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攻穿成娇弱渣虫》 1. 穿成肾虚渣虫 [] 轰鸣的雷声在天际间炸开,海浪裹携着殷红的血,在礁石上撞击出细小的血色泡沫。 密集的子弹射进海水,穿透了人鱼的蓝色鱼尾,红色的血在海水中扩散蔓延。 “它受伤了,快下去杀了它!”海面传来猎杀者亢奋而残忍的呼声。 阮泠艰难地摆动着受伤的鱼尾,迅速向海底深处游去,忽然被海底深处散发出的诡异光泽晃了眼睛。 光泽消失,海水再次陷入稠腻的黑暗之中。 阮泠隐约在水中看到一个模糊的、被红色血水包裹的身影,缓慢地游过去抱住那道身影,将一颗雪白的珍珠放入落水者口中。 落水者的大半张面庞被柔软的长发遮挡住,虚弱地攥住阮泠的手指,苍白的唇一张一合,微弱的声音被海水吞没,化成无声的呢喃:“…………” * 雪绒星,A区,中心医院。 “这位雄虫阁下昏迷不醒的原因是□□过度榨干了精力?听说他的性幻想对象是一位珠宝商?” “是啊,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差点没救回来,哎~这位阁下连精神力都没有,身体太差了。” “慕上将在新婚之夜被派去战场,归来后又因身受重伤无法取悦他,就被他折磨的半生不死,送到惩教所施以酷刑,哎,慕上将可是S级雌虫,怎么说也不该匹配到一名无等级……” “嘘,别议论了,当心被阮阁下听到。” 阮泠感觉腰部一抽一抽的疼,睁开眼睛呆滞地注视着雪白的天花板。 头顶挂着几个输液瓶,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液味。 “阁下,您醒了,要喝点水吗?”医护员把一杯温水递到他嘴边。 “谢谢。”阮泠的声音沙哑,虚弱地接住水杯。 医护员们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盯着他,等他把水喝完,快速给他做了一遍检查。 “谁送我来的?”阮泠问。 “是您的雌君,您现在是否需要他的服侍?”医护员问。 “谁?”阮泠茫然地低下头,盯着这双白白瘦瘦的不属于自己的手出神。 “您的雌君。”医护员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试探道,“新婚当夜抛下您赶往战场的确不对,但那是虫皇的指令,任何雌虫都无法违背。阁下,无论您愿不愿意原谅他,都应该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先让他过来服侍好您,惩罚的事可以以后再说。” 雌君?虫皇? 这些都是虫族小说里的设定,他穿越到了虫族?结合医生的话,这句身体的主人不仅是个□□过度把自己折腾进医院的肾虚虫,还是个虐待雌君的大渣虫。 医护员说:“阁下,您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还请您稍微克制一些。” 阮泠“嗯”了一声,问:“这里的海出现过发光的情况么?” 猎杀者发现了人鱼族藏身的海域,他必须将这件事告知族长,失去意识前海底闪现过一道诡异的光,可能是这道光导致他穿越。 医护员回答:“白淼星的某些海域在夜间偶尔会发出一些光,发光频率与具体位置我就不清楚了。恕我直言,您现在的身体状态无法乘坐星际飞梭,暂时不能离开雪绒星,而且那边目前处于战乱状态,不建议您过去。” 阮泠还想再问些什么,腰部突然疼的更厉害,准确来说是肾,还有那个常年被右手用力握住的部位。 医护员给他服用了止痛药,止痛药中含有安眠成份,在他迷迷糊糊要闭上眼睛之前,一位胆大点的医护员立刻把一张照片拿到他眼前。 照片中的雌虫满身污血,身体被带刺的锁链吊起,脖颈处戴着沉重的项圈,沾满尘土与干涸血迹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身上。 雌虫刚从战场归来,黑色军装还未来得及脱,军装被鞭子抽得稀烂,身上布满伤口几乎没有一片完整的皮肤,伤口处的血肉有些发黑,狰狞地向外翻扯,紧闭着眼睛仿佛死去一般。 医护虫跪到床边:“阁下,慕上将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惩罚,他在战场上受的伤在不断恶化,再打下去恐怕会彻底失去生命,求您赦免。” 血腥残忍的画面让阮泠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变得惨白,缓了许久才压下不适感,说:“放他出来,带到医院治疗咳咳咳……” “阁下!阁下咳血了!院长,快叫院长!” 阮泠咳嗽的几乎喘不过气,弓起身子蜷缩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地想,他可能会成为蓝星第一条因为肾虚而嗝屁的小咸鱼。 惩教所。 惩戒员粗暴地抓住慕安的头发:“慕上将,喜欢那位特意为你指定的雄主吗?那位还吩咐我们好好招待你,不能让你过得太轻松,我看你也撑不了多久,要不跪下求我?老子心情好了说不定能施舍你一瓶E级安抚剂。” 慕安缓慢地将空洞的双眸转向惩戒员,眼神毫无波澜宛如一滩死水。 他清楚雄虫的性格,残忍暴戾、贪图虚荣、无耻下流、恶劣蛮横……几乎所有恶毒的词汇都能毫不违和地叠加到雄虫身上。 他必须活下去,收复白淼星。 慕安动了动唇,两片干涩的唇瓣已经粘黏到一起,张开唇时撕扯破一层皮肉,黏稠的血液蔓延到舌尖,他僵硬地弯下膝盖,声音嘶哑地吐出一个含糊不清的字。 “嘎吱……”牢房的大门被推开,工作员冷淡地说:“慕安,你的雄主原谅了你的错误,允许你离开惩戒所去医院治疗。” 原谅? 慕安讽刺地扯了下唇,他并不认为自己做过什么错事,至于雄虫会突然愿意放过他,恐怕是想到了他仅剩的价值——他还有一具干净的、耐玩的身体。 等雄虫榨干他最后的价值,他还会回到这个地方,继续忍受永无止境的折磨。 财产已经在匹配成功的当天全部转移进雄虫账户,余额仅剩一位数,慕安甚至无法买一件干净的衣服,他拖着沾满污血与尘土的残破身体走出惩教所,将狼狈的一面暴露在无数道视线下。 * 阮泠在医院躺了三天,肾宝片、乌鸡汤、骨头汤、牛肉汤……大补之物通通安排上,但亏空严重的身体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么多营养,流了不少鼻血。 阮泠的情况真的是虫族历史上第一个,没有等级,没有精神力,一天不知道□□多少次,身体哪儿都虚,尤其是肾。自愈能力差,抵抗力也不行,三天里被感冒、咳嗽、低烧轮流折磨,身体差到了极点,治疗疾病的药物在他身上发挥出的药效也大打折扣。 医生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不知该如何应对,为了保住雄虫繁衍最重要的肾和棒棒,医护员轮流在床边24小时看护阮泠,防止他偷偷自我安慰压榨精力。 对此,阮泠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第五天,阮泠终于从走几步就喘升级成走十几步才喘。余额只剩四位数,再在医院住下去恐怕要不了几天就吃不上饭了,立即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七月的夜晚有些燥热,他穿着医护员送的加厚卫衣却依然感觉有些冷,把口罩向上扯了扯,用卫衣帽子遮挡住原主的蓝紫红三色混合的杀马特发型,在医院附近的绿化带里捡了一根树枝当拐杖。 拐杖敲击着地面,每响一声阮泠的心就变凉一分。 从189到168,从20cm到支楞不起来,从八块腹肌到瘦不拉几,从999个俯卧撑不带喘气到几步一喘,从大猛攻到小软攻……攻不起来,穿越前后的巨大差距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 阮泠在湖边停下,扶着护栏和腰虚弱地喘着气,蹲到湖水边将手伸入冰凉的水中,大群的锦鲤游过来,用 2. 解锁 [] 激烈碰撞的精神力令熟睡中的阮泠蹙起眉,把窗帘拉开一条缝望向窗外。 空中交错着四道厮杀的身影,一道寒光闪过,一颗圆滚滚的东西落到院子里的花丛里,大股大股黏稠的液体在半空炸开。 阮泠合上窗帘,把身体蜷缩进被窝,偏偏这个时候喉咙的痒意上来了,用力捂住嘴压抑住咳嗽声。 慕安清理干净院子里的血与尸体,重新跪回床边。 房间里的微弱脚步声让阮泠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弹,被窝里的氧气逐渐减少,闷的他大脑发晕,试探着把被子掀开一个小孔。 “雄主,您醒了吗?”慕安的声音很轻,听起来有些沙哑。 原主的雌君?卧槽!刚刚砍下一颗脑袋的是他?他被原主折磨的那么惨,现在是不是要报复回去?虽说在虫族杀害雄虫是死刑,但万一他要同归于尽…… “雄主,您现在需要使用我吗?” 使用?什么使用?不,他不敢,而且没肾可以使用。 阮泠:“不了,你去睡吧。” 慕安:“是。” 阮泠悄悄把被子掀开一个小洞,观察片刻确定安全后顿时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想嘎他。不过雌虫睡哪?原主那不堪入目的房间明显难以住人,客厅的沙发足够一个人睡,但雌虫的伤应该还没好,睡沙发可能会不舒服。 他纠结着出了房间,放轻脚步下楼。 “雄主,您有什么需要吗?”雌虫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你回房睡。”阮泠低着头站在楼梯口。 “是。”慕安说。 阮泠回到原主那不堪入目的房间,躺床上时总觉得头顶那啥啥形状的吊灯会掉下来把自己砸死,于是干脆抱着枕头和被子去了客厅。 柔软的沙发上残留着雌虫的体温和一丝浅淡的薄荷味信息素,凌晨的气温偏低,寒意一阵阵地侵蚀着阮泠的身体,他在寒冷中迷迷糊糊地将身体蜷缩到残留着温度的那一片区域。 食物的香味钻入鼻腔,他睁开眼睛注视着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出神。 雌虫系着一条黑色围裙,银白色的长发用皮筋束在脑后,几缕落在侧脸的碎发随着动作轻微摆动,雌虫用沾着水珠的手指将碎发别到耳后,一滴晶莹的小水珠落到了精致漂亮的耳垂上。 慕安。 阮泠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名字。 住院期间他把原主的终端翻看了几遍,了解到一些原主的事,自然也看到了那张被拙劣的P图技术修改过的婚配证明。 合照上的雌虫被原主用黑色的涂鸦笔覆盖可面容,显示雌虫姓名的那一栏被几个丑陋的手写字覆盖,他看不懂原主的字,不过勉强认出了被字迹盖在下方的那两个字——慕安。 阮泠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却又实在想不起在哪听过或者见过。 他借着终端在网上大致了解了这个世界,简单来说就是——雄尊雌卑,雄虫是残暴贪婪的统治者,雌虫与亚雌是雄虫的奴隶。 他只看过一篇虫族文,设定虽然也是雄尊雌卑,但雌虫保留有一定权利,而这里过分畸形的制度让他感到压抑与不适。 “慕安。”阮泠的鼻音有些重,在沙发睡一晚导致他感冒加重。 “雄主。”慕安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恭敬地跪到他脚边。 阮泠看清了他的面容,目光被那双漂亮的海蓝色桃花眸深深吸引。 清晨的阳光带着和煦的浅金色,倾斜着洒落进雌虫这双漂亮到惊心动魄的眼睛里,在海蓝色的瞳仁里晕开一片瑰丽而绚烂的光晕。 慕安的眸子轻微动了动,于是他眼睛里那片平静的大海泛起阵阵涟漪,无数颗细碎绵密的金色光点在海面轻盈地荡开。 阮泠缓慢地朝他伸出手。 慕安绷紧嘴唇,安静地等待着巴掌落到脸上。 结婚当天,眼前的雄虫当着宾客的面,粗暴地扯住他的头发扇他的脸,用指甲在脸上划出猩红的血,并且面目狰狞地用各种不堪入耳的肮脏词汇辱骂他。 只差一点,他就要被雄虫扒光了扔在婚宴大厅,沦为一个低贱肮脏的公共器具。 第九军守卫的东南边界突遇敌袭,作为第九军统领,慕安在婚礼当天被虫皇紧急派往东南边界,躲过了沦为公共器具的命运。 慕安在战场上受了重伤险些丧生,回到雪绒星后,雄虫却因为他婚礼当天离开的举动而愤怒,强制他戴上压制伤口愈合的抑制环,用鞋底狠狠碾压他腹部的伤口,一整个鞋尖都几乎陷入了血肉。 雄虫如一头残忍的野兽,冷漠地欣赏着他的痛苦。 慕安在雄虫眼底看到了贪婪的欲念,卑微地为他解开拉链,试探着去讨好雄虫,却发现雄虫的身体没有反应。恼羞成怒的雄虫残暴地按住他的头,一下下地往桌角撞击。 血液模糊了视线,他在冰冷的地面上躺了许久,他看到雄虫对着一张照片痴笑,右手快速上下起伏,然后雄虫的身体与那几滴肮脏的液体一同掉落到地上。 慕安将雄虫送往医院,自己却因为看护不当被押送至惩教所施以酷刑。 阮泠的手触碰到慕安脖颈处那沉重的金属项圈,在上面摸索着。 慕安清楚他在找什么,指着抑制环的某一处说:“雄主,在这。” 抑制环录入了阮泠的指纹,只有阮泠能使用。 阮泠用手指点了下慕安指的地方。 抑制环猛地收紧,释放出强烈的电流,慕安脸色煞白地倒在地上。 阮泠懵了:“你指的不是解锁开关?” 慕安茫然地注视他的腿,用痛苦到发颤的声音问:“解,解锁?” “操,解锁开关是哪一个?”阮泠看着那些按钮,不敢乱按。 “中……中间的,有电,别碰……”慕安蜷缩起身子,身体在强烈的电流与窒息感下不受控制地颤抖,腹部的伤口炸开,血大股大股地淌出。 电流会持续十五分钟,可熬过这十五分钟后面还有无数个十五分钟等待着他,大概要等雄虫玩累了,他才能解脱一小会儿。 “咔嚓!”沉重的金属项圈被解开,新鲜空气涌入肺部,慕安大口汲取着氧气,涣散的瞳孔逐渐清明,呆滞地看着倒在自己身体上的雄虫。 阮泠被电的全身无力,虚弱地趴在慕安身上,缓了许久才缓过神,把手中的项圈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用柔软的指腹轻轻抚摸慕安的眼尾。 这双如大海一般漂亮的眼睛微微泛红,被疼痛逼出了生理泪水,咸涩的眼泪在眼尾晕开一片莹润的水光。 他擦干那片水光,拉住慕安的手腕试图把他拉起来,然后悲催的发现腿被电软了,自己都无法从地上爬起来,扑棱了一下后再次摔到慕安身上,脸埋进他的胸口,呼吸间充斥着清新微甜的薄荷味信息素。 慕安将他抱回沙发:“雄主请您稍等。” 阮泠还未开口说话,慕安就已经像阵风似的跑了出去,片刻后提来一个大箱子,端正地跪到他腿边,捧着箱子说:“雄主,这些是您和您的朋友在结婚那晚准备对我使用的道具,您……” “你先起来。”阮泠实在是不习惯慕安动不动就下跪的举动。 “雄主,跪着方便您惩罚。”慕安却将跪姿调整的更标准。 雄虫取下抑制环,除了对惩罚不满意,他想不出其它的理由。 “惩罚个屁,哥让你起来,坐这儿。”阮泠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是。”慕安捧着箱子坐到他旁边,身体绷得很紧。 阮泠打开箱子看了一眼,被各种变态残忍的小道具惊到,合上盖子把箱子扔到垃圾桶旁。 难怪他做什么慕安都以为他想惩罚他,原来是被原主吓出心理阴影了。 小道具的可怕程度已 3. 赌局 [] 阮泠把那一半三明治塞进慕安嘴里,又分出去半杯牛奶。 慕安的腮帮子被撑的鼓囊囊的,有些无措地坐在那儿,握着餐叉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三明治的分量很足,两片柔软的奶香味面包片里夹着溏心煎蛋、生菜、火腿片和沙拉酱,只吃一半也能吃个半饱。 阮泠清洗干净锅和盘子,打开冰箱看了眼,里面只剩下小半块火腿肠,他把火腿肠给了慕安,拄着拐杖把这栋小别墅转了一圈。 他在地下室的杂物间里翻出两个报废的智能机器人、各种变态的小道具和几个智能轮椅,由此得出原主的身体一直很虚,轮椅都用废几个了。 他拖出一个最新的轮椅,擦干上面的灰尘,把成箱成箱的小道具和报废的机器人装进袋子,袋子系到轮椅上,驾驶着轮椅回到小院子,正好与在二楼晒衣服的慕安对上视线。 慕安手里拿着洗干净的小鱼卫衣,注视着阮泠的眼睛出神。 昨天送他小鱼的小朋友就穿着与这一样的衣服,小朋友戴着帽子和口罩,声音轻轻的哑哑的,辨别不出音色,后颈被帽子遮挡住,无法通过后颈的虫纹判断性别。 小朋友昨天的表现明显是不认识他,阮泠怎么会认不出自己?巧合吧,毕竟这种款式的小鱼卫衣很常见,在年少的亚雌之间比较流行。 慕安晾好衣服,直接从二楼阳台跃下,说:“雄主,您想做什么?我帮您。” 