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癌晚期的天堂日常》 1. chapter01序 [] 序章 金星天的天空总是昏黄的，带着些仿佛被夕阳晕染过后的风流醉意。 我最喜欢做的就是这样半合着眼躺在我的云织软榻上往外望。 风起云微澜，底下的能天使忙碌似不歇的蚂蚁，乐此不疲的将浓云从这头推到那头。 我看到玛...原谅我想不起名字，我手下三百万能天使，不可能个个都记住，总之是我的副官之一正往塔顶方向飞来。 云塔位于中心地带，被我施了无限延伸咒，千层云海穿梭在下，如果没有意外她是来找我的，再没有例外她是爬不上这座塔的，还没有例外她很快就会放弃上塔然后去学着自己解决问题。 这是筛选紧急或重大公务的好办法，当他们想方设法费劲千辛也要到我跟前非见我一面不可的时候，那一般就是有真事。 玛...玛琪，对，大概是这个名字，随着她爬到三分之一略往下处，我对她的印象也清晰了一些。 额外提一句目前的攀爬的最高纪录是塔身的五分之四处，由智天使阿斯蒙蒂斯创下，目的只为看看传闻中创世天使什么模样——那时我就觉得他是个人才，特意申请从第七天把他调来当我的第一副手。 不过就算这样他还是休想轻易见到我。 要驴走总得在它跟前吊一根诱饵，我不介意拿神造的容貌做那根胡萝卜，只要他肯给我干活， 云霞缱绻，分为动人，不觉睡去，再醒来已经过去八个小时，天还没有黑。 哦，这很正常，因为金星天永远只有黄昏，我用杯子往窗外接了点光雨准备烧来喝，看到玛琪迪尔终于爬过塔身的三分之一。 唉，延伸咒越到后面延伸的越厉害，希望她早点放弃。 我这样想，回过身就看到淋了一身光雨六翼炽天使从窗户口飞进来，是我在天堂为数不多关系处的可以的天使，梅塔隆特。 “梅塔，你怎么这个模样！”我语调上扬了大概一度，足够从中听出大惊失色的那种。 “别装无辜。”梅塔隆特的呵斥像在唱歌，光子从他的头上翅上扑簌簌的落下，地毯很快就湿了一大片，但就算是这样狼狈的情形，身姿挺拔的他看着依旧优雅。 “你又未经申请就乱下光雨”他轻轻一挥手，地上墙上那些明暗不一的光斑就消失了，看着我颇为无奈，“明早我的桌案上针对你的控诉准要多一条。” “我只是想润润嗓子。”我变出一只杯子分了一半光子雨水，两只手同时燃起白焰，没有盖子的杯子在高温的作用下也发出应景的汽笛声，直烧到够烫了才丢开手。 “喏，热水”热情是人类特有的优点，我很高兴梅塔在我想烧水喝的时候顺便过来，不然我可能要装睡避过他的造访。 “这种理由也只有你想的出来。”梅塔隆特稳稳的将飞来的杯子接住，放在手心细细打量，眼里似乎还含着笑意，“只怕再这样下去第七天案桌都要堆不下了。” “知道梅塔你最好了”我懒得听他说了什么，天堂没有喝热水的习惯，以致每次他都表现得很新奇的样子，说来我请他喝热水不是一次两次了，大概是天使的生活太单调，所以一点点不同就能引来好久的好奇。哪怕是梅塔隆特这样稳重的天使，好奇起来也和猫没两样。 其实按照先后来说，他比我小得多，我之后诞生的第七个才是他，然而身为创世七天使中的老幺，梅塔隆特一直表现得像个老大哥。 “可是我听乌列说，他上次来你给他加了茶叶。” “茶叶在柜子了，喝多了小心晚上睡不着。”我随手指了一下方向，然后听到窸窸窣窣翻找东西的声音。 “啊，这个好极了！我可以尝尝这个吗？” “随便你。”我嘟囔道。 真奇怪，他以前都会直接用魔法把东西直接找出来的，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这样低效？我一张脸埋在毯子里昏昏欲睡的想。 “你不问问我来找你有什么事吗？” 梅塔隆特的声音好似从天边传来，总不能是我耳边，听上去太缥缈了。 “你有在听吗？” 我闭上眼，看到玛琪迪尔哼哧哼哧奋力往上飞的身影。 还在爬啊......她什么时候放弃，咒语和施咒者之间是存在联系的，虽然我已经把影响降到最低，不至于感觉她在我身上爬还是很扰人清梦啊！ 很想告诉她怎么样都没关系，这个世界的天总归是塌不下来的，何必这样努力呢？ 我翻了个身，背对梅塔隆特望向窗外。 云塔所在的位置便是金星天的最高处，从我的视角向下能轻易将整个第三天纳入眼中。 不过我很少这样做，只是平平的望去，看到一团接一团没有意义的暖橘色。 就像我最初看到的景色。 神说：世界要有光。世上便有了光。 祂说：尔名贝利亚。于是就有了我。 我生性惰殆，不爱思考，然偏偏执滞于一问。为何是我？怎么是我? 造物主分混沌为三界，创万物于时间之始，我诞生于万千光辉之中，那双能洞穿一切的金瞳是我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眼。 上帝啊！这大概是我当时唯一的心声，感谢命运女神保佑，彼时养成的口头禅让我免于刚诞生就遭人道毁灭的不幸，我真无法想象在震惊之下脱口而出耶稣基督或者圣母玛利亚更甚皇天后土的情形。 我犹记得瑟瑟站在祂的掌心向上望的情形。那双凝视我的眼里盛开着大片大片绚丽的世界，也许我正是来自其中之一的世界，我从祂的眼中来，过去？未来？都不重要，天使的传承之力灌顶，我就意识到跳出时间的轮回后，就只剩下现在。 【孩子，别怕】 可是我害怕极了，如被击中了灵魂，也确实是一团灵魂的我周身象征力量的赤金色灵魂火焰顷刻掉成了纯白色。 如同一张SSR卡掉成了SR,圣光里的主似乎微微蹙了一下眉，我想祂应该是不满意我的，不然难以解释在傻傻的呆看了祂许久的我诞生落地没多久，祂已 2. chapter02一 [] 那是造物主创世后的第十八年，天堂距离凡间最近的一重天主城，也就是月球天的中心肯恩普列圣特发生了一场可怕的瘟疫。 最初的消息是极地之西的精灵国度传出的。 精灵作为神赐予凡界的宠儿，虽然生存在灵气驳杂的凡间，体魄却同天使一般强健无忧，是完全被光明祝福的族群。 第一例出现后很快蔓延，看到饱受痛苦折磨的臣民，束手无策的精灵王只能派使者来天堂求助。 精灵使者到达一重天的当晚，接待他的天使没等将所闻编纂成报告便倒下了，紧接着第一重天堂陆续出现了感染者，天使长当即立断封锁了月球天，并将情况加急给上级天堂。 创世纪元年，造物主聚清灵纯净之气在寰宇，于是天生九重而名曰天堂，又造创世七大天使统领万千天使坐镇天堂为光明核心本营，并交托一应基建要务，定下每二十年一次的圣堂会议做述职复命之用便不再插手世务。 欣然领命的几位创世天使因为生来就得到神的真传被敕为天使长，数年下来各显神通，也把这浩瀚天国建得七七八八，一直以来他们兢兢业业力臻完美，却不想在向神复命之期即将到来的紧要关头发生这样的变故。 一时间在基建方面一直暗中较劲的第四天和第七天都停下了竞比，神钦点代管天堂的炽天使路西勒令除第一天天使长以外，其他天使长放下手中一切非必要公务前往土星天商讨解决对策。 情况未明之前，上级天使禁止任何天使随意讨论此事，因而天堂不知一重天变故，其他天使只道有大型的会议要在第七天召开。 土星天主城里的智天使本来就在为迎接两年后的圣堂会议做准备，这下更是像蜜蜂一样不断进进出出，为开天辟地第二遭同时出现在土星天的天使长，顺便提一嘴，第一次是他们刚被神从水晶天下放那会儿——那以后七大创世天使就没再齐聚过。 对底下的天使而言，这是个难得的，罕见的可能看到所有炽天使的日子，他们因此忙得头顶的光环都要歪了。 不过忙归忙，他们也会抽空交换各自的情报。 “凡间出了什么事？”一个常年居于第七天的智天使这样问。 天使远离尘世，除了无所不知的神灵和神通广大的上级天使，其他天使都是住的越高，下界的消息就越闭塞。 “好像和精灵族有关”来自第六天的智天使回答。显然他知道的也不比第七天的同伴多多少，于是他们很快换了自己更感兴趣的话题。 “你说，炽天使殿下们真的都会来吗？” “除了那位殿下。”第七天的智天使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其他殿下的回执都已经收到，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至于那位殿下，听说梅塔隆特殿下已经出发去请了”他补充了一句。 天使们面面相觑，像是不约而同的知道上述那位连名字都未曾在对话里提及的殿下是谁，面上都染上了几分敬畏。 “梅塔隆特殿下亲自去请啊……也只有那位有这个资格了” “那这回儿我们准能见到！” “真是太好了！”天使们兴奋的振翅，如同受到了鼓舞，以更高的热情投入工作。 “你们说的是谁？”一个声音插/入其中，平和得毫不突兀，专心干活的智天使们头都不抬。 “就是那位殿下啊.....” 看得出这位天使深谙废话文学的真谛，好在很快有其他天使接话。 “那位拥有无与伦比能力的殿下！” “哦？”那个声音好像来了点兴趣，接着问：“神不是给每个天使超越常人的能力，他怎么就无与伦比了” “超越什么？”天使一脸懵逼。 “他说常人”听清楚了的智天使回答同伴的话。 “常人是什么？”他们好奇的一起问。 “大概是精灵的一种，没有翅膀不会飞……”那个声音见越来越多的天使思维跑偏连忙打断道：“啊啊不要在意这种细节，你们只要知道他们比天使弱得多就是了” “那怎么能一样！”最开始的那个天使摆手，“那可是我们伟大的神创造出来的，和祂一样神秘强大的殿下！” “他知道世上所有事，不用出门就能将一切管理得井井有条”他十分憧憬的说，后面紧跟着的是一连串的天使讴歌。 “和路西殿下一样荣耀加身，拥有超越三界的美貌！” “听说他穿着神赐的太阳天光辉编织的长袍” “一出现就如披圣光，光耀万丈!” “真的好想亲眼目睹那位殿下的风姿啊！” “嗯嗯！就是这样” 天使们一脸梦幻，完全不知道他们说的是哪个天使长的贝利亚纳闷。 ‘殿下’一词是天使们对天使长们的尊称，他一开始以为这群天使在说路西菲尔——贝利亚总以为那位受天使尊敬的天使长生下来就叫这个名字。 但其实菲尔是一种封号，如果你想完全可以在任意的名字后面加上这个后缀。 比如贝利奈菲尔，就是贝利亚变形后呈现出的效果。 不过缀在天使长名字后面和缀在普通天使名字后面完全是两回事。 天使之间等级森严，若哪个天使长用了菲尔这个词做封号基本上就等于申请了专利，这一点和封建时代不容僭越的帝王威严相似，没有哪个天使会犯天使长的名讳，而其他天使长一般也会避开这个词以示对同事的尊重。 介于贝利奈菲尔这个称呼太过搞笑，从来没有当出头鸟想法的贝利亚自然也没有抢先注册这个专利的念头和兴趣，但直接叫路西……贝利亚自认和二胎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可以相互叫昵称的地步。 所以他总是在心里默默称呼那位风头日盛，在下三重天堂都闻名的家伙为路西菲尔。 回归正传，贝利亚原以为这群天使在八卦路西菲尔所以停下来听一耳朵，但听到长相和路西菲尔有得拼就停止了这种猜想。 再听到身披光辉，又以为是上帝爸爸什么时候新造了一位杰克苏。 他倒是完全没有往自己身上想过。 笑话，贝利亚从来不在让形象发光发热这方面花心思，魔力到底是消耗品，天堂已经够亮了，他宁愿省点灯油钱。 光从他身上的衣服判断就知道他是个什么德性，大众款，创世纪十五年梅塔隆特送的，听说每个天使长一件，全自动清洁，自带防尘咒，水火不侵，风沙无痕，既朴实又典雅，最重要的是自带了固定配饰，完全不需要额外考虑什么搭配。 这才是天堂公务员该有的福利！ 贝利亚从衣服送来那一天就开始穿，至今还没有脱下来过，可见喜欢。 如此‘简朴’自然不会和‘光耀’ 的天使有瓜葛，哪怕天使们说那位也不出门贝利亚也没有多想，只是心中有些好奇，正想再打探一下——倒不是他真的好奇心旺盛，而是作为一名旷工十八年的打工仔，额……毕竟神没有要求，土星天也不强制天使长天天打卡签到，贝利亚就这样在金星天躺了十八年。 …… 嗯……这很爽没错，但这时稍微还有那么点人类良知的懒癌也有点不好意思。 所以在接到土星天的召集命令的时候他二话没说就飞上来了。 难得这么积极，他被自己感动坏了！而别说，面对阔别已久的旧同事和可能存在的新同事，年轻的贝利亚感觉还有那么点小紧张。 他临出发前还特意带了点伴手礼，但只准备了六份，真多一个就不够分了。 贝利亚有心再从智天使嘴里再多问几句，却见一个分管主事的智天使飞进来。 “宴会的东西准备好了吗？”那天使这样说，面目很是威严敦肃，就没谁再有心闲聊了。 贝利亚则趁机闪到不易察觉的视野盲区。 他总是在这方面天赋异禀，堪称经验丰富，哪怕那位天使长着一百多双眼睛也没有看见他。他就躲在暗处看他们四处检查问题，结果还真到处都是‘问题’。 “路西殿下喜欢玫瑰和百合的芬芳，他的位置上多放这两种花，主位的布置要同色系的”智天使忙忙碌碌，拿花的拿花，换桌布得换桌布，贝利亚忍不住在心里突刺。 哦，玫瑰和百合，多接地气的品味！ “别西卜殿下说他的餐具要换成米迦勒殿下喜欢的纯白色金盘子！” 神特么纯白色金盘子，这是要给金镀一层锡吗！ “谁会扎缎带？不，不是蝴蝶兰，流程单上说要郁金香图案！我不会这个” ...... 外表闲雅，举止有度的智天使们一改印象中的优雅，叽叽喳喳四处乱飞，贝利亚犹如置身吵闹的菜场，一时震惊无言。 随手帮那位求助打结的智天使绑了个郁金香结，看到对方懊恼到快哭出来的表情时，他真的很费解。 “这也值得你急到流眼泪？” “因为天使长殿下喜欢……”那位天使愣愣的看着他，像是不理解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们的喜欢很重要？” 天使点头，应得没有一点犹豫。 天堂除了神以外就属天使长的事最重要。 贝利亚懒得翻白眼，有气无力的问：“又是那位神秘的无所不能的和路西菲...殿下一样美貌惊人的殿下？” “人是什么……”天使问 3. chapter03二 [] 根据智天使的第一次民数统计，天堂生存着数以亿计的天使，具体数目或许只有神知道。天使并无实体，他们由一团团大小不一的灵气和光化成，然后依照神所创万物变幻出任意的形态，多手，多脚，多眼，多舌，圆的，方的，三角的……真的什么奇形怪状的形态都有。 若在天堂看到一只无人驾驶的圆滚滚的车轮从主城的街道上滚过，请不要大惊小怪，这正是一只天使，而且是品阶较高的座天使。 别误会，他们很聪明，只是思考更偏向从实际考虑，所以把自己往需要的方向进化——这是大多数天使的思维方式。 只有被神亲手创造的创世七天使生来就拥有类神的身量形体并以此为荣。 此刻围绕长桌或坐或倚的神情各异的天使长，被三界喻为神的宠儿，也都被神一一亲切的唤过一声【孩子】，他们的姿容，毋庸置疑每一个都当得起出众一词。 但就算这样，加百列在所有天使长中仍显得与众不同。 悄悄遁入末座的贝利亚掀起眼皮，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第一天天使长一眼。 亲自下令封闭了月球天的加百列没法参加这场玉己攸关的会议，只能用这种方式出席，等身镜中的天使侧着半张脸，身段窈窕，五官较其他天使长更细腻温婉。 贝利亚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都说天使没有性别，但他不认同这个观念，带入后世‘人’的认知贝利亚认为自己是男性，那加百列就是与‘男’相对的女性。 看久了总有些看异性的别扭和失礼。 不过若仅仅是因为加百列的女相，就把她视作柔弱的一方那是要吃大亏的。 毕竟大天使的双肩上担负着整个天堂的警备巡逻工作。 贝利亚看过去的时候她正在与第五天的天使长萨麦尔说话。 萨麦尔与加百列是前后脚诞生的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关系十分亲近，不过论诞生顺序接近天使之间的关系，不好的仍旧占了大多数，比如他和二胎，三胎和四胎。 贝利亚环顾四周，发现该来的还没有到齐，之前‘许多天使’的错觉，只是因为不同于自己习惯性隐去羽翼，他们个个六翼十二翼的彰显着，导致空间在视觉上格外拥挤。 实际上梅塔隆特不在，贝利亚已经从智天使那儿得知他去请那个新天使了，路西菲尔也不在。 至于米迦勒和别西卜，就是他评价为关系不好的三胎和四胎，两只天使各坐一边，隔老远还能感受到涌动在他们之间的僵持而命中的气流。 神创世而不理事，天堂百业待兴，能在短短二十年不到的时间就完成了KPI的百分之七八十，其中第四天和第七天功不可没。 全天堂都知道第四天主事天使长巧思，搜罗三界奇珍异兽花草树木养于云土之上，意图打造一座至美花园献给神，花园已见雏形，听说美不胜收。而第七天则由米迦勒修缮，他规划出的宫羽华美典雅，堪称艺术殿堂之集大成。 从凡间精灵出事以前天堂的热议可见一般：二十年之期将近，论基建最成功最完善，七重天第一，四重天第二。当然最后这第一第二究竟如何定夺，还得看神在圣堂会议上的评判。 贝利亚个人是倾向投伊甸园一票。 撇开这样的竞争不谈，第四天的主事天使是别西卜不假，但原本执掌第七天的应该是路西菲尔，然路西菲尔为神所重，还要监察整个三界，因此提拔了米迦勒做他的副手，代行第七天的事务。 而别西卜异常仰慕路西菲尔，对有幸成为偶像副手的米迦勒看不惯，也不想米迦勒一个炽天使乐不乐意当另一个炽天使的副手，就是跟他不对付，米迦勒能被路西菲尔选中也不是傻的，自然也对明晃晃觊觎自己位置的别西卜心生警惕。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的关系能好才奇怪呢。 贝利亚自以为打量得十分隐晦，但视线刚落到米迦勒身上，红发的炽天使便发觉了。 无愧于被神赋予野兽般直觉的传闻，米迦勒立刻顺着贝利亚的视线望过来，他和别西卜账户瞪久了眼里还有点杀气，直到认出偷看自己的是谁，他瞪大了眼睛，身上凌厉的气息轰然消散。 “贝...贝利亚殿下？”米迦勒大大的圆眼睛十分清澈，这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还没出社会的大学生，而且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充满了不确定。 他的确迟疑，他不确定悄无声息坐在眼前的真的是创世以后就没在他们面前出现过的第一位炽天使贝利亚。 “嗯？”贝利亚歪头看他。 见不是幻觉米迦勒立刻站起来，他显得有些局促，站起来的时候还险些撞到桌子。 他的动静引来了其余天使的注意。 “殿下安好。”加百列的光镜第一个转过来，仍旧只有半张脸露在外面，微笑的和他打招呼。 萨麦尔不大爱说话，沉默的点头算是致意，倒是别西卜哼了一声坐在原地不动，一双眼极是高傲的斜睨着。 贝利亚于是也略过莫名其妙的哼先生，只和其他天使致意。 摸鱼的潜规则，不做拔尖的，也绝不能俯首做最小。同事之间姿态不能摆太高，因为这样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但也不必热脸贴冷屁股，他来上班 只为打个卡免得缺勤太过被开除。 他需要这份工作。 “只有您？” “？” 米迦勒这话问的奇怪，贝利亚看着他，想了想回答道：“路西菲……应该和我不是同一个方向” “啊……不，我不是说”米迦勒挠了挠头，略有点伤脑筋的样子，但他的话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我很好奇，为何您总会在我的名后加上同一个音符呢，”清冽温和的声音宛若天籁，不经任何修饰已经是极致的悦耳，灿金色的长发飘然垂至腰部，路西菲尔款步从宫殿外而入。 