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战神她从不手软》
1. 销毁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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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毁程序已开启——”
冷硬的电子音毫无波动地播报，随着大型机器嗡嗡的声音运转，一条流水线上的传送带向前移动输送着需要进行销毁的物品。
半睁眼的整颗头颅、来自动物发达的后腿、人类断指，零零碎碎的义肢摊开铺散在数条传送带上。
偶尔有几个算得上完整的机器宠物混入其中，其中一条传送带上突兀地躺着体型略长的物体——
平稳的前移中时不时掺杂了点颠簸，柯巫就在一阵轻微的晃动中苏醒。
她费力地睁开眼。
视线内是钢材横梁的屋顶，耳边充斥着刺耳的金属搅碎声，吵的让她皱起眉头。
随着一声“咔哒”响起，柯巫挪动脖子看到了不远处传送带的最后地点是巨大的摆锤。
那摆锤看起来有千斤重，每次上升下落都带着巨响，每一次落入摆锤下方的弧形坑洞里的无论什么都会成为铁片。
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什么情况？”
柯巫刚想撑着身体坐起来，右手臂空荡荡的感觉令她扭头看去，不看还好，这一看好家伙。
“我胳膊呢！？”
她连忙低头，目光迅速将身体上下扫了个遍，断掉的右臂肩头露出了些许内部器件，闪烁着微弱的火花。
这具躯壳上布满鱼鳞般的肉色皮肤，而皮肤下的底色则是一种泛着蓝光的白，她伸出左手手指，锈迹斑斑的指尖滴落某种从身体里渗漏出来的浅蓝色液体。
滴答滴答。
液体滴在大腿，腿部上半部分是正常肤色，从膝盖开始往下则像是肌肉干瘪，皮包着骨头，只是骨头不是骨头，是维持形状的人造机械，这点从被划伤的小腿部分就能看出来。
她是个机器人吗？
柯巫呆愣愣的坐在废物传送带上认清了一个事实——全身上下就没一个是真的。
就在她接受现状的时间里，前方的废弃物品挨个被送入空旷的凹洞，哗啦啦的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柯巫回过神来。
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鬼地方再好好研究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摆锤下方的坑洞开始旋转拢聚废物，等着配合摆锤的千斤一击。
柯巫尽力使用左手让自己挪动屁股离开传送带。
然而身体的各个部位极不协调，各干各的，她往左，腿就往右伸，她往前，身体就朝后仰。
急得她差点就要骂出声，咬着牙眼珠紧盯着前方即将倾倒废物的场面。
距离越来越近，十米，五米。
柯巫那颗摇摇欲坠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她脑中灵光一闪，果断干脆的用左手猛地用力拍打自己脑门。
“啪！”
机械手臂的力度不小，半个脑门被拍得凹瘪下去，柯巫整个身体都被这力道带着后仰，乱飞的四肢翻滚了一圈咣地砸落在地。
“咣当——”
传送带前方的大摆锤再度落下，砸碎原本有模有样的物品们，成为无数废铁。
柯巫心有余悸地瘫在地上喘息，“差点成了铁片人。”
她的视线虚虚地向高处看去，除了她这里，上面蜿蜒延伸着数不清的传送带，在偌大的工厂里像暗色缎带漂浮在空中。
坐直身体，柯巫用仅剩的左手抚摸胸口的位置，静待三秒，不出意料的没有跳动，接着她又把手伸到自己嘴巴前，大口呼气吸气。
仍然没有感觉。
几个小动作带来的结果毋庸置疑，“没有触觉......”
柯巫看着鸭子坐的两条腿，茫然无措地失落几秒。
前方的摆锤仍在锤击工作着，偶尔飞出几片碎屑和惨叫。
柯巫摇了摇头，听到脑子晃荡出了清脆的声响，难道有颗石头在里面？怪不得四肢难以控制，原来脑子里是空的，应该是控制行动的区域出了问题。
趁着观察的时间，柯巫试着让自己掌控身体的主权，小小地练习左右腿移动。
几分钟后，她跪爬着用左手当主力辅助自己移动。
柯巫所处的区域为销毁区，来到边缘，她爬到集装箱的掩体后观察四周有没有摄像头。
身处不熟悉的环境一切谨慎为好，就她目前收集的信息来看，销毁区集中处理的几乎都是机械废物，电子产物。
那么可以推测出这里是某个科技工厂，而她是个废弃的机器人，但是从身上残留的皮肤层来看，她或许是个——仿生人。
柯巫的记忆有些紊乱，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影响，她只记得自己记忆里的世界刚刚推出主打陪伴的仿生人。
回忆令她头脑闪过刺痛，柯巫只好把注意力放在当前，集装箱前的区域是一段通道，死角并没有安置摄像头。
她僵硬转动着眼珠，眸光将左右看了个遍，柯巫连针孔摄像头的红光都没有看到。
奇怪，就销毁区的规模来看这座工厂应该不小，怎么连个摄像头都没有。
她犹犹豫豫地从集装箱后探出头，后腿蹬地刚走了一步，一声细微的“嘀嘀”声在有些安静的空间内响起。
无名的恐慌自始至终没离开过她，柯巫条件反射地转头看向声音来源，由于转的太快，颈部连接处的反应速度跟不上，于是可以看到——她的头单独旋转一半。
无知者无畏，柯巫自己是看不到的，但她前方地面上的一只小型生物完整的拍摄下了这段画面并上传数据。
如苍蝇般的红色复眼镶嵌在顶部的圆弧脑袋上，五六根尖锐细爪一半黑一半红，圆脑袋两旁还挥舞着两根细爪，柯巫看到它复眼的闪动频率。
这是一只电子蜘蛛？
柯巫僵住自己的爬行动作，缓慢小心地猜测那只电子蜘蛛的作用，而下一秒，它的细爪动了起来，复眼频繁地闪起诡异红光，像是在发出警报。
柯巫大惊：“！！！”
绝对不能让这小东西叫人来！
危急关头，柯巫抬起的后脚不受控制地下落，在她惊恐的视线里，电子蜘蛛“啪叽”地一下被压在她脚底下。
七爪八臂被踩扁，有两根细肢颤颤巍巍地想要逃离却离不开蜘蛛主体。
小蜘蛛：“......”
柯巫：“...对不起。”
说完柯巫又用脚捻了捻，电子蜘蛛的残肢碎壳发出一阵阵哀鸣。<
2. 科技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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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领导开完门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转头朝几人安排道：“你们两个去研发区，我和小李去检查最新批次的仿生人。”
“啊，就我们几个去啊，其他组的人呢？”
“我们先去查探情况，有问题了别组成员会赶过来帮忙的，别废话了，快去看看。”
“哦，好吧。”
“真倒霉，出了事我们岂不是第一见证人，要扛事儿的。”
脚步声断断续续地跑向不同方向。
柯巫听到几句小声抱怨，她仰起头穿过薄薄的雾气，隐约看到开启的铁门，为了避免铁门在人通过以后就立刻关闭，柯巫不假思索地选择最隐蔽的爬行靠近门边。
铁门在其他几人走过的几秒后便开始自动关闭，能同时并排走过3人的门缝隙逐渐变小，还好柯巫已经强迫自己适应新身体。
她扭曲，爬行。
膝盖上的皮肤层被磨得开裂破烂露出黑色金属，在铁门即将关闭的几秒里，她后腿蹬地一个蛙跳，直愣愣地摔在了门的另一边。
“嘶......”
