔恒的表情了。 若是女儿,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带她出去参加宴会,去郊外游园踏青。 让她读书明理,金尊玉贵地娇养长大。 无需操心生计,无需熬夜干活,就这样健康快乐地成长,多好。 眼见着就要到产期,周嬷嬷每日便领着姜蓉在府中溜达上几圈,锻炼一下身体,免得到时候生产无力。 随着瓜果的相继成熟,崔恒在这期间,也以官府的名义,陆陆续续向种植瓜果的农户收购成熟的蜜瓜与甜瓜。 这些瓜,一部分被他拉到榷署与那些外族贸易,换取了不少香料和动物皮毛。 另一部分,则被他销往临近几个州府。 余下的一小部分,他派人送往汴京,一些拜托高勘供给官家品鉴,另一些送到了外祖、姐姐等亲友家中。 水嫩多汁的甜瓜皮薄肉厚,路上容易裂开,有果农便想出草绳结环的法子保护果皮。 崔恒一用,发现确有用处,便让人赏了那农人几贯钱。 而这蜜瓜,肉色有金黄色和嫩绿色两种,虽无甜瓜水分饱满,但同样清甜多汁。 并且蜜瓜皮质非常硬实,极耐存储和运输。 有了这批瓜果的售卖,许多种植的农户家中都得到了几百文甚至几贯钱的瓜果钱,家中也有了些积蓄。 而这些钱都是不需要缴纳赋税的,这让一些没有种植的人,嫉妒得眼睛都快红了。 这下,不需要官府劝农,他们从别人家买个瓜,自己留着籽,主动种了起来。 很多农民不愿意大规模种植的原因,崔恒也清楚,无非是怕付出了成本,却没有收入。 官府年初做出的承诺已经得到实践,大家都开始期待下一批的收获来。 除了农人那边丰收,屯田的军队也收割了不少小麦,崔恒去参观了他们的粮仓时,已经屯了一小半的粮食了。 能够自给自足,也不再害怕没有朝廷支援,连饭都吃不饱。 随着姜蓉月份增长,崔恒好似比姜蓉还紧张,白日里若是在家,则会紧张地盯着她,让她别做危险的举动。 等临近产期,孩子入了盆,他晚上更是经常辗转反侧,生怕她突然发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87. 养娃的第十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嬷嬷!” 意识到自己不对劲,姜蓉赶忙叫来周嬷嬷,同她说自己的情况。 周嬷嬷见状,取出早就备好的老参片,让姜蓉含服在口中。 在稳婆的叮嘱下,姜蓉靠在椅背上持续发力,但除了得到阵阵绞痛,别无他用,孩子的头迟迟不见出来。 时间过去许久,见夫人迟迟没能顺产,连经验丰富的稳婆心中也暗自抹了把汗。 几人对视一眼,周嬷嬷决定让人扶着姜蓉来到那悬挂的长绸前。 姜蓉深吸一口气,倾身向前双手搭进两边绳套,稳婆则在身后扶住她的腰。 这样一来,有了着力点,姜蓉站立的负担便减轻许多。稳婆给她擦了擦汗,轻声唤姜蓉调整呼吸。 崔恒此时正在春山居宴客,宴上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听得常运来报的消息,他愣怔一息,手中的茶杯怦然落地,一时间瓷盏尽碎,茶汤泼洒一地,这动静着实吓了旁人一跳。 “崔大人?” 刚才还十分喧闹的宴席瞬间安静,众人皆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家中内子发动......” “这是喜事,崔大人还请赶紧回去吧。” “是极是极,恭喜崔大人,咱们就等着喝三朝酒了。” 有过来人内心暗叹,这崔大人还是太年轻,经不住事,这才哪到哪,生个孩子就这样吓得杯子都掉了。 等生到后面,怕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了。 看着崔恒匆匆离去的背影,这位大人举起酒杯,轻笑一声。不过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有些新鲜劲倒也能理解。 想罢,便扬起手中酒杯,继续与同僚们畅饮。 崔恒阔步出门,他跨步飞身上马,一声不吭一路疾驰回家中。 好不容易赶到后院,崔恒望着眼前那扇高大厚重的门,却怎么都不敢推开。 平复好心神后,崔恒咽了咽口水,喘着粗气赶到产房门口。 产房外人声熙攘,见得崔恒过来,纷纷朝他行礼。 崔恒随意地挥挥手,暗自观察起产房的动静来,也不知里面为何任何响动都无? 思及曾经听过的产子险事,崔恒也不由心生忧虑。 又过一炷香,见姜蓉仍是安静,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慌,嘶哑着嗓子低声试探:“夫人?” 见无人回应,他不由自主地拔高音量。 “夫人?夫人,你无事吧?” 姜蓉在里面痛得直掉冷汗,压根不想开口说话。 奈何崔恒止不住地在外面喊,她若不回应,怕他还会继续喊下去。 她吸了口气,撑着长绸,用尽全身气力回了一字:“滚!” 这还是姜蓉第一次在崔恒面前爆粗口,她实在是很暴躁了。 她以前从没想过生个孩子要这么痛苦,崔恒凭什么只要爽一下,就可以无痛当爹。 她好痛,痛到全身仿佛被重物来回碾压。 痛到鬓间湿汗淋漓,豆大的汗珠滑入眼内,汗液中的盐分让她的眼睛被怄得再难睁开。 娘啊,她好累,她再也不想生第二回了! 得到了回应,门外的崔恒一怔,却并不生气。夫人的声音虽然带着怒意,但还有精气说话,这说明她尚且安好。 他心中暗舒了一口气,安静地在门外等了起来。 但听得里面的动静,崔恒刚刚放下的心又被提起。 只听见周嬷嬷和两个稳婆在不停说话,夫人她,为何一声不吭? 他常听人说,妇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遭,他的好友也曾与他形容,自己的夫人在生孩子时叫得哭天喊地,还臭骂他一顿,但他一点也不觉得气愤,反而有些高兴。 崔恒当时不以为然,现在却渐渐能理解友人说的话了。 “郎君。”常乐常临两人匆匆赶来,与门前的常运点头示意,各自打了个招呼。 崔恒看了他们一眼,深吸一口气,不再说话。 “您坐着等吧,听周嬷嬷说生得快的也得几个时辰,生得慢的一天也有。” 产房内的姜蓉无比煎熬,她感觉自己像一条砧板上的鱼,毫无尊严地被其他人摸来摸去。 身体的疼痛让她有些神游天外,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屋外,崔恒听着里面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一个个丫鬟就端着一盆血水出来。 看着那一盆盆被鲜血染红的水,他当即眼前一黑,瞬觉天旋地转,整个人朝后面倒去。 “郎君!”常临赶紧接住他,扶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无事。”崔恒使劲睁开眼睛,继续盯着产房。 常乐几人相视窃笑,但又不敢让郎君发现,这看着,郎君怎么比产房的夫人还要虚弱。 “夫人,开三指了,您再忍忍。”稳婆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崔恒这一等,从早晨等到下午。 产房里仍然没有动静。 外面的人劝他去用膳无果,将食盒给他拿到了产房外。 崔恒看着这熟悉的饭菜,喃喃道:“也不知夫人可否用膳?” “郎君,放心吧。刚刚我在小厨房,看到翠竹去给夫人端鸡汤了。”常乐忙出言安慰。 崔恒这才食不知味地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88. 养娃的第十一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崔恒抱着孩子的手一抖,有些茫然地看向周嬷嬷,什么叫做大出血,她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他怀中的孩子,仿佛也感应到什么,哇哇大哭起来。 “快叫大夫,我进去看看。” 一时间,刚刚还喜气连连的府上又陷入低沉肃穆的气氛之中。 崔恒哄着啼哭不已的儿子,一时间觉得好似在做梦。而他,就像一个梦外人,看着梦中的人来来去去,奔走不停。 屋外霞光万道,屋内血色氤氲。 眼见着霞红日暮,滟滟轻云,皓月初吐,本应早早安歇的崔府却陷入一片慌乱。 姜蓉此刻被另一股巨大的吸力卷入漩涡之中,她猛然睁眼,整个人落在了平坦的床榻上。 她摸着自己熟悉的身体,这是她。 但这个环境,怎么这样陌生,这不是崔府也不是庆州,这是哪里? “夫人醒来了。”有人发现姜蓉起来,高兴地喊道。 她迷糊中听见自己大出血了,难道就好了?姜蓉有些诧异。 进来的是个她不认识的陌生仆妇,但她潜意识里竟然知道这个人叫芝云。 又进来一人,叫芝兰。 她们关切地看着她,替她端上食物,说道:“夫人,您生小主子辛苦了,赶紧吃些东西补补吧?” 姜蓉看了一眼这里面的补品,都是些中等品质,她在崔家一般都不吃这种。 她摸了摸床,问道:“孩子呢,我想看看。” “您稍等,郎君带着孩子在隔间呢。” 芝兰将孩子给她抱来,姜蓉一见这孩子便心生欢喜,这就是与她血脉相连的儿子? 她没忍住,拿额头贴了贴他的小脸。 孩子睁开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正傻傻地望着他娘笑。 “真惹人爱。”姜蓉拿手指勾了勾他的小脸。 但这孩子的脸比六月的天变得还快,刚刚还对她笑脸相迎,现在又突然嚎哭不已。 芝云道:“小主子可能是饿了,他生下来还没喝过奶呢。” 姜蓉心中不悦,崔恒不是准备了奶娘吗,怎么能饿着孩子。 她刚准备开口,芝兰就道:“奴婢给您打点热水来擦洗一下,您也好给哥儿喂奶。” 姜蓉这才感觉情况不对,她问了句:“郎君呢?” “郎君正在书房急着取名呢,奴婢去喊他?”芝云试探着问道。 姜蓉点点头,自己的儿子自己舍不得,她给他喂就喂罢,左右都是自己拼了条老命生出来的亲儿子。 这小家伙劲可大,吸得姜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就好似胸前被利刃劈开了一般。 好不容易将孩子喂饱,他施施然入睡,万分疲惫的姜蓉也终于见到了这位郎君。 竟然是贺任! 这是怎么回事?她早知这一切有点不对劲。可是怎么,她突然就换了个夫君了,这简直太荒谬了。 贺任穿着青色的官服,对她笑得温和,眉眼之间尽是她熟悉的神采。 可是他们不是退婚了吗,怎么又在一块了? 难道?她想起那位奇怪的秋娘和云娘子,难道,这是她的另一世? 她们就是知道她和贺任成亲过得很好,所以才千方百计地要将两人拆开? “我欲给咱们的孩儿取名朝,如何?小名就叫他朝哥儿。” 姜蓉点点头,她现在脑子有些乱,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已经死了,魂魄又飘到这里来。 但怀中的孩子传来的温热触感是这样的真实,姜蓉抱着他,轻轻贴了贴他的小脸。 贺任见状,轻轻揽着她,在她脸颊轻轻亲了一口。 贺任这个动作实在太过突然,姜蓉浑身一僵,她不敢转头,亦不敢回应贺任。 “辛苦你了,阿蓉。”他的眼中盛满爱意,里面的柔情如同缠绕的牵丝,勾着姜蓉就要沉溺其中。 这,这真是太可怕了。 姜蓉有些发抖,她强忍住惧意将孩子交给贺任,谎称自己有点累了,便闭上眼睛休息。 这到底是哪里了,她明明在庆州,怎么会到了这儿?姜蓉面向墙壁,暗自垂泪,她生出的孩子,她还没来得及看他一眼。 贺任将孩子放在她身边,替她掖好被子后方轻手轻脚抱着孩子出了门。 贺任竟然这样体贴?她突然有些好奇,“自己”平日里与他是怎样相处的。 很快,姜蓉再次被吵醒。 这次,是老夫人要来看她,姜蓉都好久没见过贺任他娘李氏了。 在这里,李氏对她和蔼极了,但“她自己”的记忆告诉她,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这位婆婆一向是面甜心苦,平日里趁着贺任不在,没少折腾她。婆媳俩在家中斗智斗勇,已经斗了一年多了。 连这奶娘之事,也是李氏极力主张无需费钱聘请,就让姜蓉自个喂养。 美其名曰,孩子自己喂才和自己亲。 可是自己主动喂养和被迫喂养,这是两码事。 因着这件事,姜蓉自是心中憋了一口郁气,转而从贺任身上找补回来。 所幸这儿的贺任还算通情达理,大多数时候对她非常顺从。 姜蓉在这里待的时日一久,她已经快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这里的一切是那样的真实,这里的汴京是那样的熟悉。 她看着自己的朝哥儿从牙牙学语的婴孩,成长为蹒跚学步的孩童。 看着他幼小的身子,端坐在学堂,神情严肃地握住那根长长的毛笔,一笔一画地认真写着。 寒暑不辍,日夜不歇。 转眼她的哥儿就长大了,他说话变得流利,走路也快了很多。 每日从学堂回来,他会兴高采烈地同她分享在学堂的趣事,会将祖母给他的糕点偷偷用帕子藏起来,留给娘亲吃。 会在她伤心的时候,抱住她,安慰她。说他要把娘亲的悲伤都吸走,这样娘亲就只剩下快乐了。 他的童言稚语让姜蓉暖到了心窝。 姜蓉躬身一脸温柔地听他讲话,拿起帕子给他擦擦额头的汗。 她的儿子,怎么这么惹人心疼啊。 在这几年,她和贺任感情也一直很好。 即使婆母不时想塞妾室与姜蓉争锋,官场上也不停有人送人来妄图讨好于他。 但均被贺任一一婉拒,他一直洁身自好,每日散值后都规规矩矩回家陪伴妻儿。 姜蓉觉得她好似忘记了一些什么东西,但她绞尽脑汁,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现过得确实还算幸福,夫妻和睦,孩儿懂事,她自己也事业有成,连与婆婆平时的斗智斗勇都成了她生活中的小乐趣。 是了,她在这里也开了个汴京有名的糕点铺子,她铺子里面做的碧涧豆糕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89. 养娃的第十二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夫人,你醒来了?” 入目便是崔恒长满胡茬的俊脸,他怎么这样了。 姜蓉迷茫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泪。她不知道外面过了多久,她怎么在梦中活了半辈子。 庄周梦蝶,究竟谁真谁假? 她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就是真实的吗? 姜蓉环视四周,开口想问孩子,却觉喉咙嘶哑,发不出声。 崔恒会意,转身给她端来一杯水。 温水入腹,姜蓉这才缓过神来,问道:“我睡了多久?” “您睡了一天一夜,夫人。”翠竹在一旁答道。 “难怪我饿得浑身发软,孩子呢?” “哥儿在隔间呢。”说起这个,崔恒眼睛通红,自从稳婆大喊夫人大出血后,孩子就一直哭闹不止,奶娘喂的奶他都不喝,要么喝了就吐出来。 只有在姜蓉身边,他才能安静地睡下。 生下来到现在,孩子没吃过几口正经口粮,周嬷嬷只好让人拿点红糖泡水喂他,给他吊着这条小命。 “我想看看他。” “好,不急,你先用膳,我去抱他过来。” 这孩子真的是让人又爱又恨,自从认准了母亲身上的气味,其他人的面子他都不给。 一抱到姜蓉身边,他就安安静静的,像个乖宝宝。只要一分开,他就嚎啕不止,吵得崔府天翻地覆,人仰马翻。 偏偏姜蓉昏睡时,这两天也就崔恒能勉强哄着他,崔恒无奈,这两天又当爹又当娘,只得在一旁支了个软榻守着母子俩。 几天下来,崔恒心力交瘁,那点慈父心肠更是粉碎一地。 姜蓉若是知道崔恒这样想,怕是要啐他一口,这才哪到哪?他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快速扒拉了两口饭,姜蓉看着面前白白嫩嫩的儿子,心都软化了。 “乖乖。”她抱着他轻轻晃动。 崔恒有些纳罕她为何抱孩子这样轻松。 姜蓉只道,这一切都是母亲的本能。 见她看完了孩子,崔恒只好又哄着姜蓉多吃些东西。 咿?他以前可从不管姜蓉吃多吃少的。姜蓉诧异抬头,一向心高气傲的崔恒,怎生突然折了腰? 没办法,儿子还饿着呢,崔恒也只能厚着脸皮请姜蓉试试,看孩子吃不吃自己母亲的母乳了。 姜蓉睨了他一眼,柔声质问:“不是有奶娘吗?” “这......”崔恒有些难以启齿,思量半晌后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咱儿子嘴挑的很,只爱黏着你,只能辛苦夫人了。”崔恒低头,盯着地面的砖纹,始终不敢直视姜蓉。 毕竟汴京着实无哪家主母自己亲自喂养的,他刚刚所请确实委屈了她。 姜蓉心中暗笑,崔恒啊崔恒,你也有今日? “孩儿可取名了?”姜蓉收敛嘴角的笑意,轻声问道。 崔恒摇摇头,姜蓉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亏他读了一肚子书,孩子都生下来两天了,还没给他取个名字。 崔恒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只好靠逗弄孩子来缓解尴尬。 思及昏睡前听到的那句话,姜蓉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不是说我大出血吗,怎么我,没什么感觉?” 难道,这儿也是假的? 说起这个,崔恒就心有余悸。 他颇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叹道:“你生孩儿的时候,稳婆见你突然出血,便着急地囔囔了出来。 幸好大夫来得快,给你扎了几针又灌了点药,这才止住血。” 姜蓉闻着这房间内的气味,总觉得还有股隐隐的血腥味。 现在虽是秋日,但气温同夏季没有太大区别。 闻着这个味,她有点想吐。 “呕!” “夫人你怎么了?” “这房间味太重了,让人来通通风,我闻着难受。” 这,崔恒有些迟疑,道:“我去问问嬷嬷。” 姜蓉点点头,她漱完口后静静躺下歇息。 但她并不敢睡着,她只要一想到孩子自出生起还没喝到奶,内心就有些焦灼。 看着安安静静睡在旁边的儿子,姜蓉心生愧疚,要是她早些醒来就好了。 看着看着,姜蓉终究没抵挡住身体的疲惫,浅浅眯了过去。 不久,周嬷嬷带着人进来,她们轻手轻脚地将房子擦洗了一遍。趁着日头正盛,外边无风,在床前围了几层屏风后,丫鬟们将门窗打开沐浴阳光。 周嬷嬷带着炖好的补汤,正欲叫夫人起床。 可谁知一进来,这母子俩都醒来了,正睁着那双相似的大眼睛,骨碌碌盯着外面瞧呢。 “夫人,您醒来了便好,来,快些用些汤吧?老奴在里面加了些大夫嘱咐的药材,您喝了补补气血。” 姜蓉点点头,认命地喝了起来。 周嬷嬷在一旁小心解释:“本来您生完要给您喝回奶汤的,但谁知哥儿不买奶娘的账。只能辛苦您先试试,老奴已经吩咐人去找年轻些的奶娘了。” 姜蓉道:“没关系的,我知嬷嬷和夫君这两日都辛苦了。” 终于填饱肚子,可是儿子还嗷嗷待哺。 姜蓉问周嬷嬷有没有什么办法,周嬷嬷让人拿出干净的帕子。在热水中煮沸,稍微晾凉后,便让姜蓉自己拿着先擦一擦胸口,等会让孩子试试能不能吸出来。 “乖乖。”姜蓉将孩子抱好,让他的小脸贴着自己。 许是幼崽的本能,他自己张开嘴,寻了那处,吮吸了起来。 姜蓉痛得直抽气,周嬷嬷在一旁赶忙安慰她。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孩子终于喝到了初乳,姜蓉怜爱地摸了摸他绒绒的发丝。 “别急啊乖乖,慢点来。”她看他吃得很急,看来是饿狠了。 “夫人。”崔恒清越的声音从屏风外传来。 吓得姜蓉赶忙将身子偏向墙边。 崔恒前进的脚步一滞,下意识侧身扭头,背过身后他方意识到里面在做什么?! 周嬷嬷看了两人一眼,笑道:“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看,咱们哥儿吃得可开心了。” 可偏偏她说完就出去了,将空间留给这新出炉的一家三口。 尴尬的夫妻俩相顾无言。 崔恒期期艾艾地进来,姜蓉也觉得颇为尴尬。 虽然最亲密的事两人已经做过无数次,可是从未在大白天坦诚相见。 最终还是崔恒先开口:“夫人,辛苦你了。” 姜蓉笑着摇头,自己的孩子,又谈何辛不辛苦。 她问崔恒:“是有什么事吗?” “我给孩子取名——昭,如何?” “什么昭?”姜蓉一怔,她之前做的梦是那样的真实。 “日月昭昭的昭,取光明之意。” “这,挺好。”姜蓉恍如被惊雷劈中,失神地点点头。 这一切难道是命中注定? 然而孩子在手,由不得她想太多,转眼她就发现,怀中的小家伙没了动静,难道是睡着了? 她低头看去,哟,这孩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听着他们夫妻俩谈话呢。 “你看看咱儿子,这么小,好似能听懂咱们说话一样,连饭都不吃了。” 崔恒朝儿子看去,这小家伙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见爹娘看向他,他咧嘴一笑,吐出个泡泡。 一张小脸白白嫩嫩,大眼睛黑亮亮,湿漉漉,看得他心尖一软。 自己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忽然,他视线不可避免的落在面前的一团白腻上,崔恒飞快地转移目光,只觉坐立难安。留下好似不太好,但独留夫人一人照顾孩子,好似也不好? “昭哥儿,以后你就叫昭哥儿了。”姜蓉唤儿子的声音打断了崔恒的拧巴思绪。 孩子继续吮吸,痛得姜蓉连抽凉气。崔恒在一旁揽着姜蓉的肩作安抚状,他自己却肩背僵直,牙关紧咬。 这孩子,怎生这般大力。他松开姜蓉,清了清嗓,正欲出言安慰。 “哇,哇!” 昭哥儿突然哭了起来。 “应该是吸不到了,给他换一边吧。”姜蓉哄了会孩子,猜测道。 她现在身上就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本来给孩子喂奶就是将衣裳拉开了一边,现在如果换上另一边,怕是整件衣服都会脱落。 她看了眼崔恒,有些为难地喊了声:“夫君。” 崔恒赶忙过来。 姜蓉道:“你替我抱一下他。” “好。”崔恒这两天没少抱孩子,现在接过昭哥儿也是得心应手。 姜蓉背过身子,将衣服合拢,等接过孩子后她快速将另一侧扯了下来。【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90. 养娃的第十三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最快更新 [aishu55.cc] 等夫妻俩接到族中来信,这才知道官家给自家孩子赐名的消息。 两人对视一眼,颇有些哭笑不得,于是一致决定,以后昭哥儿就当小名叫。 自从家里多了个小魔王,崔恒每日都惦记得紧,一忙完公务就往后衙赶。 惹得衙门的人纷纷出言调侃:“崔大人这般着急回家,莫不是怕家中夫人查岗不成?” 面对那些同僚不时的调侃与浑话,崔恒最开始稍不自在,时日一久,他早已左耳进右耳出。 脚下更是步履不停,匆匆朝家中赶去。 孩子现在一天一个样,他心中很是稀奇。 这几个月,崔恒劝农的同时,也在积极推动榷署的完善。 但无奈,庆州的特产就是一些农产,过了一季后,除了一些零散的香料,后续再无新的商品跟进,颇有些后继无力。 姜蓉虽然在坐月子,但是她耳通目明,对外面的消息灵通得很。 现在她开的绣坊虽然没有盈利,但许多小娘子的刺绣已经有模有样了。 她根据她们擅长的方向,将绣坊内部进行精细分工,有部分人专门绣花草,有人专门绣鸟兽,有人专门绣山水。 这样一来,术业有专攻,绣坊的效率就能大幅提高,绣出来的花样也更为精致。 知晓了崔恒榷署所遇见的困境,姜蓉就动了心思。 她让人送了一批绣品过来,绣坊将绣品加工成团扇、香囊,荷包和绣帕等物,零零散散凑了一大箱子。 姜蓉检查了下这些绣品的针脚,虽然不能说优秀,但比起没有女红功底的人所绣,已经算得上细致。 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等她出了月子,再去绣坊看看,如果真有那有天赋的,她到时候再挑一批出来,培养她们学着做大件,那样的绣品才值钱。 这些东西因为用料材质一般,所以成本也不算高。 她随手取出一把团扇拿给崔恒看,问道:“如何?” “还不错。”他说的已经算委婉。 “这些孩子才学了几个月,有这样的水平也还算勉强了。这把扇子咱也不卖贵了,便只卖三十文,起码也可以赚一半。” “你的意思是,放榷署?” 姜蓉点点头:“我也不让夫君为难,这些产品无需榷署收购,就当我们绣坊寄卖在榷署,卖出一单给榷署两成抽成,如何?” 崔恒有些迟疑,他不知这些东西有没有人要。 姜蓉劝道:“北边那些蛮荒之地,为何要年年骚扰我们边境,除了粮食以外,他们那边没有茶叶,没有精美的瓷器和绸缎,更没有咱们中原这样源远流长的文化。” “越是没有什么,才会越想要什么。”姜蓉欲再劝说,崔恒却突然答应。 “好。” 姜蓉看了眼神态温和抿唇应好的崔恒,飞快地转移视线。 她不想去深究崔恒的变化,现在两人的这种关系她已经很满意了,至于别的,不可能! 有了榷署这条销路后,姜蓉也没松懈,她让人又将绣品应用在女人和小孩的鞋面上。 她在绣坊外设了个铺子,除了卖鞋之外,也搭上其他荷包香囊之类小件商品一起售卖。 她曾经观察过这城中的女人,她们的生活比乡下的农人要好很多。买一双几十文一百文的鞋子,对于她们来说,算不得什么。 再则,姜蓉这堪称做慈善的绣坊,大家都知道是知县夫人所开。 于是在一些有心之人的吹动下,她的那些绣品,很快就在城中流行起来,绣坊的收支也开始勉强齐平。 姜蓉只能庆幸,幸好崔家有铺子在延安府,她进的那些料子,都是从崔家铺子里进货,也就免了一些中间商赚差价。 知道姜蓉生下孩子,远在青州的干娘也托人送了些礼物过来。 里面有一枚分量十足的精致小金锁,上面刻有平安健康四字。剩下几箱笼东西则是给姜蓉的补品和给孩子的衣物。 另随礼附赠一封信,里面除了干娘的一些殷切叮咛,竟还有卢八郎的几句祝福,接近两年未见,他在信中的语气仍然熟稔。 姜蓉看完信,将它折好,妥善收到了梳妆盒底下。 好不容易出了月子,姜蓉却发现她的肚子依旧没有消下去,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噩耗。 她捏着肚子上的赘肉,狠下心用白布缠了几圈,虽不如孕前那样纤细,但总归没有凸出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孩子出去参加满月酒。 因着已经办了三朝,满月酒夫妻俩本决定小办,请上几位相熟的好友聚一下便是。 但这天仍然是来了很多人,无奈,姜蓉只能将自己盛装打扮一番,抖擞着精神往外走去。 众人看到崔夫人生完孩子,依旧容光焕发,身姿甚至比之前更加曼妙。 之前她的身材其实有些瘦削,现在生了孩子,身上长了些肉,倒是更显成熟风韵。 见她精神昂扬,许多夫人不禁出言夸赞,道她生了个孩子,反而风采更甚往昔。 只有隔得近的翠竹才知,夫人以前基本不擦粉的,现在也要靠脂粉来遮掩脸上的疲态。 姜蓉抱着白嫩嫩的孩子亮相,就引得各位夫人们兴致勃勃扯起话题。 大家见她身子虽然丰润了几分,但纤腰仍不足一握,有些好奇她如何保养,姜蓉只道:“孩子都有奶娘嬷嬷她们帮忙带,我就只需负责吃了睡,睡了吃,心中不想事,自然就长肉了。” “至于这腰?”她掐了一把,“每天都用布勒着呢。” 果然美人不是好当的,夫人们见她对自己这样狠,暗抽口凉气,眨了眨眼睛,转而聊起别的话题来。 关于她自己亲自哺乳的事,姜蓉是一点口风也绝对不会露的。 更别提崔恒和她一起照顾儿子,要是被人知晓,其他夫人们嫉妒不嫉妒另说。崔恒怕是要被同僚嘲笑妇人作态,这于他仕途并无好处。 她私下里得到好处便可以了,她可不是那得一点好便囔囔得外面都知道的大喇叭。 “崔夫人,令郎长得真是玉雪可爱啊。”一位年轻的夫人看着昭哥儿,语带羡慕。 “我可以抱抱他吗?” 姜蓉她深知自己孩子是个认生的,其实并不想外人抱他。但直接开口拒绝不妥,于是她只得婉言道:“这孩子有些认生,在家中便是他爹抱他一会,他都不买账。吴夫人,你先逗逗他,他要是没哭,那你就轻轻抱一下。” 听姜蓉这样一说,那夫人也知自己言语冒昧,她隔着襁褓,轻轻揽了他一下。 这小家伙也很“听话”,陡然看见陌生人的脸,哇地一下又哭了出来。 惹得夫人们笑得不行,吴夫人的尴尬也消减几分,大家都纷纷笑他是个灵鼻子。 当下大家都觉得刚生下来的小孩视物不清,辨别人物主要是靠嗅觉,于是这才有此一说。 姜蓉哄了他一会,见昭哥儿小脸不停在她胸前乱拱,知他可能饿了,与夫人们寒暄几句后便带着孩子赶回后院。 她今儿出去其实也是强撑,在周嬷嬷的建议下,她是要坐双月子的。 进门将衣服一换,姜蓉又乖乖躺在床上休息。 等将儿子喂饱哄睡,她这才拿起一旁的书看了起来。 最近她总算收到青州那边传来的消息。 第一则消息便是不眠山上确有秘密,山上许多地方被官兵轮番把守,戒严禁止靠近,能让官府如此戒备,想来里面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91. 养娃的第十四天 [] 日子就这样如流水般缓缓淌过。 姜蓉好不容易出了双月,转眼就到了金秋十月。等她出门,看到满地落叶枯黄,这才真切感受到天已转凉。 她惊觉今年除了怀孩子,带孩子,好像就没有做别的事了,怎么这么快就又要到年底了。 崔恒继续兢兢业业坐在知县的位置上发光发热。 随着他在庆州大力支持农业,保护商贸,他在庆州的名声也逐渐好转。 崔恒不知道的是,姜蓉找了一些人,将他在汴京办的那些案子,经过一番润色之后形成话本,让人在各个茶楼说书。 对于这样的舆论攻势,姜蓉早已在汴京尝过甜头。虽然现在在庆州的生活也还算好,但她家仇未报,她必须回到汴京。 崔恒若政绩不显,怕她就得随他辗转各地赴任,下半辈子一直漂泊在外了。 这可不是姜蓉想见到的场景,对于自家这个只知埋头干事,不知请功的傻夫君,她还能怎么办,只能是帮帮他了。 随着崔恒声望远传,一些百姓对衙门的观感也在慢慢改变。 时日一久,百姓们口口相传,渐渐地,敢去衙门告状的人也多了起来。 面对案子,无论大小,崔恒事必躬亲,逢案必问。 这段时间,他连审了好几个邻里纠纷与财产继承的案子。 崔恒断案时,心细如发,能将案情抽丝剥茧完整呈现,他又善于释法说理,循循善诱。 对待苦主他态度温和,对施害者则铁面无情。 如此恩威并施,判决法、理、情皆全,围观者皆服判,各个俯首称赞。 等有人又去茶楼酒肆听到这位知县大人在汴京的丰功伟绩,心中对他更是崇敬。 这些说书人确实有几分本事,讲起故事来抑扬顿挫,一波三折,将百姓们的情绪拉扯得足足的。 当听到说书人讲到他如何公正无私,为民除害时,众人皆是叫好;又听他如何忠肝义胆,劝诫官家,最终被贬庆州时,百姓们也不禁为他扼腕遗憾。 这是崔大人的不幸,但说起来,又何尝不是他们庆州百姓的机遇呢? 有如此心怀天下,为国为民的父母官,他们庆州是不是会比以前要好?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百姓们开始打听这位崔大人在任期间都做了些什么。 有了一些忠诚的追随者后,崔恒的公务愈发繁重。 他开始调整自己的用人策略,这几个月,经过他的观察,这位杨县丞倒勉强是个可用之人。 他是三甲进士出身,同时又担任知县副官职位多年。 对于一些县里的事务,实际上他要比崔恒更加熟悉。 给他分配一些任务,发现他都可以完成得很好后,崔恒也开始渐渐放权。 他的精力需放在大事上,衙内的琐碎杂务若全部亲力亲为,只会浪费他的时间。 他想在任期内,尽可能的,多为这里的百姓做一些事情。 能够混到这里的,也都不是什么蠢人,他不信,作为男人他们心中当真没有一丝上进之心。 自从绣坊的一些绣作在榷署打开市场后,不单外族,连临近几个州府的游商都来他们这里批发。 无他,这个绣坊无论是花样、针脚、还是价格,在这西北一片都是独一份。 这些针法,融合各地绣法,博采各家之长,便是在汴京,也能占据一席之地,更何况是偏远的庆州。 姜蓉拿到绣坊的账簿时,也非常惊讶,这些孩子,学东西的速度真的挺快。 看来她们还算珍惜这个机会,但她没有想压榨她们。 姜蓉觉得,稍微有点良知的人,看到她们曾经身处那样贫困的环境,危险的处境,都不会想着要去欺负她们。 她现在还记得,她第一次去村里,同那些女孩的长辈谈及绣坊之事时,那一张张满是泥灰的瘦黄小脸,表情是多么的期待。 她们望向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濡慕,真挚。 只要一回想起来,她的眼泪就止不住。无论盈利与否,只要她的积蓄尚可支持,她就会坚持下去。 第一年,绣坊仍然是半学半工,除了教她们刺绣,姜蓉也会抽空去教女孩们识字,画画,说官话。 这段时间挣来的钱,她也拿出一部分给她们改善伙食。 她暂时没想着给钱,一方面是因为之前早就说好,第一年没有工钱。另一方面,她知道,这些钱到了她们手上,但最终不太可能用在她们自己身上。 等年底的考核过后,她将会选出一批优秀的绣娘,让她们学习更精湛的绣法。 现在绣坊正式的学徒有二十七人,管事,门房共五人。 最近有人知晓他们这里生意好,开始明里暗里来打探招不招人。 当听管事们说进来就至少是十年的长约后,也劝退了一些想要偷学跑路的人。 姜蓉也开始考虑,是否再增加一些人手。即使产出过剩,她也能负担得起。 更何况,她有自信,只要那些绣娘手艺学到位,她们的绣品就不可能会滞销。 临近冬日,边关苦寒。庆州的冬日有多痛苦,姜蓉早有体会。 她丰衣足食,身边奴仆成群,尚且觉得难熬,更逞让家中贫苦、炭火不足的普通百姓。 一旦遇到暴雪灾害,怕是许多家庭就会支离破碎。 若能通过绣坊帮扶一把,也算给孩子积德。 姜蓉坐在摇篮边,逗了逗昭哥儿。 “呀,你在说什么呀?” 昭哥儿双手举起,小脸憋得通红,只想让娘亲抱抱他。 但姜蓉就是装作看不到,这小人儿,最会得寸进尺。她刚开始还挺稀罕他,爱将他抱着,后面发现,简直是个缠人的小魔王,恨不得一天都贴在她身上。 吃奶时要她抱,哄睡时要她抱,现在空闲时也要她抱,那她一天什么也不干,光抱着他得了。 知道儿子下一步就是瘪嘴大哭,姜蓉狠心转头,不再看他。 果然,没多久就听到哇地一声嚎叫,魔音开始绕耳。 她不能让他养成这样的习惯,只要一哭,就让他如意。他刚刚已经喝完奶,把了尿,根本没有生理需求,他就是在使手段,想让母亲心软妥协。 姜蓉叫奶娘进来,自己则走到旁边看书。 谁知持续不到十息,一双大手闷声将孩子抱了起来。 昭哥儿顿时止住啼哭,咯咯笑了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 姜蓉让奶娘先出去,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后,方劝崔恒:“夫君,你莫要惯着他了,他就是想要人抱着玩。” 崔恒并不赞同,皱眉回道:“咱们让奶娘抱着他就是了,你也别累着自己。” 姜蓉无奈叹气:“你看看你的好儿子,他要是要奶娘,我至于这么狠心吗?” 果然,昭哥儿在崔恒怀中就开始挣扎,他小手往前伸,身子朝姜蓉倾斜,这是又想让母亲抱了。 姜蓉知道崔恒不信,便将奶娘叫来,可是昭哥儿根本不愿意去奶娘怀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仍然直勾勾地盯着他娘。 姜蓉强制自己别过眼,问崔恒:“这小家伙简直是个小缠人精,你抱着还好,他也不闹。只要清醒时,没看到我俩,他就不安分了。你说如何是好?” 崔恒抱着昭哥儿,看着儿子那无辜的小眼神,他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乖巧可爱的孩子他会是他母亲口中的小魔王。 见他怀疑,姜蓉开口道:“这样,夫君你若是不信,明日你便带着他去你书房,除了他喝奶的点,我去一下,其他时间我都待在你隔壁,你带他一天你便知道了。” 崔恒明儿旬休,他平日里还暗暗羡慕儿子只爱黏着妻子。这下有时间和儿子单独相处,他心中跃跃欲试,求之不得。 姜蓉见他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还在那满腔父爱无处宣泄,心中暗笑,崔恒啊,你就等着你儿子的下马威吧。 崔恒矜持颔首,左右都有奶娘嬷嬷帮忙带着,他只 92. 养娃的第十五天 [] 自从第一次喂孩子被他看个正着,崔恒晚上又陪着起了无数次夜,姜蓉对于在他面前掀开衣服一事,早已经破罐破摔。 反正两人浑身上下,哪块肉没被对方看过。 只是这大白天的,尚存一丝羞耻心罢了。 崔恒这一进,姜蓉又不好喊他出去,这样显得自己好似很在意一样。 两人心照不宣一直未曾谈及此事,从她月份大了以后,两人再没亲近过。 虽然以前在那事上,她也得过几分乐趣,但没有的话,她也不会想。 她更是无法理解,为什么有的男的脑袋就像拴在裤腰带上,妻子来月事,他要去睡小妾;妻子怀孕,他也要去睡小妾;妻子坐月子,他更要去睡小妾。 就好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有三百六十天在发.情,难道一日不睡就活不下去吗? 当然,姜蓉吐槽这些,并不是在吐槽崔恒。他在这方面一向克制又洁身自好,在她孕期和哺乳期也对她多有照顾。 虽说有些不解风情,又有些古板无趣,但与那些友人的夫君相比,已经算得上是绝世好男人了。 让姜蓉有些绝望的是,她现在面对崔恒有些尴尬,还有些抗拒。 她也不知道是为何,不知自己是不想让他看到再也恢复不如往昔的身体?还是因为有了孩子后,两人太久没有相处?亦或是,她生完孩子后,对男人好似没有一点兴趣了? 她现在更喜欢一个人睡,她只需要在有人安慰的时候,能出现个人,拥抱她,鼓励她,她就很知足了。 姜蓉不知,崔恒的脑中亦是一场风暴。 虽然他对这种事情并不沉溺,但他毕竟是一个正常的,精力旺盛的成年男子。 这几个月在内忙着照应孩子,在外忙着奔波公务,他确实数月未曾亲近自己的妻子。 刚刚那惊鸿一眼,瞬间搅乱他平静的心池。 她分明是将将出浴! 现在的夫人身姿窈窕,肌肤白里透红,恰似一朵清丽的出水芙蓉,隐隐散发出熟悉的幽香。 不,以她的姿色,应用牡丹比喻更为恰当。 她五官秾艳,眉如墨画,乌发、白肤、朱唇,在这狭小的空间瞬间形成极致晃眼的对比,让人深深印在脑海。 她朝他看过来时,眼含秋水,媚意横生,那一双明媚的眼睛噙满盈盈星光。 只消一眼,便已让他心乱如麻。 崔恒扫了一眼后便不敢再看,低头看起书来。 但终究是有些魂不守舍,面前的书迟迟未翻动一页。 崔恒承认,他的心,有些可耻的乱了。 于是他选择遵从自己的本能,在她发出痛呼声后,快步走到屏风后面。 美人终究是美人,便是蹙眉,也别有一番潋滟风情,让人心生怜惜。 崔恒快速眨了眨眼,有些不自在地避开视线。这孩子,吃得又急又凶,也难怪夫人呼痛。 等孩子喝完,姜蓉尴尬地敛好衣领,崔恒则沉默不语,抱着孩子朝外间走去。 回想到刚刚的尴尬场景,姜蓉摇摇头,刚想打个盹。 翠竹又在外面急切喊道:“夫人,夫人。” 姜蓉本就没有深睡,听得呼唤,她快速惊醒,看向翠竹:“何事?” “哥儿哭闹不止,郎君和奶娘都哄不住,喊人来请您过去呢。” 当时哥儿看着眼睛迷迷瞪瞪,她还以为他又要睡觉,可谁知竟然醒来了。 姜蓉心想,她这才回来多久?这下,崔恒可能理解她的一分痛苦了? 见到母亲,昭哥儿仍然一搭一搭地抽噎着。 姜蓉看见他哭得小脸通红,满头大汗,也心疼地替他擦了擦眼泪:“可怜见的,怎么了?你爹打你了?”说完揶揄睨了崔恒一眼。 崔恒神色有些赧然,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也半垂下来,带着几分委屈。他清了清嗓,哑声道:“夫人你莫取笑我了。” 姜蓉看了看这长得如出一辙的父子俩,心下有些愤懑。 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怎么就一点参与感也无?她现在越看昭哥儿越像他爹,怎么也寻不到像自己的地方。 到了母亲怀中,昭哥儿总算安静起来。 他小手趴在姜蓉心口,脑袋就要往她衣服里面拱。 “小祖宗,刚刚不是才喂过你吗?” 昭哥儿睁着噙满泪水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她。 考虑到崔恒就在一旁,她也想让他知道他儿子到底有多缠人。于是便妥协道:“好好好,给你。” 昭哥儿吸了几口,含着就睡着了。 姜蓉猜他哭闹累着了,便要崔恒伸手摸他后背。 果然,汗津津的,她让崔恒去他摇篮旁拿一块新的隔汗巾来,纳到他后背。 小孩子体热,他又容易出汗,一个不慎,就容易风寒入体。 “夫君,你再替我打盆热水过来吧。”姜蓉看着崔恒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她,知晓他心里已经有了底,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支使他做点事,也好缓解一下气氛。 将孩子放好,姜蓉也替自己清理了一下。 夫妻俩这才开始谈话起来。 “夫君觉得还要一直顺着他吗?”姜蓉率先开口。 “以后都听夫人的。”忆及儿子的魔音,他现在都觉得耳朵嗡嗡的。 最开始是惯着他只喝亲娘的奶,现在又只要亲娘抱着哄着,等再长大一些,会不会更加变本加厉,崔恒也没法预料。 他自知惯子如杀子的道理,便也狠下决心,同意夫人来治他。 “扑哧。”姜蓉清脆一笑,她拉住崔恒的手,柔声劝慰:“我知夫君不舍,那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又如何愿意对他那样狠心。你放心吧,我会有分寸的。” 两人离得近了,他这才发现,姜蓉的发丝还是湿的,崔恒不禁也心生惭愧。 他之前只想着考虑儿子,却也忘了夫人也是需要歇息的。他自己照料半天,便已将书房闹得鸡飞狗跳。 平日里夫人想来也是受了颇多折磨。 他白日可以在衙门忙公务,一整日不着家。 但夫人不行,若是儿子一整天都要缠着她,那她的确就无其他空闲了。 “你的发丝还是湿的,我帮你擦擦。” 姜蓉从善如流,崔恒竟这般贴心?姜蓉虽心生诧异,却也未曾多想,自是坦然接受。 等到了晚上,她才知晓,原来这人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等昭哥儿一睡,他就一改常态,早早躺回床上。 难得见他这样早睡,姜蓉正纳闷,一只炽热的大掌突然搭在她的腰间,直烧得她心尖一颤。 两人成婚快两年,尤其是怀昭哥儿前,做这事早已轻车熟路。 睡前无须过多言语,只消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可知晓对方意思。 黑暗中,崔恒倾身而上,他试探地喊了声:“夫人。”一只手则不规矩地在她身上游走。 姜蓉的兴致也被他挑拨起来,等崔恒的手不断往上时,她老脸一红,心中只庆幸晚上没点灯。 “别。”她小声制止。 “别什么?”这一刻崔恒的声音是这样可恶。 姜蓉瞪他一眼,他以前可不这样,如今是去哪里学坏了。 “你可是去哪里学坏了?”怕吵醒儿子,姜蓉压低声音质问。 “夫人可是冤枉我,我最近一直都跟着你,哪有时间去外面学坏。”见妻子顺从,崔恒得手后喟叹轻笑。 枉他白日里想东想西,做那样久的心理建设。躺到床上,夫人还是熟悉的夫人,一切不照样水到渠成。 正当他准备做些什么坏事时,就听见旁边的儿子哇哇大哭起来。 姜蓉听着心疼不已,哪还管得了压在身上的夫君,下意识便将他推到一边。 崔恒手上动作一顿,脑仁阵阵抽痛,没等他反应过来,夫人已经毫不留情地推开他,起身去抱儿子了。 这下,他是真的觉得儿子有些太缠人了些。 自从那晚被儿子打断后,姜蓉就发现,崔恒的火气好似挺重。对于她要纠正儿子习惯的事,更是举双手支持。 呵,男人啊,果然只要涉及他的利益,他才会理解你的不易。 这日,摸清了儿子睡觉的规律后,崔恒这才谨慎靠近姜蓉。 “昭哥儿睡了。”黑暗中,他靠近姜蓉耳畔轻声道。 “嗯。”姜蓉反正没 93. 养娃的第十六天 [] 自从打探到同崔恒出去的人均是一夜未归,姜蓉便开始收拾行囊与干粮。 崔恒不在家,她就是家中的主心骨,她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姜蓉将昭哥儿哄睡,托付给周嬷嬷照料。 自己则喊上护卫与大夫,带着早已收拾好的衣、药、炭、食等物,就要往打听的地点去。 也幸好庆州街上每日都有人按时清理积雪,城中的这段路也还算顺畅。 等出了城,路才难走起来。 一路上风雪交加,道路崎岖,一行人逆风而行,花了一个多时辰,他们才走到村口。 翠兰低声唤了声:“夫人,到徐家村了。” 姜蓉睁开假寐的双眼,她撩开帘子,吩咐护卫先进去打探消息。 几人领命下去,驾着牛车往进村的小道走。 姜蓉也借机观察了下村外的景观,入目所及之处皆覆盖厚厚一层冰雪,看不到任何人或动物活动的踪迹。 这个村子,的确偏远荒芜,崔恒还在这个村里吗? 村头零星分布着几户人家,村外的荒地里也零零散散种着几颗树苗,这难道是花椒树吗? 姜蓉没再多想,她注意到远处有一条蜿蜒的小溪,她有些怔然地想起,这个村她以前陪崔恒来过。 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进村的人急急赶来汇报。 “夫人,有消息了。”季木平复着呼吸,颤抖道。 察觉到护卫语气的变化,姜蓉快速拉开车帘:“是何情况?” “夫人,大人他们确实来过,找到了他们留下的标记。” “人呢,找到了吗?”姜蓉只觉眼冒金星,她强作镇定,朗声问道。 人不可能会无故消失,姜蓉抬头望了眼这灰蒙蒙的天。除非,他们的踪迹已被大雪掩盖。 护卫艰难摇头。 “什么时候不见的?” “问了村里的人,今儿上午就没人看见他们了。” 姜蓉吸了口气,将颤抖的手收进袖中,快速走回牛车。 她转身吩咐:“留下三人在这守着马车,其余人都跟我进村。” “大家快点,起身收拾,立马跟着夫人进村。”季风也忙往后面喊人。 “快,快点。” 望着前方狭窄的小道,姜蓉在这一刻,只觉得时间过得是这样慢。 终于,一行人兜兜转转,绕到了一个小山丘旁边。 这里已远离村中聚居地,人烟稀少。 山脚下零散分布着几座房子,这些房子皆被积雪掩埋,只隐隐露了个屋顶出来。 姜蓉凝神观察四周,挥手示意众人停步。 那房子附近还站着几个人,围在一起在说些什么。 “大人人呢?”姜蓉走近,用当地方言问道。 “他们早上来看屋顶,但是见烂的太厉害,就收拾东西走了。”那络腮圆脸汉子本神情不虞,待看见姜蓉身后一大群壮汉,这才开始回答她的话来。 “真的走了?”姜蓉问。 那几人点点头。 “那你们待在这里是在等什么人吗?” 那人打量了姜蓉一眼,叹道:“夫人您说笑了,家中房屋垮塌,我们没地方可去,正在想办法呢!” “哦?”姜蓉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那几人偷偷看了她一眼,随即自顾自聊天去了。 这大雪天的,不去村民家中避寒,却在外面淋雪? 她兀然转身,大声道:“那我为何看见了大人掉落的玉佩呢?” 她蹲下身,从不远处拾起一块玉佩,厉声问道:“大人他们到底去哪里了?” 那几人仍然佯作镇定,梗着脖子道:“夫人,草民是真的不知。” “还在狡辩,来人,谋害朝廷命官,把他们压下去,届时移交州府,斩首示众!” 护卫们虽也疑惑,但也依旧乖乖听命。只见崔家护卫和几个衙役快步上前拽住几人胳膊,将他们牢牢控住。 “冤枉啊,夫人。你就算是官夫人,也不能这样随意欺压无辜百姓啊。” 最开始说话那男子仰着头,叫嚣道。 “好,还嘴硬?那我夫君遗落在你们屋旁的玉佩作何解释?”姜蓉自看到那几栋被大雪压塌的房屋,心中便有不详的预感,这几人实在形迹可疑,她一咬牙,继续诈道。 她靠近几人,低声威胁:“这里都是我的人,我便是在这里把你们做掉,也没有人会看见。你们若是老实,告诉我大人在哪块地,我就饶你们一命,不然你们的妻儿老小,一个也跑不掉!” 说罢,姜蓉掏出一个小金鱼,吩咐侍卫:“把他们三个分开,我倒要看看,是谁先说?” 她语调高扬:“先说出来的那人,他就是大人的救命恩人,我不但赏他这个小金鱼,还要让他后半生尽享荣华富贵。” 有人动摇了,但随即想到刚刚几人通气商量的话,一时又有些犹疑。 姜蓉围着他们转了一圈,朗声道:“在汴京,谁不知我姜蓉是官家亲封的二品忠毅夫人,连官家都赞扬本夫人忠毅可嘉,我还会骗你们不成?” “我们崔家是延绵百年的世家贵族,大人更是主支嫡子。为了他,别说是区区一个小金鱼,就是一万贯,十万贯,我崔家也拿得出来。” 听得知县夫人抑扬顿挫的炫耀之语,那瘦高男人有些动摇,现在反悔,他是真有可能得到这富贵。若不反悔,那他们很有可能也要给这个大人陪葬。 刚刚他是怎么被迷了心窍,竟同意老于这样做的。 他眼睛嘀溜一转,心下暗做决定。 姜蓉随即又将声音放柔:“你们本也没害大人,本夫人之前只是吓吓你们,你们为何不博这百年富贵呢?” 她的语调悠长,带着丝丝蛊惑:“难道你们还想,你们的孩子、孙子,也世世代代住在这样贫穷的山村,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你们难道不想去庆州住大屋,下馆子,去享受这人间的富贵繁华?” 她转圈扫了眼几人神色:“我可事先说好,只有一个人才有这样的机会。” “我数到十,如果没人,那我可就要带着你们一起回衙门了?” 姜蓉没再看几人表情,穆然道:“十、九、八...” “夫人,夫人,我说。”瘦高男人忙开口打断。 “夫人。”另一人也紧接着插嘴。 姜蓉一个眼神,示意侍卫将没做声的那人带走,剩余两人则被押到房前的空地。 “就在这。”瘦高男人指着某一处坍缩下去的屋顶。 侍卫松开另一人的眼睛,他眨着眼,看了好一会。 姜蓉看向他,道:“既然你也迷途知返,那本夫人也给你个机会,你说说,人在哪?” 第二个人也用手指着瘦高男人指的那附近。 “看住他们,剩下的赶紧挖。” 她将那个小金鱼丢给瘦高男人,一边的人都有些惊讶,他们还以为夫人只是随口说说,没成想她竟还真给了。 姜蓉道:“本夫人说了 94. 养娃的第十七天 [] 姜蓉小心地摩挲着崔恒僵硬的手,心中仍惊魂未定,幸好,找到他了。 她拿额头贴向他的侧脸,又冰又凉,若不是他的胸膛还有微弱的起伏,她真以为他被冻死了。 崔恒睁开朦胧的双眼,昏黄的烛光中,隐隐绰绰可见的人影,竟然是他夫人? 他抬起手,想要起身,却觉四肢僵硬,浑身无力。 姜蓉听到动静,眼前骤然一亮,她拉着他的手欣喜道:“夫君,你醒了?” 崔恒呆呆地转头看向她,是热的? 他想要说话,但喉咙却似被刀片层层刮过,剧痛无比,连带着声音都嘶哑破碎起来:“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虎子他们还好吗?” 姜蓉点点头,将事情的经过同他一一道来。 自从知道他们被埋,姜蓉就叫人去村口报信,让人回城里喊人了。 现在天都快黑了,也不知道衙门里的人何时过来? “我,咳咳......” “大夫说你身上多处受伤,你现在需得好些休养,莫要动弹才是。” 姜蓉扶着他靠在床头,给他端来一杯热水。 崔恒淡淡点头,歪着头凝神看向姜蓉。 “怎么了?”她有些诧异。 “夫人,多谢你。” “谈这些作甚?”姜蓉别扭地撇过头去,他当他有儿子那样可爱吗,一大把年纪还歪头看她。 她拉住他的手,柔声道:“你是庆州的知县,也是我的丈夫,是昭哥儿的父亲。” “你的手?”察觉到手心的粗粝触感,崔恒怔怔看向姜蓉。 姜蓉快速抽回双手,摇头道:“无碍。” 她认真看向崔恒,语带希冀:“夫君,你答应我,下次遇到这种事情,千万要注意自己的安危,你要记得我们都在等你回家。”说着,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到要是崔恒没了,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她和昭哥儿以后该怎么过。 昭哥儿他还那么小,他甚至都记不清崔恒的模样,从小失了父亲,他长大后是否能坚强面对那崔家那未知的风风雨雨。 姜蓉没想着去问崔恒是否会后悔之类的话,已经没有意义了。以崔恒的性格,做了便是做了,他又怎会后悔。 他就是一头沉默不语,只知埋头拉磨的倔驴。 “好,我答应你,莫哭了。”崔恒艰难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热泪。 在被掩埋的时候,他想了很多,但从没想到他会是被自己夫人救出来。 看她哭的梨花带雨,崔恒心生愧疚,是他冒失,让她受伤又惊惧。 “嗯。”姜蓉点点头,轻轻回抱住他。 崔恒将她揽住,为她理顺凌乱的鬓发。 两人呼吸交缠,紧紧相偎,静静感受着彼此的心跳与体温,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夫人。”外面有人敲门,霎时打破房内的宁静气氛。 两人如梦初醒,崔恒动作一僵,姜蓉则迅速起身与他分开。 “何事?” “衙门来人了。” “好,我马上出去。”她将崔恒的被子盖好,嘱咐他安心躺着,自己披上大氅就推门而去。 “夫人。”见她出来,众人纷纷行礼。 “辛苦大家了,可都用过晚膳了?” 常乐耿直答道:“还没,夫人,咱们是先带大人他们回去吗?” 姜蓉摇摇头,朗声吩咐:“不急,这里还有些热菜热饭,大家先吃点垫垫肚子,等下还要行路,等回后衙再请大家吃顿好的。” 常乐便也不客气,喊上衙役们一起去喝些热汤,吃碗热面。 现在他们在村里,也不好用村民的东西,幸亏她之前带足了食物和炭火。 她端了碗面,走到房间,见崔恒正躺在床上看着她。 她莞尔一笑,轻声劝慰:“来,刚出锅的一碗阳春面,垫垫肚子。” 崔恒看了她一眼,眼眸半垂,他扯了扯干枯开裂的唇角,低声道:“辛苦夫人了。” “咱俩之间不必谈这些,等回到城里,还有许多公务仰仗你处理呢。” 见到常乐几人,她心下稍安,之前那几个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姜蓉心下实在有些担忧。 普通百姓遇到这种事,不应该是及时喊人求救?他们为何要放任崔恒他们深埋雪地? 难道是怕官府追究他们的责任?可他们不想想,若是不喊人救命,出了事,他们的责任岂不是更大? 许多村子都是家族聚居,她也担忧自己带走那几人,会被村里人联合拦路,现在衙役来得多了,她脑中紧绷的弦才略微松懈。 常乐他们带来了新的马车牛车,也让几个伤员有宽敞的地方躺好。 至于王程......姜蓉叹了一口气,他们现在只能多给他家人一些抚恤金了。 大家都吃了点东西,休整一番后,姜蓉将暖炉、护手和毯子分发下去,一行人便连夜启程赶回县衙。 回到家中,已是亥时。 周嬷嬷抱着昭哥儿焦急地望着门口,夫人怎么还不回来,哥儿可饿惨了。 她看着怀中哭得通红的小脸,心中也不禁有些埋怨,夫人怎么说出去就出去,连孩子都不管不顾。 明明知道哥儿只喝她的奶,还是把哥儿丢给奶娘。 可怜见得,喝了几口奶娘的奶,他就吐出来了。 她老婆子只好给他喂点糖水垫垫肚子,但孩子半天没看见爹娘,现下正哭得狠了。 “回来了。”门房提着灯笼,朝后院喊道。 “大人他们的马车到了前衙,夫人应该也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翠竹和常乐跑来后院,吩咐厨房开火,多做些肉菜。 没多久,周嬷嬷她们就看见从马车和牛车上抬下来许多担架,这其中一台还盖了白布! 是谁没了?众人大惊失色。 等听到夫人的声音,她们这才放下心来,原来大人在后面。 县衙里也有许多客房,今儿就先让那些伤者在客房休养。又叫来几个大夫轮番会诊,这样哄哄闹闹的动静一直持续到二更天。 而姜蓉将崔恒送回房间后,自己赶紧进门净手换衣。 将哭得没力气的儿子抱在怀中,她拿脸贴着昭哥儿,愧疚道:“是娘不好,饿着我们昭儿了。” 昭哥儿见到姜蓉,脸色由雨转晴,很快便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 看到儿子明媚可爱的天真笑脸,姜蓉担惊受怕一整天的心顿时被抚慰。 周嬷嬷在一旁道:“夫人这出去怎生去了那样久,哥儿都哭了好几轮了。” 姜蓉抬头看了嬷嬷一眼,也不解释,只道:“郎君那里出了点事情,这才回来迟了,辛苦嬷嬷了。” 她知晓周嬷嬷对昭哥儿很是喜爱,虽然言语中对她有些怨尤,但她的心是好的。姜蓉对此并不在意,她确实让儿子受苦了。 只是人生在世,又哪能事事如意。如果可以,今天她也想将自己分成两半,一半照顾儿子,一半出去寻崔恒。 昭哥儿喝了会奶,现在有了精神,正瞪大眼睛,听着两人谈话呢。 见他这古灵精怪的模样,姜蓉拉好衣服,逗了逗他:“走,娘带你去看爹爹。” 崔恒此时正躺在厢房的床上,听常临几人与他汇报外面的情况。 姜蓉见状没有打扰,等他们说完,她才抱着昭哥儿进去。 常乐常临看见姜蓉,忙与她请安。 姜蓉点点头,见常乐踮着脚想看昭哥儿,她笑着变动了下姿势,让他们看得清楚一点。 等常乐几人离去,姜蓉才对崔恒炫耀。 “咱们昭哥儿今天在家还学会翻身了,可惜他爹没看到。” 