他头戴天青色额饰，下坠明珠，行走之间微微晃动，举手投足间是说不尽的丰采华贵。但再精美的饰品，在那双苍穹一般含着笑意的眼睛的对照下都瞬间黯然失色。 “贝利亚殿下。” 任何名字经有那张唇舌吞吐，高兴都会优美上一个台阶，路西菲尔就是这样一个bug 般的错在，若说有谁不为他之美动容，那准是个瞎子。 神的天堂启明星身上有一道区别其他炽天使的华光，更衬得他风采非凡耀眼如神，是以他一进来便满室生辉，连光明鼎盛的第七天都无法与之争辉。 而这个让光明都逊色了三分的天使一出现，萨麦尔也好，别西卜也好，几位炽天使都站起来，神态恭敬的迎接。 这就显得坐在那里的贝利亚很不合群，贝利亚在思考自己要不要也意思意思站一站，但是这好麻烦啊…… 不过没等他勉强自己行动，路西菲尔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 “我很高兴您今天提前到场。”路西菲尔在贝利亚身边坐下，从容亲切如同和一个老友交谈。 他如一个天生就会发光的中心体，可以说他在哪里，主位就在哪里。 无需什么布置，席位的座次瞬间倒转，贝利亚所在的末位一下子变成了首位，其余天使依次按照大小落座，分别是米迦勒，别西卜，萨麦尔，加百列。 路西菲尔扫了空着的座位一眼，看着贝利亚依旧嘴角含笑。 “我让梅塔去接您，看来他完美的与您错过，真可惜，会议快开始了，你们有通知他回来吗。” “......抱歉，殿下，贝利亚殿下刚到没多久，我”米迦勒还没说完，别西卜就抢在前头说道。 “这是自然的，殿下，无需您的吩咐，我已经通知梅塔他可以回来了，不过他似乎已经获悉消息， 想必我们很快就可以看到他。” 一番回答可谓完美无缺，说完他挑起耳边垂落的一缕头发冲瞪着自己的米迦勒得意的笑，合理诠释了什么叫不要钱的职场舔狗。 路西菲尔颔首，仿佛没发觉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只是专注的同贝利亚说话。 贝利亚根本不想说话，他木着一张脸，觉得周围忽然变得很刺眼。 路西菲尔挨着他坐得很近，近到能闻到对方身上独特的光明气息，这气息既纯粹又清晰，还带着一丝湿润的水汽，仿佛前不久才经历过沐浴，他猜到路西菲尔可能刚从第七天的大圣堂过来。 说来路西菲尔一直很关照他，虽然他一直待在金星天，没有像其他天使长一样三不五时去第七天交流工作经验，按理是失职的，但是路西菲尔从来没有因此发过火，反而时不时有派天使下来慰问。 贝利亚觉得路西菲尔很奇怪。 他对他的态度虽然亲昵有余 4. chapter04三 [] 天使，需要穿衣服吗？ 这是个好问题。 至少按照神最初的设想，他们应当是不需要衣服的。 看着贝利亚，梅塔特隆想起他们刚诞生时的情形。 圣光云集的水晶天，那璀璨的至圣之所，仁慈的天父给了他们每个炽天使三对显性羽翼，数量不一的隐性羽翼。 梅塔隆特自己就拥有三十六翼，全部张开的时候几乎能覆盖住一整间宫室，米迦勒殿下则更多，百万羽翼若全部张开足以遮天蔽日。 当然既然是隐性的羽翼，自然只会在需要的时候张开。日常的话，三对羽翼，一对向上遮脸，一对向下遮脚，一对向后用来飞行，真是再完美不过的构设了。 他们从神的手中诞生，欣于造物主赐予新生，又孺慕于祂的强大和温暖，一落地便争相到御座前参拜，唯有贝利亚不动。 神的眼注视着一切，见他用三对羽翼紧紧包裹着自己问他何故。 他说他没有衣服，感觉很羞耻。 真是……好出乎意料的话。 大圣堂里的气氛顿时就凝滞了一瞬。 他们都知道贝利亚是第一个诞生的天使，是天堂的长子，他们理应称他殿下，以他为首，他这样说，梅塔特隆忽然发觉有些不自在。 他相信其他几位天使长是同样的感受，因为那一刻他们的羽翼同时向前位移了五度。 没有移更多是因为神忽然发话了。 【贝利亚】天父的声音从始至终都是平和的，然而从那剔透的圣光里传出来的话却让他们羽翼发凉。 【吾赐尔智慧，是为助尔明辨是非善恶。羞始于情，耻忠于欲，尔只顾羞耻，舍纯真去懵懂，为大不善】 这话已经是很严重了，他们纷纷下跪，请求天父息怒，唯贝利亚殿下镇定自若。 他坦言他真的非常需要穿衣自由权。 他说羞耻与智慧并不相关，他这样完全是不想御前失仪，他还说他刚出生，大脑还没发育完全，不能完全驾驭自己的力量，可能变不出衣服，希望全能的神能给他变一套衣服。 …… 梅塔特隆当时是真的为天堂的长子捏了一把汗的。 结果沉默熟息，神竟真的给他变了一套衣服，梅塔隆特也第一次见到了‘衣服’。有了衣服的黑发的炽天使松开羽翼，纯白的长袍拢出纤和的腰身，向前浅浅一鞠：“谢谢，您真是太好了” 有衣服穿确实得体许多，神见这是好的，也就默许他们都穿上，其他天使长自然不会等着神赐衣服，而是依照贝利亚殿下身上的制式幻化出自己的衣服。 梅塔特隆至今还记得大脑未发育完全这句话带来的震撼，但似乎又有那么丝丝道理——很难想象什么样的正常大脑会对天父说出那样的话。 但梅塔特隆确信贝利亚殿下的违逆触怒了神，因为在那以后神没有再理会他，后来在给他们分封职能时也跳过了他。 祂将建设天国和监管三界的权利交给了路西殿下，而非祂的长子。 因为一件小小的衣服失去原本应得的权力和神的厚爱，实在得不偿失，梅塔特隆原以为他会抱怨不公，至少会觉得后悔，却不料对方始终平静如初。 到最后他们告别神灵，从水晶天落到土星天，身无半职的贝利亚殿下竟还显得十分高兴的样子。还是路西殿下觉得这样不好，将第三天的管理权交给了他。 无能的守序者。 这是梅塔特隆对贝利亚最初的印象。 创世天使得神赐名，他们的真名一定蕴含着某种特殊的意义，尽管相对于贝利亚的虚无，路西的光之源，米迦勒的与神相似，别西卜的天之主，萨麦尔的知识栽种者和加百列的神之力，梅塔特隆一直没能解读出自己名字的含义。 他温和无欲，或许正是因此，神方令他看守宝座，但这导致了他对秩序拥有很强的执念，即便他是最小的，遵循长幼，永远也不会成为秩序的制定者。 避退锋芒也好，真无能也罢，贝利亚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严重的失序。但神既选择了路西殿下，梅塔特隆便依从神的指令。 曾经的天国长子渐渐被他抛在脑后，开始专心辅助路西殿下建设天国，直到他发现路西殿下虽好，但光芒太盛。 天堂副君，光之使者，曾几何时三界只知圣光六翼而不颂神之伟大。 神座虚空还不过十余年，炽天使的风头已有盖过神灵的趋势。 这是不对的。梅塔特隆意识到一丝潜在的危机，他试图做些什么，或者说提醒什么，所以给每一个天使长都做了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旨在告诉他们：他们都是一样的，无论何时都不能越过神的底线。 他亲自给他们送去，希望他们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他觉得路西殿下是明白的，他从来都是他们中最聪明的一个，梅塔特隆犹记金发的天使长在看到门口抱着衣服的他时，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没有异样的收下了衣服，而这之后没过多久，梅塔特隆就接到调任第六天的命令，米迦勒殿下则接手他原来在第七天的工作。 梅塔隆特对此接受良好，守护神座的他始终需要往返土星天的，他平静的接着给其他天使长送衣服，除了共事的米迦勒殿下，还有第五天的萨麦尔殿下和加百列殿下，第四天的别西卜殿下，以及最后第三天的贝利亚……殿下。 创世纪十五年，梅塔特隆第一次来到金星天。 出于特殊的心理，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天使长踏足金星天。 毕竟是天堂的第一位天使。 上三级甚至还在苦恼建设问题，灵气杂乱的下三级天堂，一个守序失败，在他想象中自暴自弃所以从无报告的天使长，叠满了负面buff的金星天还能如何？ 梅塔特隆以为他会看到一个比月球天和水星天更贫瘠荒凉的放逐之地。 结果他看到了一个和想象中完全不同的第三天国。 或许是看多了严肃纯白的光之世界，梅塔特隆觉得这里超乎想象的漂亮。 他看到能天使欢笑着推动绞散昏黄的浓云让它们均匀散布在空中，而不是让它们一团一团堆在那里，以至于整个天空呈现出琉璃一般瑰丽透净的效果。 与天空相辉映的云土上是大片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郁金香园。 园林之外是第三天的主城，锻造，冶炼，建设，贸易交换应有尽有，房屋，交通专属通道，行政中心设施齐全。 这里有街道，和上级天堂不同的是街道两边有许多【需求许愿屋】。 梅塔特隆好奇的走进一间，发现小屋真的只是小屋，方寸之地站一个天使都有困难，里头只有一个不封口的箱子，箱子外贴着一张云帛，上书：我亲爱的能天使们，要知道身为你们的长官我一向主张自给自足。若你们实在有困难，就请求我们万能的天父吧。 神的光辉庇佑你们，愿你们心想事成。 不对此公告负任何责之贝利亚 梅塔特隆在箱子里看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能天使的请愿。 「吾神在上 见不见到贝利亚殿下在其次，今天一定要爬过云塔的二分之一 阿尔泰」 「吾神在上 想要贝利亚殿下同款烤面包机……殿下！紧急！发现烘烤过的云团织成的衣服更贴合羽翼！应该大量生产，可以推销给月球天和水星天 贝蒂」 「郁金香结可以换得见您一面的权利吗，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 阿斯蒙蒂斯」 「吾神在上 殿下，我们已经干完活了，但还是希望你能把公文还给我们 玛琪迪尔」 「吾神在上，请您保佑这条能被殿下看到 殿下！公务！不能再等了！ 玛琪迪尔」 「吾神在上 殿下，您在看对吧！呈上的公务已经超过一个月了，什么时候能批好！ 玛琪迪尔」 「吾神在 5. chapter05四 [] 不客气。 贝利亚心道，他其实有点不自在，在知道梅塔特隆要去接的杰克苏是自己之后，带入偏殿天使的视角，他的心情就变得微妙起来。 真尴尬啊……是谁说他喜欢郁金香花型缎带到，他们就不能把时间浪费再更值得的事情上吗？比如给他的座位上铺软硬适中的垫子，再给他一条遮光的鹅绒毯子，不知道现在出去和他们说来不来得及，还是好麻烦啊！那些完全不知所谓的流言是怎么传出去的！ 不过最重要的果然还是…… “对不起。”他忽然面向梅塔特隆郑重的说道。 “嗯？”正温暖微笑着的六翼炽天使讶异的看向他，一时不慎，手里的匕首便脱离掌控，贪婪的开了刃，吞骨吸髓般吸食着天使金色的血液。流光逐渐取代黄金的钝色，呈放出异彩，一直嫌弃它中看不中用，担不起最用心一词的的米迦勒忽然闭嘴，望着它眼露渴望。 他有好几个武器库，但是从来没有从哪把兵刃上感受到如适才那样强烈的灵性。 就仿佛是活的！ “不要紧”贝利亚抓住匕首，并没有礼物闯祸伤人的自觉，用治愈的魔法抚过梅塔特隆手上的创口，轻描淡写的安慰。 “正好开刃，现在它已经认你为主，从此只听你使唤。” 刀具嘛，有点凶性才是正常的，他很是习以为常的说，转而说起自己更在意的事。 “抱歉，我不知道要回执，让你白跑一趟” 贝利亚是真的感到抱歉，虽然他对天堂公务的流程一点也不了解，但换位思考，谁要是让他这样空跑一趟，他会生气的！他绝对会让对方学会怎么重新做人！ 现在既然问题出在他身上，他也不会双标的一笔带过。 “作为补偿，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请求。”他不好意思的说道。 殊不知此前一句轻飘飘的‘认主’在几位炽天使心里掀起多大的浪涛。 天堂迄今为止还没有谁直白的说过什么东西属于谁，若真要这样说，那便是天下为公，这个世界都是属于神。 贝利亚却是创造出了一柄真正属于梅塔特隆的武器，血液流入匕首对那一刻，梅塔特隆就感觉到它与自己之间建立了特殊联系，他隐隐有这种联系连神也无法斩断的认知——神可以轻易毁灭它，但是无法更改从属关系，正如祂不能取下他的胳膊安在米迦勒的胳膊上，然后告诉众生这是米迦勒的胳膊。 这是攸关灵魂的高深魔法，贝利亚殿下轻易做到了赋予器物灵智的伟大创举，却不以为意，只为让他‘白跑一趟’这样的小事道歉。 “您真是...”梅塔特隆哑然，真真是何等谦虚的平格啊！ “嗯嗯，什么都好，没关系的”贝利亚敷衍的应着，一边等着他提补偿。 出了这个殿门他就懒得再想这回事了，于是耐着性子想尽快了事，梅塔特隆没注意这点，他正感动着，两个从未对上的脑回路却达成了相互凝视的成就，场面看起来异常和谐。 路西回神便看到这一幕，惊讶于梅塔特隆对贝利亚态度，居然称得上热情，他忆起当初给自己送素袍的梅塔特隆。 梅塔特隆虽然素性温和，实则远比看上去的冷漠。如一块被包裹着坚冰的玉石，你以为它融化了，触手仍是一片温凉。 “好了，礼物的事就到此为止”他将貔貅置于桌案，碧青色眼眸里的温度不变，嘴角的弧度更上扬了些，看起来十分温和，但不容置喙。 “既然梅塔已经回来，我们就进入正题吧。”他看向加百列。 大天使颔首，朝他们露出正脸，引起阵阵惊愕。 加百列是神圣之躯，一般黑暗近不得身，可眼下半张脸全被黑气萦绕着。 贝利亚思忖难怪她一开始口称污浊，只肯以半脸示众，对喜爱光明的天使而言俨然是一种秽物诅咒。 “一开始只是接待精灵的驿所，不长的时间内大片天使变了模样，大多是低阶天使，他们不像我只有半张脸，而是全身上下都长出了脓包，严重的能生到苹果那么大，消退后会在身体部位产生黑紫色的瘢痕” 水镜中的加百列将月球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这些事天使长们大多已经知道，但再次亲耳听到还是有一种恶寒，因为加百列说这诅咒的威力已经超出想象，完好的天使只要稍一接触，就会变了模样，有时不是立刻发作，而是回去两三天才爆发出来，防不胜防。 “瘟疫。”贝利亚低声道，见其余几位天使看着自己，缩了缩脖子不开口了。 “瘟疫，贝利亚殿下总结得好”路西菲尔说道，指着加百列身旁的一位满脸生疮的精灵，“这便是疫瘤。传染性极强” 精灵低下头去，试图用头发遮挡来自天使的眼神攻击，他感受到的憎恶让他的精神濒于崩溃。 “不过你没有被传染”路西菲尔对加百列说，“或者是这病传染不了你” 黑气没有像扎根在其他天使体内一样扎根在加百列身上，它尝试污染，但被加百列自身强悍的光明之力驱逐，在黑与白之间达到了一个平衡。 几位天使长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加百列如此，其他天使的情况应该也差不多，顶多恢复的时间需要更久一些。一重天既已经封锁，接下来只要不扩散就好。 “你做的很好”路西菲尔夸赞加百列行动果决，又同那只精灵说道：“你就住在一重天修养身体，也叫阿特莱迪斯安心” “多谢天使长阁下。”那精灵点头，很快躲到水镜照不到的角落去了。 他自然知道这是场面话，是他把传染源带到天堂，不挨揍就罢了，怎敢真的奢求得到好的照顾。疫到底是外来物，既然无法战胜光明的本身，那么和天堂的关系也不大，现场的氛围逐步轻松，别西卜开始和米迦勒说闲话，路西菲尔轻扣桌子，示意这群同伴收敛一些，毕竟凡间有一大批受感染的精灵，该弄清的事情还是要弄清楚。 例如这不详的污染源究竟来自何处。 “神创造的所有生命中，恶魔的创造力最为突出”别西卜开口，“可他们从来不肯将它应用到正道上。” “你怀疑这件事和地狱恶魔有关？”米迦勒说着摇了摇头，“我看不像，他们虽爱胡闹搅弄，但近年来凡间也没有一日是真正安宁的” 地震，火山，海啸，飓风，沙尘...米迦勒列举神创世以后的种种异象，认为这些事和恶魔的关系不大。 “这只是我的猜测”别西卜耸肩。 “既如此，不妨亲自问一问阿特莱迪斯和阿加雷斯”路西菲尔沉吟一番后如此决定，阿特莱迪斯，阿加雷斯，分别为精灵世界的王和魔界的一方领主，他很快向二者发出邀约，将这场天使长的会议变为三界会谈。 由精灵王和魔王的加入，这场合已经和其他天使长没什么关系了，米迦勒在神游，别西卜开始啃果盘，被梅塔特隆看见收走了，别西卜只好悻悻。 贝利亚百无聊赖的听着，也变出一盘瓜子小声嗑着，他顺手给梅塔特隆抓了一把，梅塔特隆握着一手瓜子看了他一眼，没吃，但好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发现他的小动作。 路西菲尔也不管会议桌上的这点小插曲，贝利亚擦擦擦磕得欢快，看得别西卜牙痒，这是专门针对他还是怎么的。 贝利亚无视对面的怨念，侧耳听着三方会谈，就目前而言，凡界情况最严重，简直空气中都充满了病毒，一重天其次，但已经得到了控制，地狱情况最好，感染的恶魔不多，或者说他们本来就长的奇形怪状，大多把黑气当一种时髦的装饰。 “如今我们只求自保，远远的避入山林，或许能逃过一截，真希望能有别的办法，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的精灵们只知道怎么栽花种树，唉，神啊，凡间难道就不能拥有一片纯净之地吗” 精灵王是个忧郁的美男子，全身心都散发着‘我需要帮助’的柔弱气息，不过路西菲尔和阿加雷斯都没有接棒。< 6. chapter06五 [] 第三天外，别西卜踩了踩脚下云土，神情十分不耐。 神钦点贝利亚亲往凡间调查处理精灵瘟疫一事，略过欣喜若狂当场掉线的精灵王不提，阿加雷斯快穿透地心的磨牙声不表，天堂却陷入久违而绝对的欢乐之中。 这不是神谕降下，而是神的真言，祂对天使的珍爱可见一斑，一时贝利亚名声大燥，出入第三天的高阶天使如云，都要来一睹传闻中神之爱子的音容。 当然，这和别西卜在这里的原因没有太多关系。 “可恶，只是去趟凡间而已，直接去不就好了，收拾什么东西，拖拖拉拉的......烦死啦”他抱怨道。 他的身边，梅塔特隆正欣赏着郁金香园的美景，闻言淡淡的朝他看了一眼。 “殿下也不遑多让。” 虽然有神的光拂照定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毕竟是贝利亚殿下第一次出门执行任务，还是出远门，路西殿下思虑过后让别西卜殿下和他一起下凡间，遇上什么事也能从旁协助——他本来想自己去的，自从神那般吩咐后，路西殿下脸上的微笑就跟粘在脸上似的没停下来过，看起来有点可怕，尤其是他准备抛下全天堂的业务不管不顾就跟贝利亚殿下去凡间。 神阻止了他。 时隔多年，祂再一次在九重天召见天使，从水晶天的大圣堂出来后，路西殿下就冷静了许多，脸上的微笑也真实了许多，再把他和别西卜殿下叫过来仔细吩咐了一遍。 说实在的，梅塔特隆很多年没感觉他这么正常友好过了，受宠若惊的同时不免会想神到底对祂的天使长说了什么，才会让一株盛放的玫瑰自己敛了刺。 总之现在他们三个都要奉命出差，别西卜埋怨贝利亚麻烦，但在他们从上层天堂往下落的时候，经过第四天，别西卜从自己的领地收拾了一大堆食物和物件，其中包括一口直径一米长的大锅。 那种东西能用来做什么？远庖厨的正常天使不能理解，比如梅塔特隆。 “那怎么能一样！”别西卜震惊的反驳，他抖了抖自己装得半漫的储物袋，骄傲的说道，“我带的是我们路上要吃的口粮！” “这一路凡土的，没点吃的喝的精力跟不上可怎么行！你要特别感谢我知道吗，梅塔！托我的福，你才能吃到太阳天天使长亲手烹煮的食物” 梅塔特隆想说他们天使不吃不喝也不会怎么样，但别西卜已经开始重新跺脚，他边跺边计时，嘴里还不停：“话说神只让贝利亚去凡间，为什么我们两个也要跟着去！” “我第四天的活都还没收尾，这下只能看米迦勒那个楞头青在殿下面前献蠢！