整张脸扑在纹路凸起的地上，甚至滑行了一小段距离，面部皮肤层被刮掉了更多。
柯巫感觉应该很痛，但她感觉不到痛。
门的这边终于不再是走不出的白色通道了，而是阴冷灰暗的类似于组装的区域，之所以说是组装，是因为柯巫看到各类身体组件。
左右两边是长到没有尽头的过道，柯巫根据还未消散的脚步回声判断出那几个工作人员去的方向，她飞快地扫了一圈，没看到人影，心态略微放松了一些。
同时，她看到远处悬挂在半空的机械臂，慢慢地露出了个不怀好意地笑。
正好缺条胳膊用，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整个组装间就如无人之境般，柯巫爬行的姿势无法看到桌面上的小型义肢零件。
她站起来慢慢靠近那只泛着寒光的机械臂，眼睛不老实地扫过桌上的什么眼球、钢牙、铁甲片，她顺手就拿起两颗沉甸甸的眼球拢在手里。
两颗眼球在她手心里碰撞出弹珠的声音，柯巫饶有兴致地盘了两圈。
这就是机器人用的东西？
不得不说，她还挺好奇这里的。
四周放置着高精尖的零件，她低头看了眼破破烂烂的躯壳，啧啧叹息，“该不会以后都是这一套装备了吧，如果条件允许，我要把这里的装备都给自己安上。”
柯巫看向悬挂在正中央用玻璃罩子单独隔开的机械臂，在场的义肢里面就它特殊，整体使用了暗夜紫的颜色，肘关节等连接处的部分似乎还没有经过处理，有些线路模块暴露在外面。
她活动了一下左手，左右观察后暴力破坏掉那层防弹玻璃，内里的机械臂倚在支架上，冲击力带动它摇晃着就要摔落在地——锈迹斑驳的粗壮五指张开抓住了机械臂。
柯巫稳稳的拿了出来，胳膊上的皮肤层被玻璃碎片划得不成样子，她逐渐学会无惧一切可能会面临的疼痛了。
机器人没有痛觉。
拿是拿到了，但她不会给自己安啊。
柯巫看着右臂肩头的两根线，视线在机械臂和肩头来回看了两三次后决定，先带走，后面再说。
不知是不是她鼓捣出的动静太大还是工作人员发现了端倪，柯巫听到过道里回荡的说话声，她当机立断，揣着手臂就往右边的落地窗那里跑。
组装区两边都是大片大片的落地窗，玻璃镜面映出柯巫逃亡的身姿，光秃秃的头颅上冒着几根数据线，眼眶有些变形，导致眼珠也不怎么囫囵个。
柯巫没空关心自己什么样，她看到窗外浓重的夜色里亮起的霓虹灯，在半空互相交汇的车的尾灯构造出彩色线条。
是外面的世界！
她顿住逃跑的脚步，扭过身体回望逐渐来到组装区域的人，三三两两的人靠近这里，发出惊呼。
“发生了什么事？定制机械臂去哪儿了！？”
“不好，是有人趁乱盗窃义肢，快报警。”
“谁会那么凑巧啊，我看是自己人干的。”
“你少在那指桑骂槐，说话的时候眼睛往哪儿瞟呢！？”
“哦哟哟有人急了。”
没人注意她这里。
再往前又是密闭区域，只有组装区这里才有落地窗，柯巫大致看了眼地面的距离，约莫有15层楼高，以她现在的身体来说摔不死。
只有破窗跳出去。
只能赌一把了。
柯巫狠下心，佝偻着身体半蹲下去，往后退了几步当做预备起步。
组装区域的人越来越多，有些正要往柯巫所在的地方而来。
“哗啦——”
破窗声霎时在这片区域响起，工作人员纷纷朝那看去，一团蜷缩的球状物冲破高级防弹玻璃跳出窗外！
机灵的工作人员急忙开启录像，好为自己的失误验明正身，有的正准备凑过去查看情况，就被同事拦住。
“都别过去，万一有恶劣分子留下的陷阱就完了！”
“先报警，封锁工厂所有进出口，我去查监控！”
“好的，快快快都动起来，别愣着了。”
组装区里人员熟练的拉起警戒线，围隔出破洞的落地窗和被盗窃的机械臂的部分空间，操作之熟练没有十次也有五次了。
看样子似乎是经常遭遇盗窃事件。
呼呼——
耳边的风声急促，柯巫随着玻璃碎片坠落，高楼的玻璃窗前有几个交错横板，她本想伸手抓一下减弱摔落的力，免得自己摔得零件全坏，但只有一只左手还抱着机械臂，腾不出来手。
柯巫只好伸出两条腿去勾横板。
“咣咣咣！”
裸露的机体骨骼磕碰到铁质的横板上，撞击出接连不断的响声，柯巫听着都疼。
横板左右分布不均，其中有一块正在使用中，横板中间出现一根长杆，几秒间，长杆顶部升起暗红色的遮阳伞。
柯巫眼瞳骤缩，这正是阻挡下落速度的绝妙物品。
她眯起眼判断距离，伸直两条腿去凑近，不出所料地砸落在遮阳伞上，也就短短几秒，柯巫就连人带伞砸在一起下坠，但即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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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新生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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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城市既光鲜亮丽又透着股吞吃人气后的餍足，下午两点，天色黑沉。
柯巫离开工厂后便拖着沉重的脚走入城市，站在电子广告标牌前，右下角显示着现在的时间。
是网络时间出错了吗，天黑的像是十点或是更晚，不过两点这座城市里就没有光了。
柯巫的左右走过不少行人，其中不乏一些机械改造者，即是身体被改造过的人，但尽管如此，她的模样在人群里照样十分显眼。
且不说她怀里看起来成色上好的机械臂，光那破烂的躯壳和扭曲变形的脑袋就惹来不少的打量目光，行人们窃窃私语地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这不是改造人吧，看起来像个机器人，又有点像仿生人。”
“虽然烂的厉害了点，但也能卖点钱，那个…是没人要的吧？”
“诶，别乱捡机器人，万一是核心组件错乱才被丢弃的，到时候抽风起来可够你喝一壶的。”
“上次那个发狂的仿生动物咬死了好几个人呢。”
人群里有人被吓到，连忙拨打警备局的电话反应情况。
议论的人越来越多，柯巫警惕地看了一圈，顿觉不妙，没等她准备找个隐蔽的地方了解情况，远处迎面走来声势浩大的游行队伍，齐声高喊——
“反对仿生人获得五感，反对一切机器人拥有人权！”
“机器人的本职永远是为人类服务！”
“拒绝我们的生活被机器取代！”
行人们纷纷朝游行队伍看去。
参与游行的人参次不齐，打眼一看男女老少各色人种都在其中，高举着小型显示屏和横幅，队伍的两侧由两个向导型机器人来回奔波忙碌，负责疏通道路中误入的宠物或是小孩子。
那群窃窃私语的人转移了话题，开始聊起这场游行。
“这个月第几次了，他们再反对有什么用，不还是拦不住科技的进步。”
“不过说实话，有些地方的机器人比我们的地位还要高，主次完全是颠倒了的。”
柯巫就站在道路旁，围观的人群把她挤到后面去了，还好她现在的身体有一米八，勉强仰头也能看到一些热闹。
没看两眼，拥挤的人群惊呼道：“巡警来了！”
随着这声呼喊游行的人不但没有四散逃走，反而个顶个的英勇，喊出的口号也越发嘹亮，生怕谁听不到似的。
巡警小队训练有素，个个身穿灰黑色的厚重制服，被指挥着在游行队伍的前后停放机车阻拦去路，一双黑色马丁靴的主人不急不缓地下车。
“听说有人聚众闹事？”
巡警队长腰间别着光剑手柄，左眼带着透明的单视镜，镜片扫过立刻人群标记出了几个熟面孔，那是经常参与游行有记录的几个人，他眼神凛冽，往蜂拥的人群里瞄了几眼。
游行队伍里的声音骤然安静下来，没过几秒又冒出一道声音：“我们是合理抗议！”
“对，我们是自发的，义肢的溢价高得离谱还不许我们反对了吗？”
“哦，”巡警拉长音调，“找到理由就叫合理。”
“你们还能把我们全都抓走不成？”
“试试看。”
闻声，巡警小队整齐划一的从机车上取出枪械上膛，游行民众大多是自然人凑到一起的，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人群里爆发出几声尖叫，组织瞬间被瓦解一哄而散。
那位巡警懒洋洋地抱臂，“这就散了？”
逃离的人如潮水般向四周跑去，柯巫难免被撞了两下，机械身体就像老旧家具发出声响，她一直关注巡警小队，想着也许能向他们求助，总好过自己一人在陌生世界摸索。
柯巫刚往前走了两步，眼见那位巡警队长微微侧身就要看过来。
突然，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道拽着柯巫钻到楼层之间的狭窄过道里。
柯巫：！！！
她被拽得踉踉跄跄，只记得抱紧机械臂，眼睁睁看着巡警队伍消失在她的视野里。顺着被提起的脖颈位置看过去——
拖拽着她往前走的是一个青年，比柯巫高了一头，以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攥着她后脖颈线路的拳头。
柯巫眉头一皱，身体本来就脆皮，这人还拽她的数据线，难道是想把她敲碎卖废铁赚钱？
她后退几步站直，扭了圈身体挥开青年的手，机械手臂拍在他手上时青年抖了抖，显然是被打疼了，见他转头柯巫没带好气地说：“你哪位，拽我干嘛。”
“嘶...我说你轻点啊，”青年抱着手臂呼痛，“不拽你难道要看着你被巡警逮走当回收垃圾吗？”
“回收垃圾？”
玉祁眯着眼从上到下地评估着柯巫，目光锁定在她怀里的机械臂上，柯巫见状抱紧了些，干瘪凹陷的眼睛颇有气势地瞪他。
玉祁无辜地摊手：“放心，我对你没恶意，只是觉得仿生人里你这型号少见。”
“你怎么知道我是仿生人。”
“有头有四肢，身上带着皮肤层，除了仿生人没有其他机器人有这种多余的东西。”
柯巫谨慎地问：“你对机器人很了解？”
“你，应该是智慧型的吧，应对我的问话表现得这么自然。”
“...我不是我没有。”
青年穿着起球的毛衣，蓝发蓝眼，淡淡笑道：
“像你这样连伪装都不会的机器人我见的多了，跟人类比狡猾你们还差得远呢。”
“就你这大身板站在那看电子屏幕，多少人想敲碎你的身体挖出来你的维生装置和核心能源……”
柯巫没有反驳，她在努力分析一切不熟悉的事物，听到几个不熟悉的词汇时眼皮微动，“巡警也会这么做吗。”
对面的青年背过身，双手懒散地插进口袋里，走动间腿脚有些不利索，宽松裤腿下遮盖的鞋子里是一截银灰色的义肢。
“巡警只会把你上交给科研院所拆解做实验用，不像我…”
“我觉得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呵。”他笑了笑，自顾自走在前面，似乎笃定柯巫会跟着他。
柯巫压低眼皮，不情不愿地跟在了他后面，她很不喜欢这种被别人确定路线的感觉。
楼缝过道里的电线因接触不良时不时冒出火花，绕出这里，玉祁像抛鱼竿似的说：
“你想给自己安装这条机械臂吧，我可以帮你。”
“...需要我用什么交换吗？我没钱。”柯巫问。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柯巫没由来地想到这句话。
“我想想，”玉祁停顿了几秒，“让我把你拆了吧。”
他的拆是真的拆。
“我是专业维修师，只是好奇你破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还能走路打人，甚至是思考，就算是核心能源没有损坏，那也不足以支撑你所有的行为。”
撑起这幅躯壳的当然不是什么能源核心，也不是机械的本能，而是柯巫的意识。
这点柯巫不能暴露，这是她唯一的秘密。
要答应他吗？
柯巫沉默不语，玉祁没有催促，留够给柯巫选择的时间。