崔恒听罢,果真有些好奇,他想要接过襁褓看看儿子,但姜蓉不让。 “你现在别使劲,我抱着他就好,你跟他玩会。” 崔恒勾住儿子的小手,一碰到昭哥儿的掌心,他的手便紧紧握住崔恒。 指尖被 95. 养娃的第十八天 [] 被姜蓉带回的那三人,在崔恒养足精神后,她便将人交给了他处置。 姜蓉之前答应的赏金,自然也给了。 在查清那瘦高男人并无通敌的嫌疑后,她当着众人的面将赏金给了他家人。 而徐家村房屋垮塌之事,崔恒回到衙门后便雷厉风行处理了相关人员。 早在大雪来临之前,他便要求各地清查到位,结果有的地方将需要维修的房屋呈报上来,私下里却昧下官府救灾的钱款。 出现这种情况的地方并不止一处,崔恒在核实后也一并处理。 明日崔恒便要公审此案,这日晚间,姜蓉替他捡拾好东西后,正准备更衣歇息。 正在看书的崔恒却突然起身,走近后默不作声拉了拉她衣袖,他眨了眨他狭长的眸子,一脸期待地看向她。 姜蓉自是明白他心中所想,但他才受伤没多久,她心下迟疑:“你的身子?” 崔恒哑声道:“无碍。” 姜蓉尚未开口,就见他弯腰一揽,直将她拦腰抱起。 陡然腾空,手中的绣帕飘然落地,姜蓉差点惊呼出声,她瞪了崔恒一眼,捂嘴看向摇篮。 崔恒剑眉微挑,并未理睬。这次他学乖了,一声不吭抱着姜蓉来到一旁的隔间。也幸好夫妻两人都不喜人守着,这隔间没人。要不然,崔恒今日的念想怕是又得落空。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身体康健,崔恒今儿格外卖力。时隔数月,两人再次亲昵,自然是战况激烈,两相得宜。 崔恒感慨,两人明明是正经的夫妻俩,怎么生完孩子却要像偷.情一样,算好时间,见缝插针。 隔间的灯明了又暗,一阵细细碎碎的动静后,终于又归于静寂。 次日,天气转晴,崔恒便在衙门公审了此案。 因着早早就张贴了告示,尚未开审,衙门前便聚拢了许多围观的百姓。 这时大家才发现,这其中有一被审之人竟是曹县尉! 他明知道崔恒眼里容不下沙子,却仍敢顶风作案。 甚至在开堂时,仍一脸倨傲地大放厥词,称崔恒无权处置他,他是朝廷命官,他叔叔是齐安府知府曹大人诸如此类的话。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哗然,他们早就知道县尉是个有后台的,要不然就他那满肚肥肠的埋汰模样,怎么可能选得上官。 不过现在天高皇帝远,端看崔大人胆子大不大了。 有人仔细揣摩着知县大人的神色,见这位年轻的大人神色肃穆,丝毫不为县尉言语所动,便知这位大人自有决断。 有衙役心中暗道,之前城门收进城费这钱也大多进了曹县尉口袋,崔大人没与他追究,他竟然还敢再犯。 底下众人心思各异,内心正盘算着各自的小九九,就听见堂上崔恒清朗的声音传来。 “曹光亮,事到如今,你仍然不知悔改。你可知,因你的一时贪念,多少百姓的房屋被毁,又有多少家庭因为你而家破人亡。” 崔恒一拍惊堂木,扬声道:“之前你劣迹斑斑,本官并未与你计较。但你千不该万不该,竟敢将歪心思动到赈灾款上!” “是啊,我听徐家村的人说,要不是崔夫人带人来得及时,崔大人他们都要被砸死了。” “听说跟崔大人去的衙役都没了一个,这,可真是......” “咱们崔大人可真是一心为民的好官。” “哎,真是可怜那个被砸死的衙役了。” “是啊,这些贪官,就爱想方设法从咱们老百姓身上搜刮民脂民膏,他们就该千刀万剐。” “呸!”有人不屑地朝里面跪着的人一啐。 外面议论纷纷,里面崔恒已经当堂做下判令:“根据我朝刑统,诸监临主司受财而枉法者,一尺杖一百,一匹加一等,十五匹绞。[1]曹光亮监守自盗,受财枉法,又另犯坐赃之罪,数罪并罚,判其杖一百,流放崖州。” “我不服,我要去州府另审!”曹光亮听完判决,神情阴鸷狂傲,两眼怒视崔恒。 “我叔叔......” 见他仍要叫嚣,崔恒骤然出声打断:“堵嘴,行刑!” 姜蓉混在围观的人群中,旁观了整个经过。 她也是前段时日才知晓,那城门口言语轻薄她的小将竟是这曹县尉的歪门小舅子。 “鱼肉百姓,横行乡里的恶霸,早该收拾了,活该!”她心中暗啐。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崔恒在衙门审案。 白日里的他,正如她第一次在青州见他那样,依旧是那个面容清癯,气度儒雅,举手投足间颇具风仪的美男子。 再加之官服披身端坐于公堂之上,神态庄严,目光如炬,看上去愈发沉稳内敛,已然初具官威。 不错,姜蓉捏了捏手中的帕子。 在外面装得倒是有模有样,有谁知道一脸正气,言出法随的冷面崔大人,前几日竟趴在夫人肩头偷偷掉泪呢。 “哧!” 哪天崔恒因为这倔强执拗的性子无处容身了。若他还能保持现在的风度容貌,那她养他当个小白脸,吃吃软饭,也不是不行。 姜蓉掩唇窃笑,兀自转身离去。 虽有人遗憾,没能找到更多的证据来坐实他贪污受贿的金额,但这一百杖也不算轻罚。 如何杖责,也有许多学问在,是轻是重?杖责时着重哪个部位?这其中的确存在可操作空间。 行刑之人是王程在衙门的亲戚,是死是活,就看曹县丞的命了。 经此一番整顿,庆州官吏人人自危,但百姓们的日子就好过了很多。 临近年底,崔恒在姜蓉的建议下厚颜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陈情折子送往汴京。 这折子的内容,主要是向官家告罪,自陈他在庆州因秉公办案不知变通得罪了许多官吏。 通篇看似是在请罪,实则在向官家请功,暗表他这一年在庆州所立下的功绩。 崔恒本不太想写,奈何姜蓉以汴京相诱,思索再三,崔恒只能厚颜硬着头皮编了下去。 这封折子,一改崔恒往日简短拘谨的风格,官家一看,便抚须长笑:“什么时候崔恒言语也这样诙谐狡猾了。” 他想到他那性格狡黠的夫人,说不定是这妇人怂恿之下的杰作。 官家会心一笑,御笔朱批一字:“可。” 等到腊八这日,姜蓉让厨娘熬了一大锅腊八粥,给府里众人都分上一点,权当沾点过节的喜气。 喝腊八粥的传统,崔家早已坚持多年。据周嬷嬷所述,府中常用大米、小米、薏米、红枣、莲子、花生、芸豆,红豆八种食材熬制。 姜蓉便也让何厨娘依着周嬷嬷所述小火慢熬,也让崔恒喝个熟悉的味道。 何厨娘自有一番厨艺天赋,普通的食材,经过她的巧手,总能比别人做的更加鲜美。 据她所述,要做出一锅好吃的菜,对食材的选择、调料配比、食物的处理方式、火候的控制,甚至调料下锅的顺序,都有着及其严苛的要求。 自从有了何厨娘,姜蓉在庆州的日子就舒服许多,不需她开口,定期就会换上几种新鲜菜肴给他们换换口味。 隔三岔五,她也总能花些巧思做出各样精致的糕点小食给她甜甜嘴。 在庆州待了大半年,她发现这边的面食也有独特的风味。 尤其是各种烧饼,或软如细布,或烤得外酥里嫩,或柔韧有嚼劲。 刷上各家秘制的酱料,再夹上烤制得微焦的肉片和新鲜脆甜的青菜,撒上些许香料,口□□汁,齿颊留香,让姜蓉直呼过瘾。 可惜她要喂养孩子,饮食多有忌口,一旦她吃辛辣上火的食物,在昭哥儿身上便立杆见效。 中午,崔恒回来用膳,得知衙门没有分发腊八粥,姜蓉便让厨房再加量熬制。 等他们下衙时,一人一份装在食盒里给大家带回去。 辛苦跟着崔恒一年,这样的小事虽然说不上什么恩惠,但总能让别人心中更熨帖,让人觉得你将他记在心中。 果然,属官和衙役们知道这是大人自掏腰包请大家品尝的腊八粥,言语之间便对大人和夫人多有夸赞。 这些衙役中有家中富庶的,也有那家境一般的。 一碗没有偷工减料,精细熬制的腊八粥,也可在这寒冷的冬日给他们带来一丝温暖。 到姜蓉生辰这日。 她只觉得时间真的过得好快,去年与崔恒去樊楼的场景仍历历在目。 转眼又到了新的一年,她痴长一岁,家中也多了个可爱又黏人的昭哥儿。 想起儿子,姜蓉唇角不自觉带笑。 自从夫妻俩决定好好整顿他一番后,所采取的行动刚刚产生一点效果,后面姜蓉将他丢在家中半日,一切前功尽弃。 他的症状不但没有减轻,反而严重加剧。 在他清醒时,视线内如果看不到爹娘的影子,势必又是一番翻天覆地的哭闹。 周 96. 养娃的第十九天 [] 临近年底,衙门的事情不少反多。 以往年的经验,许多盗贼也想要趁着年前捞上一把才能过个好年。 崔恒为此派出数支队伍日夜轮班在城中巡逻,便是城外,他也派人下乡敬告,提醒家家户户务必提前做好防备。 崔恒没有想到的是,快到年底,他们今年仍然没有大规模地出来抢夺粮食和牛羊。 察觉情况有异,崔恒便召集属官与与最近投奔的幕僚一起议事。 而姜蓉,最近也就偶尔去去绣坊教习,剩下的时间大都待在府中。 这日,她听得绣坊来报,说玄字班有一个叫黎秀的女孩突然提出要解约回家。 她前段时间好不容易筛选出几个好苗子分到玄字班,还特地抽出时间给她们上小班指点针法,这孩子眼见着就能有更好的前途,怎么说走就走? 黎秀这孩子,姜蓉对她也有些印象,是个沉默寡言又安分的小姑娘。 但黎秀说完这件事后,转身就不见了人影。 翠竹说她将绣坊给她的所有东西都留下来了。 无论是学艺想要跑路,还是家中另有难处,姜蓉觉得都不应该这样不告而别。 更何况,双方还签订了十年的长契,她要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作为雇主,她也要承担责任。 查了绣坊的档案,姜蓉知道她家就在城外四五里的谷仓村。 趁着这日天气好,她带着人去她家寻访。 这才得知,原来是黎秀的爹爹黎老根前段时间在米铺当搬工,从米堆上摔下,给摔断了腿。 他这一受伤,黎家没了主要的收入来源,米铺的东家也不承认是在他家受的伤,直将黎老根赶了出去。 消息自然传到了同在城中的黎秀耳中。 更糟糕的是,听闻他受伤,他家的债主便坐不住了,纷纷上门要账。黎家的家产早已亏空,又如何有多的银钱还债。 便有人将主意打到黎秀身上来,扬言只要她嫁人,那家人便帮她家把债还了,还给她老爹几贯钱治腿。 这个消息于黎秀而言,自然是雪中送炭。 待姜蓉寻到她家中,躺在床上的黎老根也听到动静,他拄着拐棍一瘸一拐走到几人谈话的房中,拿着那棍子就往黎秀身上打。 “你不是跟我说东家放你几天假吗?怎么是你偷跑回来的。” 他扬起手中的长棍就要朝黎秀身上打去:“你这个不惜福的丫头,城里有福你不享,还敢撒谎骗你老子回来。” 黎秀一边哭一边拿手挡着,管事连忙上前拦住黎老根的棍棒。 “别打了。”大家赶忙劝阻。 “夫人,您行行好,这丫头不懂事,我老黎就在这替她向您赔罪,请您让她回绣坊吧。”说完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黎秀一眼,就要朝姜蓉下跪。 姜蓉听他言行,又何尝不知这是一位父亲的拳拳爱子之心,他可能觉得只有他打得够惨,这城里的夫人才能原谅黎秀的过错。 众人纷纷劝说黎老根坐下,再商量黎秀的事情。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商量的,只要黎秀说出原因,又愿意回去,姜蓉他们能帮的会帮。 这其中,主要是黎老根在和姜蓉陈情,他讲了下这些年他的遭遇。情之所至,一个大男人也不禁掉下眼泪。 原来,黎老根自幼家贫,他很小便去了庆州务工,赚了些钱后他便回家盖了一间瓦房,这才娶妻生子。 稍微有些积蓄后,黎老根便不再做苦工,他靠着对庆州的熟悉四处游走贩卖一些小商品,赚到钱后又回家加盖了两间房子。 这就是为何黎家的房子在这村中已算威风的缘由了。 但好景不长,那与他合伙的伙计骗得黎老根找人借了几十贯给他后,还将他们所有货物一并卷走跑路。 只留下黎老根一人独自面对巨额债务。 黎老根此人,也算是条汉子。这几年省吃俭用,当搬运,当泥工,硬是守诺将钱还了一部分。 但他现在受伤,家中除了妻子每日打零工赚的一二十文,根本没有其他收入来源,更别提还债了。 黎老根手中的木棍重重敲在地上,他斥道:“你这个死丫头,糊涂蛋,老子不要你的卖身钱,我自己亏的钱,我自己来还,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 “爹。”黎秀眼泪汪汪。 从黎秀家回来后,姜蓉心中感触颇深。 对于黎老根这样的人,她其实是有些敬佩的。 小小年纪便靠着自己双手努力挣钱,贫穷的家境不仅没压垮他,反而让他愈发坚韧。 更可贵的是,在被人欺骗后,他仍然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守信、勤劳,负责。 她没想到,庆州有主动卖女儿的父亲,也有黎老根这样深深为女儿着想的好父亲。 临走前,姜蓉提议,愿意借钱帮黎老根治腿,前提是黎秀必须回绣坊,这借的钱,就从她未来几年的工钱里面扣。 黎家自然满口答应,感恩戴德。黎秀那丫头,更是扒着她大腿,请她将长契改成二十年,这样下来,她跟卖身又有何区别? 姜蓉回过神,不再想外面的事,因为眼前的昭哥儿,就需要耗费她大部分的精力。 幸好之前崔家每月的对账,每季度的盘账,她都没有松懈。 前面的账一清楚,到了年底,就只需等待翠雯他们将崔府的账簿汇总,再交由她核对,比起去年要轻松许多。 她今年的两家铺子收益也越来越好,而百家糕点铺因着有特色糯食与泡螺,同等品质之下,价格又远低于墨柏斋,便也积攒了不少回头客,今年一年便给她赚足六百多贯银子。 再加上其他的嫁妆,今年一年收入也终于过了两千贯。 在她没钱的时候,她为了节省一两文钱的路费,可以多走几十里路。 可以为了省下钱给贺任当盘缠,自己缩衣节食,桌上数日不见荤腥。赚了卖绣品的钱舍不得花,连养的鸡下了蛋都舍不得吃。 那时候她做梦都在想,要是自己身上能有几十贯,上百贯,那该有多幸福。那她就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不需要再那样辛苦熬夜刺绣了。 她要是能有几百文零用,她要把路上遇见的小吃全部吃个遍,再去看看村里人说的社戏、傀儡戏、杂技。 现在她有了这么多钱,反而没有以前那样纯粹的快乐了。 趁着昭哥儿睡着,她将孩子托付给嬷嬷照顾,自己则带上何厨娘和几个护卫出门。 现在的街上,比年前戒严许多。 但仍然抵挡不住人们出来准备年货的热情,街上人潮汹涌,有卖春联的、有卖各式零嘴的,还有那时新的竟贩上了南方来的柑橘。 走到街上,她第一次感受到庆州原来也有这么多人。 虽然人群拥挤,建筑老旧,但她十分喜欢这样的烟火气息。 眼看天色不早,姜蓉在街上随意逛了一会,给昭哥儿买了两个拨浪鼓后,就急着赶回家中。 幸好小魔王今日心情好,醒来没看见娘也没有哭闹,正被嬷嬷她们逗得咯咯笑。 姜蓉长舒一口气,他愿意接受别的人抱他,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她最近听着崔恒说,往年庆州冬日都要冻死一些乞儿和贫苦百姓。 最近的天并不算好,再加上气温低,一些乞丐的日子确实是不好过。 姜蓉决定每日在城郊的 97. 养娃的第二十天 [] 接下来几日,姜蓉继续在城中布施,除了清虚观的粥棚,她在城西也另外设了一个点。 这笔钱,最开始是她自己出,后面和崔恒商量这些孩子的去向,崔恒开口让她用崔家的钱。 姜蓉也没拒绝,崔家分散在各地的铺子这样多,随便一两家的盈余就够这些人吃上好多天了。 她这也权当劫富济贫,为昭哥儿积积德了。 许多家中没有余粮的百姓听闻了知县夫人布施的消息,他们步行数十里路走到城郊,来换取这勉强够一日饱腹的粮食。 随着来领取布施粥饼的百姓越来越多,坊间对知县夫人赞誉更甚,纷纷夸赞她与崔恒是一对贤伉俪。 其他官眷见状,也学着姜蓉的样子加入布施的队伍中。 姜蓉对此并不在意,左右她们要的只是名声,只要百姓能得到好处,这样的人越多越好。 姜蓉这几日忙得脚不着地,便是收到汴京传来贺任成亲的消息,她也只是怔了几息,随即又投入到眼前的事务当中。 无论他是何原因娶上秋娘,与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两人自从婚约解除后,就早已缘尽,本就不应再有交集。各自婚嫁,相面当做不相识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不,应该说,他们俩的缘分,在上一世他另娶之后便断了。 贺任终于还是娶到了那位柏家的秋娘,但她姜蓉,却不再是前世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成婚了就好,成婚了,她才好动手。 姜蓉望着南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当庆州城中沉浸在即将过年的喜悦中时,城里城外的粥棚里也别有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 腊月廿七这日,姜蓉正在清虚观外施粥,意外就这样突然来临。 “土匪来了,快跑啊!” 远处有人一边跑,一边挥手。 因着风大,他的声音并未被大家听到。 等隔得近了,众人才反应过来,今年的贼匪,终究是到了。 粥棚顿时乱成一团,锅碗瓢盆撞翻在地,人群往四处散去。 这些贼匪年年都来,应对他们,边关的百姓们也早已摸索出一套生存法则。 若是往城中跑,有城内守卫在。 若是往城外跑,能够快速找到避身之处,也不失为一条生路。 这些贼匪来去匆匆,所求不过求财,像他们这样的穷人,一般情况是不屑于掠夺的,除非。 除非,他们为了达成某些目的,恶意制造杀戮。 姜蓉见状,喊上剩下呆住的人,一起往观中躲去。 “大家快进来,门要关了。” 姜蓉摸了摸佩在心口的项链,有条不紊地组织大家撤离。 “夫人,您快进去吧,外面危险。”翠兰看着那些疯狂涌进观内的人群,有些为主子不平。那些人一个个头都不回地往里跑,主子却带人留在这里垫后。 等人都躲进观中,姜蓉这才吩咐大家赶紧将门堵住,再喊上几人搬了一些厚重的物件堵住门口。 这座道观有一面靠山,这位置虽有风险,但在紧急时也是一条生路。有那识路的已经往山上躲去,不识路的便能在观内乱窜。 也不知这次来袭的是哪里的匪贼,姜蓉摸了一把香灰在自己脸上,与众人一起躲进厢房。 她的心突然怦怦跳,紧张得都快跳了出来,姜蓉按住心口,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要冷静。 刚刚发的信号,也不知崔恒注意没有。 她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黑云弥漫,沙土飞扬,一片灰蒙,看得人心中压抑又憋闷。 饶是大家搬了很多厚重的桌椅石块堵住大门,但随着一声声剧烈的撞击,大门发出厚重的闷声,两边的门框也开始淅淅沥沥掉落泥沙。 撑不了多久了,众人相视一眼,纷纷往里撤去。 很快,一群凶神恶煞的蒙面大汉闯了进来。 见观内空无一人,他们在外面开始打砸香炉、祭台和一些石制摆件,众人只听见不时传来阵阵轰隆碎响,就知道又有东西遭殃,厢房里的气氛愈发沉闷。 那些贼匪跨过牌楼和山门,走到厢房一间间房搜寻起来。 众人也明白自己逃不掉了,一个个垂头丧气,躲在角落不想说话,等待着噩梦的来临。 道观里多是一些老弱病残,很多人一抬头看见贼匪手中的长刀,并不敢反抗。 很快,被找出来的人被捆在院中扔作一团。 一阵阵哎呦声响起,许多人害怕地抖了起来,他们不敢开门,也就不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蒙面的两个贼匪来到姜蓉所在的厢房,许多人悬着的心还是死了。 一贼匪扫了一眼,看这儿男女老少都有。他便知晓这里面都不是道观中人,他们要找的人很可能就在其中。 贼匪们本就决定速战速决,只要找出那个金饽饽,他们后半辈子就尽享荣华富贵了。 至于这剩下这些宋国贱民大都穿着普通,估计也没什么油水可捞。于是一人转身将同伙喊来,另一人则在房中之人脸上仔细搜寻打量。 贼匪们很快聚集到此处,为首那人一声桀笑,操着一口不标准的官话说道:“知县夫人在哪里,有谁告诉我消息,我饶他一命,否则!” 他用力一挥,那张木门直接被他砍成两半! 大家本就害怕,见这贼首力大无穷,身上还带着一米多长的砍刀,更是畏惧得瑟瑟发抖。 有孩子被吓得哭了出来,身后的大人立马堵住他的嘴巴,隔得远了,姜蓉仍可听见一些细微的抽噎声。 她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埋进手心。崔恒做得对,若不能改变大宋积贫积弱的局面,他们的百姓就会如案板上的鱼肉,任由北地蛮夷欺压□□。 子子孙孙,无穷尽...... 在大宋,他们单枪匹马尚且如此嚣张猖狂。若有朝一日,北蹄南下...... 这是百姓的屈辱史,更是官员和朝廷的耻辱。 姜蓉抬头看了眼那贼首的轮廓,想要将它深深刻在脑海。 “还不说是吗?”贼首有些不耐烦,他们此行必须速战速决,拖得久了被那些人发现就不妙。 他瞪着一双异色的眼睛,狠厉道:“没人说,我就数到十,如果到十她还不出来,我就杀一个人!等杀完一个她还不出来,我就接着杀。” 他在门前来回踱步,转身说道:“老子倒要看看是我杀得快,还是那些当官的来得快!” “十、九.....” 房内本就安静,这贼首一数数,气氛就愈发凝滞压抑。一点点细微的声音在姜蓉耳中都被无限放大,她抓紧翠竹的手,示意她安心。 人群出现一阵窸窸窣窣的骚动,抽泣声接连传来。 姜蓉心想,若是这里面的恐惧能化成实物,怕是这儿都要凝成浓厚的墨汁。 眼见这面前这群人有所动作,异瞳贼首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嘲意,看吧,这就是人性。 这些宋国的贱 98. 养娃的第二十一天 [] 姜蓉并不为他气势所骇,她泰然笑道:“现在快过年了,只要各位好汉饶在场之人性命,让大家过个团圆年。这些钱,权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着,她便从身上掏出一百贯的交子并一袋小金鱼。 “出门急,并未带多少银钱,若各位好汉觉得少了些,我可以让人回家去取。”姜蓉不疾不徐,将钱袋掷向贼首。 贼首拿着袋子打开看了一眼,随即丢到身后之人手中。 “你这个狡猾的小娘皮,竟敢和老子玩心眼。”他手一挥,就要让人抓住姜蓉。 姜蓉心中一惊,唯恐他看出了什么,她正要思索该怎么圆话时,就听这人道:“让人回去拿,岂不是白白给你搬救兵,你当老子是傻子?” “带走!”姜蓉手脚被缚,但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并未挣扎,她知道,这种情况便是反抗也是徒劳。 几名贼子押着她便往外走去。 余下几人善后,看着那些道士和平民。 “敢问几位好汉,是要带我去哪里?”姜蓉装作害怕的模样,痴痴问道。 “嘿,你这婆娘,脑子莫不是傻的吧,老子会告诉你要带你去哪里?” 几人哈哈大笑,不屑地睨向姜蓉。 姜蓉面上拘谨,心中却不以为意,他们越是轻视她,她才越安全。 她深吸一口气,瑟瑟发抖的祈求:“若是几位好汉认为我给的钱少了,只管报个数。我若是能凑齐的,一定会尽力凑齐,我家中还有幼子在等我归家,只求各位饶我一条性命。” “看不出来嘛,竟然是生了孩子的?”那贼首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逡巡。 姜蓉内心厌恶,只能装作胆怯懦弱的模样低下头去。 那群贼子口中说着他们不懂的语言,叽里咕噜笑着说了几句话,转头便看向姜蓉。 那样淫.邪的目光,让姜蓉不禁想起前世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她的胃部控制不住地开始翻滚,痉挛,一股浓厚的吐意袭来。 “呕。”姜蓉想伸出手捂住嘴巴,但她的手已经被绑住,只能强忍住不适开口求助:“我有些不舒服,可否让我找个渣斗吐一下。” “带走。”那贼首才懒得理她,只要人还活着就行,他们的目的是快点把人掳走。 姜蓉被推搡着走了几步,她实在没忍住,哇地吐了出来。 “唔,呕!” “啊,呸呸呸!”押着她那大汉见她真的吐了出来,将她往前面一推,赶忙跳到一边。 姜蓉被推得往前一个趔趄,头砰地撞在墙上。等姜蓉抵着墙角吐完,总算舒服了一些。 “妈.的!晦气!”那大汉一巴掌扇姜蓉脸上,她霎时只觉得眼冒金星,等她反应过来才感受到嘴角和额头的抽痛。 那大汉刚扇了姜蓉,他后边的贼首就上前扫视他一眼,直接一脚踢他身上。 “我来之前是怎么说的?”要是把人打死他们的赎金还怎么要? “小的知错!”那贼匪咚的一声跪下。 “行了,下不为例!”贼首示意众匪跟上。 姜蓉深吸一口气,低垂着头,嘴唇被她咬得煞白,为了昭哥儿,她一定要活着回家。 现在外面毫无动静,思及被这些人带走的结果,姜蓉也不禁悲从中来。 她可以相信崔恒吗?此刻她的内心期待又担忧。 “快走。” 见几人仍磨磨唧唧,贼首回头警告姜蓉身边的土匪。 蓦然,他发现姜蓉的脸上竟出现一道道斑驳的泪痕。 之前他只觉她长得还算秀丽,但没曾想这露出的皮肤竟然这样白净。他让人松开她,压着她头朝水缸里埋去。 “咳咳咳。”姜蓉没提防,口鼻中瞬间灌入大量的水,呛得她连连咳嗽。 那贼首拿手用力擦拭她的脸,姜蓉的皮肤被擦得通红,原本的那张芙蓉玉面顿时显露无疑。 “好,好得很。”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本以为找不到那鸡贼的知县小儿,抓到他夫人也不错,却没想到这娘们长得这样好看。 他本想拿了钱就将人杀了扔城门的,现在看来留她一命也未尝不可。 想到她给那知县小儿生了个狗崽子,他就莫名嫉妒,这样的美人,真是便宜那姓崔的了。 有朝一日,他们北地拿下宋国,美人、金银、粮草都会应有尽有。阿德光望向天际,那双异色的眸子充斥着野心与欲望。 现在这个,他垂眸睥睨,到时候就留她一命,勉强给他当个洗脚婢罢。 不过须臾,那贼首脑中便闪过无数条想法。 “走。”他一挥手,几人便朝快步门外走去。 “不,不对劲。” “有诈!” 这门刚刚明明是敞开的,怎么这会虚拢了起来。 贼首将姜蓉挡在身前,拿刀挑开门,门一推开,就见崔恒带着几人站在观前等他们,他们留在外面望风的人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双方对峙,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看见姜蓉,崔恒面不改色,仿佛她只是个陌生人一般。 姜蓉扫视他一眼,视线便再也没放在他身上。 身后那壮汉推了她一把,直将姜蓉推得踉跄,他怒喝道:“说话!” “夫君。”姜蓉这才喊了一声崔恒。 “怎么,崔大人,你夫人喊你,都不应一声吗?”那贼首见跑路已经无望,只能先看紧这个人质,他们才好全身而退。 “你要如何?”崔恒没有直接回他,反而开门见山问道。 他将姜蓉拉在身前,一手拿长刀,一手拿匕首放在她脖子处。“先放我们走,三日后,我在十里坡的那棵老松树下等你。到时候还请崔大人一人带上一万贯交子和百两黄金。” 说完他眯眼看向姜蓉,匕首逼近脖子,很快就在她白皙的脖间划出一道血痕,渗透出丝丝血迹来。 “否则,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姜蓉吃痛,倒抽了一口冷气,这种软刀子磨肉的痛法她真的有些难以接受,只能闭上眼睛缓解痛楚。 说完,贼首望向崔恒,若是这男人是个狠心的,他们也要时刻警惕,杀出一条血路。 见崔恒有些迟疑,那贼首很快便不耐烦了,喝道:“现在给我们的快马牵来,让我们走,不然。”他用力对着崔恒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一共来了二十多个土匪,除了留在里、外善后望风之人,现在贼首身边还有十几个人。 崔恒笑着开口道:“我每月俸禄不过二十五贯,你可知这一万贯是我三十几年的俸禄,有这些钱,再娶一个也值了。” 见贼首目中警惕,崔恒又添了一把火:“更何况还需带上一百两黄金,庆州这地界,如何能这么快凑齐。你说三日不齐就要撕票,那还不如现在就撕了的好。” “崔恒!”姜蓉怒斥,朝他轻轻眨了眨眼睛。 99. 养娃的第二十二天 [] “你们先松开她,让她走到一半,我再走过来。” “哧!崔大人,你在把我们当傻子玩是吧,让她走到一半你再过来?用你们中原话说,这不是让我们鸡飞蛋打?依我看,让我们这边的人押她过去,你再跟着人走过来还差不多。” “好汉,我看不如让咱和崔恒同时出发,两边的人都不许动武,这样等我们各自走到对面,大家再商量其他的事。”姜蓉开口提议。 “听见没,崔大人,连个妇人都比你懂事。” 崔恒状似思索了一会,还价道:“按照她的说法来倒也可以,只不过你要先把她的绑给松了,让她自己走过来。你们怕我不过来,我又何尝不怕我走到一半,你们把人抓回去?” “你想得挺美,我最多只同意松绑。” “行,先松绑再谈。” 困住姜蓉多时的绳索终于被卸下,她甩了甩僵硬的手臂。 “安分点。”贼首掐住她脖子,刚刚才止住血的伤口又汨汨流淌出鲜红的血液。 崔恒强忍住看过去的欲望,他神色肃然,朗声对贼首道:“你果然守信,我着急出门,身上并未带多少银两。这个,便当做我的诚意!” 说罢,他将一个沉甸甸的宝蓝色宝相纹锦袋掷向贼首。 那人谨慎地很,没肯松手,只叫旁人去捡。 崔恒心中打起一万分的精神,这贼子有些过于谨慎了,着实难缠。 他们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是几颗雪白的银锭和一些黄灿灿的小金鱼。 两个贼子对视一眼,这才看向崔恒那边。 “这样,你松开她,我们这边的人都将武器放下,她走一步,停下来,我再走一步。我是男子,步伐大,会比她先到。如何?这样你们就无需担心我会跑了。” 两方相隔二十余米,这样的距离,女子一步步走过去也得二十多息。 贼首又听崔恒说他们愿意放下武器,心中警备稍松,他叫道:“你们先放下再说。” “大人?”众人惊疑不定,心下惶然。 “大人,请三思。”一时间劝阻声,议论声四起。被借调来的兵将们实在难以置信,看着冷静理智的崔大人竟会做这样冒险的决定。 但崔恒依旧不为所动,他们是士兵,必须要服从命令,于是一个个只能无奈慢慢放下手中的兵器。 一时间,道观外只听见兵器砸在地上的哐当声,贼首得意一笑。纵使他的脸被遮住大半,但别人依旧可从他半遮半掩的眉眼中探寻到他显露的细微情绪。 崔恒率先离开队伍,投袂肃立前方。 见贼首仍不放人,崔恒泠然出声:“你可是后悔了?” 那人不直接回答,只道:“我若是放开她,她直接跑了那该怎么办?要么来个人押着她,要么将她的脚绑上。” “你!”崔恒身后的兵士们怒目而视,纷纷指责这外族蛮夷不讲信誉。 “咱们各退一步,你们派个人送她走五米,然后转身离开,否则我是不会继续前进的。” 贼首见有商量余地,愈发得寸进尺。 “不,得送到与你汇合的地方。” “你这贼子,我们大人已经再三让步,都让咱们把武器卸下,你还想得寸进尺!简直可恶!”崔恒身后有人不悦地叫道。 “好了,我自有决断。”崔恒打断那人说话。 他看着贼首继续道:“也行,但是你们押送之人不可携带武器。”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姜蓉被一名贼匪押着迈出了第一步。 崔恒见状,也从容迈出一大步。 贼首见状,心下满意,但这汉人奸诈,他必须得小心行事。 崔恒走了一步后停下,等姜蓉走下一步,他方才迈步。 等两人都走了七八步后,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本来两人出发的点若是走直线,起码还有两三米的距离。但现在,随着崔恒有心地偏移,两人的直线距离已经接近一米。 姜蓉看向他,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崔恒心下了然,他的对面就是贼首,他们能看清他的神色,他必须不露任何端倪。 眼见着两人越来越近,众人的心也随之提到嗓子眼,双方均紧张地盯着这一幕。 也不知接下来是刀光相见,还是真的拿崔大人换崔夫人? 等崔恒走下一步时,他突然朝前一扑,用力踢开贼首,大力拽着姜蓉往另一边滚去。 旁边那贼匪反应过来,抽出藏在身上的匕首就要往两人身上刺。 他身后的一众贼匪见状,也抄起长刀飞身往前襄助,电光火石之间,数支凌厉的飞箭破空而来,嗖嗖作响,直直击中在场的数名贼子。 崔恒带来的精兵们也借此时机快速捡起自己的兵器,朝着北地的贼匪们砍去。 年年连犯他大宋边境,可他们却不能奈他们何,这口郁气他们也憋了好多年了。 那贼首见身边的同伙倒下,身后观内看守之人也不见动静,瞬间急红了眼,他们中计了! 这些狡诈的宋国贱民! 他怒火中烧,两眼通红,想要一招击毙姜蓉两人。但他的攻势很快便被赶来的精兵阻止,崔恒趁机带着姜蓉快速离开战场。 这贼首力大无穷,一手长刀更是耍的出神入化,许多人不但近不了他的身,反而接连被他所伤。 阿德光眼见着他身边的同伙一个个倒下,他不由痛恨起这些狡猾不守信的汉人来,他并未伤人,但他们竟然直接下杀手。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将这些卑贱的蝼蚁全部杀光! 他怒目横视,露出的额头青筋暴起,现在他的同伴是救不了了。为今之计,只有先逃出去,留一条性命再说。 他与剩下几人围在一起,形成稳固的三角攻势。 贼首为主攻,剩余几人辅助。 那绿眸贼首身长八尺,力壮如牛,在生死攸关之际,他更是毫不惜命大肆挥舞长刀。 那一米多的偃月长刀被他舞得呼呼作响,刀影之快,只在空中留下数道残影,在场之人竟无一人可接招。 远处袭来的箭矢被他大力击飞,近边的精兵攻势也接连被挡。一时之间,受了伤的士兵们心生畏惧,不敢接近,竟被他们活生生杀出一条生路。 几个贼子骑马落荒而逃,临走前阿德光骤然回首,他凝视怒视姜蓉,这眼神,凶狠阴冷,让姜蓉觉得像是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在朝她丝丝吐着信子。 这些异族之人,往年没少在她们边境烧杀抢夺,姜蓉对于设下这个请君入瓮之局并不后悔。 两国交战,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庆州的百姓她尚且关照不过来,又哪来的圣母心肠去心疼这些敌国贼匪。他们若不生歪心,又怎会又这等结局? 没错,其实这一切都是姜蓉和崔恒提前算计好的。 今年的那些邻国盗贼是盯上了庆州,但盯的人不是百姓,而是崔恒。 自从崔恒在厨神大赛上悬赏一百贯,月银十贯招厨娘之事传出,大家便都知道他是个有钱的主。 后面姜蓉在徐家村说的话,也不知怎么被有心人传开。许多人这才知道,原来崔大人身上还有爵位,家族树大根深,有钱得很。 那些北地的贼子们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崔恒在庆州设防多日,却久等他们不到,他便知今年情况有变。 当时在场的多是自己人,这消息却传到了外族,这其中的寓意着实耐人寻味。果不其然,他再一深查,便发现那徐家村的络腮圆脸大汉身份存疑。 但他知晓,现在不是解决 100. 养娃的第二十三天 [] 自从清虚观一事后,崔恒顺藤摸瓜,接连在庆州摧毁数处安插的暗哨。 很快就到了除夕这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贴楹联,挂灯笼,夫妻俩又合画了两张门神贴在大门上。 姜蓉今日将昭哥儿打扮地喜庆又吉祥,小小的人儿穿上一套正红色的衣裳,眉间点上朱砂痣,让周嬷嬷看了好一通夸赞,直吹捧他像年画里的福娃娃。 新生的孩子还难分男女,昭哥儿穿着这样鲜艳的衣服,姜蓉看着倒有些雌雄莫辨。 过年的团圆宴上,府中无论主仆,都吃得十分丰盛。 当然也少不了飞虎和赛虎两条狗儿的好处,它们跟着主人从汴京辗转到庆州,一路上的辛苦差点没要了它们狗命。 自从来到这里,府中再没有那样大的空地给它们玩耍,姜蓉看着这两条狗都快憋怏了,她心中觉得有些愧疚。 “等开了春,带你们出去踏青,到时候随你们怎么撒欢。” 她轮番摸了狗头,笑着同它们承诺。毛发光亮又蓬松,摸上去一片柔软,姜蓉心中喟叹,莫说孩子,就是她,也抵挡不住这样毛茸茸的热情小动物。 昭哥儿看见狗儿就像看见了什么新奇东西,在姜蓉怀里不断伸出手来,指着两条狗,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两条狗子亦很是热情,对着昭哥儿左闻右嗅,疯狂地摇着尾巴。 姜蓉并不排斥孩子和小狗接触,飞虎它们根本都没怎么出门,府中的丫鬟小厮也是隔三岔五替它们清洗、梳理毛发,它们身上并不脏。 等昭哥儿大了些,陪着赛虎玩,也能分散他的一些精力。至于飞虎,已经算一条老狗了,昭哥儿还是莫要折腾它了。 对于这个磨人的小魔王,夫妻俩对他是又爱又恨。 今年除夕守岁没在崔府,就剩下一家三口和一些近身的丫鬟小厮。 晚上一家人吃团圆饭,瞧见桌上菜肴冒出的腾腾热气,昭哥儿嘴角流出的口水都浸湿了好几条口水巾。 姜蓉拿着一块肉放在他眼前逗他,果然见这小家伙张开嘴巴就要吞。 等肉被拿走,他也不哭,只是疑惑地转头看向他娘,小手不断挥舞,看着很是欢快。 夫妻俩看着他这馋嘴模样,都被他逗笑了,牙齿都没有的小儿,就妄想要吃鱼吃肉了。 这个孩子的降临,对于他们待在庆州的无聊生活来说,无疑是极大的慰藉。 有了他,夫妻俩日常的聊天也多是以他为主。崔恒见夫人心神全部被儿子所吸引,淡淡赞道:“夫人倒是对昭哥儿极尽耐心。” 姜蓉瞥他一眼,知晓他的未尽之意,于是出言调侃:“唉哟,这空气里好大一股酸味,莫不是谁家在酿醋,让我闻闻。” 她抱着孩子走到崔恒前面,噏动着鼻子,叹了句:“原来这里有个大醋缸啊!” 她靠着崔恒,狡黠一笑,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侧脸。 “让我瞧瞧,还有没有醋味?” 崔恒眼神闪烁,轻抿薄唇,他用力将母子两一齐拉进怀中,轻声道了一句:“夫人莫开玩笑了。” 他嘴上不承认,但身体却很实诚。 这人,还真是,永远都是这样言不由衷,姜蓉算是摸清他的性子了。 在用膳时,遇到合他口味的菜肴,明明喜欢,却只含蓄评价两字——尚可;明明不喜,却也不与她直言,闷不吭声地接受。 自从前段时间崔恒亲了姜蓉一下后,两人就仿佛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时不时都要以这样的亲密动作来表示心意。当然,这其中多是崔恒主动。 周嬷嬷一来,姜蓉逐渐知晓了崔恒幼年的遭遇,也算明白为何崔恒会养成这样拧巴的性子。他也算得上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她就大度谅解他一二了。 说起来也是好笑,两人成婚接近两年,孩子都生出来了,之前竟从未亲过。 这背后的原因,怕是夫妻俩都心知肚明,只是默契避而不谈罢了。以她和崔恒在婚前的尴尬关系,能处成现在这模样,已经算是崔恒胸怀宽广,姜蓉善解人意了。 昭哥儿见爹娘亲昵,自己却被夹在中间无视,终于受不了哭了出来。 “喔,咱们昭哥儿怎么又哭了,娘在呢。” “来,娘贴贴。”姜蓉捧起他的小脸就拿额头贴他。 娘俩开始顶牛角,昭哥儿终于又从父亲那里争夺到母亲的关注,顿时喜笑颜开。 崔恒斜睨了自己儿子一眼,看不出来,这么小就有这样的心机,这是像了谁? 今年这个守岁还是没有守成,昭哥儿一会要喝奶,一会换尿布,把这一切弄完他这个小祖宗又要去睡觉,还必须得娘亲陪着。 崔恒索性放了下人们的假,自己则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了。 在庆州的这一年就这样匆匆而过,次日,大年初一,大雪再次覆盖庆州城。 一大早,姜蓉推开窗户,就见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厚厚的雪堆积在枝头,一直雀儿一飞,便簌簌落下许多雪花。 这样厚的白雪,倒好似她之前吃过的云片糕啊。又软又绵,粉糯香甜。 下人们排着队说着吉祥话,姜蓉给每人赏了一个红色的香囊,里面放着一些赏银。过去这一年,许多人都随着他们从繁华的汴京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庆州,大家都受了一些蹉跎。 “大伙都辛苦了。”姜蓉笑着让人将香囊发下去。 有人拿到后走出门迫不及待解开,只见里面放着两个小银锞子并二十个铜钱。 他笑得乐开了花,那精美的雪花小银锭子他都舍不得用牙咬坏了,打算带回家交给婆娘收起来。 除了一些下人的拜谒,官场上崔恒的同僚、下属们也在朝食过后,陆陆续续前来拜年。 大家交换着年礼,嘴上说着一些喜气洋洋的祝贺词。 新的一年就在这样银装素裹的一片雪地中拉开序幕。 到了下午,总算送走了那些人,姜蓉累得靠在美人榻上,不想动弹。 本以为今日就这样收尾,可谁知,门房却突然来报,说她的亲戚上门拜访。 这可真是稀奇事,姜蓉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这些亲戚了。 她突然想到年前收到的桂云的信,莫不是她舅家的亲人吧? 她父母去世时她还年幼,根本记不住去外祖家的路,再加上她伶仃一人,自然也是不敢离开镇上,去山的另一边找她外祖。 她只是听堂伯他们和一些四处游走的货郎说,她那外祖父好像已经去世。 至于剩下的外祖母和舅舅之类,更是毫无印象。 说起来,若算上前世的日子,她已经大几十年没有见过他们了,又如何分辨是真是假呢? 毕竟,前世他们根本没有来找过她,焉知今生来找她,是为了什么? 经历了人间险恶以后,姜蓉一向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猜测人性的。 别看她平日里布施粥食,帮助幼童,是一个柔善可欺的老好人模样。 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虽然对人心存善意,但她的内心冷漠,警惕,难以接近。 姜蓉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错,她只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俗人,有这样的缺点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整理了下着装,姜蓉去看了眼昭哥儿,见他睡得正香,这才出门走到会客的花厅。 姜蓉慢悠悠走到厅堂,就见两个男子正拘谨的站在椅子旁,饶是身边丫鬟不停劝说,却怎么也不肯坐下去。 这两人,一老一少,看身上穿的料子,家中条件应当不算太差。 只是两人气色不好,身上也有着一股长时间未打理的凌乱粗糙之感。 “快请坐。”她笑着开口,看向两人。 “你就是小阿蓉吗?”那年长的男子擦了擦眼睛,仔细看向姜蓉。 随后喃喃道:“真像啊,你长得和你爹娘真像。” “您是?” “我是你大舅,旁边的是你表兄宁永。” 齐宁永看了一眼这个表妹,就垂下眼帘不敢再看,他从没想过她竟然生得这样艳丽。 之前爹娘还因为她发生过争执,此后爹就一直没有与他谈过蓉表妹,他们不知道的是,当时他就在门外,将他们的争执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一旁的翠竹贸然开口:“两位可有何凭证,空口白牙,恐难让人信服。” 那年长的男子仿佛没有察觉翠竹语气中的疏离,只是小心的从胸口掏出一个布包。 他 101. 养娃的第二十四天 [] 这封信的字迹,竟然与她现在的字迹一模一样! 这简直荒谬,到底是谁,竟然能够模仿她现在的字迹?然后又在几年前冒充她的口吻寄给她舅家呢? 若只是找人代书,那人完全可以用端正的馆阁体,这样谁也看不出端倪。 可是,这冒充之人,却偏偏要用她现在的字迹来炫耀。 他是知道,自己会在七年后,看到这封信? 亦或是,这封信就是假的! 姜蓉的视线快速从齐家父子俩脸上掠过,但他们神色自然,看不出有什么端倪。 姜蓉随手端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藏在袖中的左手却捏得指尖发白,她想,现在需要找个方式来平复下内心波涛汹涌的情绪。 齐大舅观察了下姜蓉的脸色,这才小心翼翼同她讲接下来发生的事。 他之前就是游商,也是因着做这一行,这才认识了姜蓉的父亲,可以说是他一手促成了姜蓉父母的这段姻缘。 在守完母孝后,他为了生计,又开始做起老本行,天南地北四处游荡。 这一出去就是好几年,等到前年,他想着自己外甥女年纪也上来了,不知道有无定下婚约。 他当时想着若是没有定下亲事,只要阿蓉愿意,他就让自己儿子娶她,这样她在自己家,起码可以不被欺负。 齐大舅看了阿蓉一眼,知晓她现在过得很好,这个想法也只能憋在心中。一旦说出来,双方都会尴尬。要是惹了她夫婿误会,那可真的就是罪过大了。 可谁知一到青州,他就莫名奇妙重病一场,差点人都要归西了。 等他一路打听,寻到姜蓉家中时,见到的却是紧闭的院门。 而她的那些叔伯矢口否认曾经收到过他们寄来的包裹。 他这才发现,自家被骗了那么多年。 姜蓉那些叔伯告诉他,现在姜蓉攀上了青州的知府卢家,他又辗转找到城中。 好不容易从卢家门房口中打探到姜蓉的近况,他又联系了桂云,留了自己的地址,这才安心待在家中等着姜蓉的回音。 他们十月底接到翠雯的回信,将家中事情安排妥当后,父子俩带着一些本钱,一路往北而来,一路上,他们靠着贩卖各地土特产赚取一些差价填补盘缠。 紧赶慢赶,这才在大年初一这天,找到了庆州衙门。 姜蓉抚摸着那个陈旧的钱袋上熟悉的纹路,这个钱袋,她还有些印象。 当年,娘在绣这个之前,特意跑了趟镇上,去买了两块颜色鲜艳的布块。 姜蓉看着她娘做这个,还以为是给自己做的,问她娘为什么选这个颜色。 她娘点着她的额头笑道:“小贪心鬼,这是给你外祖家的舅舅做的,你舅舅生辰将近,我却没有办法回家给他们祝贺,娘只能将这两个荷包做好托人寄过去,以表心中的歉意。” “至于你的,娘都给你备着呢。”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了,仔细看着齐家大舅的相貌,确实在眉眼间与她娘有一丝相似之处。 只是她记忆中的母亲一直是年轻的,这位大舅,因为常年在外奔波,风吹日晒的,看着要苍老很多。 她将发颤的手缩进袖中,嘶哑着声音问道:“你们这些年过得可好?” “好,我们都好,只是苦了你了,孩子。” “大舅。” 姜蓉轻轻喊了一声,仿佛要将这么多年受的苦,全部宣泄出来,可她内心沉甸甸的,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哎。”齐大舅眼眶通红,手颤抖着张在半空,半晌又有些担忧地缩了回去。 要是没有人从中作梗,她现在在外家也是个有亲人的孩子,又怎么会像在青州那样,受尽屈辱。 父亲的那几个族亲,之前都是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待她并不怎么样。 要不然前世她被退婚后,也不至于被驱逐出姜家。 有了舅父这条线索,从那些族人身上开始查,她就不相信,查不出那双背后操控的手。她爹娘的意外身亡,她幼时被人肆意篡改的命运,这中间是否有关联? 姜蓉见着大舅这个模样,走到他身边,轻轻抱着他。 她并未发声,但那急促的呼吸与难以克制的抽噎都让齐大舅明白,这孩子之前没有少受委屈。都是他们失策,这才将她一人孤身丢在了青州。 两人抱着哭作一团,也不知是哭姜蓉那早逝的母亲,还是在哭这么多年的艰辛与不易。 “爹,表妹,莫要太过伤怀。”齐宁永伸出手想安慰下两人,但最终也如他父亲一样,怯怯地将手收了回去。 正当这厅中悲伤气氛正浓时,崔恒抱着昭哥儿过来了。 他出声喊道:“夫人,昭哥儿醒来哭着要找你。” 姜蓉这才从大舅怀中抬起头来,她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对崔恒介绍:“这是我大舅和表哥。” 崔恒点头恭声喊道:“大舅,表哥。” “唉哟,崔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常年游走在底层商人习性,让齐大舅天然地畏惧官员。 现在见着崔恒这样言笑晏晏地喊他,他心中惶惶,不知如何回应他才好。 “大舅,大家都是一家人,莫要与修年客气,他一贯是最与人和善的。” 说完,姜蓉娇嗔地看了崔恒一眼。 齐家大舅看着这位身姿如玉的崔大人一脸温和地回应自己外甥女,无论她说甚都顺着她的话点点头。 他心中这才明白,小夫妻感情倒是很好,方安心受了崔恒的礼。 昭哥儿见到姜蓉,顿时就不哭闹了,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仔细打量着向这房中的众人。 “呀,昭哥儿在看什么呢?” 看儿子这样精怪,姜蓉转头看向大舅与表哥,温声同他们介绍:“这是我与修年的长子,官家赐名元,我们私下都喊他昭哥儿。” “哟,这可了不得。”崔家大舅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一拍大腿朗声笑道:“这孩子是有运道的,一出生就被官家赐名,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啊。咱们这小老百姓,一辈子都不曾窥见天颜,他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福气,好,可真好!” “承蒙官家看得起小儿。”崔恒也微笑着附和。 齐家大舅低头见得自己身上脏污,颇为羞愧地同两人解释:“身上衣服沾染了尘埃,等改天换身干净衣裳后,再来抱抱咱们昭哥儿。”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块金色元宝样如意纹平安锁,递给姜蓉:“这是我和你二舅的一点心意,莫要嫌弃。” “大舅这说的哪里话,便是千里送根鹅毛,都已经是情意重大。更何况大舅您辛苦奔波数月,为哥儿送上这平安锁来,我又怎么会嫌弃。” “咱们昭哥儿喜欢得很,对不对。”她将平安锁给昭哥儿戴好,他好奇地用小手扒拉这块新奇的玩意。 “好,好!”齐世安欣慰地连道两声好。 他收起路引和那几封信,便要带着齐宁永离开。 姜蓉见状连忙阻止:“大舅到了我家,还谈什么去客栈,府中就有现成的客房,你们还请在府中多住上一些时日,咱们也好叙叙旧。” 崔恒也接话劝道:“咱们多年未见,大舅与表哥还请安心住下。” “是极。”姜蓉接过昭哥儿,对崔恒道:“夫君你且替我招待舅舅和表哥,我去安抚下昭哥儿,稍后就来。” 姜蓉一抱着昭哥儿,他就有些着急地要往她怀中拱,姜蓉就知晓这小家伙是饿了。 这个家中,他每日里日子过得最舒服。每天吃了睡,睡醒吃,吃完就缠着爹娘和他玩,玩累了继续睡。 姜蓉有时候都羡慕他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未曾多想,她的遐思很快就被昭哥儿打乱。 等将他哄住,姜蓉让人看好他,自己转身安排宴席去了。 因贵客来访,她特意嘱咐厨房,多做几道拿手好菜。 何厨娘听得夫人舅舅到了家中,也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势要将自己的拿手好菜好好展现出来。 主菜有边炉羊肉、松鼠鳜鱼、五味鹅,蟹酿橙,香螺炸肚、煨牡蛎、芙蓉翡翠白玉汤,还有庆州这边独有的面条烧饼与炙烤牛羊肉。餐后点心则预备着醍醐、酥酪、蜜饯李子雪花酥。 这些菜, 102. 养娃的第二十五天 [] 次日,姜蓉梳洗完毕后,便派人去客房请舅舅表哥二人出来一起用朝食。 看着桌上丰富的膳食,齐大舅有些不知所措,他家中虽然小有盈余,但他家连过年都不敢吃这么多花样。 “舅舅,在家中过得可还习惯?” “习惯,好得很,就是有人伺候,我怪不自在的。”齐大舅摸摸后脑勺,笑得憨厚。 “这就好,舅舅,你就当在自己家一样,若是有下人不长眼的,只管同我说。”姜蓉虽带着笑,但下人们却无一个敢轻视她的话。夫人何等厉害的手段,他们若是敢怠慢贵客,无需夫人动手,自有人来解决他们。 用完朝食,几人围炉而坐,谈着各自的生活。 姜蓉这时才知,原来舅舅和表哥这一路过来都在行商,他们带着南方的特产北上,每行过一段距离他们就抛售一部分货物,再补上当地特产,以此来赚取差价。 至于表哥,舅舅本想他安安分分读书,这样就算没有功名,也能凭着识字寻个轻松些的活计,以后也不必像他这样四处奔波,风吹日晒赚辛苦钱。 奈何这孩子不听管教,学了几年后,说什么都不愿意再读,只说要跟着他做生意。 无奈,齐大舅这两年只好带着他四处跑。 宁永表哥人年轻,脑子也灵活,这路上他们贩卖的货物,许多都是他提议采购。 姜蓉知晓舅舅他们有着多年的行商经验后,脑中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经过这一年对庆州的观察,她才发现自己之前对庆州有多大的误解。 姜蓉本以为这里穷得鸟不拉.屎,做一些精贵的生意会冷场,但她发觉她错了。 无论在哪里,都会有富人和穷人,富人手中掌握着大量的钱财,他们也照样如同汴京的有钱人一般舍得吃喝打扮。 就姜蓉所见,那些有钱人家的娘子出手同样阔绰。为了保持容颜美丽,她们花起钱来眼睛都不眨,说一句挥金如土也不为过。 姜蓉因着自汴京来,还被她们拉着探讨过好多次汴京流行的花冠和胭脂水粉之类的物什。 她想,若是她自己能有一条渠道,将远处的货物运输到庆州来买卖,一样也有市场。返程时再从榷署那附近寻几个可靠的商家,进一些北地的特色物什到南边贩卖。 物以稀为贵,他们赚钱靠的就是地域距离给百姓们所带来的新奇感与便利。 而汴京是一国之都,这背后的象征寓意更是让一些从未到过汴京的人生出无限向往和遐思。 这样的模式,其实和齐大舅他们的游商差不多,只是他们需要自己游走零卖,而自己这边,完全可以提前找好代销的铺子,只需赚个差价。 不,她也可以在庆州开几个专门的铺子,用来承接外地运送的货物。 至于进货渠道,她更是不愁,崔家的产业分布广泛,如果是量大的合作商,进价自然优惠,她查账的时候对这些商品的区别售价一清二楚。 便是崔家没有的,她自己也有几个嫁妆铺子,还有认识的钱多娇等人,哪里愁找不到合适的货源。 这样一来,两头都不走空,只是需要承担路资和货物损毁的风险。 姜蓉越想越兴奋,但她脑中只有一个初步的构想,具体如何执行,还得仔细筹谋一番才好。 于是姜蓉将自己的想法略微提了一下,对于姜蓉这大胆的建议,齐大舅有些犹豫,他觉得这样是在占外甥女的便宜。 齐宁永却十分感兴趣,他指了两个点,将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 姜蓉听他聊起生意经神色自若,侃侃而谈,倒也对他刮目相看。看来他确有几分经商的天赋,之前沉默寡言想来也是因着舅舅嘱咐或是对环境不熟的缘故。 说干就干,姜蓉同舅舅表哥告别后,自己回到房中开始琢磨起来。 等崔恒朦朦胧胧醒来,就见妻子正端坐在案前,执笔在写些什么。 他问道:“什么时辰了?” “卯时三刻了。” 崔恒心下大惊,忙掀开被子,快速穿好衣。 走到案前,他捂额低叹:“糟糕,怎么没叫我起来呢。舅舅他们在,我这样也太失礼了。” 姜蓉放下笔,转头安慰他:“无事的,我已经同舅舅他们说了,你昨日饮了酒,若是头痛,可以再歇息一会。” 见崔恒这会又好似回归正常,不再像昨晚那般轻佻。姜蓉心中疑窦顿生,他现在正经得让她怀疑昨晚是她的错觉。他怎么表现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细细打量崔恒两眼,笑了笑:“早膳还热在那里,赶快去吃些东西填填肚子吧。” 崔恒却不着急,他俯身看了看她写的文书,问道:“夫人这门生意,打算投多少?” 姜蓉摇摇头:“还没确定好,先打算小打小闹试试看,如果可行再加大投入。” “夫人可知,你去年的绣坊,就为我们榷署收了多少税银?” 去年一年绣坊在边贸销了多少绣品,她自然知道。绣品在榷署很受欢迎,卖给邻国的价格又远高于市价,去年下半年绣坊的收入已经远超她的嫁妆盈利。 光是年前最后一个月的贸易额,就已经高达千贯,但那都归功于几位年长绣娘费时费力所绣的大件。 若是那些孩子里能再多出几个出挑的,那于绣坊、于榷署,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得了几笔大单后,姜蓉的绣坊开始扩张。 她将绣坊旁边的几座空房子都租了下来,又另聘了几个老实的绣娘来教新进来的孩子。 听崔恒这样问,她抬头看向崔恒,挑眉道:“夫君这是想让我增加投入?” “夫人聪慧,咱们互惠互利。” 见崔恒愿意在生意上插把手,姜蓉也就不再着急安排此事。 昨日她从舅舅那边得到的那个消息,她想,也是时机告诉崔恒了。 她的人手一向不足,而崔恒身边光是带来庆州的护卫便有几十个。找他帮个忙,对他来说应该不为难。 于是姜蓉催着崔恒赶紧去用膳,再拿出那两封被人伪造的信给他分辨。 他自小泡在名书古画之中,真真假假的古画不知见过多少。