哼！他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把他从第七天拉下来...啊！他是要把家搬空吗！还没出来！究竟要我们等到什么时候！” 梅塔特隆不方便对两个资历比他老的天使长之间的事发表见解，不过听到最后倒是调出时间沙漏看了下。 的确，距离贝利亚殿下让他们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去里面收拾路上要用的东西已经过去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梅塔特隆微皱眉，担心里面出了什么事。 “不如我进去看看？” “独自一个有什么趣味，要去就一起去呗！”别西卜早在外面等无聊了，听他这么说储物袋一收，也不见外，大剌剌的就往金星天的行政中心内部走去。 你倒是言行一致啊…… 嘴上那么排斥贝利亚殿下，其实根本就是很好奇吧。梅塔特隆见状也只好无奈跟上去。 第三天的行政厅和其他几层天堂一样，都位于主城莫佐滋的中心位置，恰在贝利亚的居所云塔之下。 莫佐滋城在天堂语里是浮华的意思，行政中心的装饰也大多用淡黄色的浮雕与鎏金色的云毯，金黄相辉映，贵而不俗，慵而不碌，与第三天的习性非常相衬。 但别西卜见惯了太阳天的全昼盛况，并不适应这里的光线和装修：“不能让这再亮一些吗？到处都昏黄昏黄的，外面也就算了，怎么建筑内部也这个色儿？他们看着不难受？我眼睛都快看麻了。” “金星天的光明之力有限，比起月球天和水星天已是极好的了”梅塔特隆倒是十分习惯，“按照贝利亚殿下的说法，这种颜色有保护视力的特殊功效？这里的能天使办公用的文书都是焦黄色的。” “伊惹，我都快吐了……”别西卜现在听到黄颜色都浑身冒鸡皮疙瘩，他赶紧转移话题。 “我怎么不知道小梅你这么好说话？而且好像一直说的都是贝利亚的好话。” “小梅？” “你最小嘛”别西卜望着他，“你要是一直这么好说话，我不可能不喜欢你” “您不要开玩笑了”梅塔特隆淡淡的说，“我只会实话实说，还有，若论大小，您应该称贝利亚殿下为殿下，他是名正言顺的殿下” “切，没意思”别西卜撇嘴，“我心中当之无愧的殿下只有一位。” 说话间，他们进入内殿，然后在最内的休息室看到了让他们久等的贝利亚。 贝利亚没有在偷懒，但眼下的处境也显得十分古怪。 他们看到一位不知名的能天使手下正抱着他的大腿嗷嗷哭着。 “出了什么事？” 他们走过去问，贝利亚冷漠的毫无反应，倒是那位干嚎的天使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看着他们。 “二位天使长殿下！你们快来劝劝我们殿下吧！他说要去凡间，要把会议室的云床搬走！” “咳咳”别西卜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什么！床？！你真的是要搬家啊！” 大惊小怪，如果贝利亚殿下的行为不正常，那把锅背走的行为又正常到哪里去呢？梅塔特隆看了毫无自知之明的别西卜一眼，温和的看向贝利亚，询问道：“您为何要带上这张云床呢？” 莫非这张床是有什么特意功能？ 比如辟邪除秽什么... “这趟去往凡间，没有三天，也有五天。”贝利亚神情严峻的比出三根手指，又缓缓变成五根。 “嗯...”梅塔特隆没有对这个时间提出任何置喙。按理这么几天能解决的事，神不可能亲自开口，路西殿下也不会担心到让他和别西卜殿下跟着一起，别说三五天，往积极点的方向想，可能三到五个凡间月之后他们就能回来。 但是这点没有必要现在就告知贝利亚殿下，让他徒增烦恼，殿下应该永远保持那份愉快从容的心态，因而他只是温柔的冲贝利亚微笑着，鼓励他把自己的顾虑说完。 “然后呢？” “太长了，没有床，睡不好。”贝利亚冷冷的说道，抓住床头的一角，往自己身边拉过来，但是被那能天使抱着床头的另一角。 “放开，我说过了。”贝利亚拧起眉毛，他想把床收进储物空间，但是被天使阻碍着不成行，储物空间不收活物，不然他就把这只耽误事的天使一块收起来了。 “不可以啊！殿下！”那能天使哭得好不伤心，哭得别西卜不明觉厉。 别的不说，这些敢于拒绝长官诉求的能天使也挺勇，不过也从侧面体现出贝利亚御下极差，在第四天就没有哪个力天使敢挑战他的权威。 贝利亚也不过如此嘛……别西卜正得意着， 不想听这下三级天使接着哭诉：“大家都您喜欢这张床，有这张床在，您一年还能来下来两三回，现在您把它拿走了，恐怕您要变成两三年来一回了” “那云塔我们又爬不上去，见不到您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 ‘天堂还能有这样的天使’堪称天堂劳模典范的别西卜万万没想到能天使哭的理由是这个，他震惊看了看贝利亚，又看了看伤心欲绝的能天使，只觉得金星天的云黄的更加玄妙了。 照这种管理法，这金星天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它凭什么和他们累死累活才搞定的上三级天堂的基础建设差不多！这合理吗！ “你想多了。”黑发的炽天使善于无视一切无关紧要的打量，他认真的对自己的手下说。 还两三年来一回呢，他已经在神那里过了明路，从现在起就是官方认定的懒惰。 他认为自己以后都不用上班了，只要在开圣堂会议的时候上去准时报个到就行了。 “我以后都不...唔…”梅塔特隆那一刻忽然脑中灵光一线，明白了贝利亚想说什么，眼 7. chapter07六 [] 由别西卜领头，贝利亚殿后，三位天使来到凡间选择了他们意想不到的方式——徒步，更新旅程。 他们本该第一时间找到精灵领地，天堂是神的领域，拥有指向三界各个领域的坐标，然而别西卜在经过一番侦查后发现那个坐标的位置模糊了，简单的来说，他们定位失败，只能判断大概的位置。 他们在广阔的密林前踌躇，密林深邃，乍一眼根本看不到尽头，而从空中看更是一片绵延。林中之路不适合飞行，除非将这一片密林都烧伐砍尽，梅塔特隆自不会赞成做这样惨绝生寰的缺德事，他们只能屈尊徒步。 “这情况，一定都是精灵王那个老家伙的错。”别西卜指责那位在天堂的时候见到神就仓促掉线的精灵【没出息】王，“多简单的事，上天堂求助也不把确切的位置给我们，要我们亲自下来找也就罢了，他还把定位给关了，老年痴呆了吧！” 梅塔隆特扫视四周，时刻观察凡间的情况，警惕可能会出现的危险，严谨的他大概是他们三个里唯一一个这么做的，而就算分神探查，耳边也没有略过别西卜对精灵王的质疑。 针对别西卜的观点，他不赞同也不反对，只是口中淡淡：“精灵与生命树相连，生命树不枯，精灵族永生，这是神谕，何来衰老之说。” “永生又不是永远青春，再怎么说也只是凡间的生灵，岂能与我们相比？”别西卜很不以为然的说。 话不投机半句多，别西卜麻利惯了，一看贝利亚在后面拖拖拉拉，梅塔特隆又顾及着走不快，便嫌弃他们行动力过慢，很快就甩下他们一个天使去开路了。 他身姿轻盈，猿猴一般在树藤之间荡来荡去，几下就不见踪迹，梅塔特隆拿他没办法，只好回头关注落在后面的贝利亚。 “殿下，这里的地形和天堂不同，曲折复杂，可能还暗藏自然的陷阱，务必跟紧我，小心行事——”话音刚落，梅塔特隆只觉自己被什么坚硬如钢，韧劲如丝的东西罩住，这东西粘性极强，黏在他的羽翼上怎么也拂不下去。 羽翼几乎称得上天使的命脉，如此重要之处被缚他顿时挣扎起来，又招来狂风，骤雨，暴雪等极端天象，结果身上束缚感不但没见消失，反而越发显得紧了！ 什么东西！居然连六翼炽天使的光翼都无法摆脱！他脸色大变，又一时无法回头，只能苍白的朝天告诫。 “殿下小心！这里有什么看不见的秽物——”贝利亚从他身后冒出来，： “把翅膀收起来吧。” 黑发的炽天使从他身后挑起一缕蛛丝，神情平静的说道：‘它太大只了，你不觉得吗’ 梅塔特隆闭上嘴，默默的照着贝利亚的样子收起羽翼。 贝利亚殿下虽然看起来困顿懒散，但对事物拥有的敏锐判断力真是叫他叹服，是早在进入丛林之前就收起了羽翼，便是已经预见到这一情况吗？ 单纯只是觉得张着翅膀很麻烦，不能理解怎么有人在又密集又狭小的树杈中央也不减小阻力面积的贝利亚捻着那抹还没干透的蛛丝：“我们可能进入蜘蛛的领地了。” “可能还是个超级大家伙。”他搓掉指尖的黏腻，看着前方的晦暗森林说道。 梅塔特隆顺着他的视线一同望去，蛛丝并不起眼，但一旦注意，就会发现它几乎无处不在。 亲身体会过的梅塔特隆知道它的粘性极强又韧如钢丝，半干的状态下摆脱起来已是十分不易，深处的蛛丝只会更新鲜难缠。 别西卜殿下已经进入密林深处了吗？否则凭借天使的耳力，他为何没有听到任何异样的声音，如果没有……他现在又在何处？ 是否发现了这些陷阱，还是说已经落入了丛林陷阱？ 另一头。 如梅塔特隆预料的那样，纵横深入的别西卜也落入了蛛网，而且更干脆的，他直接遇到了正主。 黄发的炽天使此刻伏低着身子，尽量让自己往树干的方向靠去。这动作对不能动弹的他来说挺难的，但是他必须这么做。 一滴黑色的毒汁从他头顶下方坠落，落到树下的枯叶上，滋啦啦腐蚀出一个大洞。 但是对别西卜而言，这不是最可怕的。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多脚的生物爬过的动静，别西卜只觉上方黑影掠过，紧接着是一道由非正常声带发出的声音。 「亲爱的，你在哪里」一只体长两米的十目大黑毒蛛不停的收缩口器，试图寻找刚刚落入蛛网的让它一见钟情的对象。 哦，虽然它十只眼睛都高度近视，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但是蜘蛛的爱情不需要眼睛！那只轻盈的精灵一落入它的巢穴，它就只有一个念头。 「快出来呀，和我交|尾」 ‘这只愚蠢的，毫无灵智的瞎眼凡物，它怎敢如此对我说话！’别西卜的脸上落下豆大的汗。 他想尽可能的远离这只求偶的疯蜘蛛，迫切到脚趾都朝着与蜘蛛相反的方向蜷缩，但是却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有大动作。 因为蜘蛛视力虽差，近乎与无，然听力和触觉却十分敏锐，稍有一点动静就能惹来关注，这不，他只是动了下脚，微末颤动的幅度通过盘错的蛛网快速触动蜘蛛脚下的神经末稍，它瞬间惊喜的抬起脑袋，黑豆一般的十只眼直刷刷的看过来。 “别过来！”难为他竟能从那张脸上看出惊喜，为自己的大意懊恼得只想咬舌头的别西卜大喊。 蜘蛛听他的才怪！ 「找到你啦」八条数米的长腿同时动作，快到爬出残影，它獗笑着，声线惨烈而难掩愉悦「我|们|生|一|窝|小|蜘|蛛|吧」 这到底是什么凡间恐怖故事！ 神啊……我再也不偷吃了，请您……真的，避免我于耻辱……这个愿许的别西卜格外的耻辱，他根本说不出口，眼看那丑陋的蜘蛛怪物直扑过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他能感受到毒液散发出的强烈致命气息，他绝望，他眼睛一亮——梅塔特隆手持利刃从天而降。 全自动防御匕首很好的发挥了它的功能，将十目毒株打得节节败退，梅塔特隆不欲杀死任何神造的生灵，况且它做的最过分的事也不过是抓了别西卜想和他生崽子。 闻言，逃过一劫而仍挂在蛛网上的别西卜幽幽：“我以为你们会等到我的蜘蛛儿子们出生...好了！你们还准备让我挂多久！快放我下来！” 梅塔特隆赶蜘蛛去了，下面只有一个贝利亚，别西卜与他遥遥相望，没有错漏他眼里的渴望。 没错，他盯着被吊在半空的自己，眼睛里满是渴望。 渴望什么？别西卜不知道，唯一确定的是指望他放他下来是不可能的。 别西卜浑身刺挠近乎于尖叫：“梅塔！” —— 他对神发誓他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欢喜他的同伴里有梅塔特隆。 “不要用这种事拿神发誓。”梅塔特隆说道，一边设法解除别西卜满身的蛛丝。 8. chapter08七 [] 茂密的丛林遮天蔽日，穿过茂林是一片沼泽，越过荒芜的泥泞又是新的树林。参天的灌木有着未经修饰的原始野性，枝条密密匝匝的垂下，更给无聊的旅程平添了一分阻碍，好像生怕他们不够烦恼似的，天在这时开始下雨。 密林细雨是和天堂带着温度的光雨不同的雨种，阴郁的水混混洒洒落下，好像给树林渡上了一层阴森恐怖的特效，也不知道哪里触动到别西卜，竟让他当场就停下开始雨中作画，如梅塔特隆‘难怪第四天的建设规划能与第七天持平’感叹的那样，贝利亚没想到平常看起来情绪特别极端的别西卜原来真的有颗热爱艺术的心。 他架起画架，看起来极享受冰冰的冷雨拍打在脸上的感觉，舒服到原本收敛的六翼都忍不住伸展出来了。晦暗的雨和天使的光羽，究竟表现出怎样天地和谐的一幕，才连梅塔特隆都忍不住拿出画笔开始描补。 所谓你在路边画风景，我在风景之外画你。贝利亚觉得他们两个都有病，他不能理解但表示尊重，他很愿意停下来等他们一抒画性。 随便找了棵树爬上去，他困倦极了，恨不能立刻就倒头大睡，然左翻右转怎么也睡不着，记忆里的安稳之所好像突变，不是觉得身下的树太硬就是树皮太粗糙。 所以他想把天堂那张云床挪下来，习惯了云床的舒适度，他对睡觉这种简单的事都变得挑剔了。强迫自己闭上眼，听着耳边降噪的雨声他的呼吸渐长。 什么？下雨天在树上不安全？对天赋异禀的种族而言完全不存在问题，反正天使不惧雷劈。 他刚这样想，就听到震耳欲聋的雷声。 睁开眼，生无可恋的瞳仁里毫无睡意。他看到从天降下一道闪电，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边上那棵油松就生出了黑烟。零星的火苗蔓延，开始有松鼠鸟雀等惊慌失措的从树冠里冒出来。 神干的？ 【不是】 平静无波的声音从贝利亚的脑子里直接响起，赫得他脚一滑直接头朝下坠落——就在他的脸蛋要与黄泥亲吻。 世界好像停止了。他悬停在半空，感觉时间和空间都没了意义，只有他独立在时空之外。他放下脚，让它踩着坚实的土地站定，心情十分奇妙。 他小声试探唤：“神？” 【嗯】 还真是啊！ 【吓到你了。】祂没有什么歉意的说道，但贝利亚并不讨厌。 【雷电是我造的，它劈哪棵树却不会经我同意】祂这样说，贝利亚险些笑出声，他发现没了那一层唬人视听的圣光，神的声音其实既不威严也不慈爱。 祂的情绪很淡，近乎于无。但有一种冷幽默，挺真实。 “您怎么来了？”他问。 【我无处不在】祂的声音化作风，这一刻极近，下一秒忽远，听似飘渺，却始终萦绕耳畔。 口称‘我’，这一点也和在天堂的时候不同，贝利亚暗想，就听神的声音说道。 【天使尊吾为父】 因为天使们把祂当爸爸，所以祂就把他们都视作儿女，是这个意思吗？ “......”贝利亚可从来没有真心实意的把自己当儿子过，闻言顿时有的心虚。 “爸爸！”他立刻挽尊。 【......】 贝利亚从这短暂的沉默中听出了几分可疑的嫌弃，他厚着脸皮揭过这个话题：“您说您无处不在，怎么之前没有听过您的声音？” 【很累】祂淡淡的说。 “啊！”贝利亚被这个回答惊到了，这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天神’会说的话，全能的，创造了一整个世界的造物主居然会说自己累，也不是不相信吧，而是创世神这个身份光环太重，他总感觉祂是那种真的要累死了也绝不会承认自己累的类型。 【所以有你】 贝利亚奇异的听懂了，神创世创累了，想偷懒，所以世上有了懒惰，合情合理。 “那...您现在休息好了？”所以能四处找存在感了。 【没有】神直白的说道，【要恢复创造此世之前耗费的精力所需时间没有千年也要万年】 也就是现在的神还在虚弱期，而且这个虚弱期可能长达千年甚至万年。 这是他这种未来难定的天使该知道的事吗？贝利亚控制住不让自己思维发散。 【我是一道念，本体仍在九重天休眠】 卧槽，这更难不去联想了，他毕竟是记忆中会堕天的七宗罪啊！以及... 难怪感觉这个神怪怪的，说话我来你去的，干脆的把自己的底都抖出来，原来只是一道念...贝利亚搁这头脑风暴。 【一道念】神念重复贝利亚在心底对祂的称呼。 【你并不重我】神的念虽然只是一道念，显然和神一样独特，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听着声音有从平静趋于冰点的架势，求生欲旺盛的贝利亚立刻识相投降。 “不！爸爸！你知道我出生就没有妈妈，我的本能让我和你相处的时候更渴望平等和自然...” 【你的话与话之间并不存在逻辑关联，也不必这样叫我，你对我并无任何孺慕之情】神冷冷的说道，【你可唤我雅威】 “九重天的您知道这点吗？”贝利亚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问道。 【知道】神念雅威漠然道。 “但那个您从来就没有多说过什么” 【他还没醒】 哦，这会儿就是‘他’了。 【贝利亚】雅威淡淡的唤。 【我开辟三界，造光明、黑暗、混沌三界万千生灵，本已力竭而眠，无法再维持此间秩序，生既定，由精灵伊始只等时间败坏...】 雅威说祂本已经决定沉睡，养精蓄锐直到世界末日那天再醒来。 醒来做啥？当然是毁灭世界。 “不要这样一言不合就轻率的决定毁灭世界啊！”贝利亚道，暗揣神听着多慈眉善目一老头，没曾想刚创世就想着毁灭，可是转念他又察觉到不对啊，按雅威说的，如果神一开始就放弃了这个世界，那又何必定下二十年之期的圣堂会议？ 【那是因为你】雅威平和的说道。 祂本该心无旁骛一心创世，直到力竭睡去，是来自异世的懒惰无形中打断了神闭门造世的节奏，懒惰的降生令祂感受到何为困倦，反而得以保留体力，还有闲心给创世七天使都一一起了名字。 贝利亚，路西，米迦勒......按照创造这个世界的神的观念，他们分别就是天族一、二、三、四、五、六、七。 那我真是谢谢您呢！天族一号假笑。 懒惰还有上班打卡的概念，在他的影响下新创世的神也就敷衍的定下二十年一次的圣堂会议。 说敷衍是因为按照原定计划天使大概率是会放被鸽子的。 为什么天堂有九重，创世天使只有七个？ 因为第八第九重天是神在创造他们之后弄出来的。祂原来的设想里天只有七重，七个天使一只管理一层就好，后来不知道想到什么，硬生生又拔高了两层，这又耗去了 9. chapter09八 [] 贝利亚不敢说自己记性很好，但没有到转瞬即忘的地步，然而他实实在在的感受到脑内关于梦的记忆在消失，让他印象深刻的恐怖飞虫的画面渐淡，若非潜意识在树枝上写了个‘虫’字，恐怕他现在就忘记自己曾做过一个噩梦。 他盯着眼前的‘亡虫’二字。 许久没写过字，他觉得自己的书法功夫长进了——怎么可能！这就不是他的字！ 谁！贝利亚杀气腾腾。 是谁在他睡觉的时候靠近过他！ 他左右前后的再一次环顾，最后在头顶与一头通体漆黑的生物对上视线。 那生物似豹非豹，四爪着树，身形灵巧修长，黑得斑斓的皮上覆盖着厚厚一层毛发，贝利亚看到它正从自己身上源源不断的汲取着什么，它澄金色的圆眼睛笑似得弯起，享受得浑身都散发着餍足般的光华。 贝利亚知道它是圆眼是因为大概没想到他会突然抬头，那小怪物一下子瞪圆了眼睛，炸毛一般跳开。 “卯！”它叫了一声，然后跟后面有鬼在追一般逃走了。 而随着它最后的汲取，贝利亚对梦里最后一点残存的记忆也消失了，丛林空寂寂，只除了贝利亚和他身前的‘亡虫’字样。 贝利亚很确定自己的情况和那只卯叫的豹子有关，一只会偷走梦的记忆的生物。 