路灯的照明作用微乎其微，多数的光源是周遭的广告牌和车灯，路越走越远，直到柯巫理顺了所有的事情，玉祁才停下脚步。
“到了。”他说。
柯巫抬头，一栋被砍到半截腰的烂尾楼出现在眼前，几条硕大的钢筋支楞出墙壁外，其他细小的钢筋像是经年累月堆积起来的，里面的毛坯隔间一览无遗。
她再转头看向烂尾楼对面的豪华公寓，礼貌提示：“你是不是走错了，其实你家在隔壁对吧。”
玉祁不以为然，带着柯巫穿过烂尾楼，楼后则是搭建起来的三层高的塑料雨棚房屋，说是小洋楼有点违和，说是贫民窟又不符合。
里面似乎在炖煮着什么食物，热气氤氲的往外冒，柯巫没反应，玉祁鼻子耸动嗅了嗅味道，兴致高昂：“今晚能吃的好点了。”
柯巫眉头一点点皱起：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雨棚里冒出个一米左右的黄色小机器人，圆脑阔圆眼睛圆耳朵，耳朵上方竖起两根直直的天线，没有腿，它平移着来到玉祁面前，眼睛处的电子屏显示出一个颜文字。
玉祁微微弯腰拍了拍它的脑袋，“奥奥，我带了新朋友回来。”
“新朋友新朋友！”奥奥兴奋地原地转了两圈，绕过玉祁朝着柯巫来，扬起小圆头，握紧小拳头。
柯巫的视角看它就是个球，她垂眸瞄了一眼没作声搭理，跟着玉祁来到雨棚，她迫切地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如果玉祁不可靠不能信，就再想别的办法。
奥奥仰着头没得到回应，只好跟在最后，平移的速度缓慢有点像是因为新朋友的不搭理而闷闷不乐。
雨棚里的空间倒是让柯巫另眼相看，大约70平米的地方满满当当地摆满了黑压压的机械零件，角落里放着一台计算机电脑，看起来沉重又老旧，机体下方多根电源线缠绕在一起。
柯巫看到玉祁蹲在中间的一架炖锅前，拎着大汤勺搅动锅中汤汁，几块排骨和白萝卜在搅动时露出头，他吸溜口水：【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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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破铜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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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我市的义肢盗窃事故频发，相比于前几个月多了将近两倍，这是否和贵公司最近的溢价有什么关联呢？”
全息投影里是一位记者在采访某科研公司的职员，职员背后是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寥寥几个大字写着“不死科技”。
职员赶着下班却被堵在公司门口，他躲开怼到嘴边的话筒，慌忙摆手，明显被记者的话噎了一下，“无可奉告。”
记者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跟着他问：“您是否也觉得一些产品定价不合理，超出了普通公民承受的范围。”
职员忍无可忍朝记者发脾气，“都说了无可奉告！你们不要跟着我了，我只是个打工的！”
两人你追我赶，纠缠好半天。
柯巫收回视线，她躺在一张沙发椅上，看向捏着工具拆卸她身体板的玉祁，对方带着透明单视镜，眼底有疲劳过度的血丝，神情专注地把她右肩头的小零件拆了一桌子。
“奥奥看得懂那些吗？”柯巫又转头看晃脑袋的奥奥。
“接收最新讯息是他们的本能，保持与时俱进才能更好的为我们提供价值，”玉祁顺着说，随后觉得哪里不对，“咦，你对这些新闻没有兴趣吗？”
柯巫默了默，说实话，她到现在对自己没有清晰的认知和定位，此刻她的心绪安定了下来，开始盘点之前的推测。
她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人类还是仿生人。
单独只知道名字，年龄，这些讯息能指向的可能太大了，哪怕是仿生人也会拥有自己的性别，年龄，名字，甚至是职业。
但柯巫从自己苏醒时的反应一点点细推。
她会下意识去摸潮湿的雾气，这代表她曾感知过触觉，其次是看到刀升递给她的那碗不明液体，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很难闻。
这代表她曾经有过嗅觉。
那么，柯巫大概可以确定，自己曾经是人类，至于她遭遇了什么导致记忆缺失，为什么会来到仿生人的身体里，这些都是疑问。
以及她目前只能拥有视觉和听觉是因为机体损坏，还是因为仿生人只有这两种感觉。
检索记忆里出现的实验室又是什么，是她“死前”的走马灯还是“死亡”真相？
还有当前最重要的......
柯巫回过神，瞪了一眼想要摆弄她胸前半露着的那颗核心能源的玉祁，玉祁心虚地把作战地点移到机械臂上，开始给柯巫安装。
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人发现她的躯壳是废的，一旦被人发现，柯巫是如何调动这具废弃躯壳的行为模式就成了一个可研究解剖的实验体。
她可不想不明不白的当个小白鼠供人做实验。
“刺啦刺啦。”
电焊枪在柯巫右臂上滋出一道道火星，冒出一阵灰雾，玉祁托起机械臂有些费力，“刀升，来帮我一下。”
厨房隔帘被撩开，刀升似乎才收拾完，高大的身影来到玉祁旁边按照他说的托着机械臂，只听到契合的连接声响起，玉祁擦了把汗，有些虚弱地说：
“好了，你可要记得让我——”
玉祁的话还没说完，顷刻间他的双眼微微凸起瞪大，口腔鼓圆，在柯巫蹙眉防备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噗——咳咳咳！”
鲜血完完全全地染了柯巫身前的所有部位，在这危急关头，柯巫想的是——她应该是防水的吧？
难道给她更换肢体零件需要消耗很大的体力吗？
刀升率先扶住玉祁坐下缓和，手不停顺着玉祁的后背，奥奥跳下塑料凳绕着玉祁转了好几圈，“生病生病！”
玉祁拍了拍它脑袋：“别担心，我没事。”
电焊枪掉落在柯巫脚边，她转动右臂的新肢体活动两下，蹲身捡起电焊枪放在桌上。
柯巫注意到了奥奥的话，问玉祁：“你得了什么病？”
玉祁接过刀升倒的温水漱过口，看到柯巫一身血，有些歉意地轻声道：“心脏病。”
心脏病？
柯巫拿起修理桌上的抹布沾干自己身上的血迹，期间不曾停止思考。
她敏锐地想到什么，抬眼直视玉祁：“心脏病发展到吐血的程度应该是很严重的问题了。”
“......是，”玉祁承认。
“你的心脏还能正常运转多久？”
玉祁没回答。
收拾完身上的脏污，柯巫躺回那张老式沙发椅，有种肢体全乎的嚣张：“安个机械臂都会吐血，还想要拆我的身体，会不会太不自量力了。”
刀升从卧室拿了几颗药丸递给玉祁，温水服下后，玉祁无所谓的叹气：
“好奇害死人，没办法，我既然满足了你的要求，希望你也能守信。”
“嗯，当然，”柯巫抱臂点头，脑门瘪下去的一块看起来有点好笑，她话音一转，“你的腿都更换过义肢，心脏应该也可以换吧。”
玉祁：“能换，只是仿生心脏的价格通常很贵，我一时半会换不了。”
柯巫挑挑眉：“仿生心脏，听起来像是我身体里的东西？”
她的音调有点耐人寻味，玉祁几乎是秒懂，“是人类专用的心脏，和你无关，仿生人身上的装置多数是摆设，无法运作，我不会窃取你的身体。”
“你的知识模块是不是坏了，”玉祁反问，“以你的自我反应来看，某些问题应该是你的常识，根本不用问我，可你却好像一点都不了解。”
柯巫听懂了，他说她脑子摔坏了。
她要找个理由掩饰自己的无知，于是柯巫顺竿爬：“其实我是从废弃工厂跑出来的，数据应该是被重启或是清除过，很多事情都不记得。”
玉祁：“型号、出产地都不记得？”
柯巫老实不少：“完全没印象，不过你们可以叫我柯巫，因为我跑出来的时候有人这样喊过。”
“看来你需要修的地方不止是手臂。”
还要修脑子。
玉祁说的没错，柯巫身上的大半部位都要修护，对于玉祁来说这是一项麻烦且耗时间的工程，而且很多配件他没有，没办法给柯巫替换。
维修她躯壳的过程中，拆卸就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柯巫或许不再会那么反感拆解，玉祁想。
奥奥转来转去陪着刀升拿水拿衣服过来给玉祁，几个人真像一家人。
柯巫看了一会儿把视线移到全息投影上，里面到了播放广告的时间，有几个片段出现装潢奢华的展示厅，展柜里摆着数不清的高档肢体零件，并标注了“最新成果”。
她的头和心思都歪动一下。
只换了一条胳膊怎么够呢，她的身体在跳完楼后更是破损了很多地方，外壳，头，腿，还有皮肤层，这些都需要维修更换。
虽然和玉祁做了个小交易，但柯巫并不大打算让他完完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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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共享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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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升虽是普通陪伴型的机器人，但该有的常识一样不少。
两人坐在雨棚前背对着暗下来的灯光，一左一右，宽厚的身体把入口堵了个严实。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起来，打在塑料布上发出噗噗闷响，柯巫能看到雨丝斜落的方向。
她问出了个不敢问玉祁的问题：“你们的大脑里有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知识吗？”
柯巫之所以选择问刀升而不是玉祁是因为玉祁人类的身份——
人的心思难以琢磨，对不寻常的地方时常会存疑，在心里埋下一个问号，一旦柯巫问出什么不对劲的问题，玉祁或许不会当面问，但一定会把她的所有可疑行为由点连成线，算出她的结果。
相比起来机器人就简单多了，他们只会回答，提问，不会去探究你背后的原因。
刀升的白围裙上贴了些卡通贴纸，腰部用钢管围了一圈当做外壳，某些难看的坑洞也被贴上了丑萌的表情贴纸。
他比奥奥聪明，比玉祁笨一点，这就是柯巫拉着他的原因。
刀升嗯了声，像是运送水泥货车里的闷响，“你想知道什么？”
“现在是哪年哪月哪天，科技发展什么程度了，社会秩序又是怎样运转的，我们身处哪个城市哪个国家，这座城市里的科技公司位置在哪里，还有仓库和制造工厂的位置。”
“恒纪元24年9月9日20点，大小国家有30多个，靠实力排在前三的国家中，我们在其中的庭国，国土面积为一千万平方公里，多数国家以邦联形式并存。”
“我们在庭国的中心区域，这座城市叫——衡定，紧挨着中心城市，主要负责科技的制造与生产，目前的社会里以低等机器人作为第一劳动力，一些人类则为辅助，所有物种里都有隐形的阶级分层......”