他对于纸张的的成色、年限,还有一些细枝末节的笔触差异,具有极强的甄别能力。这一点,姜蓉自认难以望其项背。 崔恒擦干手上的水渍,拿起纸张对着窗户,仰头仔细辨别。 这纸纸质坚洁如玉,细薄光润,迎着光细看,还隐约可见纸内透出的竹子纤维脉络。 这是来自蜀地的冷金笺。 崔恒冷静地说出自己的判断,这纸张的确非近期所产,虽然保护得宜,但确实有一定年限了。 这,姜蓉有些怔忪,竟不是做的假吗?那到底是谁在几年前就做了这个局? 她竟然丝毫没察觉,是不是在那幕后之人眼中,自己就是可随意操纵的皮影纸人,是他可轻易碾死的蝼蚁? 自己何去何从,要怎样生活,都不过是那人一念之中的事。 简直荒谬,可笑,姜蓉双手攥紧,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崔恒:“这封信的笔迹,你可眼熟?” 崔恒也有些惊诧,这字迹确实很像姜蓉的,但为何几年前的信中笔迹跟她现在的字迹一模一样呢?要知道,几年前她还在青州的乡下,并不曾识字。 而且这封信还非她所写...... 崔恒也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看来她敲登闻鼓前一晚所言,并非虚言,她可能真的有那藏匿在暗处的仇家。可是她常年生活在青州乡下,到底是如何得罪那些人的? “若不是这封回信,我怕是早已跟舅舅去了靖州生活,也不必一人孤单生活那么多年。”姜蓉神情低落,她觉得事情越发扑朔迷离了。 103. 养娃的第二十六天 [] 姜蓉将自己的想法整理成形后与舅舅表哥商讨,经过几日的酝酿,方案已初具雏形。 她打算在绣坊附近租下三家铺面,一家开百家糕点铺庆州分店;剩下两家,一家主售汴京的胭脂水粉,头花配饰;另一家则用来承转售卖各地的特产。 而舅舅与表哥主要负责带着她调配的人马去各地进货,他们走南闯北多年,对于哪些商品紧俏已然烂熟于心。 只是铺子的筹备和商队的建设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她现在人手不足,眼下又恰逢新年。姜蓉也不急于一时,只等过完年后再说。 不过,趁着这间隙,她本想去新开的铺子那边贴上招人的告示,崔恒却突然开口要拨几个他认为靠谱的人来坐镇。 姜蓉也无所谓,她正缺人,崔恒愿意让他信任的人过来帮忙,说起来她还是占了便宜。 反正他现在的私库已经到了自个手中,她也不怕他借此谋什么私利。 以崔恒的品行和傲骨,想来是不屑于做那些营营苟且之事的。 只是她觉得过刚易折,她的孩子,她真的希望他不要像崔恒那样,心中装着太多的东西,眼中难以容下沙子,那样他会活得太累。 在这浑浊的世道,有时候清白也会变成一种罪过。 她只想她的昭哥儿能够无忧无虑地长大,生活,就足矣。 部分人选已定,姜蓉便在本地招聘一些年轻力壮的郎君走镖。姜蓉觉得,适当地在庆州聘用一些劳力,从长远来看,利大于弊。只有当地的百姓手中有了钱财,庆州才能发展起来。 等过了正月二十,姜蓉耐不住舅舅他们的再三请辞,终是同意他们先带一批人去汴京。 这次出发,他们带上了庆州特产的花椒、百合,还有一些在边贸中交换的皮毛制品。 至于储存在地窖的蜜瓜,吃起来倒是没坏,只是终究没有新鲜的那样水嫩,也就顺道带上一些。 就算路上行得慢,到汴京时仍是寒冬,这些商品应仍有销路。 汴京商业繁荣,正店脚店不计其数,花椒这类即可药用又可食用的香料根本无需担心其销路。 说起来,这些花椒这还是去年官府为了劝农所收购,崔恒转手就卖给了姜蓉,赚她一道差价。美其名曰,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欠揍的语气,惹得姜蓉一拳捶向他胸口。 不过崔恒说的倒也没错,这对他们来说只是顺手而为的小事,但对于那些农户而言却意义重大。 他们看不上的一些小钱,却是一个家庭赖以生存的依靠,也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百姓之事,事关民生社稷,从无小事。 随着齐家舅舅的离开,时间也飞快流逝。 姜蓉现在逐渐将重心从绣坊转移到糕点铺中。 知道主子要开糕点铺子,何厨娘主动提出帮忙。 这是她的分外之事,她若真的帮了忙,姜蓉也不会让她吃亏,若她能创新出店中没有的糕点样式,她可以每月给她一定的奖励。 何厨娘却不要,她言自己每月拿着这十贯钱已经够心虚了,夫人平日对她和善,能够帮助夫人,她心中十分欢喜。 现在她孤老婆子一个,要这么多钱也没处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没有意思。 只要夫人不嫌弃,她愿意跟崔家长长久久做下去。 姜蓉这才明白何厨娘心中的担忧,遂开口安抚她:“大人之前做出的承诺一直有效,君子一诺千金,我亦是与他同样的想法。何婶子你厨艺高超,又对我们贴心照顾,只要你愿意跟着我们,我们就不会赶你走。便是我们离开庆州,我们都只怕你不愿意跟我们走呢。” “有了夫人这句话,我老婆子心中比大冬天喝了一碗热羊肉汤还暖和。您和大人都是好人,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 她眼眶通红,颤抖着向姜蓉行礼。 姜蓉的百家糕点铺分店,有了何厨娘的加入,更是如虎添翼。 当然,答应给她的提成也一点没少,汴京那边有的,这边也一定要有。 不患寡而患不均,人心不齐,这是上位者用人大忌。 只要新的糕点能给铺子带来更多利润,她是非常愿意拿出一部分分成来激励她们的。正如何厨娘所说,钱是花不完的,那又何必抠抠搜搜,断了长远的后路呢。 年后崔恒也没有闲着,鉴于姜蓉年前给他下达的“任务”。 为了解决这些无家可归的流浪乞儿的归宿问题,他为此又找了之前的商会会长们,力促重建慈幼局之事。 有了之前厨神大赛的前车之鉴,现在这些商会的会长们对乐捐一事十分积极。 之前还有人托人打探知县大人什么时候愿意再举办这样的活动,这不,崔恒这次如他们愿,将人再次聚集到一起。 只是这一次可就没有厨神大赛那样便宜,一百贯就可以得冠名了,各家商会的会长为这头名抢得是头破血流。 开玩笑,便是没有宣传又怎样,这可是和崔大人打好关系的好机会。他们早已知道崔大人来历不简单,能与他处好关系,便是两年后他不在这儿了,那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这不收孝敬的清官世间也难寻几个,崔大人就算一个。崔大人上任这一年来,不但没有对他们商会进行大肆搜刮,反而勤政爱民,将庆州打理的井井有条。一些心中尚存热血的商人,暗地里对他是感激又敬佩。 崔大人此行也并非是为自己谋私利,而是在为庆州孤寡老人小孩谋福祉。 只有他们庆州好,他们商人才能更好,于情于理,他们都愿意捐赠一些银两。 “好了,请大家安静下来,君子都口不动手,还请各位保持理智。”书吏清嗓,大声劝道。 一番争执之后,这一次,由茶叶行会与酒水行会的会长夺得头筹。 无他,实在是他们行业利润高,给的也是最多。 其他愿意捐钱的会长和商铺掌柜们,崔恒也命书吏将他们捐赠金额一一记录在册。他承诺,他们所捐的这些善款,将全部用于慈幼局的建设。 同时,官府也将刻碑立传,完整记载重建慈幼局之事,凡是在筹建过程中作出过贡献的人均会如实铭刻在碑上。 有了崔恒的承诺,众人斗志昂扬,当场便将所携交子捐赠。 另一边,知晓慈幼局开始筹建,姜蓉带头捐赠一千贯,又替崔恒以崔家名义另捐一千贯。 她身上的钱现已大多投入到铺子和货物中去了,钱财实在不是很趁手。 看着自己接近赤字的私账,姜蓉发觉自和崔恒在一起,也沾染了他花钱如流水的恶习,哎,这种事是不必再提,提了她的钱也不会回来了。 知晓姜蓉的为难,这一千贯,还是崔恒主动开口要她从私库里拿的。 这两千贯,要建好慈幼局远远不够,但知道的人多了,也就聚沙成塔,积少成多。 一些与姜蓉经常一起喝茶打牌的官眷们听说了此事,还娇声责问姜蓉为何不早些说,这种事情她们自然也愿意尽一份心。 姜蓉心中暗笑,要是不愿说,我怎会来找你们呢? 她们虽出身富贵,但对于这种帮扶贫苦百姓之事却并不排斥。 于是娇斥姜蓉几句后,也都依着姜蓉各捐几百贯。像秦指挥使夫人更是阔绰,大手一挥,捐了一千五百贯。这些钱对嫁妆丰厚的夫人娘子们来说,不过是几场牌钱罢了,捐了也不伤筋动骨。 等事情传到百姓们口中,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当大家知道知县大人与夫人一直在募集善款重建慈幼局时,一些受过崔恒福泽的人也带头找到衙门,扬言要为此出一份力。 这些人里,有些是崔恒下乡劝农时所结识,有些则是因官司得崔恒恩泽,还有些与崔恒从无交集,只是听闻此事,便一大早从城外摸黑走路赶来。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有一点共通,便是他们真诚的眼神与朴拙的气质。 今儿值班的衙役几时见过这样的盛况,忙让人将前来的百姓稳住,自己则赶紧跑到后面去找大人去了。 崔恒此时正在家中用膳,听到衙门有人传报,说百姓们围住前衙要给慈幼局捐款,请示大人该如何处理? 崔恒觉得百姓们生活不易,有些犹豫是否要接受他们的善款。 姜蓉劝道:“夫君,百姓们主动上门要捐款,那是他们的一份心意。不管这份心意是多是少,是出钱还是出力,我觉得我们都应当接受他们的善意。愿意捐钱的,自然也都会选择自己承受范围内的金额。” 崔恒略一思索,道:“夫 104. 养娃的第二十七天 [] 二月初,筹集的善款已经破了万贯,能达到这个数,是夫妻俩远远没有预料到的。 到后面,许多闻讯赶来的百姓捐都是几文几文的捐,姜蓉知道他们已经是穷其所有了。 更有那些有一门手艺和力气的老把式,早早同衙门约好,等动土开工那日要过来当木工、瓦工和泥工。 自古以来,搭桥修路在百姓们眼中都是积累功德的大善事,这慈幼局经官府一宣传,许多百姓更是热情高涨,殚财竭力,力促官府完成此事。 择了个黄道吉日,崔恒携属官并一众捐赠百姓,来到慈幼局建设的地块,敲响了第一声锣鼓。 庆州荒废数年的慈幼局开启了如火如荼的重建之路。 只不过,刚一开工,就遇到了一个让人又忧又喜的难题,来报名出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慈幼局因着占地广阔,只能建在郊外,来报名捐工的人却是农人和城里人都有。 若是一股脑将所有人接下,现有的工程根本无法合理调度这样多的人。 这件事,姜蓉有话语权,在她看来这就跟在内院调配随从举办宴会一般,区别只在于人多人少,工种不同罢了。 一日安排多少人轮值,轮值之人如何分工,只要摸清这其中的套路,也一样很好安排。 于是姜蓉提议让书吏先登记好那些愿意出工的人姓名、年龄、工种,家庭住址和出工天数。 只有将这些情况都了解清楚,她才能合理分配他们的轮班时间。 等将这些人的信息都登记好,也基本到了饭点了。 今日,崔恒特意与大家一起用饭,一来,是为了拉近和百姓的距离;二来,也起个□□震慑之用。 工人们干的都是体力活,油水不厚的话根本不抵饿。 慈幼局修筑点的菜有荤有素,连知县大人也是吃得津津有味。 工人们看着心里很是安逸,往年他们修水渠除了自带工具外,还得自己准备吃食,没想到这里包饭不说,还有肉吃。 他们往常在外面打一天的零工也舍不得买肉吃啊! 陈朔是城外长河村村民,他家中主要以务农为生。去年崔大人劝大家种植蜜瓜甜瓜和花椒,他家里也跟风种了一些,打算着就是卖不出去,自己吃也不算亏,反正是官府发的种子。 哪知道大人竟然那样守信,真的派人来收购他们成熟的瓜果,他家去年收了几百斤蜜瓜,又加上往年种的花椒,一起卖了快一贯钱。 这对他们家来说真的是一笔巨款,要知道,按照以前的收成,他们交完赋税,剩下的收成能够勉强填饱一家人的肚子就已经算不错的,存钱那更是想都别想。 也是因为这样,他今年见大人又在附近建慈幼局,收留那些孤寡老人和无家可归的孩子,他心中便有几分意动。 这是在积累大功德,他反正现在手头没有农活,于是便离开家主动请缨来当几天杂工。 他心想自己反正年轻力壮、精力又足,哪里有需要就把他往哪里搬,他乐意得很。 更何况,这里的工头并不苛刻,哪像之前服徭役,恨不得把人当驴子使唤,有的脾气不好的监工还拿鞭子抽人,活像他们是奴隶一样。 这里的人和善又热情,吃食也好吃,没看见大人还和他们一起吃? 陈朔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能和大人一起吃饭。 等他回到村里,定要找那帮人好好炫耀一番,他一边大口扒饭,一边如是想道。 姜蓉很快便统计好了人数,又问了监工施工的流程安排和当日需要的工种,这才将这些人的排班安排出来。 等夫妻俩吃完饭,相携回了衙门,毕竟除了慈幼局之事,还有很多的事情也在等着他们处理。 转眼又过去一月,覆盖在庆州地界上的冰雪逐渐消融,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田野里,角落边,小草伸出了懒腰,枝条也悄摸冒出了新生的嫩芽。 蟋蟀的第一声曲鸣,也为庆州带来了春风和暖阳。 随着齐大舅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封翠雯的回信并一些亲友们捎带的礼物。 这一次的行商,他们连着护卫马夫一共出去了十五个人,回来人数却变成了二十个,崔恒将汴京一些用得顺手的人也喊来了庆州。 他们这趟庆州过去的新货,到了汴京根本不愁销路,一到汴京,崔家的管事们就替他们收了那一批货。 是以他们根本没来得及找销路,便已拿到货款。 姜蓉觉得这样虽然便捷,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说来说去,这钱不是从左口袋转到右口袋吗,又有何意义? 但之前时间仓促,只能这样为之,她想等她这边周转过来,还是要另行开辟销路才好。 齐大舅他们按照姜蓉之前所嘱咐的,从汴京带上好些畅销的香脂水粉和一些独特的合香过来。 崔家的香脂秘方,连杨夫人那样的贵妇都觉得好用,庆州这边的官眷们又怎能抵挡它的诱惑? 姜蓉坐在窗前,打开翠雯的回信。 翠雯在信中称,她自收到那神秘人来信后,一直安排人蹲守在茶楼街,可是一直没发现什么动静。 直到上元节那日,京中发生一件大事,茶楼街附近的酒水巷中一间铺子起火,大火燃烧得很快,等望火楼上的潜火队发现时,已经烧到了隔壁铺子。 又因这条街多酒水,只消一点火星,风一吹,瞬间变成熊熊烈火,很快就席卷了半条街。 那条街上的商家损失惨重,一些待在里面喝醉的酒客也被烧死几人。 发生这样重大的事故,官家闻之震怒,朝堂上霎时间又风起云涌,一系列的官员因此案被追究问责。 翠雯那日也趁着节日出府,她在茶楼街还真看见一个和画像上的云娘子长得十分相似之人。 只是那人鬼鬼祟祟的,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什么人一般,旁边还有几个护卫模样的人紧跟在她身边。 谨慎起见,翠雯他们没有上前搭话,只是暗中跟踪几人。 因着害怕被那几个护卫发现,他们不敢跟得太紧,等跟到长安街附近就将几人跟丢了。 长安街紧邻朱雀街,京中一些世族和高官都爱扎堆住在这两条街。 能够将人锁定在这个范围,已经是不错的突破了,这也能够说明,带走云娘子的人绝非普通人物。 那为何翠雯她们会在一个如此特别的时间点发现她呢? 她是在找机会出来吗? 亦或是抓她的人,想要验证一些什么,这才放她出来? 姜蓉细思极恐,她捂着头,让自己努力清醒下来。 翠雯的信中还交代三奶奶有喜,询问姜蓉他们送上什么贺礼,届时府中报喜的信应当也快到了。 这种人情往来,按着之前的惯例来就是了,她和三弟妹关系也还好,可以再在定例上添上一两分。 让姜蓉觉得好玩的是,京中传言,贺任和这位新夫人鹣鲽情深,夫唱妇随。 贺任到哪 105. 养娃的第二十八天 [] “非是我有妙计,只是咱们可以将后面做的事情提前一些罢了!”姜蓉捂嘴轻笑。 崔恒一时被怒火攻了心,现在脑中还是一片混沌。 听姜蓉这样说,他也不知如何做才可力挽狂澜? 见着崔恒这好奇的眼神,姜蓉开口点明:“夫君你之前要为那些商会立碑著传,你可还记得,咱们让人将百姓们的捐款也记了下来登记成册。” “你的意思是,给百姓们也立块万民碑?” “正是。” “可是咱们已经修筑了上百间的公房,账上的银钱怕是要不够了?”他还等着剩下的钱有大用。 收留了那些老弱病残,若是一直不给他们土地,也不提供务工的机会,那也只是饮鸩止渴,并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 所以崔恒打算将剩下的钱用来投资修筑慈幼局外围的军防设施,这样一来可以巩固庆州边防,二来也可让他们提供劳力获得食物。 “正是因为这样,咱们才更要先立上。”若不在这做些文章,怕是整个慈幼局之前的布局都将毁于一旦。对待无耻之人,就要比他们更无耻,崔恒就是太有道德感,这才总是受到挟制。 在姜蓉的劝说下,将材料收集整理好,崔恒连夜写了一封陈情折子,一路快马加鞭送到汴京。 接下来的日子,崔恒就耐心等待汴京的回音。 慈幼局那边,虽然建成的屋子不多,但做成大通铺,一个屋子也能暂时住下十几个人,也算让那些人有一个临时落脚之地。 而崔恒的那封厚厚的折子,在快马奔腾十日后,也在一个黄昏辗转送到了官家手中。 当然,这其中也多亏杨学士和秦太尉他们从中出力,不然折子不可能那样快从中书省出来。 崔恒的这封折子,简洁地记录了了庆州官府统计的失地人口及历年冬日因饥寒死亡的人数,随后又点出边关青壮劳力缺失和无兵可征的现状。 虽一字未提重建慈幼局的必要,但字字却都是在诉说那些孤寡老人与幼童的生存困境。 折子前半段语言平实,没有任何华丽辞藻的堆砌,读之却动人心弦,令人深省。 而在这封自白奏折的后半段,崔恒向官家呈秉了本次官民共同募捐的筹款总额为一万两千零七贯三百文七十二文,捐款人数达一千八百九十三人。自愿出工参与修筑的百姓达二百五十六人,共计捐工工时累计达三千两百一十天。 这些账目均已在慈幼局外张贴公示,供来往百姓监督。 官家看着这上面建房的各项支出,剩余善款金额,均已明晰至分文,他不禁会心一笑。 看来崔恒这人做事还算老道,竟步步均有留证与公示,这样一来,他也无须为难了。 在折子最后,除了表明忠心与例常的请安问好之外,崔恒竟还称庆州拟在慈幼局落成后著书立传,刻下万民碑以铭记官家圣恩。接着言辞谦卑地写了一大段夸赞他天恩浩荡,百姓们必当铭感五内,遥拜官家恩德云云的话。 官家有些忍俊不禁,这憨子,何时竟也学会行吹嘘遛马之事? 看着这展开长达数米的捐赠名册,官家心中百感交集,有些百姓甚至是三文、五文的在捐,但崔恒也将他们的名字和善捐金额一并记录在案。 想起奏折中的那句“坚直廉正,无所阿避。”官家笑容收敛,他看着案牍上厚厚的奏折,忽地陷入长久地沉默。 旁边的灯明了又灭,照在官家的脸上,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后边的堪舆图上,忽长忽短,偶尔有内侍安静地进来添盏,将灯绳拨长。 大家知官家又陷入了沉思,不敢上前打扰,谁也不知,这位帝国最尊贵的决策者,此刻在想些什么。 是夜,一内侍携圣旨自文德殿悄悄走出。 庆州城中,正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虽然不能开工建房,但官府在慈幼局四周也划了许多荒地,供百姓们来开垦。 这些土地都是官府的,如果住在这里的人需要种植,也如村中一样,前三年开垦的荒地不收赋税,等三年后,再收缴三成产值。 这一日,崔恒下乡带头锄地,他常年锻炼,并不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因此挥起锄头来也是有劲,锄锄深入土地一尺有余。许多围观百姓心中诧异,他们没想到崔大人看似文弱,下地干活倒是有把子力气。 一边在开垦土地,而另一边则在镌刻万民碑。 前来义务劳作的百姓们,看着自己的名字,一个个被篆刻在两米多高的青石碑上,不禁心潮澎湃。听大人说,现在还只刻了一半,等整个慈幼局竣工,再将大家的工时补上去。 想到百年、千年之后的人仍然能够通过那模糊的字迹来了解他们曾经的功绩,他们心中那种难以言表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崔恒锄完那块土,拿着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他只干了一会便觉浑身酸痛,那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劳作的百姓,他们难道不怕苦不怕累吗? 不,他们只是更加会忍受身上的伤痛罢了。 看着眼前这群穿着灰色、褐色短褐的百姓们,崔恒不禁神思远游。 他们的脸上满是辛勤劳作留下的痕迹,常年在炎热的太阳底下暴晒,十几岁的孩子,笑起来眼角竟然也生出了褶皱。 而年长些的就更不必说,满脸的风霜与疲惫,看上去比同龄的大臣们要老上十几二十岁。 崔恒突然想起那位问他:“你只在任三年,三年后我们又该怎么办?”的老伯,他的心中在这一刻才有了答案。 不止这个三年,他想要下个三年,下下个三年,百姓们都能安居乐业,吃饱穿暖;大宋能山河稳定,海晏河清! 他知道这很难,但任何困难的事情都需要有人率先迈出第一步。就算他不能完成,他的同僚,后辈,总会有人心含热血,前赴后继。 到了阳春三月,昭哥儿已经快七月,他的性子也越发活泼,崔家小小的房间已经关不住他了。 每逢阳光明媚的日子,姜蓉就得带他出来放放风。 见识过外面风景的昭哥儿,也愈发不好敷衍。 今儿崔恒下地干活,这可是新鲜事,姜蓉索性就带着昭哥儿来凑热闹。 见着崔恒,昭哥儿小手一指,随即欢快地上下挥舞,嘴里激动地哇呜哇呜,不知道他是想说些什么。 看见儿子和自己这样亲昵,崔恒面上冷峻,紧锁的眉头却慢慢松弛下来,嘴角隐隐上扬,姜蓉便知这人心中十分受用。 昭哥儿待崔恒热情,离不开崔恒倾注在他身上的心血。当下许多人讲究抱孙不抱子,每日回到家中能抽出闲暇时间逗一逗孩子,便已经算得上慈爱。 更别提像崔恒一样带着孩子睡觉,做换洗尿布这类的脏活。 “呀,昭哥儿还认得这是爹爹呀,咱儿子可真棒。”看儿子与崔恒亲近,姜蓉也不吃味,温声夸赞起儿子来。 崔恒伸手欲抱昭哥儿,随即想到自己满身泥污,便连忙将两臂张开,也童言童语地道:“爹身上脏,等回家再抱咱们昭哥儿。” 昭哥儿见爹不抱他,小嘴一抿,干嚎了几声。崔恒见状,绷着的脸也终于破防,抿唇轻笑一声后转身离去。 等姜蓉抱着他轻轻晃了晃,他立马变脸,转头扑在娘亲怀里笑得乐呵。 < 106. 养娃的第二十九天 [] 将慈幼局之事安排妥当,姜蓉也开始专心打理自己的铺子。 趁着天好,姜蓉组了个局,邀请那些夫人们出来打牌喝茶。 她也没小气,根据她们每人肤质,各送上几罐不同的香膏。 像秦指挥使夫人,她虽然隔远看着肤色尚白,但其实是用脂粉遮掩了脸上的黄气。姜蓉就送了她一盒白玉雪肤霜,这里面添加了珍珠、黄芪和上年限的老参、又佐以白苓、白芍等各色药材秘制而成。 而杨县丞夫人,她本就白皙丰腴,还略带油光,就不能用这样滋补的香膏,姜蓉另选了一款更为清爽的茉莉紫云膏给她。 这一款香膏也有简单的滋补功效,但它最为突出是淡淡的茉莉幽香,香味清新持久,很是得汴京娘子们喜爱。 在这里,姜蓉也没有直说,只随口提了一嘴这是她家中最近从汴京带来的一些时新香膏。 夫人们之前本就经常互赠一些礼品,见着姜蓉这般,只以为她是为慈幼局捐款之事而送的谢礼。 便各自道了一声谢后,摸起了牌。 几人在牌桌上,嘴也不闲着。 刚打过一圈,就听见秦夫人开口道:“我家那老货,前儿个又从那花楼里买了两个淸倌儿出来,足足花了五百贯,想起这钱我就不值,还不如捐了给崔夫人做善事呢。” 姜蓉淡淡一笑,秦夫人吐槽自家夫君归吐槽,但如果真的以为她是对自己夫君不喜,那可就太傻。若还火上浇油附和几句秦大人不该的话,转头她就能对你翻脸。 能留在这个牌桌的,心眼都不少。 大家也只是笑笑,但既然话题扯到姜蓉,姜蓉自然也要回话。 她摸着一张牌,眼前一亮,笑道:“碰了!” 随后又看向秦夫人道:“哎呀,秦夫人您可别提了,之前咱们筹了一万多贯,三分之一是咱这捐出去的,就这我家崔大人还被人在朝堂上参了一本呢,若是再加些钱,怕是更难解释清楚了。” 姜蓉摇摇头,摸牌的手却不停。 杨夫人也接话:“崔大人做善事也被参,这汴京的官场可真是太复杂。” “是啊,咱们庆州多亏有崔大人和秦大人在,才能政治清明,安定祥和啊。”这位张夫人也是个妙人儿。 姜蓉其实一开始很不喜欢她,这位张夫人靠着一路溜须拍马混进秦夫人的圈子,再被引荐给姜蓉她们。 这人见着每一个对她有利害关系的上峰夫人都极其谄媚,对着不如她的人却极尽贬低和鄙夷,这样的人品姜蓉实在不敢恭维。 但时间久了,见她也算识趣,暂时与自家也无什么冲突,姜蓉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了。 她本觉得自己已经算是爱说奉承话,是这位张夫人让她知晓什么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因着她的存在,她算是明白,为什么从古至今,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即使有再多的前车之鉴,那些皇帝都逃脱不了宠幸内侍的命运。 无他,实在是有人奉承你,附和你,懂你,真的太让人内心舒坦了。 一场牌后,几人又继续闲聊。 秦夫人看着姜蓉的脸,突然起身凑近,震惊道:“崔夫人脸上光洁如玉,竟然是丝毫瑕疵都无?” “若是我有你这样的姿色就好了。”她悠悠长叹一口气。 借着这个话题,姜蓉成功在官眷圈子中推荐香膏,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回去后,姜蓉也没有闲着,竟剩下的几间铺子也都还刚起步,需要费些心思。 她打算效仿在汴京开铺的经验,开业前,请人四处广发仿单。 而这人选?她本来想是让自家下人做的。但她突然想到慈幼局的那些孩子,他们常年混迹在大街小巷,想必对庆州十分熟悉。 但是在那之前,她需要好好琢磨这仿单的制作,若是再加上几句庆州的俚语穿插其中,那就再好不过了。 前期的准备工作做好,姜蓉让人印了一千份仿单,只待开业前,让慈幼局的那些孩子将它们散发到千家万户。 择了个良辰吉日,姜蓉将两家铺子的招牌先命人挂了上去。 胭脂水粉铺子取名为“海棠春”,百家糕点铺子则叫汴京百家糕点铺·庆州分号。 两家铺子外面事先拿红绸和彩旗装饰,待绘有鲜艳图案的旗帜一插上房檐,便瞬间引来周围的人注目。 庆州这边因着风大,很少有商家愿意将旗帜插这么高的,这就显得这两家店铺独树一格,格外显目。 一些好奇的人走近,纷纷问施工之人这里新开的铺子是谁开的?卖哪里的胭脂水粉? 而百家糕点铺子因着上头汴京那两字,便已经足够吸睛,待民众们听得是汴京的高官都要排队买的糕点,一时也心中痒痒,只想快点开门,要买一些来试试味道。 另一边,姜蓉正在慈幼局里挑选派送仿单的孩童。 她一眼就瞧见了之前施粥遇见的狗儿,他现在头发不再那么毛躁地团在一块,身上也清爽很多。 此时他正抬着头眼巴巴地望着姜蓉,见姜蓉朝他微微一笑,他有些害羞地抿嘴,低头偷偷笑了起来。 看着他现在不再风餐露宿,朝不保夕,可以衣着干净,脊背挺直地站在城中,姜蓉便觉得之前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值。 昭哥儿现在可以吃些辅食,姜蓉也终于快将自己解放出来。 现在开春,崔恒正是忙的时候,他每日里除了审案,还要兼顾劝学、农桑、赋税等一应杂事,这段时候天天早出晚归的,忙得见不到人影。 姜蓉回到家时,昭哥儿正在炕上努力蠕动,可惜他手短脚也短,身上的力气只够他翻身的。随着他白天清醒的时间增长,他对于陪伴的需求也越来越高。 见姜蓉掀开帘子进来,嬷嬷丫鬟们忙向她行礼。 姜蓉淡淡点头,示意她们安静,下人们心照不宣,各自退到一边,让夫人进去看哥儿。 现在昭哥儿没刚出生时那样认生,嬷嬷奶娘带着他,他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抗拒,这才让他爹娘歇了口气。 白日里,他清醒的时间绝对不能闲着,他不是那种可以乖乖躺在摇篮里的安静宝宝。他想要人陪他玩,想要出去看风景,那就一定得有人陪他玩耍、聊天,要不然就会啼哭不止。 姜蓉试过一次,留在他身边安抚他,他在娘亲身边倒也安安静静,是个乖宝宝,该吃吃该睡睡。可是到了晚上,噩梦就来了,白天他睡太久,晚上就精力旺盛,将家里闹得天翻地覆。 后面姜蓉就学乖了,只要天气允许,她就让人带他去外面溜圈,便是下雨,也得在屋内从这屋走到那屋,以此来宣泄他那旺盛的精力,不然他晚上一定得醒来无数次折腾爹娘。 这不,姜蓉见他吭哧吭哧费劲的小模样,有心想逗逗他,她站在炕的另一边喊他,朝他招手。 他现在好像也能知道自己名字是昭哥儿了,只要一喊这几个字,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就会迅速锁定目标。 软糯可爱的无齿幼儿睁着水灵灵的双眼无辜地望着你,直将她这颗老母亲的心给软成一滩水。 “昭哥儿,过来娘这边。”姜蓉见他没动作,弯腰张开手朝他喊道。 昭哥儿趴在炕上,两只小手握紧拳头,仿佛是在积攒力量,他的手用力一抬,整个人就原地打了个滚,真的好似一个圆糯的小团子。 姜蓉有些忍俊不禁,她走近他,将他翻了个身。 谁知这小家伙就跟一块牛皮糖似的,粘上了甩不掉。姜蓉刚一抱他,他的小手就紧紧抓住娘亲的衣服,脑袋就要往娘的怀里拱。 “你这粘人的小家伙。”姜蓉有些无奈。她将他的小手扯开,狠心将他放在炕上,昭哥儿骤然被拉离娘亲温暖的怀抱,心中不喜,小嘴一瘪,眼帘低垂,摆出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这个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倒是与醉酒的崔恒如出一辙。她儿子这样那是真的委屈,崔恒?那说不定是装的。 想起这人姜蓉 107. 养娃的第三十天 [] 养儿的过程就是这样,痛并快乐着,他俩甘之如饴。 汴京的好消息也由知州传来,慈幼局终于可以继续开工了。 因着官家对崔恒的支持,这件事就这样被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一旨赦免的圣意由汴京发出,历经十余天,辗转多个州府,最终来到崔恒案前。 开工之日,正是姜蓉新铺开张的吉日,海棠春胭脂铺前放了十几串鞭炮,又请人敲锣打鼓舞狮奏乐,将半条街的人都引了过来。 为着效益着想,她将两家铺子的开张时间错开。 她的海棠春除了那些香膏和水粉外,香氛香料也是一大卖点。 正好绣坊里有许多裁剪的边角料,姜蓉让人裁成一样的大小,分别熏制了茉莉、合香、海棠、檀香等香味,让人派发给每个进店的客人。 这样一来,若是有人喜欢这布片上头的香味,就可以擭取更多的客源。 而那些香膏玉容膏之类的脂粉,还不待伙计们吹牛道知县夫人和那些官夫人们都爱用,秦夫人等人就很得力的来到铺中,大手一挥,一样点了几份。 有她这样的先例,一些围观的夫人娘子们也纷纷跟风效仿。 贵的买不起,便宜的小的总能买来试试味。更何况今天开业酬宾,全场所有脂粉全部七折,这若是要一百文的香膏,打完折也只需要七十文了,等于她们白赚了三十文。 那掌柜的还大方的很,拆开了几样香膏和香氛给她们闻闻味,那说是最贵的擦脸香膏也能让她们涂脸上试试。 许多夫人一试,果真滋润,再听得秦夫人与崔夫人闲谈,她们得知这竟然是前朝宫中赏下的秘方,一时间更是趋之若鹜,那最贵的玉容雪肤膏不消一炷香便已售罄。 掌柜的被一众夫人娘子团团围住,他也不急不慌,转而开口推销起其它胭脂水粉来了。 崔恒推荐的这掌柜,的确有些本事。 随着时间的流逝,铺内人潮汹涌,砍价声,交谈声,喧闹不绝,火爆程度远超姜蓉预料,她赶紧拉着秦夫人等人离开,走到旁边的茶楼喝个茶听听戏。 姜蓉带了百家糕点铺子的几样糕点,让秦夫人吃得很是开心。不过这次,她没有之前那样单纯了。 她指着那碧涧豆糕笑问:“这可又是你家的生意?” 姜蓉扑哧一笑,赞道:“我自个闲来无事弄的嫁妆铺子,谁都没告诉呢。还是秦姐姐聪明,一猜就中。” “你呀你,好你个小财迷,怕不是个只进不出的貔貅投的胎吧?这般会圈钱。”秦夫人出言调侃。 姜蓉也不羞赧,两人早已熟识,她只大大方方回道:“秦姐姐,你们若要吃哪样,只管说一声,别说钱不钱的,我保管让人送到你门家中去。只是这铺中的口碑,还得承蒙大家的照顾一二。要不然,怕是嫁妆本都要亏进去咯。” 几人家中都各有经营,姜蓉往日也没少做人情,礼尚往来,她们去照顾一下也没什么。更何况,姜蓉这话说得好听,只说让她们帮忙宣传一下。这糕点好吃得很,她们在庆州根本吃不到这样精致美味的点心,怕是只要那嘴馋的娘子尝了,就难离开这样的美味。 “大家若是喜欢那样,只管同我说,若是觉得哪里需要改善,也请指点一二,毕竟我不太熟悉庆州城里的口味呢。” “你呀你,心意我们心领了,哪还差你这口吃的。” “这样便很好了。” 夫人们又是喝茶听戏,悠闲度过这半日的时光。 话虽如此,但临走前,姜蓉仍让下人提来几个食盒,一人一份带回家。 “崔夫人太过客气了。”秦夫人嘴上虽是这样说,但她心中却很满意。 有了秦夫人的这句话,到了百家糕点铺开业这日,她守诺前来捧场,让姜蓉意外的是,铺子外面竟然还来了许多黄柳书院的学子。 后来她让人一问才知,竟然是狗儿的功劳,不,现在应该叫他慈明了。 他听得铺中有那状元糕,现下正值县试期间,想来那些书生愿意图个好兆头,他就跑到书院吹嘘一通,的确拉来好些生意。 他自小与爷爷在城中乞讨,为了生存,他小小年纪,早已学会了识人脸色,他笨拙地学着别人讲话,观察怎样说话才能讨人喜欢。 与他交谈后,姜蓉发现,这孩子确实有几分慧根,若是好好培养,说不定也能成为可造之材。 这段时日,海棠春与糕点铺接连开业。姜蓉在外面也忙得脚不沾地,但所幸她的付出都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光海棠春开业的第一日,铺内营收便高达六百多贯,更别提后面持续的收入,瞬间就填补了她小金库的窟窿。 待姜蓉回到家中,昭哥儿快半日没看见母亲,连辅食都不愿意吃,正嗷嗷哭着想要娘呢。 前段时间好不容易觉得他好了些,怎么今日又发作了,这样下去,到时候懂事说话走路了,那她可如何是好? 昭哥儿看见消失半天的娘,哭得更厉害了,他娘怎么这么绝情,他今儿白天可是都醒着,等了她好久都没看见人影,昭哥儿心中委屈,但昭哥儿说不出,只能通过大哭来发泄他的不满。 “好了,娘来了,莫哭了,莫哭了。”姜蓉接过他,心疼的拿帕子给他擦干眼角的泪。 他这次哭得狠了,到了娘的怀里,仍然是一抽一抽的,整个小人儿,也因为用力过猛,从头到脚都红彤彤的。 姜蓉心感不妙,她摸了摸他后背,竟然又汗津津了,衣服里像含着一汪水。 奶娘有些害怕地后退,她朝后跌了几步,忙下跪求饶。 “夫人,哥儿的汗来得急,奴婢一时不察,还请您恕罪。求您饶了我吧!”她猛然磕头,将未铺毯子的地面磕得邦邦响。 “行了,起来吧,只要你们用心照顾哥儿,我就没有什么可指摘的。” “先给他擦干汗,换身衣服。”她心中虽然有几分不舒服,但现在安抚住孩子才是首要的。至于这奶娘,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她会关注的。 给昭哥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掖上隔汗巾,他明显舒服很多,姜蓉给他喂奶,小家伙吃着吃着,情绪也逐渐平缓起来。 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着他入睡。昭哥儿喝着奶,眼皮上下阖动,看来是真困了。 听嬷嬷说他半天都没睡,一直在闹腾,也难怪这会眯得这么快。 是夜,崔恒还没回来,这段时间都是姜蓉娘俩一块先睡,反正等崔恒一回,他自己会摸上来睡在旁边。 哄着昭哥儿睡着后,见他没有异样,姜蓉看了会书,也就熄灯躺下。 姜蓉半睡半醒间好似听到昭哥儿在嘤嘤抽泣,吓得她她霎时从梦中惊醒。她翻身起来一看,小小的人儿也不像入睡之前那样安稳,身子有些不安地在扭动。 姜蓉摸着他的额头,好烫! 昭哥儿一直是个让人安心的孩子,他身体壮实,基本没怎么生过病,这一烫,直接让没有任何应对经验的姜蓉心慌气短。 大人若是发烧喝些热水熬一熬,说不定也就过去了。可是孩子,能用大人那一套吗? 崔恒这时还在外面处理公务,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姜蓉一时有些焦急,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掀开被子后,姜蓉摸黑起身点灯,匆匆穿上外衣去喊了值夜的翠竹,叫她赶紧去叫周嬷嬷,又喊了翠兰让她去喊常乐请那专治小儿疾病的大夫过来。 等忙完这一切,她又赶紧回到床边看昭哥儿。 他闭着眼睛,一直没有醒来,肉乎乎的小脸通红,眼角竟流出几滴热泪,姜蓉有些心疼的擦干他的眼泪,又替他松松衣领,擦干身上的汗,这孩子烧得怎么这么严重? “昭哥儿,你别吓娘啊!”姜蓉内心祈祷。她也不知湿毛巾能不能给孩子额头敷上降温,做完这些,只能着急地来回走动,等着救兵的到来。 幸好周嬷嬷离得近,她听到消息时立马披着衣服就赶到了正房。 “ 108. 养娃的第三十一天 [] 姜蓉是吃了晚膳的,看着面前这满满当当一碗面,她有些为难。 “怎么了?可是不合口味?”崔恒见她不动筷子,抬头问道。 “有些多了,我吃不完浪费了。” 这事好办,崔恒取了姜蓉的筷子,从她碗中挑了一筷面条到自己碗里。 见碗中还剩一大半,他询问:“这样够了吗?” “再少些吧,我用了晚膳的。” 崔恒眉心微蹙,但他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又挑了一大筷。 “少了再让厨房端些点心过来,儿子那里还不知要多晚,咱们多吃些才抵饿。”他叮嘱完,便埋头吃面。 想来是有些饿狠了,崔恒一口一大筷,没多久,那碗面就见底了。 姜蓉问他肚子可吃饱了,崔恒迟疑。 知他不会撒谎,她也明白他估计连缝都没溜满,幸好她在橱柜里还留着一些吃食,姜蓉放下筷子,起身去喊翠竹。 “我自己去吧,你在这看着儿子。”崔恒见她起身喊人,忙低声劝阻。 “那好。”姜蓉坐下,嘱咐他:“厨房的柜子里有一碗蹄花汤,你让人加热撒些葱花端来,旁边的食盒里是一些糕点,也一并带来。” 崔恒点点头,正要走,姜蓉忙喊住他:“等等,常临他们应该也没吃饭?你让厨房也替他们热一下饭菜。” 崔恒抿唇轻笑,转身看向姜蓉:“知道了,管家婆。”在昏黄的烛光下,崔恒硬朗的五官好像也变得柔和起来。 “哎,你这人。”叫什么婆啊,她现在正值韶华,姜蓉轻轻锤了下他胸口,随即反身去试探儿子的体温。 好像要比刚刚降下来一些,她脑中紧绷的弦也总算稍稍松懈。 崔恒很快回来,没多久,翠兰和何厨娘就端着几盆热菜过来。除了炖得软糯颤滑的蹄花汤,还有一盆羊肉和青菜。 他在外头累了一整天,多吃点补补也好,姜蓉喝了一点蹄花汤后,让崔恒吃完赶紧去歇息,毕竟他第二天还得照常出门。 崔恒却不肯,硬要等大夫过来诊断之后,这才安心洗漱躺下。 外面打更的声音传来,此时已过二更。 昭哥儿这一病,将府里闹得人仰马翻,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竟到了深夜。 姜蓉看了眼父子俩恬静的睡颜,一样的长睫毛,高鼻梁,看着倒是赏心悦目,但她实在也没看出昭哥儿哪里像自己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吹灭烛灯,轻手轻脚地爬上床。 所幸闹过一番后,一夜无事。 次日清早,姜蓉摸着儿子的额头,温度好像降下来了,她这才松了口气。 身侧的床榻已经冰凉一片,没有余温。 崔恒这是已经出门多久了? 翠竹听见动静,忙端着热水进来。 “什么时辰了?”姜蓉问道。 “辰时中了,夫人。” 姜蓉摸着头,昨晚睡得太迟,今儿起来都有些昏沉。她这晚上一直没睡好,总是半睡半醒间去摸摸昭哥儿的额头,有时候还有些神经地试探他的鼻息。 一醒来,她还以为很晚了。看昭哥儿还没醒,也不知有没有什么问题,她赶忙起身洗漱,叫人去请周嬷嬷。 周嬷嬷过来贴了贴昭哥儿的额头,叫姜蓉放心。 果然没多久,昭哥儿就睁开了眼睛,他不似往常那样一醒来就蹬蹬小腿,只是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娘。 这孩子,怕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姜蓉俯身逗弄他,他咧着嘴露出无齿的笑容,只是小脸通红,人没甚活力。 “乖乖。”姜蓉有些心疼地抱起他。 他现在越来越重,要不是姜蓉天天抱他,怕是也难以承受久抱他的负担。 待请了大夫过来看了看昭哥儿的情况,又开了些温补的药物,说了几句医嘱后,姜蓉包了个大红封,让人送大夫回家。 至于那个奶娘,昭哥儿身上汗成那个样子,她都不给他换身衣物。无论她背后有无人指使,姜蓉自是不会再用。 给了点钱,直接将她打发走了。 看她出了门,几个护卫相视一眼,悄声跟在后头。 姜蓉这边,因着昭哥儿之前那一病,她现在都带着昭哥儿出门,反正现在昭哥儿也长大许多,不用再害怕他见不得风。 在母亲身边,昭哥儿人都欢快许多,他摇着小手,笑得眼睛都快弯成一轮月牙。 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一些大人听不懂的话,时不时再吐出一个泡泡。 姜蓉看了看铺中的情况后,将帘子放下,她拉着昭哥儿的小手,哄道:“昭哥儿,叫声娘。” 昭哥儿小嘴微张,啊啊的叫,就是喊不出其他声音。 姜蓉也不气馁,她耐心教道:“来,娘~~,昭哥儿,喊,娘!” “啊,羊!” 昭哥儿笑得开心,嘴里朦朦胧胧的喊出一句羊,小小的他仿佛知道这样做,眼前的母亲会很开心。 姜蓉听到他的进步,十分欢喜,她倾身靠近昭哥儿:“娘,来跟我喊,娘。” “羊,羊。” 看着儿子口水横流的模样,姜蓉也有些忍俊不禁,她拿帕子替他擦擦嘴角,又给他换了个口水兜。 “儿子,来,喊爹,爹爹。”姜蓉耐心地诱导昭哥儿开口。 她摇了摇拨浪鼓,昭哥儿小手一伸,就要拿。 姜蓉就趁着这个间隙,开口教学:“来,爹爹,爹爹。” “嘚嘚!” 昭哥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拨浪鼓,口中嘎嘣脆地吐出两个字。 姜蓉开心地抱起他,亲了亲他的小脸:“怎么这么聪明啊,我的儿。” 姜蓉也不知是她那日夸赞所致,还是昭哥儿真的天资聪颖。自从那日他开了金口喊了爹娘后,姜蓉教的一些话,他都能很快地学嘴。 等到崔恒回家,听得儿子喊了他一声爹,惊得他浑身一怔,瞪大眼睛看了看昭哥儿。 昭哥儿这个小人精,仿佛是知道他爹高兴,又脆脆地喊了声“嘚嘚”,直把崔恒喜得褪去一身的疲惫,抱着他不停地举高,掂飞。 姜蓉适时开口:“知晓夫君你惊喜,等明儿咱们去踏青,让你抱个够。” 她扭头看了看崔恒怀中的儿子,同他说道:“是不是呀,昭哥儿,到时候就让你爹抱抱。” 昭哥儿也很识趣地伸着小手,附和了一声:“喔。” “看吧,我们昭哥儿也同意了。”姜蓉俏皮一笑,瞥了眼崔恒。 这一笑,眼波流转,媚态横生,直将崔恒看得愣怔了两息。 他沉默了一会,不敢再去看姜蓉的脸,随即反应过来,清清嗓子:“就会欺负我们昭哥儿不会说话。” 虽然他有些嘴硬,但脸上神色不见任何不耐,双手更是紧紧抱着昭哥儿不愿撒手。 姜蓉早已知他向来是嘴嫌体直,便也不予计较,男人嘛,不要看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他现在抱娃,换尿布的事干得是得心应手,不说哪个官员,就是普通平头百姓家的男人,哪个愿意做到这个地步呢? 便是她梦中的贺任,那也只是偶尔抱抱,哪能有崔恒这样勤快。 爱干净、帮带娃、上交小金库,这样有钱有颜的男人,已经算得上是极品了,姜蓉很满意,至于别的,她就不做过多要求。 要知道,刚成婚的时候,他对她可是鼻子不对眼,十天半个月不见 109. 养娃的第三十二天 [] 现在已过三月,白昼渐长。 姜蓉刚刚将昭哥儿哄睡,便习惯性拿上一本书开始看了起来。 不多时崔恒携一身湿漉水气,坦然走进房中。 姜蓉看他头发已有七八成干,也就歇了喊人过来伺候的心思,随口喊他看会书。 崔恒从善如流,去到自己的书案前。 姜蓉见状,就没再管他。 不知不觉,漏尽更阑,街衢静悄。 姜蓉看了眼沙漏,将书合拢,轻轻揉了揉眼睛。 猝不及防地,一双大手突然从背后袭来,姜蓉吓得后背一僵,竟是崔恒站她身后接手替她揉眼旁穴位。 姜蓉内心暗笑,什么时候这样体贴了,以前这活可都是自己干得多。 “夫人。”崔恒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嗯?” “这样可还舒服?” “嗯。”她闭目养神,语调婉转,声音不经意间带上几分绵软娇柔。舒服是舒服,就是他手劲有些太大了。 姜蓉无意的一句低语,听在崔恒耳中便似含情泣泣,如归雁呜咽,自有万般婉转柔情,崔恒动作一滞,呼吸沉重几分。 “那夫人可是觉得我最近冷落你了?”崔恒语调一变,手上的力道变得轻柔,姜蓉竟莫名从这里面听出了一丝孔雀开屏的意味? “夫君事务繁忙,我都理解的。”姜蓉并不觉得崔恒在不在家有什么区别,反正有仆从在,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好过地很,他在不在家影响不大,左右这些事都不是他做。 “哦?那的确是我冷落夫人了。”他的手从太阳穴离开,慢慢下滑,落到她的后颈,略带些凉意的指间陡然触摸到温热的脖颈,激得姜蓉控制不住地缩了下肩膀。 崔恒这是以为她在说反话?姜蓉心底暗自琢磨,猜到他是何意思了。 她正欲开口解释,崔恒的手却从她后颈移到两肩,按住她有些紧绷的肩膀,给她轻轻揉捏起来。 僵直的肩背顿时松弛,姜蓉满足地长吁一口气,这力道,他莫不是去哪儿练过? “这就当赔罪。” “可好?”他弯腰,清朗的声音落在她的耳侧,那拖长的尾调带着丝丝缠绵,让姜蓉浑身鸡皮疙瘩直立。 “夫君有心了,你平日已经够忙了,心意我领了,不,不用再按了。”姜蓉磕磕巴巴地拒绝,她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下意识就要婉拒。 “哼。”崔恒轻声哧笑,姜蓉莫名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她腾地站起身来。却很快被崔恒轻轻压回座位,在她没反应过来时,就已被他捞在怀中。 “你这是要做什么?”姜蓉被迫揽着他的脖子,好让自己重心稳住,她心想,崔恒果真闷骚。 “夫人说呢?”明知故问。 崔恒几个跨步,就带着她走到旁边的隔间。 一阵天旋地转,姜蓉被摔得一懵,还没等反应过来人就到了床上,这狗男人,懂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她正欲开口,崔恒的食指就堵住了她的嘴唇:“嘘,昭哥儿还在隔壁呢。” 那丝丝缠绕的暧昧气氛瞬间被打破,你,敢情刚刚你自己没说话。 姜蓉气急,缓过神来就一手撑着床板,借力坐起身来。 “夫人可是生气了?”崔恒坐在床边,拉着姜蓉的手,温声安抚。 姜蓉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怎么会呢,只是夫君刚刚摔疼我了。”她揉了揉后背,佯装背疼。 “是我的错,我替夫人看看。”说着崔恒那双手便不规矩地滑进她衣间,寸寸游走摩挲起来。 很快他的禄山爪便伸到后背,待摸着姜蓉那两块有些突出的蝴蝶骨,他眉间轻蹙,叹道:“夫人怎么越来越瘦了。” “哪儿瘦了?”姜蓉持不同意见,她最近可没少吃东西,腰腹间肉眼可见的粗了一大圈,后背自然也是长肉了。 她两手掐住腰,对着崔恒道:“你看,生了儿子就已经不复往昔,我以前的衣服都快穿不下了。” “崔恒低声笑问:“哪里?”他那双狭长的眸子里飞快掠过一丝暗光。 崔恒虽未说什么,但注意到他在看哪里,姜蓉便知这人现在脑子不纯洁,她迅速捂住崔恒的眼睛,起身就要跑,这人几时变得这样无耻了。 崔恒轻轻一勾,直接翻身将她压在床上。 “夫人,莫要闹了。”崔恒试探性的亲了亲她的脸,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姜蓉耳边,还带着些许淡淡的松香,这一次,姜蓉没再抗拒,默默闭上了眼睛。 两人确实很久未曾亲近,虽然姜蓉生完孩子后对这个事没有太大的想法,但送上门来的公粮,她也不会拒绝。而崔恒茹素已久,心中更是憋着一口气要一雪前耻。 她之前不停地给自己夹鹿肉和韭菜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自己冷落她太久? 作为男人,崔恒自然也有整个同类都不能触及的禁区。 情到浓时,姜蓉也不禁轻轻舒叹一声,但随即她吓得赶紧捂嘴止声。毕竟她还要脸,要是那声音被人听了去了,她自己都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那些人。 “夫人,可还满意?”崔恒却偏要现在作怪,这个时候出声。 “孩子还在隔壁,你声音小点。”这下轮到姜蓉压低声音提醒他。 被夫人恶狠狠地拉着衣领,崔恒也不在意,只是那动作却愈发凌厉,姜蓉有些吃痛,这狗男人今天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轻点儿。”她的声音软绵无力,那拉住他衣领的手也早早瘫在一边。 崔恒不再做声,只是房内传来的咯吱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愈发明显。 次日一早,姜蓉一醒来,崔恒已经不见了人影。昨晚闹了半晌,他竟然没事人一样早早起床去忙公事去了,她以前只听人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怎么到她这里就反着来了? 身侧只剩下个昭哥儿在她身边爬来爬去,吓得姜蓉猛然坐起弯腰抱住他。 “我的儿,你怎么醒来了不做声啊。” 昭哥儿却以为他娘在和他玩,两只脚直在姜蓉腿上蹬。 这酸爽的感觉,就像有人直接捏着她腿上的肉揪起来又弹开一样。 姜蓉赶紧将他拉着坐好,自己唤人进来穿衣洗漱。 有娘在身边,昭哥儿也乖乖的,任由丫鬟们帮他穿上衣服和鞋袜。 在庆州的日子,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姜蓉现在有了儿子,又开了几家铺子,日子也过得算充实。 绣坊的娘子们经过近一年的学习,绣品已然是有模有样了。 不提起这个,她差点忘记崔恒的生辰又快到了。 他们一家三口,一个年初四月十七,一个年中八月十五,一个年尾腊月十一,想想也是很奇妙。 姜蓉这次没打算做衣服,她抽了个时间,去绣坊里选了一副上好的小叶紫檀屏风架子,这个架子样式简约,和她想绣的图案正搭。 等昭哥儿睡着后,姜蓉抽时间出画了个底图。 而另一边,慈幼局的进展却一点也不顺利。 崔恒最开始修建慈幼局,也不仅仅为那些无家可归的人留一个容身之处。 他想要的,是能够长远地改善他们的生活,能让那些孩子长大后有一技之长,有养活自己的能力,想让那些老人都老有可依。 这也是为何他当时会同意姜蓉的提议,胆大包天囤了那样多的材料,将钱花了个七七八八的原因。 他怕万一有人设计,那这个慈幼局是真的再也完不了工。 现在慈幼局大体已经竣工,崔恒也想继续推动下一步的工作,要不然便是再筹集一万贯也难挡住开销。 崔恒想要借此机会推行两条政令,第一条是将一部分善款投入边防的建设,完善慈幼局附近的军防设施;第二条则是在慈幼局内开设学堂,不拘于慈幼局的孩童,附近的乡邻若是有愿意送孩子上学识字的,也可以将孩子送过来。 但让崔恒没想到的是,他的想法遭到一些人的强烈反对。 连一向站在他这边的县丞也出言劝阻:“大人,非是小的不想巩固咱们庆州边防,实在是因前几年咱们和北边的辽国已经签订了互不侵犯的盟约,若咱们修筑边防,恐于两国关系有碍啊!” 崔恒内心长叹一口气,若不是去年年底那北边的盗贼如此随意地就攻入了清虚观,他或许对于边防一事没有这么着急。 现下他们与北地签订的盟约,无异于饮鸩止渴,对那些垂涎中原富庶的游牧民族而言,他们大宋就是谁都可以咬上一块的肥肉。 那样堪称奇耻大辱的盟约,根本无法阻挡那些野心勃勃的辽国人南下挞伐的脚步。 有朝一日,只要时机成熟。崔恒不会怀疑,他们的铁骑将会毫不留情地踏破他们的城门,践踏他们的土地,残杀他们的百姓。 届时,家不成家,国将不国,天下具危矣! 现在签订了盟约,他们尚能大着胆子四处烧杀劫掠,不少百姓不堪其扰,纷纷往中原迁居。 而他们本国的官员竟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害怕修缮边防被敌国发现,以此来回避任何军防的修筑。 110. 养娃的第三十三天 [] 电光火石之间,崔恒脑中闪过无数想法。 犹豫两息后,崔恒快速调整自己的情绪,他扯了扯嘴角,从容跨进房门。 与夫人那双清澈漂亮的眸子对视一眼,他觉得无地自容。 夫人除了操持中馈还要费心教导儿子,而自己每天只需去衙门办公,就再无后顾之忧。他想,他方才不该将衙门里的情绪带回家中。 “夫君。”姜蓉温柔地唤他一声。 早在崔恒进来前,姜蓉便发现他今儿有点不对劲。 眉眼微耷,双目无神,嘴角平直紧绷,丝毫不见往日的朝气,虽然他后面扯出个笑容,但姜蓉也知这是在强颜欢笑。 她没再同昭哥儿较劲,转而喊来嬷嬷她们照顾他。自己则带上几样刚出炉的点心,热情邀约崔恒品尝。 虽然姜蓉心中有些负面情绪,但她明白,崔恒估计是遇着比她这里更严重的事。若是平时,孩子的一点小毛病说出来,不过徒增夫妻间的趣谈。 但这种时候,若还是同崔恒说,那无疑是雪上加霜。 是以她轻轻拉着崔恒的衣袖,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麻糍放在崔恒面前的碟中。 “来,尝尝我最新研制的新品。”姜蓉语气欢快,仿佛丝毫不受刚刚的事影响。 崔恒倒也是给面子,他闷声夹起面前的麻糍就往口中塞去。 “小心有些凉。”姜蓉见他一口吞了一个,不禁出言提醒。 但为时已晚,崔恒已经品尝到了麻糍里面包裹着的冰凉酥油,这酥油的口感绵密醇厚,入口即化,还带着丝丝缕缕的清香,冰凉的刺激更是直冲天灵盖,让崔恒瞬间打了个机灵。 他有些好奇地看向姜蓉,不知这是怎么做到的。 姜蓉拿帕子替他擦了擦嘴角,笑着问道:“怎样,可还合你口味?” 崔恒还是第一次吃到这样口感奇特的酥油,他轻轻颔首,矜持评价:“还不错。” “这呀,多亏了这边牛羊多,奶制品也多,听何厨娘说食生易得怪病,故而提议我将牛乳煮至沸腾,消杀掉里面的脏污后再饮用,听完,我这心也放下几分。这不,昨儿学着制的牛乳,一直放在冰窖里存着。今儿我拿出来,突然就想做个酥油吃,放了些洗净的茉莉花在里面浸泡半日,这才沾染了一丝花香,做出这茉莉酥油。” 姜蓉的音色温柔,语调又轻又快,听她说话,崔恒不但不觉聒噪,反觉像被一阵和煦的春风吹过,瞬间抚平了他心中的燥意。 看着崔恒脸上的郁色终于有所缓解,姜蓉暗松一口气,继续请他品尝那蛋奶饼。 “这个,你也尝尝。” 粉质酥松,入口即化,回味香甜,这个味道也很新奇,又是这边的特色? 姜蓉看崔恒默不作声拿了一个又一个,也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遂出言调侃:“昭哥儿不愧是你亲生的,连这喜好都一模一样。你儿子今日吃了块这饼,连饭都不愿吃了。” 崔恒听罢,也朝儿子那边看去,果然,几个丫鬟嬷嬷围着他团团转要喂他吃米糊,他这小祖宗就是不愿张口。 也罢,一日不吃也不会饿死,何况他还吃了这饼。 “等他饿了自然会吃。”崔恒这话瞬间将姜蓉点醒,也是,她和孩子犟什么,等会他饿了就好。 “还是夫君聪明,刚刚我被他气得五佛升天,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法子。” 姜蓉看崔恒心情不妙,也就有心夸赞他几句。果然,在美食与吹捧的连环攻击之下,崔恒紧锁的眉头逐渐松却。 崔恒知不知道他方才强颜欢笑的演技实在很蹩脚呀,姜蓉掩袖暗笑。 崔恒暗舒一口气,他擦净手,转身走到昭哥儿站着的枷笼面前,轻轻一提溜,就将儿子从那小小的四方天地解救出来。 昭哥儿如蒙大赦,嘴巴很是上道,忙软软喊道:“爹爹。” 嘿,小家伙,这下不用教也主动喊人了,崔恒很是喜悦儿子能有这样的进步。 他抱起他,将昭哥儿不断举高,逗得昭哥儿咯咯大笑,父子俩在一旁玩得不亦乐乎。 