阮泠朝他扬起一个笑:“不用,我就是想把家里用不到的东西都卖了,以后不需要帮我洗衣服,我可以自己来,你先去医院要紧。” “我不需要去医院,您现在就可以使用我,我保证为您提供最好的体验。” 慕安半跪到他腿边,刚才那件衣服沾了血,所以换了件居家装,宽松的衣领随着动作向下滑动,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大片白皙坚实的胸膛,还有两颗嫩红柔…… “你先起来。”阮泠略显仓促地移开视线。 在宿舍,男生们光着膀子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澡堂的地面很滑,他偶尔也会被不小心滑倒的同学蹭到皮肤。 同学调侃他皮肤滑嫩的跟条鱼似的,还非常欠揍地多蹭了几下,即使是那时他也没有现在这种怪异的感觉。 一定是因为慕安太漂亮太白太嫩太粉了,那些满身汗味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同学跟慕安简直没法比。 咳咳……扯远了。 慕安听话地站起身,但衣领还是松松垮垮地搭在锁骨下方。 阮泠抛开那些杂七杂八的奇怪思绪,伸手撩开慕安的衣服,在腰侧看到一道狰狞的伤口。 他气他自己,气自己浪费钱在医院做了那么多没什么屁用的检查,因为是雄虫,医院使用的还都是最好最昂贵的设备,导致慕安没有足够的钱去医院。更气自己住院期间没有联系过慕安询问情况,让慕安被抑制环折磨了整整五天。 烦躁的情绪笼罩住阮泠,慕安这双漂亮的眼睛很像大海,像他依恋的家,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只能靠着这双盛着海洋的眼睛得到一点儿心理慰藉。 他分明有机会减少眼睛的主人遭受的苦难,可他却什么都没做,由于身体不好,在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反而还需要慕安的照料。 烦躁的情绪让阮泠的音量不免提高了些:“我不需要你提供什么体验!” “雄主,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一定服侍好您。”慕安再次跪下,小心翼翼地伸手解他的裤绳,指尖不受控制地发着颤。 雄虫生气了,雄虫的身体还是对他没有反应,他该怎么做?在这里展示出低贱的一面去讨好?院子?白天?路过的虫一起加入?雄虫说过一定会让他成为万虫欺凌的公共器具。 没有雄虫的精神安抚,他会死于精神崩溃,可他名义上的雄主没有精神力,他迟早都会死,如若非要选择一个死法,与其成为一个公共器具肮脏地死去,他更宁愿在惩教所被酷刑折磨致死,那样至少还能保留一点可笑的体面。 慕安停下动作,眼神死寂地注视着那被解开的裤绳,双手僵硬地搭在雄虫腿上,等待愤怒的雄虫将他送去惩教所。 “抱歉,吓到你了,收拾收拾去医院,伤好了再回来。”阮泠将他的手从腿上拿起,发现他的手很冰,攥住冰冷的手指在手心捂着,问,“冷吗?” 没有愤怒的辱骂,没有残忍的惩罚,只有一声关切的“冷吗?” 慕安抬起头茫然地望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一直跪着膝盖不疼么?起来,去医院。”手心里的手指很软,阮泠忍不住捏了几下。 慕安依旧茫然,手指不知所措地发着抖。 阮泠轻叹口气,放软声音说:“这是命令,快去。” 听到“命令”两字,慕安才稍稍回过神,简单收拾了两件衣服,从车库开出一艘飞行器去医院。 阮泠这才注意到杂物间旁还有一个车库,驾驶着轮椅去车库转了一圈,用购物软件扫描车库里的两艘飞行器,惊愕地发现这两艘丑不拉几的飞行器总价居然有120万。 飞行器的风格奇丑无比,一看就知道是原主买的。他把飞行器和成箱的小道具、报废的智能机器人、原主那非主流的衣服鞋子全部挂到二手市场转卖,期望能遇到品味与原主一样的买家能买走这些东西。 阮泠买了个二手的小推车和几个桶,驾驶着专属轮椅去了趟河边,把一只手伸入河水,立刻就有许多鱼儿游过来蹭他的手。 人鱼对小鱼小虾小螃蟹之类的水下生物有很高的亲和力,即使成为雄虫,阮泠对水下生物的亲和力依旧不减,没过多久就捞上来一桶肥美的大鱼、大虾、大螃蟹。 早餐没吃饱,他想啃条鱼充充饥,但想到这具身体的现状,果断放弃了直接生啃的想法,一条小小的寄生虫可能就能把这具身体干没。 雄虫与雌虫的最大差别在于后颈的虫纹,雄虫没有虫纹,雌虫的虫纹是黑色,亚雌的虫纹是比较浅一些的灰黑色。 用雄虫的身份去卖鱼,慕安会因为照顾不好雄主而被雄保会定罪。 阮泠现在这个瘦弱的体型只有伪装成亚雌合适,于是买了几十张亚雌款式的虫纹贴纸贴到后颈,用帽子遮住原主的杀马特发型,推着推车进入一家海鲜饭馆。 “老板,买鱼么?” “哪来的瘸子?滚!”饭店老板看都没看他一眼,嫌弃地挥着手撵他出去。 “……”阮泠操控轮椅默默离开。 他这辈子从没为金钱发过愁,没缺过钱,需要钱了就拿着塑料袋去族长家转一圈,他们族长最大的爱好就是追剧,看虐心剧看的泪如泉涌,珍珠哗啦啦地散落一地,他只要在地上随便抓几把珍珠塞塑料袋里拿去换钱就行了。 他们人鱼族一个比一个懒,钱的事用眼泪化成的珍珠就能解决,他们绝对不会多此一举去打工上班。族长甚至因为懒得照顾他,直接把他往人类学校里一丢,他懵懵懂懂地从小学混到高中,成了人鱼族唯一一个年年得奖状的优秀学生,高考分数完全够上心仪的大学,刚填好志愿没几天就遇到猎杀者,然后在逃跑途中“蹭”的一下穿越到虫族。 所以到底应该怎么推销他的鱼?他现在看几部催泪片,流下的眼泪能变成小珍珠吗? 阮泠跑了五六家餐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脾气好的餐馆老板,鱼、虾、螃蟹的个头都很大,又都是今天刚捕捞的,肥美又新鲜,还有一些不常见的品种,加在一块卖了两千多。 他跟老板约好时间,明早十点来送鱼。在路上买了盒肾宝片,嚼着糖果味肾宝片心情愉悦地推着小推车回家,半路又买了份炒面,干完饭午睡,睡醒了再坐轮椅去街上转转。 正 4. 共枕 [] “好啊。” 简短的两个字让慕安身体僵住,朝阮泠挤出一个讨好的笑,手指解开病服的纽扣。 沃里茨离开病房,将门紧紧合上,试图为慕安保留一些尊严。 阮泠按住慕安的手,用被子把他一整个遮盖住,看向金挲的虫侍说:“我们玩你别掺合,出去。” 雌虫看向金挲等待指示。 “我有个新玩法,保证你满意。”阮泠扬起一个笑。 等雌虫离开病房,阮泠反锁房门,在金挲迫不及待的眼神中把手温柔地搭到他肩上,膝盖用力向上一顶,将那两颗干瘪的团团击打成一滩扁扁的肉饼。 “啊!”金挲发出凄厉的叫声,捂住重伤部位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阮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眯眯地问:“新玩法,满意么?” 外面的雌虫透过观察窗看清了病房里的一切,踹开房门冲进来。 “杀了他!给老子弄死这个废物!”尖锐的疼痛令金挲声音发颤。 一个没有精神力的废物雄虫,动手打了一名D级雄虫,雌虫虽然不敢对阮泠下重手,但有足够的理由把阮泠教训一顿。 阮泠在雌虫冲进来的瞬间就跑到慕安旁边抱住他的胳膊。这不是一只普通的胳膊,这是虫族第九军统领的胳膊,一只牛逼轰轰的胳膊! 雌虫无法违背金挲的命令,刚靠近病床,身体就被重重地踹飞了出去。 “阮泠你个低贱的废物!老子要到雄保会告你!要让他们用鞭子抽死你的雌君!”金挲面容扭曲。 “随便告,正好我有段时间没登社交账号了,你看把这段视频发上去怎么样?”阮泠把屏幕转向他,虚拟屏幕上反复播放着金挲的蛋被撞成肉饼的屈辱画面。 “你!你,你……”金挲气的全身都在抖。 “你也不想让全网看到你那不到3cm的好兄弟吧?哦,还有这两坨干巴巴的……啧。”阮泠蹙起眉,用一种轻蔑中带着怜悯的眼神打量了他几眼,然后捂住慕安的眼睛,“别看,毁眼睛。” “啊啊啊!”金挲愤怒地咆哮着,口中骂着各种不堪入耳的脏话。 医护员进来询问情况,金挲也不敢把事情说出去,生怕阮泠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公布出那段视频,雄虫最看重的就是繁殖能力,他不想为了教训一个没有精神力等级的废物而毁了自己的一世雄风,最终只能黑着脸离开。 “操。”阮泠深深吸了口气,扶着腰说,“踹他蛋的时候扭到腰了,肾疼。” “怪冷的,借你这的浴室冲个热水澡,桌上的东西你看着吃点。”阮泠把今天卖鱼赚的两千币转给他。 100万币的医疗费,还了5千,还差99万5千,这得到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浴室传来阵阵水声,慕安望着紧闭的浴室门出神。 “上将,今夜我留下应对他们,您好好休息准备明日的手术。”沃里茨把声音压的很低,“卧底藏的很深,查不出丝毫线索。” “那位阁下的目的已经达到,即使查出卧底,这段婚姻也无法收回。”慕安端起床边那碗微凉的馄饨,手中的勺子在汤汁中缓慢地搅拌着,“收复了白淼星,我便离开第九军,把第九军统帅位置让给蓝锦洲。” “他不合适。”沃里茨说。 “对,但我寻不到比他更合适的统帅。”慕安如同嚼蜡般吞咽下几个馄饨,用微微沙哑的嗓音极轻地呢喃,“时间不够了。” 沃里茨沉默着离开病房。 浴室里的水声安静了许久,慕安对着桌上冷掉的食物出神,调整情绪扬起一个温柔的笑,敲响浴室的门:“雄主,我服侍您。” 他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告诉他,一切以雄主为主,雄主就是他生命的全部,他厌恶这种观点,但似乎一整个虫族都认同这种雄尊雌卑的制度,说明存在错误的只有他,他是教育失败的产物。 他不想自己活的如此失败,却又矛盾的想让自己失败一些。 没有等到回应,慕安再次敲门,叫了声“雄主”。 浴室里还是没有传来回应,他推开门,看到懒洋洋地泡在浴缸里睡觉的雄虫。 雄虫的身材偏瘦,皮肤白嫩柔软,身上没有一点儿肌肉,像一块长条形的松软面包,小半张脸埋在温热的浴水中,从鼻尖呼出的气流在水面激起细小的涟漪。 温热的水似乎让雄虫感觉很安心,向下缩了缩身体,鼻尖陷入水中,“咕噜噜”地呼出一串气泡,接着被水呛醒,睁开眼睛茫然地注视着水面,然后又把鼻子沉入水中,再次被水呛到。 一连被水呛了两次,阮泠终于彻底清醒。 哦,他现在不是鱼了,不能在水下呼吸,他可能是史上第一只被水呛到的鱼。 “雄主。”慕安把手指伸入水中试了试水温,“我为您再加些热水。” “嗯?”阮泠这才注意到他,“不用麻烦,我洗好了。” 说完,他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慕安将他从浴缸中捞出,抱到洗漱台上,用浴巾擦拭皮肤上的水珠。 阮泠夺过毛巾:“你去床上休息,我马上回去睡。” “我送您。”慕安说。 “不用不用。”阮泠冷的打了个寒颤,快速套上衣服。 泡澡泡的有些渴,喝了两口桌上的馄饨汤,冰凉的汤下肚,阮泠感觉一整个胃都不舒服了。 慕安端走他手中的汤,说:“雄主,这是我吃过的,我现在去为您买一份。” 阮泠抬头看他。 慕安立即跪下:“雄主,请您责罚。” 阮泠无奈道:“是要罚。” 说了多少次不用下跪,不用在意他,不需要什么服侍,慕安却还是十句话不离这些。 慕安身体紧绷。 “罚你去给我倒杯热水。”阮泠说。 慕安愣了下,随后起身去倒热水,病房里的饮用水只剩下小半杯,他立刻端着玻璃杯去走廊尽头的茶水间倒水。 周围一安静下去,强烈的疲倦感便涌了上来,阮泠感觉眼皮很沉,歪着脑袋在轮椅上睡着了。 慕安倒完水回来便看到雄虫那颗染了蓝紫红三种浮夸色调的脑袋一点一点的,上下点头的动作像极了上课时偷偷打瞌睡的学生。 他半跪到轮椅旁,将热水递到阮泠嘴边,压低声音说:“雄主,您的热水。” 阮泠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拿起杯子“吨吨吨”地把水喝光,热水下肚,胃部暖洋洋的,他舒适地扬起嘴角,然后歪着脑袋继续睡。 慕安动作很轻地将他抱上病床,站在床边纠结许久,最终还是躺到了旁边的陪护床上,在黑暗中注视着阮泠的侧脸出神。 雄虫主动到医院看他,给他买衣服和食物,甚至还不介意喝他喝剩的汤。 可高傲、蛮横、暴戾的雄虫从不会愿意降尊纡贵为雌虫做这些事。 只要他在赌局结束前不死不就行了么?阮泠为什么要刻意对他好? 阮泠担心他自杀,刻意善待他只是为了打消他自杀的念头,毕竟他一死,下了赌注的阮泠就得不到任何金钱。 除了这点,慕安想不出别的理由。 慕安查了那场赌局的赔率,选项“D”的赔率简直高的惊人,按照现在的赔率计算,阮泠下注4000多万,将在57天后得到30多亿星币。 30多亿星币,对于阮泠这种没有精神力匹配不到优秀雌虫的雄虫而言,的确是一笔巨款。 以他的能力,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匹配的雄虫最低也是B级,绝对不会和阮泠扯上半点关系。他会匹配到一名B级或者A级的高贵雄虫,虽然极有可能依旧摆脱不了被虐待折磨的命运,但至 5. “情话” [] 阮泠记得这具身体也是十分罕见的血型,不过血型与慕安不同。他拉住一个医护员,问:“X1型血可以吗?” “行行行!快,这里有虫的血型是X1!”医护员拿来一个容量为300cc的血袋,将针头扎进阮泠的血管。 “够用么?多抽点。”阮泠后颈的虫纹贴纸还没有撕,被医护员当成亚雌。 “X3型血只能使用少量的X1型血,多了会出问题。”医护员只匆匆扫了眼他的后颈,注意力全在手中的血袋上,没有刻意关住他的面貌。 “情况严重吗?什么样的手术?”阮泠问。 “原本只是一场取出子弹的小手术,子弹不是很深。”医护员顿了顿,压低声音说,“但子弹中含有一种特殊毒素,他的雄主将子弹踩入肾脏,又在惩教所待了那么多天……” 血液灌满血袋,医护员匆匆地为他拔掉针头,迅速跑向手术室。 阮泠被原主的残忍行为气的肺疼,本就虚弱的肾也跟着一块疼,一手捂腰一手捂着胸口,两边的肾又一块疼,被针扎过的胳膊还在流血,手都不带够用的。 300cc的血液流失让阮泠感觉全身无力,手脚冷的有些发疼,他撕下虫纹贴纸,虚弱地躺进病房的陪护床里,用被子把身体紧紧包裹住,晕晕乎乎地睡过去。 两小时后,慕安脱离危险,被医护员送回病房休息。 阮泠把被窝掀开一个小洞,透过小洞观察慕安,见他脸色不错,能和医护员正常对话,就把被子捂严实,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睡。 模糊间,他感觉身上的被子被掀开,被窝外袭来的冷气让他不适地蹙眉,很快便有一个散发着热量的巨大薄荷味暖宝宝贴了上来,原本紧蹙的眉头顿时舒展开,一把抱住暖宝宝,把冰冷的手脚贴到暖宝宝上面捂着。 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阮泠发现自己的手正搭在慕安的伤口上,隔着衣服还能隐约感受到腰上缠着的绷带,立刻把手缩了回去。 他抬起头,恰好对上那双漂亮的惊心动魄的海蓝色桃花眸。 慕安半阖的眸子泛着一层朦胧的水雾,眼尾微红,眼睛里透着刚睡醒时的茫然与柔软,短暂的茫然过后,那双眼眸变得清明起来,用携着淡淡冷静与疏远的声音说:“雄主,还冷吗?” 阮泠出神地凝视他的眼睛,用指腹擦去他眼尾溢出的泪水。 他不知该对慕安说些什么。对不起?可慕安的痛苦不是他造成的,他不需要道歉。告诉慕安那个残暴的雄虫不是他?慕安会相信吗?只会以为这是他为了逃避责怪编出的谎言。 “雄主,非常感谢您来看我,我只是做了一场小手术而已,不会影响到服侍您。”慕安微笑着注视他,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胸口。 慕安的微笑很标准,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掌控的刚刚好,像个乖巧懂事听金主话的好孩子。 讨好的微笑、标准的跪姿、完美的伪装、绝对的服从、动听的情话、撩拨的技巧,甚至包括繁衍的各种姿势。 阮泠知道这些都是雌虫的必学课程。 在虫族,雌虫存在的价值就是提供生殖腔孕育雄子,生命的意义就是服侍雄虫,他们从不会在雄虫面前暴露任何真实情绪,因为他们只是雄虫的奴隶,奴隶不配有情绪,更不配提感受。 但不论背后原因如何,慕安对阮泠的体贴与关照是事实。阮泠不属于这里,不想在一个注定在久远的未来中与自己毫无交集的人身上耗费太多精力,慕安怎么对他,他同等地还回去就行了。 相信慕安也不会想和一个虐待过自己的渣虫产生太多羁绊。 慕安的手指沿着胸口下滑,沿着柔软的布料灵活地钻入。 