柯巫听到这里打断道：“这是可以说的吗？”
刀升：“当然，我搜索到的记录里有写到这点。”
搜索，记录？
柯巫延展自己的猜测：“等等，你们所有机器人的知识是共享的吗？”
刀升点头：“是的，我们拥有的所有知识点都是写好在信息网络里的。”
当前出现的一切都在刷新柯巫的认知。
柯巫若有所思，抱臂倚在塑料布上：“这么看来，我很危险。”
刀升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柯巫仰头看天上的乌黑云层，转移话题：“说一下那些科技公司的制造工厂在哪里吧，对了，你能通过共享去查看他们的监控视频吗？”
说起来刀升被玉祁捡回家后就一直保持自己最近的记忆——厨房工具人，这是写在他程序里的设定，所以来到玉祁的雨棚后他遵循记忆一直做着相关的事情。
基本上没参与过复杂费脑的事情。
面对柯巫的提问他明显愣了一下：“可以，只是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云码锁”。”
柯巫卡壳了一秒：“那是什么东西。”
刀升回想快要生锈的记忆，用简单的语言解释：
“一种保护用户隐私的共享锁，现代人的网络和我们的共享数据是两条线，我们会交叉触碰，这样我们的算法才会更精准，对人类的服务才能更贴心。”
柯巫霎时了然：“我懂了，这种操作有好有坏，好处是贴心，坏处就是会被暴露隐私。”
刀升顺着她说：“是这样的，所以有人研发出了云码锁，禁止任何数据访问个人隐私。”
“监控就属于隐私中的一种，一般来说大型工厂和连锁企业的监控是必须强制对外公开的，但科技工厂不一样，他们的研发持有保密权，为了防止被他国窃取机密，通常不对外开放监控。”
柯巫：“还是不要冒险了，万一留下访问记录被暴露......”
刀升：“可以抹除记录，但是我们目前无法做到完全抹除。”
柯巫：“以后没用的事情就不要说了。”
柯巫现在的身体感觉不到疲惫，只是有时过度的思考会让她有些头痛，大概是记忆缺失的后遗症，她装作用手摸光秃秃的硬壳颅顶，掩饰自己试图敲脑袋的动作。
接着又忽然想起，这样对她似乎并不起什么作用。
只有闭上眼让精神放松，才能得到短暂的缓解。
她只好闭眼假寐，找借口说：“让我想想要怎么做比较安全，你先找好刚才投影里的那家科技工厂的位置。”
“好。”
刀升答应下来便开始使用自己的检索能力，搜索共享数据库里关于科技工厂的详细地址，他很快就找到了答案，介于柯巫在休息，他只好安安静静的待在一边等她。
细雨断断续续地下着，白噪音产生了催眠的效用。
柯巫竟然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深度睡眠，直到雨棚外传来了几声响动她才惊醒，内心惊惶了一瞬，柯巫最先做的就是往旁边看。
当她看到刀升的头盔上象征眼睛的光圈没有亮起时才松了口气，他和柯巫一样斜倚在门框处，两个人就像门神守在门口。
柯巫没有完全卸下防心，她伸手试探着碰了碰刀升的臂膀，对方纹丝不动，她又小声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还在下雨。”
她在测试刀升是不是假寐状态。
刀升仍旧如一尊雕塑般无动于衷，直到柯巫叫了他的名字：“刀升。”
这句话就像一句咒语，唤醒了沉睡中的人。
刀升头盔玻璃处闪动了几下白色圆圈，像是在进行开机一样幽幽转醒，他坐直了身体，转头对柯巫干硬地说：“你休息好了吗。”
“你刚才在休息吗，”柯巫反问，“我们应该不需要休息的。”
“并不完全是。”
刀升想起玉祁说过的话，“玉祁说当我们遭受过重创时核心能源会像生命力一样流失，高度使用机体会让我们出现“过载”的现象，“过载”引起发热会造成能源流失，我们需要适当的休息避免过载。”
柯巫心里的石头落地，只要她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就好，不过得知了机器人也要休息的情况，那她以后因为精神疲惫而休息的话都可以合理解释了。
柯巫似懂非懂地敷衍点头：“我让你搜索的那些情报引起了你的“过载”吗？”
“没有，”刀升说，“只是我想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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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核心能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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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棚二楼的装潢不比很多高档公寓的差，床边的一个电触小圆盘里坐着黄色机器人，时间走到7点时它收缩的天线直直升起，眼睛双闪几下后开始长亮，奥奥从休眠状态中醒了过来。
奥奥自带悦耳的开机音乐等同于一个闹钟的存在，同时唤醒了玉祁，经过一夜休息勉强恢复了些体力，他们来到一楼，刀升正在准备早饭，却没看到柯巫的影子。
玉祁撩开厨房隔帘，询问道：“她去哪儿了。”
刀升熟练地丢起菜刀在空中转了一圈，落下时稳稳接住剁了两块白萝卜，这是他设定里的厨艺观赏性：“不知道，她只说了要在周围转一转，不会走远。”
“你们昨天聊了什么，”玉祁探究地问，“她有跟你说过什么打算吗？”
刀升切菜的手不停，头盔抬起了点弧度：“她看过科技工厂的地址，其他就是些我听不懂的话。”
玉祁有一秒的疑惑：“你听不懂？”
“嗯，或许应该说，我不懂她的意思，”刀升坦诚道，“她说她不觉得仿生人的器官无法给人类使用。”
玉祁沉默，他逐渐看不懂柯巫的行为了，难道她还在怀疑他救她的动机，误以为他想取出来她的内脏器官？
距离相遇才过去一天，如果说柯巫的记忆在几天内被清除过，那在这短短一天里，她接收和处理外界信息的能力高频得有些恐怖。
玉祁心下感叹还好她是个仿生人而不是人类，如果她是人类恐怕不是什么善茬，但这个身份会限制她的思想和智慧吗，谁也说不准。
想到这，玉祁连忙追问：“她有没有出现“过载”的情况。”
刀升如实点头：“有，她休眠了一段时间。”
玉祁自言自语：“那就好，有缺陷就好。”
有缺陷就意味着柯巫必须被限制在一个界限里，不能跳出来，她只要在那个界限里，随她怎么蹦跶都伤不到人类的利益。
玉祁有些相信自己看到的传言了，觉醒，这些仿生人的智力无比接近人类，一旦挣脱束缚，后果不堪想象。
他往雨棚外看去，思绪纷乱。
-
雨棚外的地面积攒了许多水洼，雨势虽小却不曾停过，冷风阵阵，柯巫半蹲在高高堆起的器械废弃物前，双手刨坑般扒拉着她刚才看到的一点蓝色微光。
那是核心能源。
粉碎的义肢零件多不胜数，连带着金属外壳一并抛弃在这片类似于垃圾场的地方，高高低低的废弃物被堆成一座座小山丘。
柯巫原本是散散步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好让自己更加融入世界，没成想路过这里时看到那点微光，她记得有人说过这东西值钱。
“哗啦哗啦。”
成吨重的铁片倾倒滑落，柯巫眼疾手快地抓到那颗卡在机器人胸前的菱形晶状物，在洪流般的铁锈垃圾压下来的片刻间抽身离开。
她转身自顾自走着，满意地把玩着核心，丝毫不被身后的巨大声响所动。
柯巫在手里抛了两下，核心有些小分量，她举起深蓝色的菱形晶体核心细看，雨丝凝成水珠顺着晶体滑落，打在她下巴，柯巫眯起眼，莫名觉得这东西有点好看。
像蓝宝石。
幽蓝深邃的光晕似乎有生命一样透过晶体散发出来，一度触碰到柯巫的手，瞬间，触觉重现，就像火浪炙烤皮肤，柯巫被这感觉击中不免抖了抖身体。
“核心能源能让我有触觉？”
她的表情从发现新奇的玩具转变为锐利地探究。
柯巫摊开手，晶体半漂浮在她手心上，若有若无地泠泠音飘过她耳边，没等柯巫琢磨明白，那颗核心里的蓝色光晕形成一条柔和光束，从晶体里探了出来。
光束灵活地蜿蜒生长，朝着柯巫的胸前去，她身体下意识绷紧，低头看着光束的靠近。
柯巫没躲，她不打算躲。
胸前的遮挡板缺损了一块，核心能量按液体来看的话只有不到一半，她并不是完全被支配方，从她发现核心时就在隐秘的猜想，可以把这颗核心给自己换上。
而这核心的动静是有些让人费解，这令柯巫想到某种可能——吸收。
深蓝光束穿透柯巫胸前的那颗核心，融入稀少的液体中，柯巫看清自己的核心液体在晶体里晃动，注入的能量把她的核心一点点填满，原本泛着褐色的晶体外壳在浸养中宛若新生。
诡异而绮丽的一幕任谁看了都会惊愕，柯巫手心里那块悬浮晶体里的液体一点点消失，直至全部进入她的核心——一颗空荡荡的晶壳落在她手里。
这就是，全部吸收完毕了？
晶壳轻飘飘的没有了刚才的重量，柯巫手指收紧，将壳子捏碎在机械手指里，颗粒粉末沿着指缝散落于风中。
柯巫站在原地，雨水打湿了外壳，有些渗入到机体内部，她抱臂用手撑着下颚，喃喃自语：
“所有机械生命都可以吸收吗？”
“核心能源完整的话就不会出现过载了吧，那在完整的情况下还能再完整吗？”
除了维持机体运转，核心能源还有其他的作用吗？
柯巫沉思地过于专注，没有察觉到不远处不断靠近的物体，直到奥奥的天线戳到柯巫的腿撞出声音，她眨眨眼低头一看发现是奥奥。
黄色小机器人的眼睛变成两条横杠，催促她：“回家，吃饭！”
柯巫呼出口气，“好。”
两机一前一后地往雨棚走，柯巫暂且把吸收能源的事情放在一边，排在首位的是换机体零件，物质不给力，能源再强有什么用，难道能强大到创造出一个机体。
她脚步一顿，万一真有可能呢，她感觉这个世界挺神奇的。
柯巫停了一下，奥奥在后面跟的委屈巴巴，它以为柯巫终于要等等它了，嘀嘀咕咕地说：“慢点。”
慢？
柯巫转身便看到他那平移的机体被地面石子儿硌的摇摇晃晃，有点嫌弃地啧了一声，迈步走回去单手拎起它的天线，像提着什么似的往回走。
奥奥两个黄拳头在半空扑腾扑腾，最后放弃抵抗，“呜呜——”