姜蓉看了眼这父慈子孝的场景,微微一笑,转身就去了厨房。崔恒发现姜蓉离开,也没留意,夫人在家中一向忙碌,自己不如趁这个机会多和儿子玩玩。 谁叫这小没良心的,平日里只要有他娘在,那眼里就没有别人。 今天估计都是因为他娘打了他,这才巴巴地喊上自己一声委屈告状呢。 崔恒让丫鬟们都下去,他自顾自抱着昭哥儿说起话来:“刚刚你娘可是打你了?昭哥儿。” 昭哥儿哪里听得懂,他有些迷惑地看着爹,在想他为什么停下来,自己正玩得开心呢。 崔恒没如他的意,伸手点了点昭哥儿的嘴角,果真见他舌头伸了出来,想要去舔。 “饿了没,儿子?”崔恒吭哧一笑,看来他是想吃东西了。 被他爹一逗,昭哥儿果然有些着急,他撒开小手,在他爹腿上不住地蹦跶,崔恒这回也感受到了夫人所说那种皮肉磨骨的酸痛。 这小子,劲挺大,看来还是不够饿。 崔恒拿着一块饼继续逗他,很快便将昭哥儿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他那双黑亮的大眼睛,随着他爹的动作左右咕噜转。 他眼巴巴地盯着那块香喷喷的饼,希望身后的亲爹能够良心发现,给他一点吃的,但他盼了又盼,他期待了好久的饼始终没到他嘴里。 饶是昭哥儿脾性再好,这下也不禁心生委屈。 他两眼通红,嘴巴一瘪,豆大的泪珠就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等姜蓉一进来,就看见儿子缩在崔恒怀中默默哭泣,崔恒则是无措又拘谨地僵坐在一旁。 今天这日子好,夫妻俩一人把儿子弄哭一回,姜蓉觉得颇为好笑。 看见娘,这会昭哥儿不记仇了,他嘟着小嘴,伸手就是喊娘。 现在正是好时机,姜蓉怎会放过,她并不着急伸手抱他,转身让人将辅食端上来。 昭哥儿有些不明所以,都忘了抽泣,瞪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他娘。 夫妻俩对视一眼,姜蓉拿着勺子哄他,道:“儿子,吃不吃饭饭了?” 昭哥儿看了一眼,仍旧不是他想要的那香香的饼,他闭着嘴巴不肯吃。 好,看来是不够饿,姜蓉也不强求,抱了抱他,母子俩亲昵了一会,就让人将他抱下去。 如果他不吃辅食,不知要何时才能把奶给戒了,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如何舍得真让他饿死呢? “咱们先用膳吧,夫君。” 崔恒点点头,起身走到桌前。 丫鬟们将菜端上来后便有序退了出去,一时间,万籁寂静,只余夫妻俩箸碟相击的声音。 姜蓉为他斟上一杯酒,开门见山问道:“夫君今儿可是遇着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崔恒一愣,随即轻轻点头,他就知道,这件事瞒不住她。 他拿起那杯酒仰头畅饮,长吁一口气后,道:“是,你猜的没错。” 姜蓉也不过多询问,等着崔恒自己说。 “我欲巩固庆州边防,但大家都不同意。”说完他夹了一筷子菜塞入口中,又灌了自己一杯酒。 姜蓉知晓崔恒现在内心十分迷茫,他需要的是认同和关怀,而不是贬低和否定,故而一上来她便先夸他几句,让他舒服一点。 崔恒听到那几句话后,面色有些赧然,夫人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拍人马屁,但崔恒不得不承认,这次他却听得很舒心。 以他的家世地位,完全不需要靠着当官敛财,他只需要在朝中安安稳稳站稳脚跟,巩固家族权势。 < 111. 养娃的第三十四天 [] 面对崔恒的质问,姜蓉自然全盘否认,她娇笑道:“夫君又取笑我了,连我这才读两年书的女子都懂的道理,夫君你通读圣贤书数年,又整日醉心公务,这想出来的办法只能是比我更精妙。我呀,就只能在你心情不好时同你说说话解个闷罢了。” 崔恒不知,他这玩笑似的随意一问,夫人心中竟还想了那样多的弯弯绕绕。 见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圆滑狡诈,明明将所思所想全部吐露,却依旧这样自谦,崔恒便不再提这个话题。 他心中确实早有对策,想到的法子和姜蓉所提也几乎大同小异。 无非是安内攘外,秣马厉兵,如此循序渐进,经年积累,方可见成效。若不思寸进,徐家村之事便是前车之鉴。 明面上他们不能修筑军防设施,私下却可以从百姓身上着手。夫人的建议简直鞭辟入里,不可修筑高大的军防建筑,但百姓们却可以种植高大易生长的树木。 北地多骑兵,茂密的树林可以很好地阻碍骑兵前行的道路。 若树木被伐,于大宋而言,也是敌国引战信号,他们驻军部队便可提前做好防备。 居安思危,未雨绸缪,永远没有错。 不过,现下慈幼局账上只剩下一千多贯,也不知还能撑到几时,崔恒有些头痛。 钱虽然少,但事情也要继续干。 官府在次日便在全城张贴慈幼局招募夫子的告示,同时告知百姓,慈幼局即将开设学堂,不拘年龄、民族,只需每年缴纳束脩五百文,就可和慈幼局的孩子一同入学。 这个金额也是经过崔恒深思熟虑的,太多,百姓们承担不起;太少,那城中的私塾将会被挤压得无处生存。 再加之慈幼局地理位置,人文环境不佳,也就能劝退一些占便宜的人。 崔恒这段时日一直在积极促成此事,除了颁布政令,他亦亲自带人下乡劝学,羌族的村落自是不可遗漏。 就目前他所了解的情况,许多羌族人都只会说当地民族土话,压根听不懂官话。这就导致他们和汉人发生冲突时,时常因沟通不利产生不少矛盾。 如果能让那些小孩自小读书识字,学讲官话,这于民族融合、边防巩固皆极其有利。 这日,崔恒看着那报名应聘夫子的名册,颇为无奈。 这些人大都是童生,秀才仅三人。 姜蓉劝他,这也是没办法只能矮个子里拔高个,看看那些夫子的水平品性再说。 这些孩子以前从未启蒙,若是个基础夯实的童生,只要他能讲好课,那应付个两年也是没问题。 等慈幼局完善些后,再另外组织人马也来得及。 于是夫妻俩一起去到前衙,准备会会这些夫子。 先进来的是一个年约四十的童生,问了他一些基本情况后,崔恒打算试试他的学问。 遂开口问道:“《中庸》有云:‘子曰:南方之强与?北方之强与?抑而强与?宽柔以教,不报无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衽金革,死而不厌,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1]你,如何辩之?” 那姓侯的中年童生微微一怔,随即恭谨答道:“回大人,草民以为南北孰强,何为真正的强?这不过是智者见智,仁者见仁之事,只要言之有理,不同的观点都值得尊重。” 崔恒很是意外,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童生竟然有这样开阔的思维,他含笑点头,示意他可以先退下。 有了这样好的开头,接下来几人,崔恒兴致勃勃地对他们接连提问。 眼见着崔恒从《中庸》问到《论语》又从《论语》问到《大学》。他面前的那个夫子都快被他问出一身冷汗。 这深度,怕是秀才举人才能接触到,崔恒不会以为这是鹿鸣宴吧? 姜蓉只得在屏风后清清嗓,崔恒听得夫人暗示,动作一滞,让那人暂且退下,自己则弯腰走到屏风后。 “夫人,怎么了?” “夫君呀,我知你爱才心切,想要择选一些才学出众的夫子,可是咱们庆州就这情况,那些书院里每年考中童生的人都不多呢。咱们招的是给幼儿启蒙的夫子,只要他们通读诗三百,能够讲解清楚那些启蒙读物便差不多了,你可莫要把人全给吓跑了。” 崔恒一愣,哎!他也是太着急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下可算明白这个理了。”他叹了口气,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也是难为夫君了,等他们启蒙好,还有时间,咱们慢慢从附近州府寻摸都来得及。”姜蓉搭着他的肩膀安抚。 有了这个小插曲,接下来的人就没有前边那样大的压力了。 崔恒矮个子里拔高个,选了六人。 分别是侯来、刘庆、张其正、莫成林、周季同、林勃。 待听到自个被录用的消息,侯来激动地语无伦次,他抓住身边的人,激动道:“我没做梦吧,大人竟然选了我,大人他选了我!” 幸好他身边的是同样入选的林勃,不然,别人定要恨恨瞪他一眼,这不是在自己面前炫耀是什么。 侯来却是真心的感动,他一向知道自己才学平平,能考上童生已经是祖宗保佑。不,不能说祖宗,因为他其实有一半的羌族血统。 他的母亲是羌族人,父亲是汉人,自小,他就被村里的人欺负,那些人都骂他是“杂.种”,要他滚出村子,常年的欺压让他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 长大后,好不容易考上童生,乡试却接连失利。试了几次后他也就放弃,他知自己天赋平庸,若是无名师指点,怕这辈子也就这样,他不想再浪费家中的钱财。 他来到城中谋职,有些私塾本来说的好好的,一听说他有羌人血统就纷纷婉拒。连续面了几家,接连碰壁,侯来很是伤怀,明明他也是宋人,也有汉人血统,可是大家都不接受他。 无奈,他只好四处打些零工,靠着帮人写信代笔,赚些零钱养家糊口。 他没想到,大人竟然有这样的胸襟,竟根本不在意他的出身,这让自小遭受歧视的侯来感动又委屈。 他离开人群,走到角落边,暗暗擦拭了眼角的热泪。 这是好事,他哭什么,该回家和娘子说这个好消息。这些年,她跟着自己也是受尽了委屈。 这日,黄柳书院却不如往常宁静,站在墙外都能听见喧闹的人声。 因为今天是县试放榜的日子,许多报考的考生结伴而行,赶着提前占个好位置看成绩。 周生其实也去考了,但他一点都不着急,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不过去凑个人数罢了。 等同窗们都走了,他不急不缓跟在后面,罢了,就当去看个热闹。 去县衙的路上,他又看到之前那家吹得天花乱坠的汴京糕点铺子。 眼下已经开业数日,怎么外面还有这么多人排队? 他有些好奇地伸长脖子朝里面看去,只见铺子里忙个不停,前头两人一人收钱,一人称点心。后厨还时不时跑来一个人,端着刚出炉的糕点。 “来了来了,大家莫要着急。” 随着伙计的一声吆喝,排队的人群顿时精神起来。 一阵风吹过,周生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味,这是牛乳的香味?不对,应当还加了其他东西,但他猜不透。 在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人已经站到了队伍末尾。 原来这前面的人都是在买一款名为“浮云酥”的点心。 等轮到他 112. 养娃的第三十五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 慈幼局的学堂很快开了起来,得益于崔恒之前的风评,陆陆续续来了些百姓带着孩子报名。 等崔恒知道许多村来的人都是村长的亲戚后,他还是忍不住长叹一息。 罢了,这个学堂本也只做启蒙使用,来的人只要认真学□□归能学到点东西。 第一堂课,看着下面叽叽喳喳的孩童,夫子严肃地同学生们强调了课堂的规矩。 看着夫子手中的戒尺在讲桌上敲得砰砰作响,孩子们眼神瑟缩,瞬间安静下来。 很好,侯来看着下面规矩起来的学生,心中如释重负。 “你们来到这里,首要任务就是学习,我们学堂每月设有月考,每半年设有季考,若考核成绩优异者,学堂将会视情况奖励笔墨纸砚或其他奖赏。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孩子们齐声答道。 听得这个消息,孩子们都兴奋地叫了起来。其实很多家庭不是出不起这五百文,实在是读书要买的文房四宝太过费钱,没点积蓄的家庭根本撑不住,很多人索性就不读书了。 有这样的规矩,既可激励孩子们努力学习,也可减轻部分贫困家庭的经济负担。 侯来看着下面又乱成一锅粥,他这次没有马上喝止,等孩子们情绪平静下来,他才敲了敲戒尺。 “肃静!” 再过几月,这些班级就将根据成绩分配重组,剩下来的那些人,才是有希望继续往上读的。 对这些孩子来说,这也是一个考验。能够抓住这个机会认真读书的,以后自然有机会鱼跃龙门,大人也不吝于给他们这个机会。 实在是不懂珍惜的,那也没法子,以后只能去走别的路。 狗儿因为年纪小,也被塞进了启蒙班。 侯来摆出夫子的威严,开始教他们读起书来。 因着条件简陋,学堂并未提供笔墨纸砚。 每个孩子桌前放着一盘细沙和一根木棍,夫子在前面教,他们就跟在后面写。 等再过一段时间,添置的笔墨就快到了。 狗儿一听先生要教他们读三字经,他两眼放光,挺直胸膛。他从没想过,他这样的乞儿,有朝一日还能坐在学堂里。 这多亏大人和夫人的帮忙,他慈安要有出人头地的那日,定要好好报答他们。 “慈安,专心点。”侯先生在上头点他。 狗儿一愣,脸羞得涨红,他不再分神,专心同夫子识起字来。 县衙后院。 姜蓉正在案前核对崔府寄来的账簿,昭哥儿就放在地上爬。反正在他娘身边,他就不哭不闹,好带地很。 姜蓉正看得入神,突然发现小腿被什么东西攀住,吓得她笔尖一颤,一滴浓墨滴在账簿上。 低头一看,原来是昭哥儿抓着她的裙摆,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见娘低头看自己,昭哥儿很高兴地喊了声:“娘。” 姜蓉心中一软,想到他也快十个月了,她索性放下毛笔,起身抓住儿子的小手。 “来,儿子,跟娘走。” 姜蓉喊来丫鬟,叫她们也进来,自己则站在昭哥儿身后,弯腰拉着他两边的手臂。 她往前面挪一步,昭哥儿小脚也学她往前一踢,走起路来俨然有模有样了。两人玩了一会,姜蓉让翠竹拉着他,自己则站到他的对面。 “过来,到娘这边来。”她拍拍手,招呼着儿子过来。 翠竹拉着他来回走了一遍,等昭哥儿站稳后,姜蓉让她试着放手。 但翠竹刚刚松手,哥儿就往前一倾,吓得她赶紧拉住。 “没关系的,地上软,你不要怕。” 再一试,昭哥儿颤颤巍巍地左右摇摆。 姜蓉也没离得太远,她弯下腰,张开双手,对昭哥儿喊道:“来娘这边。” 有娘亲陪自己玩,昭哥儿很是开心。他挥舞着小手,哒哒哒就要往娘亲怀里扑。 谁料刚走两步,就重心不稳,往前一栽。 姜蓉却并未扶他,只是柔声安慰:“昭哥儿真棒,咱们起来再来一次好不好?” 昭哥儿听得母亲夸奖,摇摇晃晃爬了起来,小嘴里咿咿呀呀说个不停,那双与姜蓉相似的眼睛这一刻笑成一轮弯月。 一次又一次的跌倒,爬起,昭哥儿终是如愿扑到了母亲怀里,咯咯笑个不停。 姜蓉见状,也摸了摸他的头发,对着他的小脸深吸一口。 崔恒这段时间都在忙着处理羌族的事务,要不然,姜蓉真想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小孩体热,才玩一会,昭哥儿就浑身汗湿。姜蓉将他抱在怀里,替他擦干身上的汗。 “热不热,儿子?” “乐。” 他现在正是对所有事物都好奇的时候,姜蓉也在周嬷嬷的指引下,平日里多和他说话,教他吐字识物。 昭哥儿确有几分天赋,许多东西姜蓉只需教一次,待下次看见时,他便已脱口而出。 儿子这样机灵,姜蓉心中很是欣慰。除了偶尔犯倔,大部分时候他还算是个可心的孩子。 等哄得他睡着,姜蓉这才捡起账簿继续看了起来。 她离开汴京一年多,崔家的铺子倒是正常运营,只是这收入...... 姜蓉看了眼正好被墨迹遮盖的字。 想要彻底没小动作几乎不可能,但在姜蓉打一巴掌给个枣的威压下,那些人还是收敛了许多。 这不,今年第一个季度的账出来。 去年盈利的铺子,今年也照样盈利。现在又无天灾,如果还亏损,只能是人祸。 崔家的公账也终于有些盈余,想起前年拆东墙补西墙的那两场婚事,姜不禁哑然失笑。 七娘和夫君关系和睦,前儿来信说生了个女儿。虽然夫妻俩没在汴京,但是日子过得也算如意。姜蓉逢年过节,还收到了七娘寄来的节礼。 反观八娘,虽如愿嫁到了范家,但家中也是一团乱麻。她和崔恒早就劝她那范家郎君不是良人,八娘也不知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被她所谓的爱情迷了眼,执意要一头扎进去。 现在头破血流,又来信哭诉,说自从他们被贬离开汴京,她的日子就难过了许多,希望哥哥能回信帮她劝劝范三郎。 那范家三郎又将送到外面的那个通房接了回来,还要提她为妾室。那孩子现在被八娘带着,八娘自然是不肯,要是那女人在,那她岂不是给她做了嫁衣。 范家却不管她肯不肯,直言道那女人生了他们范家的长孙,给个名分并不为过。 婚前他们可不是这样的嘴脸,现在八娘嫁进来了,唯一的靠山还不在汴京,他们自然胆子就大了起来。 至于 113. 养娃的第三十六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 这时候,赛虎已经是条精力旺盛的大狗了,它整日围绕着昭哥儿转,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 昭哥儿因为有了这个新的玩伴,对爹娘的依赖也逐渐减轻。夫妻俩借着赛虎的光,偶尔忙里偷闲休息一二。 而飞虎,因着年岁渐长,越发不爱动弹。大多时候,它只是躺在一边,时不时甩着尾巴看着他们玩耍。 姜蓉只得让下人好生关注它,务必要让它吃好喝好。 今儿昭哥儿周岁,府上来来往往的客人众多,姜蓉吩咐下人们看好狗儿,莫要让它们惊扰了客人。 待来到抓周环节,姜蓉迟迟等昭哥儿不到,等她亲自去寻,这才发现昭哥儿趴在赛虎身上,正替它理毛呢。 丫鬟们在一旁束手无策,好话说尽,昭哥儿却只闷头做自己的事情。 姜蓉见状,也没打扰他,只等他停下后方温声喊道:“昭哥儿,陪娘出去可好?” 看见娘亲,昭哥儿喜笑颜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兴奋地朝她连连点头。 哄得今儿的主角入场,周嬷嬷拿煮熟的热鸡蛋在昭哥儿身上滚一圈,边滚边念了几句滚灾之类的吉祥话。 打扮一新的昭哥儿被放在地上,众人纷纷出言引导他往前面爬。 姜蓉和崔恒则站到对面,笑意盈盈地看向儿子。 “昭哥儿,喜欢哪一样,快去拿出来?”周嬷嬷低声哄道。 昭哥儿看着这满地的物什,一时间被迷花了眼。 他根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看见娘在对面,他就要往娘那边爬去。 一众宾客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他,想知道这传闻中天资聪颖的崔家小郎君究竟会抓出个什么来。 爬到半路,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确实很惹眼,昭哥儿不禁迟疑起来。 看着昭哥儿略过官印,纸笔这类寓意吉祥的好物,姜蓉并未打断他,这种东西,抓到了好的,只不过图个吉利喜庆的寓意。抓到次等的,那也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孩子以后如何,归根结底还是需看孩子自身本事品性。 她对于孩子并无过大期盼,她只要她的昭哥儿以后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就够了。 她和崔恒的钱财,已经足够他这辈子无忧无虑地生活。 相比于姜蓉的松弛,一旁的周嬷嬷却十分紧张,她一声哥儿卡在喉咙未说出口,就见这孩子又开始在地上转圈。 看他再度略过崔恒放的官印、玉佩、毛笔、短剑,周嬷嬷攥紧手心,只觉头晕目眩,前儿教得好好地,今日怎生这样不配合。 眼看见这地上吉祥寓意的东西越来越少,众人也不由倒吸口凉气,想着等会该说些什么吉祥话圆回来。 出乎众人意料,昭哥儿在一个算盘前停下了脚步。 周嬷嬷心中暗自捏了一把汗,难道好好的哥儿也同夫人那般喜欢商贾之事? 女子倒也罢了,哥儿这般聪慧,去行商岂不是浪费了天资。 一时间,周嬷嬷连同崔恒几位同僚情不自禁地打量起这夫妻俩的神色。 只见崔大人薄唇微抿,身体微倾,此时正一脸温柔地看向儿子,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崔夫人呢,更是眼笑眉舒,眼中只剩下地上爬的那个小人。 罢了罢了,人家夫妻自己毫不在乎,便是今儿在崔家丢了这个脸,他们出门后别乱说就是。 孰料风波中心的昭哥儿却只是看了眼那个算盘,便放在了一旁。姜蓉猜测他可能是觉得那滚动的珠子有些像他枷笼前的那个小滚球,毕竟她自己少用算盘,昭哥儿更是少见。 蓦地,昭哥儿眼前一亮,仿佛看见了什么,他干劲十足地朝一个角落爬去。 他一手捏着花儿,朝着姜蓉粲然一笑。 “嚯!” 围观宾客内心惊诧,崔大人可是正经进士出身,这生出的娃娃竟然只爱红妆? 看来之前传闻昭哥儿聪慧之类的话并不可信,想来是哪个爱拍崔大人马屁的人胡编乱造之举。 就在众人纷纷内心诟病之时,昭哥儿另一只手快狠准地抓向旁边那本书。 见他如此,周嬷嬷提着的心方落地,也总算可以圆个场。 “娘。”昭哥儿喊道。 姜蓉以为他又撒娇喊累,所幸仪式已成,便上前将他抱了起来,她哪知昭哥儿拿着手中的那一枝花就要往她头上戳。 尖锐的花杆直面而来,吓得姜蓉下意识闭着眼睛躲开他的攻击。 还是崔恒最先反应过来,他快步走近这母子俩,拿着手挡住姜蓉的脸,让她把头低下。 昭哥儿这才伸着手,颤颤悠悠将那枝花儿插到姜蓉的发鬓间。 昭哥儿此举,惹得宾客们目瞪口呆。 那原以为他只是个浮浪种子的宾客此刻也不由嫉妒起崔家夫妻俩来,这孩子才一岁,竟已会知道娘亲喜好。小小年纪,竟然这样伶俐又贴心。 他们若是有这样惹人怜爱的孩子,怕是他拿个秤砣都得夸他一句慧眼识珠,洪福重重。 “崔小郎君,可真是天姿灵秀,小小年纪竟已懂得慈乌反哺!” “是啊,崔大人生了个好儿子。” 听得众人好话连连,崔恒一向万古如波的脸上,也沾染上一丝喜气,忙微笑着推辞。 姜蓉感受到发间那丝压力,浑身一愣,眼泪却怎么也没忍住流了出来。 这样一个贴心的小娃,竟然是她怀胎十月生出来的。 看着他从小小一团,开始说话,走路,喊爹娘。现在不过周岁,竟然就懂得心疼她,孝顺她,将他认为好的东西给娘。 在这一刻,姜蓉觉得她的昭哥儿就是世界上最贴心最可爱的小孩。 她抱起昭哥儿,看着他天真明媚的笑容,她觉得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谢谢昭哥儿,娘很喜欢。”她拿额头和他贴贴,乐得昭哥儿咯咯大笑。 等宾客从厅堂散尽,崔恒去前院待客,姜蓉则带着昭哥儿回到卧房。她将那只绢花珍重地收进妆奁底层,随即带昭哥儿读起书来。 姜蓉本以为今日就将在宴客,赏月中度过,谁知到傍晚,前院却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竟然是刘凌枫,与她同来的还有一位道长与几位道童。 许久未见,她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道袍,头上只松松挽了一个道髻,插上一根木簪,除此之外,浑身再无别的装饰。 虽然模样依样清瘦,但她神采焕然,目光平和,看着倒是比之前精神很多。 “阿蓉。” “凌枫。” 两人相视一笑,三年未见,但乍一见面,两人都知对方未变。 “这是我师父,长空道长。” “道长安好。” 几人寒暄几句,刘凌枫就将话题转移至昭哥儿身上。 听得今儿是昭哥儿周岁,在一旁安静品茶的长空道长也站起身来,他看了昭哥儿一眼,意味深长地捋须称赞:“这小儿慧根灵悟,倒是与我们有缘。” 姜蓉不明所以,只得笑着接过话题:“能得道长一句赞,是小儿的福气。” 长空道长看了看姜蓉,略一颔首,他从袖中掏出一块桃木符递给昭哥儿。 而昭哥儿也很是自来熟地顺手抓住,惹得长空道长笑不可抑。 姜蓉无奈地看了眼刘凌枫,见她点头,也就开口谢过道长好意。 长空道长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随即带着道童转身离去,将空间留给姜蓉刘凌枫两人。 从刘凌枫口中,姜蓉得知她自去年春日便随师父一起出来云游,一路上走走停停,这才在今日来到庆州。 他们途径庆州,也是因为刘凌枫想要与好友见面。 姜蓉想请他们多多停留几日,她也好请她看看庆州风景,尝尝庆州当地美食。 今年庆州的瓜果算得上大丰收,连她也贩上好多去了外地售卖。 色如翡翠的玲珑蜜瓜,金黄诱人的网纹蜜瓜还 114. 养娃的第三十七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 光阴荏苒,初来庆州的不适恍仿佛还在昨日。 一晃,姜蓉竟恍觉已到庆州近三年。 三年里,昭哥儿成为牙牙学语的幼童,绣坊的小娘子绣技愈发娴熟,慈幼局的学堂办得有声有色,外墙的那块万民碑更是不时就有民众前来参观瞻仰。 崔恒平日里除了忙公务,也经常抽时间去慈幼局和黄柳书院授课。 而姜蓉,仍然是铺子与家两点一线,也不知是不是这里的人格外捧场,还是真有那样多吹嘘拍马之人,她在庆州的几个铺子收成竟隐隐有与汴京比肩的趋势。 昭哥儿会说的话越来越多,能够自己走路以后,他就成了一匹脱缰的野马,彻底没了束缚,府里各个地方都被他折腾了个遍。 偏偏他是个小犟种,他认定要自己走路,就绝对不要人抱,当然,他娘除外。直把追着他跑的周嬷嬷累得气喘吁吁,浑身虚汗。 看着发间遍布银丝的嬷嬷这样劳累,姜蓉心中过意不去,不得不安排数个丫鬟轮番监管他。否则稍不留神,他就屁颠屁颠不知爬到哪里去了。 他的精力实在是万分充沛,饶是这么多人一起照顾他,姜蓉每日也都觉得心力交瘁,腰酸背痛。 不过有了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小家伙,着实让她在庆州的生活丰富多彩起来。 齐大舅在连续跑了好几趟商之后,终于是扛不住,将担子撂给儿子,自己跑回了靖州休息去了。 他来庆州,本就只为寻外甥女,现在寻到了,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自是心满意足回了家。 眼见着又到了评定政绩的时候,崔恒是去是留,端看这薄薄的一张纸了。 三年来,崔恒勤政爱民,鼓励农桑,振兴商贸,昌盛学风。事无大小,皆悉心过问,将庆州治理得井井有条。 比之他们刚来庆州时所见的苍凉之景,现在的庆州,城防巩固,驻军屯田,百姓垦荒,手有余粮,商业发展,学风昌盛。 整座城池,依稀在焕发生机。 不出姜蓉所料,州府那边传来消息,崔恒可能要调回汴京。 既已知晓要离开,姜蓉便安心做好准备。 她和崔恒都决定将之前所开拓的几条商道留在庆州,这样一来,即使新的县令不再让官府收购百姓们的瓜果香料,那民间的商会同样可以消耗农户的产值。 这些钱对商人来说可能算不得什么,但却是那些百姓们日盼夜盼的重要收入。 离开这片黄土地,崔恒心中虽然有些不舍,但他明白,只有回到汴京,才是最好的选择。 当百姓们听到这个消息,已是年后。 新的知县即将上任,而崔大人竟然要离开庆州了!这个消息于许多百姓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慈幼局刚刚上路,他们新栽种的花椒树尚未结果,崔大人就要走了? 那他们种的东西,还能卖给官府吗? 以后,莫不是还得交进城费吧。 一时间庆州城内百姓奔走相告,流言漫天飞舞。 因着崔恒这三年的绩效考核得了个上等,新接任的那知县对于庆州也就没有那样抗拒。想来只要按部就班地走,他这几年的政绩考核也不会差。 说起来,这新的知县与崔恒也是有些牵扯不断的故旧在,他竟是范相一派的门生,来之前早已收到范相提前招呼的书信。 见得崔恒,两人相谈甚欢,他也承诺,他可保留崔恒之前对百姓利好的政令,崔恒这才放心与他进行交接。 姜蓉同样也忙得很,铺子的善后,人员的调度,搬家的琐碎事宜均需她来过目。 百姓们也知道,崔大人此去已成定局,除了一些人不时跑到衙门求崔恒别走外,大部分人都保持着安静。 等到离开这日,夫妻俩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他们带着之前同样的行囊与仆从,还有更老的飞虎与健壮的赛虎,踏上了回城的马车。 只不过这次,多了个活泼的昭哥儿。 来时心有不甘,别时却百感交集。 马车驶离城门的这一刻,姜蓉竟隐隐对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池产生了不舍。 这里的百姓,勤劳,淳朴,这里的蜜瓜又香又甜。再回汴京,遍地是刀光剑影,尔虞我诈,可就再无庆州这样宁静祥和的生活了。 昭哥儿却不懂爹娘的愁绪,正自顾地玩着手中的华容道。 虽与这座城池的百姓非亲非故,但姜蓉只想到这次一别,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她便觉心脏骤然停滞,随即咚咚乱跳,直让她喘不过气来。 原来,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就见了许多人的最后一面。 正在玩耍的昭哥儿敏锐地察觉到母亲情绪的变化,他放下手中的玩具,扭头帮娘擦了擦眼泪。 “娘。”他用他那稚嫩的嗓音温声安慰道:“别哭。” 姜蓉扭过头,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拉着他的小手笑道:“娘不哭,来,娘看看昭哥儿的这个玩得怎么样了。” 姜蓉本也只是随口找个话题,等她拿起那华容道一瞥,竟发现昭哥儿将这解出来了? 她诧异地看了看儿子,摇了摇崔恒的胳膊,一旁的崔恒却淡定如常。 “怎么,夫人,昭哥儿早慧,咱们不是早已发现此事了吗?” 见他又这样不解风情,将话题给聊死,姜蓉暗瞪他一眼。 “这不一样,这华容道咱们可从没人教他,我实在是有些惊讶。” 惊觉夫人神色不虞,崔恒知晓自己说错了话,心中暗道一声糟糕,他清了清嗓,正欲开口安抚,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两人撩开车帘,只见一大群的百姓正候在官道两边,有几人上前拦住马车去路。 这? 他们本不欲打扰百姓安宁,这才赶早离开庆州。 却没想,百姓们却早早在这必经之路等他们。 领头的是几个衙役,随之站在前面的有黎老根、李老伯之类曾去打过官司的百姓,也有慈明,候来这些慈幼局来的师生。 再往后面看去,还有一些黄柳书院的学子。 更多的则是那些村里的老老少少。 是了,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受过崔恒恩泽,或是因他秉公审案沉冤得雪,或是因他生活安定,或是因他科考得志,茅塞顿开,或因他家里终于攒下几分积蓄,日子不再那样窘迫。 姜蓉觉得,他们能来到这里,无需说什么,也无需做什么,这已经是他们对崔恒本人最大的认可,亦是对他三年如一日的宵衣旰食,夙夜在公的付出的肯定。 她想,这三年也值得。 若不是他们必须要去汴京,她有时候都在想,就这样一家人生活在这样宁静的小城,过着温馨安定的日子,人生小满已算万事全。 站在最前面的老伯颤抖着声音开口:“大人,可还记得草民?” 崔恒朗声道:“自然是记得的,老人家,我还曾与你讨过两口水喝呢!” 见大人依旧是这样温和亲切,张老伯抹了下眼角的泪,笑道:“大人记得就好,这一别,我这老骨头也不知何年何月能再见到您。” “我知您是人中龙凤,不是我们这个小城能够留住的。三年前,我曾经问您三年后我们该何去何从,我想,以大人的智慧,心中定然早有答案。” “我们今日来,一来是替大人与夫人践行,二来,也祝大人此去鹏程万里,扶摇直上,一路顺风。” 说罢,他两手前揖,颤抖着身子就要跪下来。 崔恒见状,忙上前将他扶起。 “使不得,老人家,我如何能受你这般大礼。” 崔恒余音未落,一旁的慈明等人也纷纷下跪。 “不,大人受得起。是您让我们有衣可穿,有饭可 115. 养娃的第三十八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 崔恒此次接到的告身是中书舍人,进了中书省,那就等于一只脚迈进了宰相圈子。 官家这次半点没小气,不但让他连升几级,成了正五品的官,还批了他三个月的假,让他路上不必着急,自可慢慢赴任。 在得知有这样长的假后,崔恒心中便有了主意,等一行人行至黄河时,官船却未横渡,反而一路顺流直下。 “夫君?”姜蓉早就发现不对劲了。 崔恒轻笑一声,指了指南边。 “真是回青州?” 崔恒矜持颔首。 姜蓉深吸一口气,她只能庆幸自己心胸开阔,要是换个人,怕早就被这呆子气死。 这锯嘴葫芦闷声干大事,为何不早点告知她,她也好提前准备些东西给亲友。 “怎会,只是太过惊喜,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就要回青州了吗?姜蓉深思恍惚,她突然想起,她爹娘的灵位还被她供奉在汴京寺庙里呢。 “夫君行事实在是密不透风,我竟分毫未曾察觉。”姜蓉失声喃喃。 崔恒以为她在夸赞自己,心中暗喜,忍不住将之前应她之事吐露一二。 “之前应你调查之事,因着年月已久,线索难寻,派去青州的人一直没得进展。直到前段时日,你一族亲家娶亲,他们这才从中发现线索,大舅之前给你寄的一舶来摆件,竟出现在那家人婚礼上,只可惜,他们顺藤摸瓜,查到一位已去世的驿丞身上便断了线索。” “为免打草惊蛇,他们暂时没动那家人,等咱们去青州,再好生摸排此事。” “我就知夫君你神通广大。”姜蓉听得有进展,心中大喜,便也不吝啬热情,主动亲了崔恒侧脸一下。 崔恒尚未说出口的话被堵在喉咙,他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耸动,正当他抿唇想说些什么时。 怀中的昭哥儿此时却不肯干了,见娘亲了亲爹爹,他急得手中的鲁班锁也不要了,伸出小手就要挡在两人中间。 “娘不爱昭哥儿了!”他小嘴一抿,豆大的泪珠瞬间挂满睫毛。 千算万算,忘了儿子是个大醋缸。 崔恒心下也万分委屈,明明是他的媳妇,儿子却要寸步不离地巴着。小家伙可爱时能把你心软化,犟起来那真的恨不得把他丢得远远的。 “怎么会,爹爹和娘都喜欢我们昭哥儿。”看儿子吃味,姜蓉忙亲了亲他,柔声安抚。 姜蓉越温和,昭哥儿反而哭得越委屈,他小手一搭,扑在姜蓉怀中止不住的哽咽。 夫妻俩相视一眼,两人皆是无奈。 这孩子,说好带也是好带,说难带那也是真的难带。 昭哥儿对别的都不甚在意,唯有一点,他对于爹娘,具有极大的陪伴需求和关注需求。 若是在相处中以他为主,他就是个完美的聪明宝宝,凡事一学就会,一点就通。 那幼儿启蒙的《三字经》,崔恒当时只在他面前随口一读,谁知他听了一遍,竟咿咿呀呀复述出来。 在姜蓉的引导下,他果真一字不差地全背下来。 夫妻俩是又惊又喜,他们是知他聪慧,但当这聪慧展现在读书上时,两人又是另一番惊喜。 他们早知自己儿子性格与别的孩子不同,是以在生活中尽量多照顾他的感受。 偏偏他最喜的就是娘亲,平日里与崔恒争夺了几次姜蓉的关注后,崔恒便也尽量让着他。 今儿一着不慎,忘了先亲一口他,便让这个小醋缸发作了。 现在昭哥儿会走路,会说话后,已然没有之前好糊弄。姜蓉将他抱在怀中好半晌,这才安抚住这个小魔王。 等哄得他睡着,姜蓉终于长舒一口气。她自认她从未这般黏糊过,昭哥儿也不知像了谁。 她不经意地瞥了崔恒一眼,嗯,反正她小时候才不是粘人精。 察觉到姜蓉的视线,崔恒撇头回避,良久,他方低声安慰:“昭哥儿平日里闹腾,辛苦夫人照料了。” 崔恒所言并非夸大,他知夫人在昭哥儿身上倾注了万分心血。昭哥儿断奶后,小家伙没有安全感,很长一段时日都比往常要更粘着她。 也幸好夫人耐心又温柔,给足了他关爱,昭哥儿知晓娘亲不会离开后,他这种不能离人的状况才逐渐缓解。 在夫人的悉心照料下,他现在长得白白嫩嫩,小小的三头身小人儿,看着精瘦,实际上肉肉紧致,力大无比,撞起人来跟头小牛犊似的。 等他再长大些,也越来越知世事,他便开始表达自己诉求。 每天醒来他都要先亲亲娘,再亲亲爹,他的那些木头小玩具,须摆放在固定位置,他最喜欢的娘亲做的小狗玩偶必须要在他床头陪他入睡。 就连赛虎,现在也成了他最亲密的玩伴,等闲人不让摸。 但你若要说他性格霸道,可钱财上他偏偏又十分大方。碰上常临常乐翠竹他们逗得他开心了,他随手掏出自己的小荷包,一人就是一只小银鱼。 小小年纪,已经颇有几分衙内的阔绰风范。 第一次见到昭哥儿打赏,姜蓉大笑不已,直言这花钱不眨眼的性子像足了崔恒。她没有说出口的是,犟种性格简直就是完美复刻。 崔恒也只能认了这口锅,不过他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一来这不过是些小钱,根本不足为意。二来,昭哥儿是崔家的嫡长子,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气度,说明他胸怀雅量,平衍旷荡,将来也是个可造之材。 看崔恒表情怔然,姜蓉就知他又深思远游,也就随意嗯了一声,便开始筹划起去青州要做的事来。 不过她思来想去,除了干娘与桂云,也无别的亲友需访。 也好,带昭哥儿去祭拜下她爹娘,再带他看看她成长的地方。 一晃眼,竟离开青州四年。 江波汤汤,河水泱泱。 上一次来黄河,还是三年前赴任,那时候昭哥儿尚在她肚中,她心中惶惶,怕期待落空,也怕崔恒丢下她,她因此地位不稳。 那时尚未显怀的豆丁,现在已经是个可以说话走路的孩童了。 她摸了摸昭哥儿红彤彤的小脸,起身去到甲板。 她想再看看几年前那副长河落日的壮阔美景,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夕阳早已隐匿在层层乌云之中。 姜蓉等了半晌,乌云仍未散去,她本欲转身离去,一件厚重的大氅就轻轻搭在她肩上。 “外边风凉,夫人注意保暖才是。”崔恒清朗的声音突然从右侧传来。 姜蓉见状,也就随口与他闲聊几句。 “夫君为何突然要带我回青州?” 崔恒怔愣,他倒不察夫人竟有此问,不过他自己也不知为何,只是凭着本心在行事罢了。 他沉吟半晌,终是哑声道出一句实话:“只是觉得夫人离家太久......” 姜蓉有些意外,她扭头看了看崔恒故作镇定的俊脸,掩唇暗笑,随即拉了拉他的手,轻轻靠在他肩侧。 不多时,翠竹抱着昭哥儿寻来。昭哥儿会说话后倒是很少啼哭,面对这些丫鬟姐姐时,他只需睁着那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嘴中再撒娇喊上两字:“要娘。” 她们便会一脸心疼,马不停蹄地带着他去寻人。 这可真是应了凌枫说的那句长大后不知要迷死多少小娘子。 何须长大,小小年纪,他便已深谙套路,洞察人心。 看见小魔王过来,夫妻俩快速分开,强自打起精神应付他。 “来,爹抱。”崔恒率先出声,揽下重活,有娘在身边,昭哥儿谁抱都可以,也就乖乖待在崔恒怀中。 看他小小软软的一团,姜蓉只觉得心都软成一滩水,有时候她就觉得在做梦,她竟然生了个娃出来,现在还长这般大了。 这样一想,姜蓉也不禁揉了揉他的小手,再刮刮他粉嫩的小脸,自己闷声笑了起来。 昭哥儿被他娘当玩偶一般摆弄,也不生气,反而咯咯大笑,欢快得很。 趁小魔王心情好,夫妻俩对视一眼,开始在他面前念起书来。在亲爹亲娘左一声乖乖,右 116. 养娃的第三十九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 姜蓉心愿已了,江宁府于她而言再无流连的必要。 街道只是普通的街道,菜也只是普通的菜。前世她可望不可求的东西,今生唾手可得。 离去前,姜蓉途径自己曾经住过的小楼,但这一次她神色如常,没再停留。 姜蓉牵着崔恒的手,低头逗弄他怀中的昭哥儿。她想,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王掌柜看着一众客人离去的背影,心下忿忿,这看着穿金戴银,咋这般小气呢。 他一边咧咧,一边仔细搜索这厢房的桌面,但依旧无所得。 他随手掀开倒扣的茶杯,却听得地面叮咛一声脆响,他弯腰一看,赫然是一块雪白的官银。 在船上的日子,姜蓉带着昭哥儿在船舱内看看书,时而去船板上吹吹风,天公作美,官船一路顺风而下,没几日便已抵达青州。 半路上,崔恒这厮这才告诉姜蓉,她干娘他们早已回汴京去了。 现下她若是去青州,也见不到他们,但之前的卢家宅院,却是卢正林所支房产,即使他们人不在此地,他们夫妻俩借宿一段时日也可。 枉姜蓉还满怀期待与干娘八郎他们早些会面,现下看来,却是不成了。 她家的房子才丁点大,也住不下那样多的人。 崔恒做事稳妥,又早早打了招呼,自然住去卢家更为妥当。 来到新的环境,昭哥儿很是新奇,他在崔恒怀中早就待不住了,一进门便挣扎着要自己走路。 看他撒欢似的一路狂奔,夫妻俩熟稔地将杂务交给常临他们,认命地追着他跑去。 这小家伙,倒是会选地方。 姜蓉看着眼前这熟悉的竹林与凉亭,饶是脸皮再厚,现在也有了几分尬意。 那会和崔恒因躲雨在此偶遇,竟是快五年前的事了。想想,老天爷真是爱捉弄人,谁能想到那时候各坐一方,互不搭理的两人,如今竟带着孩子故地重游。 鸟儿还不知不是那些鸟儿,但种类还是那些种类。 看着面前大胆靠近的白头翁,一向内敛的崔恒也不禁掩袖轻咳。 见他这般模样,姜蓉就知他又在嘲笑自己之前的画技,她瞪他一眼,拳头毫不犹豫地朝他胸口锤去。 直打得崔恒闷哼一声,捂着胸口连连后退。 姜蓉本以为他在玩笑,但看他靠在柱子旁皱眉捧心,久久未曾说话,姜蓉也不禁有些担忧,莫不是被她打伤了吧。 她牵着昭哥儿,走近崔恒,小声喊道:“夫君?” 崔恒却仍不作声,姜蓉的心突然紧张得咚咚乱跳,莫吓她啊。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脆弱? 姜蓉松开昭哥儿的手,弯腰揽住崔恒胳膊,却见他突然抬头,眼中快速闪过一道狡黠的暗光,薄唇轻轻从她脸颊擦过。 姜蓉迅速回头观望昭哥儿,所幸他现在被鸟儿吸引,无心关注爹娘之间的暗潮汹涌,她这才暗松口气,嗔怪地看了眼崔恒。 当着儿子的面偷香成功,崔恒唇角微扬,长眉轻挑,那双狭长眼睛里满含潋滟眸光。 随着崔恒轻轻挑眉的动作,他眉眼深邃的优势尽显,清澈明亮的眼眸,修长浓密的睫毛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姜蓉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指尖轻轻触向他的睫毛。 眼见崔恒眼睛微颤,姜蓉就要得手,身后的昭哥儿却一个猛扑,直将姜蓉顶得往前一倒。 崔恒来不及反应,快速起身将母子俩齐齐揽入怀中。 姜蓉被抱了个满怀,霎时间,清冽雪松香与幽幽的苏合香在鼻间相互萦绕。她怔怔然看了崔恒一眼,随即转移视线。 夫妻俩惊魂未定,昭哥儿却咯咯大笑。 看着总是坏他好事的儿子,崔恒真的是又爱又恨,他弯腰一把抱起他,用力贴了贴他的小脸。 昭哥儿却不喜和他爹亲香,爹脸上的胡茬就是打理的再干净,那也会戳伤他的嫩肉,他硬着头皮敷衍一会,这才扭头巴巴转投娘亲香软的怀抱。 看儿子明明不喜却强装镇定的模样,崔恒也不由暗笑。 这性格,到底是像了谁呢? 庆州这会正是大雪纷飞,天寒地冻。而青州却早已绿意葱茏,鸟语花香。 听得亭外竹叶潇潇,春泉潺潺,崔恒骤然起意,想将此情此景留住。 待姜蓉缓过神来,常临几人已携带纸墨笔砚进来。 这一次,昭哥儿团坐中间,姜蓉、崔恒分站两边,各自构画出一副全家福来。 两人的画作,同为工笔,却各有千秋。 崔恒画人更注整体,布局明朗开阔。 而姜蓉则更注细节,整体细腻传神。 等两人画完,已近黄昏,暮卷残云,倦鸟归巢。 昭哥儿早已昏昏欲睡,夫妻俩相视一眼,崔恒抱起儿子,下人们收拢画作,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客院而去。 晚间夫妻俩如何夜谈画作暂且不提,翌日,卢府几辆马车便往城外小河村而去。 时隔数年,再次看到熟悉的乡间小道,姜蓉不禁鼻头发酸。 但她父母已逝,六亲缘浅,对这里早已无甚感情。有的,只有一丝世是人非的惆怅罢了。 寂静的村落突然闯进几辆并驾齐驱的华盖马车,马蹄如流星飒沓,飞速在乡间小路奔驰而过,激得落花四溅,尘土弥漫,霎时在村里引起轰动。 那前头的银鞍白马,鬃毛油亮,通体雪白,马儿在阳光的照耀下,竟发出粼粼银光。 聚拢围观的村民心中纳罕,不知这马儿是什么名贵的品种? 直至马车在姜家小院门口悠悠停下,一众村民方如梦初醒,难道真是姜蓉回来了? 沉默半晌的马车终于传来动静,众人只见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撩开车帘,这手骨节分明,宽大硬朗,分明是男子的手。 果然,不多时,一位清冷贵气的玉面郎君就率先走下马车。 他朝围观众人轻轻颔首,转而站在马车前等候。随即倾身向前,自然地扶住马车里伸出的纤纤玉手。 这出来的女子披罗戴翠,衣冠赫奕,行动时莲步姗姗,琼琚娉婷,掀起香风阵阵,举手投足间,自带万般风情。 这,这端庄华贵的夫人竟是姜家阿蓉? 俗话说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姜蓉自然也深谙其中道理。 今儿她梳了个高耸的朝云髻,头上花冠,金簪,步摇样样不少。至于衣裙绣鞋,禁步披帛,更是极尽奢华,尽显高门贵妇奢华风貌。 村民们愣怔半晌,方敢确定,这的确是离家好几年的姜蓉。 这非年非节的,她现下回来干甚? 他们只知她嫁去了汴京,莫非就是嫁给眼前这郎君? 那她的命,实在也太好了,不少人心中讷讷。 看着姜蓉身后的那群高大护卫,许多人也就歇了询问的心思。直到隔壁的王家人听到动静出门,气氛这才活络起来。 “阿蓉?”王二牛诧异问道。 “是我,二牛哥。”姜蓉轻笑一声,微微颔首。 王二牛本欲再说些什么,看到姜蓉身边站的那高大郎君时,已到喉间的话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那说不定就是她夫君,他还是避嫌为好,要不然自家婆娘看见,他也讨不得好。 他红着脸,往后退了一步。却没想他娘子早已出来跟在后面,见他后退,她也不避让,两人直直撞在一块。 他娘子面色和煦地与姜蓉俩人招呼,只是那放在他背后的手,却狠狠揪住王二牛腰间软肉。 姜蓉拉了拉崔恒的手,崔恒低头看她一眼,掩唇轻咳。 有了王二牛夫妻的加入,其他村民方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围着姜蓉问起话来。 在他们心中,姜蓉虽攀上了高枝,但她仍是他们村出去的一个小娘子。看姜蓉虽富贵,但神情依旧温和,许多人也就没了顾忌,打探起她的情况来。 “阿蓉啊,你如今可是出息了,竟坐这大马车回来,你爹娘在天之灵,看到你过得好,心中肯定欣慰。” “是啊,阿蓉,这位郎君是你夫君?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与你万分般配。” “你家马车这样豪华,想来你夫君也是个大官罢?” 说罢,这些人一个个眼睛滴溜直转,目光落在姜蓉身后的马车上,久久不曾移动。 姜蓉微笑着扫视一圈这围着她 117. 养娃的第四十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 崔恒听见这话,藏在袖中的手不由暗自握紧,他沉吟半晌,正愁该怎样委婉表功,扭头却发现夫人眼中满含戏谑。 他这才明白夫人这是在捉弄自己。 “夫人明知故问。”崔恒暗舒一口气,平直的嘴角微微上扬。 心中猜测得到证实,姜蓉也不为难他,她拉着崔恒的手,笑问:“今晚在这留宿?” 听得姜蓉如此发问,崔恒目的达到,也就矜持颔首。 看他这副骄矜假正经的模样,姜蓉心中暗笑,随即靠在他耳边低声道:“多谢夫君。” 她这声音,又低又软,直吹得崔恒心间酥麻,耳尖泛红。 成婚几年,崔恒还是这般不经逗。 崔恒用心关怀于她,她自然也会记这个好。只不过今日除了祭拜她爹娘,她还有别的事要做。 丫鬟们收拾好箱笼后,夫妻俩便带着昭哥儿踏上了前往不眠山的路。 待马车行至山脚,一行人便弃车而行,昭哥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高大巍峨的青山。 他望了望远处的青山,又抬头看了看爹娘,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瞪得圆圆,随即两眼亮晶晶地拉了拉姜蓉的手。 “娘,大山。” “是,我们昭哥儿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大山。”姜蓉弯腰笑着回应。昭哥儿喜滋滋地点点头,他左手牵着爹,右手牵着娘,像头小牛犊似地飞快地往前跑去。 崔恒要抱他,他也摇头不让,嘴里嘟囔着:“昭哥儿要自己走上去见外祖父外祖母。” 一家人走走停停,终于来到姜蓉父母坟前。 看着眼前长满荒草的坟堆,姜蓉并未作声,她蹲身低头将蜡烛香火插在坟前。 昭哥儿此刻也感受到母亲心情不佳,看着他娘将香火插好,他不待爹娘提醒,自个就乖乖在坟前跪下。 看着昭哥儿这小大人的模样,姜蓉眉眼间的愁绪消散一空,也随着他跪在一旁。 “爹,娘,不孝女姜蓉今日携夫君孩儿来拜见您俩。” 说罢,她双手伏地叩首。 前世今生算起来,她已经好几十年未见过她爹娘了,她以前总觉得自己无能,不能查清他们去世真相,一直无颜来见他们。 但得了昭哥儿之后,她逐渐明白,她爹娘最想要的估计不是为他们报仇,而是希冀她可以好好活着。 现在她带着孩子来见他们,仇她会报,日子她也会过好。 “爹,娘,小婿崔家修年,前来拜谒。”崔恒清越的嗓音在姜蓉身畔响起,她与他对视一眼,两人再度拜首。 昭哥儿见得爹娘叩拜,也有样学样,对着坟头接连叩首。 “这是我们的孩子,官家给他赐名崔元,小名昭哥儿。”姜蓉眼眶通红,对着爹娘的坟头嘶哑着声音介绍儿子。 “他是个乖孩子,小小年纪便已识字背书,很是让我省心。” “我夫君......” “小婿会好好待阿蓉的,请您二老放心。”姜蓉话未说完,崔恒便朗声接话。 姜蓉愕然转头,见到的便是崔恒拘谨忐忑的笑脸。 看他这副愣头青的模样,姜蓉朝他轻轻颔首,随即颤抖着手转移了视线。 她只觉自己的心又慌又乱,她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自己的心口皱皱的。崔恒一向言出必行,从不轻易承诺。 可是他要的,她给不了...... 她看了看他冷峻锐利的侧脸,转移话题道:“来,昭哥儿,跟外祖他们打声招呼。” “外祖父,外祖母,昭哥儿给您俩请安问好。”昭哥儿听话,乖乖俯首磕头。 姜蓉趁此间隙擦干眼泪,望着面前这片摇曳在春风中的青草,心中默念:“爹娘,你们请放心。” 回去的路上,姜蓉心生好奇,随口问昭哥儿为何知晓拜谒先人需下跪? 昭哥儿用那稚嫩的嗓音淡淡答道:“首孝悌,次见闻[1]。昭哥儿第一次见外祖,自然需行跪拜大礼。” “昭哥儿真棒。”姜蓉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脸。 他一提起学问来,就严肃地不似小儿,姜蓉越看,越觉这孩子惹人怜。 小小年纪,还是莫要学崔恒板着脸,跟个小老头似的。 但所幸,昭哥儿尚且年幼,现在处于对什么都很稀奇的阶段。看见路边金黄的金雀花,他好奇地采了几朵,看见瓣瓣似莲的紫云英,他摇着姜蓉的手问她为什么菡萏长在岸上。 知晓事情已经办完,昭哥儿也就不着急回家,西北的庆州多是黄沙与大风,他少有出门。 来到青州,他第一次见到这样多自然生长的花花草草,第一次看见这样清澈透亮的小溪,他在这里玩得不亦乐乎。 姜蓉看着他拖着崔恒在旷野里嬉笑玩耍,也不禁嘴角带笑,目光轻柔地看向他。 他可以无忧无虑地长大,真好。 待昭哥儿玩得尽兴,他已大汗淋漓,丫鬟给他换了条隔汗巾,他也累得在崔恒怀中打起了瞌睡。 不出所料,夫妻俩等的人不期而会,让姜蓉意外的是,他们比她想象的还要按捺不住性子。 不消到家,刚下山,就发现他们一群人正围在马车旁边,缠着常乐在说些什么。 常乐这憨子,说傻也不傻,面对那些自称夫人亲戚的人,面上和颜悦色,但话里话外不漏半点口风,已经颇有老泥鳅的风范。 “阿蓉哎,你可来了,你看看这些下人,我们都说了是你叔伯,他们竟不给半分面子。” 领头的堂伯看见姜蓉便是一通告状。 姜蓉不动声色地扫视眼后面的某位堂伯,笑着训斥常乐两句:“小子不懂事,叔伯们大人有大量,何必与他们计较。” 说罢,她自顾接着问道:“不知叔伯们找我所为何事?” 说起这个,领头的人便打量了眼崔恒的脸色,方小声开口:“是这样的,阿蓉啊,你好久没回家,今儿族中为你们夫妻俩准备了接风宴,希望你们赏脸参加。” 姜蓉扭头看向崔恒,见他同意,也就应了此事。 宴席上,觥筹交错,酒气熏天,眼见着崔恒已被灌得迷迷糊糊,姜家大伯这才开口试探:“贤婿啊,眼见着清明将至,我们大伙打算凑钱修缮下咱姜家的祖坟......” 崔恒面色酡红,毫不在意地挥挥手:“一共需要多少银两?” “不多,不多。”姜大伯喜出望外,这汴京来的金龟婿竟这样好说话,他大着胆子,将数字翻了一番:“也就一百贯。” 说罢,他咽了咽口水,仔细观察着崔恒的反应。 姜蓉伸长着耳朵听着旁边的动静,待听到这个数字时,她心中早已毫无波澜。早在来之前,夫妻俩就商量好,若目的可达成,别说一百贯,就是一千贯,一万贯又如何? 果然,一帘之隔的崔恒轻笑道:“这都是小事,大伯不必担忧,我与阿蓉常年在外,我岳父母的坟也仰仗着叔伯们闲暇时看顾一二。” “好说,好说。”目的达成,姜大伯喜不自胜,又起身朝崔恒敬酒。 但他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崔恒熏熏然道:“不过...” 不过什么?姜大伯心中一咯噔。 崔恒睁开眼睛,眸中有暗光一闪而过,只见他似笑非笑道:“有件事还得大伯帮帮忙。” 姜大伯松了口气,拍着胸脯承诺:“只要我做得到,贤婿你只管说。” “我夫人舅家几年前曾寻到我们,道他们曾经寄了数个包裹到小河村给阿蓉补贴生活,可是这包裹却从未到过阿蓉手中。” “这......”姜大伯迟疑了。 但不待他反应,崔恒又大手一挥:“若这事给我们个交代,那我们再捐两百贯建一间姜家族学,只要是姜家子孙,都可免费在这读书识字。” 读书、入仕、改换门庭,福荫子孙,这无疑是千千万万的农人心中期望。 待见得崔家如此富裕,他们心中对传闻中遍地黄金玉带的都城更是向往,若能 118. 养娃的第四十一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 因着官家给的假长,崔恒也不是很着急,一路上,他们走走停停,正好在沿路各地游山玩水。 姜蓉也因此有机会得见她那《四时杂记》中所记载的自然风光。 崔恒自是不会放弃这个教育儿子的好机会,闲暇时,逮着机会便给昭哥儿灌输地理知识。 遇见河道,他就教他河流附近为何会形成牛轭湖。看见山谷,他便告诉他何种地形易守难攻。 看见那街上徒手探油锅的手艺人,崔恒也会在回家后偷偷告诉昭哥儿,那里面的是醋,不是油。 若昭哥儿是普通孩子,姜蓉定会觉得崔恒操之过急。可是昭哥儿不是,他实在是过于聪慧,许多东西便是他们不主动教,他也会眨巴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一脸好奇地撒娇问爹娘。 现下崔恒愿意主动揽过这活,姜蓉求之不得。 许是他知晓回京后与孩子的相处时间减少,在路上他对待昭哥儿极尽温柔耐心,好像想要把未来对他的缺失陪伴在这短短的几十天内都给补足。 等他们回到汴京,恰好是端午节庆假日,汴京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谢绝了大姑姐崔真仪与各位长辈的相迎,夫妻俩目标明确,直奔崔府主院。 终于躺到温软干净的床上,姜蓉与崔恒对视一眼,相继松了口气,随即各自瘫在一旁,懒得动弹。 昭哥儿第一次回到崔家,还不待他摸清府中状况,便已经接连遭受姑姑爷爷们的揉脸亲嘴攻击。 几位叔伯更是直言,昭哥儿是长房嫡孙,满月周岁没在汴京操办已是憾事,现在第一次回家,怎么也得热热闹闹办上一场接风宴。 长辈们满腔热忱,姜蓉与崔恒实在盛情难却,只好应了下来。 他们得偿所愿,更是热情地围住昭哥儿夸赞,亲昵,直把还算开朗的昭哥儿给弄得小脸一懵。 他瞪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迷迷怔怔地看向他娘。姜蓉理了理他头上的几根竖起来的呆毛,背过身去暗笑出声。 昭哥儿的这番苦可没白受,晚间姜蓉替他清点时,看着那一堆厚实的小金锁,也不禁羡慕起儿子富裕的小金库来。 回到汴京,姜蓉的消息总算比庆州灵通许多。 她这才知道,汴京现在也是风起云涌,官场上并不平静。 之前官家最为欣赏的状元蔡齐,竟先后被发配至兖州和潍州任通判,只不过他比崔恒幸运,去岁便已被调任回京,任集贤院著作佐郎。 