阮泠的身体颤了下,立即抽出他的手:“别乱摸。” “哦。”慕安缩回手,失落地垂下眼帘。 阮泠从这声“哦”中听出了一丝小委屈,即使知道是伪装,但一看到这双如海洋般漂亮的眼睛,还是忍不住想哄一哄,于是加上一句:“我肾虚,不太行。” 慕安牵起他的手,在指背落下一吻,用温柔的声音说:“不论您是生病或者健康,不论您是何地位,我都将永远忠诚于您,并且只忠诚于您,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阮泠在黑暗中注视他许久,低低地笑出声,说:“哥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情话。” 他收到过不少表白,小学妹羞涩地递上情书,学姐傲娇地送上花束,学弟支支吾吾地告诉他可以为爱做受,学长带着一群小弟狂妄地把他堵进小巷子逼攻为受,然后被他揍趴在地…… 却独独没遇到过如此专业的,似乎无论对面是谁,都能深情而温柔地说出“我永远忠诚于您”。 “我会经常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说给您听。”慕安说。 阮泠安静地看着他,良久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 “慕上将,您身体还残留有部分毒素,需要在医院静养一段时间。”医护员为慕安更换绷带。 S级雌虫的自愈能力很强,慕安的自愈能力一直被子弹里的毒素压制着,子弹取出后,原本狰狞的伤口仅仅过了一晚上就愈合了,新生的皮肤透着柔嫩的粉色。 “不用了,帮我办理出院手续。”慕安推开医护员的手,将绷带放到一旁。 “慕上将,您体内的毒素还没完全排出,尚未脱离生命危险。”医护员朝他疯狂使眼色。 阮泠的恶劣事迹几乎传遍了一整个雪绒星:在婚礼当天对第九军统领慕安各种虐待羞辱,并且放出要让所有宾客轮流玩弄慕安的“豪言壮语”。 医护员想尽力让慕安多在医院待几天,少受几天折磨,毕竟雄虫性格反复无常,这两天突发良心来医院看望雌君,等雌君病好出院回家后,指不定用什么残忍血腥的手段折磨。 慕安还想再说什么,立即有医护员拿来四五个吊瓶,拉起他的手消毒扎针。 “慕上将,您不知道您昨天的情况有多危险,如果不是遇到一名与您血型相近的亚雌,您现在极有可能还在重症监护室,为防止再次出现意外,您每天必须把这些药物注射完。” 一位医护员负责扎针,另一位医护员负责挂吊瓶,同时偷偷用新的标签覆盖掉药瓶上的“葡萄糖”、“维生素”等字,伪装出慕安伤势严重的样子。 阮泠配合地低下头,假装没看见医护员的小动作。 “阁下,您亲自到医院看望雌君,是我见过的最体贴最善良的雄虫,能成为您的雌君是件很幸福的事。”医护员恭敬地递给阮泠一杯热水。 “谢谢。”阮泠接过水杯,不经意间触碰到医护员的手,一股熟悉、恶心、阴冷、黏腻的气息笼罩住他。 水杯掉落,碎玻璃溅了一地。 强烈的情绪让阮泠近乎失控,他狂暴地扼住这名医护员的脖子,抓起一片锋利的碎玻璃割向医护员的脖颈。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虫全部 6. 枕胳膊 [] 慕安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向下移动了些,脑袋正枕在雄虫胳膊上,柔软的头发紧紧贴着雄虫的脸,头发甚至在脸上压出了几道痕迹。 雄虫身上散发出的信息素很好闻,携带着阳光、沙滩与海风的特有气息。 蜥蜴族能完美复刻虫族的信息素,但却无法隐藏那种蜥蜴独有的阴冷黏腻的气息,如果不是长期接触蜥蜴族,根本无法察觉出这种气息。 蜥蜴族从不会伪装成雄虫,因为雄虫的精神波动极其特殊,他们无法复刻雄虫特有的精神力,阮泠没有精神力,是最好的取代对象。 昨夜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怀疑真正的阮泠已经被蜥蜴族取代,但疑虑逐渐被阮泠身上那好闻的海风气息打消。 阮泠的衣袖不知什么时候卷到了手臂上方,露出一截白软的胳膊,慕安的脑袋直接枕在胳膊上,肉乎乎软乎乎的特别舒服。 他怕压麻了阮泠的胳膊,很轻地抬起头,注意到了阮泠皮肤表面的细小疤痕,疤痕恰好在血管上方,那一小片的皮肤微微泛青,明显是被抽过血。 医护员说有一位血型为X1的亚雌为他献血。 他清楚地记得,阮泠的血型就是X1。 他无法接受这件事,失措地点开终端,快速浏览着阮泠的信息,最终视线停留在血型那一栏。 “咔嚓,”病房门被推开,两名医护员震惊地看着挤在一张小床上雄虫与雌虫。 慕上将疯了?!居然敢枕着雄虫阁下的胳膊睡觉?!甚至很有可能连续压了好几个小时,因为雄虫的手指已经因为血流不通而呈现出青紫色。 医护员用眼神疯狂暗示慕安,让他把头从雄虫的胳膊上移开,同时在内心祈祷雄虫那因为缺血而变色的手能在他醒来之前恢复原状。 结果刚祈祷不到3秒钟,雄虫醒了。于是他们又开始为慕安祈祷,希望慕安不要被折磨的太凄惨。 阮泠用睡意惺忪的眸子茫然地注视跪到地上的慕安,发哑的声音透着浓重的无奈:“又怎么了?” “雄主对不起,我把您的胳膊压麻了。”慕安跪的很直,微微垂着脑袋,垂在大腿外侧的手紧紧揪住裤子。 阮泠知道称呼一个比自己大了11岁的雌虫为小朋友不太合适,但在他眼里,此刻慕安垂着脑袋,手指揪住裤子的小动作真的像极了一个犯了错害怕惩罚的小朋友。 阮泠试着移动发麻的胳膊证明自己没事,尝试了几次胳膊都未能移动分毫。 “雄主,求您责罚。”慕安调整了跪姿,跪的非常笔直。 “没事,你先起来。”阮泠用另一只手撑住床面,试图从床上坐起身,可刚睡醒没什么力气,加上本来就体虚,胳膊抖啊抖的像蝴蝶振翅似的都快扇出风来了,就是起不来,只能向慕安投去求助的目光。 慕安的注意力全在阮泠伤口处的那一小片淤青上,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跪着,连眼睛也不眨,像个精致柔软的布娃娃。 旁边的两位医护员又急了,用咳嗽声提醒他。 慕上将你到底在想什么啊?睡觉时居然敢枕雄主的胳膊,还把雄主的胳膊压的血流不通,然后跪下来认个错都能走神!雄主倒在床上起不来向你求助,你居然还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快上去扶一把啊!您难道想被从医院里拽出去扔回惩教所吗? “扑通!”抖啊抖的胳膊终于支撑不住,阮泠的上身摔回床上,看向慕安说:“怎么不扶我?” 慕安回过神,扶着他从床上坐起:“雄主,对不起,求您……” “行行行,罚,使劲罚!”讲来讲去就这么两句话,显的他阮泠是什么家暴的渣渣一样。 慕安的头发睡的有些乱,头顶翘起了两撮呆毛。阮泠将手伸向他的头发,把炸起的两撮呆毛向下按压。 慕安很轻地闭上眼睛,放松身体方便雄虫接下来的惩罚。 当带着满身的血污从战场回来时,他因为无法取悦雄虫而被残忍虐待,雄虫的手指穿过他那沾着血液与尘土的发,粗暴地抓起一大把头发,扯着头发将他的额头撞向坚硬的桌角。 他不该因为雄虫这几日的温柔就放纵自己,雄虫的耐心非常有限,伪装到现在已经很累了,他应该如所有雌君那样谨言慎行遵守本分。 他必须时刻提醒自己,自己永远是阮泠的雌君,阮泠的奴隶。而且还是个不知满足的奴隶,渴望着阮泠的耐心能多一点,伪装能久一些,至少能伪装到他顺利收回白淼星,那时他会直接跃入白淼星的大海,此后将不用再卑微地乞求任何垂怜。 头皮被拉扯的痛感迟迟没有传来,慕安睁开眼睛,发现阮泠在用手指为他梳理头发。 阮泠把遮挡住他小半个额头的发丝别到耳后,中指弹在光洁的眉心,发出一道清脆的“嘣”声。 “这是惩罚。”阮泠说。 惩罚?就这么一下?疼吗?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 慕安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不满足,还想要?”这句话刚出口阮泠就后悔了。 操!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慕安的喉咙里溢出“嗯”声,尾音微微上扬,像是茫然。 于是阮泠又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 “嘣!” 慕安向前膝行几步,非常配合地把脑袋向他手边凑了凑。 阮泠没再弹他的脑瓜,用手把那只暂时失去知觉的胳膊抬到他面前,说:“再罚你给我按摩。” “是。”慕安捧起他的胳膊,从发紫的手指开始向上按捏,手指触碰到淤青的针孔时,微微蜷缩了下,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个细小的伤口。 “跪着膝盖不疼么?坐这。”阮泠往旁边挪动身体给他腾出位置。 两名医护员纷纷愣住,一时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轻轻弹两下脑袋能算是惩罚?不是说慕上将的雄主性格残暴恶劣么?胳膊被压麻了没脾气,被弄醒了也没有起床气,甚至还主动关心雌君跪的膝盖疼不疼?雌虫对雄虫下跪本就是一个正常的礼仪,居然会有雄虫关心雌虫的膝盖疼不疼? 阮泠阁下这体贴的模样简直就不像一只雄虫!和之前暴戾的样子简直判若两者! “快坐。”阮泠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不敢。”慕安跪着没动。 阮泠迷惑。 之前还好好的,不让跪就不跪了,怎么今天突然就不敢了?慕安这想法真是一天一个样,真想钻进他的脑袋里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医护员对慕安做了些常规的检查,然后向反常的阮泠提出体验的请求。 雄虫专属的医疗设备比雌虫使用的医疗设备要精密许多, 7. 惩教所 [] 检查足足持续了两个多小时,阮泠成功错过了送货时间,幸亏餐馆老板脾气很好,让他下午把货送过去。 阮泠抱着十盒肾宝片回到住处,今天是阴天气温有些低,他套了件慕安的外套,把一盒肾宝片往轮椅把手旁的置物袋里一塞,再往保温杯里倒上一杯热水,推着推车和大桶去河边捞鱼。 这次的肾宝片药效更加温和,副作用也更少,就是需要每隔两个小时服用一片,味道是酸酸甜甜的水果味,当糖吃就行了。 当阮泠驾驶着轮椅,带着肾宝片和保温杯出现在餐馆门口时,老板看向他的眼神不禁多了几分怜悯。 看着年纪不大,却不仅腿脚不好,肾还不行,以后很难找到雄主啊,没有雄虫的精神力安抚,必定死于精神崩溃。 阮泠简单算了一下,一天卖鱼能赚两千出头,就按两千计算,他得500天才能还清100万的债务。 还债期间还要花钱给自己买肾宝片、大骨头、乌鸡等补身体,他现在的体质无法乘坐星际飞梭,连这颗星球都无法离开,更别提去遥远的白淼星寻找回去的路了,他得想个既能快速补好这具身体,又能快速赚钱还债的方法。 天色开始变暗,阮泠倦怠地打了个哈欠,喝了几口热水暖暖肚子,把推车和水桶送回家,接着动身去医院,准备抱着暖宝宝安稳地睡一觉。 正是下班高峰期,人行道上都堵,他驾驶着轮椅一路上走走停停,被路边一家猪蹄店飘出的香味吸引,正好堵着走不动,他干脆下了轮椅去买猪蹄,回来时发现轮椅上的那盒肾宝片被偷了…… 小偷专门冲着肾宝片来的?这年头肾虚的虫这么多吗? 一瓶900币的肾宝片被偷,阮泠心累地回到医院,却发现他的专属薄荷味暖宝宝不见了! 病床上的被子叠的十分整齐,病房里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全部消失,地面也打扫的干干净净,似乎随时都能入住下一位患者。 出院为什么不跟他说一声?害他在来的路上被偷了一盒肾宝片! 想到原主那狗样,慕安能笑着和他说话,并且愿意和他挤一张床上免费做他的暖宝宝就不错了,事事报备什么的压根就不可能。 原主干的坏事,报应却遭到他身上,阮泠感觉心情非常不好,生了一路的闷气。 家里被打扫的很干净,阮泠一开灯就看到了放置在餐桌上的蓝色小鱼,当他靠近时,鱼缸里的小鱼立即雀跃地摇起尾巴。 阮泠给小鱼投喂了一点儿饼干碎,然后点开终端查看慕安的位置——惩教所。 他给慕安打了两通通讯,答复他的只有“嘀嘀”的忙音,立刻起身去车库开飞行器,输入地址开启自动驾驶功能。 惩教所是专门为雌虫设立的地方,雄主可以用不满意雌虫的服侍、心情不好等各种理由将雌虫送进惩教所。当雄主的基本生活需求无法满足、或是受伤、受到欺辱等,惩教所的工作员会主动将雌虫关押至惩教所施以酷刑。 阮泠勉强想出两点慕安被关进惩教所的理由。 一是他卖鱼的事被发现了,雄虫不需要有工作,只用舒舒服服地享受雌虫的服侍就行了。当雄虫需要出去工作赚钱时,就说明他的雌君没有为他提供优渥的生活,服侍雄虫不周,必须罚。 二是他击杀那名伪装成雌虫医生的蜥蜴族时,被玻璃划破了手掌,当时就流了血,伤口被医院内的其他患者看到,并且向惩教所举报了慕安。 阮泠下午捞鱼时伤口又泡了许久的河水,微微发白肿胀的疤痕看上去有些可怖。他在路边买了双白手套遮住伤口,把飞行器停在惩教所附近,下飞行器时才意识到一个大问题。 他嫌弃原主那奇丑无比的飞行器,驾驶的是慕安的军用飞行器,因为使用者都是军雌,所有没有专门配置登机梯,他上来时是踩着轮椅爬上来的,下去嘛……现在这个身体,蹦下去有百分之几多少的概率把腿摔瘸? 阮泠朝距离最近的雌虫招了招手:“你好,我下不去,可以帮个忙吗?” 雌虫将他当成一名年少的亚雌,于是便像对待小朋友那样,双手拖住他的胳肢窝把他从飞行器上抱了下去。 “多谢。”阮泠锁好飞行器,转身跑向惩教所。 看他跑的方向,雌虫不免生起一些怜悯之情,视线忽地被那白皙的、没有虫纹的后颈吸引住。 雄虫?!天啊,怎么会有雄虫来惩教所这种充斥着恶心血腥味的地方?他刚刚竟然把尊贵的雄虫阁下当成一只亚雌小朋友,随随便便就抱下来了!雄虫阁下居然还对他说了声“谢谢”。触碰过如此有礼貌的雄虫,他感觉这件事可以吹嘘一辈子! 仅仅跑了二三十步,阮泠就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胸口和肾停在惩教所门口大口喘气,对门口的工作员展示出身份证明,说:“我要见慕安。” “雄虫阁下?”工作员看了他一会儿,随后立即明白过来,为他准备了口罩隔开刺鼻的血腥味,带他走进一间牢房。 慕安被沉重的镣铐锁住四肢,脖颈被抑制环禁锢住,惩戒员将带刺的钢棍用力拍打在背部,打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鲜红。 “阁下,您请。”工作员双手呈递上一条带刺的软鞭。对于娇弱的雄虫来说,重量轻使用方便的鞭子最合适作为惩罚雌虫的工具。 “雄主,您怎么过来了?这里很脏,您先去外面休息一会,很快就结束了。”慕安的眼神很平静,微微上扬脑袋让遮挡住面容的头发滑落到脸庞两侧,朝阮泠扬起一个讨好的笑。 阮泠的神色冷了下去:“给他解开。” 惩戒员说:“阁下,绑着比较方便您教训。” “解开!”阮泠提高音量。 “好的阁下。”惩戒员解开镣铐。 “还有抑制环。”阮泠说。 “咔嚓!”禁锢住脖颈的沉重铁环被摘下。 “怎么回事?”阮泠瞥了惩戒员一眼,脱下外套披到慕安身上,用手将那粘黏着血液的长发理整齐。 “阁下,雄虫的账户余额低于30万币,会被视为普通贫困,低于5万币为特级贫困。您向雄保会申请了贫困补助,因此我们调查了您的余额,您的全部余额不足5万币,属于特级贫困。您的雌君无法让您的基本生活得到满足。” “帝国法律规定,对特级贫困雄虫的雌君每日施以鞭刑200下,并且强行将雌君送至斗兽场为您赚取生活费,直至赚取到5万币。同时,考虑到慕上将需要时常前往星际战场,无法时刻服侍您,雄保会那边正在为您安排合适的雌侍。” “鞭刑200?这是鞭子?”阮泠神色冰冷地盯着惩戒员手中的带刺钢棍。 “阁下,慕上将不同于普通雌虫,普通的鞭子对他达不到理想的惩戒效果。”惩戒员解释。 阮泠气的肾疼,用手擦拭慕安脸上的血。 他想了一路,属实没想到申请个贫困补助就是慕安被关进惩教所的理由,他本以为自己 8. 精神错乱 [] 慕安洗去身上的血污,没有处理背后的伤,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出门。 “去哪?”阮泠叫住他。 “斗兽场,您的星币太少了。”慕安回答。 “我点了外卖,先吃饭。”阮泠说。 “我向您保证绝对不会受伤。”慕安知道阮泠比任何人都重视他的生死。 “天黑了,你不在家我害怕。”阮泠窝在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慕安关好门,坐到他指定的位置上。 