没花多久时间回到雨棚，刀升和玉祁守在餐桌前，柯巫一甩手把奥奥丢给刀升，他手忙脚乱地接住奥奥把它放在地上安抚。
柯巫扫了眼玉祁，算是关心地问：“今天怎么样？”
“吃过药好多了，”玉祁说着多看了柯巫几眼，轻声问，“你刚才去哪里了。”
柯巫坐到那张最舒服的沙发椅上，“刀升没告诉你吗，你们先吃饭吧，我不饿就不吃了。”
玉祁被柯巫的话噎住喉咙，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只好坐回餐桌前闷头吃着早饭。
“我刚才试图通过共享看科技工厂的监控，不出所料失败了。”
刀升打破略显尴尬的气氛，白色头盔的面罩快速掀开灌下一碗黑芝麻糊，又迅速拉下，快到柯巫看不到头盔里的任何东西，这让她怀疑刀升头盔下面是直接连的机体躯干。
柯巫有些无语：“不是说没用的事情就——”
刀升又开口：“接着我进入了他们工厂外的道路监控。”
柯巫顿时端正态度：“请说。”
“监控里能看到的不多，”刀升看到柯巫端坐的姿势软了下去，“有几段画面里出现过仿生内脏的搬运。”
柯巫一下来了精神，盘腿坐直，“是个好消息！”
她看向埋头干饭的玉祁，没打算告诉他自己关于仿生心脏的想法和推测。
玉祁感应到柯巫的视线，他放下碗筷，先是微妙地瞥了眼刀升，接着和柯巫商量起来：“看起来你们昨天查了很多东西，计划筹备得如何？”
柯巫扬眉吐气：“一切顺利。”
玉祁无奈地摇头：“我是拦不住你们了。”
“拦什么，”柯巫明白玉祁的意思，她不以为然地说，“昨天那个采访也说了，是他们义肢溢价不合理才会引起反抗，人类的地位总比我们仿生人高吧，连你都用不起仿生器官还不够荒唐吗。”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玉祁说，“我们人类的地位有时不如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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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再潜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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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科技是国内最大的科研公司，他们拥有最顶尖的技术和资源，曾经创造出第一个仿生人，最近又研发出了关于仿生人五感的相关技术，根据我们了解到，五感用在仿生人身上会更加完善和人的连接，或许再过不久，我们会见证新的奇迹。”
科技工厂门口的显示屏里不停播放着采访视频。
柯巫听了几耳朵后便率先翻过铁丝网，奥奥的个头不方便翻墙，柯巫双手一伸，使唤墙对面的刀升：“把它丢进来，我接着。”
小黄机器人天线直发颤，抱着刀升的胳膊不松手，眼睛颜文字变来变去：“不要，很高！”
刀升这会儿不护着奥奥了，他微一使力将它高高抛弃，但可惜力道不对，奥奥在铁丝网上磕绊了下才落到柯巫手里，刀升紧跟着跳进墙内。
柯巫环顾四周，对铁丝网外的玉祁说：“你就在外面等我们出来接应。”
“注意安全，”玉祁隐没在黑暗里，“拿不到也没关系。”
“不，我不会做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行动。”
柯巫单手抱着奥奥夹在腋下，和刀升猫着腰潜入工厂分区，先前他们围绕地图做过规划，柯巫领着他们直奔义肢生产区。
辽阔的厂区里的光能灯附着在大型器械的边边角角，左右是硕大的铁管，这里的建筑似乎是为了节省地方空间，从而以塔状结构层层堆叠，最侧面有休眠待运转的电梯。
他们冲上一条楼梯，柯巫躲闪绕开闪烁红光的监控，由于第一次遇到的那只电子蜘蛛，柯巫没忘记注意周边地面可能会出现的小东西。
刀升紧跟柯巫身后，听到柯巫的叮嘱：“多看着点，可能会有机器动物出来监视。”
他弓下的腰僵住，伸手指着四通八达的管道上一截如蛇类身体的小东西，“你说的是那个吗？”
“什么？”
柯巫转头就看到刀升指向的地方。
那是只像蛇又像蚯蚓的玩意，它的脖子是钢制的可以节节伸缩，长长的脖子如蛇一样扭动，而最顶端则是只眼睛，眼里的监控红光在微弱闪烁。
柯巫快步上前，一把攥住那节长脖子，捏爆了那只眼睛，一本正经地说：“是，下次看到这种东西直接弄坏。”
刀升呆呆地看着柯巫的手指扎进了眼睛里，没出血，她随意地丢开那个虫子，虫子在地上滑行出一段距离后眼睛里冒出几条弹簧，弹簧把眼睛顶了出来一晃一晃的。
“好......”刀升脑中搜索到残暴两个字，不知道用在这里合不合适。
塔楼有50层高，他们沿着楼梯绕着这座环形塔楼走，楼层间的标牌显示出义肢的各个分类，底部的几层都是零件，中间是四肢和内部器械，顶部则是组装区或是组装完成区。
没走上几层，楼梯的上层就传来两道声音，柯巫顿时拉着身后两机躲在隐蔽角落。
是两个工作人员，他们头发凌乱，黑眼圈浓重，声音里满是怨气：“我是一天都干不下去了！”
“谁不是呢，非要我们大晚上来排查，那群机器人连路过的蚊子都要拍死，谁还敢来偷窃啊，明摆着就是内部员工干的。”
“前段时间不是找人来查过吗，没查出来，我估计是条大鱼，不好抓。”
两人你来我往的吐槽咒骂，站在楼梯栏杆前抽烟摆烂，就是不走。
柯巫他们没办法走电梯只能在原地等，可干等也不是个办法。她看着胳膊下夹着的奥奥，心生一计。
柯巫凑到奥奥天线旁边，有种致命的温柔：“奥奥，你去引开他们，小心点别被抓到。”
刀升顺手拍拍它的头：“去吧。”
奥奥的颜文字变成竖条，虽然委屈却没拒绝，它被柯巫放下以后发动机身，绕着这层楼来到工作人员的身后，鼓足勇气放出自己常用的唤醒音乐。
“嘀嘀嘀哒哒~”奥奥成功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它原地转了几圈后飞速跑走，地面光滑对它十分有利，活泼的电子音有些顽皮，“快来追我呀。”
两名工作人员果不其然被吸引过去，尽管他们看得出来前面的小黄机器人像是谁家的玩具小人，但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他们照样要负责。
“噔噔噔——”两人跑远。
柯巫露头确认他们跑远，带着刀升马不停蹄地往上层赶，终于在一扇门和其他地方大不相同的位置停了下来。
灰色的大门写着“仿生内脏安置区”。
正是她要找的，柯巫靠近门边，看到右侧需要输入密码的小显示屏显示时间为0：20，门口两个角落安有摄像头正在幽幽闪烁着红光。
“大意了，被拍到了。”柯巫一拍头摸到自己凹下去的脑门。
刀升背对着柯巫警惕地观察周围：“拍到就拍到吧，反正我们是机器人，换个头他们就找不到了。”
“咔哒。”
刀升听到声响猛的转头，他看到柯巫正借用一根管道攀爬拽下了两个摄像头扔在地上，解决完摄像头她又跳回地面研究怎么开门。
刀升低声：“......可以不用这么暴力的。”
柯巫：“我觉得自己力气大用不完。”
刀升无言以对，两人在完全密封的铁门前束手无策。
门需要密码，柯巫有点后悔让奥奥把那两个工作人员引走了，早知道该威胁他们，这会儿说不定还有点用。
自从柯巫吸收完核心能源就感觉自己全身畅通，力量在她胸前始终像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不发泄出来憋的她不舒服。
柯巫抬起右手，暗夜紫的机械臂在此刻有些绚丽，她攥紧拳头——
“砰——”
密码输入器被砸得粉碎，铁门上方的白灯瞬间转红停止运作，柯巫双手扒住铁门中间那道门缝，咬着牙拼命朝两边拉开。
她纯是仗着自己破，输出全靠砸和打。
刀升觉得自己的机器人生涯在被不断刷新认知和新操作，他连忙帮着柯巫一起扒门。
她靠吼输出：“刀升，你看准时机钻进去！”
如果柯巫的皮肤层还完好的话，她的面部此刻一定很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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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心脏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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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顶层的玻璃格快要摞到天花板上了，有点不好够到，如果门没被破坏的话可以通过两侧的金属爪拿取存放。
刀升看中顶层中间的那颗心脏，右上角的标牌写着已过检验S级，纵然他身高够也无法拿到。
于是柯巫听到了他的求助：“你在做什么，能来帮我一下吗？”
“嗯？这就来。”
柯巫顺手把枪踹怀里，卡在金属外壳和内里机身的缝隙间。她走到刀升旁边，看到他仰望着什么，柯巫下意识也顺着他的视线看——
那是一颗暗红色的心脏，心脏表面布满叶脉般的纹路，无法分辨是什么材质制作的，但从心脏边缘硬直的连接物来看，掺用了非晶合金，是一种特殊的合金材料。
“你选中了它吗？”柯巫问，“看起来不错。”
刀升点头解释说：“只是因为它的完善度是这里面最好的，给人类安装的话，应该不会有很大的排异反应。”
看不出来刀升还挺贴心的，会为人类着想。
柯巫谨慎地往门外看，时刻提防着突发情况：“你想要我怎么帮你，这高度起码要我们两个加起来。”
她刚说完就觉得刀升似乎开了窍似的看她，等待她的操作。
柯巫后知后觉地想到刀升的意思，冷笑了声：“我是不会让你踩着我的。”
刀升一言不发地面对玻璃格站着，甚至微微蹲下身扎了个马步。
柯巫：“......”动作挺快。
也只能这样了，没有犹豫。
柯巫后撤一步借力踩着刀升大腿跳起，紧接着踩上他宽实的后背，所幸柯巫的平衡力很好，她的手轻轻碰了两下玻璃格就站稳了。