他看着刻了字的树枝，黑色的发丝从侧脸垂落，仿佛被神明眷顾的俊容染上几分忧郁，贝利亚伸出苍白修长的手轻抚刻痕：“记不住说明不重要...” 既然不重要，就等于无事发生。 他变出一把刨刀，对准那两个字开始作业。 刨花扑簌簌的落下，很快在地上堆了一座小小山，但那两个字却越刨越显眼，一生不要强的贝利亚难得杠上了，他一心一意的干活，直到苍郁的大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贝利亚不为所动，天边隐雷响动，天地相连，感应到大地的震幅贝利亚略有些不解。 地震？他停下对树的折磨，只顺着感应到的这股动静往远处看。 天目广域，天使的力量有多强，看得就能有多远，贝利亚没有试过自己力量的极限，但至少三十公里之外发生的事还不会逃出他的眼。 晦暗的天空，乌云密布，惊鸿一瞥，他看到一个目测体长十米的巨‘人’头顶暴雨在这片他看不到尽头的密林里乱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张着嘴巴在喊着什么。 他凝神去听：“啊呜，啊呜，啊呜呜呜呜......” “殿下” 什么啊......一连串无意义的喊叫让他不感兴趣的收回加注在听觉上的力量，就看到梅塔特隆在树下招手。 “雨停了，您真是让我们好找！”别西卜背着一个画架抬头冲他撇嘴。 贝利亚扔了刀想也不想直接往下跳，他先是看了别西卜的成果一眼。 嗯，看不懂，但是贝利亚很懂人情世故。 “画得不错，四号”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称呼！”别西卜翻了个白眼，哼哼着把身后的画架和画都一起收进了空间，一边收一边怪不耐烦的：“啊，颜料终于干了，要收起来了，便宜被你看到，哼” 天使雨中作画都有法子还怕画作颜料干不干的问题？当然不，别西卜就是特意背过来给贝利亚瞧的，早把自己的画作收起来的梅塔特隆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不过没有戳穿罢了，他同贝利亚正色：“殿下，这雨来得突然，走得也甚为蹊跷，似乎不是自然降雨” 贝利亚点头，他想着那个顶着雨跑的巨‘人’，从距离和时间上判断倒像是雨在追着那巨‘人’跑。 移动的雨？总不能真的是什么倒霉蛋命格吧，平白淋了雨的他们才是真倒霉。 不过这样以为的只有贝利亚自己，受了一场大雨洗礼，在艺术上得到升华的梅塔特隆和别西卜心态都很平和，细心的梅塔特隆更是注意到脚下那一堆明黄色的刨花。 “这是什么？” “好像是从树上掉下来的”别西卜直接伸出羽翼飞上枝头，瞄了一眼就来劲了：“梅塔，你看这树上有画，画得很古怪，我没见过这种笔法！” 梅塔特隆没有放出羽翼但很快也上了树，两只天使对线条组成的这两幅画发出同步的惊叹。 那叫汉字。贝利亚背着手想着，见多识广的天使都不懂汉字，这世上还有谁懂？难道真的是他睡梦里自己写得？ 亡虫，死掉的虫子？他没事写这个做什么？不，打住！都说了那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梦，亡还是虫和他都没有关系！ “该走了。”两个只有他看懂的字促生的使命感犹芒刺在背，如同感受到什么危机感，贝利亚忍不住催促在树上研究个没玩的天使，他反常的积极却是引起了怀疑。 梅塔特隆已经将那两幅简笔小‘画’深深的印在脑中，于是也不再浪费时间，他一跃而下，在贝利亚身边站定：“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贝利亚否认，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松果砸中了脑袋，幸亏他感觉敏锐，率先一把抓住。 仿佛是来自被无辜刨了好多下的大树的怨念，一击没中，数弹齐发，带刺的松果下雨一般贲张落下，险些把贝利亚埋了个彻底。 “和我无关”贝利亚拂下一个挂在他头发上的松果，面无表情的否认。 他如此狼狈，又这样斩钉截铁，梅塔特隆张嘴，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但事情显然不是贝利亚殿下说得那样与他无关，因为接下来他在贝利亚殿下的身上见证了什么叫一路不幸。 贝利亚殿下在树下会被果子砸，于是他不再站树下而选择走大路中央，结果有不知道从哪儿多出来的枯枝绊他的脚，他们在河边休整，只有贝利亚殿下被从激流里跳出的鱼鱼尾突脸，再比如好端端的平地，他们走都没事，只有贝利亚殿下那边会突然陷下去一个坑。 一开始还不算明显，后来针对的手段堪称简单粗暴，连别西卜都发觉不对。 不过这些都没有让贝利亚产生什么‘我应该做些什么’的觉悟，他反而因为这些逼迫越发觉得里面有阴谋，搅合等于麻烦而更不肯就范。 月夜俱静，连一声虫鸣都不曾有。 天使不需要闭目养神，梅塔特隆也从没有过睡眠，但或许是贝利亚这一路的惊心动魄看得他神经过于紧绷，他竟有些困倦。 他想着那两个意义不明的符号，冥冥中有飘渺的圣音自他耳边萦绕，他的眼前好似炸开一团光华，他看到空无一神的御座缓缓升起。 【梅塔特隆】 梅塔特隆睁开眼，淡棕色的瞳仁里还残留着神圣的气息，仿佛还没有从梦境中醒来。 “七七啊”贝利亚幽幽的唤着，大半夜的神萧情瑟，幽怨凄楚，仿佛遭到了什么重大打击，比他白日的一路不幸更甚。 “我失眠了。” “殿下啊。”从梦里得到神之御座指点的御座守护者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您知道什么叫神之意志吗？” 那是至高无上主宰的旨意，整个世界和自然以为中心不可违背的真理，违背？万物 10. chapter10九 [] “贝利亚醒了吗，要吃点什么...赫，你怎么了”别西卜掀开遮光帘走近来，他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劲装，长发扎起，整个看起来精神满满，是以看到角落里状态阴郁到可以种蘑菇的贝利亚都吓了一条。 “不要水果三明治，要蘑菇浓汤”贝利亚从身侧的树根薅出几个鲜蘑用魔法递过来。 “......”别西卜接过这就地取的凡间食材也没再嘴贱挤兑，只出来同拿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不时沉思的梅塔特隆说话。 “他怎么了？”他用下巴点点帐篷方向。 “殿下失眠了”梅塔特隆抽回树枝说道。 贝利亚殿下上半夜失眠，说觉得身下有什么东西膈得他睡不着，下半夜和他讨论了三界各族——梅塔特隆很欣慰，认为这是贝利亚殿下终于体会到神之意志的不可违抗之处，决定认命啊不，决心好好上进一番了。 虽然觉悟点奇怪，总之他们两个可以说都是一夜未眠，梅塔特隆精神奕奕不知休息为何物，贝利亚却坚持什么夜间四个小时工作制，临近破晓就再不肯和他继续交流讨论，变出一顶帐篷说去补眠。 这样看来，补眠也没有成功？梅塔特隆看着帐篷的方向蠢蠢欲动。 他很想把贝利亚从帐篷里拉出来继续交流。 昨晚那点时间才够他们简单讨论了几十种主宰凡间的物种习性，生灵册上可有一百七十万之多呢。 “殿下果如我想得那般见多识广”他同别西卜形容凌晨的情形，说贝利亚看着沉默寡言，实则万事都通，业务能力很强，难怪神亲自委托任务。 “还好吧，蒙神恩典，我以为我们知道的东西已经比精灵或者恶魔都多了，”别西卜不以为意，颇为嫌恶的打量手心里那几个沾着褐泥的蘑菇。 放着甜滋滋水灵灵的水果不吃吃这个？ 别西卜用水把鲜蘑冲干净了，拿到鼻子底下嗅了嗅，有一股古怪的气味，说不上好闻。他试探的往嘴里塞了一个，随便嚼了嚼，眼睛一亮。 能吃！ 就是没什么甜味，空间里还剩了点草莓，加进去一起煮吧。 他垒了个石堆升起灶，用十几年的切面包片的刀工把蘑菇剁成沫沫，一边的梅塔特隆仍在兴奋中：“生灵册长伴神侧，无法供寻常天使翻阅，我一直想编纂一本天堂版生物大全，遗憾找不到帮手” “你想请贝利亚帮你编纂？”别西卜闻言嗤之以鼻，他倒不知道梅塔特隆有这样的想法，作为干实事的天使，他一向秉持说得多不如干得多的理念，也想不到记那么多物种有什么用。而且就算他和贝利亚不熟，不清楚对方对梅塔特隆在这方面的看重是个什么想法，但别西卜觉得是个正常天使听到一百七十万这个数字都会傻眼。 “不说这有什么意义，建议你不如在智天使中寻找一些能干的” 草莓蘑菇浓汤在高温下开始翻滚，别西卜尝了尝，觉得味道还不够甜，又往里面加了一大勺果蜜，这才满意的关了火，他先给自己盛了一大碗，又给梅塔特隆盛了一小碗，他知道梅塔特隆没有口腹之欲，也不想浪费食物。 “谢谢”梅塔特隆接过热腾腾的石碗拿在手上，神情严肃道，“是神的旨意！正因为我们过于依赖传承得来力量才会疏于管理，上三级以下的大多数天使没有得传承，才会在问题发生的时候没能及时发现并反馈，他们需要扫盲！” “什么问题”别西卜吸溜了进一大口草莓，含糊不清的说，“你要说疫，加百列不是处理的很好吗，还得到路西殿下的夸奖，虽然要是换我在第一天，肯定做的比她还要好——喂！里面的那位殿下，你要的浓汤！出自尊敬的别西卜殿下之手，你还想发呆到什么时候，最后一个洗碗是我这里的规矩可不能违背喔！” “这个我来收拾就好了”梅塔特隆下意识说，“不过我说的是新种族诞生的事，如果每个天使都能对世上所有物种了如指掌，那多出一两种我们也能及时发现” “你认真的？！”别西卜震惊了，“这种事就算神也不一定知道吧！” “神已经知道了”梅塔特隆和别西卜说了虫族的事情，又在地上写了一个‘亡’字。 “和虫相对，我认为这个字符象征着非神所造，还未被发现的第二种新物种，通过贝利亚殿下的解释，我们也知道了这个字符的含义，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它代指的种族......” “等等，什么叫我们也知道了这个字符的含义，我可不知道！”介于两位同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讨论公事，感觉自己被排挤的别西卜很不高兴的说道。 “你昨天睡得很香，还打呼。”怨念满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贝利亚顶着两个黑眼圈深沉的看着面前那锅还在冒烟的红色蘑菇汤，不动声色的呵了一声，番茄蘑菇浓汤？品味还不错。 他难得有些食欲，也算弥补在睡欲上的空缺，于是在梅塔特隆身边坐下，接过别西卜的空碗，舀了一小碗准备一品传说中的魔王‘暴食’的厨艺。 刚喝了一口，就忍不住喷了出来。 “这是什么！”他被堵在喉头的那股子粘稠又齁甜的窒息感震住了，看着碗里漂浮的红色块状物，发现不是番茄而是草莓汤，而他交给别西卜的蘑菇则不见踪影，不过却是能从汤里闻到蘑菇的气味。 厨魔不愧是厨魔，很好的还原了食材本身的气味，草莓和蘑菇的气味相交融，谁也没盖过谁，但谁家吃蘑菇是喜欢蘑菇那股菌丝特有的腥气啊！ 要的不就是独特的口感和看中它与各类食材相兼容的特性吗！ 草莓蘑菇汤！这是什么见鬼的黑暗食谱！ 一夜未眠的贝利亚遭会心一击，san值见底，很快倒地不起。 但悲伤的是就算如此，他也依旧没能睡着。 “我第一次做蘑菇...有...有那么难吃吗？”别西卜一开始很愤怒，不管从食物层面还是他的厨艺方面，都感觉被亵渎了，但看贝利 11.chapter11十 [] 当贝利亚用一道随便做的芝麻油酥甜酪汤圆在两个炽天使那里得到了切实的称赞——汤圆甚至都不是圆的，只能算一个个造型不一的疙瘩，毕竟他又不是专业的厨师。 结果连一向清醒节制的梅塔特隆在吃甜酪的时候都忍不住多要了一碗，所以天堂的伙食到底有多糟糕？从来没有在金星天领域以外的地方用过餐的贝利亚暗想。 “我曾见金星天主街两旁有许多餐馆，这恐怕也是出自您的手笔吧”梅塔特隆感慨，拿着小石勺吃东西的模样正经的像在取经。 “那时我应该坐下来好好品尝一番才对” 贝利亚：“......”大可不必。 却没掩饰他被这番恭维取悦了，表现在亲手给梅塔特隆的碗里多捞了一个黑芝麻流心汤圆，这是这锅里难得长得标志的一个：“那是能天使们开的餐馆，其他几重天没有吗？” “没有。”别西卜眼巴巴的看着，眼神很明显，贝利亚于是也给他多捞了几个面疙瘩，别西卜高兴极了，虽然没有梅塔特隆那个那么大，但是他有好多呢！ “殿下，你真好，回去以后我能去金星天看看吗？”他期待的问。 贝利亚这回儿是真有些怜爱他了，这可怜的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孩子：“随便，你洗碗。” 别西卜没有异议，他前所未有的听话，既决定回去就要去好吃的金星天看看，不得提前和贝利亚打好关系吗。这样打算着，他还颇为埋怨的看了梅塔特隆一眼，怪他早知有这样的好事却不说出来。 不过他也深知梅塔特隆的个性，早知道的比晚知道的没多占什么好，算来算去觉得没什么损失的他就开开心心洗碗去了。 梅塔特隆见状很是欣慰。 要知道论性格高傲，在天堂别西卜殿下排第二就谁也争不了第一，他虽然是神手上第四个诞生的天使，却除了神与路西殿下，谁都别想压在他前头，刚好在别西卜殿下前一个次序诞生的米迦勒殿下为此有多头痛，洞观全天堂的梅塔特隆看得很清楚。 他还一度烦恼别西卜殿下可能对贝利亚殿下不够尊重——是他多虑了，果然什么都难不倒天堂长子！ 贝利亚不知道这个准会让他胃痛的称呼，吃饱喝足后，他们开始寻找食梦兽的踪迹。 他们在这片林中走了也快三天了，然除了开始的巨型蜘蛛竟一直没有碰到别的什么生物，梅塔特隆怀疑他们一直在森林外围打转，好在这次在贝利亚单方面链导食梦兽的举措下，随着腹地的深入，路上终于变得热闹起来。 总结一下就是食梦兽的认路本领比别西卜靠谱。 “都说了那肯定是阿特莱迪斯关闭了坐标的缘故啊！”别西卜据理力争，决不肯认下路痴之名，不过贝利亚和梅塔特隆认为这不重要，又走了一会儿，他们就进入了在凡间遇到的第一个被凡间生物圈划的领地。 矮精灵的领地。 矮精灵是凡间正统树精灵分支之一，和树精灵一样，矮精灵也拥有尖尖的长耳朵，但除此之外它们无论是外型还是性情都相去甚远。 精灵的王阿特莱迪斯和天堂的炽天使一样，是从神的手上诞生的，而被他亲自培养的树精灵也大多高挑轻盈，俊美潇洒，有‘神赐予凡间的顶级明珠’的美喻，但和树精灵同源同宗的矮精灵却生得矮小敦实。 他们皮糙肉厚，徒有个精样没个灵型，通俗的讲，就是长得有点丑。 不过几个炽天使倒没有觉得他们有多丑，天使里还有长成轮胎那样的呢！就是皮肤发灰，看起来灰不溜秋的，见惯了干净体面的树精灵，乍一看到半米高的精灵他们还觉得听稀罕，而且这里不止有矮精灵还有兽族，魔族。 “听说矮精灵擅做交易，是集会的好手，难怪这里这样热闹。”别西卜感兴趣的看着四周，与其说这里是矮精灵的领地，不如说是他们的集会场所更恰当。 “他们和兽族的关系看起来挺友好！” 这里的兽族并非简单的老虎、狮子之类的野兽，而是受精灵树辐射转化的动物精灵，品种不一，都能幻化出类神的躯体，但因为不是从精灵树上诞生，在天性也更靠近野兽，所以身份存疑——至少树精灵不大乐意承认他们是精灵。 这桩公案一度闹上了天堂。 兽精灵脾气也挺大，因此自立门户，宣布和精灵断绝关系，称兽族，但仍归精灵王管束，精灵王本来也不是树上诞生的，两边勉强都能接受，事态才算平息。这事儿也算是个标准，后面同被精灵树辐射诞生的海精灵也依样画葫芦的自称‘海妖’了。 听起来这矛盾都起源于精灵树啊！听别西卜科普世界知识概念的贝利亚如此想。 神赐阿特莱迪斯一段树枝，令他访遍整个凡间，阿特莱迪最后在极东之地栽下精灵树培养出树精灵一脉，但精灵树就像一个控制不了自己荷尔蒙的花心种马，途径的海陆空影响了个遍，令凡间多了许多规则外的智慧种族。 规则外的种族？如此说来，新种族的诞生会不会和精灵树有关？贝利亚愣了一下，他隐约想到什么，但还没深入细思，就被周围密集的盯视打断。 “这有什么，我们可是高贵的炽天使！”别西卜骄傲的挺胸。认为就算没有伸展出象征身份的羽翼，在这个审美正常的世界，他们犹如几只白天鹅优雅的降落泥窝，别西卜很理所当然，梅塔特隆也安然自若。 他们与神相似，在凡间受到点高规格的注意也是应该的，换句话说，哪怕精灵王亲自来迎接都不过分。 贝利亚很不习惯这种强烈的注视，炽天使虽然长得赏心悦目，但他也不认为这是他们受到注视的理由，审美之间也存在生理障碍的，一只金丝猴在猴群里再受欢迎，在人的眼中也不可能成为一位美人。 同理，矮精灵和兽族不一定会觉得天使美得冒泡，他就发现所有的矮精灵都对他们视若无睹，注视他们的都是兽族。 他们所经之处鸦雀无声，过后阵阵私语。 “没有精灵耳，是兽族吗？” “他们是从哪儿来的？” “好怪喔” “没有兽耳” “也没有尾巴” “看不到一点兽纹” “残疾吗？” “是残疾吧！” “好可怜......” 怜悯的视线不断的落到他们的身上，炽天使耳聪目明，自然听到了这些‘窃窃私语’，别西卜涨红了脸，气的，梅塔特隆面色挺平静。 他说不能欣赏神之美的生灵大多智力有缺，不应当与它们一般见识。 这话刻薄得连别西卜 12.chapter12十一 [] 一百万听上去是不是还挺让人心潮澎湃的？ 然而矮精灵因为个儿小，对大的东西有一些执念，也包括数字。贝利亚刚在集市上看到一条手指粗细的森林蛇标价就有一百五十万矮精灵币。 这奖金连一条宠物蛇都买不下。 但这场比赛仍吸引了不少参赛者，贝利亚在候赛区还看到了海妖，和印象中不能离开大海的美人鱼不同，海妖生性勇猛，不甘认下只能束于海底的命——他们选择自己带水上岸。 在离他们远远的角落，独自坐着美丽的海精灵，隔着海蓝色瀑布一般的移动水幕，一头蓝藻般曲卷的长发的海妖拖着一条长鱼尾，上半身是人形，模样安静又乖巧，无愧于这个种族友善而无害的美名。 但贝利亚耳聪目明，听到一声嘟囔：“哼，一群只会用肺呼吸的低等生物。” 声音空灵澄澈，天真美好得足以令任何聆听者微笑赞同。 海妖身前站立的那位矮精灵抿嘴一笑，殷勤的往他的水幕里倒了一杯水：“嗯，您说的对，他们没有高到哪里去” “给我倒海水！要海水知道吗！”海妖炸了，“倒什么纯水！” 矮精灵不说话，歪着头看海妖在水幕里挣扎。 “我不是带来了一些海精华跟你们交易吗！”海妖眼里涌出泪花，“高低给我加点海精华！” “嗯，您说得对！”矮精灵继续微笑。 “好难受！快涨死了！” “......”贝利亚怀疑矮精灵只听懂一个‘低’字，他默默起身，变出一包精盐给那只因为一杯水就突破低渗临界点惨遭涨死的海妖加了点。 就这点生存本领，他建议海妖们不要轻易离开美丽的大海。 总之能在这里看到海妖是非常难得的，它们总不可能是为了那一点给宠物买粮的奖金过来的，那就是为了食梦兽。 贝利亚打量四周，除了海妖，其他还有虎族、狼族、熊族、马族、象族等等，身上都带着明显的动物特征，很好辨认。 比赛的竞争还挺激烈的！贝利亚不怎么在意的想，这个世界除了没有他最熟悉的人族，真是其他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横幅下，一位矮精灵登台。 这个会场比其他几个会场要大得多，因为这里大大小小堆着许多床垫。 “欢迎各位来到我们铎夫领地，猜谜大赛至今已经举办过36届，我们的初衷相信大多数参赛者都清楚，为了打造一张全世界最无法抗拒的床...废话不想多说，比赛即将开始，由我为你们介绍规则......”矮精灵跟嘴巴里塞了滑轮一样，语速超快。 终于开始了，打造一张全世界最无法抗拒的床，三十六届！ 这群矮子真棒！