阮泠当着他的面在终端上一阵操作,威胁道:“只要你去了斗兽场,我这边就能收到消息,到时候哥就把你的好兄弟剪掉!” 慕安眨眨眼睛,手指挑起裤腰,问:“雄主,您现在需要使用我吗?” 它安静地、软趴趴地待在那儿,看起来很乖很乖,和慕安一样乖。只是慕安在某些事上有些死板,就比如说不让慕安提什么“使用”,慕安一天非得提到个几次。再比如告诉让慕安不需要下跪,慕安却依然固执地把膝盖落在他脚边。 阮泠清楚,是虫族对雌虫过于苛刻且畸形的教育制度令慕安变成这样的,以雄主为生活中心,固执地遵循那些死板的礼仪与规定。 阮泠往他的手背上拍了一巴掌,手指松开,裤子“啪”的一下弹了回去,不轻不重地拍打在小腹上。 “别转移话题,不许去斗兽场记住没?”门铃响起,阮泠飞速开门取了外卖,把香喷喷的晚饭放到餐桌上,“过来吃饭。” “可除了杀敌与服侍您,我不太会做其它工作,去斗兽场是赚钱最快的方式,我绝对不会受伤,请您相信我。”慕安在他脚边的地板上落下膝盖。 “如果您实在不放心,我可以继续借钱,只是这样无法保证您过上优渥的生活。” 阮泠扶起他,把他按到餐椅上,问:“手术借了多少?” 慕安回答:“31万,雄主放心,这是我的债务,与您没有任何关系。” 雌虫的医疗设备等级与药物质量都比雄虫低级许多。一场危险的手术,慕安的医疗费用却还不及阮泠的三分之一。 “别去借,钱的事我会解决。”阮泠买了两杯芋圆西瓜汁,两个肉夹馍、两碗馄饨和一份蒜蓉小龙虾,他拆开外卖盒,递给慕安一双一次性手套。 考虑到这具身体的素质和慕安的伤势,阮泠只点了微辣,熟练地剥开虾壳,把虾仁放入汤水中滚一圈使其沾满鲜美的汤汁。 慕安剥虾的动作比阮泠要慢一些,刚把虾仁放进阮泠碗中,一块蘸满汤汁的虾肉便已经被塞进了自己嘴里。 他含着柔软微辣的虾仁,有些茫然地看着阮泠,说:“雄主,剥虾的事应该我来做,您只需要等待享用就行了。” 阮泠捏起碗里的虾仁放进嘴里,语气带着几分无赖:“你给我剥一只,我就喂你一只,你看着办吧。” 慕安只能放弃为他剥虾的想法,安静地吃饭,然后趁他不注意偷偷往他碗里扔一个虾仁。 阮泠发现碗中多出的虾仁,转过头看他,他就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啃肉夹馍。 入夜,阮泠再次被激烈碰撞的精神力弄醒,下意识望向窗外,看到了在夜色下绽开的血花和在地面“咕噜噜”滚动的头骨。 慕安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望向他所在的方向。 见慕安解决了那批虫,阮泠安心地把脑袋缩回被窝,等待薄荷味暖宝宝清理好尸体回来暖床。 卧室窗户被从外面推开,盛夏裹携着暖意的风灌入房间,阮泠却被风吹的有些冷,裹紧了身上的被子,从被窝里探出半颗脑袋,注视着慕安背部那对精致漂亮的翅翼出神。 雌虫的翅翼只有在战斗或者飞行时才会从翼骨中延伸出。这是阮泠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慕安的翅翼,翅翼很薄,是半透明的银白色,柔和的月光落在上面,晕开一片片朦胧梦幻的细碎光晕。 慕安背着光跪下,一步步从窗旁膝行至床边,双手用力揪住被子,用沙哑的、透着痛苦的嗓音一遍遍乞求:“雄主,求您使用我,求您使用我,求您,求您……” 狂暴的精神波动将阮泠的大脑刺的发疼,他将慕安从地上扶起,无奈地说:“我没有精神力,不能为你精神疏导。” 慕安被狂暴的精神力折磨的双眼发红,皮肤上浮现出一条条可怖的黑色虫纹。 “雄主,我很难受,求您使用我,帮我疏解一下。”慕安双手搭在阮泠的腰上,手指隔着一层布料按压着柔软的腹部,没得到允许,他迟迟不敢将阮泠衣服掀开。 深度精神疏导能有效解决雌虫的精神错乱。没有精神力的深度疏导,对精神错乱也有一定的舒缓效果。 “雄主……”精神海的强烈疼痛让慕安溢出生理泪水,握住阮泠腰肢的手止不住地发颤,试探着去吻他的唇。 阮泠用手挡住这一吻,说:“我不行,你,你……” 他咬了咬牙,闭上眼睛决绝地说:“家里有道具……我去给你拿。” “为什么?您就这么嫌弃我吗?”慕安难受地把身体蜷缩进他怀里,轻软的声音带着委屈的鼻音。 阮泠突然感觉自己像个不疼爱老婆,任由老婆自生自灭的大渣虫,可慕安不是他老婆啊,是原主那个顶级渣渣的老婆。 精神错乱令慕安的意识不太清晰,把那些要在雄主面前遵守的规矩全部抛到脑后,闹脾气似的推开他,蹲到墙角把自己缩成一颗emo中的小蘑菇。 阮泠戳了戳他的背,拉起他的手按到自己柔软的小腹上,说:“不是我不想,是真不行……” 慕·emo小蘑菇·安看了他一会儿,伸长脑袋要吻他。 阮泠后退半步。 “您就是嫌弃我!”慕安的声音提高了许多,委屈地撇起嘴,气呼呼地瞪着他,眼神像个小怨妇。 “不嫌弃,只是没有那方面的欲望。”阮泠说的是实话,但却感觉没有什么底气面对他,声音越来越小。 慕安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起身,扑倒,脱。 被扒掉上衣的阮泠惊呆了:“你干什么?!” “您啊。”黑色虫纹蔓延至脸庞,慕安眼神迷离地舔着唇,手指灵活地挑开他的裤绳。 阮泠惊恐地瞪大双眼:“!!!” 他慌张地去推慕安的手,却被慕安将手腕钳制到头顶。 “卧槽!慕安,冷静,咱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阮泠用力挣扎着,但这具身体的力量实在太小,很快就被一整只扒拉干净了。 慕安的动作愈加放肆,带着更进一步的趋势。 阮泠呼吸一滞:“慕安我操-你大爷的!敢乱来哥弄死你!” 慕安猛地停下动作,茫然的眸子清醒了许多,煽动翅翼从窗外跃出。 埋伏在附近的雌虫感应到了狂暴的精神力波动,迅速召集大批死士,企图在慕安精神错乱期间解决他。 阮泠飞速抱起衣服,鞋都顾不上穿就往外跑,跑进隔壁房间反锁房门,坐在床上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往身上套衣服。 透过窗户,他看到慕安用翅翼割开雌虫的喉咙,看到那些杀手用锋利的武器割破慕安的皮肤。 “咻!”一道雪亮的激光穿透了慕安的翅翼,几片细小的翅膀碎块落到地上,在月光下折射出微弱的银白色,又被喷溅出的血染红。 厮杀结束时,慕安的身体已经彻底被虫纹覆盖,他捡起一把尸体手中的刀,像一只暴躁而残忍的野兽,粗暴地用锋利的刀刃将尸体的皮肉与骨头戳得稀烂。 空气中的精 9. 偷看 [] 阮泠将鞭子随手扔到地上,按住慕安的肩膀让他直起上身,为了方便对话,他直接单膝跪了下去,让自己的视线与慕安平视。 慕安慌张地去拉他:“雄主,地上凉膝盖会疼,您快起来。” 阮泠不肯起来,问:“你还没告诉我做了什么冒犯我的事,我真的没一点印象。” 慕安很想将那件难以启齿的事彻底藏起来,但万一以后的某天雄虫想了起来,他就又多了一项欺骗雄主的罪名,斟酌了许久的语言,才小声说:“我昨晚试图欺负您,调换位置的那种欺负。” 阮泠点点头。 “您理解我表达的意思吗?”慕安见他神色平静,以为是语言太过委婉,以至于这只刚成年不久的小雄虫没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他思索着该如何表述,才能让阮泠听到后不会特别愤怒,又能表达清楚“他因为精神错乱想侵犯雄主”这件事。 “理解啊。”阮泠说,“就是反攻。” “嗯?”慕安有些懵,迷惘地看着他,“您不生气?” “什么反攻?完全没印象,还有什么操-你的大爷,哥连你大爷是谁都不知道,你说什么哥就信什么?你当哥傻么?”阮泠做出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 “我有很多大爷,最年轻的比我小一岁,28,E级,尚未婚配,资产30万币左右,现在是名图书管理员,如果您需要,我会为您联系他。” 在虫族,一名雄虫匹配几十个雌虫都是正常的事,慕安的雌父就有几十个,雌父之间的年龄差距很大,这些雌父的兄长全是他大爷。 慕安一本正经地介绍自己大爷的样子让阮泠哭笑不得,说:“别说你大爷了,你什么时候起来?我膝盖疼。” 慕安立刻将他抱到床上,笔直地在他脚边跪下,为他按摩膝盖。 阮泠无奈地叹了口气,紧贴着他跪下,说:“你就非要跪着说话才舒坦是吧?行,一块跪。” 慕安愣住,沉默着坐回床上。 原主的房间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住人了,地面积了一层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阮泠将这个不堪入目的房间打量了一圈。 被套上正上演着多虫大型动作篇,被套上是3P,墙纸是更夸张的6P,衣柜门上挂着各种变态小道具,最恶心的还是头顶的仿真**形状的大吊灯。 他让慕安帮忙扒掉床单被套,撕墙纸、拆吊灯、扔东西,包括原主那些五颜六色奇丑无比的衣服也一块扔掉,花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让这间卧室变得正常了许多。 昨夜慕安的反攻行为让他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决定不再抱这个危险的暖宝宝睡觉。在原主入住之前,慕安的这栋房子已经许久没住过人,暖气早坏了,修一下恐怕得花不少钱,阮泠打算直接买一张电热毯铺床上,省钱省事。 慕安准备了丰盛的早餐,鲜榨橙汁、水煮玉米、荷包蛋和奶香面包。他的用餐速度比阮泠快一些,吃完饭就低着头坐在那儿一言不发,时不时抬头瞅一眼阮泠。 “有事?”阮泠正在终端上看虫族法律,虫族的各种奇葩法律加起来有几十本,看的他头脑子疼。 “雄主,我朋友沃里茨明日举办婚礼,就是您在医院见到的那位,这场婚礼办的很急促,今天才开始着手准备,人手不够,我可以去帮忙吗?”慕安小心地观察阮泠的脸色。 “想做什么就去做,不需要特意征询我的同意,除了去斗兽场。”阮泠说。 “感谢您。”慕安走向他,习惯性地弯下膝盖。 阮泠却先他一步膝盖落地。 慕安的膝盖悬在半空,一时不知道是该跪下还是该站起来。 见他顿住,阮泠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这才对嘛,以后别聊着聊着突然行什么跪礼。” “是,雄主。”慕安站直身子。 “我的话不是命令,不需要你说‘是’,你可以说‘好’、‘嗯’或者‘知道了’,在我这,我们的身份是平等的,如果我做的某些事让你感觉不舒服,你可以对我提出意见或者直接说‘不’。” 慕安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说:“是。” “……”阮泠把最后一口奶香面包填进嘴里,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筷,“出去忙吧,碗我来洗。” 慕安伸手想拿过他手中的碗,却被阮泠“啪叽”一巴掌打到手上。 慕安捂着爪子看他,不敢再抢活干,驾驶飞行器离开。 阮泠昨夜受了凉,头和肚子都有些不舒服,戴好口罩和帽子,在轮椅口袋里塞了肾宝片和两个保温杯,带好捞鱼工具,按时把货物送到餐馆。 他准备去买一些枸杞、人参、当归、金银花之类的泡茶喝或者泡泡澡,药店里却根本不卖这些药草,药店老板给了他个地址,告诉想要这些东西直接去郊外捡。 阮泠上网调查了下,发现虫族没有什么“养生”的概念,身体出了什么小问题直接去药店买用高科技合成的药物,从没有“多喝热水”的意识,针灸推拿拔罐刮痧之类的也全部没有。 更没有什么补脾补肺补气血养胃的概念,只知道补肾,多喝几顿排骨冬瓜汤、乌鸡山药汤之类的就算是补肾了,再不行就服用肾宝片,市场上的肾宝片都是用什么高科技化学分子合成的,成本高费时费力,还卖的死贵。 虽然虫族的体质普遍不错,不大需要滋补养生,但身体调理好了,床上嗯嗯……能提升一个档次。 阮泠似乎发现了一条生财之道,感觉自己距离还清100万的巨款迈进了一大步。这一大步还是明天再开始迈吧,今天坐轮椅坐累了,一路上颠的肾疼屁股疼,买好电热毯就回家歇着吧。 午睡时,阮泠被一通陌生通讯吵醒,一位买家联系他,要购买他那艘挂在二手市场的飞行器和各种变态小道具。 一听到有钱,他立刻从床上扑棱起来,把买家带到家里热情招待。 买家是名雌虫,他雄主的审美和变态癖好与原主极其相似,雌虫手中的钱不多,便只能买二手商品讨好雄主。 雌虫本来只打算买一艘飞行器,但奈何阮泠太过热情,他从未见过如阮泠这样外貌性格都好的雄虫,咬咬牙一口气把两艘飞行器全买了。阮泠简直开心的不得了,把家里的各种小道具和变态床单被套吊灯全部打包送给他。 两艘飞行器原价是120万,因为是二手的,加上表面有划痕,内部的真皮座椅有部分损坏,所以只卖出了26.5万的价格。 金钱到账,阮泠接到雄保会的通讯,告诉他脱离了特级贫困名单,雄保会不再具备随时查看他账户余额的权利。 他给慕安转了25万,飞行器是原主用慕安钱买的,这笔钱不算在100万的债款中。 从特级贫困名单中脱离,短时间里不用再操心生活费的事,他感觉特开心,是想蹦进大海里啃小鱼打滚滚的那种开心。 想吃海里的小鱼小虾小螃蟹大扇贝大海螺…… 还想随着海浪肆意地翻涌,寻找一块漂亮的礁石,慵懒地躺在上面晒太阳。 或者沉入海底,躺在柔软湿滑的海砂上欣赏那些在头顶游动的七彩小鱼,然后饿了就用尾巴尖卷起一条彩色小鱼当做小零食吃掉。 * 阮泠把脸捂的很严实,躲在树后往酒店里瞅,却发现刚才还在酒店大厅里的慕安突然不见了踪影。 他实在是太想念慕安那如同海洋一般的眼睛了,就跟着定位过来准备偷偷看几眼,这种类似于监视的不耻行为让他感觉心虚,手心都出了一层虚汗。 “小朋友,在找谁?” 阮泠的右肩被拍了一下,身体有些僵硬地转过身。 慕安笑盈盈地看着他:“又见面了。” 阮泠恰巧穿着第一次与慕安见面时穿的那件小鱼卫衣,整张脸被帽子和口罩遮挡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低着脑袋点点头,不敢出声。 慕安弯下腰去看他的眼 10. “小鱼” [] “属狗的么?又咬又舔。” 这句语气中带着调侃的话在耳边回荡了整整三遍,阮泠把右拳握得更紧了些,防止慕安看到他手心的伤,挣扎着想把胳膊从慕安手中挣脱开。 “为什么不愿意用?”慕安松开他的胳膊。 “跟你不熟,别管我。”阮泠把嗓音压得很低。 慕安没说话,坐到这个不听话的亚雌小朋友旁边,当着他的面缓慢地将安抚剂注入自己的血管。 阮泠终于安心了些,调整了个稍微舒适的姿势趴在桌上等待头痛过去。 旁边的慕安迟迟没有离开,阮泠抬头看了眼,对上那双空洞而压抑的眼睛,原本如海洋般漂亮的眸子黯然无光一片死寂。 他很轻地攥住慕安的手,发现他的手指比自己的还冰,于是直接掀开上衣把慕安的手放到肚子上捂着。 慕安的眸子缓慢地转向他,轻轻动了动手指,戳了下他柔软的肚子。 在阮泠头痛的近乎昏迷时,充斥在空气中的狂暴精神力终于消散,阮泠深深地吸了口新鲜空气,用手背拭去额头渗出的冷汗。 慕安不解地看着他。 只有等级在C级以下的亚雌会被雌虫的精神错乱影响,影响通常会持续4小时,而这位小亚雌的精神错乱似乎……与他同步? “实在抱歉,”慕安帮他把上衣理整齐,“为表歉意,我可以尽量满足你的一个要求。” “真的?”阮泠刻意将声音压得极低,沙哑的嗓音听不出原本的音色。 “真的。”慕安说。 “等我想好再告诉你。”顿了顿,阮泠问,“你对其他小朋友也这么好?” 慕安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酸意,笑着说:“只有你,因为你送给我一条很重要的小鱼。” 阮泠想到那条漂亮的蓝色小鱼,点点头“哦”了声。 “慕安。”慕安朝他伸出手,“怎么称呼你?” 阮泠用没有疤痕的左手与他相握:“叫我小鱼吧。” 有点幼稚的名字逗笑了慕安,问:“多大了?” 阮泠如实回答:“18。” “长的有点慢,多吃点。”慕安给他塞了一包超大的牛肉干。 长的有点慢,那就是矮。 身高是阮泠的痛处之一,这具身体的高度才168cm,到虫族之前,他可是12、13岁就这么高了。 他拆开牛肉干,背对着慕安掀开口罩把牛肉塞进嘴里,然后再飞快合上口罩,鼓着腮帮子打量四周。 举办婚礼的雄虫应该很抠,只租用了酒店大厅的一半场地,为了节省人工费,甚至没有安排酒店工作员帮忙,只有五名雌虫在布置婚礼现场,其中四名还都是明日要结婚的雌虫,一位雌君三位雌侍,沃里茨便是雌侍之一。 慕安坐回气球堆旁,把一个个小气球系到一块,很快做好了巨型彩虹兔的四条腿和两只兔耳朵。 阮泠找来一把剪刀和几张红色卡纸,用剪刀灵活地剪出一个“囍”字。 慕安没见过这种文字形状的剪纸,把“囍”字拿在手中看了好一会儿。 