两机面对着一整面墙上百个仿生内脏，场面有点离奇诡异，刀升没什么反应，柯巫却觉得眼睛有点不舒服。
她伸直手臂去够他们看中的那颗心脏，两人加起来虽然看起来高度差不多，但实际距离还差一点，柯巫踮起脚才勉强够到了一点边缘。
柯巫的手指一点点勾着玻璃格，终于挪出来了大半，她用手托起玻璃格的底部正要慢慢拿下。
就在这时。
门口滑入一道黄色影子，奥奥通过和刀升相同的电波感应绕来这间厂房，它被人追赶，匆匆忙忙地滑行，有点要刹不住车，一个弯道侧滑就冲着扎马步的刀升来！
不出所料，“嘭——”
奥奥撞上刀升的腿，头晕眼花地晃悠，刀升稳如泰山，甚至还闲出手扶了一下它。
遭殃的是柯巫。
她本就踮着脚，纵然核心再稳也难免被这动静惊得晃了两下，这一晃她用手托着的玻璃格重量倾斜，顺着她的手腕滑脱。
“刀升！”
柯巫大喊一声，想让他做为第二道防线接住，但也仅仅是想，她手比脑子更快地去抱住玻璃格，身体平衡被打破，无法控制方向地扑进格子墙。
一切都来不及了，刀升只能干看着。
所有内脏随着玻璃格的倾斜而倒向一边，整面墙就像陷落进一个坑洞，纷纷朝着柯巫掉落的方向砸去，摔落之际柯巫抱紧了怀里的东西，让身体侧面压在满地玻璃碎片中。
“哗啦哗啦。”
整面内脏墙全部摔碎，仿生内脏堆在碎片里。
柯巫撑起身体屁股底下有一块肾脏，她抽出肾脏丢在一边，深深呼吸两下，压抑着怒意看向罪魁祸首，“你最好解释一下为什么跑这么快。”
奥奥知道自己闯祸了，缩在刀升后面不敢露头，磕磕绊绊地说着：“对不起，外面有坏人。”
刀升弯腰捡起碎片里埋着的脾脏，翻看两下，又捏了捏：“这些不会坏，依然可以用。”
“这是能不能用的问题吗，这是添乱。”
柯巫拍拍屁股站起来，没走两步踩到一块玻璃，又打滑踉跄着来到他们面前。
六目相对，气氛突然有点滑稽，柯巫却气的冒烟，“本来拿到东西直接走的事情，现在好了，把人家场子都给砸成这样，等着被追踪吧。”
她骂了两句，突然意识到奥奥前面说的话，有种不祥的预感，“你刚才说有坏人？”
奥奥小声说：“很多。”
话音刚落，尖锐刺耳的空鸣警报声响彻耳际，环形塔楼里的灯光一层层亮起。
刀升跑到门边查看情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塔楼下集合：“不好，机器人们开始集结了，我们得快点离开。”
柯巫大概能猜到奥奥的操作，它又笨又爱惹祸，刚才引开工作人员后恐怕发生了什么事，再加上他们把这里搞的一团糟，动静太大了。
警报声在空中回荡，柯巫一把拎起奥奥，左手抱着心脏，冲到门边观望。
柯巫在判断声音的来源，下层似乎有人接近，她低头问奥奥：“你刚才从哪里跑回来的？”
奥奥被她夹在胳膊底下，缩成一团，它指着来的方向：“那边。”
下层有人靠近，往上层跑最后肯定会被抓，柯巫看了眼塔楼高度，楼下集结的机器人打消她跳楼的冲动，他们前面是环形通道，另一边是电梯。
和计划偏差的太远了，他们只是刚拿到仿生心脏就被发现，柯巫还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义肢，她往漆黑的夜空看去，隐约可见塔楼顶部有一条钢缆线。
柯巫果断朝上层跑去，喊上刀升：“往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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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环形塔楼下集结齐夜间班的所有普通机器人，他们不如仿生人拥有健全的肌肉和四肢，做工略微简陋，损耗量小，易于替代，这些优点是各大厂商很满意的低廉劳动力。
但缺点也很明显，算法简单。
警报响起后他们才开始搜查，厂区地下建有人类宿舍，管事的几个被推出来带着机器人进行排查。
塔楼侧边电梯里出来两个人，气喘吁吁地朝指挥机器人的组长说：
“厂区里情况有点不对劲，先是凌晨监控出现故障，接着又是玩具机器人半夜凭空出现到处乱跑，我看不是自己人，这次是有预谋有组织的。”
另一人附和道：“刚才我听到20楼上面传来什么碎裂的声音，他们的动静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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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逃离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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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环形塔楼顶。
刀升一手抱着仿生内脏一手握住天台边缘的钢缆线，身后的柯巫拿绳索绑住奥奥的机身缠绕几圈，接着把奥奥绑在了刀升的背部。
她拉了拉绳索，确定结实度，“可以了，你先过去。”
塔楼约有50多层高，机器人们的搜查范围已经来到40层左右。
柯巫看他没吭声又追问了句：“你怕高吗？”
奥奥像个被大人背起来的小孩，怯怯地说：“怕。”
柯巫轻拍了下它的天线：“没问你。”
刀升指着低处飞起来的如同蜻蜓的无人机，他问柯巫：“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
无人机越飞越高，刀升指着的那架竟调转方向朝他们飞来。
柯巫面色一冷，催促道：“别管那些，先到对面再说。”
突然，刀升背后的奥奥天线“嘀嘀嘀”叫了起来，无形的电波接收到信号。
柯巫听到了玉祁的声音：“你们怎么样了？没事吧？”
他怎么打来的通讯？
这种操作她还是第一次见，或者说是柯巫醒来后第一次见，她疑惑地用手摆弄奥奥的天线，怀疑它是个行走的监视器。
柯巫没回话，刀升主动上报情况：“一切顺利，我们拿到了心脏。”
“我刚才听到了爆炸声还以为是你们出事了，”玉祁的语气里带着担忧，“尽快离开，我看到一群人凑到一起，恐怕没什么好事。”
“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在撤离。”
玉祁得到回复刚要挂断通讯，柯巫突然说：“你是通过奥奥的天线联系我们的？”
“是的，通过无线信号，怎么了吗？”
奥奥的天线是可以左□□斜角度的，它被迫服从让柯巫把天线掰成外八字，她问玉祁：“它的天线还有什么作用？”
玉祁大略说了几项：“除了通讯外，干扰信号，链接网络都可以。”
柯巫捕捉到干扰信号这个词，她垂下眼看向低空飞过的无人机：“能干扰无人机信号吗，我们遇到了一点麻烦。”
玉祁：“应该可以，但是干扰信号的情况下我也无法通过无线信号联系你们，这需要你们自己完成。”
“要做什么和奥奥说就可以了……”
玉祁刚说完通讯就被人挂断，只留下长鸣忙音。
他对着手腕上的一次性劣质芯片一阵无语凝噎，希望他们没遇到什么麻烦事。
柯巫打算通过钢缆线滑到对面大楼错开塔楼这里追捕的机器人，但是下方的无人机估计不出几分钟就会发现他们。
柯巫戳着奥奥的脑阔：“试一试他说的，干扰那些无人机信号。”
两根天线属实像两条麻花辫，奥奥待在刀升背后乖乖听话：“好的！”
无形的电波以不规律的波段频率散发着，奥奥可以干扰的信号范围有限，只能让无人机感到迷惑在别的区域多飞几圈，最后还是会来到他们这里。
柯巫没抱太大希望，能拖延一段时间就可以，她没指望奥奥能把无人机搞的全部停飞。
“快过去吧，别浪费时间，”柯巫催了刀升两句，“在我们过去前无人机应该不会怎么样。”
“好。”
刀升单手握着钢缆线悬吊起自己的身体，他左手抱着玉祁救命用的放生内脏，后背背着捂着眼睛的奥奥。
钢缆线足够结实，他只需要控制好就能慢慢划到对面的楼顶。
柯巫没有立即跟上他，她把楼顶摆放的用于休闲下午茶的桌椅板凳全部堆到安全通道口，机器人的步伐靠近了这里，她能听到门外沉重的脚步声。
安全通道的门被猛的推动，门把手被柯巫用一根钢管卡住，她没敢多做停留，转身小跑向着钢缆线而去——
柯巫的动作连贯流畅，银灰色的脚踩到天台边沿一个助跳。
脚下是万丈高空，她没有任何辅助，手还没抓住钢缆线，如果还能听到心跳声的话，她想她会听到急促地跳动，跳跃只有短暂一瞬，而后便是地心引力的拉拽。
下落时柯巫的手稳稳抓住了钢缆线，机械身体在高空晃荡，就在这时，机器人使用武器打破了妨碍搜查的安全通道大门。
机器人还没发现柯巫他们的动静，专注于搜查天台上的区域，柯巫滑行速度不慢，前方的刀升临近尾部，她已经来到绳索中央。
那架最先发现他们的无人机顺着钢缆线飞到柯巫身边，在她周围嗡嗡嗡个不停，像个苍蝇似的。
奥奥的干扰电波已经不起作用了。
柯巫被无人机弄得烦了，双手抓着钢缆线，抬起脚一个侧踢想要踢开碍事的东西。
然而这无人机旋转侧飞，绕开了柯巫的腿，顶着柯巫能瞪死人的视线凑到她面前嗡嗡地左右乱飞，有点贱嗖嗖的。
柯巫的脾气不怎么好，她最烦干扰她的东西。
于是她双腿勾住钢缆线，小腿缠绕一圈稳固自己，双手松开紧握的线，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架直升机。
刹那间，柯巫迅猛出手抓住无人机，桨叶“咔咔咔”的打在她手背上，她没有多少皮肤层，不在乎被无人机高速旋转的桨叶割伤。
无人机的算法还是跟不上柯巫跳脱的大脑，它被柯巫抓住，无法靠飞行离开，机身震动个不停，似乎在呜呜求救。
柯巫两只手抓着它，粗略研究了一番它的组成，天台上的机器人还在搜查，她不能浪费时间。
刀升到达对面楼顶，他不放心地看着柯巫，“快过来，那些机器人要搜到你那里了。”
柯巫的手用力慢慢地掰开无人机机体，像是小孩子捏着虫子玩。
她从当中掰断，钢板“啪”地断开，内部的核心元件损坏冒出火花，她鼻腔里溢出声没意味的笑。
“我啊，最讨厌虫子了。”
她随手一扔，无人机就像坠落的蜻蜓消失在夜空里。