贝利亚兴奋的坐直了身子，成了全场唯一一个真心为矮精灵鼓掌的参赛者。 说到底食梦兽对他的价值就是他那个被吃掉的梦，他并非一定要得到食梦兽，甚至他一点也不想赢得比赛。之所以报名参赛完全是因为这个比赛的方式让他十分心动。 台上的矮精灵面无表情：“每一轮比赛我们都会提前在床垫下放一样东西，不能偷看，只能靠各位的本领感受答案，猜对者就能晋级下一轮比赛，晋级后的床位会多上一层床垫增加难度，直淘汰至最后一位！” 矮精灵的锻造天赋是出名的，打造的床自然也是顶好的！ 他睡不着也许是因为习惯了天堂柔软的床垫，现在矮精灵请他免费睡床！ 多好的比赛！贝利亚愉快的想。 就在贝利亚已经迫不及待的时候，他察觉到一股非常浓郁的水气在身后凝聚。 海妖？ 很快身侧传来异动。一位原本坐他旁边的熊族非自己意愿的被请离了自己的位置，深蓝色的鬈发垂落，沿着贝利亚的肩头滑落，好像蓝莲花顺流而下。 贝利亚隐晦的嗅了嗅，确定没有什么海鲜的腥味才放下了心。 “你好”磁性优雅的声音缓缓倾泻，犹如晴朗之日的海风轻轻拍打礁石，分为悦耳，一点也看不出适才赶熊的霸道，但仍透露着一丝高高在上。 “谢谢你帮助我，你想要什么？珍珠，宝石，还是深海的珊瑚，我可以给你任何想要的” 贝利亚没有拒绝，他一点也不喜欢‘你拿你拿你拿，不要不要不要’的拉锯环节，随手挑了颗珍珠，因为这个最小最方便，然后抬眸浅浅一笑，伸手在自己的嘴上做出一个拉链的手势。 示意他闭嘴，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这条人鱼能坐远一点，他喜欢干燥的环境。 这才看清贝利亚模样的海妖呼吸一窒。他忽然背过身，偷偷对着水波打量自己的脸，然后点点头：“嗯，我也不差！” 偷偷给自己打完气，莫蒂斯又绕到前面，羞涩的在贝利亚旁边坐下。 “我叫莫蒂斯，你叫什么名字？ “贝比”贝利亚用了个假名。 “贝比！真是好听的名字！”海妖的声音甜得快要产蜜了，贝利亚沉默了一下，觉得这个名字很不合适。 “记错了，是贝利”他改口。 “好的贝利，交换过名字我们就是朋友了喔～”莫蒂斯开心的说道。 随便，反正这不是他的名字。 贝利亚看着台上的矮精灵——身后立着的床垫目不斜视。 “贝利也想要得到食梦兽吗？” 贝利亚看了为难的海妖一眼：“你为什么想得到食梦兽？” “这本来是不能说得啦，不过贝利是我的朋友，我可以告诉你”海妖悄悄靠近，抵着贝利亚的耳轻声。 “神赐我们无与伦比的嗓音，我们可以用它得到任何我们想要的——” 他身上有水化作的幕布，这一来就如同把贝利亚的半只耳朵纳入了水中。 感觉很奇特，好像被水舔了一口。 贝利亚不习惯的歪头，抽出了自己的耳朵，眼神清透：“任何想要的？” “你没事？”莫蒂斯有点震惊，但很快镇定下来，海妖的歌声可以催眠别的生物，刚刚他只是在说话，贝利不受影响也是正常的。 不过还是有点遗憾，难得看到这么漂亮的陆上种族，真的很想带到海里去呢！莫蒂斯舔了舔湿润的嘴唇 13.chapter13十二 [] 金色的光球没入贝利亚身体的刹那，爆发出绚烂至极的白金色圣光，犹如神降。 那一刻，四周的空气似乎都静止了。 潜藏在梦境里让食梦兽消化不良的不可思议力量击碎了几十张柔软的床垫，没了承载的贝利亚在风的作用下迎向大地。 任由狂风梳理头发，黑发在耳畔潇洒飞舞，露出那张如玉般完美的脸庞，他双目紧闭，嘴角带着放松的笑意，没有重力失衡的恐惧，反而因为强烈的幸福感泛着红晕。 众生惊愕的抬头，透过漫天飘落的碎布看到坠落的一幕。 不得不说，这一幕是极美的。 就连对‘美’不屑一顾心中只有锻造的矮精灵都失手砸了重锤，仰头看得双眼发直，不要说那些更忠于原始本能的兽族。神圣的光辉加持突破了种族壁垒，他们的眼珠子黏在贝利亚的脸上根本没法移开。 已经给自己赢得全套锻造工具的梅塔特隆发觉了周围的异常，抬头也看到了那一幕。 他脸色一变，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迅速展开六翼，转瞬捞起快要砸到地上的贝利亚带上高空，再发觉他已经陷入昏迷状态脸上寒意更甚。 他将黑发的炽天使揽入怀中，看着底下那群矮精灵，不用开口，身后洁白的羽翼已经象征了他神圣而高贵的身份。 “天使！” 矮精灵惊呼，脸上的痴迷被敬畏和不安取代，他们缩成一个密集的圈，卑微的臣服在天使的脚下。 这是贝利亚没有看到的，这个世界最原始残酷的法则，也是天族与生俱来的高傲——造物与造物之间不可逾越的等级。 若精灵王是凡间所有生灵的王，已经让矮精灵们可望不可及，那么生活在神之国度，离神最近，传说环绕御座飞翔的天使就是万物眼中高高在上的神子，是想象一下都成了亵渎的存在。 这片领地上的生灵一时都低下头，不敢看那六对气势恢弘的羽翼。 梅塔特隆抱着贝利亚缓缓从天而降，他在诸天使中以温和著称，但这种温和只针对同伴，在天与地的生灵差距之间，温和就成了冰冷。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梅塔特隆问现场的矮精灵。 他从周围感受到浓郁的睡眠魔法波动，这还是残留下的浓度，结合比赛现场遍地睡得东倒西歪的参赛者，他很难不把责任追究到主办方的矮精灵身上。 发现无法唤醒贝利亚的梅塔特隆十分懊恼，认为是自己的疏忽才让他落得如此遭遇。 矮精灵们可看不出他的情绪，他们现在脑子里完全是一团浆糊，又不想无视天使的问话，于是这个矮精灵东说一句那个矮精灵西说一句，半天也凑不出个完整的意思，最后还是这片领主的领主知道这样下去会得罪天使，勉强冷静下来，缓缓给梅塔特隆行了个礼，虔敬的请他息怒：“高贵的大天使，请原谅矮精灵的无礼......” 梅塔特隆原谅矮精灵领主叫错他的品阶，但对他宣称他们对贝利亚的事一无所知感到不满。 “梅塔！你看我得了什么好东西！” 这时别西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梅塔特隆隐约觉得他的声音有些不对，他侧过头，待看清别西卜的模样以后，整只天使都僵硬了。 隔着不短的距离，梅塔特隆看到别西卜？喜意残存的脸和他手中高举的蓝色透明瓶子：“他们把这个叫做海精华，是海妖的调味品，尝起来是祛除苦涩以后大海的味道，做菜美味极啦！” “是...是么”梅塔特隆不是很确定，如果不是手上还抱着贝利亚，他很想揉揉眼睛确定一下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不然为什么会看到别西卜变得无比肥硕。 “别西卜...殿下？” 这真的是别西卜殿下？ “嗯？”别西卜越众而来，他身躯极为庞大，以至地面都发出了微微的震动，所经之处矮精灵们纷纷让路，他没有发现，直挪到梅塔特隆身边，看到他怀里双目紧闭的贝利亚才发现不对，皱眉：“出了什么事？” “我也想问。”梅塔特隆叹了一口气，“在您的身上又出了什么事？” “我？”别西卜浑然不觉，复又变得激情盎然。 “我很好啊！”他和梅塔特隆描述他们分别后他的经历，直言矮精灵的厨艺大赛打开了他的新世界后， 凡间虽然什么都比不上天堂，但唯独五味俱全，酸甜苦辣咸，他第一次尝了个全，当下一口气从桌尾吃到了桌头，矮精灵们看到他这样能吃还请他做特邀嘉宾，坐评委席。 可他才不要做评委呢！尝到咸鲜味后得知这种味道来自海妖族的精品调味品海精华，正是厨艺大赛的奖品，别西卜二话不说直接冲入了热锅的比斗场。 “然后呢？”梅塔特隆问。 “然后？！” 这还需要问吗！炽天使这么会输呢？最后当然是他赢了！别西卜洋洋得意的看着梅塔特隆，但是他夸张的表情被脸上的横肉挤得面目全非。 梅塔特隆不忍直视：“所以，您就一直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吗” “？” 面对别西卜的困惑，梅塔特隆闭上眼。 还是矮精灵从他们的对话交流中得出这位新来的大胖子也是一位不能得罪的大天使，不劳天使动手，他们立刻推出一面全新的等身镜，尽量提供最贴心的服务。 尽管他们好奇他是如何做到用这种形体长久的呆在云端不坠落的， “啊！”看清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别西卜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 经过这一茬，梅塔特隆已经没有什么心力生气了，他把贝利亚放到外间的一张大床上，对缩在角落自闭的别西卜说道：“您吃了太多凡间的食物，和我们天堂由清灵之气所化的食物不同，它看起来并不是能那么容易的就被代谢掉……” 别西卜发出一声响亮的抽泣，悲愤之意旁耳不忍闻，就像一头牦牛在打喷嚏，梅塔特隆静了下，实在不想再继续打击他的同伴：“在我们回天堂之前，您尽量按照矮精灵们说的方法……多运动减肥吧” 说罢，他和惶恐的矮精灵领主走入内间对话。 这个猜谜大赛疑团重重，无论是在床垫底下藏东西的猜谜方式，还是让参赛者躺在被施了睡眠魔法的床上的比赛形式，从里到外都充斥着奇怪的矛盾，若他当时在贝利亚殿下身边，是绝不会让他轻易尝试——这又回到了原点，他自责得冷脸，矮精灵领主战战兢兢的说出他们举行猜谜大赛的缘由。 “其实……猜谜大赛不是猜谜大赛，我们原来把它叫做睡眠大赛……” 所谓的睡眠大赛，就是一群矮 14.chapter14十三 [] 这次在矮子领地收获满满！——巨精灵山谷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欢呼。 但是带回来一个奇怪的生物......巨精灵们看着床垫上一动不动的贝利亚一脸好奇。 “他太小啦！我没发现，只看到屋子里有张垫子很好就顺手拿出来了”始作俑者说道，他的同伴们则挤在一起，一二三四五六七，一共八只巨精灵争先恐后的探着脑袋，都想看看这个与众不同的战利品。 “他是不是也像那些......”一个巨精灵犹豫的说着，同是向后退了一步，似乎有些害怕。 “不，他的脸上没有黑斑，身上的皮肉也没有烂，他是在——睡觉！” 哇哦——另外七只巨精灵同时发出了惊呼，好像睡觉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一样。 “是这一路都在睡吗！” “淌泥潭的时候是，看他身上的泥点，准是安格鲁拿地垫的时候不小心”一个巨精灵埋怨把贝利亚带回来的那个巨精灵，“你总是这样，所以拿回来的垫子十张里有八张都拖泥带水，还得太阳晒晒才能用” “那是格鲁吉亚走在我前面，他走路迈得太大，每次都把泥点溅到我身上，你看我身上都灰灰红红的，我还没说疼呢！”安格鲁委屈极了，指着旁边另一个巨精灵给自己叫屈。 “对不起，我后面没有长眼睛。”格鲁吉亚粗声粗气的道歉。 “没关系，我接受你的第三百二十六次道歉，希望下次我能走在你前面。”安格鲁说道。 “不可以，格鲁吉亚比你高，他必须走在你前面”八个巨精灵中长得最高的那个开口了，巨精灵的规矩似乎是以身高论话语权，他一发话，安格鲁就不出声了。 巨精灵们继续指指点点，把贝利亚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他完好无损的衣物上。 巨精灵山谷离矮精灵领地足有数百公里之远，虽然在身高数十米的巨精灵脚程下，这个距离被等比例缩短，但仍要跨越数不清的泥潭，溪流和荆棘灌木丛，说一路长途跋涉也不为过，他们没有衣服可以供做参考，但从往常扛回来的床垫物资的破烂程度上判断，他们绝没有见过这么结实的布料。 嗯......想要！他们的眼神像利剑一样齐刷刷的射向眉头逐渐皱起的贝利亚。 贝利亚是在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情况下醒来的，还没睁开眼，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俨如浸染了一整个盛夏的汗液的毛巾在窒闷的下水道经过充足的发酵然后被塞进酸菜缸里。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半露天山谷，或者是一个山洞。 山洞很高很宽大，犹如天堑，露出狭小的一线天光，地是崎岖的，凌乱的摆放着许多烂掉的床垫，大大的床垫在更大的山洞中，成了一块块拼凑得不连贯的地垫。上面飞蝇环绕，不时还有白色的蛆虫冒出。 他非不知人间疾苦的天使，但还是被眼前的环境吓了一跳，一瞬间就感觉自己都臭了。 明明睡得好好的，是谁把他带到这个垃圾洞里的？ 贝利亚缓缓低头，看着地上那几个大号垃圾身上——巨精灵们触碰到梅塔特隆所赠衣服的刹那，就被上面迸发出的强烈光明之力弹开，无一幸免，全部在地上哀嚎打滚。 其中一个还挺眼熟的，不就是他在那棵树上看到的在树林里滋哇乱跑的傻瓜巨人吗？ “是你们把我带到这里，然后吵醒我的，对吗。” 他的语气格外平静，阴郁的双眼却蹭蹭似燃着两团熊熊烈火，连粗神经的巨精灵们都察觉到当中的危险，当下不顾遍身疼痛，连滚带爬起来想往外跑。 贝利亚没睡饱，心情正差着，岂容他们逃跑？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别跑啊，乖乖的，乖孩子才能得到奖励。” ++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阳光透过毫无遮拦的山谷照亮了四壁，照射在仰望天空的贝利亚的脸上，斑驳在他的额头，鼻梁和下巴落下恰到好处的温柔光影，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英俊夺目，岁月静好。 只有底下鼻青脸肿的巨精灵们亲眼目睹这位是怎么岁月静好的掀翻他们精灵洞，将他们暴打一顿，然后美名曰给这片腐烂发臭的地好好晒个日光浴，徒手撕开头顶的天然岩顶——简直太可怕了！ “好了。” 巨精灵们集体抖了一下，听那位声音慵懒的道：“说说你们是怎么回事吧” 贝利亚揍了巨精灵一顿神清气爽，耐性也恢复了许多，唯一的代价就是耳朵有点受罪，巨精灵的挺抗揍，但不耐疼，一顿打下来嗷嗷不断，就跟听了一场史诗级交响乐，当然纯指现场音量分贝。 嘤...贝利亚一眼扫来，巨精灵们顿时把眼泪憋了回去，他们私底下你推我，我推你的，最后把将煞神带回来的安格鲁推出来做代表。 说好的高个子高走在前面的呢！安格鲁敢怒不敢言，讷讷的上前。 好在巨精灵生性不大记仇，这不，虽然贝利亚才把他们揍了一遍，这、身上的疼还没缓过来了，他看着贝利亚又开始两眼放光。 他们回来这一路有多难走，亲自把贝利亚扛回来的安格鲁最清楚了，矮精灵的驱逐雨，绊脚石的颠簸和数不清的树杈，他拿了十张床垫，这位躺得那张就在最顶上——也就是说森林里的每一道树枝可能都在上面扎下过痕迹。 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他竟然一点声息都没出的被他们带回来。 这实在是太让他佩服了！ 没办法啊！他们巨精灵饱受着无法安眠的痛苦，实在对能在各种情况下都睡得着的种族没有抵抗力。 和矮精灵一样，巨精灵其实也是正统树精灵的分支，奈何体型变异过大，他们在树精灵中的受欢迎程度比矮精灵还不如，他们身无长物，粗大笨重的手指做不了太精细的手工活，走起路来地动山摇毫无精灵的美感。 可以说他们在族群中饱受歧视——这是矮精灵告诉他们的，不管是矮精灵还是正常树精灵，他们都太小了，小到巨精灵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他们脸上是什么表情，这些一根指头就能撂倒的族亲真的会有表情吗？ 如果不是还有生活需求，庞大带来的孤独寂寞感真的会让巨精灵有时候产生这世界只有他们八个的错觉。 简而言之族群的排挤可以忽略不计，但来自自然的针对却不能。 大个子有大个子的辛苦，地震火山海啸，如同被诅咒了，对别的种族而言是概率问题的天灾，到了巨精灵这里就成了常态。 地震不用说，每天都在发生，在一个地方住久了，那个 15.chapter15十四 [] 回到矮精灵领地的贝利亚感应到熟悉的光明气息，蹬腿踩了下，前进的巨精灵队列就立刻停了下来。 安格鲁恭敬的蹲下来，让身体尽可能低的靠近地面，贝利亚从他肩膀上滑下来，从安格鲁开始往后看：“还记得我说的话吗？抢来的东西哪抢得就送回哪儿，产生损耗还不回去的就拿带回来的材料抵，好好和他们道歉，说话声音小一点，解决不了也不许找我，自己想办法，我要身家清白的仆从，做不到就不许跟着我。” 见巨精灵们闷声点头，贝利亚满意了，转身，看梅塔隆特已经出现在十步开外。 “您回来了真是万幸。”棕发的炽天使给了他一个拥抱。 贝利亚觉得梅塔特隆有点紧张，力气大的像在勒人。 梅塔特隆多体贴入微一天使，很快察觉到他的不舒服，很自然的撒开手改为拉着他：“快跟我们讲讲您的经历吧！您是如何驯服这群...巨精灵的。” 贝利亚没意见，只是在经过别西卜的时候抬了下眼睫。 “他是谁？”平静中的诧异不似作伪。 心口中了一箭的别西卜抗议：“太过分了吧！” 贝利亚认出了别西卜的声音，有点失望。 “抱歉。我以为是路西菲……派来支援的新品种天使，还以为他终于想起还没提供差旅费，派个帮手来帮我们拉车。” “路西殿下为什么要提供差旅费！任务明明是神派下来的！”别西卜怒目，“你说谁像拉车的！我有座天使那么圆吗！有吗！” 这还需要问吗？收到别西卜求证的梅塔特隆看向别处。 “唔……”贝利亚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你说的对，我应该向神要点差旅费！” 向谁？！ 梅塔特隆差点脚底打滑，还是贝利亚反手扶住他。 “小心”贝利亚淡淡的说，“虽说有翅膀，也要学会好好用脚走路” 说罢，他放开梅塔特隆，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唤住那群正慢腾腾散去的巨精灵中的其中一个。 “安格鲁，把东西给别的巨精灵，你跟我过来。” 安格鲁眼睛一亮，很快把刚从格鲁吉亚身上分过来的赃物又还给了格鲁吉亚，然后在同伴们羡慕的眼神中走向贝利亚。 “在矮精灵里找个领头的，得把他们之间的矛盾解决了”贝利亚同不解的梅塔特隆解释。 梅塔特隆点头，很快叫来一个矮精灵，吩咐他们把领主叫来，三位天使和一个巨精灵就进入了一间小屋。 其实也是这领地里最大的一间屋子了，是矮精灵们给天使们准备的落脚点，虽然是临时收拾出来的，厨厅卧都有，设施挺齐全，就是模样小巧了着。 安格鲁一开始根本进不来，光一个头就已经顶到天花板了，还是贝利亚用魔法扩充了内部空间，这才把巨精灵装了进来，他好奇的东望望，西嗅嗅，好像一个野生动物初次进入文明社会，兴奋得不得了。 “不许动”贝利亚懒洋洋的一声，就把不自觉充满破坏欲的巨精灵定在原地，乖乖的坐在地上，连眼珠子也不敢动一下。 “神啊！”一进入改造后犹如天穹的魔法小屋的矮精灵领主加瑞斯就忍不住惊呼，瞪着对面的巨精灵，好像发现了一个怪物。 天使们把这愚蠢讨厌的家伙带进来做什么！他的额头掠过一丝阴霾，压下转头出去的火气，示意身后抬着箱子的矮精灵把东西呈到贝利亚面前，勉强笑道。 “天使阁下，这是您的奖品，您没来得及领取，我给您带来了” 他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千万矮精灵钱币和食梦兽。 贝利亚拿了一百万丢给安格鲁，捆成巨砖样的钱币在巨精灵手里就像一颗小方糖，剩下的一点没碰，倒是打量那只久别的食梦兽。 