而官家,据坊间传言,这两年身体愈发不畅,因着他未曾立下太子,近年来他膝下几个年长的皇子因着这太子之位争得不可开交。 崔恒这一回来,已算搅进这池浑水之中,除非离京,否则再难脱身。 但日子再难,也得一日日过。 官场上,有崔恒相助暗中收集消息。 私底下,姜蓉用她赚到的钱,在暗中筹备了一队人马,专门帮她盯着那些人。 这也是为何,这几年她明明赚了很多钱,却不敢大手大脚花销的原因了。 不过这件事,她谁也没告诉。 回到崔家,势必再无庆州那般自在,给婆母的请安必不可少,府中中馈也需她重新拾起。 扪心自问,崔府的掌家权,姜蓉并不是那样在意,除了维持几分主母威严外,里面并无多少利益可得。 她婆母罗氏也是这样想,现在崔恒势大,她面上待姜蓉很是客气,这管家权也早早就归还给姜蓉。 自从崔恒进入中书省后,姜蓉出去参加宴会,她就发现这世界突然对她友善起来。 随崔恒在混迹官场几年,姜蓉对此等逢迎之事早已习以为常。她想,富贵时无需人锦上添花,只求落魄时这些人莫落井下石才好。 虽心中无甚波澜,但面上姜蓉亦热情回应。 与这些夫人交好后,姜蓉也隐隐绰绰听到一些关于故人的消息。 沈玉明自从那年翻墙逃离汴京,这几年间间断断传回了几封书信,此后就再无音讯,听闻他至今未曾回汴京。 而贺任与秋娘的这场婚事,与她在庆州听到的又有所区别,某位夫人暗戳戳告诉姜蓉,这两家之前并无议婚传闻,但就在一场寿宴过后,突然匆匆忙忙成了亲。 姜蓉觉得这其中定有猫腻,只是事情过去已久,痕迹难寻。就算有什么,怕也早被他们擦干抹净。 她不由想起之前有人推荐的那位汴京百事通,据说他消息灵验,但他一个单就价值万贯。姜蓉犹豫许久,最终决定还是等攒一攒钱再去找他罢。 说起来她汴京的几个铺子,现在还算红火,手上有了余钱,姜蓉也想多添置些产业。 有了昭哥儿后,她一直想多为他做些什么。 但现在汴京的行情就如同几年前与钱多娇闲聊时猜测的那样,房价连年上涨,没有大几千贯,根本别想着在城区买房。 姜蓉只得将目标转移,开始关注起城外的庄子来。 不够,她现在手中的钱远远不够。 于是这段时日,姜蓉将重心逐渐转移至经营嫁妆上来。 她的面铺请了何厨娘去当教习,新上了几样庆州独有的面食。许多食客也喜吃个新鲜,一时间面铺的生意兴旺三成。 至于糕点铺子,因为风味独特,价格实惠,在汴京一直很受小娘子们的欢迎。 前段时间端午佳节,更是与墨柏斋在价格上打得不可开交。 许是知晓姜蓉就要回京,柏秋娘在商场上愈发凌厉,步步紧逼,将那粽子价格一降再降,接连夺走百家糕点铺几个大单。 姜蓉自是不会落她圈套,她一向认为好的商品无需靠廉价来争夺客户,即使短期内靠着降价得了利,长远而言于铺子并无利好。 是以姜蓉宁愿少备货,也不想像对家一般自降身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秋娘此举,明显是自乱阵脚,她面对姜蓉如临大敌,姜蓉却不屑与她用这般低劣的手段对峙。 出乎姜蓉意料的是,这两年汴京糕点铺卖得最好的竟然不再是酥油泡螺,而是用那牛乳白脱油秘制而成的浮云酥。 这糕点,就是当初馋得昭哥儿不愿吃饭的那饼,改良之后更是奶香馥郁,甜而不腻,口感酥松。墨柏斋几次出新品模仿,却始终不能像她家一样将味道与口感搭配得如此协调。 自回到汴京后,汴京几个铺子生意愈发红火,而庆州的几个铺子则逐渐萧条。绣坊因着她与那些绣娘都是签订的长契,暂时还做得成独家生意。 这种情况,姜蓉早有预料。人走茶凉,一向如此。 只要那边的生意能维持基本开支,姜蓉也不会关,毕竟当地还有许多人靠着它维持生计。 说起这个,汴京的账房岑先生今年总算考中了进士,账房这个活自然不能继续干下去了。 夏师傅知道这个消息后,毛遂自荐了他儿子,夏长生现在只要不干重活,正常的劳作倒是没有太大问题。 试了两天工后,新的账房先生也就走马上任。 因着这段时日姜蓉在外面忙得脚不着地,被放在家中散养的昭哥儿不乐意了。 爹不在家就算了,连娘也不在家。 接连过了几天这样的日子,他最近喜欢的翠雯姐姐也稳不住他,只好抱着这个小跟屁虫,跟在姜蓉身后跑。 来到汴京,昭哥儿新得了许多玩伴。 大姑姐家的羹哥儿,三郎家的喜妹儿,还有十一妹家的嘉哥儿,与他年纪都相仿。 据姜蓉观察,他最亲近的还是羹哥儿,羹哥儿 119. 养娃的第四十二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 说做便做,这日,姜蓉趁着得闲,带上昭哥儿便往那中人所说的地方而去。 待踏进这破烂拥挤的小巷,姜蓉也不禁心下怀疑,那传闻中事事通晓的百事通竟会住在这般破烂狭仄之地? 行至拐角,视线豁然开朗,姜蓉这才发现这地的绝妙之处。 这儿地处繁华闹市,四通八达,紧邻德政、宣武两条大街,却又闹中取静,安居一隅,避开闹市的喧嚣。 姜蓉敲了敲门,对上暗号后方被请入院中。 待见到带着面具的负责人,姜蓉道明来意,那人也不多问,直接报价:“一万贯。” 姜蓉点头同意,递上交子。 “不保证时效,快则几日,慢则半年一年。老规矩,先收一半定金,剩余款项等查到后再结清。”他数了数,又退了一半给姜蓉。 不多时,姜蓉所诉已被人整理成信,传递至清风阁密室。 一青年男子接过这密信,漠然问道:“她与这云氏是何关系?” “回大人,青州传言,这云氏曾与姜氏前未婚夫婿牵扯不清。” ......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寂。 良久,只听主位上那男子沉声吩咐:“此事尽快处理,勿要泄密。” 待下属退下,他用力捏紧手中的信纸,陷入沉思,她找这云氏意欲何为? 返程途中,姜蓉看着学堂里背着书包散学的幼儿,不禁低头逗昭哥儿:“儿子,等你再长大些也送你去学堂可好?” 昭哥儿仰头撒娇:“那我需要离开娘亲?我不去。” 姜蓉摸了摸他的额头,笑道:“你看鸟儿大了,它便要离开巢穴自己寻找地方安家,每个人长大以后也都要与爹娘分开。你每日晨起上学,待到下午便可回家,回到家中你一样可以见到娘呀。” 昭哥儿沉思半晌,扑进娘亲怀中撒娇,小脸在她身上不停蹭蹭,闷声道:“娘,我不是鸟儿,我现在还小。” 知他暂时离不开人,姜蓉也不急于一时要他接受,只是趁此机会提前给他预警罢了。 好不容易攒下的小金库因着这一条线索,又快见底。为此,姜蓉这段时日冥思苦想,只想能多赚些钱填补窟窿。 不待她想出法子,她却接到一份意外的诏令。 竟是沈妃,她膝下的五皇子现在五岁,正是入资善堂读书的年纪。听闻崔家小儿天资聪慧,沈妃便下诏让昭哥儿前去参与伴读的选拔。 眼看着秋后便要入学,昭哥儿那时才四岁,他能在那人心诡谲的皇宫里生存吗? 姜蓉心下惶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让儿子藏拙,还是顺其自然?姜蓉脑中快速梳理朝堂上这混乱的夺嫡之争,虽五皇子年幼,但他身后有定国公府撑腰,说起来,他若争一争那太子之位也可以。 现在,不与任何一位皇子扯上关系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但要如何做,才可以让昭哥儿落选? 沈妃此举,若是一时兴起还好,若早有预谋,怕是昭哥儿身后的崔家才是她的目标,她会轻易放手吗? 不会。 姜蓉颓然地长吁一口气,转头摸了摸儿子的小脸:“爹爹今儿回来,说给昭哥儿带个天工球,昭哥儿喜不喜欢?” 听得有新玩具可耍,昭哥儿两眼放光,他喜得在原地蹦蹦跶跶。 恰在此时,崔恒撩开珠帘进门,看见儿子,他温声弯腰逗弄:“昭哥儿,想不想爹?” 有了昭哥儿以后,崔恒现在倒是回家回得早。 “想!”昭哥儿猛扑至崔恒腿上,小脸在他身上不停蹭蹭,大声道:“昭哥儿今日想死爹爹了。” 难得看见儿子对他如此热情,崔恒心花怒放,他蹲下身,将带回来的盒子放在昭哥儿面前。 昭哥儿小心打开,里面除了一个天工球,竟还有一个多宝盒。 这下,昭哥儿才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爹爹了,他一把抱住崔恒,直搂住他脖子,糊他一脸口水。 对于儿子这样热烈的示爱行为,崔恒早就习以为常,只见他那双狭长的凤眼微挑,盛满潋滟柔光,垂眸看向怀中的儿子。 比之单调的天工球,打开会自动奏乐,小人儿还会转动的多宝盒,对年幼的昭哥儿而言,无疑更具吸引力。 他双目瞪圆,抱着这个盒子左看右看,想知道为何这小小的盒子里竟蕴含这般奇巧的机关。 “娘!”昭哥儿扭头向姜蓉撒娇。 姜蓉无奈笑道:“想做便做罢!” 昭哥儿这才喜滋滋地拉着他爹,将这多宝盒小心拆开。 看着父子俩如出一辙的侧脸,姜蓉轻笑一声,低头看起书来。 等她翻完几页,发现昭哥儿依旧认真地在摆弄他的多宝盒,他纤长的睫毛不时颤动,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眼前的盒子。 昭哥儿做事专注是好事,姜蓉也不欲打扰他,只在一旁静静观望。 他将盒子拆开以后,竟又动手将它复原,除了一些附件他无法拧紧需崔恒帮忙,大部分的活计都是他独自完成。 看着恢复如初的多宝盒,昭哥儿满怀希望地打开它,谁知盒子打开是打开,里面的小人儿却不再转动。 昭哥儿难以置信地将它拆开检查,但翻来覆去,他始终发现不了哪儿出了问题。 长这么大,他一直一帆风顺,做甚都顺顺利利,昭哥儿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失败了。眼看着他眼眶通红,委屈地就快哭出来。 崔恒摸了摸他的头,将角落里不起眼的一个机关轻巧搭上。再合拢,拨动开关,多宝盒的小人儿就可转起来了。 昭哥儿抿着唇看向他爹,满脸都是难以掩饰的惊诧,酝酿到一半的眼泪被他生生憋了回去,他知道自己聪明,但怎么也没想到他爹竟然比他还聪明。 “爹爹?” “嗯,怎么了?”崔恒好笑地轻拍他的后背。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昭哥儿一头闷进爹爹怀中,将眼眶中蓄的泪水全擦他爹衣上。 夫妻俩相视而笑,彼此默契不戳破儿子的伪装。 等哄得昭哥儿同翠雯出去玩,姜蓉这才拿出沈妃的诏令与崔恒商议。 谁知崔恒却一点也不惊讶,他只淡淡点头:“此事我在朝中也早有耳闻。” 剩下的话无需崔恒点明,姜蓉也明白,昭哥儿是逃不过这次筛选了。 若只单纯是沈妃意思也就罢了,若背后有官家的手笔呢? 此事非同小可,崔恒从主院离开后便动身拜访族中长辈,也好将此事与他们通通气。 官家现在虽偶犯咳疾,但依旧有精力处理政务,想来现在夺嫡之争还未进行到白热化阶段。 一条积威数年垂暮病重的老龙,会允许他膝下的成年孩子就这样明争暗斗,直晃晃觊觎他的地位与权力吗? 与族中长辈商议的具体内容如何,崔恒未直言。但回来后,姜蓉便开始收拾昭哥儿的东西,只等候选那日陪他一起去到宫中。 沈妃此人,姜蓉也不知她究竟是何性格,她只在第一年随命妇进宫请安时远远见过。 但她这么多年圣宠不倦,想来也有些本事在身上,她只希望真有那日,她能好好待她的昭哥儿。 不过,没等昭哥儿进宫,姜蓉留下的地址便收到了百事通的飞信,他们已经查到云娘子的下落,只等姜蓉付了尾款钱货两讫。 抛下府中内务,姜蓉再度回到这清风阁。 这一次,接待她的依旧是那带着面具的中年男子。 他将一封信交给姜蓉,示意她先打开。 姜蓉一看,里面赫然是云娘子的小像,还有她当前的下落。 她竟已不在城中,而是被困在了郊外的某个庄子。 但这庄子却是京外的富商所支,明面上与汴京之人并无关联。 说起来,这云娘子还是被她家以两万贯的价位卖给,不,嫁给了这富商。 至于这富商后面有无其他高官,这却是另外的价格了。 姜蓉怔怔点头,找到她也好,她倒要看看,她之前神神叨叨给她寄信,究竟意欲何为? 将剩下的钱款利落结清,姜蓉便回家筹备起出城的人马来。 她与崔恒打了声招呼,次日便带着队伍来到郊外的庄中。 姜蓉本以为那百事通只是给她提供消息,却没想他们竟将人放到了他们自己的地盘。 等姜蓉进门,她也终于见到了五年未见的云娘子。 但她的变化,说让人震惊也不为过。 五年前,她衣着华贵,面容娇媚。现在她最多二十出头,却已形容憔 120. 养娃的第四十三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 姜蓉快速翻身躲避凌厉的箭矢,惊声呼救:“来人!有刺客!” 翠雯从隔壁闻声赶来,看到房中混乱的场景,她赶忙上前扶住姜蓉。 隐藏在暗处的清风阁探子也被惊动,他们敏锐地望向远处那颗大树,只见上头枝叶颤动,有暗影从林间飞逝而过。 探子们对视一眼,数道身影从屋顶轻巧掠过,直往那箭矢来处追去。 姜蓉蹲身拉住云娘子的手,颤抖着试探她的鼻息。 “大夫快来了,你坚持住...” “嗤!” “我可以回家了.....”她面色惨白,两眼放空,双手无力垂落,显然已存死志。 姜蓉颤声问她:“知道你的仇人是谁吗?” “不。”云娘子欲开口,却突然狂咳不止,她喘着粗气回道:“不重要了。” 她嘴角扬起一抹奇怪的笑容,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强忍着痛楚,哑声叮嘱姜蓉:“柏秋娘很奇怪,你,小心。” 说罢,她闭上眼睛,喉间只间或传出粗嘎断续的呼吸声。 渐渐的,她的呼吸声越来越弱,就在姜蓉以为她没气时,她突然又吐出一句:“那个人,问了我很多贺任,和未来的事,你...” “你.....普” 普什么?是普尘寺,还是她刚刚幻听了。 姜蓉等了许久,她依旧没有响动,她便知她已经没了。 看着云娘子诡异的笑脸,她沉默着替她阖上双眼,又理了理她凌乱的鬓发。她原以为她会害怕死人,但这个人前一刻还在与她交谈,说些牛鬼蛇神的怪话,下一秒便横尸大堂,姜蓉突然觉得死去的人也并没有那样可怕了。 她不是也死过一次? 等下人们带着大夫赶来,只见夫人衣衫沾染大片血迹,却偏偏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前凝思。而刚刚还活生生的云娘子,此刻正安安静静躺在地上。 “夫人?”护卫们不知姜蓉是否也受了伤。 “属下来迟!” 姜蓉回头,看了看被护卫们夹在中间的大夫:“用不着了,给点辛苦费让大夫走吧。云娘子,来几个人将她好生安葬。崔家跑马场外正好有块空地,山清水秀,明堂开阔,就将她安置在那罢。” 百事通的探子也连忙出来致歉,差一点,他们的委托人就死在他们的地盘,这对他们皇城司来说,无疑是莫大的耻辱。 到底是谁,敢在他们老虎头上拔毛? 姜蓉望了眼窗外明净如几的天空,脑中却不断浮现云娘子刚刚说的话,或许,她说了一部分实话。 自己那光怪陆离的南柯一梦,可能就是她所说的书中内容。 但她不认为自己是什么主角,有什么运道。 若她真有运道,她前世又怎会死得那样稀里糊涂。 若她真有运道,那她之前为了来到汴京,为了打进官眷圈子所付出的种种努力岂不都是笑话。 若她真有运道,那她就祝愿她能回到自己的世界,莫要再来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汴京。 姜蓉并不信什么命中注定,她只相信,她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若她没有努力,那她今生也逃不脱被算计的结局,若她未曾刻苦读书,崔恒根本不会娶她为正妻,她也不会有机会与这幕后黑手交手。 她若是主角,那她只能说,每个人都是自己命运的主角。只有脚踏实地,抓住机遇,才有机会向老天争取那三分运道。 姜蓉看向那百事通的负责人,沉声开口:“我想买一条今日这幕后黑手的消息。” 那人却摇摇头,躬身朝姜蓉行一揖礼:“让夫人今日受此惊扰,实属我们过错。这则消息,就当是给夫人的补偿,若查到那人,我们自会派人通知夫人。” “好。”姜蓉打量他半晌,轻声应好。 回到家中,姜蓉一直表现得很冷静,今日之事实在是又怪又险,她叮嘱翠雯等人莫要泄露消息,崔恒白日里已经够忙了,她不想让他知道担忧。 可是等到晚间,她却突发高热,整个人烧得云里雾里,嘴中痴痴呢喃出几句呓语。 “夫人?” 崔恒听得身边响动,忙翻身轻声询问。 他察觉情况不对,探向姜蓉额头,竟这般滚烫灼人。他轻手轻脚将昭哥儿抱走,又喊人去请大夫。 在他的记忆中,夫人身子一向康健,这般突发恶疾的情形着实少见,莫不是白日里出了什么事? 崔恒急得在房中来回走动,以缓解内心的焦灼。等他冷静下来,这才惊觉不对。 她晚上的衣裳怎么和早上的不一样。 “夫人今天是否出了门?”他喊来姜蓉近身服侍的丫鬟询问。 “回郎君,夫人今儿是出去了。”翠竹在一旁垂首答道。 崔恒看了看床上面色通红的夫人,挥退下人后,沉默着坐在一旁。 “夫人。”他喃喃喊道,语气中带着丝丝难言的惆怅。 一晚上,灌药,换衣,冷敷,众人被大夫支使得团团转。 等姜蓉醒来,天早已大亮。 见崔恒正靠在床边瞌睡,她倒吸一口凉气,一觉醒来怎生忽然浑身酸痛。 听见动静,崔恒猛然惊醒,他弯腰替姜蓉理了理被子,嘱咐道:“莫动,你昨晚突发高热,今儿就躺着好好歇息罢。” 姜蓉轻轻颔首,她正欲与崔恒说话,他却转过身去,低声道:“我去看看昭哥儿,等会下人会进来。” “好。”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姜蓉只觉喉间刺痛撕裂,满口血腥。 她眉心微蹙,阖目等丫鬟们进门。 崔恒几乎是落荒而逃,他去到昭哥儿床边,目光怔然地看着儿子,神思早已不知远游至何方。 成亲这么久,她还是不信任自己。 呵,崔恒轻嗤一声。 良久,睡醒的昭哥儿爬到崔恒身上,他方如梦初醒,笑着理了理儿子柔软的鬓发。 “娘今儿不舒服,昭哥儿今日乖乖的,好不好?” 昭哥儿懵懂地点点头,半晌,他依偎着崔恒撒娇:“我想去看看娘。” “好。”崔恒帮他穿好衣服,抱着他来到卧房。 姜蓉此时正在丫鬟的服侍下洗漱,看见儿子,她笑得很是慈爱。 “昭哥儿。” “娘~”他甜甜喊道。 “乖。”姜蓉柔声安抚儿子:“今儿听爹爹的话,娘生病了,你别过来,免得将病气传给你。” 昭哥儿乖乖点头,等背过身去,他靠在崔恒怀中,小嘴一努,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了下来。 崔恒发现儿子的不对劲,低头看去,昭哥儿却将头闷进他怀中,低声哽咽起来。 “好了。”崔恒拍了拍他的背,也未直接戳穿他。 “娘很快就好,昭哥儿别担心。” 听得娘亲安慰,昭哥儿方扭头泪眼婆娑地看向他娘,他擦了擦眼泪,凄声道:“娘,你快些好。” “好,有昭哥儿这句话,娘今儿吃了药,说不定就好了一半。”姜蓉莞尔一笑,尽量安抚儿子。 但她没想到,她这一病,竟断断续续病了快十日。 到昭哥儿参加候选这日,她依旧有些咳嗽。 崔恒怕她见了风病情加重,主动请缨带儿子去宫中。 姜蓉无奈,只得再三嘱咐崔恒需要注意的事项,又摸了摸昭哥儿的小脸,安抚他等会不要紧张。 目送着父子俩离开,姜蓉望着窗外的那株玉兰,不由又想起去世多日的云娘子来。 与她寥寥几句交谈之中,她总是提及贺任。这是否说明,除了秋娘,暗处可能有个高官一直在默默关注着他。 至于这样的关怀是好是坏,姜蓉暂时不得而知。 在家养病的日子里,实在很无聊,虽然崔恒这段时日话里话外皆是让她好好歇息,但姜蓉敏锐地察觉,崔恒与她中间有了隔阂。 每每她欲与他聊些什么,他总是很快将话题转移。 两人成婚几年,姜蓉早已清楚他性子拧巴,他这样的表现明显是在回避她的接近,为何突然会发生这样的转变? 究竟是她哪里做的不如这位郎君的意,还是他心里有了什么别的想法? 姜蓉觉得,无论如何,两人终究得事情掰清说明。 等到晚间,崔恒带着昭哥儿回家。 结果不出两人所料,沈妃的目标是 121. 养娃的第四十四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 又是一年秋风起。 五皇子即将进入资善堂读书,作为伴读,昭哥儿也不得不离开父母,进到宫中陪伴五皇子入学。 与他同为伴读的还有杨学士家的孙儿杨星阑和鲁国公家的徐丘。 若说之前姜蓉只是有所怀疑,待听得其他几位伴读的身份后,她便心知肚明,沈妃如此大的手笔,背后定有官家在幕后操盘。 他们这些臣子,无论是早已站队,还是保持中立,纷纷被拉下水。 一向厌恶臣子搞朋党之争的官家,将这一池水搅浑,此举究竟意欲为何? 看着儿子稳重地与她拜别,姜蓉压抑已久的情绪也终于倾泻而出。 她挥退随从,拿帕子擦了擦早已盈满眼眶的泪花。 昭哥儿这样机灵,他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为了他伴读之事,一向慈父心肠的崔恒也板着脸逼着儿子执笔练起字来。 看着昭哥儿小小的身子端坐在书桌前刻苦练字,姜蓉也不由眼睛发酸,神思恍惚地想起另一个瘦弱的身影来。 该教的规矩与礼仪,姜蓉已再三强调,她能做的,该做的,已经做尽,剩下的路,就只能让昭哥儿独自走了。 这样说服自己半日,姜蓉却依旧无法静下心来看书。 她来到多年未进的瓦肆,里面还是那样人声鼎沸,之前她打赏的那位先生竟还在这儿讲书。 听他又讲完一计暗度陈仓,姜蓉随手掏出一块碎银,用力往台上掷去。 见得老主顾,那先生诧异挑眉,随即恭谨朝她回了一礼。 回到家中,昭哥儿早已在主院等她。 见了儿子,她收敛情绪,笑着问道:“昭哥儿今儿在学堂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与娘分享呀?” 昭哥儿扭头看了眼崔恒,方回道:“有。” 姜蓉看了看这父子俩的互动,心中暗叹,昭哥儿也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夫子今儿教的课,爹爹都在家与我讲过,但我记得娘和我说的话,无事勿要出头,昭哥儿今日很认真地听完了课。” “真乖,不傲才以骄人,不以宠而作威。[1]昭哥儿做到了,答应娘,以后也乖乖听课,戒骄戒躁,虚心同夫子学习,可好?” 能给皇子们讲课的老师多是翰林出身,他们能被选到资善堂,必定各有过人之处,昭哥儿若能沉下心来虚心同他们学习,百益而无一害。 锦宁宫中。 沈妃正唤来五皇子谈心,她与儿子寒暄几句后,又问道:“崔家那小儿果真有过人天资?” 五皇子摇摇头,恭声回应:“回母妃,崔元今日表现得中规中矩,儿暂时无法辨别。” 榻上的沈妃摇了摇绢扇:“无事,你好好读书便可,母妃只是随意问问,无论他是与不是,都无甚影响。” 等殿内恢复沉寂,沈妃看着明明灭灭的烛光,幽幽叹出一口长气。 崔元?姜蓉? 这位崔夫人就是那迷得她弟五魂三道,为此不惜爬墙逃婚的娘子? 她的孩子若真有这般聪慧,那确实是她这个傻弟错失良缘了。 昭哥儿既与五皇子一起在资善堂读书,那族学中也无需再为他留位置。 只是累了崔恒,每日需先送儿子去学堂,尔后再赶去官衙点卯。 姜蓉自是不会偷懒,只要得闲,她便会与崔恒一同接送孩子读书。 每日有了爹娘接送,昭哥儿去学堂的步伐都轻快许多。 看着他满脸笑容蹦蹦跶跶地同两人挥手告别,姜蓉心中是又自豪又不舍,但她明白,孩子终究会长大,作为母亲,她必须学会放手。 在宫中的时候,昭哥儿一直谨守规矩,适当藏拙,在五皇子的有心关照下,他在宫里的日子倒也还算顺畅。 作为慧而自知的孩子,昭哥儿自有傲气,碍于他娘的千叮万嘱,他只得规规矩矩,例行公事般认真听课。 但时日一久,昭哥儿逐渐从中发觉几分乐趣。 学里的夫子,严肃似他爹者有,诙谐幽默者也有,他们个个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昭哥儿发现之前傲慢的自己多像那可怜的井底之蛙。 姜蓉他们自然也察觉了儿子的变化,昭哥儿适应学堂就好,他们也好将精力放在其他事上。 之前崔恒给的那份名单,经过一段时日的挑选,终于将范围缩小一半。 而百事通那边,关于那幕后之人的消息却一直未得寸进。 姜蓉深知,此事急不来,那么多年她都等了,也不急于这一两年。 眼看中秋将近,昭哥儿四岁生日也快到了。 姜蓉与崔恒也提前搜罗一些新奇物什,为他的生辰礼做好准备来。 这小人精,若送的礼物不合他心意了,不知要挨着他们撒娇痴缠多久。 他现在口齿愈发伶俐,跟大人说起话来也有模有样。只一点不好,他精力实在过于充沛,有些费爹娘。 关于昭哥儿为何这般粘人,姜蓉心中早有猜测。 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她接受她的孩子与别的孩子不一样,昭哥儿喜欢爹娘的陪伴和赞美,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想,他只是没有安全感,只要他们给足他关爱与陪伴,等他懂事以后,他明白爹娘对他的包容与偏爱,想来就会有所缓解。 这不,姜蓉刚刚还在对着那份名单梳理脉络。 转头,昭哥儿就蹦蹦跳跳跑进书房,黏黏糊糊要坐在她身上。 “娘~”他靠在姜蓉怀中,软软喊道。 “怎么了,昭哥儿?”姜蓉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 “娘,学堂的同窗都有弟弟妹妹,他们说我也会有...”他的声音又低又闷,透过衣衫模糊传来。 “那昭哥儿是想要还是不想要呢?” 听闻此言,昭哥儿猛然抬头,那双黑亮的眸子可怜巴巴地望着姜蓉,就是不回答。 “娘把昭哥儿养好就够了,再来个弟弟妹妹,娘可没那样多的精力应付。”她摸了摸他额头的绒发,无奈笑道。 昭哥儿两眼放光,那浓密的睫毛也弯成圆圆的弧度,他喜滋滋地扬起嘴角,拉着姜蓉手臂撒娇:“娘真好。” “你是娘唯一的孩子,娘不对你好对谁好?” “爹呢?” 趴在娘亲怀中的昭哥儿霎时想到,许多人家中的弟弟妹妹也不是他们娘生的,而是家中小娘,他顿时起身,神来一笔。 “爹?”姜蓉顿时被儿子问住,她讪笑道:“昭哥儿自己去问你爹罢。” 待崔恒进门,昭哥儿竟跐溜一下,无所畏忌地跑进他怀中撒娇:“爹爹。”他抱住崔恒的胳膊,像只狸奴一样不停地蹭。 崔恒无奈轻笑:“有话直说。” 昭哥儿得了允诺,兴冲冲抬头问道:“爹爹你会和小娘生弟弟妹妹吗?” “咳!” “咳咳!” 姜蓉听得这话,一口水直接呛进喉咙,昭哥儿一向狡黠,今儿怎么这样直接了。 她发誓她可从没在他面前说什 122. 养娃的第四十五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 崔恒带兵去剿匪,竟把在外游玩几年的沈玉明给带了回来。 与沈玉明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位小娘子。 这下,定国公府霎时闹成一锅粥。姜蓉这才知晓,原来沈玉明早已与家中失联两年,只是为着沈府老太君的身子与名声着想,定国公府将此事瞒得死死的。 这下回也回了,可是带个口口声声自称是他妻子的女人回来,定国公夫人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府内为此爆发数次争吵。 碍于宫中沈妃的诏令,沈家只得捏着鼻子先把人家小娘子暂且请进家中。后面如何待她,姜蓉就一概不知了。 只不过看沈家之前傲慢的态度,想也知道,这乡下来的小娘子日子不会太好过。 崔恒这次回来,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 姜蓉本以为两人久别胜新欢,夫妻之间不说恩爱缠绵,也该轻偎低傍,好生亲昵一番吧。 可崔恒呢? 回家后,他洗去一身风尘,抱着昭哥儿亲香几下后,竟翻身睡去。 姜蓉看着自己身上轻薄的中衣,只恨自己悉心的准备喂了狗,她不可置信地掐了把腰,又摸了摸脸。 不,她绝没问题。 莫不是崔恒不行了吧? 呵,姜蓉转念一想,不管他行不行,不行更好,也就消了那祸根,少给她惹些麻烦。 所幸她现在已有昭哥儿,这对她而言,反而是好事。 姜蓉也一卷自己被子,面着墙睡去。 昭哥儿自入了学堂,就与他们分开睡,前段时日崔恒不在,他也顺杆上爬,陪着她睡了好几月。 现下身边没有软软香香的儿子,她一时间倒不适应起来。 等到次日,崔恒醒来,看见的便是眼下青红的夫人。 他想到之前看见的那张脸,一时间,心头那股恶气是上也上不了,下也下不去,直噎得他心悸不已,头昏脑涨。 连带着,他也不知该如何与夫人开口。 若说,怕是夫人听了也不好受。 若不说,以后她出去赴宴被人提及此事,岂不是徒添尴尬。 哎!想到沈玉明那厮的做派,崔恒咬咬牙,决定暂且搁置此事。 姜蓉却没工夫去关注崔恒此时心中的百转千肠,她是真没想到,临近年底,她竟然收到了她族中给她寄来的山货与特产。 比之前世她声名涂地被赶出村,今生被他们这般谄媚礼遇,姜蓉一时只觉有些讽刺。 罢了,人生一世,占不尽的便宜,上不完的当。他们如何做她不管,她只积她的福就好。 朝堂之上,夺嫡之争暂时平息,新一轮的变法之风却悄然吹起。 许是明白若真被那几位年长皇子继位,他们可就不如现在的官家这般好说话。一时间,变法一派一改往日低调稳妥作风,逐渐露出锐利爪牙来。 以副相杨学勍与太尉秦彦为首,范相残余势力为辅,暗地里又有蔡齐、崔恒等青年官员支持,多轮官员在朝中接连发力,浩浩荡荡掀起一场土地改革之法。 此举初步意在丈清土地,摊丁入亩,丰盈国库,亦是为后续精简官制,强兵壮马,巩固边防奠基。 官家也一改往日囫囵的态度,开始摇摆起来。 此举自然遭到保守派的激烈反击,之前范相没成功,杨相?也不成!霎时间朝堂上腥风血雨,崔恒亦是忙得脚不着地,也就无暇顾及家人。 这日昭哥儿学堂放假,他本想喊着爹娘一同陪他去郊外踏青,可是他爹又去了官署。 待来到郊外的寺庙,姜蓉在殿中指着两盏长明灯告诉昭哥儿,这是她为外祖他们所供。 昭哥儿听罢,无需姜蓉嘱咐,自己乖巧俯首磕头。 这寺外的山上,是漫山遍野的桃树。 姜蓉不禁想起上次在庆州所见的灼灼桃花美景,她牵着昭哥儿的手,轻抚枝头的花瓣。可惜崔恒不在,错过了这大好春光。 母子俩带着下人在这林中漫步穿行,昭哥儿自懂事来,第一次见到这样漂亮的桃花林,他看得目不转睛,旋即回头望了望他娘。 有娘在身边,昭哥儿心中乐乐陶陶,他也不禁敞开步伐肆意地在林间奔跑。 “娘!”他话音未落,人已如同鱼如大海,呲溜一下跑开数米。 “昭哥儿,等等娘。”姜蓉在后边笑着追喊。 等姜蓉再清醒,却发现自己双手被缚,眼睛被黑布紧紧遮住。 怎么回事,刚刚她不是还在与昭哥儿在赏花吗?她怎么被人绑到了这里,那昭哥儿呢?昭哥儿去哪里了? 姜蓉屏气凝神,侧耳听起四周的动静来。 这四周光线明亮,四方皆有呼吸声传来,看来对方人多势众,来着不善。 她这是得罪了谁? 秋娘?她不觉得她现在有这样大的胆子,细思之间,姜蓉呼吸不由粗重两分。 “哼!”敏锐察觉姜蓉的变化,旁边有人不屑吭哧。 “醒来了?”姜蓉只听见一女声轻蔑质问。 在未了解情况之前,姜蓉选择沉默。 “哑巴了!” 那人似乎对她的态度很是不喜,一阵袖风骤起,一个重重的耳光朝姜蓉侧脸袭来。 “啪!”姜蓉被这力道抽得往旁一偏。 “倒是个硬骨头。”那女人讥笑道:“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命硬。” 说罢,她不再理睬姜蓉,转身训斥起一旁的下人来。 “叫你们抓姜氏,把这个女人也抓过来干吗?” 等等,姜蓉怎生觉得这女子声音有些耳熟,她之前在哪里听到过? “娘子,恕罪啊娘子!” “这,这实在是这人与画像长得也十分相似,小的们一时不察。” “行了!”那人不耐地打断下人。 她走到旁边,拍了拍另外那人的脸,见她半晌没有响动,这才吩咐道:“算了,带上她,咱们先走。”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姜蓉和那娘子一起被押上马车,一路兜兜转转七拐八拐,姜蓉也不知她现在到了哪里? 她现在只希望她的昭哥儿没事,至于她,全看命了。 “下来。”又是另外一人出声呵斥。 在将姜蓉两人吊起来后,有人大力将她蒙眼的黑布扯掉,姜蓉这才发现自己竟被吊在悬崖上方。 陡然间见到光亮,她眼睛酸涩,竟出现了迎风流泪的症状。 她往旁边看去,一直昏睡的那位娘子此刻也已苏醒,姜蓉看她在空中用力挣扎,忙出声劝阻:“留些力气吧。” 那娘子扭头看向姜蓉,两人目光愕然,满脸惊诧。 她们,竟真长相这般相似! 只是,一人肌肤白皙,一人是肤色偏麦色。 霎时间,姜蓉脑中如走马观花似的回忆了她两辈子的亲人,她很确信她没有姊妹,这位娘子究竟是何人物? “不哑巴了?” 姜蓉闻声望去,看见的却是一张戴着面具的脸。这人穿得十分朴素,根本无从辨别她的身份,看来是早有预谋。 “只是浑身软绵无力,想省点力气罢了。”这些人不知道给她吸了什么药,过去这样久,她依旧无法使力。 看着那人桀骜的态度,姜蓉真的很想骂人,但她明白,此刻激怒她毫无意义,反而会徒惹一身骚。 “呵!”那人却一反常态,不再理睬姜蓉。 姜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繁杂的思绪,她觉得,昭哥儿应该没在他们手中。 眼前这人,情绪很不稳定,她若是手中有昭哥儿要挟,怕早已在她面前嘚瑟出声。 自己若沉不住气,贸然问儿子下落,就怕她胡编乱造一通,以此来挟制恐吓自己。 思及此,姜蓉迅速冷静下来,她倒要看看她到底要演哪一出戏? 不多时,一蒙面大汉上前朝那女子耳语几句,她摆了摆手,转头看向姜蓉。 “你这样招蜂惹蝶的贱女人,也不知他看上你哪一点。” 姜蓉睫毛微颤,脑中却快速捕捉到一丝有用的信息,他? 他是崔恒,沈玉明,还是贺任? 看来她的这次无妄之灾,又是因为男色所致。 这位小娘子也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能被抢走的男人,眼里没她的男人,要来何用? 姜蓉轻笑一声,回道:“小娘子,男人只是生活的调剂品,而非必需品,你又何必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种地步。你便是杀了我,他也可能会有下一个,下下个。这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 123. 养娃的第四十六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 “没有什么回归原位,这位娘子,还请迷途知返。”崔恒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这绳索的结构,暗自计算着强攻的可能性。 “你胡说,你明明那么喜欢我。就在她死后,你答应娶我为继室,我们一起抚养昭哥儿长大,还生了几个可爱的儿女,我们明明感情那么好,你怎么能说我们不认识!” 她几近声嘶力竭地喊出最后这句话,双目瞬间通红。 “满口胡言!”崔恒听罢,简直气得要跳脚,他一双凤眸直勾勾盯向姜蓉,颤声否认。 夕阳的霞光斜撒在崔恒脸上,随着他的动作,他疏朗的五官在光影里忽明忽暗,让人看不真切,只是那紧锁的眉弓与下垂的眼角无不昭示着他此刻的紧张。 姜蓉瞅着,确是张俊脸,也难怪能惹得小娘子为他痴狂。 “夫人,我与她......” “我与他琴瑟和鸣,恩爱非常,都是你的错!你本应该死在庆州,你为什么回来了!”王三娘骤然打断崔恒的话,恶狠狠地指着姜蓉。 又来? 这时候,在场之人脸色皆变,连带着看崔恒与王三娘的眼神也变得犹疑起来。 这王三娘的精神状态,好似有些癫狂,又接连说些什么姜蓉本该早就死在庆州的浑话,莫不是脑子出了什么毛病? 难道说,崔大人曾经与她有过一段缘,这才导致她因爱生恨,变成现在这副疯癫模样? 王三娘自是察觉了众人看她的眼神,她重重一甩衣袖,指着胡娘子笑道:“你莫要笑我,你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沈玉明,你以为他喜欢你吗?早在几年前他便与姜氏纠缠不清,他们还曾在定国公府私会!” “呵,哈哈,你们这样的狗男女,有何资格评判于我。若不是因为姜氏乃有夫之妇,你以为沈玉明会找上你?你没发现你们长得这般像,他不过拿你当个可以随意丢弃的替身,傻子!你还在这同情姜氏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王三娘此话,句句带针见血,直将在场四人的心戳透。 “住嘴!”崔恒被她这满嘴胡话气得脑仁不断抽痛,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然连几年前定国公府寿宴之事都一清二楚,那样隐秘的事情,她是如何知晓的? “你竟然叫我住嘴?”王三娘喃喃自语,她捂着心口哀痛道,“你不记得小时候你还曾给我送过花?你现在不记得我们以前如何恩爱,我都可以原谅你。可是你以前待我那样温和有礼,从未对我说过一句重话,你今日竟然为了这女人吼我!” “好,都是她的错,既然你们都逼我,那就不要怪我心狠!”说罢,她再度挥舞匕首,直接朝系着姜蓉的那根绳索砍去。 “不要!” “住手!” 崔恒与沈玉明同时喊道。 眼看着他们两人要冲上来,王三娘莞尔一笑,右手停在半空,飘然喝止:“再往前一步,我这匕首可就要砍下去了。” 看着她身边两个蠢蠢欲动的蒙面壮汉,两人只得平复满腔的怒火,慢慢往后退去。 沈玉明扭头看了崔恒一眼,崔恒随即清嗓问道:“这位娘子,今日你喊我过来,究竟所为何事?” 王三娘唇角上扬,淡淡道:“休了姜氏。”她歪头看了眼崔恒,幽幽强调,“否则......” 崔恒一向不善撒谎,看出崔恒的犹豫,姜蓉忙大声呐喊:“可以,只要你能放了我。夫君没了可以再找,但命没了......” “闭嘴,让他说。”王三娘不悦地瞪了眼姜蓉,随即又脉脉含情地看向崔恒:“你看这样势利的女人,如何配得上你。崔郎,你愿意休了她吗?” “我,我愿意。”崔恒接收到姜蓉的暗示,沉声颔首。 “好,既然你愿意,那.....”剩下的话没有说完,她轻笑一声,匕首狠狠向绳索割去。 所有人都没预料到这女人竟这般疯魔,前一秒笑嘻嘻,下一秒竟就行这杀生之事,眼看那绳索就要被她割断,崔恒沈玉明却仍相隔数米。 崔恒急得目眦欲裂,眼眶通红。 说时迟那时快,一旁的胡娘子却在王三娘动手瞬间,甩掉手上的绳结,倾身向前揽住姜蓉腰肢。 那吊在枝头的麻绳被她轻轻扯下,她就这样抱着姜蓉缓缓落地。 姜蓉看着她揽着自己动作灵巧地避开那两个壮汉的攻击,为免拖她后退,她正欲开口劝她放开自己,却见她一脚一个,直将两个壮汉踢飞数米。 一时间山崖上落针可闻,后知后觉的壮汉哀嚎不已,久久不曾起身。 崔恒:“!” 沈玉明:“?” 王三娘看着她逼近,吓得拿着匕首抵在前方,喝道:“别过来。” “别过来?老娘忍你很久了!” 她敞开步伐急速冲向王三娘,一个回旋便将她手中匕首踢飞,右手一拉,就将她面具扯开。 姜蓉这时才看到她的庐山真面目,王婉秋,之前端午节在茶楼遇见的那位娘子!她当时看她态度诡异,还一度怀疑她是秋娘。 难怪,难怪当时她总觉得被毒蛇盯上,原来她没有产生错觉。 王三娘眼看下人被沈玉明与崔恒所缚,自己遮羞面具又被扯下,她捧着脸惊声尖叫,就那样直接冲向山崖,一跃而下。 “啊!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空旷的山谷内依旧回荡着她的诅咒,她人却已不见踪影。 崔恒上前揽住姜蓉,他红着眼颤声解释:“夫人,你相信我,我真不认识她。” 隔得近了,崔恒才发现姜蓉脸上那泛红的巴掌印,他深吸一口气,眸光愈发幽暗,藏在袖中的手暗自攥紧。 王家! 姜蓉斜依在他身侧,点头安抚崔恒:“我怎会信她胡话,咱们先去给那位娘子道谢吧。” “好!”崔恒声音沙哑,搀扶姜蓉来到胡娘子身边。 沈玉明颇为不安地抚着胳膊,他左顾右盼,根本无法面对姜蓉三人的视线。 犹豫半晌,他弯着腰躲在胡娘子身后。 这位与姜蓉长相神似的胡娘子,性格非常豪爽,听得两人来意,她不在意地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只是让崔夫人受惊了。” “哪里的话,若不是您伸出援手,我怕早已尸骨无存,娘子的救命之恩,我姜蓉没齿难忘。”姜蓉语气诚挚,正色凝视道。 胡娘子粲然一笑,也就拱手接纳姜蓉的谢意。 两人你来我往闲聊几句,倒颇有几分相见恨晚之感,为表谢意,姜蓉提出与她约个时间上门拜访。 出乎姜蓉意料的是,胡娘子现下竟未居住在定国公府,而是暂住于这城外的别院。这毕竟是她与沈玉明的家务事,姜蓉听罢,面不改色,笑着同她挥手告别。 四人就此分开,崔恒一吹暗哨,留在附近的崔家护卫便接连赶来善后。 晚山岚色近,斜日树阴疏。[1] 崔恒搀扶着姜蓉往踏雪那边走去,姜蓉望着这山头逐渐缭绕的雾气,不由想起不眠山上两人相携走过的那段山路。 “夫人。”刚走没几步,崔恒轻轻喊道。 “嗯?我在。” 话音未落,崔恒便已弯腰抱起姜蓉,姜蓉也无需客气,自是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位置,闭目歇息起来。 刚刚那一场闹剧下来,她实在是惊魂未定,浑身酸软,也不知胡娘子如何来那样大的力气,悬空抱住她后,又将那粗大的麻绳扯下。 幸好,幸好她没听那王三娘胡话对她心生怨怼,幸好她心胸宽广,心地善良支以援手。 要不然..... 她埋进崔恒怀中,暗暗擦了擦眼泪。 若她因为这事没了性命,她不敢想象,性格敏感的昭哥儿会如何责难他自己。 既然王三娘已跳崖,将姜蓉抱上马背后,崔恒便与赶来的护卫吩咐几句,随后又回到姜蓉身边。 看着崔恒孤身回来,姜蓉心下诧异,难道他要与她共乘? 崔恒但笑不语,他牵着马缰,唤上一声:“踏雪。”那马儿甩了甩头,乖巧踱步,随着他一同往山下走去。 姜蓉安坐在马背上,看着崔恒宽厚的肩背,被夕阳拉成瘦长的暗影,她嘴角不由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她第一次觉得,崔恒这人还挺适合依靠。 这样长的山路,他真打算走过去? “夫君。” 崔恒诧异回首。 “上来?”她轻轻拍了拍马鞍。 不出姜蓉所料,在山上崔恒倒是愿意与她共骑,等遇到人多的地,他便忙不迭下马,沉默着走到前面牵起马来。 回到家中,昭哥儿正含着一眶眼泪等爹娘回家。 待看到浑身泥灰的姜蓉,他也不顾干净与否,快步跑到姜蓉面前,一把朝她扑去。 他哽咽着自责:“娘,都是孩儿不好,孩儿下次再也不乱跑了。” 姜蓉弯腰,拍了拍他哭得颤抖的身子:“与昭哥儿无关,是坏人早就在哪里等娘,无论昭哥 124. 养娃的第四十七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 听得这个消息,姜蓉便怀疑其中有崔恒的手笔。 待她回家与崔恒对质,崔恒杵着他那高傲的头颅,竟矜持地点了点头。他下颌微抬,漆黑的眸子直直盯向姜蓉,沉声道:“我知夫人那日受了委屈。” 姜蓉是真没想到,崔恒这老古板,有朝一日也会将情绪宣泄至公务中。 “你且放心,那些违法之事确实是王家所做,我们只不过将证据送给了察院。” 姜蓉看崔恒这小心翼翼解释的模样,依偎着他笑道:“夫君能有这份心,我心甚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王家自己结的因,自然也需承担相应的恶果。便是没有我们,那总也会有其他苦主寻去,夫君无需介怀。” “此事,沈家也有出力。”崔恒瞥了眼姜蓉,掩在袖中的手无措地攥紧。 “多谢夫君为我出气。”姜蓉眉开眼笑,自然地转移话题,她倾身揽住崔恒脖颈,朝他侧脸轻啄一口。 白日里猝不及防被她这样亲昵,崔恒睫毛微颤,瞳孔翕动,袖中攥紧的手终是暗暗松开。 说起沈家,夫妻俩便开始商量拜访需准备的谢礼来。 无论沈家是否承认胡娘子的正妻身份,她总归是姜蓉的救命恩人,这份礼,势必不能轻。 只是他们没想到,没等到去沈家别院拜访,就得到胡娘子人不见的消息。 看着满脸胡茬,神色颓废的沈玉明,夫妻俩只得将谢礼留下,安抚几句后惆怅离去。 姜蓉心中猜疑,怕不是那王三娘的疯话真在这两人中间起了作用罢! 与此同时,她隐隐有股不祥的预感,他们俩定然因为自己产生过争执。 胡娘子此人,姜蓉虽未与她深交,但见她第一眼她便心生亲切,后面寥寥几句交谈,两人更是一见如故。即使她不曾救她,她也愿意与她相交。 现在她人消失不见,一个女子孤身在这异乡,她能去哪儿? 思及她可能在外遇到的危险,姜蓉也不由心下郁郁,为她担忧起来。 听闻她来自江宁府,若回了老家也就罢了,若是再被人掳走,那才真的要命。 崔恒见姜蓉闷闷不乐,便出言提议,他们派人去胡娘子老家打探一下消息。 此举正合姜蓉心意,她扭头看向崔恒,挑眉上下打量他。 “怎么了?”崔恒纳闷道。 “无事。”姜蓉轻笑出声,夸赞道,“就是觉得今日的夫君格外俊逸。” 崔恒咳嗽不止,他转头观望四周,这才低声与姜蓉耳语:“在外边,莫要说这些。” 姜蓉娇声应是,直把崔恒膈得肩背一跨,看他这副不经逗的模样,姜蓉自在地拉着崔恒慢悠悠朝马车走去。 因着前段时日崔恒将前院大丫鬟遣散,姜蓉也想着要为她身边几位大丫鬟打算起来。 待姜蓉问几人有无心上人或是有何择偶要求时,室内一片沉寂,四人皆脸红不语。 看她们这副娇羞的模样,姜蓉本以为今儿会无功而返,却没想,翠雯竟站了出来。 “常乐?” “翠雯?” 主院,书房,分处两地的夫妻俩皆诧异出声。 他们是真没想到,稳重的翠雯竟与跳脱的常乐看对了眼。 也是,常乐那小子嘴虽然碎了点,但嘴是真的甜,很是会哄人,正所谓烈女怕缠郎,一向端方的翠雯想来也经不住他的磨。 考虑到他们年纪也老大不小,姜蓉为翠雯备好嫁妆,卜了个最近的黄道吉日成了亲。 婚后翠雯依旧随常乐住在府中,只是在姜蓉跟前的时间不如以前那样多了,毕竟有了家庭,姜蓉很能理解。 有些杂事小丫鬟也能上手,翠雯还是留着精力帮她掌控大局为佳。她身边也没甚急事需忙,让大丫鬟们松快一些也好。 看着翠雯风光大嫁,剩下几个丫鬟有动了嫁人心思的,也有一口咬定不嫁人,就是要跟着姜蓉一辈子的。 对于她们自己的选择,姜蓉自是尊重。 无论她们嫁人与否,一碗水她也会端平,翠雯有的,她们也会有。 时间一晃来到四月,崔恒公务愈发繁忙,半夜三更回家也是常事。 虽然他未曾与姜蓉说些什么,但观汴京街上紧张的气氛,姜蓉也知晓,怕是官家龙体不大好。 等到崔恒生辰这日,她特意让昭哥儿请了天假,陪她一起在家中等崔恒下值。 自从几年前与崔恒因沈玉明冷战,后面又怀孕,生子,姜蓉已经很久未曾亲自下厨做菜。 今儿崔恒生辰,姜蓉恰好得闲,便亲自做了蟹酿橙,芥辣虾,五味卤鹅,羊舌签这几道崔恒爱吃的菜。 她命人将卧房收拾得干净又熨帖,饭桌,茶几各处均摆放上花园里新剪下的花枝,檐下与庭廊亦摆放上盛开的盆盆鲜花。 牡丹、芍药、月季、粉团、棣棠、木香、金雀,各类花儿应有尽有,一时间府里气象一新,花团锦簇,花香四溢。一切准备就绪,就只等寿星公回家。 “昭哥儿,娘刚刚嘱咐你的话你可还记得?”姜蓉弯腰,笑问儿子。 昭哥儿点点头:“记得,娘说等会看见爹爹要恭祝他福寿康宁,龟鹤遐寿,如日方升,高飞远举!” “真棒。”姜蓉抱了抱儿子。 只是娘俩这一等,便从申时等到戌时。 看着窗外光影渐变,天空由明亮的湛蓝色变成暗沉的橘红,再慢慢变为深蓝。 姜蓉心下发愁,怎么回事,崔恒今早明明答应她要早些回来的? 昭哥儿看着满桌的菜冷了又热,一直乖乖坐在姜蓉身侧。 见儿子这样乖巧懂事,姜蓉也不禁疼惜他来。 “昭哥儿,饿了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罢,你爹还不知要何时呢?” 昭哥儿摇摇头,笃然道:“爹爹今早答应我要一起用晚膳的,爹爹从不骗昭哥儿,昭哥儿也不能做言而无信之人。” “好。”姜蓉让人拿了两块他爱吃的浮云酥。 “来,不吃饭菜可以,要是昭哥儿饿坏了,你爹就要心疼了。” “嘻嘻,娘不心疼吗?”昭哥儿俏皮反问。 “娘自然是心疼你,要不然怎会劝你吃些东西,小人精。” “昭哥儿才不是小人精,昭哥儿就是昭哥儿。” “好好好,娘说错话了,娘给昭哥儿道歉。” 昭哥儿这才乐滋滋拿着糕点吃了起来。 可是,终究要让他们失望了。 不多时,院外响起剧烈的敲门声。 “砰!” “砰砰砰!” “夫人!”常临气喘吁吁跑来。 姜蓉心中顿时咯噔一跳,能让一向稳重的常临失了分寸,莫不是崔恒出什么事了? “进来。”她安抚好昭哥儿,喊常临去到隔壁。 “何事?”她尽量克制住声音中的颤意,肃然问道。 “郎君,郎君他。”常临看了看四周,目光游移不定。 姜蓉挥退其他杂役,道:“继续说。” “郎君他被押下大狱了!” “哐当!”姜蓉手中茶盏落地,滚烫的茶水浇在脚背,她却浑然不觉。 这一刻,她只觉得心脏狂跳不已,头昏脑涨,她捂着胸口,弯腰扶着桌子坐下。 “因何事进去的?”她闭着眼睛,低声问道。 “不知,但听蔡大人说是三皇子下的诏令。” “官家呢?” “官家病重,三皇子拿诏监国......” 姜蓉扶额长叹,哑声道: 125. 养娃的第四十八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 所幸常临常年跟随崔恒,知晓高勘如今的住处。 他自那年带着叶娘子离开高家后,一直未回高家,而是选择一直待在城西的小巷。 人越少越好,姜蓉松了口气,这也方便她拜访。 眼下已近二更,姜蓉终究还是厚颜敲响了高家的门。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回响在寂静的小巷。 “咯吱!”门很快被从里面打开。 赫然就是高勘,姜蓉骇得往后一退,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与他离得这样近了。 冒昧来访,一时间,姜蓉着实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这位旧情人。 “高...” 她扯了扯干涩的嘴角,欲说些什么,高勘却已抢先开口:“进来吧。” 他那冷静的神态,仿佛知晓她会来找他。 将姜蓉等人安排进了会客的厅堂,高勘沉默着去灶台提出一个水壶,倾身为姜蓉倒上一杯热茶。 “驱驱寒。”他低声道。 姜蓉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着捧起那盏茶。 “崔兄之事我已知晓,此事关联重大,一般人确实不敢插手。” “官家?” “官家现在不大好。”高勘摇摇头。 “你可知三皇子身边有何人可去做说客?”姜蓉哑声问道。 高勘在桌面轻叩的指节突然停顿,他目光如炬,锐利的眼神径直扫向姜蓉,片刻后,方轻声回道:“卢十一娘虽成了三皇子侧妃,但她在三皇子面前可不如玉宁公主说的上话。毕竟她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 “好,多谢!”姜蓉再度取出几张交子,郑重压在桌面。 “这些钱我不要。”高勘快速抽出那几张交子还给姜蓉,意味不明地说道:“到时候你用钱的地方还多得是。” 手心乍然被人触碰,姜蓉下意识往后一缩。 高勘将她疏离的反应看在眼里,他沉声道:“你放心,有机会我会关照他的。” “多谢。”姜蓉垂眸,行礼致谢。 看着熟悉的背影走远,高勘站在厅堂,久久未曾移步。 良久,他长叹一声,一人踱步至书房,地上只余斑驳的脚印与一滩白色的齑粉。 更深夜阑,屋外依旧大雨滂沱,有了高勘给的线索,姜蓉决意先赶回家中,等次日一早再出门拜访玉宁公主。 昭哥儿那边,有翠竹和周嬷嬷在,他在家中倒也安分,姜蓉给他请了两天假,让他在家中休息。 他早慧又敏感,若是去学堂听到什么流言蜚语,反倒不妙。 只是,没等到她出门,继母罗氏便闹了起来。 听得崔恒下了诏狱,她带着一批人就横冲直撞闯进主院,囔囔着要分家析产,与崔恒断开关系。 她这一来,便将族中的长辈也一起请来,有势必要将此事就地解决的威势。一时间院中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看着院中密密麻麻的人,姜蓉明白,这件事瞒不住了。她朱唇微启,欲言又止,胸膛大力起伏,指甲深深抠进肉中,她却浑然不觉。 “呵。”她轻笑出声。 九郎闻讯赶来,他红着脸拉着他娘的袖子,小声劝她莫要这样。 但罗氏扭头便敲了他一叮咚,眼神一使,九郎就吓得松开了她的手。 “这个家,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分了,分家后,我便带着九郎出去住。” 族中的长辈们自然也已知晓崔恒现在的情况,看着对峙的双方,他们左右为难。 姜蓉看了眼这乱糟糟的人群,只想快刀斩乱麻,她干脆地点头同意:“好,修年不在,我便替他做主,将这个家给分了。” 见姜蓉这样爽快,罗氏也不闹腾了,她检查完姜蓉所做的账簿,当着族中长辈的面确认了公中财产数额。 在官衙和族老的见证下,九郎分得二成家产,姜蓉应之前与崔恒商量时的规划,再与九郎添上一成。 前提是,所有商铺庄子不到九郎及冠不许入市交易。他所分得的现钱也将全部存入昌隆号与丰汇号,每月按需存取。 “我不同意!”罗氏坚决反对。 “你若不同意,那你就自己走。九郎是我们崔家的嫡子,他的家产亦是我们崔家的财产,由不得你多说什么。” 二叔公重重敲下拐杖,斥道。 围观的婶子们也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若是没私心我都不信了,这样做才是对九郎最有利的。” “莫不是要拿着我们崔家的钱去养倌儿吧?”这是知晓部分内幕的。 “依我看,恒哥儿媳妇这个要求很是合理,要我我也同意。” “就是,就是。” 罗氏被他们三言两语说得面红耳赤,最终二叔公点了点九郎:“九郎,你也十五岁了,也该有自己的主张了,你自己说,怎样分?” 九郎讷讷看了眼四周的人群,点头同意:“我同意嫂嫂的办......” 他话音未落,眼睛突然瞪圆看向姜蓉身后,众人随他视线望去,竟是昭哥儿躲在门后偷听。 姜蓉转头望去,看见他小小一团,眼中噙满热泪,正爬在门框听他们这边的动静。 姜蓉倒抽一口凉气,以手背掩住口鼻,心中百转千肠,愁绪如麻。 昭哥儿,他怎么跑来了...... “昭,昭哥儿?”九郎见到侄儿,心下羞愧,顿时满面通红。哥哥出事他们不能帮忙也就罢了,他竟与母亲趁此机会落井下石。 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人,九郎抹了抹眼泪,大声泣道:“我不要分家产了,我要与大哥同进退。” “胡扯!”罗氏气得怒发冲冠,怒目横视儿子。 几位长辈和叔公则是一脸迟疑地看向这分产的两方,不知他们到底是要如何行事。 姜蓉走到后面,牵出来眼眶通红的昭哥儿,劝慰九郎道:“九郎,给你三成是你哥哥早就与我商量好的,你无需自责,这是你本该得的。” “至于你哥哥。”她扫视四周,肃然道:“你哥哥那如今是何情况我也不知,本来今早准备去求人探望他一二,现在看来,居安思危,有备无患,也没有错。将家中的事安排妥当,我再出门方是正确之举。” “嫂嫂!”九郎恸哭流涕。 “拿着吧,若到时候你哥哥那周转需要用钱,还希望九郎慷慨解囊,借给我们一些才好。” 等罗氏与九郎离去,崔二叔与崔三叔他们也走近安慰姜蓉:“修年之事我们也已知晓,只是如今官家病重,朝局复杂,怕是难以疏通。你放心,我们会一同想办法的。” 谢过几位长辈,等人群散去,姜蓉蹲下身来安抚昭哥儿:“儿子,刚刚全都听见了?” 昭哥儿的满眶热泪终于忍不住流出,他抽噎着点头。 “爹爹?” “爹爹他会好的,娘会尽量救他出来。”姜蓉擦了擦他的眼泪,温声劝慰,“昭哥儿是男子汉,要坚强好不好?” “好!”昭哥儿吸了吸鼻子,胸膛微挺,他努力在克制哽咽的动作。 姜蓉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在家等娘回来,娘相信昭哥儿是最勇敢的小孩。” 知晓事情严重,昭哥儿这次没缠着要同娘一起出去。 而姜蓉,又如何不知此行凶险。现下三皇子只将崔恒押下诏狱,若他罪名一定,怕是他的近亲也落不着好。 恐怕这也是几位叔伯今儿才借着分家契机过来探望的原因了,若事情不大,怕早就如去庆州前那般,傍晚时听到消息便匆匆赶来,又何须等到今日? 昨儿府里可安静地很啊。 但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姜蓉并不会奢求他们能做到何种地步,是以昨日她才会以利交换,来换取解救崔恒的希望。 她早已嘱咐翠雯和常乐他们,若是傍晚她没回,或是有人回崔府报信,他们必须带着昭哥儿速速出城。 昭哥儿还那么小,她实在不想将他卷入这复杂的权力纷争中来,落得个不得善终的结局。 玉宁公主自驸马去世后,便归宗独居公主府,因着她母妃也算受宠,她的府邸规制媲美王府。 姜蓉站在这巍峨气派的朱门前,轻轻扣响铜环,见得守门之人,他们照例递上几个小金鱼投石问路。 不多时,那些下人便殷勤地请姜蓉进门。 待听得姜蓉来意,玉宁公主娇俏一笑,一旁的面首识趣地替她喂上一颗青玉葡萄。 姜蓉察觉到她的视线久久落在自己身上,恭谨俯首,耐心等待玉宁公主的答复。 “倒是个美人儿,可惜了。”看着姜蓉呈上的一匣子明珠,玉宁公主随意捏了一个在手中把玩,她挥了挥手,面首悄声退下。 “请公主殿下开恩,若是拙夫平素有何得罪之处,还请殿下们仁慈宽宥。” “啪!”一颗硕大的珍珠滚落至姜蓉身前。 “这样的货色,就想救崔恒一条命?你们家主的命也未免太贱。” 