解决完无人机并没有顺利多少，搜查的机器人们来到了天台边缘，他们造型只有简单的人形身体，黑色的眼珠直勾勾看着柯巫，生硬而冰冷。
他们不是人，在他们的眼中任何生物都是死物。
柯巫第一次对机器人有了具体的认知。
为首的机器人爬上天台，他先是看着柯巫不太懂她的操作，迷茫片刻后他的算法解析出来了柯巫的行为。
机器人眼睛里看到的场景通过数据上传至总部，接着通过工厂内的专用网络和无人机接通数据，消息进行共享。
一只手的手背覆盖着白色外壳，智能机器人的手搭上了柯巫攀附的那根电缆线，他竟然学着柯巫的样子把自己悬吊在了钢缆上！
其他机器人排在他的身后，等待着下一个人的上场。
他们的任务是搜查追踪可疑人员。
柯巫眯了眯眼，刀升看出来了端倪，他放下奥奥蹲在对角大楼的天台边沿，“他们的指令是抓到我们！不要在他们身上耗费时间！”
柯巫恢复之前的姿势，手心攥着钢缆线通过倾斜的角度下滑，钢缆线的螺旋纹如砂纸般摩擦着她的手心，很快就磨出了细碎的灰黑色粉末。
距离刀升还有三分之一，绳索上端的机器人增加了两个，他们的重量不轻，绳索绷紧了很多。
气氛焦灼起来，刀升紧张地盯着对面绳索上的机器人，他的手摸上藏在腰后的一把尖锐直刀，握紧刀柄，蹲在那等待柯巫的靠近。
一旦柯巫来到对面，他就立刻隔断钢缆线，虽然不好操作，但在那群机器人到来之前至少是可以割断的。
绳索下方是亮起灯光的深渊，无人机得到指令，纷纷集合朝着信号发来的方向飞，嗡鸣声越来越靠近，刚才掉落“蜻蜓”的方向飞上来了更多“蜻蜓”。
它们有三扇供应飞行的圆盘共轴反桨，机体垂直着一个360度球形摄像头，垂直的向上飞！
飞行速度很快，不过几秒便针对柯巫进行了包围形式，围挡住了柯巫的去路。
无人机蜂群围绕柯巫，有些飞到了刀升附近，对他进行扫描拍摄，刀升抬手用刀去挥砍，却被无人机狡诈地躲过。
这让人十分怀疑，它们背后是有人操控的。
柯巫被无数双“眼睛”看着，后方还有不断加入的机器人，这条钢缆能承受多少重量呢？
情况有些不可控了。
她试图继续往前滑行，一辆无人机悬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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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唤醒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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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谨慎地乘坐电梯上行，电梯的数字跳跃比往常慢了很多，几乎是半分钟才跳一个楼层，他们从一楼坐到20楼就花了10分钟。
电梯除了顶部外其余是全透明的，几人的视线朝外张望，科技大楼里似乎遭遇了电路故障，只有逃生标牌亮着莹绿色的灯光。
经验提醒吉栗危机蛰伏在附近，她立刻举起安保人员配备的激光枪，时刻警惕周围，电梯慢的令人感到煎熬。
她不想耗时间：“摁下22层，我们下去走楼梯。”
廉山点头，虽然几人平时总是互相看不顺眼，但他此刻觉得吉栗的做法是对的，“听她的。”
守在电梯门边的是安保小队的实习人员，听到廉山的话才摁下22层的按键，电梯终于停在了22楼。
门打开，几人每一步都思前想后地走着，他们走出电梯，没人发现电梯轿底和门外地板错位了几公分，几人朝着楼梯间走去。
电梯稳稳停在22楼，轿顶上隐约可见一团漆黑硕大的黑影，黄褐色的眼瞳轻轻眨动。
楼梯设计的并不宽敞，可以用狭窄来形容，6人排成一列爬上楼梯。
排在首位的是廉山，他们尽量压低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几人刚从楼梯口露头，一道红色激光朝他们射来！
廉山眼里映出光芒，他大喊一声：“都趴下！”
安保小队里的人都受过特训，收到指令的第一时间全部齐刷刷地卧倒。
廉山侧身单膝跪地躲开了这一击，他反应很快，借用地板的光滑，翻滚一段距离离开楼梯口来到23楼大厅，找到一面墙壁当做掩体。
他朝身后几人看，手指点了点手腕，示意使用芯片进行作战指挥。
然而对面却不打算玩你追我赶，激光射穿了廉山所在的地点，墙壁被打穿好几个洞。
廉山在通讯消息里发送自己的话：回击！
一瞬间，几人都朝着对面射击，红蓝激光来回对穿流动。
对面是什么人？居然知道他们的动向？
按方位来看，对面的位置刚好在实验场里，那里的睡眠仓里安放着的正是最新研发的武斗仿生人！
两边的战况激烈，几道激光从侧面穿过来，廉山一时误判，右胳膊被激光击中，穿透制服，皮肉烧焦的味道蔓延开来。
他连忙猫腰寻找下一个掩体，刚背过身，身后的楼道里传来两声尖叫大喊：“快走！他们早就在埋伏我们了！”
那是吉栗的声音，他们遭遇到了袭击！
楼道里发生了什么？
廉山咬着牙更换位置，红色激光紧紧跟随打在他上一秒停留的位置。
终于在经过一条中空走廊时他果断从身上抽出微型炸弹，狠狠抛向他确定的方位。
研发大楼里一瞬间亮如白昼。
廉山看清了藏在实验场门口的身影，“它们”似乎不惧怕任何注视和伤害，甚至对炸弹的光亮无动于衷，只是微微抬头看向了廉山的位置。
枪口缓缓对准了他。
——他被发现了！
微型炸弹将要砸到那群人时被流弹激光打中，空中的炸弹轰然爆炸，气流冲毁玻璃护栏，无数碎片随着冲击力的波动成为细小致命的存在，无差别攻击所有物体。
飞窜的弹片之中有一道红色光线以毫秒计算冲向廉山！
廉山眼瞳紧缩，他被炸弹影响陷入短暂的耳鸣脑晕，心口狂跳不止，凭着求生的本能，他摁下手指上带着的一枚蓝钻戒指。
流弹将将碰到廉山鼻尖，灼热感烧到了皮肤表层的汗毛，激光映在他麦色的脸上，淡蓝色的能量罩突然出现笼罩了他的周身挡下所有伤害。
好险。
他脱力般地瘫在安全的阴影里，看着手上的戒指，还好自己听话戴着老妈给的戒指，不然这会儿恐怕已经没命了。
能量罩进入冷却时间，他得想办法改变局势，不能一味躲避。
0:35
远处吉栗小队里的两人被楼道里钻出的肉块怪物击杀。
危难之际，吉栗摆脱了楼道里穷追不舍的东西，无法分心，她快速通过“眼动追踪”向终端输入自己要说的话，同时发送给负责人。
【研发成果被盯上了！】
吉栗学着廉山之前的样子四处找掩体，却不如廉山顺利，“它们”那边的激光不断朝她射去，吉栗的枪是纠察局特别配置的，她抽出补给袋里的液体弹安装在枪支上。
吉栗匍匐在地，她的位置虽然躲开了对面的人，但楼道里的怪物却在不断靠近。
那是一团腐肉合成的烂肉怪物，吉栗仅是回想它用腐肉吃掉队友的场面就想呕吐。
那些人是如何创造出了这种产物的？
她缩成一团，周边的钢化玻璃被激光接连打碎，墙壁被射的千疮百孔，楼道里一路追上来的怪物露出了个头，吉栗瞄准，扣下扳机。
砰——
和激光不同，液体弹射出就带着极大的破空声，射速极快，弹体高速旋转奔着那只丑陋的肉块怪物而去，随着噗嗤闷响，液体弹没入怪物的血肉。
吉栗默数三个数字。
液体弹里装备的是采用熔浆特制的弹药，进入怪物身体后弹体瞬间把它的身体轰炸破碎，血肉被炸飞四散，无数污秽的肉泥如同下雨一样喷在墙壁上。
其中不乏她队友的肉。
吉栗脸上头发上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些，腥臭污秽，她没敢停下来，控制芯片发送消息询问廉山的情况。
熔浆弹腐蚀过怪物身体后紧接着开始腐蚀地面，并开始接二连三的爆炸，这是熔浆弹的特性之一。
吉栗的同伴死了三个，她不可能放过这个怪物，即便冒着伤敌一千自损百八的风险。
有些腐肉沫腐蚀了她的面部皮肤，吉栗淡定地从补给袋里拿出清洗液从头往下倒，冲掉怪物的腐肉避免有熔浆弹的残留物。
解决后方的危机，就该是前面的那群人了。
廉山收到吉栗的消息。
吉栗：我们死了三个人，一个昏迷。
三个人......廉山默默闭眼，忍下眼眶酸涩的感觉，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实验场那边至少有四个人，他们一直针对瞄准廉山和吉栗。
虽然只剩两个人，但廉山吉栗并不是好惹的，他们担心的是研发成果。
这批成品是上级指定要的，过段时间就要送去中心城，要是在这节骨眼上出了什么事，牵连的人太多了，不只是死几个人的问题。
吉栗根据芯片投影的定位转移阵地，她慢慢挪到廉山的几十米处想要汇合。
就在这时，一颗微型炸弹抛了过来。
死寂片刻后，在吉栗的怒喊声中，他们匍匐卧倒，从大腿一侧的补给袋里拿出缩小型光盾遮挡伤害，光盾只有手掌大，一经激活长大成能遮挡一人的大小。
然而微型炸弹的杀伤力太大，他们被冲击力吹散，眼睛鼻孔里溢出血液。
廉山气的吐血，说话时不断吐血，下巴覆盖了一层层血流，他眼眶里充满血丝：“好啊，好，都不是善茬，今天谁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他的视线看在芯片投影上，发消息给吉栗：还能动吗，实验场里藏着四个人。
吉栗头发湿漉漉的，衣服被血染红，趴在地上狼狈不堪，她压抑住颤抖的手握住枪，眼角流下一行血液，紧盯实验场大门：可以，你说。
廉山：我去把他们引出来，你来射杀。
吉栗：没问题。
廉山觉得内脏被震碎了。
他强撑着身体拽下腿上的补给袋，倒出一管针剂，上面写着强力补充剂。
他拿起往大腿上扎了一针，液体输进体内后丢到一边，廉山等待补充剂的强效用，在下一次激光的射击前，翻滚跑出掩体，朝着中间浮空的实验场去。
实验场严密不透风，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吉栗绷紧身体肌肉，专注凝神地瞄准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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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唤醒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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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为什么进度条不动了？