它的脚上戴着束缚用的链子，恹恹趴着，全然没了初见时的张狂灵动。 “难受？” “卯——”食梦兽叫了一声。 “饿了？” “卯卯——”又叫了一声，语调略显焦躁。 看来是真饿了。贝利亚摸了摸食梦兽黑金色的皮毛，有点瘦，有点可怜。他抱起食梦兽替它解开镣铐放在膝上。 食梦兽解脱束缚利落的就要给他一爪子，还没实现就被贝利亚连爪带身控在大腿上。 他释放出安抚的光明元素：“卯卯。” ——这就连名字都起好了，也不知道是上心还是省事。卯卯反抗不能，逐渐安静下来，甚至开始反过来舔他的手指。 贝利亚和颜悦色，挠了挠它的下巴：“乖，晚点让你吃饭” 安格鲁大受震撼，反思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这么做，对比他们巨精灵和这只黑皮怪物受到的待遇：他们被揍了一顿后想跟着厉害的老大还得自己找物资先把债还清，这只黑皮小怪物攻击老大不成，舔了几下还有饭吃！ “滚。”贝利亚冷冷的呵退靠近的巨精灵。 坐骑和宠物在他这儿是两个待遇。 矮精灵加瑞斯看了心里总算好受些，他上前一步，让三位天使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请问三位天使阁下叫我过来有何吩咐” “看到你们领地里的巨精灵了？”贝利亚问。 加瑞斯迟疑了一下，点头。 “有什么感想？” 啊？什么感想！他要说实话吗？ “领主！他们一言不发把垃圾丢在我们家门口！” “被发现了就一句对不起！” “领主，快想办法赶走他们吧！我好好的走在路上，天降一堆石头，要不是我躲得快，就被砸成饼了！他们还一块一块的往我们房顶丢石头和木头！” 想起领地的子民给他的哭诉，加瑞斯咬牙切齿：“回阁下，感想是——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困扰，我希望他们立刻，马上，离开矮精灵的领地” 小精灵嗓门挺大，正琢磨餐桌上的小银碟小银叉子的安格鲁听到了，立刻放在手里的小银刀，小长桌不堪重负，从受力点四分五裂，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他一身，他疼的眼泪汪汪，但还是倔强的睁着眼睛看向贝利亚：“可以把这些小东西一起带走吗，老大” “你还想带什么鬼走！”贝利亚无语极了：“不许走！” “哦”安格鲁擦了擦眼泪，低头看着那个刚刚跳脚的小不点，“老大不让我们走，你再说这些话我就踩扁你。” “安格鲁！没我的命令你不许说话！”贝利亚脸黑了，“小七，你来说” 被点名的梅塔特隆摇了摇头，他心细如尘，倒是早弄清楚了贝利亚的目的，当下安抚怒发冲冠要和巨精灵拼了的矮精灵领主。 “加瑞斯，巨精灵此行是来向你们赔礼道歉的，有什么误会尽可说清，我们会为你们做主，在神的见证下，我保证一切公平公正。” “当然，”他想起矮精灵不断尝试在床垫里塞各类伤害型物件的行为，声音转淡：“只一样，不可再起争端” “只要他们肯赔偿我们这些年来的损失——” “得了吧，真按照这家伙笨手笨脚的程度，”别西卜嗤笑一声“矮精灵的损失只会越来越多” 安格鲁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骄傲，贝利亚看得清楚，眉眼一垂，把卯卯往他脸上一丢：“听懂了吗就得意上了” 巨精灵顿时收敛神色，乖巧如鸡。 “想来这几个大个子除了干体力活抵债也没有别的路了，就让他们替你们打工 16.chapter16十五 [] 一口气吞食了八个高质量美梦光球的卯卯肚腹微鼓，黑色的皮毛水光华润，彻底认清谁是衣食父母，在贝利亚脚下亲昵的绕来绕去，赶也赶不走了。 养魔兽的一个好处就是可以看到它们可以瞬间变得可爱，贝利亚被毛绒绒吸引，随手从口袋拿出一块金熔了，然后把用金做的宠物铭牌用金链子财大气粗的挂在卯卯脖子上，上刻‘贝利亚所有’几个大字，幸而黑与金搭配不俗，还诡异的显出几分高级。 梅塔特隆早已平复心情，见这精神许多的食梦兽也只得感叹贝利亚此行收获颇丰。 八个巨精灵和一只稀有的食梦兽，带回天的申请还是梅塔特隆亲自操刀的，照贝利亚的口述，巨精灵将用来看守金星天他的郁金香园，理由是他的园子四面漏风。 “不知道是谁乱传我喜欢郁金香花型的缎带”贝利亚说这话的时候难掩郁闷。 梅塔特隆听闻此话停顿了一下，在脑海里仔细回忆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在外面乱说过什么话才松了一口，又见贝利亚揉了揉食梦兽的脑袋，道：“至于这家伙，我觉得它和我挺合得来的” “虽无养凡兽的前例”梅塔特隆这样说，却是松了口，“不过米迦勒殿下也养了一只狮鹫兽，参照此办理申请也不难。” “您想按照什么标准养育它，战力储备或者宠物，每月预备申请多少津贴最好提前报备一下。” “梅塔特隆！你这也答应的太快了”别西卜惊住了，不敢相信这个那个在天堂公务上出了名难搞的梅塔特隆。 “您误会了，这不在我的权限范围”梅塔特隆看了别西卜一眼说道，“具体还得路西殿下斟酌。” 不过只要有合适的理由，路西殿下一般不会拒绝天使提出的申请。梅塔特隆的申请就从来没有被拒绝过，所以他主动提出帮从来没有写过公文的贝利亚代笔。 “这和直接答应有什么区别。”别西卜嘟囔了一句。 犹记当初他和米迦勒因为建设天堂打擂台之余，还要应付梅塔特隆难搞的审核的情形，他上发的申请十次里有七次都到不了路西殿下之手，梅塔特隆看到就直接打回让重写，批文不是这处不能动，就是那处不可以。 这样严格审核过的公务，再呈到路西殿下桌案上还能得到不批准的答复吗！ 完全就是挟殿下以令全天堂了！ “路西殿下的公正您我共知，岂容天堂有私”梅塔特隆淡淡的说。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梅塔你又多想了！和你说话总这样战战兢兢的，好没意思” “......”梅塔特隆张嘴，然而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总是不讨谁喜欢的，这是事实。 贝利亚处在状况外，完全没留意两位炽天使之间低迷的气氛，高兴的说道：“既然米迦勒养了狮鹫兽，一切就照那个配好了” 原以为一只宠物罢了，又不是养不起，养不养还不是他自由做主，没想到还能申请天堂津贴，这不等于卯卯也算半个天堂公务员了？ “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上班”他抓起食梦兽举在半空。 “卯卯”食梦兽垂着尾巴没有挣扎乖乖叫了两声。 “应该是二十年上一次班，你得记得叫我起床，我们都不能迟到，不然你会被扣津贴——对么，梅塔？”贝利亚放下食梦兽侧头向棕发的炽天使求证。 梅塔特隆迎着贝利亚亮晶晶的眼神，愣了一下，扣津贴是什么意思？ 发出去的津贴还能被扣回？梅塔特隆不理解，但还是点点头。 “您说得很对，殿下” 看，他没否认！贝利亚矜持的微笑。 迟到扣得只是卯卯的工资！食梦兽又不靠工资吃饭，有什么要紧的，扣就扣呗。 实际上天使也不靠工资或者津贴吃饭，不过贝利亚还未意识到这一点，他可悲的仍保留着身为社畜残存的潜意识，并为自己占到了便宜而快乐。 这种简单的快乐感染了梅塔特隆特隆，被别西卜影响的情绪轰然溃散，在一瞬间的轻松过后，他眼神柔和的注视贝利亚，越发觉得自己没有看错。 无论其他同伴们怎么看他的，至少贝利亚殿下始终待他如一，就好像对方的眼里，世界仍如最初诞生的那样纯粹。 写完了申请书，总结了这些日子在凡间的经历，梅塔特隆招来通信天使，一位有着超大耳朵的六翼座天使，他把公文放在他的耳朵里，请其准时将文书带上七重天复命。 座天使的领命，推动羽翼向前很快飞走了。 梅塔特隆思及在总结工作中想到的几个问题，正想向贝利亚询问，却见他正怔怔的望着天空的方向。 “中高级的天使，看多少次都让我觉得神奇，”眼瞅着长着六对翅膀的活车轮轰隆隆的开走，贝利亚叹道。 “那您应该多来上天堂看看，大家都很仰慕您。”梅塔特隆说道。 那还是算了，贝利亚摇了摇头。 梅塔特隆见状也不多言，只道：“几日来事发突然，竟一直忘了” “殿下，食梦兽既已经寻到，那关于那个丢失的梦的记忆......” “并没有什么重要的”直接掠过神念之名将之归为‘不重要之事’的贝利亚说道，“只是做实了你的猜测，重点在于规则之外的物种” 非神造和规则之外其实就是一个意思，因此贝利亚认为梅塔特隆之前探索的方向就是正确的。 得到贝利亚的认同，梅塔特隆这回却没有显得高兴，反而攒眉蹙额。 “什么是规则之外的物种？”在旁边听他们聊天的别西卜突然插嘴，却是看也不看梅塔特隆，只和平时懒得鸟他的贝利亚说话， 贝利亚看了他一眼，推了推梅塔特隆，以心连心与他传音。 「你俩闹什么，你知道他光长岁数不长心，现在又变得这样胖，和他有什么好赌气的」 他示意梅塔特隆去解释，不要把长篇大论的活交给自己，梅塔特隆被他一顿话说得脸有些红，不免觉得真的是自己小性了，于是在沉寂数秒后，主动开口。 好在别西卜也不是那种捂住耳朵说不听的矫情怪，反而听得颇为认真。 “这样的话，判断规则与否的论据是什么呢？巨精灵和矮精灵这种算吗？” 梅塔特隆思考后给予否认：“无论是巨精灵还是矮精灵，甚至海妖兽族都算自然的变种，是在规则内衍生的，早在生灵册记载之内，仍算是神造的物” “可是神为什么要让我们去寻找这个？”别西卜说道，“我们不是为了调查凡间疫病才下来的吗？” “而且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都说凡间得疫者众多，到了一物传一物的地步，如月球天那般严重的情况，我以为凡间会更严重，可我们来了也有好几日了，一例也没有碰上。” 听了别西卜的话，贝利亚忽然意识 17.chapter17十六 [] 关于白骨山的传说，大约起源于凡历6568年。 “等下，你说多少年？”贝利亚表情一时被魔幻填充。 “六千五百六十八年，也就是两年前，您有什么问题吗？”加瑞斯尬住了，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转换成天堂历大约就是创世纪十八年，也就是两天前。”别西卜说道，“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天堂才十八年，凡间却已经过去6570年？！贝利亚难以置信，日升月落算一天的话，照这个自传率地球它老人家快转秃噜皮了吧！ 啊，不对，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凡届这个球要转秃噜皮了。 “这合理吗？”贝利亚发出灵魂窒问。 梅塔特隆点头：“难怪我们都没听说过白骨山的消息。” 如果是发生在两天前...然后梅塔特隆就注意到贝利亚默然不语无法苟同的模样。 略一顿，他便也理解的笑了，开始温和的解释。 贝利亚殿下在传承之力的领悟上与诸天使有偏差，这是创世之初他们就知道的事情，并无什么大碍。 梅塔老师开始讲课了，诸如凡间灵气稀薄，生物性不稳定，演化变态比天堂频繁的多，神给予了它不同于天堂地狱时间流动是一种先见。 又如不要因为两届不同的时间流动就产生天堂年轻落后不如凡间的错误观云云..... 贝利亚一边听一边可有可无的点头。 他自出生以后就待在天堂，骤然听到类似‘天上一天等于地上一年’这种理念，不亚于有谁把他的一天拆成分钟，然后告诉他几分钟之前发生了什么什么一般。就很不适应。 不过梅塔特隆说的对，在哪里就遵守哪里的规则是造物的基本法，真要按照天堂的算法，尽管他们已经在凡间待了好多天，但实际上精灵王几十分钟之前才在天堂和他们交流——那不就乱套了吗。 说到底，还是他们在凡间占了便宜。 如果造物的寿命有终止，那他又多活了好几天呢。贝利亚深沉的想，然后又不免联想到梅塔特隆刚送上天堂的那份公文和申请。 在路西菲尔看来岂不就是他们才下去就呈上报告了？那得多烦——不，积极点想贝利亚。 黑发炽天使维持着面上的不动如山。 难怪总说上级天堂公务繁多，升职就算了，这办事效率妥妥得加薪！ 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他用眼神示意精灵们继续讲不要停。 “两年前的冬天，”矮精灵加瑞斯等天堂使者们用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对话浪费完时间后才接着开口。 什么论凡间生灵的高耗低产，什么别看凡间都六千年了天堂才刚过完第十八岁生日就认为岁月不公，什么凡间生物做成一件事所需的时间平均到效率上要比天堂生物低太多，之所以会产生这种差距是因为他们组成的核心能量不同比... 谁要知道天使是纯净的光变得啊！ 他们是废物所以需要六七千年发展才能赶得上天堂这种话他才听不懂嘞！被秀了一脸的加瑞斯冷静的排出脑内杂质，专心组织语言。 “在被寒风消蚀大陆上，忽然出现了一群神秘者”他说道，“谁也说不清他们到底从哪里来的，是什么种族，它们没有皮肤，没有肌肉，就算有也只堪堪的凋零在裸露的骨架上” 这就和贝利亚开始的形容对上了。矮精灵的叙事能力明显比巨精灵甚至贝利亚强得多，几个炽天使正色起来。 皮肉是造物之基底，没有皮肉如何能行？ 矮精灵也深以此道为然，只听他鄙屑怏然：“它们比蝗虫可恶，只有蛆虫愿意在它们身上着床！” “它们收不到任何一个种族的欢迎，怎么会欢迎它们！既无法出现在烈日阳光下，又生的那样古怪丑陋！一旦出现，就说明谁的领地到了贫瘠乏味的冬日！大家都希望它们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才好！” “它们无处停留，只得在这片地上到处流浪，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他们的首领，据说只有光秃秃一具的雪白的骨架子，它懂神的语言，能与神沟通” “它请求神赐它们一块可供驻足的领地，然后神就把白骨山赐给了它” 这个雅威可没有说过。贝利亚眼眸微阖，比起矮精灵口中素未谋面的骨头架子说的，他更愿意相信神念雅威的话。 理由无他，神的避世天人共睹，虽然贝利亚现在知道那是因为祂力竭而眠的缘故，重点是祂都虚成那个样子了还有空溜达到凡间赐什么地？ 甭管真假，那骨头架子无疑在说谎！ 他肯定的点点头，换了个姿势开始发呆，一本正经的模样很有欺骗性。 ...... “从此它们就有了栖息的领地，在那片领地里就再也不出来了”矮精灵用了童话特有的结尾给自己的故事做了总结，“这就是白骨山的传说” “那白骨山在哪儿？”梅塔特隆问。 “那是传说，怎么真的会有白骨山！”加瑞斯神态夸张的站起来，“神都多少年没出现过了，几位天使阁下比我们更清楚吧” “你说谎。”巨精灵安格鲁仍记得贝利亚的强调说话要小声的开口，然而谨小效微，声依然若洪钟的从天花板炸开。 贝利亚如梦初醒，一个战栗回到了人间。 “我们在外面见过许多身上长黑斑，一边走路一边掉肉的小怪物，他们最后都去了白骨山！” “那白骨山在哪里！” 安格鲁就不说话了。 “还有他们不是怪物！闭嘴你这个大个子！”加瑞斯骂完后转过头，在天使们的打量头皮发麻的解释。 “您们不要听他的无知发言，白骨山的传说开始流传正是因为，您们说的‘疫’的缘故”他犹豫道：“蒙神赐得强健体魄，这些年来，不管天象如何冬霜夏炎，大家从没有在身体感受痛苦” “疫来的突然，毫无征兆，起初只是头晕，后来身上就发热...然后从各处长出一个个鼓包起来，鼓包变黑流出黄水，最后那块地方的皮肤就变黑发臭了”说到这儿，加瑞斯脸上出现了恐惧的神情。 “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它的传染力” “只要是得了疫的生灵触碰过的东西，比如穿过的衣服，喝过的水杯，睡过的床板，待过的屋子，哪怕呼吸过的空气，都会同时传染给在那片地上待过的所有生灵” “这些我们已经知道了”梅塔特隆淡淡道，“我们奇怪的是那些得疫的生灵，你们都说很多，可是我们并没有看见，他们在何处？” “他们去了白骨山——” “啊！要不要直接请你来讲好了！”加瑞斯怒吼着打断了安格鲁的话，“我都说了没有什么白骨山！他们只是......” 加瑞斯想说些什么，但是嘴唇蠕动了几次，最后颓然：“他们只是离开了这里” “所有得疫的生灵最后都...离开了自己的领地。” 见他支支吾吾的不肯干脆表态，梅塔特隆了然，精灵王曾说过，精灵只求自保，当领地里受污染的精灵 18.chapter18十七 [] “贝利在吗！” 一筹莫展之际，外边唤道，声音极度清甜柔软，梅塔特隆看了迳自坐在那里的贝利亚一眼，打开门，一只蓝发的海妖等在门口，周围仿佛是取之不尽的水气，在阳光下折射出绚丽的彩虹，海妖神情柔和，柔韧结实的流线形腰身连接鱼尾，很是温柔缱绻。 “我要回家了，特地...呀！” 梅塔特隆发现他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 “怎么了，堵在门口”别西卜也走到门口，莫蒂斯看到他就好像从多情的梦里醒过来，他矜持的摆动自己的鱼尾。 “您是贝利的朋友吗？也是来自天堂的天使？真不错，突然看见你，太兴奋了...哦！神啊！莫蒂斯觉得自己好像恋爱了！” 那海妖的眼神过于炽热，梅塔特隆不动声色的朝后退了一步，这就把被挡在他身后的贝利亚露出来。 “哦——贝利！我的好贝利”海妖动用天赋，从不太宽敞的门缝里滑溜的‘游’了进去，一下子冲到了贝利亚的面前。 “我就知道你说得那些话都是骗我的！何必这么见外呢！要知道获胜的是你，我是不会和你争抢的，你是我的朋友，海妖族对朋友最大方了～” 这说得什么话？贝利亚完全不记得自己和这只海妖之间发生过什么，直到他说“那只食梦兽就送给你吧”。 这么一提醒，贝利亚想起来了。 这是那个猜谜比赛上第一个被淘汰的。 “它当然是我的”他漫不经心的抚摸着卯卯的颈，“找我有什么事？” “别这么冷淡，朋友”莫蒂斯巴巴的围着他转了一圈，“我本来是来同你告别的，我来矮精灵领地就是为了带那只食梦兽回去，没想到任务会失败，天呐！希望罗伊斯女王的惩罚不要太重......” “所以？” “所以！”莫斯蒂大声说。“能不能请你带着那只食梦兽和我回一趟家！只要让女王看一眼就好了！我保证！” “不行。”梅塔特隆走过来说道。 “哦，亲爱的，你让我迷恋，可是你的话比暴烈西风带的洋流还要冷，我知道你吃醋，怪我不理你，可是谁让在海妖的心中，友情的价值远比爱情高呢” 梅塔特隆如松柏一般挺拔的身姿摇晃了一下。 “你够了啊”贝利亚把对情话抵抗力为零的梅塔特隆拉到身后，警告似的瞥着海妖。 天使单纯得很，这些垃圾话通通退散。 梅塔特隆感受着从另一只手上静静传递过来的热度，苍白的脸庞逐渐染上一丝绯红，他低下头，乖乖站在贝利亚的身后。 “啊！”海妖的脸上闪过依次诧异，了悟，然后看着他们抽泣了一声：“你们两个让我的心都碎了！” “不过还是祝福你们”他擦了擦眼泪说，“但还是请你无论如何跟我去一趟德雷莫海域，可怜可怜这个刚失恋的海妖吧，他实在不想回去面对一个失望的女王陛下” “女王陛下？”贝利亚疑惑的重复。 “嗯，海妖领地一贯以雌为尊”梅塔特隆微笑着说，一只手仍紧紧的与贝利亚相连，不过是反过来将它握在手心。 贝利亚觉得这个场面有点熟悉，像两个小学生手拉着手一起去上厕所——男孩子从不那么做？ 拜托，天使又不是男孩子。贝利亚挣了挣，发现挣脱不了也就放任了。 