阮泠又剪了几个“囍”,然后背对慕安快速剪出“慕安”这两个字,把剪纸放进慕安手心。 “很好看,谢谢。”慕安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阮泠的心情也变得愉悦,每剪出一个喜庆的“囍”字,慕安就会浅浅地对他笑一下,短短一个下午,他就收到了许多个温柔的笑。 他喜欢看慕安笑,笑的时候眼睛里的光微微闪烁,如泛起点点涟漪的海面,微翘的睫羽轻轻颤动,似一根根轻盈的羽毛,稍稍上挑的眼尾晕开一抹浅淡的粉色,像是日落时分弥漫在海天交界线处的那一缕缕暖色云层。 慕安喝了口果汁,伸出舌尖舔掉残留在唇瓣的液体,被水湿润过的唇瓣愈加柔软红嫩,带着一点儿细碎的水光。 阮泠的视线向下,停留在白皙细腻的脖颈上,脖颈的线条很优美,似乎连喉结凸起的弧度都被精心计算过。 目光不受控制地继续向下移动,钻入衣领,锁骨、胸膛、接着是那两颗…… “好看吗?”慕安将衣领向上扯了扯,意味深长地注视他。 “嗯……还行。”阮泠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下,听到自己口水吞咽的“咕嘟”声,立即心虚地把头埋低了些。 慕安往他脑袋上敲了一下,把做好的六只彩虹气球兔挂到大厅上方,再将阮泠剪出的“囍”字贴到窗户上。 沃里茨和另外三名雌虫把一颗颗漂亮的水晶球放置在红毯上,接着搬出一个巨大的圆形水晶缸,水缸被放置在婚礼场地的中央,四周铺上了柔软的红色毛毯。 阮泠以为这是虫族结婚的一种习俗,拍下照片上网搜索。 “你还在上学,这些东西不需要了解太多。”答案加载出来之前,慕安点了右上角的“×”号退出界面。 “为什么?”阮泠还啥都没看到。 “在这坐一会儿,忙完了带你吃饭。”慕安将仿真的红玫瑰花束摆放到红毯两侧,用湿纸巾仔细地擦拭花篮。 地板已经被擦到反光,旁边的几名雌虫却依然趴在地上,用手中的毛巾一遍遍地擦拭着,连头顶的天花板都用毛巾反复清理了三遍。 又抠门又有洁癖,阮泠在心里吐槽明天结婚的雄虫。 终端震动了下,他打开邮件,是一封婚礼邀请函。 雄主:章池,B级。 雌君:许温,A级。 雌侍:沃里茨,A级。母琼,A级。波韦克,A级。 邀请函下方还备注了一段文字:乖孙,你爷爷我最近手头紧,给我多上点份子钱,也别太多,把我给你上的份子钱双倍还回来就行,总共16万币[笑脸] 乖孙?我还你大爷呢! 他看过原主的账单,结婚当天除了慕安的5000万币,没有一人给他转钱,还什么给了8万币的份子钱,梦里给的吧? 布置好婚礼场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 “我们去吃烧烤,不想摘口罩可以打包一些带回去。”慕安把胳膊搭到阮泠肩上。 “嗯。”阮泠也抬高胳膊勾搭上他的肩。 慕安抿了抿唇似是想笑,忍住了。 那家烧烤店在郊区,慕安的军用飞行器完全可以乘下六名雌虫,然后就出现了阮泠站在飞行器旁边思考该如何爬上去的一幕。 慕安朝他伸出手,他立刻把手伸过去,像只小动物一样被拽着胳膊拖了上去。 “咔!”骨头发出一声脆响。 阮泠试着动了动胳膊:“脱臼了。” 然后又是“咔”的一声,阮泠自己把骨头接了回去。 “很厉害。”慕安收回伸到一半的手。 “那是,干架时常拆对方胳膊,打一顿后再给他接回去,熟能生巧嘛。”阮泠说。 慕安用质疑的目光打量他。 连飞行器都上不来,还打架?还能拆对方胳膊? 阮泠:“……我现在只是生病了,以前能一个打十个。” 嗯,只是生病而已,绝对不是肾虚。 慕安点头:“嗯,打十个三岁小朋友。” 阮泠“哼”了声:“不信拉倒。” * 脚下的砂石带着浅淡的灰色,空气中充斥着海水的腥涩味道。 溅起的海浪打湿了阮泠的裤脚,他蹲下身子用手掌捧起一捧有些浑浊的海水,将鼻尖凑近海水嗅了嗅,蹙眉将这捧浑浊的水倾倒回海中,寻着灯光回到餐馆。 这家海洋特色烧烤餐馆的生意特别好,等了二十多分钟,服务员才端上一盘烤得焦脆 11. 坠机 [] 喉咙干涩的难受,阮泠用吸管喝了一小口啤酒想润润嗓子,结果却一时忘了这具身体虚成啥样了,压根承受不住酒精刺激的味道,被呛得直咳嗽。 慕安倒了杯水,把吸管放入水杯中。 阮泠立刻大口大口地吸水缓解喉咙的辛辣感。 亚雌会把一条漂亮的小鱼送给第一次见面的陌生雌虫,会在被他的精神力影响时选择把安抚剂让给他,会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取暖,还会听话地叫他“哥”,吃饭时连一口啤酒的味道都受不了,也不知道婚礼现场的大水缸那肮脏的用处。 慕安第一次遇见如此懵懂、单纯、不谙世事的12岁以上的雌虫。 雌虫满十二岁就要开始学习服侍雄虫,学习规矩、礼仪、喝酒……几乎一半的课程都围绕着雄虫。 可眼前这名18岁的刚成年亚雌居然不会喝酒,不懂婚礼现场水缸的含义,似乎那些课程他全部没学过,又或者是不想学,可不学习那些课程,没有雄虫愿意要他,得不到精神疏导,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相较于在雄主的欺辱虐待下活着,开心地生活30年多年后再迎接死亡似乎也是一种勇敢的选择。 “你很勇敢。”慕安把手掌放在阮泠柔软的脑袋上。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阮泠感觉慕安可能又脑补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家和医院时就是这样,上一秒还好好地讲着话,下一秒就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奇怪的内容,第三秒就跪到地上求他惩罚。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就那么一点点儿酒精,就令阮泠身体发热皮肤发红,饭后晕晕乎乎地被慕安抱上飞行器。 阮泠热的难受,于是便把上半身探出窗户吹风,套在头上的帽子被吹的向倾斜,他立刻系紧了卫衣上的帽绳,把头紧紧包裹住。 前方冲来一艘飞行器,身下自动驾驶的飞行器迅速转了个弯,阮泠的身子被甩飞了出去,直直地向下坠落。 强烈的失重感令他的醉意醒了大半,周围的一切突然变得无比清晰,感知中涌现出无数道陌生的精神波动,他感觉一切都变慢了起来,似乎下坠的速度也在一同变慢。 上方的飞行器减缓了速度,却没有人跳下来救他,微凉的气流拂过他的身体,转瞬间吞噬了所有热量。 寒冷,恐惧。 耳边呼呼的风声将所有的杂音隔绝在外,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宏伟的高楼闯入视线,他看到在办公室中加班的工作员,看到在家中享用晚餐的父子,看到…… 没人注意到他,即使注意到了,也只是平淡地瞥一眼,而后又将注意力转回到手中的事上。 无人在意他,包括慕安。 阮泠绝望地闭上眼睛,却忽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睁开眼睛,直勾勾地对上了慕安那双惊心动魄的海蓝色桃花眸。 “慕安……”阮泠用力攥住他的衣服,用带着颤意与委屈的声音很轻地说,“你怎么才来?” “我松手了。”慕安晃了晃胳膊。 “你敢。”阮泠用冰凉的手环住他的脖颈,双腿紧紧勾住他的腰。 “叫哥。”慕安被他弄的有些痒。 “慕哥。”阮泠挪动着身体,把自己变成一只八爪章鱼,紧密地贴合在他身上,鼻尖埋入他的侧颈,放肆地汲取着清新的、掺杂着酒精味的薄荷气息。 漂亮的银白色翅翼在月光下煽动着,很快便飞到了飞行器旁。阮泠依然抱着慕安不愿松手,窗户的大小明显不能一次性钻进两人,慕安只好在高空打开舱门,抱着他从舱门进去。 阮泠从慕安身上跳下去,第一时间把窗户关紧,坐到最中间的安全位置上。 “翅膀受伤了?”慕安问。 “嗯。”阮泠此刻才想起,虫族只有雄虫的翅膀是个没什么用的装饰品,雌虫和亚雌都拥有飞行能力,所以当他掉下去时,慕安才没有第一时间去救他,然后在意识到他无法飞行时立即跳下可飞行器。 “以后会好的。”慕安把手伸进他的帽子里,将他的头发rua的乱蓬蓬的。 阮泠记不清这是慕安第几次对他的脑袋下手了,不是敲就是rua,不就是欺负他现在是个小矮子么?等哪天长回189,他一定要按住慕安的脑袋双倍欺负回来。 “你家住哪?我先送你回去。”rua了头发,慕安又顺手把手伸进口罩里捏了一把软乎的脸蛋。 “把我送到A区中心医院就行了。”阮泠警惕地用手捂紧口罩,生怕他把口罩摘下去。 飞行器平稳地停在医院大门旁。 慕安显示出社交账号:“小矮鱼,加个联系方式,想好提什么要求了联系我。” 小矮鱼?哼,你在跟小矮鱼说话,关我大高鱼什么事? 阮泠没搭理他,拎起两盒烧烤就准备离开,走到舱门门口又退了回来。 慕安迷惑地看着他,似乎不懂他的意思。 阮泠知道他是装的,但还在因为“小矮鱼”的事生气,于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座舱里的其他雌虫。 四名雌虫仿佛接收到什么指令一般,齐刷刷地低下头。 阮泠:“……”行,矮就矮吧,反正现在和慕安也算是法律上的一家人,“小矮鱼”就勉勉强强当是家人之间一个特别些的称呼吧。 倔犟不过几秒,他就拉住慕安的衣服,说:“慕哥,抱我下去。” 慕安嘴上“哦”了声,身体却没有行动。 阮泠不满地眯起眼睛:“哦?你还要我怎样?” “你是谁?”慕安表情认真。 沉默片刻,阮泠无比憋屈地说:“小矮鱼。” 慕安轻笑出声,笑了好一会儿才把他抱下飞行器。 阮泠直觉得慕安的笑容无比恶劣,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飞行器飞远,他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车,同时编辑一条信息发给慕安,告诉他自己想吃某家店的芒果蛋糕,让他帮忙买两个,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骑行到家。 蛋糕店距离这边大概5公里,慕安还要送下属回家,时间足够他伪装好一切。他飞速往嘴里塞了几个小鱼小虾,然后洗澡换衣服,清理干净身上的酒味和烧烤味,做完一切后安心地躺到床上。 他今天才知道原来慕安很爱笑,笑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很漂亮,简直与落满繁星的大海一模一样。 面对“阮泠”时却很少微笑,只有在刻意讨好的时候会弯起嘴角,甚至连交流的内容都围绕着“服侍”这两个字。 雄主与雌君的关系让他感受不到慕安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是一个只会严格遵守规则“服侍”雄主的侍从。相比之下,用另一个不会让慕安为难的身份,去接触慕安真实的那面似乎也不错。 当醉醺醺的小鱼坠入黑暗与寒风中,即将落地摔成一张扁扁的鱼饼时,慕安用那双坚实有力的手臂接住了他。 他不安地用力拥住慕安,大口呼吸着好闻的薄荷气息,他注视着那截白皙的脖颈,忽地回忆起慕安仰起脖颈喝酒时那颗粘黏在喉结的水珠,恍惚间有种咬一口的冲动。 阮泠感觉自己当时一定是饿昏了。 感知中出现一抹淡淡的薄荷味信息素。 他望向窗外,在不远处的空中看到了慕安的飞行器。 慕安精神错乱时,阮泠就隐约感觉枯竭狭窄的精神海有扩大的趋势,慕安两次精神错乱 12. 亲吻手指 [] “阁下,恭喜啊,又有新玩具了。” 章池下了飞行器,立即有雌虫过来道喜。 大厅里的雄虫朝他招手:“章哥,上一批虫侍刚玩废半个月,这么快就收新的了?这批打算玩多久?你留着雌君就行了,剩下的分给我们玩玩。” 章池比了个“好”的手势,理了理身上的高档礼服,迈上铺满红玫瑰花瓣的红地毯。 身后的四名新婚雌虫膝盖紧贴地毯,捧着礼花在雄主后方膝行。地毯上摆放了四颗水晶球,章池每经过一颗水晶球,都会有工作员用锤子将那颗水晶球敲碎。 雌虫的膝盖压在锋利的水晶碎片上,碎片穿透布料嵌入肉中,流淌出的血将透明的水晶染得殷红。 血水从红毯的一端拖曳到另一端,血液刺眼的色泽与浓郁的腥味刺激着雄虫的神经,他们眼中闪烁出暴虐与狂躁的光,眼珠甚至因为亢奋而浮现出少许红血丝。 阮泠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表情复杂地看向身旁的慕安。 如果这是虫族婚礼的固定习俗,那么慕安…… 察觉到阮泠的视线,慕安稍稍垂下视线去看他,看到了阮泠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怜悯、难过、心疼、悲哀……这些情绪他从未在那些冷血残暴的雄虫脸上看见过。 雄虫绝对不可能会对自己的奴隶有这些多余的感情,只不过是阮泠的伪装太成功了,才能给他一种被雄虫在意的错觉。 雄主的眼中没有愧疚,如果真的怜悯心疼他受过的痛苦,怎么可能会没有愧疚?毕竟那些痛苦全是他施加的。 阮泠凝视着慕安的眸子,清晰地看到那双海蓝色的眼睛亮了一下,漂亮的光泽转瞬即逝,暗沉的双眸如一滩深沉压抑的死水。 记忆忽地回到那个毁灭性的夜晚,黑压压的云层遮挡住所有光,海面没有一点儿光,猎杀者阴冷黏腻的气息笼罩着他,他恐惧地蜷缩在父母的尸体下,借着大片大片尸体的掩饰逃离。 他在稠腻而压抑的黑暗中慌乱逃窜,远处的海面忽地闪过一点儿银白色的光,光泽转瞬即逝,他惊慌失措地寻找那抹微光。 在哪? 阮泠包裹住慕安的双手,他的手比慕安的手要小,慕安的小半只手露在外面,大拇指搭在他的手上,指尖透着柔嫩的粉色,指甲底端的白色小月牙很漂亮。 阮泠低下头,用唇轻轻碰了下其中一个可爱的小月牙。 “雄主?”突如其来的一吻让慕安茫然无措。 阮泠捧着慕安的手,学着慕安轻吻他指背时那虔诚温柔的姿态,认真地吻了下去。 宾客的注意力集中在新婚的几位雌虫身上,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但慕安的耳根还是染上了浅淡的粉色,被捧住的手指轻微蜷缩了下,而后快速把手抽回去。 吻手礼的受礼者只能是尊贵的雄性,而他的雄主在公共场合亲吻他的手指,这令他的心跳有了一瞬间的加速。 即使是婚礼那天被雄虫当众剪破衣服扯着头发辱骂虐待,被要求跪在地上乞求宾客玩弄,他也没有这种心脏要冲出胸腔的感觉。 他可以平静地面对所有恶意,却无法同样平静地接受温柔。他的手驾驶过战舰,握过冰冷的枪支,捏碎过敌军的脖子,却唯独没有被如此真挚地亲吻过。 找到了,海面闪过的光。 阮泠出神地凝视着那双重新涌溢出漂亮光点的眼睛。 “哗啦……”四名雌虫的上半身沉入缸低,以一种极其羞耻的姿势挂在水晶缸的边缘。 章池扒开他们身上那碍事的布料,露出扎满水晶碎片的腿,动作粗暴地逐一闯入,带出股股鲜血。 雌虫的脸紧贴缸底,被窒息与疼痛折磨的脸庞发紫,溢出的血液分成两股淌下,一股顺着腿滴落到地面,令一股流淌到腹部融入水中,在水中荡开诡异的色泽。 章池不满意他们的反应,从工作员手中接过一根布满倒刺的钢棍用力捅入,终于透过透明的水缸看到了雌虫那痛苦到扭曲狰狞的表情。 在场的雄虫加上阮泠共有九名,除了阮泠,所有雄虫眼中都涌溢着癫狂阴鸷的光,血腥的场面激发起刻在雄虫基因中的暴虐因子,只等章池一个点头,他们就能冲上去用各种手段摧残那几位新婚的雌虫。 阮泠不适地蹙紧眉,扣紧了慕安的手,拉着他往大厅的角落挪了挪降低存在感。 “雄主,您想离开吗?”慕安问。 “嗯。”如此炸裂的场面阮泠不想再看一眼,如果不是因为新婚雌虫是慕安下属,他压根就不想出席这场婚礼。 慕安用小心的语气说:“章阁下是在场等级最高的雄虫,没有他的允许,任何宾客都不能离开,您可能需要等这场婚礼结束。” 阮泠望了眼守在门口的服务员:“行吧。” 章池十几分钟完事,平均下来每次三分钟,他留下了雌君许温与亚雌雌侍波韦克,将沃里茨和母琼丢给了宾客。 雄虫宾客残忍地将各种刑具放入雌虫的身体,享受着这婚礼现场折辱雌虫的荒诞刺激感。 章池抠门得很,酒席只办了六桌,一桌雄虫,五桌雌虫。菜肴很快摆上餐桌,雌虫一桌只有六道菜,雄虫那边的山珍海味一张桌子都放不下。 阮泠实在不想跟那群变态在一桌吃饭,安静地坐到最角落的位置上。 “雄主,您的位置在那。”慕安指了指大厅中央的餐桌。 “我不饿不想吃,坐哪都一样。”阮泠朝水晶缸那边瞥了一眼,看到一截被勾子扯出的肠子,脸色苍白了几分。 慕安在原主那遭受过这些么?婚礼当天是不是也与这一样?在尖锐的碎水晶中跪着走完红毯,然后被扔进水缸,再被用同样的甚至更加可怖的刑具折磨?他记得慕安说过自己是“干净的”,但“干净”的定义是什么? 【感谢……买……意外……概率35%……请指定……对象】 【道具已使用……60分钟……】 冰冷的机械音突兀地在耳边响起,阮泠四处望了一圈,却没寻到声音来源。 “雄主,您在找什么?”慕安已经帮他布置好了餐具。 “没什么,你先吃。”阮泠心情很差,满脑子都是慕安被原主虐待的画面,想做些事情转移注意力,于是打开终端,胡乱地移动着桌面的图标,打发了不到两分钟,又烦闷地关闭终端。 其它桌都已经开吃,唯有他这桌没有雌虫动筷,他才意识到饭桌上雄虫先动筷这件事,拿起小碗把六道菜夹了一遍,把装满菜的小碗推到慕安跟前。 餐桌上的八道目光瞬间移动到慕安身上,接受雄虫的恩惠是需要下跪的,慕安却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弹。 阮泠告诉他不要下跪,他跪几次,阮泠就一 13. 拥抱 [] 阮泠用手心护住了慕安的额头,手背撞到坚硬的桌角上,骨头与桌子撞击出沉闷的“咚”声。 柔软的掌心垫在脑袋上,慕安感觉不到一丝疼痛,惘然地望着阮泠的脸。 阮泠将他从地上拉起,拉了两下却没拉动,说:“慕安,站起来。” 慕安愣愣地站起身,肩膀上突然落了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他的上衣已经被章池划破的不成样子,露出带着血痕的皮肤。外套的拉链被阮泠拉到顶端,将身体遮挡得严严实实。 他接受过的所有教育都在告诉他,雄虫是无比高尚的,雌虫只是卑劣的、需要仰仗雄虫精神疏导而活的奴隶,雌虫在雄虫脚下毫无尊严。 可为什么,他的雄主告诉他不需要下跪,告诉他他们的身份是平等的,在他跪在其他雄虫脚下时,告诉他“站起来”。 当他在公众场合被餐刀划破衣衫露出身体时,阮泠的第一反应不是责骂他不知廉耻,而是脱下自己的外套套到他的身体上,为他维护尊严保留体面。 “哟,乖孙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你爱之入骨的珠宝商呢?不是说要为他守身么?”章池勾住阮泠的肩调侃道。 阮泠推开他的胳膊,忍住了想一拳打过去的冲动,这具身体连瓶盖都拧不开,往章池脸上打一拳,伤顶多一天就能好,事后章池一定会报复,他是雄虫不会受到过多伤害,可慕安不一样,B级雄虫拥有匹配S级雌虫的权利,他离开虫族后,章池完全能匹配慕安,再用上万种方式将慕安折磨的生不如死。 章池说:“乖孙,把他给爷爷我玩两天,两天后完整地还给你,保证给你操的**外翻,像朵玫瑰花一样漂亮。” 阮泠把慕安护到身后:“不。” 章池向不少B级以下的新婚雄虫索要过雌君,雌君被借走玩一玩而已,那些低等级雄虫不会为了一名低贱的雌虫得罪一名B级雄虫,从来没有虫拒绝过章池的请求。 第一次被拒绝,对方还是一名没有等级的废物雄虫,章池面子上挂不住,不悦地蹙起眉:“你确定?” 阮泠冷淡地“嗯”了声。 “很好。”章池抬了抬手,立刻有服务员上来将阮泠拉开。章池将慕安压到桌上,伸手触碰他的裤腰。 “慕安,我命令你反抗!”阮泠的胳膊被雌虫服务员牢牢禁锢在身后。 慕安的手指动了动,而后又蜷缩了回去,垂下眼帘避开他的视线。 “操!”阮泠用后脑用力去撞服务员的鼻子,挣脱束缚冲过去用尽全力把章池踹开,紧紧抱住慕安的身体。 章池被踹中腹部,刚下肚的酒水与油腻的肉在胃部翻涌,他面色发青地捂住腹部,“呕”的一声将胃中的食物全部吐出来,瞬间半个大厅都弥漫出一股令人作呕的酸涩味。 阮泠见情况不妙,提前一步拉着慕安移动到两米开外,没有被呕吐物溅到。 章池目光呆滞地盯着地上那恶心的一滩物体,忽地失声痛哭起来,拿起餐刀一下下划着自己的脸。 服务员惊慌地冲过去夺下他手中的刀。 章池的脸上几乎全是血,眼神忽然变得悲切而绝望,用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阮泠,说:“别碰……系……千……” 【警告!……恢复!抹除……】 刺耳的机械音突兀地闯入阮泠脑海,章池的嘴一张一合,说的似乎是一个完整的句子,他却只能听清凌乱的几个字。 “啊!不要,不要!别……别碰我,我是雄虫!你们这群狗杂种!我要杀死你们!死啊……”章池抱住自己的身体不停颤抖,似是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中。 许温试探着靠近他,却被他重重地扇了一巴掌,扯着头发将许温的脸按进呕吐物中,用嘶哑而凄厉的声音说:“吃啊!给老子吃!低贱的玩意!哈哈哈……雌虫全是低贱的玩意!离了老子的精神疏导你们能活么?能活吗!” 章池松开他的头发,将手指溅到的恶心物体抹到他身上,狠厉的目光转向阮泠,挥起拳头朝他的脸砸去。 见阮泠躲过这一击,章池又将拳头转移向慕安的腹部。 慕安没躲,B级雄虫想对付一个没有等级的雄虫很容易,保护自己的雄主是雌虫的天职,他不能让阮泠受到任何伤害,所以今晚必须要让章池满意。 “砰!”阮泠及时用身体护住了慕安,沉重的拳头击打在他的背部,却震的慕安心口发麻。 章池一边用拳头攻击阮泠的身体,一边抛出恶毒的讥骂与威胁。 慕安被阮泠拥在怀中,双手无措地垂在腿侧,呼吸间是雄虫身上散发出的浅淡信息素,温暖和煦的、小鱼味的信息素。 他涌起一股想将这场天价赌局抛到脑后的强烈欲望。 什么赌局?什么期限60天?什么30亿? 他只知道他的雄主义无反顾地拥住了他。 雄虫挡在他身前的动作无比坚定,拥抱住他身体的力度却极轻极轻,就仿佛……他是什么易碎的珍宝,舍不得用力一样。 “雄主,我带你走。”慕安用手护住阮泠的头,这是他第一次触碰雄虫的脑袋,毛绒绒软乎乎的手感似乎有些熟悉,仿佛在哪儿触碰过。 “别动。”阮泠把慕安的脑袋往怀里压了压,防止章池打到慕安。 蜥蜴族就是捕杀海族的猎杀者,如果不是虫族在这边挡着,潜入蓝星的蜥蜴族只多不少,虫族的全体军雌都算是在间接守护海族,当然也包括第九军统领慕安。 阮泠以后会离开虫族,就不能再用雄虫的身份护着慕安了,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让章池打个够,章池发泄够了,慕安在他离开后也能过的好一些。 慕安弓着腰,额头抵在阮泠锁骨处,安安静静地待在他怀里。 章池没有留手,一拳拳打在阮泠身上,阮泠疼的弯下了腰,而后虚弱地蹲下身子,慕安屈膝坐到地上,和他一块缩成一团。 小鱼味小矮子搂着薄荷味暖宝宝,就像一颗小蘑菇努力用菌盖罩住一颗漂亮的薄荷球球。 薄荷球球听话地在菌盖下面待着,悄悄握住阮泠因为护住他额头而被磕青的手背,低头将那一块皮肤含入口中吸吮以缓解疼痛,然后迅速将手放回阮泠后脑,防止章池打到他的头。 慕安不舍得用牙齿去叼阮泠的手,就用唇瓣吸紧了皮肤,不让阮泠的手掉下去。 偶尔划过手背筋脉的舌尖、紧贴皮肤的唇肉,柔嫩、湿滑、温热…… 阮泠下意识向上抬了抬手,方便慕安为他舔舐伤口。 “咳咳咳……”阮泠忽地剧烈咳嗽起来,蹲在地上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发颤。 “砰!砰!砰……”章池眼珠发红,狂暴地捶打他的身体,口中吼着各种不堪入耳的脏话。 没有雌虫敢惹一个暴怒中的雄虫,所以当章池殴打阮泠时,没有雌虫敢上去阻止,但阮泠现在明显被打出问题了,他们再不上前阻止,阮泠真要出了什么事,雄保会不会放过在场的任何一名雌虫。 于是他们小心翼翼地拉开章池,章池把气撒到那些雌虫上,稍微消气后指着阮泠的鼻子怒吼:“滚!现在就给老子滚!” “咳咳……”阮泠在慕安耳边轻声说,“走。” 慕安立刻抱起他离开,经过酒店的旋转门时,一束凌厉的激光极速射向阮泠胸口,在激光穿透心脏之前,慕安倾斜身体避开了危险。 阮泠心脏狂跳着,惊慌中再次听见那道冰冷的机械音: 【失败。】 < 14. 共餐 [] 【感谢……买……意外……概率35%……请指定……对象】 【道具已使用……60分钟内……】 阮泠感觉两次事故与那道诡异的机械音有关联,从听到声音时开始计算,准备在飞行器里待够60分钟。 他搂着慕安,手掌轻轻贴着慕安的背,一撮漂亮的银白色发丝从指尖穿过,柔软顺滑的触感让阮泠忍不住用手指揉了几下。 慕安安静地待在他怀里,微微上扬的嘴角旁浮现出一对浅浅的酒窝,脖颈微微倾斜,将下巴捧到他的肩膀上。 轻浅而绵长的呼吸喷洒到阮泠的脖颈,激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呼吸间充盈着慕安身上好闻的薄荷清甜。 阮泠低头注视着慕安熟睡的面容,感觉怀里像是抱着一颗美味的薄荷软糖,软糖的脖颈白皙细腻,看起来很好啃的样子。 阮泠不禁回忆起慕安那湿滑温热的舌尖舔舐皮肤的触感,他动作很轻地抬起那只手,注视着被吮吸的微微发红的皮肤出神。 他不想弄醒慕安,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直至婚宴散场。波韦克抱着喝得烂醉的章池出了酒店,身后的服务员拖着被折磨的惨不忍睹的沃里茨与母琼,旁边还跟着一群醉酒后发疯的雄虫。 吵闹声令睡梦中的慕安睁开双眼,朝酒店那边扫了眼,很快将视线转移到阮泠身上,说:“抱歉,我不小心睡着了,把您的肩膀压疼了吗?” 慕安是军雌,不允许自己在安全区以外的地点入睡,战场上十天不休息都是常态。今日雄主为了他受伤,又一连两次差点丧命,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能睡着? 但当阮泠拥抱住他时,他竟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心与深深的倦怠,身体像是包裹在温暖的海洋中,轻柔的海水轻抚着每一片皮肤,他舒适地阖起眼眸,想浅浅眯一会儿,却直接熟睡过去。 太危险了,他不应该因为沉沦雄虫的温柔而降低警惕,雄主的安全远远比他的生命重要。 “不疼。”阮泠活动了下发酸的肩膀,看他有些走神,就知道这颗薄荷糖的脑袋瓜里又在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直接抬手轻轻敲了下他的脑门,“别乱想,我在网上看到一家不错的烤肉餐厅,我们去吃。” 看到屏幕上的餐厅名称,慕安怔了下,他今天上午无事时翻看订餐软件,找到一家看上去不错的餐厅,随手点了收藏,选了几道喜欢吃的菜品,然后就把未付款的订单扔在那,无聊地翻看其它内容。 当时阮泠正坐在旁边看终端,他的雄主看到了吗?要陪他去那家餐厅? “雄主,我们先去药店。”慕安收起胡乱猜测的心思,说,“您不想去医院,至少应该涂一点止痛的膏药。” “先吃饭。”阮泠望着窗外的夜景,声音平淡地说,“我有些生气,我们顺便聊聊惩罚的事。” 慕安起身就要跪下,想到雄虫“不许跪”的命令,动作不太自然地坐了回去,原本因为倦怠而轻微放松的身体紧绷起来,坐姿标准得很。 阮泠悄悄瞥了他一眼,看到慕安绷紧的嘴唇。 薄荷软糖瞬间变成了薄荷硬糖,不好啃了,硌牙。 餐厅。 服务员将阮泠领到顶楼包厢,顶楼的景色很漂亮,一低头城市里的万千灯火就能映入眼帘。 这间包厢是专门为携带雌虫的雄虫准备的,餐桌旁只有一张椅子,舒适的软椅两侧铺着柔软的毯子,方便雌虫跪着服侍雄主用餐。慕安跪到其中一条毯子上,为阮泠布置餐具。 阮泠绕过他坐到软椅上,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 芝士年糕、蒜香虾滑、奶香馒头、生椰西瓜汁、三文鱼……前五道菜恰好是慕安在软件里点的那五道。 慕安睫羽微颤,微低着头不敢去看阮泠的眼睛,一边是被在意的茫然,一边是对犯了错惹阮泠不愉悦的不安。 点完菜,服务员很快端过来两杯生椰西瓜汁,按照阮泠的要求,一杯微热一杯少冰。 阮泠把两杯果汁移到远离慕安的那一侧,端起热的那杯自顾自地喝着。 慕安搭在餐桌上的手指紧了紧,又无力地微微伸展开。 这是阮泠从医院清醒后第一次无视他,没有不满,没有责怪,没有发怒,更没有动手打他,只是静静地沉默着。 比起沉默,他反倒更希望雄主能打骂他一顿,就像之前那样,这样他至少可以通过雄主的表情判断出雄主的情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沉默安静,让他不能从雄主的脸上看出丝毫情绪,想不出应对措施。 反省错误,他的错误太多了,他不知道令阮泠生气的是哪一点,或许最大的错误是他不是雄主喜欢的那名珠宝商。 菜品摆放上餐桌,慕安伸手要拿食用油烤肉,伸到一半的手却被阮泠“啪叽”一下打了回去。 阮泠将食用油倒到烧烤盘上,用夹子将芝士年糕、虾滑、三文鱼、土豆片放上去,熟练地洒上各种调味料。 “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么?”阮泠将食材一一翻面,露出煎得焦黄的另一面,芝士年糕在锅中摊成软软糯糯的一团。 慕安一一讲述着自己的过错:“我违背您的命令,遇到危险时让您挡在我前面,还让您受了伤……” 阮泠打断他的话,问:“为什么不反抗?” 慕安说:“章阁下会为难您。” 果然是这个理由。 阮泠深吸口气平复着心情,说:“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就说你雄主很喜欢你,不愿意让你被其他雄虫碰,有任何不情愿的事都可以用我做借口拒绝,别管那些雄虫会不会为难我。” 慕安沉默片刻,说:“雄主,您应该清楚雄虫之间的等级歧视,您没有等级,任何雄虫都可以以此为借口歧视您欺压您,雌君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雄主服侍雄主。” 顿了顿,他小声加上一句:“我没有您想象的那么脆弱,不会自我了断。” 阮泠拥住他为他挡下所有伤害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或许曾经凶狠暴戾的雄虫真的彻底改变了性格。 可雄虫的性格真的能在短短几日之内改变的如此彻底?他已经有些分不清现在的一切到底是不是因为那场30亿的赌局了。 “我气的不是今天的事,你昨晚为什么非要让我‘使用’你?因为你知道章池想对你动手,他有洁癖,不碰被‘使用’过的雌虫,只要我昨晚在你身上留下痕迹,就能避免今天的事发生。” 阮泠耸拉下脑袋,心里全是不被信任的挫败感:“慕安,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坦白呢?” 他们都在为对方考虑,却因为缺乏交流导致今天发生那么多破事,挨了揍还不能还手,阮泠从小到大在干架这件事上从未这么憋屈过。 “这件事完全可以避免,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你的难处,我会想办法帮你伪装一些痕迹,或者直接装病不去赴宴。” “雄主我错了,求您惩罚。”慕安低着头,双手蜷缩着搭在桌沿上。< 15. 擦药 [] 他的雄主看清卡片上的内容了吗?雄虫的阅读能力普遍不高,只一眼不一定能看清内容,可如果没看清为什么要将卡片装起来? 慕安的视线瞟向阮泠那个装了广告小卡片的口袋。 斯迩诺是名有着极高经商头脑的优秀S级雌虫,其名下产业几乎遍布一整个虫族,庞大的资产可以买下上百颗星球。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斯迩诺体质不好经常生病。 除了一个健康的身体,慕安似乎处处不如斯迩诺。至于上战杀敌功勋无数?从来没有雄虫在意这些。 斯迩诺的身体经不起雄虫残忍的折磨,如果阮泠能一直这样温柔下去,等温柔体贴的形象传了出去,斯迩诺是有主动联系阮泠并与他匹配的可能的。 不论阮泠在未来与斯迩诺有何种交集,对慕安而言都无所谓,反正他只有两种结局,要么留在阮泠身边死于精神崩溃,要么被下一任雄主折磨的生不如死。 旁边的呼吸声变得绵长起来,阮泠闭着眼睛,微微倾斜的脑袋靠在座椅上,柔软的椅背将雄虫微卷的发压得向上翘起,像是一撮可爱的呆毛,胸口随着呼吸声轻微起伏,透过衣服还能瞥见被孜然小鱿鱼、奶香馒头、蜂蜜鸡腿……撑得鼓起的肚肚。 慕安对毛茸茸圆滚滚的物体一直没什么抵抗力,悄悄揪了下那一大撮翘起来的呆毛,又用指尖很轻地戳了下那圆滚滚的肚肚。 指尖触碰到柔软温热的肚肚时,慕安忽地生出一种想把广告小卡片从口袋里偷出来扔掉的心思,不过这种不符合规定的小心思转瞬即逝。 雌虫守则的前几页就有这条规定——不得因为私心干预雄主的决定。 飞行器安稳地停进车库,慕安将阮泠抱进房间塞进被窝里打开电热毯,去附近的药店买了消肿止痛的药膏,动作很轻地掀开阮泠的上衣。 借着窗外的月光与路灯灯光,他看清了阮泠背部那些青紫色的拳头大小的伤痕,挤药膏的手突然一顿。 这些伤要放在他身上早就自愈了,阮泠身体本就不好,恐怕半个月内这些痕迹都消不掉。 指腹带着冰冰凉凉的膏体,轻柔而仔细地抚过每一处伤痕,肩胛骨、脊椎、侧腰…… * 阮泠沉沦进一场荒诞却欢愉的梦境。 