姜蓉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拽地,她抬首微笑道:“自是不止这些东西,这些珠子妾只不过送来给殿下您听个响罢了,这匣子底下的交子,权当是妾的小小心意。” 如今三皇子势大,若官家真大不好,怕他就是未来的君主了。一个臣子,若被未来君主厌弃,是何下场,史书早已明示后人。 姜蓉现在只恨,在那场梦中为何没能知晓这未来的官家究竟是哪位皇子,以至于现在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她顿了顿,膝行而前,恭声说道:“真正的大菜,尚未上桌,只需您开尊口,若能救出拙夫,便是散尽崔家家财也无所惜。” “哦?果真?”玉宁公主倾身靠近姜蓉,她食指轻轻勾住姜蓉下巴,两人四目相对。 “果真,只需您愿意搭 126. 养娃的第四十九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 崔恒扭头看向姜蓉,目光怔然。 姜蓉指着他愤然大骂:“到这种时候了,你还不信任我。在你心中,我就是那种贪慕虚荣,毫无气节之人吗?” 被姜蓉指着鼻子骂,崔恒不怒反笑,他抿紧双唇,沙哑着嗓音笑问:“你后悔嫁给我吗?” 伴随着他的这声轻问,姜蓉脑中如走马观灯般闪现过去的一个个片段,她发现,即使再来一次,她的选择依旧不会变。 她当时做出的选择,已经是那时的她认为的最优抉择。 她又何必拿现在的结果去为难过去的自己?自己选择的路,便是再难,她也会走下去。 “不后悔。”姜蓉淡淡摇头。 “你放心,我会救你出去的。”姜蓉拉住他的手,崔恒却下意识将手抽出。 察觉姜蓉诧异的目光,他低声解释:“脏。” 看他眼帘半阖,睫毛轻颤,姜蓉知他老毛病又犯了,她无视他的别扭,用力握紧他的手,问他被关进来的缘由。 这一次,崔恒没再拒绝。 他抬起头直视姜蓉,嘶哑着嗓子,将昨日之事徐徐道来。 理由竟与变法无关?难道她猜错了? 三皇子竟择了之前江宁府水匪一案的由头将崔恒押入诏狱,贪污?崔恒这样的家底,他何须贪污。 看来果真是随意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给他安上,至于其他定罪之证,有他在狱中的时间,自足以找齐。 姜蓉觉得此事不会这样简单,怕是与变法和夺嫡也脱不开干系。 三皇子现在虽监国,官家却并未立他为太子。 只消打听一番,便可知道,自从官家病笃,主张变法的一派官员便低调蛰伏起来,想来三皇子对变法一事并不支持。而昭哥儿作为五皇子伴读,三皇子自然默认崔家同属五皇子阵营。 手中拿到权力,排除异己,斩草除根,实乃常事。 只不过,崔恒办事一向谨慎,这给他定罪的账簿不知还有何人经手? 事情已经过去数月,那账簿来来回回经过那样多人的手,崔恒听得此问,也不由迷惘起来。 究竟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账簿,还不引起他的怀疑呢? “快点!”身后传来狱卒的催促声。 “好好照顾自己。”姜蓉握紧崔恒的手。 “对不住,你们在外面务必以自身安危为重。”崔恒重重回握两下后,他快速松开,示意她赶紧离开。 等姜蓉的背影越走越远,直至听不到一点动静,崔恒方收回视线,他靠在墙角,右手捂着心口,闭目沉思。 从暗无天日的诏狱出来,姜蓉幽幽叹出一口气。里面是无尽的潮湿,憋闷与黑暗,只隔一堵墙,外面却是广阔自由的明媚天光。 姜蓉回望一眼肃穆庄严的大门,心下亦惶然。不知道接下来究竟是何结局,但有些事情,她必须得提前做好筹划。 回到家中,姜蓉换了身衣物后方去寻昭哥儿,听翠雯说他正端坐在她的书房看书,她悄声走近,等他放下书本这才出声。 “昭哥儿。”观他情绪稳定下来,姜蓉心中暗舒口气。 “娘。”昭哥儿听得动静,哒哒哒迈着小步子飞快地奔向姜蓉怀抱。 姜蓉温柔地替他理了理汗湿的鬓发,问他:“昭哥儿在家这样乖啊。” “嗯。”昭哥儿抿唇点头,看着他眼泪又要出来,姜蓉便知他在担忧崔恒。 在家时不觉得,这两日离开了他爹,她倒是没想他竟这样不舍。 “娘刚刚去看了爹爹了,还给爹爹送了碗长寿面,他会长寿安康,陪咱们昭哥儿长大的。别担忧,好不好?” “好。”他埋进姜蓉肩侧,眼泪迅速晕湿了她的衣领。 姜蓉轻轻拍了拍昭哥儿的背,脑中已在盘算等会要做的事情。 现在她就是崔家的主心骨,她不能倒下。 剩下的十四万贯对崔家的公账而言自然有些捉襟见肘,但对崔恒丰厚的私库来说,算不得什么。 他的现钱,光是每年存在钱庄的利息便近万贯。这些钱全部拿出虽说有些肉疼,但幸好无需卖房卖地,未曾伤及根本。 只是,姜蓉低头看了看昭哥儿柔软的发髻,她必须好好为儿子打算了。 时间不多了,最快今晚,最迟就这几日,怕是结果就要下来。 到时候,是杀是剐,或是无罪释放,全凭三皇子一念之差。 玉宁公主,她真的可以说服三皇子吗? 姜蓉拿出新买的鸠车送给昭哥儿,看着眼前通体金黄,雕刻精致的鸠鸟小车,昭哥儿乐不可支。 他将车捧在手心,指着鸟背上的小鸟对姜蓉道:“娘,上面还有只小鸟。” 姜蓉笑眯眯地看着他:“是呀,昭哥儿喜欢吗?这是你爹爹叫娘送给你的。他说前儿失了约,没能陪昭哥儿用晚膳,这是给昭哥儿道歉的礼物,昭哥儿可以原谅爹爹吗?” 昭哥儿小心翼翼地捧着鸠车,乖巧点头。 “来。”姜蓉拉着绳,叫昭哥儿将鸠车放在地面,她将绳子递给昭哥儿,叫他牵着往前面走。 刚走两步,昭哥儿便听到身后传来的清脆叫声,啁啾婉转,彷如鸟儿喳喳鸣唱,他两眼放光,兴奋地与姜蓉分享。 “娘!它会叫。” 姜蓉含笑点头,虽昭哥儿未说什么,但她发现,待到晚间,昭哥儿将那小车珍而重之地收进了他最重视的百宝箱中。 翌日,姜蓉带着昭哥儿出门去钱庄办事,却没想,她在这又遇见意料之外的人。 贺任! 他怎么又来了? 今儿明明需要上值,他却并未穿着官袍,还凭空出现在这长正街,姜蓉一时间猜不透他的用意。 她快速环顾四周,又拉了拉昭哥儿的手,将他藏在身后。 “你何必这样防着我?”贺任无奈叹气,他弯腰看向昭哥儿,温声问道,“这就是昭哥儿?果真是个乖孩子。” 姜蓉扯了扯唇角,揽住昭哥儿,直问贺任:“你今日见我所为何事?” “你现在离开崔家,还来得及。你信我...”他话语一顿,挥手示意扈从清场,“三皇子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崔家,你可知,昭哥儿去当五皇子伴读,这是谁的主意?” 贺任指了指天。 “只是,这天风云变幻,谁知下一秒是晴日还是暴雨,你现在收拾钱财带着孩子离开崔家才是上上之选。” “贺任,这就是你想与我说的?” “我是真心实意劝你,现在柏家早已与三皇子同一战线,我的消息自然要比你灵通。” 说罢,他长叹一息,略带怜悯地看了眼昭哥儿。虽他看崔恒不顺眼,但这孩子,第一眼他便觉得面善又可爱,想对他释放心中的善意。 “第一次见面, 127. 养娃的第五十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 “宋授谪官崔恒青州建昌军司马敕......免官削爵,全部家财充公,无诏不可回京。建明祥和四年四月。” 免官削爵,全部家财充公,全家流放青州,这与仅次于死刑的流刑何异? 这就是玉宁公主所说的留住一条命,不,还是有些区别,明面上给了个司马虚职,算是全了官家的脸面。 可之前钦州知州林千四处抓捕少女炼药,如此罪大恶极之罪行,也仅仅得了个流放之刑。 崔恒他错在哪里,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就要受到与那恶贯满盈之人同等的待遇。更何况,崔家还花了二十万贯巨款疏通孝敬,却仍被下命流放,可见三皇子恶他至极。 姜蓉深表怀疑,若不是太宗曾言本朝不杀士大夫,怕是崔恒早已小命不保。毕竟,不杀他,但他却可以死在牢中,死在路上。 等等,青州?青州可是个好地方,为何会将他们流放至青州?这中间,是有谁动了手脚? 以玉宁的性子,若是青州,怕早就提前告知,应当不是她。 就在姜蓉苦思冥想之际,那传旨的太监便尖声笑道:“崔大人,还不领旨谢恩。这青州可是好地方,亦是崔夫人故乡,若不是柏相与秦太尉在殿下面前为你等说情,殿下仁善慈悲,怕你们的去处就是毒瘴缭绕的房州了。” 他将圣旨递出,一双狐狸眼笑得灿烂:“那地方,可是十去久不回。” “罪臣崔恒领旨叩谢圣恩。”崔恒恭声接旨,姜蓉见状,亦携昭哥儿叩拜领旨。 不待他们起身,随行的禁军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进崔家。 一时间,丫鬟,仆妇惊惧做鸟兽散。 姜蓉死死抱紧昭哥儿,让他别看府中混乱的场景,她此刻只得默默祈祷,翠雯他们能顺利逃脱。 是,早在分家那日,姜蓉便放还了翠雯常临等人的身契,他们现下不是崔家家奴,便是崔家抄家,那也无法将他们发卖。 何厨娘,周嬷嬷也并非签订卖身之契,想来应当可以逃过一劫。 面对三皇子最终降下的刑罚,姜蓉心中早有预期,似他这般睚眦必报之人,又如何肯轻易放过他们。 她脑海中突然闪现贺任说的那句话,他没有骗他,怕是崔家的结局早在那日便已被商定。 若说有甚区别,便是崔家本应被一同充公的二十万贯,得财之人从国库变至玉宁公主罢了。 他们是在榨干崔家的最后一滴价值。 此等狭隘的心胸与险恶的心机,姜蓉无法想象,若未来君主真的是他,大宋会被他糟蹋成何等模样。 青州虽比房州要好,但也距离汴京上千里。姜蓉自己倒是不担心,她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儿子,昭哥儿他还这样小,能陪他们受这样的苦吗? 还有崔恒,明显是面无血色,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看来,即使花了钱疏通,他在牢中的日子依旧不好过。 殿前指挥使依旧是奚大人,面对着老熟人崔家夫妇,他也不得不来当这个恶人。只见他上前一步,那厚底官靴与地面擦得噔噔脆响,他温声劝道:“崔大人,崔夫人,职责所在,还请同奚某出去罢。” 看长官这般礼遇,禁军们也不由收敛几分动作。 “奚大人。”姜蓉出声恳求:“小儿年幼,能否允我为他收拾几件贴身衣物。” 奚建元一愣,随即撇过头去摆摆手。 姜蓉让崔恒看好儿子,自己则跑去卧房替昭哥儿收拾衣物,衣物拿出来她也很是上道,趁着给他们检查的间隙,偷偷塞上一张交子递给奚建元。 再将身上所有簪钗首饰取下,禁军方让一家人出了门,让姜蓉意外的是,禁军看到贺任送的那块玉佩,竟未强硬扯下,而是小声劝他们收好。 等一家三口随禁军出门,门外早已聚集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 “听说崔大人被流放千里,以后就不能回汴京了。” “我怎听说是他贪污朝廷赈灾银两万贯,这才惹来这次灾祸,这不是自作自受是什么?” “话也不必这样说,崔大人还是做了许多好事的。” “呸,老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些狗贪官。” 众人议论纷纷,对着崔恒指指点点,崔恒低头敛目,沉默着往前走,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姜蓉并未理睬这些纷扰,她拉紧昭哥儿的手,回首再望崔家大门一眼。 她嫁进崔家那日,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竟以这样的方式出门。 她的诰命,她的尊荣,她积攒数年的财富,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可真谓变化无穷,各有所归。[1] 看着道旁一脸担忧的三弟妹与九郎,姜蓉朝他们轻轻颔首,随即便牵着昭哥儿毅然往前走去。 她知道此去前程未卜,旅途艰辛,但她偏偏就要遇山开路,遇水架桥,她姜蓉要愈挫愈勇,除非死亡,不然无甚可阻挡她前进的步伐。 托这个虚职的福,让他们不必像流放的平民一般刺配架枷,但随行的解差们在城中自是不会给他们福享就是。 官差们带着行囊坐车,速度自然就快,为了跟上他们的速度,大人的步伐就需迈得大,昭哥儿小小年纪,尚未长成,如何吃得消。 不多时,昭哥儿已累得走不动路。 看着儿子小脸通红,咬牙坚持的倔强模样,姜蓉生平第一次后悔将他生出来,又让他吃这样的苦。 她弯腰轻轻一揽,便将昭哥儿抱在怀中。 “娘,你放我下来。”昭哥儿眼眶通红,小声劝说。 “娘不累,昭哥儿休息一下,再坚持一会,咱们就可以歇息了。”昭哥儿知晓母亲好意,在她怀中不敢动弹,生怕给她造成额外的负担。 一直神游的崔恒看得姜蓉此举,忙哑声致歉:“夫人,这如何能让你做,还是让我来吧。” “等会你再来,咱们轮换着来。” 崔恒刚点头,一颗烂白菜便迎面袭来,他被砸得满面泥污,额角通红。 姜蓉步伐一滞,目光直直扫向那丢掷之人。 是一中年长须大汉,察觉姜蓉目光,他眼睛一瞪,手中的臭鸡蛋直直朝姜蓉扔来。 一边扔一边道:“这等祸害大宋的蛀虫,便是死了也不足惜。” 他虽这般怂恿,但愿意同他一起行这等落井下石之举的人终究是少数。 姜蓉抱着昭哥儿,自是没有多余的手来抵挡攻击,她一手压住昭哥儿后脑,闭上眼睛继续前行。 眼看那鸡蛋就要飞向姜蓉面部,崔恒纵身向前伸手挡住。 “啪嗒。”这是鸡蛋与崔恒掌心碰撞的声音。 姜蓉睁开眼,望见的便是崔恒挡在前方的高大身影。 她怔愣半晌,方撇开视线。 保护妻儿,这都是他该做的,当不得什么。若不是他,她会有这般下场吗? 有人看那男子竟对妇孺行此恶举,不由出声谴责起他来:“崔大人如今虽有错,但他之前确实为百姓办过许多实事,你又何必紧追不放。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呸,你们竟为贪官说话,老子看不起你们。” “欺善怕恶的东西。” “东西说谁呢?” “就说你不是东西,没生眼睛。”谁不知崔大人是被冤枉的呢,只是大家都不敢出声说实话罢了。崔家百年世家,崔大人会拿不出区区一万贯? 在这混乱的声音中,姜蓉敏锐地听见一声嗤笑。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四处逡巡,在那男子身后,她看见了谁? 柏秋娘,她竟会来这里! 自从回到汴京,姜蓉便一直未曾得见秋娘,却不想,前世今生第一次见面,竟是在今朝。 姜蓉也不知为何,她参加那样多场宴会,却不得见她一面。 有好几次,她刚到,见到的便是她匆匆离去的背影,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她是在躲她! 可她为何要躲她?姜蓉百思不得其解。 前进的队伍因着百姓拥堵道路,愈行愈慢,姜蓉却在此时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叮!】 【恭喜宿主,女主气运掠夺百分之五,获得奖励一份,目前进度百分之八十五,您即将完成女配逆袭任务,请再接再厉!】 姜蓉飞快地朝柏秋娘瞥去,却见她神思恍惚,似在自言自语。 【系统,她刚刚在看我了,她莫不是发现什么了吧?】 姜蓉状似不经意地移开视线,恶狠狠地瞪那男子一眼。 【请宿主放心,本系统是超时空智能产物,本界面绝无科技可勘察本系统的存在。】 【那就好,她刚刚好像不是在看我,她在瞪那个男人。】 【也对,她这个可怜虫根本没见过我,又如何能知晓我是谁,我真是杯弓蛇影了。】 【是的,宿主,原女主只是个远古时代土著,她根本没能力发现我们。】 【虽然将他 128. 相互扶持的第一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 随行的官差自是发现了前方等候的人群,他们为难地看了眼高勘,终究是咬牙上前招呼。 “张大人。”不待他们走近,高勘已率先出口。 “高指挥使,今儿是什么风将您吹到这儿来了,这荒郊野外的,如何......” “张大人。”高勘笑着走近,熟稔地拉住他的手,几张交子就这样被自然塞进解差手中。 “探望一下故友,还请通融一二。” “哎!”他打量四周,方粗噶着声音讪笑,“高指挥使客气了,崔大人他们在后边呢。” “娘,八郎。” “仲卿,叶娘子。” 一行人这才会面,见得昭哥儿这般情形,叶娘子讶然出声:“昭哥儿这情况,若是不介意可让我看看。” 知晓她是铃医,崔恒看了姜蓉一眼,方将儿子抱在她跟前。 叶娘子用手背轻轻试探昭哥儿额头温度,又观察了下他的眼、舌后,方伸手把脉。 “寒往热来,正气不足,腠理不密,乃邪气入体,阳郁化热之症。” 说罢,她从身上取出几个瓷瓶,一一嘱咐姜蓉:“这是一些常用的跌打损伤与风寒热症药丸,你们路上不便熬药,吃这个也大差不离。” “昭哥儿年幼,他可服这至宝丹,我这颗粒小,小儿一次服用一颗便可。” “多谢你,叶娘子。”姜蓉颤声接下这些药丸,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崔恒亦颔首与高勘致谢。 趁叶娘子与昭哥儿治疗的功夫,崔氏带着丫鬟将那些解差一一打点,此去青州路远,可以说他们一家的命都握在这些官差手中。 予他们一些恩惠,等下他们要办的事才好操作。 等喂了昭哥儿药,哄他睡着,姜蓉才与崔氏说起话来。 “阿蓉,你受苦了。”崔氏红着眼睛抚摸她的脸颊。 “能看见娘和八郎在这等我,我不觉得苦。” “傻娘子。” 崔氏握住她的手,暗中递了一样东西给她,姜蓉面带微笑,不动声色地接下收好。 “你们出门急,什么也没带,这些衣物和碎银你们暂且拿着罢。” “唉,卢夫人。”一旁的解差见状,忙出声制止,“还请您勿要为难小的。”衣物也就罢了,这钱是万万不能给他们的。 汴京的殿下与柏相千叮万嘱,要给崔恒吃些苦头,他若拿着钱一路打点,顺顺畅畅到了青州,他们失职回京可得不到半分好。 崔氏见罢,只得将那袋银钱递给八郎,她则将那些衣物打开,当着解差的面仔仔细细抖散检查,这才将这些衣物给了姜蓉。 “有劳娘惦记,实在是女儿不孝。” 姜蓉抱住崔氏,心中酸涩,神情低落。 “好孩子。”崔氏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你和修年好好的,我们在汴京等你们回来。” “姐姐莫要这样说,此事没能帮上忙,我们心中也甚是惭愧。”八郎现在俨然是个玉树临风的少年郎,但说起话来,声音却与长相反差极大。清俊的少年郎,声音却堪比鸭公。 另一边,崔恒带着昭哥儿靠在马车边方便叶娘子扎针,她果真有几分本事在身,几针下去,昭哥儿的高热逐渐控制,呼吸也平缓起来。 “高大人,崔大人。”解差眼看着天色渐晚,也只得出声提醒,再拖下去他们可就在天黑前赶不到驿站了。 “保重!”高勘见状,派随从牵出两架马车,对那张头道,“我观你等行囊繁重,这是高某的心意,还请张大人收下。” “这。”头头指了指汴京方向,为难道,“非是我不想,实在是有命在身。” “张大人说哪里话,我这只是为你们装载行囊与粮草,并无其他用途。”高勘扫视一眼解差们,目光冷然,昂然威严。 他在皇城司乃至整个汴京,可是出了名的狠人。被他这眸光淡淡一扫,张启一个哆嗦,后背发凉,他可算明白这一趟的差事为何没人愿接了。 实在是左右没是处,来往做人难。远有柏相一派千叮万嘱,近有这凶神恶煞的高指挥虎视眈眈。 对崔家几人,好也不成,坏也不成,实在是为难死他这个小喽啰了。 “唉!”他叹了一声,依旧不敢擅作决定。 高勘见状,轻轻摇头:“也罢,既然你们不愿收,那我便收回,若是路上觉得东西多了吃不消,你们在半路碰到再去添置就是。” 一行人见完面就这样匆匆告别。 等到驿站歇息过夜,已过酉时中,姜蓉摸着昭哥儿退下的烧的额头,总算舒了一口气。 可是在这汴京的驿站,她是万万不敢露财的,那几个解差得了崔家的好,也就嘱咐驿站给他们上了些热汤热菜。 躺在驿站的床上,姜蓉浑身酸痛,只想这辈子就这样躺在床上就好。她望着那黑漆漆的屋顶,心中思绪万千。 次日一早,解差便匆匆催促赶路。 他们在天光破晓的黎明踏着露珠迈上前往冀州的官道,待行到人迹罕至处,他们前进的步伐再次被阻挡。 竟是杨相,蔡齐,严学士等人。 这一次,无需他们发声,解差便乖乖喊上崔恒,请他出去与故友叙旧。 姜蓉与他们远远颔首示意,算是打过招呼,崔恒则抱着昭哥儿前去与杨相相商。 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内容崔恒未说,姜蓉也不问。但她知道,有了杨相他们的露面,解差这次是真的比昨日要客气许多,甚至会趁着路边人少的间隙,喊他们将昭哥儿放上牛车。 等到了冀州与汴京交界处,看着明晃晃摆在路中间的两家篷布马车,张头再一次露出无奈的表情。 他可算明白,高指挥使那句话是何寓意了。 这马车里,锅碗瓢盆,衣食药银皆规矩摆放。他见状,只得收下这份“从天而降”的大礼,眼睛一闭请崔恒他们上车。 他自己也喊上一个解差,坐上另一架马车。 有了马车,夫妻俩总算可以轻快几分。 连日的奔波,早已让他们腰酸背痛,精疲力尽。 最主要的,是昭哥儿可以安稳地躺在车中歇息,他们也终于不再担心他再次受惊。 百洲镇交叉道口,百姓们临街眺望。 “崔大人。”有人高声呼唤。 崔恒本在小憩,听得有人唤他,他快速撩开车帘,往外一看,竟真是百洲镇的那些熟人。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从道路两旁掠过,崔恒跳下马车,拱手与他们行礼道谢。 百姓们看见崔恒,也喜不自胜,一个个追着马车跑来。 “停一下,崔大人,停一下。” 张头看着前方张开双臂拦路的百姓,无奈只得喊停。 那精瘦汉子,见得马车缓缓停下,也讷讷喊了声:“多谢大人。” 此时,身后的村民也陆续赶来。 他们扶着一白发老人走近,那老人打量张头几人两眼,朝他们恭谨行礼:“多谢大人慈悲!” “崔大人于我们镇上的百姓有再生之恩,草民们自从听得崔大人被贬的消息,悬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不知崔大人究竟是何状况。我们在这等候数日,终于见到大人们的身影,今日看见崔大人衣着整洁,有处安身,便知大人您心善仁慈,定会善待崔大人,草民们心满意足。” “这些小小心意,还请大人们收下,路上也可打个牙祭。” 说罢,一群百姓拿上新鲜的鸡鸭鱼肉,就要往押送 129. 相互扶持的第二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姜蓉只觉自己神思恍惚,怎么会是他?她捂着脑袋沉思,她好像忘记了什么。 对了,那日传旨的太监所说,是秦太尉与柏相在殿下面前一同与崔恒说情! 无缘无故,政敌不可能会为同时为同一人求情。 更大的可能便是,这两人早就在同一阵营,那变法一派的官员知晓秦太尉早已与柏家搅在一块吗? 柏家,青州,贺任,姜蓉脑中突然有个极大胆的猜想,但她从未见过秦太尉,只能问问崔恒。 “夫君。”她轻拍崔恒,但他呼吸平缓,始终不见任何反应。 姜蓉只得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躺回床上睡个回笼觉。 次日一早,崔恒依旧沉睡不醒,姜蓉这才深觉不妙,她靠着冷水与用力拍打,这才将他喊醒。 崔恒苏醒后仍神思迷离,姜蓉心中的怀疑得到证实,看来昨晚那人应当朝他吹了什么药,这才导致他陷入昏睡。 反倒是昭哥儿,只要姜蓉一醒,他便听得动静,麻溜地随着她起床,而后像个小跟屁虫,跟在她身后,与她形影不离。 姜蓉回首看着儿子消瘦的小脸,心疼地摸摸他:“怎么了,这几日怎同小时候一样粘人了。” 昭哥儿赧然一笑,抱住她的腿,小脸朝她身上一埋。 “再坚持坚持,咱们快到青州了。”姜蓉蹲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嗯。”昭哥儿闷声回应。 “夫人?”崔恒哑声唤道。 “你昨晚可听到什么动静?”崔恒拍了拍太阳穴,却只觉脑中一片混沌。他明明听到了响动,却为何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姜蓉环顾四周,将房门锁好后,方拿出昨晚那封信。 “秦太尉?”崔恒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姜蓉。他们之前整理的那份名单,可是早将他排除在外。 现在想来,若真是他,那一切也可说得通。 “这封信是何人所寄?” “我在汴京寻的百事通。” 百事通,崔恒自然也听人说过,他看了眼姜蓉,薄唇嗫喏,欲言又止地再三摩挲手中那张纸。 “此事,咱们需暂且保密。” “自然。”船上人多耳杂,并不是讨论此事的好时机,姜蓉坐在他身侧,替他理了理凌乱的衣角。 “身上的伤可还痛?”她轻抚着他肩侧露出的伤痕,柔声问道。 “我是男人,皮糙肉厚,这些痛算不得什么。只是苦了夫人与儿子,受我牵连,在外劳苦奔波。” 想起前段时日夫人脚上磨出的水泡,崔恒双唇紧抿,神情怏怏。 作为男子,他不但不能让他们过安稳日子,还害他们与自己一同吃苦受累,崔恒愈想,心情愈发沉重。 他的心彷如吃了块秤砣,又坠又胀。 夫人对他越是温柔,他越不知该如何面对她。都怪他不够谨慎,这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姜蓉轻笑一声:“快了,等咱们到青州就好。多亏叶娘子之前送的药丸,对我们而言可真是场及时雨了。” 崔恒颔首应和,听她提起高勘他们,他不知为何,心中酸涩。他瞥了眼姜蓉,状似不经意地说道:“说来,咱们该称呼她高夫人才是。” 乍听见这话,姜蓉下意识用余光瞅了眼崔恒,瞬间福至心灵,她笑问:“哦?为何,我听说他们未曾成婚。” 崔恒清清嗓,低声道:“他们虽未在汴京办婚事,但我听仲卿说,他们早以天为誓以地为盟,许下了婚盟。” “说的在理。”姜蓉点点头,似笑非笑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口。 崔恒并未敢直视姜蓉,还以为她果真赞同自己说法。他心下窃喜,犹豫半晌后,朝姜蓉期期艾艾地伸出了手。 他想,这船舱内这样憋闷,出去透下气醒醒神也好。 只有一旁被忽视的昭哥儿,将爹娘的神情明明白白全看在了眼中,他背过身去抿唇暗笑,但一时激动,竟被口水呛得轻咳出声。 “昭哥儿。”听得儿子的咳嗽声,姜蓉焦急上前拉住儿子的胳膊四下检查。自然也就没有发现,身侧的崔恒那刚伸出来的手又默默缩了回去。 他轻叹一息,随即起身快步走近儿子。 再过一日,他们便将抵达青州。 情况如同姜蓉之前猜测的那样,并不妙。 等他们下了船,改行陆路后,那些解差却不带他们去衙门报道。 “张大人,请问我们该去何处安置?” 一路过来,倒是与这解差相处地还算和平,姜蓉也就大着胆子道出心中疑虑。 那张头尴尬一笑,指了指城门对姜蓉道:“本来,咱送你们到这就算任务完成。可奈何汴京贵人叮嘱,务必要将你们送回家中才好。” “家?可是官署?”崔恒插话道。 张头摇了摇头,实话实说:“老实说,我也不知这司马一职究竟该去何处点卯,崔大人你之前也当过知县,想来城中何处接纳这官职,您心中应该门清。” “这家,自然是崔夫人的娘家了。” “小河村?” 张头点点头。 夫妻俩相视一眼,心中也明白接下来的落脚点只能是这里了。 看来,是有人想让他们回村出丑。 能够回家也好,待在这城中,人生地不熟,他们身上也无过多银钱可以损耗。 “娘,你家在这里吗?”昭哥儿好奇地朝街道望去。 “是呀,昭哥儿小时候还来过呢,你可还有印象?” 昭哥儿点点头,扑进姜蓉怀中。 姜蓉轻轻拍拍他的后背,随后与崔恒商量起等会要做的事来。现在夫妻俩只得庆幸,之前趁着修缮祖坟的工程,将院子的围墙与房顶都已修整一遍。 青州春夏多阴雨与狂风,若是房屋不牢,怕是他们连安稳睡觉都成问题。 几辆马车缓缓驶入宁静的乡村,待看得那几名解差身上的官服时,路边的村民均议论纷纷。 等他们看到身着布衣的姜蓉一家时,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阿蓉?你们怎么回来了?” “是啊,你们的马车和仆从呢?”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那几名解差见将人送到,也就将他们的东西扔给崔恒,收回马车。 “崔大人,咱就送你到这儿了。” “多谢各位一路照顾。” “再会。”张头拱手回礼,无视村中的纷纷扰扰,喊人驾着马车离去。 沉默,便已是他能为崔家做的最后一件事。 按照之前那些大人的交代,务必要将他的事情宣传得邻里皆知才好。但他明白,对于心存傲气的崔大人来说,从云端跌落泥地的巨大落差,已足以对他造成巨大打击。 崔大人并未做甚伤天害理之事,他路上又收了那样多好处,实在做不来这痛打落水狗的恶事。 “头?”一旁的解差疑惑发问。 张头摆摆手,示意一行人加快速度,他们须在天黑前赶回驿站。 等几位解差一走,好奇的村民如同潮水般将姜蓉淹没。 “阿蓉,你们为何突然回来了?” “是啊?这就是昭哥儿,长这样大了?” “你们的下人呢?” 姜蓉看着众人,笑道:“我夫君的差事调到青州来了,也就回家住住,以后还仰仗大家多关照一二。” “好说好说。” “之前的族学可多亏了你们,就是不知昭哥儿以后会在这读书?” 这话里话外,便是在打听以后族学的金钱供养能否跟上。 “之前的夫子,我们都一次支付了三年的束脩,夫子们饱读诗书,重情重义,想来他们会在任期内好好教导村中学童。” “呵呵,那就好。”那询问之人讪笑一声,上下打量姜蓉两眼,方告别离去。 “回来事多,等收拾好再跟大家叙旧。” 姜蓉将人群劝退,拉着夫君儿子进了门,砰地一声将院门关上。 回京那日,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这样快又回来。 幸好她之前新添置的锅碗瓢盆和谋生的绣架都未曾丢弃,现在捡起来还可用。 崔恒沉默着将行囊放进房中,屋里并无多少秽土,只有薄薄一层灰尘。 看着堆在角落的扫帚,他犹豫再三,将房间的门窗打开后,还是决定先去井中打点水上来。 见崔恒默默地打水擦洗桌椅床架,姜蓉便开始在房中四处巡视起来。 不对劲,她家院子的土被人动过。 姜蓉寻到自己之前藏钱的地方,仔细观察起来。 果然,她的抽屉,墙砖,地砖,都有松动的痕迹。 看来是她上次回来露财,惹了别人的眼。 不说之前听到的那什么系统与秋娘的谈话,若是被村中人知晓他们在青州并无靠山,怕是往后他们的日子会越来越不好过。 若是有机会,还是要趁早搬出村子才好。 幸好,她之前藏钱的地方,没有人发现。前世吃了那样多的苦,姜蓉自然也就养成未雨绸缪的性格,手中有了钱,她便喜欢往各处藏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现下,果真派上了用场。 姜蓉暗暗松了口气,干娘路上塞的那几张交子,面额过大,拿出去太过惹眼,若是被那秋娘的人发现,反而会引来灾祸。她之前藏的钱,现在也不是拿出来的好时机。 为今之计,他们夫妻俩得想办法赚些钱维持生计了。 他们自己吃不好倒 130. 相互扶持的第三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怎会。”姜蓉温声劝慰他:“你在朱雀街,挺身而出替我与昭哥儿挡住别人的攻击,后面又背着昭哥儿走了那样长一段路,你一路对我与昭哥儿多加照拂。你是个好父亲,好丈夫。” “可那只是身为男子应当做的,你们本就受我牵连,我若还看着你们被人欺负而无动于衷,那与牲畜何异。” “是,也不是。”姜蓉握紧他的手,轻声道,“这是男子应当做的,可是很多男人却做的远不如你这样好。” 被姜蓉温暖的手心包裹,崔恒阴郁的情绪逐渐平缓,他红着眼睛,眼含泪光地望向姜蓉。 “咱们一家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好。”姜蓉回应他的目光,莞尔一笑。 崔恒扔下手中的柴火,他抿了抿唇,颤抖着环抱住姜蓉。 “我会担起这个家的,你勿要担心。明儿我就拿着告身去衙门,无论是八品,还是九品,只消给我个活干,我便会认真干活,每月的俸禄我会按时带回家。” “这些钱,是我之前随手放在房中的,刚刚擦洗床架时发现它还在,你先拿着,给你和昭哥儿添置些新的衣物。” 崔恒从腰间掏出两块碎银,郑重地交到姜蓉手心。姜蓉低头,看着手心里的碎银,她缓缓攥紧,轻轻应道:“嗯。” 不多时,糊弄的晚膳便已端上桌。 时隔数月,一家三口,终于坐在家中食上一顿安心饭。 虽然菜色简陋,无甚油腥,昭哥儿却吃得津津有味,他一边吃,一边高声夸赞:“娘亲做的饭真好吃。” “昭哥儿这样捧场呀,好吃你便多吃点。” 姜蓉起身将蛋羹全部舀给昭哥儿,她笑着看了眼儿子,欣慰地朝崔恒望去,夫妻俩藏在桌下的手紧紧相握,相视一笑。 因着怕昭哥儿才来新的环境不适应,到了晚间,姜蓉便让昭哥儿与他们一起睡。 等到半夜,听见外面连绵不绝地狗吠声,昭哥儿在睡梦中嘤嘤抽泣。 姜蓉侧耳听去,他在喊赛虎与飞虎。 她轻轻拍了拍他,柔声抚慰:“娘在,别怕。”这孩子,心思这样重,想它们也不敢与她说。 早在抄家前,姜蓉便让常临他们分别前往庆州、洛阳等地处置财产,飞虎它们自然也拜托他们照料。 但这事,说小是她这主子大度,说大,那便是他们在蓄意逃避刑罚。 在环境未明了之前,这些钱都不宜暴露在人前。 她也想看看,看着她在青州过惨日子,那柏秋娘又会使出什么手段? 若是她没记错,官家应不至于现在就驾崩,三皇子他们如此猖狂行事,真的无人敢反击吗? 黑暗中,姜蓉幽幽叹息。 “夫人,你先睡罢,昭哥儿这边我来照料。” 姜蓉不料崔恒竟也未睡着,也是,他心思亦细腻敏锐,姜蓉朝他看了一眼,轻声应好,便带着心事睡去。 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翌日一早,姜蓉便从箱底收拾出崔恒之前落在这里的一件暗蓝色云纹锦袍,又用香笼替他熏制好后,才递给他换上。 “夫人?”崔恒诧异拒绝。 “拿着吧,世上多是狗眼看人低之人,你穿着得体,行事也方便些。” 结合之前听到的那奇怪话语和张头讳莫如深的态度,姜蓉猜测,青州躲在暗处监测他们的人不会少。 但人不可因噎废食,尝试了,可能失败也可能成功。若不去尝试,那便连一丝希望也无。 带上赴任的告身,从二牛那花上三十文包上他的牛车,一家人就这样踏上去城中的路。 崔恒来到衙门,那守门人看到他仪表威严,气度凛然,也不敢生轻视之心,忙请他进门入座。 而姜蓉带着昭哥儿买了一些柴米油盐后便随二牛回了家。 在家中,自然也迎接了无数波前来打探情况的村民。 面对那些话里话外便是打探他们家财官位的人,姜蓉自是八面圆通,谈言微中,不露半点嘴风。 话虽如此,但姜蓉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 所以在这之前,她得让昭哥儿适应这边的环境。 现在已是夏日,气候炎热,鲜肉无冰窖储存,姜蓉切了一半的肉加上些菌菇熬汤,剩下一半则吊在井中保存,留着明日再食用。 带昭哥儿用完午膳,姜蓉便牵着他出门玩耍。 李婶家、二牛家一向与她家交好,今儿昭哥儿与他家的柱子和虎子倒是玩得还算开心。 孩子玩归玩,他们家现在这种情况,她万万不敢将昭哥儿一人放在外面。 待母子俩归家,姜蓉问昭哥儿玩得是否开心时,昭哥儿停顿一息后,方笑着回她:“开心。” 姜蓉便知,今儿是她自己想当然了。昭哥儿明显是在照顾她的情绪,这才撒谎哄她。 她蹲身平视昭哥儿,认真与他商量:“昭哥儿若喜欢,那娘便常带你出去与别的孩子玩,昭哥儿若不喜欢,也没有关系的。” 她摸顺他蓬松柔软的鬓发,温柔道:“每个人的爱好都不一样,有的孩子喜欢待在家中看书,玩玩具,有的喜欢去河边游泳,这都是正常的。” “在娘面前,昭哥儿可以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娘不会怪你,娘只想让你开开心心的。” 昭哥儿眨了眨眼睛,扑进她怀中,软软喊道:“娘。” “在呢,儿子。” “我想爹爹,想赛虎飞虎,也想嬷嬷翠雯姐姐和常临叔。” “爹爹晚上就回来了,翠雯姐姐他们可能要过很长时间才可能见到。” 昭哥儿迟疑半晌,方点头答应:“好吧,我再等等。” “乖,那等会昭哥儿是想在哪里玩呀?” “娘,我想待在家中识字,娘教我好不好?” “好。” 姜蓉寻来一根木棍,就带着昭哥儿在树荫下学习起来。 “学堂里夫子都教到哪儿了?” 昭哥儿果真是好记性,数月不曾读书,他复述起夫子的话来仍一字不落。姜蓉摸了摸儿子的小脸,她实在舍不得他就这样随他们烂在泥地里。 等崔恒到家,见到的就是母子俩在树下相谈甚欢的场景。 他推开院门,拿出书肆门口买的两个肉包,温声唤道:“看看我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爹!”昭哥儿欢快起身,蹦蹦跳跳朝他奔去。 “乖。”崔恒抱起他,喊上姜蓉一同往屋中走去。 “肉包子?”昭哥儿高兴地打开油纸,可是看到里面只有两个包子,昭哥儿立马意识到家中的窘迫。 “两个,爹一个,娘一个,昭哥儿不吃。” 他抬头憨笑,自顾自便将包子分好。 崔恒看着眼前的这个包子,哑声笑道:“爹在外面吃完了,昭哥儿一个,你娘一个。” 看着父子俩谦让来谦让去,姜蓉将一个包子塞给儿子,另一个扯开和崔恒一人一半。 “好了,咱们家还有肉。等会晚膳就吃米饭和肉汤,每个人可以吃到肉。” “我之前还留了几副绣品在家中,明儿我与你一同出门卖掉。” 崔恒动作一滞,随即轻轻点头。 用完晚膳,姜蓉寻来几根艾绒在院中点燃,伴随着阵阵起伏的蝉鸣声,一家人坐在石桌旁聊起天来。 崔恒一直以为姜蓉会问他今儿官署的事情,可姜蓉却没有。 “昭哥儿现在年纪也上来了,咱们还是需去送他读书才好。可是村中的族学我今儿问了李婶家的虎子,他们还在学三字经。” “夫人的意思是?送他去城中吗?” “是,也不是。城中处处需要花销,咱们还是攒攒钱再去吧。” “我是觉得,夫君你饱读诗书,想来城中的夫子学问不如你多矣。你每日散值后教教他,咱们应当也能撑一段日子。” “好。”崔恒利落答应,他抱着昭哥儿,温声问他,“昭哥儿愿意和爹爹学,还是想去城中的学堂?” “我要和爹爹学,我不要一个人去城里。” “好。”夫妻俩无奈对视。 “我想在家中刺绣,也能补贴一二家用。” “夫人。”崔恒握住她的手,劝阻道,“你在家中勿要操劳,钱的事你不必担心,我会想法子的。” “好,我就闲暇时绣绣,不会太费神。” 以姜蓉现在手中的积蓄,她确实无需劳作也能过得很好。 但这些钱她现在不能拿出来,她必须要多攒些钱,她心中才觉得安稳。 看着夫人心不在焉的模样,崔恒垂眸,捏紧手心,心中暗下决定。 “娘,这是流萤吗?” 昭哥儿指着在空中一闪一闪的绿色光点,好奇问道。 “是呀,昭哥儿知道它的诗词吗?” “知道。”昭哥儿用他那稚嫩的嗓音朗声诵道 131. 相互扶持的第四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按照之前打听到的情况,姜蓉今儿打算拜访三家私塾。 一家的夫子据说曾经考上过三甲进士,只不过他家私塾里学童与成人都有,许多考不上松风书院的学子便都会到这儿来读书。 剩下两家私塾的夫子都是举人,私塾里主要接纳一些适龄幼童。但与昭哥儿的年龄相比,他们已算得上大孩子。 姜蓉思来想去,好似没有完全与昭哥儿情况匹配的私塾。 但来都来了,她还是想带着昭哥儿去看看。 第一家举人所开的私塾,进门以后,姜蓉发现里面具都是十岁左右的孩子,他们站在嬉笑打闹,氛围很是活跃。 她侧身观察了下昭哥儿的表情,看他并无多少反感,这才迈进门槛,牵着他与找夫子商量。 “孩子父亲呢?” 姜蓉是如何也想不到,与夫子的第一句对话竟然是这样的开始。 一番沟通下来,自是不欢而散,姜蓉也未曾想,这夫子竟比崔恒还固执古板,对着她囔囔什么女子不宜抛头露面之类的蠢话。 这样的夫子,别说要束脩,就是免费让他们去读书,她都怕昭哥儿同他学坏了脑子。 是以出门后,她拉着昭哥儿耳提面命,让他勿要听那夫子的鬼话。 昭哥儿咧着小嘴,笑道:“儿才不听他的话,汴京街上多的是女子沿街叫卖,连官家都未曾说她们不好。” “是极,昭哥儿真聪明。” 这第二家,倒是中规中矩,等姜蓉问起他们的进度时,他们也表示,若昭哥儿基础夯实,可分到他们的甲字班,与大一些的学子一同上课。 走了这样久,昭哥儿也不喊累,姜蓉却心疼不已。 她抱着昭哥儿就要去脚店,被昭哥儿连连拒绝:“娘,我不去。” “咱们有钱,昭哥儿别怕。”姜蓉温声安抚,她实在不想给孩子造成他们家中窘迫的印象,也怕因此影响他的心态。 但她真的不放心将他托付给村里的人,只能走哪将他带到哪。 “不去。”昭哥儿红着眼睛低声呢喃。 “好,不去,不去,昭哥儿莫要担忧。”看儿子这个模样,姜蓉实在心生愧疚,她得想办法赶紧把那些钱过了明路,或是多赚些钱才好。 姜蓉抱着他走到对面的街道,这里聚集了许多摊贩,有卖扁食的,卖蒸饼的,卖小面的,还有卖糖葫芦和豆糕的。 见得客人过来,摊主都热情招揽。 “昭哥儿想吃什么?”姜蓉抱着儿子轻声询问。 昭哥儿睁大好奇的眼睛,四处看了一圈后埋进姜蓉怀中,闷声道:“娘来选,昭哥儿不知道哪样好吃。” 姜蓉无奈一笑,这孩子,在她面前怎这样拘束,看来还是得回去同他好好说道才好。 来到扁食摊子,娘俩一人点了一份扁食。 别看昭哥儿现在小,他的饭量可比姜蓉还大。这孩子,就是看着精瘦不长肉,但生起气来,那股牛劲连崔恒都要吃个亏。 不过他饭量大归大,但是吃起东西来细嚼慢咽,动作斯文有礼,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真是个可心孩子,姜蓉望着他,心间如同喝了蜜一般甜。 “吃饱没?”姜蓉擦了擦他的嘴角,温柔问道。 昭哥儿拘谨地舔了舔唇,点点头。 看来是这扁食味道不怎样,姜蓉暗笑一声,牵着他付完钱,又去隔壁摊子买了个包子。 这下昭哥儿没拒绝,只是在回家后他才悄悄对姜蓉说觉得没有她做的好吃。 这第三家私塾,位置选的很是巧妙,正巧处在松风书院后门的那条街上。 姜蓉记得,以前贺任就是在这书院读书,松风书院算得上是他们青州最好的书院。 这家私塾,比前两家规模都大,他们学里也按进度分好几个班,有些学子甚至还有童生功名。 一进门,娘俩等了许久,这才来了个夫子,说要对昭哥儿进行考核。 他抽背了《三字经》、《百家姓》、《论语》的部分节选,发现昭哥儿皆对答如流,这夫子扶了扶眼前的叆叇,倾身向前正视起这陌生的娘俩来。 以前他可不知青州还有这样聪慧的孩童,莫不是新来的? 观他们的容貌与通身气度,想来也不是普通人家可以培养出来。 “不知夫人自何处来?” “以前在汴京,现在随外子迁居青州。” 夫子捋捋长须,当着昭哥儿的面又念了一段《中庸》节选,他突然俯身问道:“崔元,你可记得夫子刚刚说了什么?” 昭哥儿点点头,淡然回道:“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虽柔必强。”[1] 夫子瞳孔一震,抚须的手都在颤抖。 这样聪慧的孩子,若是从他手上出去,那他便是千里马的伯乐。若他能夺得魁首,自己不定就成了未来状元郎的恩师,如此一想,他连带着呼吸都急促几分。 “好,好好!” 他高兴地连赞三声。 仿佛是怕他们跑,这夫子对着母子俩不断夸赞他们私塾,连带着扬言,连束脩都可减免部分,如果他们愿意,隔日便可来学堂上课。 姜蓉自是没料此行竟这样顺畅,她婉言谢过夫子好意,道孩子还小,等过段日子再做决策。 事关孩子学业和一家人未来的居所,此事还需回去与崔恒好好商量再做决定才是。 一旦来到城中,他们就必须面临租赁房屋,置办家私、厨具等各项琐事,届时,衣食住行,样样均需花钱,哪有住在村里便宜。 更别提还有昭哥儿的四时衣物,笔墨纸砚,这桩桩件件都是大额支出。 以他们目前的收入来看,怕有些勉强了。 等崔恒归家,姜蓉将今日之事同他分析。崔恒却温和一笑,像是变戏法般取出两贯钱放在姜蓉手心。 “这是,哪里来的?” 姜蓉多久未曾听到这样清脆的铜钱撞击声了,她瞪大眼睛,今儿还不是发俸禄的日子吧? “我提前支取了俸禄,同僚们都很好说话,夫人你勿要担心,昭哥儿的束脩我会备好的。” “好。”姜蓉看着崔恒,喃喃应诺。 “我这段时日,也攒了几百文刺绣钱,咱们每日的伙食倒是不用愁了。”才怪,她那些钱,被抢的抢,偷的偷,这拿出来花的钱都是她之前藏在家中的积蓄。 在未明了身边是否有三皇子阵营之人监测前,她只能以这样的办法,将手中的前过个明路。 崔恒低头望着她的手,指尖在她手指间轻轻摩挲,他记得,夫人的手应是光滑细腻,而不该像这样,指间和手掌均带着薄薄一层粗茧。 崔恒觉得,这不是茧,而是他无能的象征。 良久,他方哑声道:“夫人,你可怨我?” 姜蓉摇了摇他的手,柔声回道:“圣人曾言: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夫君又何必苛责自己。”[2]她晃了晃手中的铜钱,俏皮笑道:“以后还需再接再厉,按时上交才好。” “好。咱们早日攒些钱,搬到城中,一起送昭哥儿上学。” “说起来,咱们好久未曾带昭哥儿出去玩了,夫君你何时可休沐?” “后日吧,若是天气晴好,咱们一起出去散散心。” 昭哥儿在此时哒哒哒跑了进来,他拉着崔恒的手说道:“爹爹答应我了,可不要失约。” “好,爹爹与昭哥儿拉勾,谁失约谁是小狗。” “不成。”昭哥儿摇摇头,指着自己说道,“若爹爹是小狗,那昭哥儿岂不也是小狗了。” 崔恒哑然失笑,握住他的小手,问道:“那你要如何?” “我要爹爹答应我一件事。” 夫妻俩对视一眼,啼笑皆非。 “好,昭哥儿要爹做什么事?” 昭哥儿眼珠一转,却不直说,只道:“等爹爹失约再说。” “这般机灵,嗯?”崔恒弯腰将他抱在怀中,拿额头与他相抵。 昭哥儿嘻嘻一笑,揽住他爹的脖子,与他顶起牛来。 等到崔恒休沐这日,昭哥儿一醒来便往崔恒那边看去,看见爹娘都在,他高兴地爬到崔恒身上。 “爹爹今儿休沐?” “是呀,早早答应昭哥儿的。” “嘿嘿。”昭哥儿揽住他的脖子,小脸在他身上不停蹭蹭。 “走了。”看着父子俩亲昵,姜蓉好笑地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昭哥儿飞快溜起身,自己乖乖将衣服穿好。 崔恒则去挑水,烧火,将姜蓉昨日发好的面团擀开,捏团,上蒸笼。 姜蓉叉腰撑墙在一旁监工,嗯,做起事来倒有模有样了。 还得是聪明人,学甚都快,她拍了拍手,喊昭哥儿过来洗脸。 得亏现在是五黄六月,天气炎热,一家子洗漱无需太多热水。要不然他们的柴怕是不经用了,今儿去山上要拾些柴火回才好。 听得要上山,昭哥儿有些犹豫。 “怎么,昭哥儿害怕吗?” “嗯。”他轻声应和。 “不怕,爹娘在,咱们就在外围转转,不去深山,没有事的。” “好。”昭哥儿牵着爹娘的手,抬首软软应道。 “咦,崔大人今日在家啊?” “一家人这是去哪?” 行在路上,一家人不断遇见去地里干活的村民,也需要迎接他们好奇又热情的提问。 “带孩子随意逛逛。” 姜蓉带着父子俩左拐右拐,来到一条小路。 “不是原先那条路?”崔恒好奇问道。 “不是。”姜蓉拉着昭哥儿,安慰道,“很快就到了,不要怕。” 一家人沿着这条小路往上步行百余米,前方赫然出现一方平缓的空地。 姜蓉指着四周一排繁茂的木芙蓉树对着昭哥儿道:“噔噔,昭哥儿觉得好看吗?” “哇!”昭哥儿两眼放光,很是给面子:“好看,娘,这是什么树?” “这是木芙蓉,又名拒霜花,它的花瓣还可以食用呢。” “真的吗?”昭哥儿好奇地拉了拉她的裙摆。 “真的,娘的娘亲怀我的时候,她就爱吃这个木芙蓉花。这花瓣清洗干净,放在肉汤里面,又软又 132. 相互扶持的第五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忙碌一整日,一家人终于可以躺在床上歇息。 昭哥儿睡在爹娘中间,他拉着爹娘的手搭在自己心口,小声道:“今天昭哥儿好开心。” 姜蓉轻笑一声:“昭哥儿这样容易满足啊。” “嗯嗯。只要有娘亲和爹爹在,昭哥儿就很开心。” 崔恒也觉得自己儿子傻得可爱,心中更觉愧疚于他,他幼时虽无甚爹娘陪伴,但于金钱和享乐上,却从未欠缺。 他摇了摇儿子的小手,温声问他:“昭哥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爹明日给你带回家。” 昭哥儿摇头拒绝,他现在对吃喝玩乐没太大兴趣,他只喜欢和爹娘一起看书。 他想要的赛虎飞虎,翠雯姐姐周嬷嬷,爹娘现在都给不起,他不想说出来惹爹娘伤怀。 姜蓉还记得,她在路上曾经承诺昭哥儿再给他买一个鸠车。 可是那个鸠车,是从汴京知名的墨家大师杨乐圣家所购,普通的鸠车根本无法发出那样清脆悦耳的声音。 更别提那鸟身通体以黄金镶嵌,光是那上面花的金子便足够卖掉他们一家十几次。 姜蓉想,她必须要想个办法多赚些钱才好。 她现在手中的这些钱,那都是一个个暗雷,不到万不得已,她最好不要动。 或许,她可以把那副藏起来的春月图卖个好价? 勿要急,姜蓉深吸一口气,等她摸清那些人的行事规律,她才好办事。 次日,送崔恒出门时,姜蓉将鸠车之事与他提了一嘴。 谁料崔恒却道:“此事简单,咱们虽然不能送个一模一样的,但却可以送一个实用的。” 姜蓉倒是难得看见崔恒夸大话,她好奇问道:“哦?夫君有何妙计?” 崔恒摇头轻笑:“无妙计,唯有埋头实干。家中若无刨子,刻刀,今儿我便带回来。” 崔恒果真说到做到,因着这事,他倒是比往常要回来得早。 彼时姜蓉正牵着昭哥儿从外面回来,未进家门就发现院门被打开。 姜蓉按住昭哥儿,悄悄靠近缝隙查看,见得里面是崔恒,她这才松了口气,放开对儿子的束缚。 “爹?”昭哥儿兴奋地朝他奔去。 看着崔恒正拿着一块木头在雕琢,昭哥儿好奇靠近,问他:“爹,你在做什么?” “爹在雕刻小鸟。” 姜蓉也不察崔恒动作竟这样快,现在就已描摹好这鸠车形状。她还以为他那双手只会执笔,今儿一看,拿起刻刀倒也有模有样。 她将空间留给他们父子俩,自己则去灶房准备晚膳来。 他们家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面条了,晚膳她准备做些面条吃。 正好今儿村里来了个走商的肉贩,姜蓉从他那买了几块猪棒骨用来熬汤。 看着上头那剔得干干净净的骨头,姜蓉无奈,只得又另买了半斤肉做哨子。她今儿没甚收入,钱倒是又花了快二十文。 这样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 若是要在家就能干的活,她只能选刺绣,毕竟她还需看顾着儿子。 若想赚得更多,那只能去城里,可是他们现在能这样贸然住到城中吗?那张头所说千叮万嘱要把他们送到村里的人究竟是谁。 冷静下来后,姜蓉发现,自己现在竟这般瞻前顾后。 她拍了拍额头,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莫再想东想西了。 用熬煮半日的高汤与鸡蛋打底,熬出的汤又浓又白,昭哥儿惯来不喝面汤的,今儿也将面汤喝得见了底。 等到了晚上,姜蓉将这段时日两人攒下的碎银铜板与崔恒一起算个账。 前几日他们添了一些东西,花了不少钱,他们家现在可以动用的银钱合计四两一百零七文。这些钱刨除束脩,剩余银钱就是买最差的笔墨纸砚,那也支撑不了多久。 夫妻俩清理完钱,对视一眼。 “怎么了?”崔恒看姜蓉莫名笑了出来,也不由随她轻笑。 “无事。”姜蓉依偎在崔恒身侧,柔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还是勿要过于焦虑。” “青州这边大大小小的私塾咱们也看过几个,昭哥儿现在才四岁,等他过完生辰再考虑此事也来得及。” “夫人说得在理。” “这段时日辛苦你了,白日里除了轮值,回家还得教儿子学习。”姜蓉刮了刮崔恒下颚冒出来的青色胡茬,也便真心夸赞他两句。 看之前崔恒在路上的状况,她本以为他情志不畅,会就此一蹶不振,却没想到了青州,他倒比自己这个乡下人还适应得快。 先是主动砍柴,烧火,挑水,到后面看她辛苦他便主动揽下揉面,洗菜之类的体力活。 姜蓉觉得,身边这个郎君,确实是个正直有担当之人。 崔恒轻笑一声,按住她作乱的手,低声道:“夫人比我更辛苦,我在外间还偶尔得闲,可你在家中照顾儿子却一刻不可松懈。” 不错,有几分觉悟,姜蓉吃了他这甜言蜜语,兀然起身,站到崔恒身后。 “?”崔恒诧异扭头,却被姜蓉按了回去。 “好了,坐好。”姜蓉在他耳畔轻声说道:“崔大人近日表现很好,这是奖励。”语毕,她双手轻柔地在他肩颈推拿起来。 在姜蓉看不见的角度,崔恒薄唇轻抿,嘴角微微上扬。 “好,好了。”她的力道实在太轻,揉人身上,像是在饶痒痒一般,崔恒咳声制止。 姜蓉正好觉得他身上肉硬,很费力气,他既说可以,那她也不与他客气。 崔恒正神思荡漾,想入非非,却发现肩上的动静消失,夫人果真坐回了他身侧。他这位夫人,倒真不爱虚与委蛇。 他觉得她过于势利,但勉强有几分气节。他娶她,一开始的确有些赶鸭上架,不甘不愿; 定婚后,他方有些后知后觉被带了笼子; 婚后,他本想着她爱慕虚荣就爱慕虚荣罢,反正他崔家有钱,若她规规矩矩,勿要闹出太多笑话,那他也会给她正妻该有的尊荣,两个人相敬如宾,安稳过好日子也成。 反正他对这情情爱爱,男女之事一直有些兴味索然,他更喜欢将自己的精力与时间倾注在公务上。 只有那样,他才觉得自己踏实又满足。 可是,那时的他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他们婚后的日子竟这般多舛。 他也没想到,自己也有没钱的一天。 婚后的生活也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想,她的确有些财迷,且如貔貅一般只进难出。即使他将自己的私库全给了她,她也依旧不知疲倦地痴迷于攒钱。 在诏狱中,他是真心想放她走。 两人成婚四年,他也算明白,她虽出身不显,但心高气傲,鲜衣好食,若受他牵连,怕是就再也过不了这样的好日子。还不如拿着嫁妆与他给的补偿,带着昭哥儿提早避开灾祸。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扇了他一巴掌,还一路陪他走到青州。 崔恒心想,她是个善于拿捏人心的狡诈女人,也是个坚韧,善良之人。她的真实的一面究竟是什么模样,他发现他猜不透。 她既对他投之以桃,那他也应当报之李。 不待崔恒继续神游,姜蓉便撒娇依靠在他怀中。 “好了,天色已晚,咱们早些睡吧?” 崔恒点头,直接揽腰抱住姜蓉,轻笑道:“夫人怎生越发瘦削了?” “依我看,倒是你力气变大了。”姜蓉早已习惯他这样的突然袭击,倒也不怵摔落,她揽住他的脖子,朝他冁然一笑,轻轻点了点他的喉结。 崔恒闷声哼笑,抱着她转到隔壁。 天光破晓,崔恒早已起身离家。 对留守在村中的母子俩而言,平凡的一天又开始了。 现在昭哥儿对村子熟悉些后,他才逐渐敢去别人家中串门。 只是姜蓉千叮万嘱,让他勿要离开自己视线,勿要随意同陌生人说话,昭哥儿自是乖乖应好。 是以他的活动范围,也仅有隔壁两三户人家。 姜蓉随他出去看了一眼,这才放心回来碾她的翡翠豆腐,李婶她家有小孩也有大人,昭哥儿与他们一块玩玩也不是坏事。 只是她才坐好锤了没几下,她就听见了隔壁昭哥儿声嘶力竭的呐喊声。 “你胡说!” 随之而来的是更高的否认童声:“我才没胡说...” 察觉情况不妙,姜蓉丢下手中的活匆匆往隔壁跑去。 “昭哥儿!” 看着眼前这几个孩子互相厮打的混乱场景,姜蓉来不及想其他,只下意识在人群中找她的儿子。 她定睛一看,那围观的小孩里没有他,他正在与几人打架。 “都快放手。”她忙上前拉架。 却没想有的小孩脾气大,看她上来,也朝着她拳打脚踢起来。 “不准打我娘!”昭哥儿气得小脸涨红,语调高扬,连带着那股牛劲上来,他脑袋一顶,双手使劲重拽,直将几个比他大的孩子打得后退两步。 姜蓉则趁此机会拉开几人,她温声问道:“怎么了,大家玩得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了呢?”能让一向安静乖巧的昭哥儿发这样的狠,想来不是什么好事,姜蓉心中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 李婶一家的大人也发现情况,赶忙进来劝架。 “呸!”那被拉住的几个大孩子不屑吭哧,他们指着昭哥儿大声囔囔:“我才没有说错,你爹就是大贪官,这才被贬到村里来了。” “就是就是,大贪官的儿子就是小贪官,咱们才不和你这样的坏蛋玩。” “我爹不是贪官!”昭哥儿气 133. 相互扶持的第六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对呀,你爹不是贪官,咱们都知道他是个好官。这句话,你同他们说过后,他们信你吗?” 昭哥儿低落地摇摇头。 姜蓉温柔地拉住他的小手,回道:“是了,说了,他们不相信,那昭哥儿就没必要与他们浪费口舌。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通情达理,许多人都只愿意相信他们自己愿意相信的话。