嗯，确认了，梅塔是女孩。 还怪霸道的那种。 不知道自己被腹诽的梅塔特隆以他们还有要事为由拒绝海妖的邀请，不曾想得知他们的要事是寻找白骨山之后，海妖莫蒂斯竟是大喜，称海妖女王罗伊斯知道白骨山的消息。 “女王陛下什么都知道！”莫蒂斯说道。 别西卜等了半天，等梅塔特隆或者贝利亚反驳——平常这种事都是前者在做，可是今天等了半天，梅塔特隆都只是望着贝利亚，仿佛对方身上有磁铁将他的目光牢牢锁住。 真是奇怪了...别西卜心里嘟囔，也只好替神挽尊：“全知全能的只有神” “那祂为什么不告诉你们？”莫蒂斯歪着头，脸上天真烂漫更甚。 “神的意志岂是尔等海妖轻易揣测的”别西卜崩着一张脸说道。 “嘁。”海妖吐出一个不屑的气泡，在水幕里炸开。 别西卜崩不住表情了，梅塔你在做什么！这只海妖这么亵渎神灵你居然都不管你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贝利亚殿下没有否认’‘为什么不否认’‘他护着我’‘为什么’‘难道正如海妖所说’——脑内想法太多无法宣发沉浸在海妖的祝福里反而显得格外平静的梅塔特隆，只有望着身侧的黑发炽天使时，眼中似绽放出整个天地的光芒，内里的耀眼与喜悦完全无法遮掩。 “要去看看吗？”他问贝利亚。 怎么突然变得亮晶晶起来，贝利亚短暂的疑惑了下就将这抛诸脑后了。 他开始思索前往海妖领地的性价比，从矮精灵和巨精灵这里已经问不出什么结果了，海妖说他们的女王知道白骨山的下落，他们三个炽天使在量他也不敢随便诓骗，过去看看也不是不行。 不过总觉得他忘记了什么事......算了，最后总会记起来的。对自己的记忆意外得还具有信心的贝利亚颔首。 “那就去一趟吧。” 接下来的行程定下了，莫蒂斯发出欢呼雀跃的声音，随即开始为出发做准备，而得知他们要离开的精灵们则显得难过许多，矮精灵领主没有再出现在他们面前，不过他派人送来了许多物资，食物，厚衣物和做一艘海上航行用的木船，海妖领地在海底深处，虽然它不能直接送他们入海底，但可以在海面上行驶一段距离。 不过莫蒂斯评价它抵不过德雷莫海域一个回合的浪涛。 巨精灵则抱着安格鲁的大腿不让他们走，他们没还清欠矮精灵的债，没法跟着走，而且就算跟着一起去也到不了海底，深渊之海的水量和席卷而来的海啸是两回事——巨精灵没法在海中呼吸。 那为什么安格鲁可以跟着一起走？七只巨精灵在地上撒泼打滚，弄得矮精灵领地地动山摇，贝利亚无法只得舍下他的坐骑。 “一定要回来接我们啊！” 最终八只巨精灵在在矮精灵领地边境并身后一大群矮精灵送别天使。 他们将在海妖的带领下通过阵法离开这座待了几日的森林。 临走前，贝利亚回头看了一眼。 被同伴拖了后退失去跟随资格的安格鲁看到主人回头激动不已：“您保证，一定不会忘了我” “嗯。”贝利亚点头，目光逡巡。 还是那种忘记了什么的感觉。 “殿下？” “没什么”贝利亚一脚跨入湛蓝的如湖一般的传送阵法，声音逐渐模糊。 “这真是一片大的看不到尽头的森林...” —— 海妖的传送阵出口设在森林外一座半岛上，背靠光秃的悬崖山冈，脚下就是浪花激烈的碧波大海。 莫蒂斯鱼得水，纵身从悬崖跃海，他从白浪中轻盈得冒出，然后冲他们招手：“下来啊！” “镇定，别西卜殿下”梅塔特隆沉声，打断了海妖的魔法诱惑，不自觉走到悬崖边沿的别西卜堪堪回过神，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险！这海妖的蛊惑力也太强了！这么掉下去我的翅膀绝对 19.chapter19十八 [] 德雷莫海域位于深渊之海，是这个世界最神秘的海域之一，平均水深9000米，据说最深处可到20000米，常年表层水温在0.5～5度。 大海很冷，不是体感的冷，而是一种失去温度感知功能的‘冷’，就像盲人眼中的世界，黑暗却而不是确切的黑暗。 贝利亚在海中漂浮，混浊的海浪带上来大量浮游生物，如同海中尘埃，令人屏息。 他抬头向上望，海平面分离了喧嚣与寂静，海面上的风起浪涌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他看到一座座巨大的冰上从头顶掠过。一丝丝暗影夹在晦暗的天光中，但在脚下这片深邃得他的天目都看不清情况的海底对比下，已是十分的光明清透了。 【那海妖呢！】属于别西卜的声音响起，贝利亚回头，见因翻船而分散梅塔特隆和别西卜正向他游来。 【我以为德雷莫海域非常遥远，可显然并不是这样，它被海妖掌控着，不能以常理确定方位】梅塔特隆脸上倒是没有别西卜那么多的怒火，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是我们太过相信海妖了】 【可恶！再碰到就把他的头打掉！】别西卜泡在海水里苦兮兮地苦啊着一张脸【船还能用吗】 还可以抢救，但没必要。 梅塔特隆看着破碎的已经随海浪飘走的木板说道：“不能” 【我讨厌海水！】别西卜顿时很失望，他搓搓因衣物上浮而外露的手臂。 【还好我们早把羽翼收起来了，不然——想想那个场景！！我可忍不了！我要在大圣堂里把每一个羽毛都洗干净！】 路西菲尔知道会把你的毛拔光。贝利亚这样想，对梅塔特隆做了向上和向下的手势，问他要不要继续潜行。 说实话他不是很想继续，海底和天空不一样，这里是他不熟悉的领域，不说充满了看不见的漩涡和暗流，沉甸甸的压力从海的四面八方挤过来，虽不至于让他透不过气，但他却是习惯了在轻盈的甚至真空的环境中生活。 而且和他想象的大陆架的海底景象不同。深不见底的渊海景色单调，触目所及，除了一两株零星分布的深海珊瑚，他没有看到太多具有观赏性的海底生物。 就十分的让他缺少探索的欲望。 但介于他一贯对什么都没有什么探索欲，所以贝利亚把这个决定权交给了梅塔特隆。 【继续向下吧】梅塔特隆很喜欢贝利亚这种万事都有商有量的做事风格，略作思考后说道。 按照原计划，如果船能坚持得住，他们肯定是在海面上继续航行一段时间，但现在既然已经入海了，也没有这样干脆放弃的道理。 【哦】贝利亚预料中，却看梅塔特隆游到他身边，不知道在他衣服领口的位置做了什么，他忽然感觉自己四周的海水被抽空了，取而代之的是新鲜干爽的空气。 就好像突然进入了一个满是空气的气泡里。 贝利亚眨了眨眼，看梅塔特隆依样给自己启动了避水功能。 【这下可以轻松一些了】梅塔特隆笑着。 贝利亚竖起大拇指，悠悠的从只能自己给自己加防水咒的别西卜边上游过。 所以说上班就得穿制服，感觉他得消耗不少魔力。 【哼，花里胡哨】别西卜才不想跟谁穿一样的衣服，一个灵活的猛扎下去，率先向下游去。 【来啊！来比比！看我们谁潜得最深最快！】 幼稚。贝利亚翻了个白眼，慢悠悠的坠在最后。 这样下潜了大约两千米，周围的景致都是同色的单调。 天使强大的身体素质能轻易拜托海压的桎梏，却难以克服长久陷于黑暗带来的负面情绪。 别西卜游得越来越慢，话也越来越少，一开始他还有闲心比谁深谁快谁看到的磷虾多，都后面，他就只记得梅塔特隆不知道什么时候游到前头去了。 就在他们的眼睛已经适应了绝对的黑暗并因此有些麻木的时候，如同预示已经穿越黑蓝色的上层海域，进入一片新的天地，他们的视线忽然亮了一些。 打头阵的梅塔精神一振，因为他在前方幽蓝的海色中看到了一头海生物。 一眼辨认不出是什么，只看它头顶一大片黑色的海草，体长两到三米，深色的表皮带白斑，后坠分岔的的鱼尾，就那样静静的悬浮在海里。 这是除了浮游生物和虾米以外他们在海底见到的第一个正经动物，而且这么大一只！稳重的梅塔特隆迫不及待，他把在下潜过程中已经无聊到睡着的贝利亚交给别西卜，自己则朝着那个生物的游过去。 神秘的德雷莫海域里的生态，天堂对其知之甚少，梅塔特隆认为任何一个有智的生灵都不会放弃眼前这个研究的好机会。 别西卜拽着贝利亚让他不致于乱飘，都说梅塔特隆是他们几个天使当中情绪最稳定，心理最强大的，他认为不妥。在这样的环境中还能熟睡无异，谁的稳定都比不上贝利亚的稳定！ 他撇嘴，试图把对方叫醒。 【殿下，醒醒】 但叫了几次都没反应，这时前方传来梅塔特隆的传音。 【是儒艮】 儒艮，是一种类似海牛的食草性海洋生物，他们遇上鲨鱼都不拍，更何况秉性温和无害的儒艮，别西卜不以为意，却忽然想到先不说他们下潜的深度适不适合看到儒艮，就德雷莫海域这能把鱼脑子冻麻的温度，怎么会出现儒艮？ 要知道它们是通常生活在温暖海域的生物啊——毕竟是造了一座万物之园的炽天使，动物学一点也不比谁差，别西卜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它底下半边身子已经腐烂了】梅塔特隆惊异道。 【等等，梅塔！离那头儒艮远一点！】别西卜脸色一变，刚传声，却见一直喊不醒的贝利亚如一条剑鱼窜起，笔直的往梅塔特隆的游去，速度之快，在海水里留下了一道白色的泡沫迹。 这是天使吗？这是完全是水族才有的速度吧！别西卜目瞪口呆。 但遗憾的是就算贝利亚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将梅塔特隆拉开了，仍旧被那头装死的——不对，已死的——还是不对，死而复生的儒艮咬了一口。 坚硬的门齿切开天使的皮肤，带出一连串金色的血珠，梅塔特隆的脸色倏然苍白。 “别西卜！”贝利亚喝了一声，将梅塔特隆推到后面。 、 “梅塔！你还好吗”别西卜扶着梅塔特隆，感觉他的体温正在快速的失去，意识也模糊不清了，他惊疑不定的看着将梅塔特隆重伤的儒艮。 它半边身子腐烂，露出森然的白骨，口中獠牙暴露，无论如何都不像是活的状态，然无疑是‘活’的，它正龇牙咧嘴贪婪的吸食着海里的天使之血。 “ 20.chapter20十九 [] 天使身上不断溃败的血肉化作黑色的泡沫悄无声息的逸散，如在自行寻找另外的寄生，贝利亚想起‘疫’可怕的传染性，指尖立刻析出一团光将这团泡沫囚住，再向别西卜看去。 “果然，这东西同样具有传染性，你的手” 别西卜一滞，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出现了斑点。 他脸更白了，当即在海中幻出光刃想将手斩去，贝利亚没想到他看着跟个泪包似的却那么勇，一句话没有自己的手说砍就砍，险些被吓死。 “你疯了？”他挥手阻止别西卜自残的说道。 【我不能变成梅塔这个样子】别西卜执着的要砍掉自己的手，认为这样就能在它在扩散到全身之前把问题解决。贝利亚以为他害怕自己变成骷髅，但别西卜想的却是【我不能再倒下了，我们三个，如果倒下了两个，神的任务怎么办，如何向路西殿下交待？我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搁这断手保工作呢？ “你是壁虎吗。”贝利亚被他这种奉献上头的工作精神整无语了，“别那么激进，你的情况没有那么严重” 或许是因为别西卜在抢救梅塔特隆的过程中一直在输出光明之力的缘故，尸毒并未成功在他身上着床，贝利亚指使那团囚禁了尸毒的光吸附别西卜身上的传染源。 贝利亚的魔法控制得极好，他在成为天使后唯一努力过的事就是成为一个合格的大魔法师，修习的课目例如‘如何从万里之遥取水而不致洒落一滴来烧水喝’又比如‘送一千粒麦粒穿越三重天到太阳底下烘出麦香味’。 前者让他修成了一个无证雨师，后者让他达成了烤面包机式烘干机之父的成就。 对，就是烤面包机式烘干机。 用从太阳上直取能量做出的面包机来烤被太阳烘干的麦粒磨碎制成的面包，很美味。 非常受能天使的欢迎。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贝利亚的脸崩得紧紧的。 忘记了是哪个天才想出用面包机去烘云，还到处给他乱冠名！ 回首不堪旧历，总之秉持着能少动就不动的原则，对‘方便’的执念驱使他将这些光子化作的能量驯化。 而用别西卜的眼看，就是贝利亚对魔法的运用自如到了魔法就像他意志本身的一部分的程度。 手上的红斑一点点消失，神奇的如被水洗过一样干净如初——黄发的炽天使的嘴巴为此张成了o字。 他就没有想到要把祛除出来的病毒找个什么容器装起来！ 所以才导致病毒梅塔身体的这头出来，又从那头进去达成循环？别西卜自有所悟，见贝利亚打理完他，还顺便将这片被儒艮污染过的海域都清理了一遍。 眼看包裹的拳头那么小的光团到最后演变成西瓜那么大的光团，也不知里面容纳了多少尸毒，别西卜只觉得这片宝蓝色的海澄澈了许多。 【贝利亚殿下，没想到您在魔法精准度上的造诣竟如此出众！】他夸赞。 “你的身上没有伤口，病毒只是停留在表层皮肤，解决起来比较容易”贝利亚没有接高帽，另一只手始终握着梅塔特隆特隆白骨化的那只手，周身忽然泛出剧烈的白光，别西卜被闪了一下，下意识闭上眼，再睁开眼，就发现梅塔特隆的气色好了许多，但贝利亚却肉眼可见的虚弱了。 “我尽力将尸毒压制，可是毒素已经扩散，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你传讯天堂将情况说与路西菲尔，让他....让他！慢点！” 别西卜在贝利亚说传讯天堂的时候就拿出记录用的水晶球，听到‘路西菲尔’神情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贝利亚倒吸一口凉气，他连忙上前，发现是梅塔已经有了自主修复的本能，正在汲取贝利亚身上的光明之力。 “简直像个深渊无底洞”贝利亚低声叹道，见他脸色实在不好，别西卜想接手，总不能让梅塔逮着他一只天使薅。 贝利亚委婉的拒绝：“你凡食未消，力量不纯粹，可能无法与他体内的光明之力相融，还是继续去传讯吧” 不会这才是他没能成功阻止尸毒在梅塔体内扩散的原因吧！ 因为梅塔特隆潜意识里的挑剔！ 别西卜忽然有自己之前那些眼泪都白流了的感觉，他愤愤的游到边上开始往水晶球里塞消息。 贝利亚抽空瞄了一眼，深感天堂通讯之花样繁多。 他还想着这回在海里要怎么写工作报告呢，是他狭隘了，而且和别西卜的方法比起来，梅塔特隆的书面报告还显得守旧许多。正想着，见梅塔特隆长睫微动，似有醒来的迹象。 “梅塔特隆！”他欣喜的唤。 梅塔特隆的脑中闪过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残片，很快儒艮带来的血色噩梦淡去，他望着惊喜的贝利亚，金棕色的眼底如坠了一条星河：“殿下。” 他立刻呛了一口水，贝利亚连忙给了他更多的光明力量。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力气？还能不能动？” 三连问让梅塔特隆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冷静下来开始审视自己的情况。贝利亚看着有些可惜，刚睡醒的梅塔特隆的眼睛很漂亮，但随着他的清醒，那双眼里宛如破碎的星星一样漂亮的光茫如同遭到理智的涤荡，完全消失了。 【不太好。】梅塔特隆按住贝利亚手，不让他接着浪费力量，【那条儒艮...】 他四处张望了下，贝利亚知道他在找什么：“已经被我烧了” 梅塔特隆似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我就像一个破口的漏斗】他形容自己的感受，【能感觉力量在流失，流失却得不到足够的补充】 【大概明白月球天的情况比凡间好的原因了】注视着自己白骨化的手，梅塔特隆苦笑着，【天堂有足够的光明之力压制病毒，天使因此免遭被腐蚀的命运】 【那你得尽快回天堂才行】别西卜游到他的身边，【我已经向第七天发送报告，用了加急水晶球，路西殿下很快就会收到，我请他派天使来接应，到时候你就先回天堂】 梅塔特隆知道这是眼下最好的处理，但是他仍感到一丝不甘心。他们已经潜入两千米以下的深海，已经在这里遇到与凡间瘟疫相关的线索，在这个关头他却要返回天堂—— 【我不想回去】 【不可以】别西卜戳了戳他的手骨。 【没那么糟糕，我还可以坚持】梅塔特隆缩了一下手，低声。 【那是因为贝利亚殿下的缘故！你不知道为了压制你身体里的尸毒他花了多大的代价！】别西卜的声音逐渐变大，【你不会想体验全部烂掉是什么滋味，我们也不想看到！对不对，贝利亚殿下？你也劝劝他啊】 “唔。”被卷入两天使‘纷争’的贝利亚发出一声沉吟，立刻受到两道瞩目，梅塔特隆这才发现贝利亚一直在海里直接开口说话。 这是何等强大的避水本领！ 贝利亚没发觉梅塔特隆的震惊，在水里说话对他而言和呼吸一样简单——在真空呼吸，他真的尝试过。 因为最初的金星天差不多就是真空的状态，突然变成天使很多时候他的业务还不熟练，比如天使们生下来就会的呼吸法。不同于人只有肺部具有呼吸功能，天使本身就是轻盈的灵体，可以用整个身体去感受，因而能适应稀薄的大气。 贝利亚忘记自己用了多久才学得像个天使，反正跟真空比起来，水的空气含量可丰富多了。 “以你的精力”他开口问，“在没有得到力量补给的情况下，还能坚持多久” 他语调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现实，梅塔特隆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抱歉...殿下。】梅塔特隆沉默了一下说道，【时间宝贵，我不想成为拖累，既然如此，就让我自己待在这里吧，你们继续...】 “不是拖累”贝利亚直接打断他的话，“你是这个团队的指挥中心，没了你我们很难走下去” 他有这么...重要？ 梅塔特隆恍惚，以为贝利亚在跟他开玩笑，但贝利亚显然是认真的，他睁着黑沉沉的眼珠举例。 “你是我们中唯一的方向标，决策者，执行者，没有你，我想我现在还在森林的入口处参加别西卜与节肢动物的婚礼” “喂！”别西卜抗议。 当然，贝利亚无视了他。 “但是我们现在身在海底世界，你瞧我们走得多远，梅塔特隆，你多优秀” 【殿下...】”梅塔特隆感动到说不出话来，尽管他的大脑在对上面这段信息做初步筛选的时候并没有得出有关‘他很优秀’的论证，不过没关系，他可以冷静的再多筛几遍。 “但是你现在走不动了”贝利亚失落的叹息，“我无法想象这趟旅程没有你该怎么办” 【不，我...】 21.chapter21二十 《懒癌晚期的天堂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无边无际的海底平原，用贝利亚的眼可以隐约看到‘尽头’。如永不相融的太平洋和大西洋的分界线，远方深邃发黑的海水正与浅一个色号，没那么黑的海水推挤，恰是那么一点不明显的色差，偏营造出指引的光来。 只是这视野过于昏暗，看久了极为伤眼，贝利亚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要不让我来吧”别西卜见状主动请缨。 贝利亚倒是很想把这份工作交出去，可惜别西卜来自光明的太阳天，他的眼适应了强盛的光明，对弱光的感知能力很差，让他来带路等于他们仨直坠海沟。 那还是算了。 “你来背着他。”他摇了摇头，将背上的梅塔特隆移交出去，然后手撑在眉骨再一次远眺。 “这样能看得更清楚？” “不能”贝利亚舒缓眉宇，“但是能起到心理安慰的作用。” 这是什么说法哦！别西卜不解，也只能等着贝利亚做完所谓的心理安慰。 集中全部的心神的贝利亚看到数百公里外的状况，他无疑还能看得更远，但是视线被什么阻碍，只能止步于此，不过那阻碍他的事物他倒是看清了，是一条比上方海水更黑的一条海流。 不同于过程中不知止尽的下潜，确定了前进方向，在平坦的海底他们的行动迅速果决了许多，不多久就到了视野的尽头。 “真是不可思议！”别西卜惊叹道。 面前是一堵被黑色液体包围的水晶墙体，在距离此处还有数十公里的地方，他们就发现这黑水不溶与海，四方严密缓缓而绕，附着在整个水晶墙上远远看去就如一个黑色的玻璃罩，罩子内就是海妖的领地， 黑水几乎吞噬了所有光彩，他们在黑水晶墙外往里看，里面的情形就好像一部正在演绎的黑白默片，偶尔漏出的破碎光影更令这晦暗又澄澈的的海色更添了几分鲜活的斑驳。 间歇喷出的水柱，泛着琉璃光彩的冰晶，不断腾升的海中气泡，宏伟的宫室，摇曳的珊瑚，千百名语笑嫣然的海妖从中游过，如在天空翱翔，整齐摆动的鱼尾轻盈蹀躞，临空渺若烟云，偶尔从那尾巴滚落几颗晶莹的珍珠，坠入下方不断开合的海蚌。 “这居然也能达成了内部循环？”别西卜震惊，贝利亚不解望他，只听他唏嘘：“那海妖取了海蚌精的结石装点自己的尾巴，结果这结石又从他们尾巴上掉下来回到海蚌精的身上。” 初见‘海底龙宫’的悸动因为连续两个‘结石’迅速寂灭，贝利亚拍了拍别西卜的肩膀，神情很是欣慰：“你以后一定是单身的命运” “啊？”对这些没有概念的别西卜懵逼的看着贝利亚走到黑水前，便也跟着走过去。 “这是什么水，看着这样古怪，竟比我们在德雷莫上层海域看到的还要黑，而且细看，边上还有一层稀薄的灰水，跟长了绒毛一般，真有趣！”他大咧咧的伸手想要碰一下那水的‘绒毛’，被贝利亚眼疾手快的制止。 “别动！”贝利亚说道，谨慎的打量着黑水。 “要叫醒梅塔吗？”别西卜问。 “叫醒他没有用”贝利亚摇了摇头，“这是混沌之水，只有神才能从中平安无事的通过” 混沌的概念源于神创世之前，因造物主破开混沌分离光暗创造了这个世界，诞生于世界之后的生灵大多对‘混沌’是什么个情况并清楚，但贝利亚作为天堂第一造物却有幸曾一睹‘混沌’。 他判断眼前黑水正是发源于混沌，因此不融于海。 “混沌之水无生物，毒性比水银更烈，触之便骨烂生疮，且它已经在四方形成毒域”他幻出单只羽翼，伸手在里面顺了顺，最后掏出一根不顺手的白羽拔下。 天使什么都好，就是羽毛太多，尤其是贝利亚这种十几年都没给自己梳理过羽翼的天使，不管是新生的还是原来的‘胎毛’都杂在里面，他每次伸翅膀都感觉好重。 贝利亚收起羽翼，随手把羽毛丢进看似无害的灰绒。 羽毛触碰到灰水，就立刻蜷缩下沉，最后被腐蚀无形。 “你看，只是这样浅的毒域就足以将羽毛腐蚀，我们虽然已经找到了海妖地，要进去恐怕还没那么容易...干嘛？”贝利亚这样说着，发现别西卜双目炯炯的看着他。 “没什么”别西卜说道，眼神转到已经被‘毁尸灭迹’的羽毛处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那么漂亮的飞羽...... 换了别西卜自己是万万也做不到的，他们何等珍惜自己的羽毛，越高等的天使越珍惜。 类如炽天使，别西卜不知道尊敬的路西殿下掉不掉飞羽，也没见过梅塔特隆当众掉过，米迦勒掉得倒是很多他都收罗了快满一个盒子了，但这家伙在他眼里向来不存在任何参考价值，什么正常天使会这样霍霍自己的羽毛？ 直接略过那个蠢货不提，那就还剩下萨麦尔.....对，萨麦尔！ 别西卜肯定萨麦尔和他一样，是那种掉一根羽毛都会小心翼翼的拾起来放在漂亮的盒子里珍藏的天使。 那个几乎被所有天使默认为全天堂最酷最直最说一不二的天使长，向来臭一张脸，却把自己掉下的羽毛塞藏进精致小盒的萨麦尔？ 那画面不要太‘美’，似乎有点难以想象，但别西卜一点也不觉得违和。 因为他亲眼看到的。 萨麦尔喜欢偷偷摸摸的往自己衣服里藏东西，而且藏得时候可心虚了，两只眼睛还四处乱飞，一副生怕谁不知道他正在藏东西的模样。 总而言之，他觉得贝利亚真是神奇的天使，如果他知道对方把羽翼伸出来是为了揪羽毛一定会奋力阻止他。 这是在暴殄天物！别西卜心痛难忍，但毕竟拔得不是他的羽毛，他只能咽下那种肉痛专注于眼前事：“这海妖领地怎么会被混沌之水困住了” “我不认为海妖是被困住了”贝利亚说道，“相反是他们主动借了‘混沌之水的守护’” “他们觉得自己太弱？” “弱就不会敢碰混沌之水了”贝利亚道，“这可能不太好进” “那也得进去”别西卜说道。 想一想那只伤了梅塔特隆的儒艮和设计让他们落海的那个海妖所说的‘海妖女王可能知道白骨山的下落’，他们不得不进去探查。 别西卜提议他们用官方的身份与海妖提出正当会晤，贝利亚没有意见，他对这方面不在行，全凭别西卜大使决定。< 22.chapter22二一 《懒癌晚期的天堂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混沌龙利维坦，神的‘长女’。 贝利亚对它了解不多，因他‘穿’越来的时候，正赶上神将它投入深渊。 但惊鸿一瞥，对方仍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当然那时候它还没有现在这样庞大。 还是那句话，你可以质疑造物主的性情，但切勿怀疑祂的审美。为祂亲手所造的一切大多都是美的，比如创世七天使，又比如当初的金眼小黑龙。利维坦闪耀着黑玉光泽的鳞片和优雅身段很符合人对美好龙族的幻想。 彼时，黑龙盘在耀金色的云海中，如被神纵容着，周身萦绕着在它以后被造的都没有的深紫色混沌之力。轻云与浓雾相交，在九天之上悠扬飞荡似天女羽衣，一举一动皆引天地吟雷欢舞。 “父神。”娇软的声音从母龙的声带震开，好似在撒娇，它从云端向上攀爬，修长的身型如蛇一般一寸一寸将造物主缠绕。 “您真的忍心吗。”龙首高昂，望着那团被圈住的光，金瞳中满是烂漫的天真。 多温馨一幕父慈女孝！ 贝利亚从神虚握的指缝中窥到这一幕，还未有更多感慨产生，就听到九天之上的主冷情漠然。 【放开，利维坦。勿对吾使用尔混沌之力】 什么是混沌之力？贝利亚不明白，但他听到了小母龙的拒绝。 “不要。”它娇蛮道。 “您既然有了我，有何必还要别的？它们可曾有我这般长长的尾巴和光滑的鳞片，父神明明只要有我就够了” 黑龙将身体缩得更紧，紧到贝利亚都能迎面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压迫力。 他不舒服的皱起眉，恰与一双金黄色的竖瞳对上。 近距离看，才发现它那样巨大，一个眼珠的直径就能将他完全容纳。 贝利亚有一瞬的恍惚。 那眼神明明如此冰冷，视同死物一般的隔着神的手指与他相望，但他却诡异的生出一种答应它，倾尽一切只为满足它所有要求的欲望来，为了这个目的，情愿与任何违背它的抗争到底。 然贝利亚是何人？他甚至都不愿为自己的利益和未来奋斗一把，又如何生得出那般强烈的为别物要生要死的心？于是这种冲动也就冲动一下便散了。 他默默的继续与那双眼对视，四方寂静，疑永恒，是刹那，黑龙忽而甩尾，贝利亚看到它张开大嘴，露出尖锐的龙牙，一口咬来——他下意识闭上眼，以为噩梦要结束。 耳边有明显的类似利刃扎入皮肉，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但痛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利维坦一口咬在神的手上。 殷红的血伴随着泄漏的混沌之力坠入深渊，刹那云海被搅动，大海险遭倾覆。 龙牙伤不了神，反让它遭到反噬，牙根向下深深的扎进自己的口腔，钝齿穿透颌骨，利维坦疼得满天打滚，但仍四肢并用的缠在神的身上。 “不要！”它身体力行的阐释了什么叫‘不要’，贝利亚又一次与它目光相接，见它蛇瞳摄出惊人的光来。 它想做什么？ 谁也不知道，它被神生生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一连串的血珠稀稀拉拉的滚落下来，尖叫着坠入凡间，后来化作与利维坦相似却粗笨许多的巨龙族。 混沌龙气息奄奄，十分虚弱，执着的抬头。 【尔天生反骨，刚愎偏执，不具同理同情之心，不宜留在天堂，吾今将尔投入深渊之海，叫藤壶日日覆着尔身，若再无悔意，便永远栖身黑暗海域，永不得见光明】 天主降下神罚，便如祂所言的那样将利维坦的手脚都捆绑起来丢入深海。 它没有看被光掩去形体的神圣之主，无机质的眼始终聚焦于神的掌心。那眼里什么情绪也没有，一如既往的天真烂漫，轻易勾起一些负面的情绪。 贝利亚在此时动了下翅膀。 祂摊开手心，似乎有些惊讶造物的提早苏醒。 【尔名贝利亚】 贝利亚没有反应，他在发抖，各种意义上。 【孩子，别怕】感受到天使平静面容下复杂汹涌的情绪，仿佛知道他在害怕什么的，祂给予了亲切的安抚。 【九重光明，尔拥有以一当万之力，可永拒黑暗不堕沉沦】 那真是谢谢您嘞！刚见证残暴的萌新天使贝利亚含泪乖巧应是。 他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和因为一个‘不要’就直接宣布父女感情破产的天神坦言他觉得这个名字不好，怪不吉利的，听起来就是要下地狱的，最好给他换个名字诸如此类不要命的话吧！ 他着实觉得在这里‘父子感情’破裂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如果神知道他是个假儿子——幸好不稳定的心性帮他降低了神的关注度。 上帝在一口气造了七个天使以后，就把注意力集中在资质最高的ssr上。 从神念雅威透露出的性格来看，那位隐性强迫症患者，深度完美主义者，创造个世界都能把自己创力竭的天神无疑是想造七个ssr的。 贝利亚尝试代入神的视角去看天使的诞生，只觉祂可能从未设想过什么造物诞生后资质还会掉一个层次。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状况外的贝利亚破坏了平衡，哪怕祂在创造路西菲尔再用心，有一个sr在前，强迫症眼中这排天使资质就是不整齐了。 索性摆烂随便造造，最后出来的七个大天使品质不一，有路西菲尔那样强的，也有......诸天使中孰强孰弱仁者见智，贝利亚愿意主动包揽垫底，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不做讨论。 总之事后怎么想都无所谓，但当时他真的用羽翼抱着自己哆嗦了好久，才渐渐镇定下来的。 哪怕近来发觉自己当时对神的理解可能有误，但祂冷酷无情的一面和一身鲜血的混沌龙都深深的铭刻他的脑海中，以至于无论祂表现得如何亲切，在贝利亚的印象中都被‘铜皮铁骨’‘一言不合打落深渊’等总之与亲切无关的取代覆盖。 而至于利维坦，它自被放逐深渊就开始在游戏大海，龙行霸道，凡间传闻它自认开天第一造物，做事毫无章法不顾逻辑，要求凡有生灵与它共道都应该给它让路，否则就会迎来它的报复。 传闻只是传闻，也不知真假。若是真事，也并不可怕，神捆束了它的手脚，令它永远徘徊黑暗深渊，它还 23.chapter23二二 《懒癌晚期的天堂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梅塔特隆是在一阵奇妙的离心感中醒来的。 明明是在水中，为何他这样笔直着横躺着悬空呢？ 【殿下...发生了什么事...】他艰难的看向拽着他两只胳膊的贝利亚。 贝利亚见他醒了，语气轻柔的安抚他：“你醒了？没事，小场面，我这就把你抢回来。” 梅塔特隆想扶额但失败了，他只好看向另外一个方向，看向双眼赤红抓着他的双脚的别西卜：【别西卜殿下又怎么了。】 “嗯，他中了利维坦的招，把你当成一把剑要和我决斗” ...... 贝利亚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犹如在梅塔特隆心里刮起了一阵海啸。 他想不明白。不是去寻海妖之地吗？怎么会和被神灵放逐的混沌龙利维坦结下仇，又变成天使之间的内斗？他试图将之与沉睡前的记忆衔接，但无论都想不出事情是如何发展的怎样才能一步步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先从眼前难言的场景中脱身再说，这个样子真的很难顺利的思考。 【殿下，请松开我】他说道。 “哦。”贝利亚干脆的放了手，看梅塔特隆顺着别西卜的力道头朝下的被拽去，赶忙问，“你没问题吧” 梅塔特隆没有回答，直到快接近别西卜的时候他忽然弓起腰身，灵活的像一尾鱼，伸出未曾白骨化的那只手在还没反应过来的别西卜面门上画了一个六芒星。 六芒星在海底深渊散发出淡淡的光辉，随着梅塔特隆口中念念有词，别西卜混沌茫然的眼逐渐清明。与此同时，被利维坦迷惑失智期间的记忆也同步灌输，他僵硬了下，宛如石化。 【别西卜殿下】梅塔特隆委婉的示意他看自己的脚。 别西卜灰溜溜的放开。犹记得贝利亚那句‘好没出息’，他游到贝利亚的身边，试图和他解释这只是个意外，他明明厉害得很！ 贝利亚嫌弃他刚碰过别人的脚，侧身绕过他，看向面色依旧苍白如纸的梅塔特隆。 “感觉怎么样” 【睡了一觉，感觉好很多，辛苦您了】面容清俊的天使露出文雅的微笑，话罢，别西卜也出现在他边上。 “讨厌的天使！” 三个天使三对眼睛同步看向已经从海底重新顾涌上来的混沌龙。 利维坦仰头张嘴，口中酝酿出混杂着混沌之力的混沌水。 似浓硫酸夹带紫色的雷电，利维坦发出奋力一击，别西卜抢头挡在两位同伴身前，他正因为被愚弄而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梅塔特隆护心极强也跟着上前，只见十二支庞大的天使之翼缓缓在海中绽开，释放出独属于光明的威压。 贝利亚退了一步，人是三角稳定定律中唯一的例外，他认为眼下这场景应该用不着他参加。 也如他所判断的那样，利维坦再霸道难缠，对上炽天使也够呛，加上它又伸不出手脚，只凭庞大的体型胡乱扭动拍打，就算用毒烈的混沌之水辅助攻击力还是很有限。 不过别西卜和梅塔特隆也没有讨到好，一则梅塔已经半残，二则利维坦皮肉坚硬如岩石，它直言光明的攻击是在给它刮痧。 【刮痧？看我们连皮一起给你刮掉！】别西卜冷笑，甩手又是一记大号光刃，直接把利维坦身上一层厚厚的皮削掉。 利维坦跟电击了一般颤栗了下，然后嘤咛着在海中打起滚来。 “天呐！好舒服～” “......它好像说得是真的，你真的在刮痧”贝利亚捻起一抹别西卜削下的混沌龙‘皮’搓了搓，发现大部分是石化了的藤壶。 【开什么玩笑！】别西卜不信邪的又来了一大刀，利维坦这下舒服得直接在他们面前瘫露出肚皮。 “来呀！天使，朝这儿削！用力”混沌龙高兴的像个成吨重的宝宝。 别西卜顿时一脸血，他坚强的再次幻出光刃：【我还就不信了！】 【算了吧。】梅塔特隆叹了口气，他不是凶悍暴戾的性格，看利维坦这高兴享受的模样心里就没有多少战意了。 反倒是利维坦见他们收了攻势反不乐意了。 “不行！你们不给我刮干净就不许走！”它横在他们身前，口中吐出一圈混沌之水把他们围住。 “不听话！就把你们饿到世界末日！”它恶狠狠的威胁。 这个威胁的恐吓力度只有1，除了别西卜脸色难看了点，梅塔特隆和贝利亚都神色如常。 【你要如何才愿意放我们走呢？】梅塔特隆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温和的问，贝利亚知道他已经彻底把利维坦当孩子看了，天使的心软就是那么不讲道理，难怪是未来他们三个中唯一没有堕落的，不对，是唯二没有堕落的。 嗯，这里坏脾气的只有别西卜一个。 “帮我去除身上的藤壶！”利维坦说道，黄澄澄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落在了贝利亚的身上。 “要你亲自帮我清理” “大姐，我看你还没睡醒”贝利亚一手起光刃，光明之力在他指尖跳着危险的光。 “哼！我才不怕呢！”利维坦皮厚不怕虱子得露出得意表情。 “那这个呢”贝利亚另一手幻化出黑色的刃。 他在利维坦疑惑的表情中抬起两只手，将两把利刃融成一把，漆黑的魔法之刃散发出危险不详的气息。 “你怎么可能！”利维坦发出惊恐的呼声，梅塔特隆和别西卜也一齐变了神色。 混沌分离了光暗，反过来光明和黑暗自然也能合成混沌之力，这道理其实不难理解。 但当中蕴含的魔法原理岂是二等于一加一，一加一等于二那样简单？暂且不论其中的复杂，只说光明的天使竟随手召唤出黑暗的力量这一点就足够不可思议了。 【贝利亚殿下...】梅塔特隆唤道，也许是消耗了太多的魔力，他感觉腿有点发软。 【您为何能使用黑暗之力】他惊疑不定的目光落在贝利亚的身上。 “啊？”贝利亚被他看得莫名，“这里到处都是黑暗啊，挪一点过来用用又不难” 【不是这个道理...】 恶魔，是畏光的种族，恰如天使的厌暗。 梅塔特隆倒呛了一口气冰凉的海水，眼前发黑，别西卜见他体力不支一把搀住他。 【别勉强了梅塔，你还是休息吧】 贝利亚转向意图意图开溜的混沌龙，刷刷两把混合光刃丢过去，把它扎得嗷嗷叫。 “别扎了！别扎了！我不想生了！我投降！” 这都喊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贝利亚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见利维坦护着头把流到海里的那些血全部吸回嘴巴，他想起来：“你的血能变出小龙啊” “吃掉就不会了......我不想要更多的丑孩子”利维坦憋屈的说。 “废话少说，把你的口水收起来”贝利亚淡淡的命令。 “呸！要不是当初父神护着......在胚胎里就把你吃掉！”利维坦小声的碎碎念，败者之言不需要介怀，贝利亚假装没听见它说什么。 利维坦不情不愿的将混沌之水吸了回去，但扭着被别西卜削去一条藤壶化石的半边身子怎么都不痛快。 “喂！你们是不是想去海妖领地？”它粗声粗气的问，“我们打个商量，你们帮我把背上的藤壶去掉，我就带你们去找海妖” “你？”三天使的眼神落到它身上。 “它们呆的地方可不好找哦！就和我画的一样，用混沌之水做防御”利维坦示意他们去看水晶墙。 【这是你画的啊！】别西卜忍不住惊讶，【看不出你画得还挺好！神乎其技啊！】 “这有什么！我本来就是父神最得意的孩子！”利维坦骄傲的哼了一声。 “......这是光影投放的实景，不可能是画的”专业艺术鉴定大师梅塔特隆如此说，被别西卜小声打断，“何苦拆穿它呢，我们能找到海妖不就好啦。” 梅塔特隆于是闭嘴，听贝利亚问利维坦：“你真能带我们找到海妖领地？” “哼哼！”利维坦从鼻孔里发出一腔气，“如果你们能帮我去掉藤壶那就更好了！罗伊斯是我的女儿，有我在，我保证她会为你们打开海妖领地的大门。” “海妖女王是你的女儿！？”贝利亚忍不住惊呼，“她也是巨龙族？” 那如何就统领了海妖，成了它们的首领！ “当然不，她是精灵混血”利维坦说道，“当年我在海边看到一个树精灵——是罗伊斯的父亲，他长得很漂亮，我就把他抢到海里了，然后就生下了罗伊斯” “她可比那些丑孩子好多啦！它们只会让我的眼睛生气！都是父神，还让我生下了那么多！” 上帝知道你会说得那么引人误会要活活从御座上气醒。 但就算这样这事儿也太离谱了，贝利亚看了利维坦这体型。 别说现在这样，就是当年那还算苗条的小黑龙，和树精灵比起来都是飞机遇航母。 哦，可怜的树精灵，他当时得有多绝望。 “我劝你少行强人索男之事，会遭天谴的。”他说。 “听不懂！利恩很喜欢我，他在的时候我背上的藤壶从来没有这么多过！”利维坦拍尾，语气不耐。“这交易你们到底做不做！” 【做】|“不做。” 贝利亚断然拒绝，让他帮忙清理藤壶，它还是滚远一点吧！可是他听到了什么？他缓缓看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