盛夏燥热,蝉鸣聒噪,他踩过柔软而滚烫的金色砂砾,轻盈地跃入海中,半透明的蒂芙尼蓝鱼尾却被在炎日下暴晒许久的海水烫的蜷缩起来。 他不断向海洋深处游去,在深海寻到一抹沁人的凉意,于是他不断地下沉、下沉、下沉,终于望见了散发着凉意的源头。 那是一颗巨大的球型海蓝色晶体。 海水涌入鼻腔划过舌尖,他闻到了薄荷清新的气息,尝到了糖果的微甜味道。 哦,那是一颗大大圆圆的漂亮薄荷糖。 涌动的海水抚过阮泠的脊背,从肩胛骨到脊椎,从脊椎到侧腰,再沿着侧腰轻柔地下滑…… 酥麻而滚烫的痒意侵蚀着他的理智。 阮泠从未经历过如此燥热如此折磨人的盛夏。 他在海水中抱住那颗冰冰凉凉的薄荷糖,尾巴将糖果牢牢缠绕住,在混乱的疯狂中肆意地舔舐着糖果。 如冰晶般的糖果中隐约浮现出一道身影,阮泠看不清那张脸,只觉得那银白色的头□□亮得很,想摸一摸,或者揪住一缕叼在嘴里。 原来这颗薄荷糖还是美人夹心的。 唇角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他张大嘴啊呜一口咬住了怀里的薄荷糖。 啃啊啃啃啊啃,把糖果皮啃完,就能将薄荷糖里面的可口夹心叼出来含入口中了…… * 阮泠郁闷地洗着内裤。 他昨夜似乎做了一个特别傻逼的梦,梦里的他像个大傻子一样在海底抱着一颗大糖果又舔又啃,关键是怎么啃都啃不完。 除了啃糖,梦里的其它情节他记不清了,但这个梦之后一定有个瑟瑟的梦,不然他现在不会在这儿洗内裤,更不会因为流失了那一点儿液体就肾疼的直不起腰。 慕安昨晚帮他把电热毯开到了最高档,半夜热出了一身汗。中档就够了,他虽然很虚,但还没虚到大夏天要将电热毯开到最高档的地步。 晾好衣服,他用仅剩的存款下单了一台居家机器人,平常能做做家务,晒衣服洗碗扫地拖地啥的,他和慕安也能轻松些。 “雄主,起了吗?饭做好了。”慕安敲了下门。 “起了。”阮泠打开门,朝他扬起一个微笑,“早。” “早安。”慕安的眼神躲闪了下,右手手指下意识蜷缩起来。 他知道阮泠畏冷,涂好药膏后将被子拉到了阮泠鼻尖下方,手指无意间触碰到阮泠的唇角,然后就被一口咬住了指尖。 雄虫吸得很紧不肯松口,仿佛他的手指是一颗甜美的糖果一样,他不知所措地动了动手指,却惹的雄虫不满,用牙齿轻轻咬住手指,强势地将手指咬得更深,他不敢再动弹,僵硬地保持着伸手指的姿势。 阮泠慢慢松了牙齿,他的食指终于解放出来,抓起药膏略显慌乱地离开房间,在走廊上盯着那截被啃的水润粉嫩的手指出神。 早餐是小米粥、土豆鸡蛋饼煎饼和灌汤包。 “超好吃,你怎么什么都会?”阮泠嘴里叼着一个美味多汁的灌汤包,口中的话含糊不清。 “烹饪是每位雌虫的必学课程。”慕安递给他一张餐巾纸,“您中午想吃什么?我为您做。” “什么都行,哦,煮点绿豆汤吧,早上醒来嘴有些苦,好像有点上火。”阮泠接过餐巾纸,擦干净嘴角的汤汁。 慕安瞬间想到了苦味的来源——他用食指与中指擦的药,然后阮泠含住了他带着药物的食指,把皮肤上残留的所有药物完美地吸进了口中。 慕安低低“嗯”了声,心虚地低下头。 做饭的人不洗碗,阮泠又一次抢在慕安之前冲进厨房洗好锅碗,然后坐上轮椅去卖鱼,争取早日还完100万的欠款。 < 16. 金主大大 [] 精神错乱带来的巨大痛苦吞噬着斯迩诺的意识,他感应到有虫进入了飞行器,被痛苦笼罩的身体却做不出丝毫反应,直至一股属于雌虫的精神力强行闯入精神识海,更加尖锐庞大的痛苦反而令他清醒了几分。 可雄虫的精神波动怎么可能会与雌虫相似?一定是精神错乱导致他的感知出了问题。 阮泠手腕的终端震动了下,他看了眼屏幕,接下通讯。 “雄主,我现在去买菜,您晚餐想吃些什么?” “不用那么麻烦,随便做点就行了。” “您想吃面吗?我下面给您尝尝?” “嗯……辛苦了。”作为一个万年老色批,阮泠不自觉地想歪了那么一秒,奇怪的攀比心理上来了,忽然好奇起了慕安的具体尺寸。 当然不是用现在这具身体比,这具身体的尺寸就……哎,说多了都是泪。 挂断通讯,阮泠看向雌虫:“需不需要叫救护车?不需要我走了。” 斯迩诺茫然地望着他。 眼前这位雄虫阁下为什么与他认知里的任何一位雄虫都不一样?出门买个菜都怕麻烦到雌虫,雌虫普普通通做个晚饭都要说一句“辛苦了”? “阁下,我有个请求,可以去您家住一段时间吗?再麻烦您将我的存在对外保密,我会给您报酬,住一天300万币,您不满意可以再加。” 斯迩诺想躲过家族的搜寻,唯有雄虫的住处是最安全的,毕竟没有虫敢轻易搜查雄虫的住处。 “多少?”阮泠以为自己听错了。 “900万币。”斯迩诺将价格翻了三倍。 如此温柔的雄虫,愿意忠臣于他的雌虫一定都很优秀,所有雌侍的资产加起来至少也有十位数,不加大筹码,他很难留在雄虫身边。 “不不不!我何德何能受得起您这900万,受不起受不起我不配!100万就够了,我扶您去床上躺着,要不要喝水?您看看想吃点什么?我帮您去买。”阮泠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蹲下身去扶他,忍着肾疼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把他扶起来。 无比热情的态度让斯迩诺愣住,懵逼地被扶到床上。 而阮泠拿着水杯在飞行器里走的飞快,只为给金主大大倒一杯热水。 斯迩诺端着水杯的手抖了抖,在阮泠殷勤的眼神下,非常给面子地喝光了一整杯水。 * 陌生的飞行器停进院子,慕安感知到了从飞行器内传出的绪乱精神波动。 “慕安!”阮泠站在舱门旁朝屋里的慕安挥手,“过来帮个忙。” 慕安跃进飞行器,看到了靠在床边的雌虫。 “斯迩诺先生。”慕安朝斯迩诺伸出手。 “慕上将。”斯迩诺轻轻握了下他的手。 “认识啊?”阮泠看向慕安,眼底的热情少了许多,“朋友么?” 啧,朋友就不好收钱了。 慕安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下:“有幸在虫皇生日宴上见过斯迩诺先生一面而已,先生您那天可能没注意到我。” “怎么会?您可是帝国最年轻的上将,很难不吸引我的注意。” 斯迩诺听说慕安匹配给了一位没有精神力的雄虫,还为这位帝国最年轻的上将惋惜过,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他预想中的那么糟糕。 斯迩诺的精神错乱还未结束,站都难以站稳,只能由慕安将他背下飞行器。 阮泠盛好面条,将量最多的那一碗放到斯迩诺跟前。 “感谢阁下,我胃口小应该吃不下这么多。”斯迩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雌君与雄主坐在同一张餐桌前吃饭,而不是跪着或者站着。 阮泠把斯迩诺那份和慕安那份换了下,最多的那碗给了慕安,然后抱着自己的小碗面嗦的嘎嘎香。 嗦完面,阮泠去厨房泡了杯红糖水,又装了一大盘红枣,带上满包的枸杞去浴室泡澡。 慕安迷惑地望着紧闭的卫生间门,直到里面传来水声,他以为阮泠是要清洗那些东西,于是过去推开门:“雄主,我来洗……您……这是在做什么?” 白花花的阮泠正躺在浴缸里,浴缸里放了红枣和枸杞,温热的浴水“哗啦啦”地流入浴缸中,飘出一缕缕白色的水汽。 “泡澡,一起吗?”阮泠把摊开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给慕安腾出位置。 雌虫的外貌特征与阮泠认知中的“男性”非常相似,他更多时候还是把慕安当成一个非常漂亮的同性看待。 “不了,我去楼上为您和斯迩诺先生收拾下房间。”慕安早就注意到阮泠脖颈处的淡红色痕迹。阮泠或许与斯迩诺独处了整整一个下午,他那么喜欢斯迩诺,趁着斯迩诺精神错乱让他在自己身上留下一点儿痕迹很正常。 至于浴缸里的食材……雄虫的想法总是奇奇怪怪,或许斯迩诺喜欢吃这些东西?所以阮泠用这些东西泡澡,让自己闻起来更符合斯迩诺的口味? 阮泠泡在热烘烘的浴水中,满脑子都是“住一天100万币”。 先把欠慕安的医药费还了,然后买些好一点的衣服,慕安的衣服太少了,得多买一些,再花钱请个性格稍微好点的B级或者A级雄虫为慕安做深度精神疏导。 自己上山太累了,还要招工去山里挖药材,早日把身体补好,达到乘坐星际飞梭的标准,去白淼星寻找那片发光的海域。 脖颈处被蚊子叮咬的包已经消下去很多,但依然有些痒,阮泠抬手挠了下,喝了口热乎的红糖水,涌入胃中的暖流令他起了困意,半阖眼眸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出神。 斯迩诺……他对这个名字有一种熟悉感,与“慕安”一样,总觉得在什么地方同时见到过这两个名字。 困意逐渐浓重,他倦怠地闭上眼睛,模糊间感觉身体被抱出水面,呼吸间充斥着好闻的薄荷气息,他抱紧了这颗薄荷糖,将脸埋进薄荷糖胸口吸了一大口薄荷的清香。 慕安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了下,怀里的雄虫白白软软的,发梢被温热的浴水浸湿,脑袋往胸口埋时,嘴唇正好擦过那颗敏感的…… 慕安擦干阮泠身上的水,纠结片刻,还是为他套了件短裤,然后将他抱回房间,也就是斯迩诺现在住的那间房。 “只有两件卧室,我现在的精神状态不稳定,今晚麻烦您照顾他了。”慕安压低声音,将阮泠放到床里侧,“他容易冷,睡觉时为他盖好被子,尽量别离他太远。” 斯迩诺注视他片刻:“您现在的状态不像是精神错乱。” 慕安安静地为阮泠盖好被子,淡然地从那张熟睡的脸上移开视线,离开时顺手带上门。 斯迩诺推开门去了客厅。 慕安轻叹口气,为阮泠打开电热毯,调到与昨晚一样的最高档。 阮泠再次陷入 17. 穿书? [] 三行字仅仅浮现了不到十秒。 进度?融合度? 阮泠依旧保持着仰头的姿势,望着头顶的那片空白思索。 “雄主,您在看什么?”慕安顺着他的视线望向上方的水晶吊灯。 “没什么。”阮泠收回视线,热情地看向斯迩诺,“您是想喝水吗?多少度的?我去给您倒。您怎么能睡沙发呢?我房间最大床最软,去我房间睡,慕安,快把先生抱上去,我去倒水。” “不用这么麻烦。”斯迩诺刚从睡梦中惊醒,迷糊间反复朝阮泠那干净的没有虫纹的后颈看了好几遍。 “用,必须用,一点都不麻烦!您可是金主大大!不,我是说您可是尊贵的令虫族无数子民敬佩的伟大企业家,是我的偶像!” 冲下楼时跑的有些急,阮泠一边喘气一边咳嗽着去厨房洗杯子倒热水,还贴心地拿了几包奶香味小面包,以免金主大大半夜饿了。 等金主大大喝完热水睡着,阮泠才扛着电热毯去客厅,嘴角愉悦地上扬,满脑子都是明天即将进账的100万币。 “雄主,您去我房间睡吧,我房间离斯迩诺先生也近一些。”慕安说。 “叫我名字,雄主听不习惯。”阮泠将电热毯铺到沙发上。 “这不符合虫族的规定。”慕安帮忙把毯子铺平。 “行,在外叫雄主,私下里叫我名字,最好再不用敬称。”阮泠期待地望着他。 “阮泠。”慕安低垂下眼帘,知道自己不该再占着雌君的位置了。 “诶,终于舒坦了!”听了这么多天的“雄主”,阮泠始终听不顺耳,拍了拍慕安的肩,“上楼睡吧,过几天哥给你个惊喜。” 几百万币的惊喜! “好。”慕安回了阮泠一个浅淡的笑,等阮泠在沙发上躺好,他才关了灯上楼。 阮泠窝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沉浸在即将有大笔金钱到账的喜悦中。 还慕安医药费,然后买最贵最好的肾宝片,出高价在全虫族收购补肾的中药材。 终端震动了下,是一条推送至全虫族的消息—— [帝国元帅阿什戈泽夺下帕玫西星系凯旋归来,深夜向千墨殿下求婚!] 阮泠只觉得因困意而模糊的意识“轰”的一下炸开,萦绕在心间的那种熟悉感终于在此刻寻到源头。 大概三个月前,他在某小说软件上看到一篇主攻视角的虫族小说,小说名似乎是《三个大佬又在宠虫族小殿下》 主角千墨是虫族唯一的S级雄虫,也是皇室唯一的雄性皇子,受万亿虫族子民仰慕。 小殿下长相俊美性格温和开朗,被无数雌虫所追求,但在虫侍数量能达到几十位甚至上百位的虫族,千墨却只从无数追求者中选了三位。 雌君——帝国元帅阿什戈泽,军事大佬。 雌侍——帝国富商斯迩诺,商业大佬。 雌侍——第九军统领慕安…… 阮泠当时只简单扫了眼小说文案就从页面退了出去,他对这种1v3的NP文不敢兴趣,平时只看1v1或者无CP。 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多月,如果不是遇见了慕安与斯迩诺,并且在终端上看到了“千墨”和“阿什戈泽”这两个名字,他很难回想起那篇小说。 嗯……所以他穿书了?“进度”和“融合度”是书中拥有的东西?那道想要杀死他的诡异机械音是在排斥外来者?白淼星存在着连接书中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入口? 然后现在的情况就是,三个主角受有两个在他这儿?! 阮泠特别后悔当时没点进去阅读那篇小说,否则他肯定能为慕安追求千墨出谋划策,运气好说不定能让慕安把阿什戈泽顶下去,坐上雌君的位置,虽然不是1v1,但与匹配给那些性格暴戾精虫上脑的雄虫相比,千墨已经好上太多了。 他调整了个舒服的睡姿,头枕着手臂,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出神。 他始终担心慕安在他离开后过不好,毕竟雄虫中章池那样的疯子太多了,现在才知道那些担心全是多余的。 没有雄虫敢欺负虫族小殿下的雌侍,有S级雄虫的精神安抚,慕安的精神错乱问题能完美解决。 挺好的,一切都挺好的。 慕安是他穿越以来最亲近的人,眼睛与容纳了一片星云的大海一样漂亮,任何事都优先为他考虑,似乎永远都不会背叛。即使知道慕安对他的照顾是因为雌虫照顾雄主的责任,换成任何雄虫慕安都会如此,但他的的确确享受到了慕安的好。 慕安喜欢那条颜色与他鱼尾相近的蒂芙尼蓝漂亮小鱼,所以慕安应该也喜欢他的尾巴。面对“亚雌小朋友”时,慕安很喜欢笑,性格要比面对“雄主”时和煦开朗许多,笑的时候眼睛会弯起来,里面仿佛有很多颗闪啊闪的薄荷糖味小星星。 在他从高空坠下即将摔成一张扁扁的鱼饼时,慕安展开翅翼抱住了他,温柔地rua他的头发表示安抚,然后再有些恶劣地嘲笑他是“小矮鱼”。 阮·大高鱼·泠表示非常生气,气到炸了毛,气愤的情绪反而缓解了不少差点儿摔成鱼饼的恐惧与不安。 主角攻主角受……啧,心里有点小酸是怎么回事? 后半夜,阮·小酸鱼·泠又又又又做了那个无比傻逼的梦,梦里的他在海底追一颗巨大无比的薄荷糖,眼看就要追到手,尾巴突然抽筋了似的往糖果上拍了一下,“啪叽”一下把糖果拍出更远。 海底的小鱼小虾们都巨坏无比,联手抢走大糖果,排着队把薄荷糖往远处推。那些坏章鱼更是仗着自己触手多,运球似的把薄荷糖运出老远,速度飞快。 他追呀追追呀追,速度却怎么也赶不上那些邪恶坏章鱼,最后只能无比憋屈地看着薄荷糖在视线中消失。 我那么大一颗薄荷糖呢?怎么又没了?! …… * 在梦里追了半夜的薄荷糖,睡的又是空间狭小无法伸展开身体的沙发,以至于第二天阮泠出现了黑眼圈。 他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接连几天做与薄荷糖有关的傻不溜秋的梦。 都怪那些可恶的八爪章鱼!明明差点就能追上了! 阮泠深叹口气,把思绪从奇怪的梦中拉回来。 慕安已经做好了早餐,三杯草莓牛奶、三颗水煮蛋、一大盘生煎包和三张小份的玉米芝士披萨。 极差的睡眠体验令阮泠大脑发懵意识模糊,两侧太阳穴传来轻微的疼痛,他摸了摸有些发烫的额头,低烧,问题不大,饭后睡一觉温度应该能降下去些。 阮泠顶着黑眼圈,强撑着困意去餐桌前干饭,叼着一小块披萨看着慕安发呆。 他越看慕安越觉得慕安像梦里的那颗滚啊滚的薄荷糖,而且看起来软乎乎的,似乎比梦中那颗硬邦邦的糖果好吃一点儿。 梦里啃不到薄荷糖,现在总能啃到了吧? 于是他放下筷子,缓慢地朝慕安倾斜身体,伸出手去捏薄荷软糖的脸,慕安脸上的肉不多,但是捏起来手感特别软和。 阮泠揪起那块柔软温热的肉肉向外拉了拉,把薄荷软糖拉到变形才满意地翘起嘴角,张嘴就要去啃这颗大糖果,就像第一场梦境那样 18. 通缉令 [] 阮泠紧盯着时间,一满24小时,立刻伸手向金主大大要钱。 金钱到账的声音是那么美妙,他除了买药也没有能用到钱的地方,打算先偷偷存着,等攒够1000万币一块上交给慕安,算是给慕安准备的一个大惊喜,然后再把慕安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追求主角攻,争取把帝国元帅从雌君位置上挤下去。 啧,他家慕安那么好,主角攻有慕安一个还不够吗?还要娶三个,慕安嫁过去了还要和别的雌虫争宠。 阮泠在网上浏览了几张千墨的照片,挑出最不好看的那一张,幼稚地用手指头不停地戳着那张脸。 