咱们无需获得他们的认可,我们知道你爹爹是好人,就够了。” 昭哥儿嘴唇嗫喏,欲言又止,姜蓉知他心中不好受,便接着安慰道:“可是别人接连不断地辱骂与诋毁,昭哥儿听了也很难受,对不对?” 昭哥儿委屈地点头。 “遇到这种情况,咱们自然要反击,至于如何反击,就需随机应变。”姜蓉将榨取的汁液放入棉布里挤压,她张开沾满墨绿汁水的手掌,倾身逗弄昭哥儿。 “娘,接着说。”昭哥儿被她逗得咯咯笑。 “首先,咱们需要判断面对的对手是否讲理,若是讲理之人,咱们可与他先礼后兵;若是不讲理,咱们也无需客气,自然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嗯嗯。”昭哥儿连连点头。 “其次。” “其次什么呀,娘。” “如果对方人多势众,这时咱们就需学会判断风险,评估双方力量差距。若差距悬殊,我们就需学会示弱与蛰伏来保全自己,无论何时,保护好自己这才是最重要的,儿子。” 她最怕的就是昭哥儿学了崔恒的犟种性,若他也只认死理不知变通,那以后的日子不知得有多难过。 她刮了刮昭哥儿的鼻子,柔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不必为了争一时意气而将自己置身险地,需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咱们有能力的时候,咱们再报回去。” “要这么久呀,娘。” “今儿不就不需那么久呀,若是机会得宜,咱们自然当场就报。昭哥儿今日这样聪明又勇敢,你一个人打他们三个,都能把他们推开了,真厉害。” “我也没有娘说的这样厉害。”昭哥儿搓了搓手,忸怩地撇过头。 姜蓉见状,闷声暗笑,继续处理手中的棉布包,将汁水挤压干净后,她转身去池中将手洗净。 “娘,你还没说我今日怎么聪明呢?”昭哥儿趴在门框旁,歪头喊她。 姜蓉将澄清的草木灰碱水端进灶房,语调欢快地同他说道:“娘还没讲完,昭哥儿今日这样聪明,都会维护爹娘了,娘真的好欣慰。昭哥儿是知道娘就在隔壁,这才和他们打起来是不是?娘听到你的声音,肯定会帮咱们昭哥儿出气啦。” “今儿昭哥儿打架打赢了,还让他们道了歉,咱们晚上告诉爹爹好不好?” 回避无法解决问题,崔恒被贬之事对于他们这个小家来说,就像一个肿胀的脓包,若一直将它按压隐藏,反会伤得更深,还不如就此挑破,静待时间将伤口抚平。 “好。” “昭哥儿帮娘烧火好不好?” “好!”昭哥儿很是喜欢烧火,只是姜蓉平日里都管着他,不让他玩火,今儿可以自由取用家中柴火,这对昭哥儿而言,无异于将小老鼠放进油缸。 将碱水倒进锅中与汁液混合,姜蓉一边拿锅铲搅拌,一边吩咐昭哥儿:“火大一些,儿子。” “好嘞,娘。”昭哥儿应得嘎嘣脆。 “娘,神仙豆腐为什么要叫神仙豆腐呀?” “这个呀......” 母子俩忙活半日,终于在崔恒归家时将这神仙豆腐做好。 看着眼前这一块块翠绿晶莹,软嫩弹滑的墨绿色豆腐,昭哥儿也不禁咽了咽口水。 他问姜蓉:“娘,爹爹什么时候才回家呀。” “昭哥儿是想爹爹了吗?”崔恒推开院门,就听得夫人此问,他不由心下大喜,连带着步伐都轻快几分。 等走近一看,儿子却眼巴巴地在盯着眼前那一板豆腐流口水。 “昭哥儿是想爹爹还是想吃的呀?” 崔恒从身后骤然出声。 “爹!” “好想你呀。” “怎么就这样想我了,爹才出去一日。”他弯腰抱起儿子,将他抱在怀中掂掂。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昭哥儿羞怯回应。 姜蓉给豆腐调味的功夫,父子俩就在院中开始玩起鸠车来。 鸠车这样快就做好了?她好奇探过身去,只见昭哥儿牵着那木制的鸠车玩得开心。 “娘!”昭哥儿发现了她,忙自豪介绍,“爹爹做的鸠车,声音比买的还好听。” 姜蓉一听,果真,她好奇地问崔恒:“这是如何做出来的?” “我观这鸠车通过走动发声,便猜测它是通过风力流通发出声响,想来这其中的原理与口哨大差不离。通过调整哨口的大小与核哨的形状,也就可以形成不一样的声音。” “天下之事,凡有类似特征的,皆可观察出其背后相同的原理,只需知晓规律,融会贯通,许多事情做起来就简单了。”说到一半,崔恒便弯下腰教习起儿子人生哲理来。 姜蓉无奈轻笑,端着盆子喊他们:“来,先吃一些尝个味。” 最近气候炎热,这豆腐吃着消暑降火倒是极好。今儿的豆腐姜蓉照样做成甜、咸两种口味,一样淋上糖水,摆上山里摘的果子,一样加葱蒜芥辣与酱油,倒可当一盆凉菜。 再泡上一壶用豆腐去李婶家换来的金银花茶,茶和点心也算齐全。 父子俩以前从未吃过这样奇怪又漂亮的豆腐,见神仙豆腐上桌,不约而同地夹了一块尝味。 “唔!” 看着他俩相似的表情与小动作,姜蓉也不得不感慨血缘的强大。 “好吃!”昭哥儿心满意足地看着姜蓉,笑得眉眼弯弯。 “色如翡翠,清香味浓,入口即化,夫人蕙质兰心。” “好了。”姜蓉想起之前在卢府给他和高勘送的酥山,不由掩唇轻笑。听打扫客房的下人说,他那房中的那盆酥山就那样化在那里,连动都未动。 现如今,崔郎君也会为了一口吃食折腰,夸赞她两句了。 何谓风水轮流转啊! 一家人闲聊的间隙,姜蓉将今儿发生之事与崔恒娓娓道来。 听得儿子与人打架,崔恒执筷的手一顿,他放下筷著,转身拉着昭哥儿检查起来。 “可伤到哪儿了?”他声音有些发颤。 “爹,我没事。”昭哥儿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小牙齿。他爹娘都未曾责怪他,都在关怀他,昭哥儿一时间心胸澎湃,只觉阳光都明媚三分,即使胳膊有些痛,他心中仍旧美滋滋。 “昭哥儿可怪爹爹连累你?”崔恒揽着儿子,轻声问道。 “不怪的,爹本来就没错。” “乖孩子。”姜蓉接话道,“昭哥儿会不会疑惑,为什么爹爹要背负这个骂名,为何咱们解释了别人不听呢?” 她知道,今儿这事治标不治本,别人即使道歉了,但崔恒身上的污名却依旧挂在身上。往后出去仍会遇见这样的情况,她方才与他说的那一段话,也无法真正缓解此事对他内心造成的伤害。 一时间,父子俩瞪大眼睛,均直直朝姜蓉望来。 姜蓉莞尔一笑,温声道:“你爹身上的骂名暂时无法洗清,这是事实。但是这背后涉及的因素有许多,事关夺嫡,新政,还有官场上的明争暗斗竞争,原因非常复杂。昭哥儿你要记住,咱们崔家是百年簪缨世家,清贵自矜,你爹更是风骨峻峭。崔家光是祖上积攒的家财便近百万贯,你爹的私库每年的利钱也达万贯,他又怎会贪图那一时小利?” 她看向崔恒,问道:“我说的可对?” 崔恒薄唇微启,欲言又止,他是真没想到她竟然会当着昭哥儿的面说这些。 但看着她平静的眼神和儿子甜甜的笑脸,崔恒快到舌尖的话绕了一圈又收了回去,他只得缓缓点头。 “可是呀,这不是咱们的错,每个人的人生都 134. 相互扶持的第七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因着最近几日常食面条,家中还剩下一些米饭。 现在家里也无冰室可储存饭菜,姜蓉望着这外面的日头,突然想起幼时吃的一道小食。她心血来潮,将剩下的米饭摊开放在簸箕上晒干。 如此一来,也不用怕剩饭隔夜馊坏,娘俩有了剩饭便往簸箕上送。 她与昭哥儿回到家,将摘来的神仙叶洗净舂碎,挤压出汁水后搅匀冷却,不知不觉时间已至申时。 姜蓉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她吩咐昭哥儿在房中等她,外边日头毒辣,莫要晒伤了他身上的嫩肉。 可昭哥儿看着她收拾外面的簸箕,也蹦蹦跳跳要过来帮忙。 “娘,我来帮你。” “好。”姜蓉弯腰将簸箕向下方倾斜,她轻声叮嘱道:“抓住簸箕的边缘,咱们慢慢走。” 可就在母子俩经过石桌时,昭哥儿脚下一个趔趄,他整个人往地上一扑,手中的簸箕也因此受力,往下一翻,晒干的米粒就这样哗啦哗啦朝地上洒去。 昭哥儿被石桌的墩子磕得膝盖剧痛,连带着手掌也被擦破了皮。 来不及顾及身上的痛意,看着簸箕里的米粒被倾洒大半,昭哥儿嘴唇颤抖,眼眶通红,他竟然把事情办砸了,娘亲几日的心血被他浪费大半。 “娘......”昭哥儿万分自责。 姜蓉吓得赶忙放下簸箕,将他扶起坐好。 “对不起,娘,昭哥儿把米粒浪费了......”他小声道歉,热泪蓄满眼眶。 “傻孩子,娘只会心疼你摔得痛不痛,米粒没了就没了。”她拉住他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替他清理上面的泥沙,又拉开他的裤腿,轻轻揉了揉他的膝盖。 “痛不痛啊?娘去给你找药来擦擦。” 昭哥儿没有回答,他只是朝姜蓉怀中扑去,止不住地小声抽泣。 “乖乖,别哭了,娘心疼。” 不说还好,一说,昭哥儿哭得越大声了。 崔恒推开院门,见到的就是昭哥儿埋首啼哭的场面。 “今儿是怎么了?”他小声问姜蓉。 姜蓉指了指地上的米粒和簸箕,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后背。 “莫哭了,爹娘都不会怪昭哥儿的,好不好。” 昭哥儿闷声嗝道:“娘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真是个傻孩子,你是娘亲生的一团肉,娘不对你好对谁好?” 姜蓉抱着他起身,昭哥儿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他扭身看向崔恒,那浓密纤长的睫毛上依旧坠满泪珠,看得崔恒心肝一颤。 他抬手接过儿子,安抚道:“爹去给你上药好不好?” 姜蓉也接话道:“都是这簸箕挡住了昭哥儿的视线,让你看不到脚下的路,等昭哥儿长大长高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你还小,别苛责自己。”她拿帕子替他擦了擦眼泪。 “嗯......” “昭哥儿要快快长大!” “昭哥儿多吃些东西就可以长得更高了。”姜蓉点了点他眉心,“长大才不着急呢,长大就没有小时候这样快乐了。” “好。”昭哥儿软软回应。 “那娘去给昭哥儿做好吃的。” 姜蓉将剩下的干净米粒搜集起来带进灶房,想了想,她又从缸中掏出一把黄豆。 将这些干米粒和黄豆放进锅中翻炒,等炒制至表皮微微发黄,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特殊的焦香与米香。 姜蓉熄火净手,拈出一点尝味,嗯,酥脆可口,香气四溢。 “夫君,儿子,过来!” 她喊来父子俩给她推磨,她则将炒好的米粒和黄豆小心加入磨中。 随着石磨悠悠转动,焦黄的粉末从磨口缓缓溢出。 昭哥儿看得两眼放光,他抬头看向姜蓉,欲言又止。 “昭哥儿想玩?”姜蓉好笑问道。 他抿唇点头。 “那昭哥儿洗净手过来,这儿就交给你和你爹了,可成?” “好。”昭哥儿甜甜点头。 趁他们磨粉的功夫,姜蓉去检查了下豆腐,转身备好开水和糖。 “来,昭哥儿。”姜蓉喊崔恒将剩余的粉收进茶叶罐中,她舀了几勺分别放进碗中,加上热水和糖冲泡搅匀。 看着眼前喷香的茶色糊糊,昭哥儿乖乖接过。 “小心烫,儿子。” “好香啊,娘!” 这米糊粉质细腻,醇香味浓,米香与豆香在口中完美交融,乍一入口,昭哥儿便被这香浓丝滑的口感所征服。 微微的甜味更是锦上添花,恰当的中和了粉中的其他味道。 崔恒舀上一口细细品尝,也不由睫毛轻颤,一声不吭加快舀的速度。 这味道着实令人惊艳,他以前从未吃过这样的粉糊,更是不曾想,普通的食物也能做出这样神奇的美味。 看着父子俩这新奇劲,姜蓉也不禁暗笑,看来人都爱吃个新鲜。小崔和老崔这是以前吃惯了山珍海味,现下吃个青菜豆腐得了个暂时新鲜。 若时日一久,他们还喜欢,那她便抚手称赞。 “好香,昭哥儿就多吃些。”姜蓉轻轻擦拭昭哥儿嘴边的残渣,无奈轻笑。 “勿着急,罐中还有,够咱们吃上好几日。” 她倒是没预料到,昭哥儿会这样喜欢这味道。这对幼时的她来说,的确算打牙祭的美味。可昭哥儿以前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他竟这样给面子。 只是现在的日子清苦,的确委屈他了。 等一家人用完晚膳,姜蓉系上襜衣去灶房洗碗,崔恒则带着昭哥儿去院中砍柴。 不多时,昭哥儿突然从门外喊她。 “怎么了,儿子。” “娘,你出来一下。” “好!”她洗净手,将襜衣挂好。 一转身,就见崔恒正眉眼含笑,雍容雅步,肃立于院墙之下,朝她遥遥招手。 夕阳的余晖透过交错繁茂的枝叶在他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姜蓉突然觉得她印象中冷冰冰郎君,也好似沾染上了几分尘世间的人情味。 “夫君,你找我?”她拉住他的手笑道。 崔恒轻轻颔首,他看了看四周,用眼神制止了在后面捣蛋的昭哥儿,低头从袖中取出一个长形木盒。 “给我的?”姜蓉诧异地眨了眨眼睛。 “嗯。” “打开看看?”他慢吞吞地建议。 姜蓉轻轻开启木盒,只见里面静静放着一支柔润光滑的木簪,她拈起簪子细看,嗯,这是一支芙蓉还是牡丹簪? 不待她开口,崔恒便沉吟 135. 相互扶持的第八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一旁卖早食的大娘,看着这小娘子带个孩子,想来她生活不容易,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出声驱赶。 待她斜睨一眼瞥见姜蓉桶中物什,心中更是暗幸她这豆腐与她卖的包子蒸饼不冲突。 “清凉解暑,降火疏肝的玉子豆腐啰,走过路过莫要错过!”为避免有人挑刺,姜蓉只得将这豆腐改了个名。 “卖玉子豆腐啰,色如翡翠,清香爽滑的豆腐哟!” 包子大娘被她这宏亮的声音惊得浑身一震,她倒是不察,这看着娇娇柔柔的小娘子,行事这般豪迈。 不过这绿色的豆腐究竟是如何做出来的,看着要比普通豆腐更为剔透弹滑。 她好奇地打量这母子俩,他们衣着不显,但容貌却个顶个的亮眼,这果然还得是漂亮媳妇才能生出漂亮孙子。 她想起自家那个无所事事的冤家儿子,不由长叹一口气。 “好吃的豆腐啰。”昭哥儿也有样学样,学着姜蓉的话喊了起来。 看着这小小的娃娃学着大人模样叫卖,许多经过的行人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也就驻留看个热闹。 “你这娃娃,倒是可爱。”一些娘子弯腰与昭哥儿谈笑。 当地确实从未出现过这样青翠的豆腐,一时间,摊子前倒聚集了许多看稀奇之人。 “如何卖的?”有人好奇问道。 “带走三文钱一块,在这吃四文一碗,可加糖甜个嘴,也可加葱蒜芥辣酱油当个凉菜。” 一听有一文差距,李大娘连忙道:“带走带走,只不过你这价格太贵了,别人才两文一块呢。” 姜蓉一边将豆腐打包,一边回道:“哎呦,大娘,我这豆腐可是青州独一份,不但清凉爽口,还可解暑降热,那岳州消暑的凉茶饮子都卖上十几文一份了呢。” “我今儿开业酬宾这才三文,已经算极为实惠,我以前在别处可要卖六文一块,你吃了就知好,不会后悔的。”说罢,她将豆腐递给李大娘,手指微勾示意她给钱。 李大娘看着这口齿伶俐的小娘子,不甘不愿地掏出三文钱。 嫁到崔家后,姜蓉只觉赚钱容易,屡次支业更是从未失手。如今她才知晓,以前是钱生钱,自然赚钱快,她现在从无到有,才发觉创业的艰辛。 成本不能高,风险不能大,一旦失败,她再也无浑厚家业给她兜底,行事只得谨慎再谨慎。 但开了这个好头,后面也陆陆续续来了一些顾客愿意在摊位前尝个鲜的。 “这豆腐入口微苦,再品却隐有回甘,不错,倒有些意思。”一中年文士矜持评价。 “色泽翠绿,口感滑嫩,要是再冰一点就好了。”在一旁买包子的大娘顺手来上一碗。 听得这几句赞誉,一些路过的行人也纷纷要买上一块尝味。再贵也不过三四文钱,上不了多大的当。 眼看着面前排起了长龙,她这桶片刻间空了大半,隔壁卖包子的大娘也忍不住暗暗戳了戳姜蓉:“小娘子,我也想要一份。” “好呢,婶子。”姜蓉爽利地递上一块。 “我姓姜,您喊我姜娘子就行。今儿得亏婶子大度,给了我一个落脚地,这一块,就当我请婶子尝尝鲜,好吃您明儿再来。” “这如何使得。”包子大娘连忙推辞。 “无碍的,这是我的小小心意,还请勿要推辞。” 那婶子看着昭哥儿乖乖站在姜蓉旁边,也就接了豆腐,又从自己摊位上拿出两个包子递给他。 “来,尝尝我做的包子。” “哎,哎,婶子您太客气了。” “礼尚往来。” 姜蓉这一桶豆腐也不过做二十多份,不到半个时辰,一些爱凑热闹,爱看稀奇之人便已将她这桶豆腐买完。 “卖完了?”后面听到消息的人匆匆赶来,看着这收摊的摊主,遗憾问道。 “是呀,卖完了,您明日请早。” “明儿还是这个地方吗?” 姜蓉点点头,回道:“若无意外,明儿还是在这。” 数了数盒中的铜板,今日入账九十一文,姜蓉一手提着空桶,一手牵着昭哥儿与包子大娘告别。 “走,咱们买些肉回去吃。” 今儿时间还早,那肉摊上的猪肉还剩下一大半。 姜蓉一看,那猪肉身上最脆嫩的隔山肉竟然还在,她忙指着那位置对屠夫道:“师傅,来一斤。” “嘿,你这娘子,怪懂行。”那屠夫咧嘴打量姜蓉两眼,洁白的牙齿明晃晃地露了出来,姜蓉瞅着那牙齿实在白得晃眼。 “只不过我这肉不单卖,要搭上骨头和瘦肉,要不然就得加价。” 好货一向紧俏,姜蓉直接问价:“单卖何价?” “瘦肉十文一斤,肥肉十三,五花十二,这隔山,一头猪身上就这样一小块,得十八文。若搭上骨头,就十二。” “好!再来块骨头。”她正愁这隔山没甚油水,加块骨头多些油脂最好。 她现在赚的钱没甚别的目标,就是要让一家人吃好喝好。 尤其是她的昭哥儿,跟着他们到青州已经够委屈他了,若在吃食上还短缺,她实在于心不忍。 花了二十一文买了些猪肉,再花二十文买了些肥肉熬猪油,姜蓉又来到那卖羊乳的摊贩处,给昭哥儿买了一斤羊乳。 今儿这钱,也就只剩下四十文。 不过姜蓉觉得心满意足,那豆腐成本并不高,只是有些费时间,能得这样的收益,已经是意外之喜。 实话说,这豆腐做出来每日便可得现钱,比她拿那普通料子刺绣要赚得多,也更松快,还无须受人挟制。 那秋娘她可以让绣庄不敢收她的货,但她可以管住千千万万要吃喝的普通百姓吗? 买了这样多东西,姜蓉实在没有手可以牵儿子,她只得嘱咐抱着羊乳的昭哥儿务必要跟紧她。 母子俩就这样慢慢悠悠朝牛车走去。 现在天光尚早,日头还无午间那样毒辣。 可一旁的昭哥儿却突然发话:“娘,我不想拿这个羊乳了。” 姜蓉还以为他拿了东西不舒服,在与她闹孩子脾气,也就耐心温声劝慰:“再坚持一下,咱们就快到了。” 孰料昭哥儿只看着她神态认真地说了句:“娘,我想快些长大,就可以帮着你提桶了。” 姜蓉眼眶一热,眼泪霎如雨下,她仰着头避开儿子的视线。她的孩子,怎么这么惹人疼。 片刻后,她方笑着看向儿子:“昭哥儿这样乖,娘听了好开心。娘现在不累,咱们等会回家就有香喷喷的肉肉吃,昭哥儿多吃些长高高。” “嗯嗯。”昭哥儿乖乖应好,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去。 “哟,阿蓉,今儿回这样早?”守在牛车旁的二牛也很是惊讶,她这样快就回来了。 “是呀,二牛哥,明日要带的东西可能就多些了,到时候我多给你一份路费。” “你这就见外了啊。” “我们多占了一个人的位置,也不能让你亏,亲兄弟,明算账。” 几人聊天间隙,陆陆续续来了些村民将牛车坐满,一行人晃晃悠悠朝小河村走去。 回到家中,将肉切成细条,又泡发一些干菌菇。姜蓉喜滋滋地开了两个灶,一个熬煮骨头和她的隔山肉,一个则文火慢熬猪油。 虽然一次买不起太多,但日积月累,家中的油罐总有一日可以满起来。 这次的隔山肉,又脆又嫩,肉质鲜美弹牙,得到了父子俩的一致好评。 “外面卖的都没娘做的好吃,这是昭哥儿吃过最好吃的肉肉了,昭哥儿觉得好幸福。” “夫人今日辛苦了!” 自己做的美食被这样夸赞,姜蓉心中舒畅,她勾了勾昭哥儿的小脸,笑道:“小嘴真甜,让娘看看是不是抹了蜜。” 他们家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开过这样大的荤腥,姜蓉想,她还是得多进城才好。 这种大口吃肉,大口喝汤的感觉属实自在,一家子都体力消耗大,没些油水确实不抵饿。 尤其是崔恒,他早上是坐的牛车,但晚上回来,他有时是走回家的。 他在外边的公务是何情况,他一字未提,姜蓉也只能佯装不知,不去过问。 人生在世,无非吃喝二字。 何必瞻前顾后,不如及时享乐,适时尽欢。 有了今日开的好头,姜蓉便打算多采摘些神仙叶晒干储存,也免得总是上山采叶惹人眼。 这豆腐成本低,来钱快,属实算得上无本生利的好生意。 晚间与崔恒一合计,第二天两人换了个更大的桶,也顺带着带上姜蓉以前支摊的小架子摆放豆腐和碗。现在两人囊中羞涩,能省一些是一些。 这一次赶早集,崔恒没同意姜蓉的建议,他坚决要送母子俩到了支摊的地,又 136. 相互扶持的第九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嗷嗷~” “汪!” 狗叫声愈发凄厉。 姜蓉率先冲破人群的包围,果真看到两个熟悉的面孔。 “飞虎!” “赛虎!” 两只狗见到主人,也终于不再害怕地退缩,而是热情上前围着主人摇起尾巴来。 “哟,小姜啊,这是你家的狗啊?” 看了看围着狗子跃跃欲试的几人,姜蓉笑着点点头。 “这是我家养了很多年的狗,之前寄养在别人家里,没想到他们今天给我送来了。” 姜蓉朝昭哥儿使了个眼色,两人一人看顾一只,牵着便往家中走。 “哈哈,赛虎!”昭哥儿牵着它蹦蹦跶跶往家中走。 “走慢些!”姜蓉摸了摸飞虎的头,嘱咐儿子。 她本想着过段时日再去信接它们的,是谁把它们送来了?她最开始将它们交给了翠雯他们,它们能平安到青州,是否说明,翠雯他们手中之事进展顺利? 姜蓉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带着心情都欢快许多。 它们来,昭哥儿也不怕没人陪儿子玩了,只是去城中的计划可能得暂时搁置,毕竟城里可没这样大的院子给它们活动。 “好狗!来!” 姜蓉拿出昨晚的肉汤泡剩饭,寻了两个钵子给它们当饭盆。 “委屈你们了。”她摸了摸两条狗儿的头。 只是这送它们来的人究竟是谁呢?翠雯他们没收到自己的信,应当不会擅作主张才是。 闲暇时有了狗子一起玩,在姜蓉做事的时候,昭哥儿也活泼了许多。听得院中咯咯咯的欢快笑声,姜蓉凝神提笔,将墨迹慢慢吹干。 做完这些,她去将菜备好,只等崔恒回来再烹煮。 等到傍晚,崔恒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家。 狗子远远闻见他的味道,早已兴奋得在家中嘤嘤叫。 崔恒一开门,就被两条狗儿热情扑舔。 “飞虎,赛虎!”他眉眼间的冰霜也在此刻融化,眼角眉梢尽带喜意。 夕阳余晖静静洒满小院,照在屋檐,瓦当,庭院葳蕤的枝叶,还有夫人和儿子相似的脸庞上,给崔恒入目所及的一切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色光辉。 看着姜蓉牵着昭哥儿站在屋檐下含笑等他,一时间,崔恒只觉白日的疲惫,村中的喧嚣,路边看见的炊烟,儿童的嬉笑打闹,在这一刻,全部化为烟云。 他眼中再无其他,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柔情与亲情灌满,心中的喜悦之情再也控制不住地溢出。 “回来了?” “嗯,回来了。”他一手抱住儿子,一手牵着姜蓉往屋中走去。 “来,喝杯凉茶消消暑。”家中现在买不起冰,也只得靠凉茶解暑。姜蓉倒是知晓一个深井双坛制冰的法子,只是那法子耗时耗力,还得动用家中为数不多的坛子,她之前思来想去,还是暂且搁置。 只是现在看崔恒一张俊脸热得通红,她也开始考虑此事来。 毕竟,他已将两贯的俸禄全数上交,每日又这样劳累,回来还得教儿子读书习字,让他们过得舒服一些也是好事。 饭桌上,崔恒看着这连日丰富的菜色,心中只觉亏欠。 “怎么了?”看他垂眸不语,姜蓉便知他心中有事。 “家中这样多事都仰仗夫人操持,夫人却还费这样多心思与我们准备膳食,我心中,实在愧疚......” “别这样想,咱们是一家人,便是你与昭哥儿不吃,我一人也需要洗衣做饭。有你们的帮衬,我现在不需自己砍柴,烧火,连浣衣与洗碗你们也能帮我分担。” “你与昭哥儿不亏欠我什么,咱们分工不同,各司其职,这个家才能越来越好。” 崔恒沉吟半晌,终是看着姜蓉点了点头。 崔恒如何想姜蓉不知,她接下来几日将她的重心转移到赚钱大业上。 因着前几日她的玉子豆腐畅销,姜蓉现在在这个市集上,也大大小小有了些许名气。 看着她的豆腐逐日增量却依旧每日供不应求,姜蓉觉得这玉子豆腐的销路大有可为,只可惜她现在分身乏术,若是能找到人帮忙就好。 正在她一筹莫展之际,包子大娘送来一阵及时雨。 她委婉与姜蓉提出按两文一份从她这边收购豆腐,每日收上四十份予她儿子贩卖,若生意好再视情况加货,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姜蓉考虑片刻后,点头同意,有人能帮忙四处叫卖,对她来说,百益而无一害。她也不怕这人在她旁边叫卖,这门技艺就她会,只要那人不蠢,都不会做这断头生意。 这样的人,多来几个都成,青州城这样大,一日卖个几百份豆腐想来不在话下。 届时她只需做豆腐,剩下的时间便可以拿来做别的事。虽然卖给他们的价格低了些,但卖出的豆腐却多了,薄利多销,依旧有利可图。 两人一拍即合,姜蓉次日带上契书与两桶豆腐进了城。 她的豆腐卖得好,市场里很快出现了模仿者。起初姜蓉也有些担忧,但后面发现他们是形似而神不似,那模样就是普通的豆腐里加了些绿色的汁,口感和味道完全不同,有那贪便宜的去买了一回,就再也无回头客。 姜蓉心中暗忖最近她需小心行事才好,已经有人开始眼红她的生意,若这些人有心跟踪她,怕是她的老底都得被掀得一干二净。 因着这几日生意紧俏,她也不得不花上更多时间去山上摘神仙叶。早在包子大娘儿子要求加货的次日,姜蓉便提出可多做一人的量,问他有无可靠之人推荐。 若事成,那人每订货一日,姜蓉便每日给他五文的抽水。 卖豆腐的队伍,就这样逐渐壮大,姜蓉看着眼前这毒辣的日头,只希望这热天能持续更久才好。 这段时日,累虽累点,但每日都可见到现钱,姜蓉甘之如饴。 中秋前夕,崔恒休沐,姜蓉便拉着他和儿子一起去到山上,一人背了一筐神仙叶下来。 将这些叶子清洗晒干储存,秋冬时节也可做豆腐出来。 今年的中秋,街上一个干巴巴的月饼就得五文一个。姜蓉买了三个,便觉这钱算是浪费了。再贵些的,他们目前也承受不起。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做,实在是水饴,面粉,还有各类馅料的成本皆不菲,更别提家中没有烘烤的砖窑,若是做失败了,这损失实在肉疼。 姜蓉想了想,还是换个吃法,她将糯米磨成粉后加入澄粉与水搅拌,上锅蒸熟。 再喊上崔恒将这面团揉光,分成均匀的小块擀圆。揪上一些熬好的细腻豆沙包裹住蛋黄当内馅,再用柔韧弹牙的糯米皮包上内陷,最后再放入模具中轻轻压制,一个月饼形状的福团也就制成。 看着崔恒的脸上不住渗出汗珠,姜蓉轻笑一声,拿帕子替他拭干。 两人成婚多年,也养成了几分默契,在姜蓉擦汗时,崔恒伫立不动,朝姜蓉微微倾身,睁大眼睛接纳她的好意。 待她擦完,崔恒垂眸,睫毛轻颤,低头继续手中活计。 察觉到爹娘的动静,一旁压模的昭哥儿骤然抬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两人中间来回打量。 姜蓉明白他的意思,换了条帕子,弯腰也替他擦拭。 “小醋缸。”姜蓉刮了刮他鼻梁。 “哼。”昭哥儿轻哼一声,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等一家人用完午膳,吃了几个福团,给赛虎它们备好晚上的饭,姜蓉便拉着在摸狗的昭哥儿进屋。 “怎么了,娘?”他有些不解,但依旧乖乖随她走。 “今儿昭哥儿生辰,娘给你换件新衣。”给他净手后,姜蓉转身将洗净晾好的衣衫递给儿子,让他自个换上。 “怎么 137. 相互扶持的第十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接下来的天气时冷时热,姜蓉的玉子豆腐销量也时好时坏,她明白,这门生意怕是已经进入淡季。 怕是秋冬之际只有卖热食,才有得赚。唉,她长叹一口气,但卖什么都不会有卖豆腐这样便利了。 热的食物需要更大的推车,炉子,说不定还得带锅和灶,所投入的成本也不知得翻上多少番。 她的面食也做得好,可是那样的话就会与旁边的包子大娘产生冲突,她怕是不会让她再在那儿叫卖。 但这门生意能多做一日,姜蓉就不会放弃。 送昭哥儿去私塾这日,阳光明媚,秋高气爽。 因着崔恒不得闲,姜蓉只得一人送他,给昭哥儿换上新衣和新书包,带着家中仅有的一套文房四宝,姜蓉牵着他欢快地踏进了私塾。 “什么?” 来接儿子的姜蓉有些不可置信,这就是青州文士的风骨? “崔夫人,还请带令郎另谋高就。”之前招揽他们的李夫子掩袖侧身,出言劝退。 “可是咱们之前说得好好的,只要我们愿意,就可来这入学。”姜蓉凝视面前这位前后反言的夫子,轻声质问。 “崔...” “哎老李,你同这无知妇人扯什么,直接叫他们走就是。收与不收是我们的自由,咱们又没收束脩,何必与她解释。”一竖胡夫子在一旁呵斥。 “你带着这黄毛小儿快走吧!”仿佛是为了印证他言行一致,那人眼睛向下睨她一眼,想要展现对她的鄙夷与不屑。奈何他身量还不如姜蓉,也就只得咽了咽口水,挺起胸膛,造个气势。 “我不,今儿早上送他进学堂时还好好的,现在散学了你们却同我说让我儿子走,只说他不合适,这口气我憋不下。” “张嘴无知妇人,闭嘴黄毛小儿,圣人画像悬挂在中堂,我倒想问问,这便是你们的师德?”她指着圣人画像厉声质问。 “好,你要理由,那便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们私塾不堪为伍。再不走,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姜蓉看他语气恶劣,说话毫无情面可言,霎时间气涌如山,一个想法涌上心头。她朝昭哥儿使了个眼色,自己上前便扯着那竖胡子的衣袖往门口拖去。 昭哥儿抓着他的新书包哒哒哒在前面跑,姜蓉拖着那人在后面追。 “放开我,你这蛮横无理的妇人!”张夫子被姜蓉猝不及防的动作拖得往前一趔趄。 “你要干吗?忒得刁蛮撒泼,还不快快松手。”他不断挣扎,却始终不得法。 “松手,我到门口再松手,我倒要让青州的百姓给我评评理,看看你们这自诩门风清正的私塾怎样藏污纳垢。” 姜蓉拉着他在门前站定,方大声反驳。 “你说我蛮横无理,那我倒要大家评评理,究竟是谁前后反言,无理在先。之前你们看中我儿子聪慧,力求我带他来你们私塾,我也同意了。现在好好的孩子带过来,才上半日学,你们便让我带他回家,我倒要问问这是何道理。” 私塾里这样一番动静,很快惹得街上的人流停驻,纷纷围住几人,看起热闹来。 明媚的阳光照耀在门堂的屋檐上,檐角折射的影子落在门前之人脸上,光影明明灭灭,错综斑驳。昭哥儿抬头望着他娘,眼中满是崇拜与孺慕,他有这样一个娘,真好,他美滋滋地拽紧书包的背带。 “你!”那竖胡子夫子怒甩被姜蓉拉扯的衣袖,愤然斥道:“有你这样飞扬跋扈,强词夺理的娘,你的孩子我们可是不敢收。” “张夫子,凡事均需分清先后,是你们无理劝退我儿在先,怎么,我来要个公道也蛮横无理了?” “依你们所言,那家中无权无势的学子,便是被你们惩罚,被你们劝退,那也必须一声不吭,乖乖接受结局,否则便是强词无理,飞扬跋扈?” “普通平民百姓就该命贱,就该被你们欺负了不吱声是吗?” “胡说,我才没有这样说!”张夫子眼见围观者众,被姜蓉所言气得面红耳赤。 “你没有这样说,但你们的行为就是这样做的。” “难道你们没有邀约我儿入学在先,无故劝退在后?” “难道你们是青州首屈一指的大私塾便可以如此言而无信,不守诺言?” “难道你们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就学会了表里不一,钉嘴铁舌,矢口抵赖?这便是你们为人师表所做的表率吗?你们这样的品性,我倒在犹疑,是否要将孩子继续送到你们这儿读书!” “你这妇人,忒地胡掐,我们书塾几十年清誉,岂可容你这般诋毁!”张夫子被她这连番攻击气得跳脚,这是他多年心血,怎能被这妇人毁于一旦。 “并非我诋毁,怎么你们敢做,不敢让人说?” 姜蓉扫视一圈围观的百姓,指着院内中堂的画像大声道:“孔圣人的画像仍悬挂于此,你们可敢指着他老人家的画像对天起誓,你们所言所行皆对得起的因材施教,有教无类的师德?” “你们可敢与我道明,为何不让我儿读书?” 这年轻夫人容貌娇丽,气度娴雅,又听她言之凿凿,这张家私塾好似确实不在理。她身边那垂髫小儿就是她儿子?看着也不像能惹事之人,围观的百姓心中如是想。 看她来势汹汹,张夫子指着姜蓉,气得八字胡一吹一吹。 他简直要被这蛮横的女人气笑,他本想给他们留个面子,双方体面分开,既然她如此不依不饶,那他便给她个痛快。 “呵!崔夫人,事实如何,我本想替你隐瞒,奈何你胡搅蛮缠,喋喋不休,那我便与你实话实说。” 他看着阶梯下站着的百姓,扬声道:“崔元父亲本为中书舍人,但他几月前却因坐赃与结党营私之罪被贬青州。文人本应轻禄傲贵,他却行坐赃之恶事,实乃官名败坏,恶迹昭著。正所谓清者莅职之本,俭者持身之基。[1]崔元有此父亲,便是我们委婉劝退于他之缘由。” 人群一阵哗然,竟还有这等渊源,也难怪...... 听张夫子这一说,一些本偏向姜蓉的围观百姓也不由上下打量他们母子俩,竟是贪官家眷,这学里一向讲究身家清白,倒也不能怪张夫子他们。 看着围观众人脸色变化,姜蓉心中嗤笑,果然是因为此事,但他们以为故技重施对她有用吗? 姜蓉神色端严,不疾不徐回道:“是,被贬青州是事实,但官场之事错综复杂,如何是凭一句言语可掰扯清楚的。” 看她只轻飘飘一句否认,张夫子不由生出几分蔑视之心:“呵,你这妇人,也不过黔驴技穷,你既承认此为事实,那我们劝退崔元便为情理之中之事。” “好,既然不知夫子从哪听到谣言,认为我夫君恶迹昭著,认为我儿无资格入贵学,那我便问夫子三个问题,若您凭着良心作答后仍认为我儿无资格入学,那我便带他走。” “嗤!”张夫子不屑嗤笑,这种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能问出何等问题来。李夫子暗中拉了拉他衣袖,劝他莫要将事情闹大。 张夫子本也不欲搭理她,但扫视一圈那些百姓们的表情,他心中突然想给这无知妇人一个教训。 “好,便让你问三个问题。” 姜蓉目光清冷地环顾四周,那些围观之人里竟还陆陆续续出现几位身着襕衫的松风书院士子。 她清脆一笑,悦耳的声音如同涓涓细流般缓缓淌出。 “你道我夫君官名败坏,可他在汴京时,夙夜在公,铁面无私,深得民心。” “在庆州,他更是宵衣旰食,呕心沥血,励精图治,离任前,他将庆州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家给人足,时和岁丰。离开庆州时,我们不欲告知百姓,可庆州百姓却自发组织队伍于城门外久候,为他送上他们亲手所制的万民伞送别。” “那伞上每一块布料都绣有所赠百姓人名,那伞的背后是一个个百姓对他的认同,期许,还有感激,是对他数年如一日夙夜惟寅,直哉惟清的肯定与赞誉。” “你这人,还需就事论事,莫要扯远才是。”张夫子看她说这样多,神色显而易见地不耐。 “好。”姜蓉轻声应诺,她再度转身看向围观的百姓:“我一问,贵学经营几十年,你们也定然有不少学子当官入仕,请问那些学子至今得了多少把万民伞?” “你!”张夫子顿时语塞,这妇人实在会张冠李戴,偷换概念,他一甩长袖,愤然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他即使以前有所功绩,但并不能否认他后面犯错之事实。” “张夫子的这句话,我也要还给您。还请您就事论事,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请问贵学入仕学子从成立至今合计得了多少把万民伞?” “你!” 一些百姓已经掩唇暗笑,他们几时见过这样牙尖嘴利,脑子清醒的妇人,观这张夫子出丑的模样,莫不是答不出来吧? “哼!”他鄙夷地吭哧一声,指着姜蓉道:“我们这出去那样多士子,一时间如何统计得过来,这问题现下无法给出答案。”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他们一时半会倒分不清该站谁那边了。 还不如吃点东西,好好看会热闹,有人拿着手中的炊饼,砸吧着嘴,津津有味地看起戏来。 “好,既然第一问张夫子暂时无法给出答案,就你方才所言,就事论事一事,我也给出 138. 相互扶持的第十一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这小儿目光清明,神色自若,正一脸认真地看向他娘,仿佛丝毫未受此事影响。 孟伯山心中暗笑,打算继续看起热闹来。 “山长!”有学子认出他来,忙小声行礼。 孟伯山微微颔首,示意他们莫要出声扰了清净。 “崔夫人!”张夫子的神情也严肃起来,他尖着嗓子对姜蓉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意为君子应言之有信。人固然应守信,但圣人千虑,必有一失,我们只是普通人,自然也会犯错。犯错不可耻,可耻的是发现错误后仍不知悔改。之前我们应诺崔元入学是因不知其父背景,现下得知后反言乃是师出有名,拨乱反正。” 姜蓉才不会被他后面那通胡话带偏,她只道:“好,看来张夫子也承认,你们私塾前后反言,言而无信。至于你所述缘由,方才我已同大家释明,想来明眼人心知肚明。既然你承认你们前后不一,且无任何悔改之心,那我便信守承诺,带我儿离开。”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就要看鱼儿上不上钩了?至于这私塾,经此一事,想来他们声名受损,也会因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你这妇人,如此胡搅蛮缠,不如快快离去,此事就此了结。” “无需夫子安排,我自会守信带我儿离开。只是与夫子沟通这会,我也对夫子之才华、品性有所了解。我亦在贵宝地借此契机拨乱反正,小妇人在此多谢夫子不收之恩,也免了我承担这前后反言之恶名。” 说罢,姜蓉朝他恭谨地行了个万福礼。 观这张夫子的言语,神情,姜蓉知他心中看不起他们、她又如何会受这份委屈,自然要以己之矛攻己之盾,有仇当场就报。 “你!!!”张夫子如何不明白这妇人语中的未尽之意,他活了五十多岁,第一次被妇人几句话气得吹胡子瞪眼,言语也随之磕巴起来。顷刻间他只觉一口恶气堵在心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扑哧。”阶梯下围观的百姓已忍不住嘲笑出声。 “好。”张夫子深吸一口气,长袖一甩,厉声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带你儿去哪里?我这已是青州数得上的私塾,我这不敢收的人,哼。” 他话音未落,人群中有人悠然叹道:“你这不敢收的人,我们敢。” 霎时间,人群议论纷纷,众人将目光投向他所在的角落。 是谁敢这样放大厥词?也不怕得罪了张夫子? “山长?” 一些学子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吓得目瞪口呆,山长他在说甚,这四五岁的小儿,进他们松风书院,他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孩子能读通千三百吗,他如何跟得上他们书院的进度呀。 姜蓉朝那角落定睛望去,竟然是她摊位上买玉子豆腐的常客! 察觉到姜蓉的视线,他朝她略一颔首,迈步上前。 “孟山长,您.....”张夫子此时也发现,这出声之人竟是隔壁松风书院山长,他忙躬身上前,朝他问好。 孟山长羽扇一撇,示意他禁言。 知晓他身份后,人群也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路。他走近昭哥儿,温声问道:“崔元,你可愿意入我们松风书院。” 昭哥儿自然听闻松风书院大名,但他并未立马应诺,而是恭谨反问山长:“请问山长,若崔元入书院求学,需何条件?” 观他讲话不疾不徐,毫无怯意,孟山长拿扇尖扶住昭哥儿,笑道:“自然,你入学也需参加入学考筛选,若你可通过,我们将按照你的入学成绩,为你分配班级。” 母子俩一同向孟山长行礼致谢。 眼见着此事尘埃落定,李夫子拉了拉张夫子衣袖,劝他赶紧离开。有了阶梯可下,张夫子扫视人群,终是悄无声息地离开。 看热闹的人群如何也想不通,这事情最后竟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尾。 须知那许多考上童生的学子也曾被松山书院所拒,这小儿竟这样轻易地得到了许多人求而不得的登天契机? 见姜蓉道谢,孟山长回礼道:“崔夫人无需客气,老夫敬佩夫人之忠勇坚毅,亦感慨夫人母爱深厚,这才愿给崔元一个机会。崔大人二甲传胪出身,崔夫人亦满腹诗书,想来有如此家学渊源,崔元往后前程大有可为。” 自己心中隐秘的期许终于达成,姜蓉心下大喜,但她真没想到这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山长竟早已出现在她身边。 她牵着昭哥儿与山长拜别,约定明日带昭哥儿去参加入学考试。至于考试内容如何,山长未置一言。 但姜蓉并不担忧,以昭哥儿的聪慧与年龄,想来山长也不会过于为难他。 她牵着昭哥儿往市集走,看着路不对劲,昭哥儿忙问他娘:“娘,去哪里呀?” “今天昭哥儿受惊了,娘带你买些好吃的。” “谢谢娘,昭哥儿最爱你了。”他拉着她的手撒娇。 待崔恒晚间归来,姜蓉将此事说与他听。 “夫人如何不喊上我一起?”崔恒眉峰微蹙,握紧姜蓉右手。 “你公务为重,再说,杀鸡焉用牛刀?这等小事你去了我反而不好发挥。等以后昭哥儿正式读书了,那才是你的苦日子,你们科考之类的东西我是一概不通,一切要仰仗你这个爹来指点他才好呢。”姜蓉轻抚向他眉心。 “夫人放心,昭哥儿是我们的孩儿,教导他这本是我职责所在。”听她温温柔柔将此事略过,崔恒眉目逐渐舒展,终究是无奈握住她的手。有时候,她实在是过于通情达理,以至于他觉得很多时候好像这个家有他没他都无甚区别。 崔恒抱来昭哥儿,在他耳边叮嘱明日考试需要注意的事项。 等一家人将事情忙完,已近一更。 更衣时,姜蓉突然发现,崔恒的袖口已然磨损出粗糙的线头。 姜蓉指尖轻抚那破损处,心中颇不是滋味:“夫君,改明给你换件新衣罢。” 崔恒一怔,转身温声拒绝:“不必了,反正都是里衣,家中的钱不多,留着给你和昭哥儿换衣才是。” 昏暗的烛光之下,崔恒清癯儒雅的面容也被光晕模糊,神色让人看不分明。 姜蓉倾身靠近,轻轻触摸他的脸庞,仔细端详他脸上的神情,轻声道:“我亦不需换衣,留着给昭哥儿才好。” 要知道以前的崔郎君,那是衣衫勾了丝,书本折了痕都会弃用的讲究人,现如今也被生活压弯了腰。 “怎么了?”听姜蓉声音哽咽,崔恒轻笑问道。 “这段时日,你受苦了。”她揽住他的肩背,脸颊轻轻靠近他的颈窝,感受着他胸口的蓬勃律动,姜蓉破天荒地产生一股心安之感。 “有你们相伴,我觉得日子不苦。”他温柔地拍打她的后背。 “好。”姜蓉轻声回应,亲昵地享受崔恒身上透出的暖意。 次日,夫妻俩照例早起做好豆腐,将豆腐交给包子大娘儿子后,夫妻俩一同送儿子进了书院。 “昭哥儿,放平心态,无论成与不成,都没关系,爹娘都在这等你。”姜蓉弯腰温声叮嘱。 “娘,放心罢。”昭哥儿娇声应答。 “真乖。”她刮了刮他的小脸,替他理了理鬓发。 作为昨日私塾辩论的主角,亦可能是松风书院史上年龄最小的学子。 再加之一家子出尘的标志长相,三人刚踏入书院大门,便引发大群学子关注。 他们站在远处,踮起脚尖打量着眼前这一家三口。 等夫妻俩相携离开,他们围着窃窃私议一番后,这才蹑手蹑脚靠近考场,听起里面的动静来。 昭哥儿乍一进门,就发现整个考场就他一个考生,而夫子却有数位。 神情温和者有,神情严肃者有,看不明任何表情者亦有。 这等场面,昭哥儿在汴京学堂早已见识过,自然心中不怵,他上前一步,神色自若地同各位夫子恭谨请安行礼。 “学生崔元,请各位夫子大安!” 考场沉默一瞬,便有一黑脸夫子沉声道:“哼,你现在可不是我们松风书院学子,为何自称学生?” 许多人就是这样嘴硬心软,昭哥儿才不会被他吓到,他笑容又甜又自然,温声回应:“昌黎先生曾在《师说》中所言,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即使小子崔元今日遗憾未能入选,但今日之考核,仍是崔元人生中重要的经历,元亦会珍惜今日从各位先生身上学到的知识,即便夫子您不知,但崔元心中早已将您视为尊敬的师长。” “你这小子!”那夫子的黑脸一裂,表情差点没绷住。 一旁的几位夫子也掩袖窃笑,老余也有今日。 “好了。”山长适时出声,说道,“考核开始吧!” 门外偷听的学子们瞠目结目目相觑,这小子,确有几分聪明心性,竟将最难缠的余夫子噎得说不出话来。 昨日他们听他娘亲吹嘘他过目不忘,不知他是否真有这样聪慧。 若果真如此,那他岂不是天才?他这科考一途,不知要比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坦荡多少倍。 几人小声私语几句,对视一眼后,又趴在门窗边侧耳 139. 相互扶持的第十二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待听到他讲自己在考场上如何坦然自若,如何舌战群儒,如何将一众夫子迷得神魂颠倒之时,姜蓉与崔恒对视一眼,心中暗笑。 但明面上,两人皆是极为捧场,连连夸赞起他来。 得了爹娘鼓励,昭哥儿更是骄傲地挺起胸膛,小嘴一扒拉,将考场之事如倒豆子般倒得干干净净。 直到听到孟山长竟免了他的束脩,还将他分入了玄字班后,姜蓉方明白这小不点今儿愿意潇洒一把,点起烤鸭的原因了。 看儿子这样聪明伶俐,姜蓉欣慰又自豪。 “真香!”看着眼前新鲜出炉的烤鸭,昭哥儿陶醉地吸了吸鼻子。 姜蓉好笑地擦了擦他的汗,笑道:“莫急,都是你的。” 昭哥儿乖巧应好,净手后坐回座位。出乎两人意料的是,他将面皮沾满酱料,包好鸭肉后,没有自己先吃,而是扭头递给了爹娘。 “爹娘辛苦了!”他甜甜喊道。 “真乖。”姜蓉摸了摸他,接纳了他的好意。 “不错,昭哥儿越来越懂事了。”崔恒亦出声夸赞。 这脚店的八宝烤鸭味道的确不错,既有果木的甜香,也有香料的芬香,再蘸上店家秘制酸甜面酱,各种香味在舌尖组合成馥郁又适宜的味道,让人口齿生津,胃口大开。 几人又额外点了几个下饭菜,昭哥儿吃得肚腹圆滚,心满意足地随爹娘离开。 看他这满足的小模样,姜蓉承诺道:“喜欢吃,下次再来。” “好!”昭哥儿第一次觉得城里也不错,竟然有这样多好吃的美食。 他将攒下的鸭骨鸭肉带回家,骨头给赛虎,肉给飞虎。 飞虎现在的状态越来越虚弱,姜蓉拿梳子给昭哥儿,让他替它梳理毛发。 一条狗儿,年纪这样大了还跟着他们走南闯北,漂泊不定,它这狗生也是不易。 飞虎躺在树下歇息,而赛虎追随着昭哥儿在院内四处奔跑玩耍。 姜蓉拿着崔恒的那件破衣,坐在堂前缝补。 听得院内悦耳的银铃声,姜蓉抬头看了一眼,笑着继续手中的缝补活计。 因着明日便要入学,这日晚间,昭哥儿扭扭捏捏地与姜蓉说他要一个人睡。 在崔家他早与爹娘分房睡,可是来到青州,夫妻俩担忧他的安危,这才让他一块睡主卧。 现在既然他提出要求,姜蓉便将飞虎和赛虎放它房间,叮嘱他有事要喊他们,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来青州这几月,姜蓉发现那隐匿在背后的人也没什么大不了,除了背地里散布谣言,以权相挟给他们添堵,好像也已黔驴技穷,再无别的手段。 那她的步伐,也是时候可以迈大一些了。 夫妻俩点燃油灯,将今日的收入清点,再记账核对。 他们这几个月总共攒下了八贯二百七十文,其中有六贯是崔恒上交的俸禄,姜蓉赚的钱则主要用于家庭开支。 能攒下这些,姜蓉也很是意外,毕竟在崔恒身边待久了,他那手松的习气也被她学了去。 虽一家子少换新衣,但吃穿上倒也未受多少委屈。 当然,比起之前肯定比不得,但比之他们刚来青州的光景,现下已经算得上好日子了。 姜蓉取出一百文和一块碎银递给崔恒,但崔恒却不愿意收。 “拿着吧,穷家富路,你在外也需应酬吃喝,身上没有一点钱可支这不好。” 崔恒抬头望了她一眼,终是伸手接过那堆银钱。 手心交触之际,姜蓉意外地察觉到崔恒指间的粗粝,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一眼,扯了抹笑容,不再谈及此事。 虽然儿子不在身边,但两人却意外地失眠了。 半夜,姜蓉忍不住翻身时,听到了崔恒的轻声询问:“可是担忧儿子?” 姜蓉轻笑一声,拉住他的手,笑问:“你不也是?” 崔恒默契随她起身,两人轻手轻脚打开房门。 听到外面的动静,里面的赛虎发出一声轻吠,姜蓉低声制止:“是我。” 听到主子的声音,赛虎嗷了一声,乖乖趴在房门。 两人悄声靠近儿子的床榻,见他两手自然垂放,小脸笑得甜蜜,不知梦见了什么开心事。 姜蓉悬了一晚上的心也终于落下,她拉了拉崔恒的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次日一早,昭哥儿早早来到他们房中。 他趴在床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爹娘。 崔恒半睡半醒间察觉房中气氛不对,他猛然睁眼,就看见儿子在一旁乖乖地看着他们。 他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对儿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昭哥儿自是点头应好,他牵着爹的手哒哒哒跑出房门,才仰头对崔恒说:“爹,今儿我该上学了。” “莫害怕。”崔恒看了下外面的天,转身去灶房给儿子端了盆热水,又烧火蒸煮锅中发好的包子。 “来,洗完脸,咱们再去喊你娘。” 幸好昨日他们已与包子大娘说好,今日暂时不卖豆腐,要不然现在起来也来不及,怕是得失约了。 多年习惯使然,即使昨日没睡好,姜蓉也早已在卯时初苏醒。 听得外间的的动静,她换衣收拾好床榻后,方打开房门。 “娘!”昭哥儿看见她起来,很是高兴。 姜蓉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夸道:“今儿的发髻梳得不错,昭哥儿自己梳的?” 昭哥儿扭头看向他爹,答道:“爹爹梳的。” “你爹手艺不错。” “那是。”昭哥儿笑得恣意又自豪。 正在劈柴的崔恒听得这母子俩如此吹捧,也无奈地停下手中的活,昭哥儿这性子,越发像他娘了。 姜蓉掀开盖子看了眼热气腾腾的蒸笼,在缭绕的白雾中,白白胖胖的包子傲然挺立,姜蓉合上蒸笼,出门喊崔恒:“用早食了。” 昭哥儿今日很开心,因为爹娘答应了他一同送他入学。书院里师兄们和蔼可亲,夫子讲授的知识他看一眼便已记住。上学,除了离开爹娘让他有些难受外,其余事情这对他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但他这份快乐只持续到午间。 这午膳一入口,昭哥儿就愁得皱了眉,他左顾右盼,努力克制脸上为难的神情,也试图从师兄们脸上搜寻出蛛丝马迹。 这落苏,这鱼...... 昭哥儿手中的筷著落在哪都不是,这味道他只能勉为其难称之为熟了,这样奇怪的味道,师兄们怎么一点反应也无?难道他们一直都是过这样的日子,早已习以为常? 这一刻,昭哥儿突然开始怀疑,他能否饱着肚子长大。若是在学堂吃不抱,他可能就长不高了,那他长大后还如何帮娘亲的忙? 昭哥儿愁眉苦脸地低着头,食不知味地咽下了嘴中的饭菜。 一旁的师兄见状,捏了捏昭哥儿圆润的小脸,小声道:“昭哥儿也不爱吃这个?” 听闻师兄口中的也字,昭哥儿眨巴着眼,不答反问:“柳师兄你们不是吃得好好的吗?” “嗐!”柳师兄环顾四周,方侧耳说道:“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为了填饱肚子罢了,等散学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昭哥儿两眼放光,心中意动。但他明白,他现在还小,不能四处乱跑,是以摇头婉拒师兄:“多谢师兄好意,我娘等我散学就会来接我的。” 想到昭哥儿的娘,柳师兄也不禁神思迷离,思绪繁杂。若不是昭哥儿喊娘,初见时他真以为是哪家藏在深闺的未婚小娘子呢。 莫说他,就是平日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钟兄,不也遮遮掩掩地多看了两眼? 等看到他爹,他也算明白,为何他俩能生出昭哥儿这样玉雪可爱的小娃娃了。 昭哥儿虽不去,但这并不妨碍他好奇,他从师兄口中得知,原来他们说的好地方就是之前娘带他吃扁食的那条街,因着地处书院后门,师兄们都称呼它后街。 街对面就是曾经劝退他的张家私塾。 想到之前吃的扁食味道,昭哥儿是一丝好奇也无了。 这书院的食堂是特意将伙食做成这般,来饿他们体肤,苦他们心志吗? 昭哥儿小手撑脸,支在书桌上发呆,脸颊的肉肉也被他的动作挤得变形。 看他闲来无事,一些坐在后排的学子们蠢蠢欲动,他们拿着书本和糖果,期期艾艾地走近他。 “崔,不,昭哥儿,师兄想请教你一二,今儿早课夫子所说:‘畜马乘,不察于鸡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若引为治国之策,你认为该如何议之?”[1] 昭哥儿回头,甜甜一笑,将夫子所述与自己所思同他们一一道来。 躲在后门偷看的山长,见昭哥儿与这些学子相处得如鱼得水,也就拿扇尖拍拍心口,放下心来。 张延思那个傻子,竟然将这样一个数年难遇的天才拱手让人,实在是蠢得正合他意。被贬又如何?官家不还是未将他们贬入奴籍,只 140. 相互扶持的第十三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崔恒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问得一怔,别人都是娘子对夫君说这话,他家倒好,是儿子对爹。 崔恒哭笑不得,儿子这副娇嗔模样,倒越发像他娘了。 他以前不爱夸人,但与姜蓉在一块久了,也逐渐沾染了她几分习气,是以面对儿子尽量和颜悦色,以鼓励居多。 只是他没想到,几句指点就让他们这维系多年的父子关系岌岌可危。 崔恒觉得,他有必要好好与儿子谈谈。他这样只能听好话,不能听批评的娇气脾气如何使得。 心中想的是要好好整治他一番,可话到嘴中却软绵绵,他拉住昭哥儿的手宽慰道:“怎么会,爹就是喜欢昭哥儿才会教你读书,你看旁人,爹可曾与他们说过半句废话?” “我不信。”昭哥儿瘪着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你明明说我这里不行,那里也不行,可是之前你和娘都夸我是最聪明最可爱的孩子。” “昭......” “我知道了。”昭哥儿流着泪骤然打断他爹的话,“你就是看娘的面子,这才与她一起哄我,现在娘不在这里,你就原形毕露了。” 看儿子委屈巴巴的模样,崔恒如何舍得,但再不舍,他也不能让他走弯路。 是以他心一横,语重心长地劝解:“昭哥儿,圣人千虑,必有一失;愚人千虑,必有一得。连圣人都会犯错,你犯错也不是什么羞耻的事,咱们作为勇敢的男子汉,只有勇于接纳自己的错误,学会查漏补缺,这才会不断成长。” 昭哥儿动作一滞,觉得他爹说得有道理,可爹他一开始为何要那样严厉与他说话。 他以前明明对自己那么温和,越想,昭哥儿越委屈,他扑进崔恒怀里嘤嘤抽泣。 姜蓉忙完活一进来,就发现昭哥儿在哭。 她好笑地问崔恒缘由,崔恒无奈地指了指书桌上的课业。 听到娘亲进门,昭哥儿抽噎渐止,但他亦不敢回头看她,这下他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只好掩在崔恒怀中小声干嚎。 “哟,怎么了,外面刚刚还出太阳,怎么这会就下雨了。”姜蓉诧异出声。 “哪里?”昭哥儿扭头望去,却见外面依旧一片明媚。 他这才明白,原来是娘在打趣他。 他两手捧着眼睛,不敢再看爹娘。 等姜蓉知晓缘由,她端正神色,拉着儿子说道:“昭哥儿可觉得爹娘不爱你?” 昭哥儿摇摇头。 “我们可对旁人有对你这样好?” 昭哥儿再度摇头。 “那就是了,儿子。你天资聪颖,悟性绝伦,这是你的天赋,你可以为此骄傲自豪,但切忌不可因此自负自满。”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你有天赋这是你读书的优势,但这并不代表所有的东西你都懂。” 她又指着外间的青山继续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看你爹爹这样聪明的人,科考时也未曾夺魁。你虽聪慧,但这科考一途,是举国数万名学子长达数年的竞争,他们中,未必没有比你更聪慧更努力的人。咱们只有学会利用自己的优势,积极进取,才有机会长长久久走下去。你爹好心指点你学问,你该心怀感激,虚心请教才是,又如何扯到爱与不爱上来了?” 姜蓉本不欲与儿子说这样多,但这小家伙凡事就爱打破砂锅问到底,若她不将事情掰扯清楚,怕等不到晚上,他又要缠着她问东问西。 娘说的道理他都懂,可是看着爹娘前后不一的态度,昭哥儿只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他忸怩地依偎在姜蓉怀中,就是不肯松口。 昭哥儿嘴甜归嘴甜,但他性子也十分倔,自己生出来的娃,姜蓉哪能不知道他。 是以她叹了口气,想要说上几句好话来维系这段岌岌可危的父子关系。 她揽住儿子,柔声问道:“那昭哥儿可以告诉娘,为何会觉得爹爹不爱你呢?” “因为......”昭哥儿瞥了眼崔恒,埋进姜蓉怀中小声说道:“爹方才很严厉。” 崔恒无奈扶额,姜蓉也笑着拍了拍儿子背心。 “爱之深,责之切。你爹只是爱子心切,这才语气严肃了几分,我们就你这一个孩子,如何会不爱你?” “才不是。”昭哥儿抬头看了眼两人,轻声反驳,“学里的师兄们,他们家中都有兄弟姊妹,你们以后也会有别的宝宝,昭哥儿就不是你们唯一的孩子了。” “那昭哥儿,你可还记得爹娘曾经承诺你的话?”崔恒看儿子明显在耍赖,好声提醒。 昭哥儿耳尖微动,霎时间想起汴京时他曾问过爹娘的话,他们说就生他一个。 他泪眼婆娑地看向崔恒:“果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伸手与昭哥儿拉勾。 昭哥儿这时方有些许满意,他点头道:“那爱我也可以好好与我说话,为何要待我那样严厉,昭哥儿才不是胡搅蛮缠的孩子,你们与我好好说道理,我自会明白。” 姜蓉捏了捏他耳朵,轻笑道:“你爹惯来这样,你是不知,他刚开始遇到我的时候,也对我鼻子不是眼的,说起话来,更是眼睛要长到头顶上。” “果真?”昭哥儿止住眼泪,好奇抬头,这可是娘从未与他说过的趣事。 “比真金还真。”姜蓉学他的话回道。 “夫人!”看姜蓉要揭老底,崔恒在一旁局促地唤她。姜蓉抬眸看他一眼,见他双手攥紧,坐立难安,也不由笑出声来。 “娘,说一说嘛!”昭哥儿这会缓过来了,又有了台阶下,他拉着姜蓉就开始撒娇。 “你爹出身显贵,是汴京金堆玉砌养出来的贵郎君。而你娘,出身乡野,大字不识,野心与欲望尽写在脸上。那时你爹如何看得上我?” 昭哥儿听得一愣一愣,原来爹娘以前是这样?他还以为爹娘一直很恩爱呢。 听姜蓉这样剖白,崔恒瞳孔一震,不自在地抿了抿唇。他倒不察,她竟都心知肚明,也是,她那样聪明。 “后来呢,后来呢,你们如何生下我?” “咳!”崔恒被儿子的童言稚语呛得咳出声来。 姜蓉轻笑一声,温柔地抚摸儿子的脸庞:“后来,他即使不喜欢我,但面上也对我温和有礼。只是他说话时,就如昭哥儿你感受到的,觉得这个人怎么这样严厉这样冷漠呀!” “我们成婚后,娘才不会被他语气吓到,你爹他虽然嘴硬,但是心软。你看你爹现在,对娘好不好?” 昭哥儿缓缓点头,讷讷道:“好。” “那你能说爹爹不爱娘亲。”乍听得此话,崔恒浑身肌肉紧绷,如被惊雷劈中,他怔愣半晌,不可置信地打量她一眼,她竟早就知晓他的心思? “你能说爹爹不爱你吗?”紧接着,姜蓉又自然地说出后半句,她的语气平淡,似乎看不出什么情绪。 崔恒心中翻涌,肩背松垮,失落地眨了眨眼,原来她还是在说儿子。转念他一想,不知道总比知道了却回避来得好。 “不能。”昭哥儿摇摇头,他起身拉着爹娘的手,“昭哥儿明白了,面对学问时态度务必要端正,爹爹指点学问时,语气严肃也是为昭哥儿好。” “可是......” “可是什么?”崔恒笑问。 “可是爹爹能不能指点学问时温柔一些,勿要蹙眉,昭哥儿害怕。” “可是外面的人也并不都是温柔和善之人,有些人除了蹙眉瞪眼,甚至会恶语相加,动手动脚,那时你若何呢?”崔恒反问。 昭哥儿挺直胸膛,笑道:“昭哥儿才不在意外面的人看法,他们对我说甚我都不在意。昭哥儿只在意爹娘......” 越说,他语气越弱。 姜蓉也总算明白儿子心中芥蒂何在了,这孩子,到了青州比在汴京还要依赖他们,她笑着答应:“可以是可以,前提是昭哥儿不得无理取闹,故意捣蛋。不然,爹娘该打你屁屁,一样还要打。” 昭哥儿闻得此言,忙不迭伸手捂住屁股,他抬头道:“好,昭哥儿才不是坏孩子。” 一家人这才和和气气坐在一起,谈论起今日的趣事来。 “松风书院的伙食一向不成。”崔恒听儿子抱怨食堂口味寡淡时,也接话安抚。 “你是如何知晓?”姜蓉有些好奇。 “外甥邓墩曾在书院求学,你可忘了?那时他还与 141. 相互扶持的第十四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既然做下决定,姜蓉回家便开始找铁匠和木匠,又在城里添置了香料和炉子,石炭,做好新摊的准备事宜来。 她打算卖汴京紧俏的火烧,烤得外酥里嫩的火烧里面或夹驴肉,或夹猪肉,鸡肉,再佐以鸡蛋、蔬菜,撒上一些秘制的酱料,便可以将人香得找不着北。 这火烧也有一点好,只需提前将面饼发好,肉煮熟或腌好,届时放在铁板上一烙,便可快速出锅。 卖不完也不用担心,面饼可以做老面团子发酵,肉,自己回家煮煮也可吃。 只是这酱料,怕是得费上不少香料。 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门生意,便是浪费,也浪费不到哪里去。 待崔恒归家,姜蓉拿出新出炉的卤肉火烧,请他尝尝味。 “如何?” 崔恒打量她一眼,笑问:“夫人又有了新的生意?” 姜蓉倒是不察,他现在越发精明了。 她拉着他的手,嗔道:“还请崔大人用您那矜贵的舌头评价一下味道。” “你呀你,促狭。”崔恒无奈地点了点她。 他一向很少吃这些路边小食,如今这火烧一入口,恍然间让他有种回到汴京的错觉。 这香味,他曾在宣正街后面的巷口闻到过。 “外酥里嫩,卤香四溢,这肉更是肥瘦适宜,不柴不腻,夫人手艺愈发见长。” 看着崔恒斯文又快速地用完整个烧饼,姜蓉心满意足,她自己吃着也挺好。 只是,她看了眼崔恒清癯的脸颊,这每日的肉菜也没少了他的,这人怎么愈发清瘦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等她定制的推车一到,她就可以去卖火烧了。 只是那样一大堆东西,每天带进带出,实在费劲又费钱,要是能在城里找个仓库或小灶房放一下就好了。 姜蓉长舒一口气,不急,等看看生意好坏再做决定。 等姜蓉拿到新打造的推车和铁锅,已是六天后。 她摸着锅面那光滑平整的触感,不错,对得起她花的两贯钱。 姜蓉打量着自己赚钱的新伙计,心下满意,这平整的铁锅上面正好烙饼,煎肉,热菜。 铁锅下面的位置除了摆烧炭的炉子,还有空间放备好的面、肉。 推车旁边的悬空的小架子也可添炭煮饭烧水,平日里若给昭哥儿熬了汤,就可以拿来在这上面加热。 这几日等待的间隙,她也趁着时间去找了个摊位,按包子大娘所说,青州街上的摊位都得去衙门报备,再交上租金,如此方是门合法的生意。 青州谁都知道松风书院学子多,更何况它后门还挨着一个大私塾,是以那条街的位置一向吃香,能赚到钱的位置,谁也不会愿意走。 姜蓉也早已做足心理准备,这空位置是没了,不过她找到人共用一个摊位。 同意分她两米位置的是一对卖水果的父子俩,儿子年约四五十,父亲白发苍苍,看着得七八十。 现在是秋季,他们主要售卖蜜橘、苹婆和甘蔗,但他们这位置不是很好,每日客流也不多。 姜蓉也不会让他们吃亏,她按这摊位行情,按日支付给他们租金。 第一日开张,生意竟还不错,有那从前在市集认识的熟客,看见她在这儿摆摊,也就吃个新鲜,姜蓉也因此开了个好张。 毕竟她这卤肉一掀开锅,卤香四溢,那香味就顺着风幽幽飘到了巷子口。 也不乏有被这卤味吸引过来的客人,待看到姜蓉还用铁板炙烤肉片,又没忍住再来一份炙肉。他们的口水是偷偷咽了下去,但这钱袋里的钱却很快掏了出来。 新鲜腌制的肉片被炽热的铁板烘烤,薄薄的肉片在高温与油的作用下慢慢蜷曲,发出滋滋的刺响,再撒上些许香料,扑鼻而来一阵呛香,铁板霎时腾起缭绕的白烟。 被风一吹,焦香、肉香、卤香的香味便四处腾散,这香味,谁闻了谁不迷糊。 昭哥儿等到午间就一个人噔噔噔跑了过来。 姜蓉刚送完最后一个客人,就见儿子亮着眼睛,美滋滋地望着她。看他后面没人,她心中后怕,担忧道:“你一个人过来的?娘去接你呀。” 昭哥儿深吸一口气,平复急促的呼吸,他拍了拍胸膛,自豪道:“娘,我不怕,你也莫要担心,师兄他们送我到了后门,我一出来全是人,走几步就看见娘了。” “好,那昭哥儿要注意安全,路上别拐弯,娘明日到点了就在门口等你。” 不说这个,昭哥儿乖乖站在一旁,问他娘:“娘,今儿午膳吃什么?” “今儿午膳吃火烧和肉丸汤,娘给你再煎些肉和菜。” “好嘞,辛苦娘了。” 一旁卖水果的父子俩笑问:“姜娘子,这是你家儿子?” 姜蓉笑着点头:“是啊,在书院里读书,他年纪小,我陪着他才放心。” “哟,那可了不得。”胡老爹看着昭哥儿,笑得满脸慈爱,他弯腰捡了几个又大又红的蜜橘递给昭哥儿:“来,爷爷给你的。” 昭哥儿看了姜蓉一眼,方走近伸手接过:“谢谢爷爷。” “客气啥,你娘还给了我们火烧吃,味道可真不错,生意定然会兴隆,我老头子这辈子也没吃过这样细嫩的肉饼呢。” 母子俩朝他温声道谢,他摆摆手,示意莫要多礼。 “原来这个就是火烧。”他喃喃自语,随即背过身去,慢悠悠踱步回了座位。 昭哥儿今儿上午就在暗中念叨他娘会给他做什么好吃的,现在得偿所愿,吃得肚子饱饱,满嘴油光回了书院。 来时两手空空,回时他却抱上了好多火烧,连口袋里也塞进了几个甜甜的大橘子,嗯,他想,留着课间休息时间吃正好。 姜蓉送儿子回到书院后门,看着昭哥儿欢快地往前走,她也就放心地往回赶。 就在她送儿子的间隙,书院陆陆续续溜出来许多学子,想来是用了午膳,偷摸来这打打牙祭的。 就在姜蓉回摊的间隙,摊位前竟也围拢了几位客人,胡家父子正在帮她招待。 一清雅男子高声问道:“老板娘,这火烧如何卖?” 姜蓉指了指摊位前悬挂的价位牌,温声回应:“卤肉火烧与炙肉火烧都是一个价,普通的六文一个,加肉的八文。” “那这个煎蛋?” “这个蛋火烧里都有一个,若要再加一个,添一文即可。” “好,给我来个卤肉的。”等姜蓉一掀开锅盖,浓郁的卤香扑鼻而来,那客人指着卤肉道:“果然是这里,我找了好久这个味,竟真被我找到了。” 他的火烧乍一入手,他便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嗯,是我想象中的味道,这肉已被香料炖煮入味,瘦而不柴,肥而不腻,鲜嫩多汁,再佐以青菜鸡蛋,口感愈发丰富,亦完美地中和了肉类的油脂气。这饼皮外酥里嫩,搭配香浓的酱料,入口竟隐有余甘,回味无穷。” 在他抑扬顿挫,一通闭眼陶醉的卖力宣传之下,姜蓉的摊前很快围满客人。 这倒是她的贵人了,她瞥了一眼这自顾陶醉的男人。 但她很快便来不及多想,顾客来时都是一阵一阵,姜蓉不停煎肉,煎蛋,忙得脚不沾地,连隔壁的水果摊都帮她招呼起人来。 好不容易送走一波客人,姜蓉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实在是 142. 相互扶持的第十五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今儿赚的钱可比卖豆腐多,只是这成本也高了不知几何。 姜蓉掂量着沉重的钱袋,心满意足地牵着儿子的手回家。 她今日共赚了三百七十二文,刨除每日的租金四十文,米面,炭火,肉,蛋等各项成本八十文,净赚两百有余。若再来几天这样的好生意,她的推车就可回本了。 这样的利润也够了,她不贪心,这有些成本可省,有些却是万万省不得。 做生意一道,贵在诚信,实在。她想赚钱,也只想赚良心钱。 更何况,这门生意还能每日陪着儿子,能求个心安。只是可怜了赛虎它们,要孤零零地留在家中看家。 姜蓉将买来的碎肉剁泥,敲上两个蛋给它们煮熟。 “来,飞虎!赛虎!”她敲了敲碗。 看着它们兴冲冲跑来朝她摇尾,姜蓉弯腰安抚:“老伙计,辛苦你们了!” 两条狗儿不会言语,只能咧嘴蹭头,用它们那纯粹清澈的眼神和激动的摇尾来表达它们的热情。 这也够了,能被它们无条件喜欢,信任,姜蓉很是心喜,她摸了摸它们柔顺蓬松的毛发,只觉一日积攒的疲惫在瞬间消弭无形。 待崔恒归家,看着一桌丰盛的菜肴,他抿唇调侃:“看来夫人今儿生意不错。” “神算!”姜蓉亲昵地戳了戳他胸口。 待崔恒检查完昭哥儿课业,夫妻俩方进到房中数钱。 听着清脆悦耳的铜钱敲击声,姜蓉双手伸进钱堆,闭眼陶醉一笑。 待她再度睁眼,见到的却是一个仿玉质天青色瓷罐。 她诧异地看向崔恒:“给我的?” 崔恒矜持颔首。 姜蓉伸手接过这瓷罐,狐疑地打量他一眼。 “夫君莫不是也行那受贿贪腐之事了?” 看她又打趣自己,崔恒无奈叹道:“夫人惯来爱打趣人。” “开玩笑的。”姜蓉自然而然地坐在崔恒腿上,双手盘住他脖颈,柔声呢喃:“我很喜欢,多谢夫君。”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似伸展腰肢的藤蔓,跃跃欲试的触角伸出爪牙轻轻勾缠紧邻的松竹,不知不觉间,松竹已被藤蔓悄然攀折,紧紧交缠。 崔恒只觉耳尖微痒,浑身不自在。 他迟疑地看了眼外面的天,想要推开姜蓉,心下又觉不妥。 “夫,夫人!”他压低声音制止。 “怎么?”听着他声音轻颤,她拿一撮发丝挠了挠他喉结,又轻轻拂至他的下颚,脸颊。 看着崔恒僵直着肩背撇过头去,姜蓉轻笑一声,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尔后起身。 崔恒投来的目光奇怪又复杂,却并未出声,但他不说,姜蓉也不说。 相处这样久,姜蓉自然知晓他这闷葫芦性格。 自己的男人,逗逗他又如何? 现在两人身份可不同往日,她自己可自力更生,亦无需依靠他达成目的,姜蓉自觉自己腰杆都比在汴京要挺直三分。 “我。”崔恒抿唇轻咽,喉结上下耸动,他嘶哑着声音说道:“秋冬干燥,夫人在外风吹日晒,涂一些这脂膏润润手脸。” 看着崔恒日渐粗粝的手心,姜蓉嘴角上扬,这个郎君,和之前不一样了。以往,他的目光多清凌疏离,现下,竟也平添三分暖意与真诚。 两人刚成婚时,就算她再晚陪他用膳,他也只会客套地夸一句夫人辛苦了,全然不问她是否饿着肚子。如今,他竟也能体贴她的辛苦与不易,送起这润手的脂膏了。 姜蓉打开脂膏轻嗅,气味淡雅,倒是不腻人。 她心中暗忖,看来对付这种男人,除了嘴甜外,还得会支唤。有的男人就是不管事,若你使唤他,他便会如算盘珠子一般拨弄一下动一下。若不使唤,那他宁愿在躺椅上躺着也不会睁眼看看家中的事。 崔恒这人,倒还算勤恳,但他一开始不也算得上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等到了青州,才开始干些重活。家中的砍柴挑水之类的重活他都主动包揽,平日里还会洗碗洗衣。 当然,这些活,他只躲在家中干,若要他抱着一盆衣服去村头的溪边,她想,崔大人估计宁愿抱着衣服吊在溪边那颗歪脖子树下,都不愿意和那些妇人一块捶打衣物。 “扑哧。” 越想,姜蓉心情大好,她随手拿了一块碎银给他,但说出的话却熨帖又暖心。 “你也莫要只想着我,你在外莫要舍不得吃喝,亏了身子我与儿子都要心疼。” 崔恒红着眼,却不肯收:“你才给了两百文,我身上还有得用。”她赚钱那样辛苦,他怎么会舍得大吃大喝。 “拿着罢!咱们赚大钱的日子还在后头。” 在姜蓉的软硬兼施下,崔恒终是垂首接受。 做了这门生意,两人自是无法睡懒觉。 姜蓉前一晚便将卤肉放灶上小火慢煨,旁边发上两大盆白面。 等两人起床,崔恒去摘菜洗菜,姜蓉则从缸中捞出几块豆腐放入卤汤中熬煮入味,又揪上一团白面擀平切成面丝。 锅里下上几片青菜,煎上三个鸡蛋,再舀上几片卤肉卤豆腐做哨,一碗香喷喷的卤肉面便新鲜出炉。 “这豆腐真香啊,娘。” 昭哥儿戳了一块豆腐,轻声感慨。 姜蓉自己也尝了个味,这豆腐已吸满汤汁,一口下去,豆腐细腻嫩滑的口感与鲜美的卤汤完美融合,她觉得比卤肉还要香。 她的这个卤料配方,果真绝味,不枉她在庆州试了那样多次。 有了早上这个小插曲,姜蓉灵机一动,到了城里后,她让崔恒去拿推车,自己则跑去集市买上两斤豆腐。 等摊位的火一升起,她便将豆腐放进卤汤。 “好了。”看着在摊子上忙前忙后的崔恒,姜蓉连忙催促:“夫君你去上值吧,我这没什么活了。” 离书院第一节早课还有一盏茶,姜蓉虽猜想早上开不了张,但她依旧备好几个火烧和煎蛋,只等有客来就上。 这生意,越是没有人停留,她越要造出一些香味来吸引客人。 却没想,这卤香一传出,就有几名襕衫士子寻来。 “火烧,没错了,看上面的木牌。”一人小声喃喃。 几人你推我挤,就是扭捏地不敢上前。 “客官,可要来个火烧?”姜蓉笑着询问,她并不觉得主动揽客是什么羞耻之事,丢脸不可怕,穷才可怕。 “咱们这火烧,量大管饱,有肉有蛋有菜,只需六文一个。若要加肉,添两文即可。若想吃辣的,还可自行加上这芥辣。”她指着一旁的小罐子,温声同客人介绍。 即使悬挂的木牌上有写价位,但她依旧热情不减。 听着姜蓉清丽又不失温柔的声音传来,几人倒是不料她这样热情,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后,挪到摊前的那几个士子方低声点菜:“那我要一个卤肉的。” “卤肉我昨儿吃过了,我来个炙肉的。” “我一样来一个!” 生意就这样逐渐兴起,姜蓉笑着应好,她先将几个饼皮和炙肉上锅煎烤,转身便拿油纸包住一个备好的饼皮,刷酱,夹肉、菜、煎蛋,动作利落,一气呵成。 不过十息,一个卤肉火烧便新鲜出炉。 姜蓉迅速将煎蛋,炙肉翻面,笑道:“盛惠六文,郎君们将钱放入匣中即可。” 说着,她取出钱匣,将方形匣舌拉出。郎君们从善如流,从怀中取出铜钱放入。 做吃食时,她的手尽量不接触铜钱。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的良心。 轻轻一推,匣舌入盒,铜钱哗啦掉入钱匣之中,姜蓉低头继续处理手中的火烧。 摊前的学子们看她虽一身荆钗布裙,但容貌艳丽,肌肤白皙,通身气度斐然,在这群灰头土脸的摊主中格外醒目。她虽低眉顺目,做着这经商的行当,说话却温文尔雅,举止亦娴雅有度,落落大方。 她便是崔元的母亲? 崔元入学的这几日,也足够学里的同窗们了解他家的情况。他父亲曾官至五品,他母亲也曾是官家亲封的二品诰命。 这样的人家,若不是境遇不佳,被贬青州,怕是他们这辈子也难有见面的机会。 一朝从云端跌落泥地,崔夫人这样娇贵的人竟也沦落到当街叫卖的地步。 她这样的娘子,本该被养在深闺,好生娇养才是。哎,实在是..... 一时间,学子们心中神思各异,各自接过火烧后匆匆离去。 早上开了个好张,除了一些学子外,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往来的百姓。 许多懒得做早食的人,也知道这有个小集市, 143. 相互扶持的第十六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是啊,我看啊,现在看脸看胸,过段日子,说不定就滚到哪里去咯。”一旁有人尖声附和。 看着她们一唱一和,虽未指名道姓,但目光与话锋却直指姜蓉。 昭哥儿吃饭的动作一顿,姜蓉知晓他听到了耳中,她在他耳边安抚几句,随后起身。 她本不欲与这些人计较,但她们竟当着孩子面说这种下作话。 姜蓉简直被这两个女人气笑,她姜蓉也不是软柿子,崔恒不在,她也就懒得再装模作样。 那两人不过来,那她偏偏要过去。 她也未看着两人,只大咧咧站在别人摊位前朗声道:“看来啊,有些人的摊位以后只卖给女客,不卖男客。对咱这小商贩来说,客人只消给钱,那就是金主,这世道,竟还有人嫌弃男客手上的钱脏手?” 她不经意地瞥了两人一眼:“我不才也识得几个字,不若大度一回,送她们一块贞节牌坊,上面写着男客谢绝购买,男人臭钱一概不收?” “你,胡掐什么呢?”那摊主见姜蓉到门口挑衅,迅速扫视四周,咬牙切齿地否认。来这摆摊的,谁不是做那些读书士子的生意,这书院里有几个女客,这妖艳女人一句话,岂不是帮她把所有顾客都得罪了? 姜蓉却不理会她们的慌张,继续道:“刚刚离得远,隐隐闻见一股狐臭味,走到这儿却发现,原来不是狐臭,竟是口臭。” 说罢,她扇了扇风,叹道:“哎呀呀,不行了,都快将我熏晕了。幸好我没有女儿,要是我女儿以后看见个女人和男人挨得近,就要论上几句这两人滚到床上去的脏话。那不需别人动手,我都得扇上几个巴掌,将她舌头给割了!” 说罢,她拍了拍手,以袖掩面,满脸嫌弃地离开。 现下正是午饭时分,市集上来来往往也出现了好些客人。 看两边摊主伫立两端言语争锋,也都双手抱胸,好笑地看起戏来。 这卖火烧的娘子看着斯文有礼,说起尖酸话来也毫不留情,想来也不是个好惹的。 看双方这明晃晃的生意差距,众人也隐隐明白,她这是生意好引发别人嫉妒了。本来大家都是做主食生意,有人生意好,有人生意就会变差。 这碗粥就这样大,若有人进来分一杯羹,自然会引得其他同行不满。 “贱妇,看我不掐烂你这张烂嘴。”那面摊摊主看姜蓉意有所指,言语也毫不留情。霎时怒发冲冠,冲上来就要朝姜蓉扑打,幸好她旁边那插嘴的妇人看情况不妙,赶忙拉住了她。 嘴巴吵吵也就得了,要是真打架,怕是双方都得进衙门,这门生意怕是都做不下去了。 姜蓉却不怵,她挺直肩背,转身凝视那人:“贱妇说谁呢?” “贱妇说你!” “哦,原来是贱妇在说我。”她回到摊位,安抚昭哥儿后,慢慢悠悠重复这句话,明白她的意思后,一旁围观的妇人们顿时引发一阵哄笑。 那女摊主看着自己成了这条街的笑话,脸色骤红,也欲在人前找回面子。 她指着姜蓉喝道:“牙尖嘴利的烂货,那样多男人直勾勾盯着你看,你看来倒挺享受,怕是你家汉子早就当了王八不自知吧,啊,哈哈!” “怎么,原来你看见个男人,就想着要让你家汉子当王八?你既如此饥渴,莫不是嫉妒那些客人不看你吧?你若火气这样大,出门左拐的南风馆,倒是你的好去处。” 姜蓉神色淡然,起身环顾四周。 “相识一场,便送你一句话,容貌是爹娘给的,这个无法控制。但这手艺好坏,却是后天可学,若连这场机缘都无法把控,只会嫉妒别人,说些尖酸刻薄话,那也莫怪路越走越窄,人越来越少。” “你!”自从姜蓉摊子支起,她的生意就越来越差,今儿她还胆敢侮辱她,这新仇旧怨一股脑涌上心头,那摊主面红耳赤,冲上来就要抓姜蓉头发。 姜蓉灵敏侧身躲过她的攻击,又迅速伸手捏住她的手腕。 面摊摊主本以为眼前这女人看着娇娇柔柔,应当是个风一吹就倒的竹竿货色,却没想被她这样拧住,手似被沉铁紧紧箍住,让她动弹不得。 她也是常年做惯了体力活,竟奈何这女人不成? “放开!”她抬头,盯着姜蓉恨恨喊道。 “怎么,不是您先动的手吗?”姜蓉轻笑一声,语调温柔,手中却暗暗用力。 “痛痛痛!”那妇人连连哀嚎! 看着那火冒三丈的妇人霎时偃旗息鼓,一张圆脸憋得通红,在姜蓉手中挣脱不得,一旁看热闹的人这才正视姜蓉起来。 这小娘子,力气这样大? 得了一句就此两消的承诺,姜蓉最终还是放开了她。只是那妇人手青紫与否,就不干她的事了。 她温声向前,弯腰扶住呆滞的儿子下巴。 “昭哥儿?可是被娘吓到了?” 昭哥儿眨了眨眼睛,小声道:“娘,你的力气这样大啊!” “是呀,娘从小吃饭吃得饱,也不挑食,力气就大。” 听着他娘意有所指,昭哥儿羞恼地将碗中的青菜拨到嘴边。 出了这个小意外,一旁的摊主都明白姜蓉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再加之这两日她夫君皆来送她,那想要找事的人也就暂时歇了心思。 再不济,她夫君大小也是个官,这民不与官斗,他们还是莫要惹祸上身。 姜蓉安抚儿子回书院,自己也终于得以休息。 看午间这热闹程度,等会散学不定来的人更多。 松风书院。 柳、钟几人拿着火烧偷摸溜回食堂,他们本以为今日在食堂能看到几位夫子,却没想,除了沈夫子和莫夫子外,其余几位夫子均不见人影。 凶巴巴的老徐不在,那他们也不必担忧了。 柳师兄偷偷拿出藏在胸前的火烧,配上食堂的米饭和青菜,从容不迫地吃了起来。 这肉又软又糯,肥瘦相间,下饭正好,这豆腐已吸满浓浓的卤汤,竟比肉还要下饭。 嗯,真香!若是再来些许葱花芫荽撒上,再多给些卤汤拌饭就更妙了。 看他这样大胆,其余几位学子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左顾右盼,瞄了周遭两眼后,也躲在角落,打开自己的火烧吃了起来。 食堂里其余学子正埋首干饭,鼻间却隐隐传来一股奇特的香味。 谁?张生抬头朝四周嗅了嗅,他敏锐地发现角落有人正遮遮掩掩在干什么坏事。 他悄声走近,拍了拍那人肩膀,钟师兄手中的火烧吓得啪嗒落入碗中,他惊恐回头,看见的却 144. 相互扶持的第十七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现下已然入秋,除了轻薄的夏衣外,一家人也逐渐穿上厚实的里衣取暖。 身上有了余钱,姜蓉预备今日散摊后去给一家人添置过冬的衣物。 今时不同往日,没有仆从,没有充足的炭火,也再无质地轻薄保暖的方胜花和热腾腾的地龙,她务必要多多添置厚实的冬衣与柴炭,才可让一家人安稳过个暖冬。 因着最近一段时日她的火烧销得极为火热,不用等昭哥儿散学,她当日备好的份量便已卖完。 姜蓉也因此得了空,她将推车收好,拜托胡家父子照看一二她的那几个桶她自己便拿着早就兑好的银钱去了街上采买。 昭哥儿最近的衣物已经见短,她得好生替他备上几件换洗衣物。 她和崔恒倒也罢了,昭哥儿在学里若是衣衫不得体,怕是要被人私下看轻。 鸭绒、羊毛他们现下无法负担,但姜蓉知一些小贩那手上有从番商那得来的棉絮。 用这棉絮填充的衣物,比芦苇,苎麻要更为厚实耐寒,多买上几斤,昭哥儿的冬衣就差不离,至于她和崔恒,用苎麻纳衣就足矣。 姜蓉一边往布庄走,一边欣喜地盘算着近期的收入,造推车的两贯钱早已回本,现在她每日火烧加卤煮的利润基本维持在四百文,一个月下来,薄利多销,刨除书院休沐的时间,也可赚上近十贯。 这可比崔恒的俸禄高多了,不过,看在他每日都辛勤帮忙的份上,她到年底也给他一些奖励罢。 她到布庄扯了几米做衣的布料,再循着包子大娘指引,穿过官衙与榷署,在德政街后面两条小巷子里去找那黑市里的小贩。 大宋种植棉花地域极少,他们之前在汴京所用的棉均是与藩国外贸所得。 这青州明面上可买到棉的地方也就是榷署了,至于这些手中有棉,价格还更为便宜的小贩货源来自哪里,就可想而知。 但最终的受益者都是些平民百姓,姜蓉买了棉,自也不可供出这些人。 因着路越走越远,姜蓉买完东西便匆匆往回赶,她心中暗忖得快些了,若是昭哥儿散学见不到她,还不知这孩子是否会害怕。 抬首看了眼这天上的日头,姜蓉望着眼前的岔路口,犹豫片刻,才下定决心走面前这条小巷。 这里紧邻官衙,又是青天白日,应当没什么问题,姜蓉抱紧怀中的东西,脚下步履不停。 深入巷中十余米,姜蓉便惊觉不妙,她隐隐察觉好似暗中有人在窥伺她。 但她已然入巷,再往后退去无异于自投罗网,姜蓉后背一僵,不敢回头,只得默默加快前进的步伐。 待继续前行数米,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却突然消失,姜蓉不敢懈怠,她深吸一口气,低头继续前行。 快了,再走一段路,她就绕到大路去,这小巷子实在太可怕。 蓦地,她听到了前方的拐角处模糊有人声传来,姜蓉暗松口气,径直朝拐角走去。 “哟,这竟有个落单的美娇娘。”几个络腮壮汉摇了摇手中的木棍,笑得不怀好意。 他们语中虽言意外,但姜蓉如何不知,这些人怕是早已在此等候她许久。 她回首望去,身后的巷道中也走来几个高矮不一的男人。 她后退几步,捏紧手中的布料,强稳住心神:“几位好汉,有话可好好说。若是求财,我身上的钱财都可给各位,只求给我一条活路。” 姜蓉分出一抹神思,暗自打量着这几个满眼恶意的拦路人。 “呵!钱?”一人不屑吭哧。 看同伴露馅,身旁一人忙出声打断:“既然知道求财,那还不乖乖交出来。” 姜蓉讷讷应好,她谄笑着同那头头说道:“好汉,好说,好说,还且容我放下手中东西。” 见姜蓉弯腰靠近墙根,身前那几人对视一眼,找准时机,便朝姜蓉身上扑去。 姜蓉如何不知这些人来者不善,她早已观察几人,暗中挑出最瘦弱那人作为目标。 果然,在她放物的间隙,余光就瞥见那些人朝她袭来。 姜蓉早有准备,以出其不意的姿态冲上前去,迎着几人的攻击夺走那瘦弱男子手中棍棒。 木棍到手后她快速朝道路中间后退,双手持木棍做攻击状。 “你娘的!”那头头看见姜蓉如此狡猾,锤了同伴一拳,对着姜蓉骂的咬牙切齿。 “别过来!”姜蓉努力克制砰砰乱跳的心脏,颤抖着声音高声喝止。 以青州的繁荣程度,这条巷子不应该人这样少才对。 “你这狡诈的娘们,老子还怕了你不成。”那头头一声令下,几个跟班就飞步上前,凶神恶煞地朝姜蓉扑来。 姜蓉见他们始终挡住前路,让她穿行不得,当即也心下一横,闭眼大力挥舞棍棒,直冲最旁边的人迎去。 这些人明显不为求财,想来早已蹲她许久,她再说好话,也只能引得他们肆无忌惮的欺辱。 几人不料姜蓉竟敢再度正面冲来,还敢将他们一人打伤后冲出包围,当下也不敢再轻视于她,转身奋力朝她追去。 “救命啊,杀人了!”姜蓉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唤。 她毕竟只是女子,又如何跑得过身后数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不过五息,姜蓉便已被一人逮住。 姜蓉手中棍棒被夺,人也被拖拽地连连后退。 看姜蓉呼救不停,他一把捂住她口鼻。 眼见生路被堵,姜蓉拗劲上来,抓住他手腕狠狠咬下。她双眼通红地瞪向这些人,想要将他们的眉眼深深刻在脑海。 那人不料姜蓉到这种地步了还不老实,他等来同伙后,转身卡住她脖子,将她抵在墙上。 “啪!” 姜蓉被这大力一巴掌打得耳朵一嗡。 “跑啊,能耐啊?胆子不是挺大吗?”那男人暴怒斥道。 末了,他盯着姜蓉看了一眼,目光放肆又猖獗:“虽是个生了孩子的破鞋,但等会给爷玩玩也算看得起你。” “行了老三,咱们赶紧将人带走。”头头环顾四周,挥手示意一齐撤退。 “等一下!”姜蓉喊道。 “你这娘们,又作妖。”一人看姜蓉再度出声,赶忙劝阻,“老大,咱们别听她的,带走。” 头头点头,示意众人堵嘴将人带走。 “如果各位是为财所来,那幕后之人给你们多少,我给双倍。” “嗤!”那头头脚步一顿,扭头轻蔑地看向姜蓉:“钱?你们早已被抄家,你如何来的钱?” 这人竟知崔家被抄,看来对她的情况很是了解,这青州,除了张家私塾与松风书院的那些人,怕也无多少人知晓他们的消息。 难道此事是汴京的人所为? 见他有所意动,姜蓉温声回道:“狡兔三窟,只需好汉饶我性命,我自会让人将钱乖乖奉上。” “哼。”那人嗤笑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姜蓉心中失落,看来这个饼他并不感兴趣,要么他别有所图,有所畏惧,要么便是诱惑不够。此事难成,她怕是危矣! 她闭上眼睛,脑中全是昭哥儿今早叽叽喳喳同她说的童言稚语。若今日她回不去,崔恒也不知道她出了事,那昭哥儿该如何是好? 思及此,姜蓉振作精神,脑中快速思索有无新的对策。 那头头一招手,便有人拿出一块布要朝姜蓉口中塞去,看她虽配合,但动作却慢慢吞吞。便也不耐瞪眼,一个手刀就朝姜蓉砍来。 姜蓉心觉不妙,她强忍着惧意撇过头去。 但该来的痛楚却迟迟不来,她颤抖着睁开眼睛。 看见的却是身着布衣的崔恒! 他不是在上值吗,为何穿的衣服同早上出门的不一样?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 许多疑问瞬间涌上心头,与此同时,姜蓉脑中也难以自抑地回想起曾经被她刻意忽视的一幕幕场景。 崔恒主动要求浣洗家中衣物,有段时日,他归家的时间越来越晚,神态异常疲惫,他现在的手掌更是布满粗茧,那些茧,几年前她可从未发现。 是了,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只是她一直装作看不到。 但现场的打斗并未留给姜蓉时间来想太多,眨眼间,崔恒便已与那些人扭打在一块,有那朝姜蓉动手的,很快便被他用力缠住,巷子里瞬间乱作一团。 这个傻子,赤手空拳,以寡敌众,他怎么就这样莽撞上来?早就与他说过鸡蛋莫要放在一个篮中,要是他也跑不掉,那昭哥儿何人来管? 真傻! 姜蓉恨恨扯掉塞到一半的布块,边跑边大声呼救:“有盗贼啊!杀人了,救命啊!” 她声嘶力竭地高声求救,只希望路过的人能够听到动静前来查看,不消他们帮忙,只要人多,这些贼子就 145. 相互扶持的第十八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我不值得,若我没了,你把自己也搅进来,那儿子怎么办?” “家中可以无我,却不能无夫人。” 天下无敌的大傻子,姜蓉本想锤他一下,但又怕他身上有暗伤,伸到半路的手只得悻悻收回。 提起儿子,两人也明白,昭哥儿怕是早已散学,他们得早些赶过去接他。 两人一同拾起姜蓉买的布料棉絮,崔恒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走近同负责的衙役交涉。最终做下决定,崔恒陪衙役去衙门报案处理后续事宜,姜蓉回书院接儿子。 姜蓉掏出怀中两块碎银,看了眼衙役,示意崔恒收下。 崔恒左看右看,终究还是收下这块银子。 等姜蓉收拾好仪容匆匆赶回书院后巷,昭哥儿果然在摊位等她。看着这熙熙攘攘的热闹人群,忆及寂静无助的暗巷,姜蓉只觉恍如隔世。 她摇了摇头,看向儿子,只见他正坐在她歇息的小杌子上埋首看书,连她走近都不曾察觉。 “娘!”闻到姜蓉身上的气味,昭哥儿高兴抬头。 “乖乖,怎么没抬头就知道是娘了?”姜蓉放下布料,笑着问儿子。 “娘走路的声音,娘身上的气息,儿都记得一清二楚。” “真乖!”她摸了摸他的小脸。 “娘,你鼻尖怎么红了?” “是吗?娘都不知道,可能是外面风大,吹成这样的,等会回家路上,昭哥儿若是觉得冷,娘将新买的布料给你披着挡挡风。” “嗯嗯。”昭哥儿的注意力很快被她转移。 姜蓉这边将推车送回,又去隔壁集市提早已定好的鱼和骨头。食多了猪肉,偶尔也要换换口味才是。 她今儿定了些花鲢鲥鱼的鱼杂鱼籽,这鱼杂最为鲜美,拿来做干锅上佳。至于那条鲈鱼,这会还活蹦乱跳的,等会放桶中养了,回去清蒸时才可保留肉质本身的细嫩清甜。 等母子俩来到牛车旁,二牛见状欲驱牛启程。 “等等,二牛哥,崔恒今日也同我们一块回去,麻烦你等一等。” “好说,好说。” “娘。”昭哥儿拉了拉她衣角,小声问道,“爹爹与我们一起回家?” “是呀。”姜蓉低头拉紧他的帽子。 “昭哥儿好开心。”他贴着姜蓉蹭蹭,笑得阳光又可爱。 真好,姜蓉现在隐隐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幸好崔恒赶来了,幸好他们都没事。 等崔恒匆匆归来,已是一盏茶后。 看着亦裹面巾御寒的爹,昭哥儿眼睛一亮,甜甜喊了他一声。 “爹爹!” “乖。”崔恒哑声应道。 回到家,夫妻俩默契不提下午发生的事。姜蓉去收拾晚膳,崔恒则砍柴挑水,辅导儿子课业。 “哇!今儿晚膳好丰盛呀!娘你辛苦了!” 看着桌上的清蒸鲈鱼,鱼杂干锅,还有粉糯的肉沫芋头丝,昭哥儿毫不吝啬他的赞美。 姜蓉看着他,笑着点点头,她示意儿子先吃,她拉着崔恒走到院外。 外面天色朦胧,已经不大看得清物。崔恒不知她喊他出来作甚,他俯首细问姜蓉意欲何为。 姜蓉指了指院子里的那棵梨树,又看了眼旁边的锄头。 “我出生时,我爹曾给我埋下两坛女儿红,其中一坛就是在这个树下一米处。只可惜,他没能尝到这窖藏二十多年的美酒了。” 姜蓉说着,语气也哽咽起来。 崔恒自是明白她的意思,他拿着锄头,小心地挖了起来。 等美酒一拆封,一股浓郁醇厚,经久不散的的酱香淡淡传来,正是上等酒水历经数年沉淀,与时光、泥土融合窖制而成的独特芬芳。 姜蓉手执酒壶,对着崔恒轻轻摇晃。 夫妻俩携着一壶酒回屋,却见昭哥儿却只动了寥寥几口。 姜蓉不由叹道:“儿子,没必要等爹娘,菜冷了就不好吃了,吃坏了肚子爹娘可得心疼。” 昭哥儿摇摇头,回道:“爹娘尚未动筷,儿做不来一人吃独食之事。” 幸好这两个鱼下面都接了一些余炭保温,姜蓉一边给崔恒斟酒,一边劝儿子用膳。 今儿这鲈鱼肉质鲜嫩,只需一些姜片葱丝,再淋上些许酱汁,便可保留其本身的清醇鲜美。 夹一块品尝,肉嫩弹牙,入口清甜,竟比汴京吃的还要好吃。 “当然了。”姜蓉笑道,“这可是在河中新鲜捕捞的,味道自是与汴京圈养的鲈鱼不同。” 昭哥儿吃了些鱼,好奇地望着另一盆加了芥辣与泡菜的鱼杂,满脸的跃跃欲试。 “可害怕?”姜蓉问。 “不害怕。” “那吃一小块鱼籽试试。” 有了娘的允诺,昭哥儿喜滋滋夹筷,结果被辣得倒吸凉气,姜蓉本想劝他算了,他吃完却抿了抿唇,颇有些回味无穷的神态。 崔恒看得好笑,他起身寻来一杯凉水,对儿子道:“想吃便吃罢,只是勿要贪多,若受不住就浅酌一口凉水解辣。” 这鱼杂酸辣鲜香,很是下饭。 在寒冷的天气里,喝上一口滚烫的鱼杂汤,霎时间湿冷的寒气尽散,一股热意从后背腾起。 崔恒算是明白,为何许多百姓在冬日里都爱食用茱萸花椒芥辣之类的辛辣之物了。 这鱼杂汤倒在饭中,扒一口饭,即可吃到软糯的大米又可吃到颗颗分明沾满汤汁的鱼籽,这样独特的口感与酸辣咸鲜的味道在口中交织。崔恒没忍住馋欲,又去盛了两碗饭。 “来,再来一杯。” 今儿夫人心中好似藏着无尽的愁绪,崔恒抬眸看她一眼,终究是舍命陪君子,硬着头皮喝了一杯又一杯。 这样下去不行,他想。 “夫,夫人,咱们先让儿子洗漱歇息吧!”崔恒撑着桌面起身,身躯摇摇晃晃。 见崔恒这副酒醉模样,姜蓉看了他一眼,含糊地点点头:“既然这样,夫君你先吃,我去带他洗漱。” 昭哥儿自己现在已会穿衣,漱口,只是姜蓉想着陪他的时间少,趁这个机会与他多聊聊心罢了。 安抚好儿子回来,桌子已被崔恒收拾干净,而他本人却迷迷糊糊趴在桌边,睡着了? 姜蓉走近,轻轻拍了拍他肩背:“夫君,醒醒,洗漱完再睡罢!” 观崔恒依旧没反应,姜蓉只觉有些好笑,她耐心地唤他:“醒醒。” 过了半晌,崔恒方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眼。 她扶住他往房中走去,两人踉踉跄跄,摸黑前行。 待回房,姜蓉点燃油灯,转身就发现,崔恒正靠在床架边斜斜睨着她,等她对视过去,他却不自在地转移目光。 姜蓉喊他去洗漱,等两人忙完,外面已是一片寂静。 “夫人。”崔恒低声喊她歇息。 “等等。”姜蓉一手支桌,一手端起桌上的那壶酒,仰头对饮。 冰凉的酒水顺着壶嘴向口中哗啦冲去,溅出的酒液滑过她的红唇,沿着她精致的下颌缓缓流淌。因着她激烈的动作,酒水很快便沿着修长的脖颈浸入领口。 昏黄的烛光隐隐绰绰地照在她如玉的脸庞上,给她娇艳的五官镀上一层暖黄的弧光,连带着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温润。 但她终究有些不胜酒力,不消两口,人已左右摇晃。 看她跌跌撞撞,仿佛下一刻就要摔倒,崔恒来不及思虑太多,终是快步上前,伸手揽住她的腰肢。 软香温玉入怀,鼻间却无厚重的酒味,更多的竟是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可是他们现在已无财力熏香,她身上这香味从何而来? 看姜蓉美目轻阖,面色酡红,端的是娇柔无力,崔恒暗叹一声,只得弯腰将她抱入床榻。 “夫君。”她轻轻揽住他后脖,声音带着几分不经意的娇软。 崔恒闷声轻应,脚下步履不停。 他正欲放她好好躺下,她却使坏用力,将他也一同卷入柔软的床榻之中。 “砰!”两人额头再次相撞。 “哼。”姜蓉清脆一笑。 她突然想起不眠山上两人额头相撞的那次意外,只不过,那次是她在上。这次,是崔恒在上。 一时间,朦胧的酒意仿佛也醒了大半。 崔恒看着她明亮的眸子,忙撑起双手,翻身躺好。 “可痛?”他小声问道。 “嘻嘻!”姜蓉翻身贴近,在他下巴轻轻咬了一口。 看来是不痛了,崔恒无奈望天,只能劝自己莫要和醉鬼计较。 都到了这个地步,姜蓉也不想再与他含蓄。 她一手撑床,一只手搭在崔恒心口,突然出声问他:“夫君,你没醉是不是?” 胳膊霎时间被姜蓉温热的体温贴近,崔恒正踌躇着要如何开口,却不料被她突然质问,一时间他不禁浑身僵硬,慌了心神。 半晌后,他艰难扭头,看向姜蓉。 “不说话,我便当你默认了。” 夫人凉凉的声音再度回响在耳畔,崔恒明白,她亦没醉。 再挣扎无用,他哑声承认:“是。” 接下来的话不必多言,姜蓉便知他既然酒量上佳,那他在汴京,在庆州时的几场醉酒,怕都是借酒壮胆行坏事。 他为何如此行事,左不过是面子抹不开。姜蓉也不必将事情扯开,给他个难堪。 “哼。”姜蓉清脆一笑,道了句,“我明白了。” “明白何事?”崔恒温吞问道。 “夫君可是心悦于我。”姜蓉柔声回应。 隐藏数年的心思竟在今日这样的时机被挑开,崔恒一 146. 相互扶持的第十九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呆子,姜蓉轻笑一声,将这封信收好压入箱底。 她果然没有猜错,他这人别别扭扭,若她不问,怕是这辈子他也不会主动提及此事。 崔恒有情有义有担当,她想,她也愿意正视他的好,用真心回馈他。 可是以前虚情假意在他面前演戏演久了,一时间,她倒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 姜蓉打开房门,一股寒意袭来,这天越来越冷了。 父子俩正躲在树下在做些什么,听得房门传来的动静,两人不约而同地朝姜蓉望来。 “娘醒来了?”昭哥儿放下手中的鲁班锁,蹦蹦跳跳朝姜蓉扑来。 一旁的赛虎也有样学样,热情晃尾围着姜蓉打转。 姜蓉弯腰,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 “吃早食了。”崔恒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哟,这倒是难得,崔大人竟主动将早食做好了。 姜蓉牵过他的手,低声道:“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夫人试试便知。”对她三五不时的调侃,崔恒现在已习以为常,他目不斜视,拉着姜蓉就往房中走。 昨儿她带回来的骨头,此刻已被熬成浓白的骨汤。 根根分明的细面与青翠的葱花正整齐堆放在案板上,只等着水开下锅。 昭哥儿与赛虎飞虎早已占据灶房的有利位置,守在通风口不时添柴。 随着火焰燃烧,锅中白雾渐起,湿漉漉的热气瞬间弥漫整个灶房,让人看不真切眼前之物。 一抹阳光穿过透明的瓦片斜斜撒入灶间,在腾腾的烟雾之中,光与影在缭绕交织,锻造出七彩的霞光。 姜蓉眨了眨眼,收回恍惚的神思,转身取出帕子替崔恒擦拭脸上的雾气。看他手下动作不停,她贴近崔恒耳边,轻声赞道:“花收到了,我很喜欢。” 崔恒手上动作一滞,他盯着眼前的锅,轻轻嗯了一声。 倔驴,不,死鸭子,嘴这样硬,姜蓉打量他两眼,转身取出汤碗盛出骨头汤。 不错,崔大人如今在面食一道,竟也小有所成。他这会终于知道他以前所食鲜美面条均是高汤打底,不会再给她来清汤面了。 “夫君手艺越发长进。”姜蓉温声夸赞,说罢,她看向儿子,“昭哥儿,你爹的厨艺是否越来越好?” 昭哥儿很捧场地点点头。 “要是能经常吃到就好了。”姜蓉夹起煎蛋,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崔恒睨她一眼,自是明白她这话的目的。 他无奈摊手:“只要你们不嫌弃,这些小事倒是无妨。” 做一顿饭菜,虽不能说多累人,但终究费时费力,看来,崔恒这段时日,在外间没少受苦。 等哄得儿子去房中读书,姜蓉沏上一壶热茶,拉着崔恒谈起心来。 “夫君在外边辛苦了。”她突然开口。 崔恒捏紧茶杯,他吹了一口手中热茶,只是淡淡摇头。 待他饮完茶,姜蓉拉住崔恒的手,叹道:“咱们成婚这样久,有什么不可商量着来,硬要你一人咬牙担着。” 崔恒这才笑着望向她:“我本应承担养家糊口的重担,是夫人贤淑,这才替我担了大半去。我若仅仅靠着一个虚无缥缈的虚职,如何能养活妻儿。” “傻!”姜蓉指尖抵了抵他胸膛。 “咱们是夫妻,本应同舟共济,相互扶持,这种时候,谈何重担,只消谁能赚到钱,将日子过下去就成。” 崔恒摇头:“我怎能让夫人。” 剩下的话未曾出口,姜蓉便已伸手捂住。 “夫君的心我明白,你为了这个家着想,我亦为你担忧,我今日只想与你敞开心扉好好谈心罢了。” 在姜蓉的再三安抚下,崔恒终是将他这段时日的经历娓娓道来。 那日他拿着告身文书去官府报道,官府里的人认是认了他这个司马,可汴京的人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忘了,他虽有司马这一官职,但上头却并未将他的俸禄拨至青州。 还是新任的知州看在过往的面子情上,答应每月给他一贯的俸禄。 至于活,那就免了。 是以这段时日,崔恒少进官府,只能在外头晃悠。 最开始,他看青州书铺繁荣,也就靠着抄书赚了些银两。 可惜好景不长,那些书铺便如姜蓉所遇绣坊一般,接连婉拒了他。 后面的日子,他靠着帮人代笔,或是做些杂工,这才攒下这两贯钱交给她。 难怪,他有时候回来得那样晚,这个呆子,莫不是走路回来的吧? 她之前觉得他赚的那两贯钱是轻松钱,认为那是他该给的家用,并未放在心上。可现在,她却觉得那两贯钱那样重,这个呆子,不知在外干什么苦活这才攒下这些钱。 以他的性格,自是不会在她面前诉苦喊累,轻飘飘一个杂工,背后却是流不尽的热汗。 “夫人。”崔恒温柔地擦干她眼角的泪,安慰道,“无碍的。” 姜蓉转身看向他,一双美目泪光涟涟,更胜海棠垂泪,她抱住崔恒,轻声道:“别去了。” 崔恒却不愿,他是男子,如何能待在家中靠夫人扶养。 姜蓉将家中存银拿与他看,又劝他这两日多去山上囤些柴火过冬,这才暂时安抚住崔恒。 开门环顾一圈后,姜蓉方进房取出前日收到的汴京回信,这是翠雯他们近日搜集到的情报。 信中只写了四字,一切如常。这是她早与他们定好的暗号,她将信封小心拆开,用毛笔蘸取特殊药水轻轻涂抹于信封,上面的字迹逐渐显现。 瞧,她的人发现了什么,秦太尉在二十七年前果然来过小河村,还在村中逗留过一段时日。 这件事,怕是村中许多老人都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秘密让他们三缄其口,还不惜祸害同宗亲人呢。 崔恒看完信封上的字迹,沉默着望了眼姜蓉。 “夫人想我如何做?” “秦太尉曾在三皇子面前与你求情,咱们自然需知恩图报,夫君不如去信杨相一探虚实。” 趁着今日一家人都得闲,姜蓉翻了翻前些时日用盐沤的五花肉块,用放凉的茶水清洗好表面的血水与盐渍,姜蓉喊来崔恒将这些肉挂好悬在院中晾晒。 等晒上几日,她再用柏枝,橘皮熏上一日,这样做的腊肉,香味浓烈,肥瘦相宜。切成薄片,冬日里用来做边炉最好,瘦肉劲道,肥肉晶莹剔透,一口下去,咸,香,鲜三味俱全。 叮嘱好崔恒看好儿子,她提上几两红糖前往堂伯家。 待姜蓉出门,两封信随着二牛的牛车,晃晃悠悠朝城中而去。 姜蓉最近日子过得红火,他们这些族亲倒也没上门惹事。堂婶看姜蓉并未空手上门,连带着接待她的笑容都真切了三分。 这糖在乡间可是稀罕物,许多人家得生了孩子的产妇才可以喝上一些鸡蛋红糖水。 听姜蓉道明来意,想要买一只鸡,在一旁沉默许久的堂伯道了句:“谈什么钱不钱,想吃拿回去就是,叫你婶子给你杀了烫完毛再带走。修年他是读书人,做不来这粗鲁事。” 看堂婶暗暗瞪了堂伯一眼,姜蓉笑道:“亲兄弟明算账,大伯的好意我心领,只是你们喂养鸡鸭也不容易,我若占你们便宜,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两方一番拉扯下,姜蓉以略低于市价的价格提回一只处理干净的鸡,连带着鸡杂那些也清洗得干干净净。 对于他这前世今生不一的态度,姜蓉心中并无半分感动。堂伯现下的态度比之前要更好,难道是汴京又了有什么新动向? 将新鲜鸡肉切块下锅炖煮,待煮至半途,姜蓉又加如一些浸泡的干菌菇。 只需加少量盐调味,鲜美清透的鸡汤便香喷喷出锅。 姜蓉盛上两碗,一碗送二牛家,一碗送李婶家,顺便将在李婶家玩耍的昭哥儿喊回家中用膳。 “来了,娘!”昭哥儿听得呼唤,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高兴地随她离开。 “昭哥儿!”虎子在后面不舍大喊,“我等会可以去你家玩吗?” 他现在就是后悔,万分后悔,之前没有护着昭哥儿。今儿同他玩上一会,他便发现昭哥儿心智异于常人,他不但可以出口成章,引经据典,而且,他提出那些难题他都能轻松化解。 他真是他遇见的最聪明的人了,之前与昭哥儿发生矛盾的那些大孩子,他们许多人怕是连一到十都不会写。 看儿子满脸云淡风轻,虎子却有些恋恋不舍,姜蓉忽然发现,昭哥儿也有些小心机。 回到家,姜蓉拉着儿子洗手,她不经意地问道:“昭哥儿今日怎么突然去找虎子玩了?” “娘!”昭哥儿语调拖得又长又嗲。 “我只是很久没有看见他,想找他玩玩罢了,你莫要多想。” 哦? 若他不说这最后一句,她倒不会多想,这孩子,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但小孩的事,只要不闹得过分,她想她最好不要插手。 舀上几碗鸡汤,一家人在饭前先喝个鲜。 在等待鸡汤冷却的间隙,姜蓉加上姜蒜、酸藠用热油爆香,再倒入洗净切细的鸡杂大火爆炒,待呛人的香味传出,她加入些许盐、酱,香蒜段翻炒入味。 “娘,好香啊。”闻到香味的昭哥儿,循着味端碗歪头探入。 “香,等会昭哥儿多吃些。”姜蓉清脆一笑,手中锅铲将最后一些鸡杂舀入盆中。 “吃饭咯!” 看着最近又是鱼又是鸡,昭哥儿小声问道:“娘,咱们最近吃得这样好,你手中钱还趁手吗?” “你这孩子,想这样多,你放心,便是每天都吃鸡鸭, 147. 相互扶持的第二十天 《重生之贤妇不闲》全本免费阅读 玄字班。 柳师兄看着自己试卷上的排名,他欣喜地冲到前排抱起昭哥儿转圈。 昭哥儿被他晃得两眼发晕,也只得笑着应和他。 “太高兴了,我实在太高兴了。” 他平日里成绩只能算中等偏上,但唯有一点优点,他这人极为进取踏实,是以天资虽有所欠缺,却也因勤奋苦学而录入玄字班。 但这次考试,他竟然挤进了前五名。 第五名,这可是他从未有过的成绩。他知道,以自己的基础,本不应该有这样快的进步,是崔大人,前几日他与崔大人所议策论正好与试卷题目相仿。他根据崔大人的观点,删删改改,这才让夫子给他个上甲。 他只学了这么久便进步显著,若再多学上一段时日,岂不是真的中举有望。 第一、二名不用说,已被崔、钟二人包揽。 许多学子见柳师兄进步神速,不也好奇地打量他与昭哥儿。莫不是,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才让他沾染了崔元的几分才气? 另一边,食堂最近发现去用餐的学子人数越来越少,他们自然将这一情况反应给掌教徐夫子。 徐夫子择了个学堂后门,随机逮住几名神色可疑,行迹猥琐的学子。在他的严刑逼供下,不少人也只得吞吞吐吐吐露,他们都是去了后巷买吃食。 为了照顾大多数学子的家境,书院这学堂本就盈利不佳。现下去食堂的人越来越少,每日浪费的饭食不知何几。 掌教当即下令,今日午时关闭后门,不许学子出门。 因他如此严厉的一刀切决策,夫子们亦因此事爆发了激烈的争论。 一派认为,先贤早有所言,学子们读书本就应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方可有所成就。他们松风书院正因为长久以来的坚持,这才培养出了那么多优秀的举人进士,这个传统不可摒弃。 再则,食堂里的人知根知底,虽然味道差了些,但总归干净,安全,那外面的小摊小贩,谁知饭菜里面有无沾染灰尘与赃物。 另一派则认为,学子每日读书本就耗费心神,若连肚子都不能填饱,长久以往必定身体亏空,恐于寿数有碍。 再则,书院成立上百年,何时关过后门,他们岂能因此等小事因噎废食。若做的不好,就需正视弱处,虚心改正才是! 更何况,那些人去的地方也不算外人。 “什么?”徐夫子竖眉反问。 “那人也不算外人。” “那你说到底是谁?” 邓夫子支支吾吾,却不肯言。 “哎呀呀,算了算了,老夫就与你直说罢。”杜夫子无奈抚须,插到两人中间。 众人视线皆朝他望去。 “他们常去的那家摊位,正是崔元母亲所设。” “崔夫人?她好好的官夫人,没事做这个干甚。” 说罢,徐夫子惊觉不对,他看向杜夫子,问道:“你为何这样清楚?” “咳咳。” “你可还记得我之前给你的那烧饼。” 徐夫子当然记得,确实是美味,但他却认为,人不可沉迷于口腹之欲,是以即便他觉得味道尚可,但他却不想买第二次,连带着在哪买的都无心过问。 看着对面的同僚们一脸期待地望向他,徐夫子想到那活泼可爱的小儿,最终只是恨恨叹气甩袖。 见他背身坐下,杜夫子与旁人相视一眼,明白此事可行。 听得他们叽叽喳喳讨论开门的必要性,又听得许多学子那般无用,连对面张家私塾的人都抢不赢,徐夫子悠然插嘴:“依我看,不如将她请到咱食堂,也免了风吹日晒之苦。” “老徐!”邓夫子目瞪口呆,这不同意还好,一同意就干大事啊! “好主意!” 在姜蓉不知道的角落,她的大客户已主动送上门来。 只不过她现下正与崔恒愁着这些火烧该如何卖完,压根不知书院中的纷纷扰扰。 “夫人莫忧,实在不成,这剩余面团咱们便带回去擀面,这些肉,咱们便送人或是自己吃,总能消耗完的。” 现在虽是冬日,但两人却不想留着菜过夜,自己吃还好,若是给别人吃了,他们总觉得心中过意不去。 姜蓉一直觉得自己与崔恒话不投机,没曾想,两人的想法竟在这事上达成了一致。 她转身看向崔恒,笑着挽住他的胳膊。 有他在也好,起码那些眼红她的人不敢再在她面前说三道四,也不用害怕路上有人拦路。 之前那几个拦路的贼子,他们被抓到县衙后矢口否认抓人的目的,只称是与崔恒发生口角,这才与他扭打在一块。 可是其中一人手上的咬痕,姜蓉脸上的巴掌印,还有他们手持的器械,桩桩件件都已印证,他们绝非临时起意,亦非简单的口角之争。 衙役们自然也知晓这背后不简单,可是他们也怕惹上事,他们头头李正光曾私下找上姜蓉,劝他们对案卷签字画押,将这些人关押上几年了事。 姜蓉并不想同意,现在是押上了,若是在牢中被人灭口了可如何是好。 让姜蓉意外的是,不知崔恒找了什么人,没过几日,这些贼子便被人接走,至于去了哪儿,怕是只有崔恒与接应那人才知。 幕后主使是谁,夫妻俩心中都有数。在朝中局势尚未明了之前,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蛰伏。 等散学之际,昭哥儿竟又从后门出来。 姜蓉看着他拉着背带,欣喜朝自己奔来,也就放下手中物什,弯腰张开怀抱。 “哇!昭哥儿力气愈发大了。” 姜蓉笑着揽住儿子,昭哥儿从她怀中抬起头,不好意思地在她肩侧蹭蹭。 “娘,我今儿得了第一!”他从包中取出试卷。 姜蓉笑着应道:“昭哥儿真棒,答应你的炙鸭你爹早早去买了,只是已经凉了,咱们回去热一下再食。你明日休沐,娘还定了两斤虾蟹,届时用那虾蟹油汤拌面,人参燕窝也不过如是。” 说罢,她提了提放在角落的网兜。 “好!”昭哥儿看得两眼放光,暗戳戳咽了咽口水。 他最近吃得好,人也窜高了许多,姜蓉只得庆幸,之前给他做的冬衣都特意放大了一指的尺寸,要不然,昭哥儿怕是得穿着短一截的冬衣过年。 随着昭哥儿的到来,后门陆陆续续走出许多书院学子,而私塾的学子自是不逞多让,借着路近的优势,将摊前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许多人都是每日通学,散学后虽不买火烧,但却可以买上几块卤制入味的豆腐,爱吃辣的自取芥辣和茱萸,撒上葱花,再浇上汤汁。 在这寒冷的冬日,吃一口滚烫鲜香的卤豆腐,浑身都热意腾腾,归家路上用它来做解馋的小食最佳。 是的,因着这豆腐颇受欢迎,姜蓉除了每日的嫩豆腐外,又额外用油炸制一些香豆腐备用,这香豆腐本就是豆腐娘子那被卤水点过,自带微微的酱色。 她将这豆腐片上几个花刀,放上香料一起下锅油炸,待炸至表皮微酥呈虎皮状,捞出放入卤水中卤制。 这样做出的卤豆腐,外酥里嫩,戳上一小口,蘸上汤汁与葱花细细品尝,风味别致,回味无穷。一时间,火热程度竟有超越火烧的趋势。 待学子们将摊上的存货消耗一空,崔恒将双手洗净,转身收下几位学子的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