算了,争宠总好过再匹配给一个原主那样家暴恶心的渣虫。 阮泠得知,斯迩诺是出来逃婚的,奥米咖星总督看上了他,那位总督是A级,无法越级强制匹配S级的斯迩诺。 在家族的强迫下,他与总督约了一次会,约会途中总督多次用露骨的言语挑逗他,他提前结束约会,并且同时向一百多名C级雄虫发出约会申请,匹配系统检测到异常,暂时冻结了约会与匹配权限。 回去后雄父冷冰冰地告诉他七日后举办婚礼,打开他的终端强制他同意总督的匹配申请,却发现他的匹配权限被冻结,于是雄父愤怒地抽了他一顿鞭子,他带着伤连夜逃出奥米咖星。 公司那边不能长期没有管理者,斯迩诺躲不了很长时间,迟早要回去,到那时,奥米咖星的总督将会是他要卑躬屈膝服侍一生的雄主,总督府将会成为他一生的囚笼。 总督会因为他的逃跑而狠狠惩罚他,他虽然有S级雌虫的精神力,体质却与普通雄虫无异,残忍的刑罚造成的伤害必定伴随他终身。 斯迩诺语气平静地向阮泠讲述这一切,苍青色的瞳仁中溢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 他在沙发上坐了许久,缓慢地伸展开四肢,骨节发出“咯咯”的响声,慵懒地将整个身体在柔软的沙发间摊开,近乎贪婪地享受着最后的平静。 阮泠稍稍垂下眼帘。 他知道斯迩诺预想中的那些痛苦不会发生,但他没义务安抚斯迩诺,斯迩诺越晚接触千墨,对慕安越有利。 收了金主大大的钱,只需要做好任务内的事就行了,让金主大大藏好吃好睡好住好,其它的不在考虑范围内。 斯迩诺眼眸半阖,视线淡淡地从阮泠那双冷情的眼睛上掠过。 或许是他从未遇见过如阮泠这般正常的雄虫,竟觉得能从阮泠脸上看到一丝同情或者怜悯。 * 白淼星一战由第九军与第八军共同参与,军部出了卧底导致战败,虫族好战,战败是常事,但慕安与第八军统领将伤亡降到了最低,帝国并没有太大损失,加上慕安新婚,帝国直接给他放了60天的长假。 慕安每天的生活都比较悠闲,就是窝在家里看看书做做饭,除了早上出门买个菜或者生活用品,其它时间压根就不出去。 阮泠发现慕安是个有点宅的书呆子,有时候在书房一待就是半天,但在饭点前总能准时出来,去厨房烹饪可口的饭菜。 他已经从金主大大那里得到了400万币,这四天里,每天都会专门空出几分钟的时间盯着账户里的那串长长的数字痴笑。 虫族的体质普遍不错,即使偶尔生一次病,用那些高科技化学合成的药物也能很快医治好。但阮泠身体亏空严重,又是千万年难得一见的无等级雄虫,虫族的那些药在他身上发挥不出什么效果,就连一直在吃的肾宝片都只能发挥出一小部分的功效。虫族没有专门帮助他调理身体的药物,他只能斥巨资在虫族各个星球收购药草自己制药。 没有虫会在意深山里那些与杂草混在一块的药草,想买一些罕见的药草更是不容易。但虫族领域广阔无垠,只要钱到位,买任何东西都不成问题。 阮泠每天都要收到许多快递,全是从各个星球寄来的药草。他把各种药材按大致的配比装进一个个透明的盒子里,白天放进保温杯泡茶,晚上就扔进浴缸泡澡。 慕安买了张小床放在书房里,这几天一直睡在书房,阮泠就住慕安的房间。 为了防止再做那个追薄荷糖的傻不溜秋的梦,阮泠买了整整三大箱薄荷糖,一箱软糖、一箱硬糖、一箱里面带着各种夹心的软糖硬糖混合版,每天睡前吃两颗糖,梦里果然没再出现那颗糖。 泡完澡,阮泠含着糖果把脸埋进枕头猛地吸了一大口。 慕安几天没进这间卧室,棉花里属于慕安的信息素彻底淡去,阮泠不死心似的又把脑袋向下压了压,却依然嗅不到慕安的信息素,只有口腔里糖果散发出的普通薄荷味。 明明都是薄荷,明明闻起来味道一样,他偏偏就是能精准地区分出普通薄荷糖与慕安信息素的气息。 电热毯将整张床弄得暖烘烘的,阮泠躺在上面却觉得不自在,扁扁的电热毯当然没有纯天然的暖宝宝好,软乎乎的,抱着取暖可舒服了。 清晨醒来时还能欣赏到那双带着一层晶莹水雾的海蓝色眸子,像被清晨的雾气笼上一层朦胧轻纱的浪漫海域。 可抱起来再舒服,看着再漂亮,阮泠也架不住薄荷味暖宝宝的那颗想反攻的心。慕安精神错乱时的反攻举动在阮泠心里留下了阴影,他不敢再和慕安同床,真的不敢!而且慕安以后要和主角攻同床,他整天缠着主角受破坏别人的感情也不太好。 困意逐渐上来,精神领域中属于慕安的气息却突然消失。慕安的书房足足有两件卧室那么大,就设在卧室对面,阮泠握住门把手向下压,压不动,里面被反锁了。 为了方便阮泠有事找他,慕安平时不会锁门。 突然离开,特意反锁房门。 阮泠用衣袖擦去门把手上的指纹,转身回到房间。 放置在床头柜上的终端屏幕刚刚熄灭,他以为是慕安发来的消息,点开屏幕,却看到一条通缉令。 ——[A级雌虫沃里茨恶意咬伤雄主生殖-器官,现在逃,请各居民积极提供逃犯相关信息。] ——[附件:沃里茨照片] 阮泠查看了慕安的定位,地图上的小红点正快速向郊区移动。 慕安明显不希望他发现这件事,那他就用小号。 他快速换上那件小鱼卫衣,贴好亚雌的虫纹贴纸,戴上帽子口罩。 夜间的行人不多,他随机用精神力弄晕一位过路虫,用他的终端扫了一辆共享飞行器,输入慕安所在的地址,将速度调到最高。 地图上的小红点在A区边界附近移动,始终没有跃出A区,区域之间进出需要出示身份证明,沃里茨无法离 19. 发烧 [] 慕安稍稍放慢语速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有,比我快多了!”事关自己的尊严,阮泠一边提高声音一边还要压着嗓子讲话,结果就是嗓子又疼又痒。 “哦——”慕安拖长尾音,将视线转移回屏幕上,顿了顿才说,“那就是频率低。” “屁!哥不仅动的频率快,还能一连两小时!”阮泠与他争辩。 “手伸过来。”慕安说。 阮泠没伸,担心他察觉出什么。 于是慕安直接腾出一只手去摸他的手。 慕安的手很光滑,柔软的手指攥住手腕,指腹轻轻摩挲了下阮泠手腕处凸起的骨节,再沿着手背下滑,握住手指不轻不重地捏了几下。 阮泠被弄的有些痒,喉结向下滚动着。 然后就听见慕安开始汇报摸爪爪得出的结论:“手指没有茧,一次两小时不存在,应该是少量多次或者少量少次。” “……”阮泠滚动中的喉结卡在了那。 慕安我操-你大爷的!多损啊多损啊!欺负哥肾虚是吧?哥告诉你!你欺负成功了,呜……你欺负人…… 慕安轻笑着按下最后一个键,收起终端笑盈盈地注视他:“不逗你了,我们小鱼很棒,三天一次一次三天。” 阮泠想扭过头不搭理他,但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真的太好看了,阮泠就想一直这么看着。 飞行器逐渐靠近市中心。 阮泠说:“把我送到中心医院附近就行了。” “嗯。”慕安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为什么会有足以引起雌虫精神错乱的强大精神力?以及帮他的原因。 但慕安清楚他想隐藏身份,分别前没有问他任何问题,只是将他抱下飞行器,手掌伸进小鱼卫衣的帽子里rua了rua毛茸茸的头发,笑盈盈地说了句:“谢谢,注意安全。” 温热的手指从发丝间穿过,指腹轻轻摩挲着头皮,酥麻的痒意令阮泠的脖颈微不可察地颤了下。 一片梧桐叶从枝桠间落下,恰好落到阮泠帽子上。慕安的手掌从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上移开,拿走了那片绿油油的梧桐叶。 阮泠站在梧桐树下,远远地望着不远处的那片湖,回忆起他与慕安初见的场景。 慕安的身体遍布可怖的伤痕,脖颈被沉重的项圈勒成青紫色,眼底是浓重的压制与死寂。 他应该早点遇见慕安,早点取下他的抑制环,早点让他离开惩教所,早点穿越过来,最好在原主与慕安匹配的前一天,然后在婚礼当天给足慕安尊重。 最后将一个没有在婚姻中经历过苦楚的慕安完完整整地……交给主角攻。 阮泠胸口发闷,夜晚携着一丝凉意的风吹拂着他,带走了他指尖的温度,他打了几个喷嚏,将双手缩进衣袖中取暖。 * 处理完一切,慕安去阮泠的房间看了眼,却发现阮泠不在,他正要打通讯询问,听见楼下传来了开门声。 “您去哪了?”慕安问。 “随便逛逛,顺便买点东西吃。”阮泠用新买的黑色外套把里面的小鱼卫衣裹得很严实,将一大袋甜甜圈递给他,“甜品店要关门了,就把,咳咳……剩下的甜甜圈都送我了。” “您怎么不让我去买?”慕安将甜甜圈放到鞋柜上方,蹲下身为他换鞋。 “主要是我睡不着,想独自出去走走,就没叫你。”阮泠打个喷嚏的功夫,脚腕已经却被慕安握住,脚下的运动鞋被脱掉,换成柔软的棉拖鞋。 慕安将甜甜圈拎到茶几上,洗干净手指给他倒了杯热水。 阮泠一口气喝下半杯,暖意顺着喉咙涌入胃中,驱散了些身体的冷意,他倦怠地摊到沙发上,眯起眼睛攥紧杯子用剩下的半杯热水暖手。 “雄主,我抱您上楼睡觉。”慕安说。 阮泠累的实在不想动弹,低低地“嗯”了声。 靠近卧室,他微微睁开眼睛,瞥了眼紧闭的书房门。 他感应到书房的位置多出两道陌生的精神波动,沃里茨和沃希浦在书房。 阮泠被抱进柔软的被窝中,电热毯刚开,被窝里暂时还不暖和,慕安便钻进被窝帮忙暖床,拉起阮泠的手放到自己带着热度的胸口上捂着。 光滑而坚实的触感令阮泠没忍住捏了一把,指尖却不小心触碰到那更加柔软的一处,尴尬地缩回手指,坚硬的指甲却又在上面划拉了一下。 “……”阮泠简直对自己的贱爪子感到无语,紧闭眼皮装睡。 被窝很快暖和起来,慕安动作很轻地去了书房。 警方使用的激光内含有毒素,毒素虽不致命却能抑制伤口愈合,沃里茨中了四枪,伤口不断向外流淌出暗红色血液。 他无法去医院,只能用消毒液与止血绷带简单地处理伤口,血液流失的速度慢了许多,但照目前的流速,沃里茨最多撑不过三天,就会因血液流失过多而亡。 慕安黑进雪绒星A区警方的系统中查出毒素种类,准备动身去寻解毒剂。 手腕的终端忽地震动了下,他接下通讯:“雄主?” “慕安,”阮泠艰难地喘着气,喉咙干涩的难受,太阳穴也烧的发疼,沙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发烧了。” “我现在过去。”慕安没挂通讯,快速去往对面的卧室。 阮泠的体温很烫,皮肤几乎红成了一只蒸熟的大虾,家里备着医药箱,慕安给他测了体温——40.2度,高烧。 慕安有条不紊地喂他喝退烧药,贴退热贴,用酒精涂抹皮肤降温。 阮泠烧的意识模糊,任由慕安沾着酒精的细腻掌心在皮肤表层轻揉,被揉得痒了还会发出“嘿嘿嘿”的傻笑声,像被烧坏了脑子一样。 “雄主,您身体不好,晚上气温低尽量少出去,或者让我陪着您。”慕安声音平淡的有些冷,少了几分初见时的卑微与讨好,似乎照顾雄主只是一种必尽的责任。 换成其他那些高傲自大的雄虫,他们会将雌君平淡的、缺少卑微与恭敬的语气当成敷衍,即使重病在床无虫照料,也要命令惩教所抽烂雌君的脸。他们需要的是一个以自己为 20. 调查 [] 接收到强烈刺激,有力地跳动了下,拍打上慕安的鼻尖,慕安鼻腔中呼出的温热气流喷洒在上面,酥酥麻麻的痒意令它又欢快地跳动起来。 阮泠惊慌地将衣服整理好,暖黄色的灯光下,他看到了一丝挂在慕安嘴角的黏腻水光。 慕安安静地注视他,伸出舌尖将那一丝黏稠的液体卷入口腔。 阮泠震惊地瞪大眼睛:“你,你……” “抱歉,我第一次尝试,咬疼你了?”慕安低垂着睫羽,手指不安地揪住他的衣袖。 “没有。”沉默许久,阮泠问,“为什么这么执着……嗯……帮我?” “服侍雄主是雌君必尽的义务。”慕安回答。 “我说过我们是平等的,服侍什么的对外装装样子就行了。”阮泠说。 “我愿意。”慕安很轻地扣住他的手,那双海蓝色的桃花眸半阖着,微红的眼尾携着一抹诱人的红。 阮泠被这双惊心动魄的眼睛勾的呼吸一滞,仓促地移开视线,尽量让声音听上去平静:“慕安,你上次这样是因为不想让章池碰,这次又是为什么?” 慕安的睫羽颤了颤,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与悲伤,说:“正常需求。” “你可以多看看书打打游戏,或者跟朋友出去逛逛,试着把时间填满让自己过的充足些。”顿了顿,阮泠心底忽地泛起一抹酸意,“慕安,你可以去追求喜欢的雄虫,到时我会主动与你解除婚姻,搬离这里。” 慕安凝视着他,似乎想从那双幽黑深邃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 阮泠平静地与他对视。 他与慕安在这个畸形的虫族社会相互依赖着,他依赖于慕安的细心照顾,而他的雄主身份就是慕安的临时庇护所。 慕安对他太好了,他理所应当要更多一点地还回去。心酸……?一个在陌生世界温柔陪伴自己的人,却要在不久后与自己毫无关联,全心全意地陪伴另一个人,任谁都会感到心酸。 槽,主角攻竟然舍得让这么漂亮的老婆和另外两名雌虫争宠!操!4P啊!我家安安那么好,千墨你小子怎么敢的! 慕安平淡地收回视线,在床旁边打了地铺,方便在夜间随时照顾发烧的雄虫。 雄虫生气了?因为照顾他的雌虫不是斯迩诺? 阮泠想让他去照顾重伤的沃里茨,于是劝他回书房睡,可怎么劝他都坚持要留下来,只好让他和自己睡一张床。 他往边上挪了挪身体,尽量不触碰到慕安。一是担心慕安突然精神错乱,再次冒出什么反攻的想法。二是因为慕安是主角受,可能现在正暗恋着主角攻,他总要与慕安保持些距离,不能有太亲密的举动。 当然,刚才涂酒精和哔哔的事不能算在亲密接触当中,涂酒精是发烧了迫不得已,哔哔可能只是慕安这段时间憋坏了?更何况他也严词拒绝了,他不管,反正这次就不算,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算!什么哔哔?不存在的事儿! * 阮泠的体温降到37度,除了反应还有些迟钝其它没啥问题了,但慕安依然不让他把额头的退热贴撕下去。 “早安,先生。”阮泠和往常一样礼貌地给金主大大打招呼,然后坐到餐桌前吃早餐。 “早安,阁下。”阮泠这几日的随和与体贴让斯迩诺几乎快忘了他是一名高贵的雄虫。 昨日上午慕安接到一通来自雄保会的通讯,雄保会询问他是否已经被雄主使用。 为保证虫族的生育率,新婚的雌虫必须在规定时间内被雄主使用,时间截止当天会由雄保会工作员检查雌虫的身体,检测雌虫是否有被使用过的痕迹。 雄保会从慕安的沉默中得到答案,提醒他时间仅剩五天,如果雄主依然不愿意使用他,他将面临被摘除翅翼的严厉惩罚。 对军雌而言,坚韧的翅翼是对付敌军的重要武器,失去翅翼的军雌将不被允许上战场。对于雌虫而言,他们最大的作用不是上战杀敌,而是提供生殖腔孕育下一代。一个连雄主都不愿意使用的军雌,虫族不会保留他的功勋。 ——“早安,先生。” ——“早安,阁下。” 两句平平淡淡的早安令慕安感觉身体发冷。 章池婚礼那天,他的雄主曾认真地对他说:“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你的难处,我会想办法帮你伪装一些痕迹。” 可雄保会的检查不止停留在表面,那些伪装出的痕迹稍微检查就能被看穿。即使他听阮泠的话,告诉他自己难处又有什么用?阮泠只喜欢斯迩诺,即使他用尽羞耻的手段去勾引去讨好,让他的雄主起了生理反应,他的雄主心理上也还是抗拒他。 翅翼、战场、白淼星…… 慕安低垂下眼帘遮挡住眸底那片深沉的死寂与悲哀,坐直身体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说:“雄主,沃里茨昨夜咬伤章阁下的生殖-器官后逃离,作为他的上司,警方今日可能会来调查我。” “我帮你作证,你昨晚一直在家。”阮泠叼着半块红糖年糕,用单纯的眼神笑眯眯地注视他。 昨夜慕安只是带着沃里茨逃跑,没有对警方动手,那段时间整个A区的监控录像全被删除,郊区的光线又暗,警方顶多只是怀疑,无法证实那就是慕安。 阮泠把那盘超好吃的红糖年糕推到斯迩诺手边:“先生别担心,我拦着警方拒绝他们查看您的身份ID,您与沃里茨的外貌体型相差很大,他们应该不会执意调查您。” 斯迩诺的皮肤是病态的苍白色,甚至能清晰地看见里面的血管,带着一种弱不禁风的病态感,与战场上那些体型健硕身体健康的军雌完全不一样,正常人不会将他与沃里茨联系到一起。 斯迩诺道了谢,刚用完早餐,手里就被阮泠塞了一大盆药材,再配上一个熬煮中药的罐罐,让他假装成炼制仙丹的仙师。 阮泠让机器人将最便宜的枸杞子、橘皮、冬瓜子等洒到别墅与院子的各个角落,再点上十几根香。 当警员抵达慕安的住处时,被从窗户飘出的烟熏了一脸。 “别踩到本尊的宝贝!”阮泠冲门口大喊。 警员对着院子里的各种类似野草的东西满脸问号,但雄虫阁下都要求了,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那些东西。 警员朝阮泠行了跪礼:“阁下您好,我们有些事要询问您的雌君,还请您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