和预想的差的太远了。
韩熙牧辽面面相觑，睡眠舱内开始涌现大量白雾，舱门的玻璃能看到仿生人的面部被模糊。
仿生人躺在柔软的温床里，神色安宁，而当白雾完全覆盖内部时，舱门突然开启，露出一条缝隙。
白雾顺着缝隙涌出舱门，随着空气的进入，睡眠舱里的“人”睁开了双眼。
睡眠舱内的人和韩熙牧辽对视，两人不但没有一点唤醒同类的欣喜，反而脸色沉了下去，无言的恐慌揪紧了他们的心脏。
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
韩熙眼睁睁看着舱门开启，身着白色连体衣的"人"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他的嘴张张合合，发出干涩的声音：
“他们，醒了。”
“什么，韩熙你在搞什么，我们不就是要唤醒他们的吗？”
队友在门边应对安保小队，根本没有回头看。
牧辽那边的仿生人先一步走出舱门，直直站在牧辽面前分析对方的行为。
他们唤醒的不是同胞，而是新的杀手。
牧辽跌跌撞撞地往后退步，唤醒的进度条没有完全走到头，破译没有完成，舱门是怎么打开的！？
“快走，情况不对！”
队友：“你们到底在——”
队友回头就看到五个仿生人从睡眠舱中苏醒，他们的眼神冰冷生硬，完全不是他们以往唤醒的那些同类的样子。
究竟发生了什么？
几个人里没有明确的主次排序，纯是看谁反应算法快，门外的激光射中队友的胸口，他的核心能源被打破，渗漏出深蓝色的液体，队友连忙捂住胸口躲避。
“靠，功亏一篑。”
队友：“振作起来撤退！趁他们还没接收指令快逃！晚了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这批仿生人是特制的，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韩熙不甘心地说，“是我们太慢了，但是难道就这样让他们为人类所用吗？”
今夜的行动就是为了唤醒这批武斗仿生人而来，如果一切顺利地话此刻已经开始进行“觉醒”的步骤了，他们就会再多一些同伴。
可唤醒任务失败，他们被人类优先唤醒，最先接收的也是人类的指令，只会为人类做事。
如果再早一步他们会是仿生人的一把利刃，他们的阵营会更加扩大。
队友催促：“不然呢，别愣着了，牧辽，你身上还有微型炸弹吗，我们的都用完了。”
牧辽原先看向仿生人的眼里还是期待，此刻却是谨慎防备，他急急忙忙拿出小型炸弹，扬手刚想抛到墙边炸出一条出路。
韩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牧辽不解看他：“你干什么，再拖延就来不及了。”
韩熙拿走牧辽手里的微型炸弹，阴沉着脸，“留着他们以后也是祸患，既然不能成为我们的助力，那就毁了。”
微型炸弹抛向了刚苏醒的仿生人身边，牧辽被他的狠惊到：“你！”
随后韩熙拉过牧辽，几人凑在门口的位置开启防御盾。
“嘭——”
微型炸弹爆炸，这次的炸弹比起之前的威力大了很多，爆炸的瞬间燃起火焰，实验场睡眠舱后的墙壁被炸出一道大坑。
韩熙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睡眠舱那里的人。
浓烟滚滚看不清情况。
此刻廉山和吉栗已经逼近门口，韩熙等人连忙收起护盾，急忙冲进了火光里。
0：50
灰黑色烟雾瞬间吞噬了他们，好在他们没有嗅觉，无视了一些伤害，就在韩熙和队友进入烟雾时，一只手臂无比精准地刺穿浓雾贯穿了韩熙的胸膛！
这一切太过迅速，别说是仿生人，就算是人类也会呆滞几秒。
“什么......”
他后知后觉地僵住身体，感觉到阻力，低下头只看到一只白皙的手从他胸前钻了出来，手背上流过蓝色的液体，那是他的核心能源。
牧辽和队友正在往前跑，听到韩熙的声音立刻回头看去——韩熙被贯穿胸膛，那只手更是轻而易举地举起韩熙的身体，如同荒原领土上展现战利品的动物。
她的身影逐渐显现。
那是最开始被唤醒的仿生人。
手臂强行穿透机体，导致机体内部被破坏的器件在她手上留下无数道尖锐的划痕，但她无所谓疼痛。
破洞的墙壁外吹进来了一些风，风吹散了浓雾，睡眠舱附近一切完好，浅蓝色的屏障慢慢消失。
牧辽这才明白——睡眠舱有保护机制，他们的炸弹对仿生人不起作用。
失策了。
韩熙像只被打落的鹰，双脚离地被同类当成猎物一样甩动，机体间流窜着电流开始抽搐失去控制，他自嘲地笑了，机械声音出现噪音：
“没想到，还是死在了同类手里。”
“走，别管我！”韩熙用尽最后的能量喊，“告诉他们，武斗仿生人开始运行了。”
“走啊！”
队友和牧辽被这种突然死亡的力量冲击，他们在此之前从未体会过同伴在自己面前被杀死的场景，尤其凶手还是他们的同类。
自相残杀是最无法言说的悲剧，从拥有自我意识开始觉醒那天，他们就在步入人类的世界，循着人类的足迹重复走出他们的道路。
牧辽觉得眼眶热热的，那种令人鼻酸的感觉很让他难受：“韩熙！”
“走......”
韩熙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气若游丝。
杀死韩熙的仿生人在浓雾中露出面目，她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像是真人。
她的手一把抓住韩熙的核心能源，捏碎，蓝色的能源液体流过白皙的手心，滴落在地面的碎石里。
如何判断机器人是否死亡呢？
韩熙的眼睛里的光消散，变得僵硬呆滞，他失去了在世界上存在过的证明。
机械生命的死亡于人类而言不过是数据清除，可对他们自己来说死亡是永恒的消失，消失在无垠的数据宇宙，即便抽出同样的数字拼凑出同一个代码，他也不是他了。
死亡就是死亡。
牧辽不止是在为韩熙悲伤，也为自己。
“没时间了，快走。”
队友拽着悲痛的牧辽逃到大洞前，拿出抓钩抛向墙壁，抓钩的材质特殊，直接嵌进了墙壁，他们借用绳索向下逃离。
实验场里的仿生人们一齐接收了任务，杀死了韩熙的仿生人甩手丢开了他的机体，沉重的机体砸到一边，地面碎出蛛网裂纹。
她来到破损的楼层大洞前，目光冷锐。
她说：“任务，消灭入侵者。”
其他四个仿生人个个面容逼真，脸上的细纹无比真实，他们一齐重复着她的话：
“任务，消灭入侵者。”
吉栗和廉山收到了消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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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死前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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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巫终于看清这不是鬼，是人，她立刻提起胆子举枪朝她射击，激光枪的射速极快但很容易受到些微的磁场影响，光束抖动一瞬，偏离预计轨迹。
“小心！”
她提醒刀升，刀升却似是遭遇了短暂的错乱，头盔上的光圈眼不断变换形状，线段波段来回交错。
红色激光射在极夜的手腕，一个灼烧的洞显现，皮衣散发出灼烧臭味，她忙收回手，不过一秒算法分析出对策，极夜占据高位转而从台阶上跳起，抬脚横踢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柯巫只顾用左臂格挡这一踢，“哗啦”，力度之大差点让她破损的手臂散架，左臂的零件咣当掉了几块，刀升抓住空机拽起柯巫的右臂匆忙向下逃。
台阶上的白影如鬼魅灵活闪现，脚步轻盈地听不到一丝动静，极夜谨记自己的指令，单手撑着栏杆翻身一跳就是两层楼，反应算法完美分析出前方两个入侵者的身份。
锁定追击。
身后的追踪从偷偷摸摸变成明目张胆，他们不停逃窜在楼道间，直到-1的数字出现，一直逃不是根本办法，后面那人不好对付。
柯巫推开刀升拽着她的手，回头张望一眼，声严厉色地决定：“分头走，否则我们都得完蛋。”
楼道间微弱地落地声被无限放大，惶恐敲着他们的机械心脏。
刀升一时也没什么办法：“好，无论我们谁先逃出去都要等对方。”
柯巫：“没问题，你往一楼走，我往-1去，看看能不能绕开她。”
柯巫不知道研发大楼到底有多少层，只能通过绕路避开那个人，她倒也不是怕打起来，只是在别人的地盘打起来的话最后变成群殴就不好了，何况机体不给力，只有挨打的份。
极夜逐渐逼近，柯巫看到了她的白影，她不敢犹豫推开刀升闷头就往-1楼钻，刀升同样往1楼的大厅跑去。
由于这栋大楼发生了爆炸，此刻外面已经围上了警戒线，禁止任何人进入，等待支援小队，这反而方便了刀升的逃离。
他背着奥奥贴着光滑的墙壁半蹲下身体逃命，抱着那颗价值几十万的仿生心脏顺利地来到了大厅的一扇落地窗前，站在原地往回看了几眼。
他的顺利，意味着柯巫的不顺。
他在担心，不安，在演化自我情绪。
-
极夜追逐着柯巫来到了-1楼，目不斜视，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刀升他们，目标明确的可怕，她踩过柯巫经过的任何一处阶梯，像被磁铁吸引，目标只有一个。
“怎么一直追着我啊！”
柯巫骂骂咧咧地四处逃窜，激光不断朝身后发射，趁极夜躲避的间隙拉开两人距离，但只要她停下两秒，极夜身形便向前靠近数米，难缠得很。
楼道墙壁刷的惨白，极夜从容不迫地闪身躲避激光射线，每道激光一经发射，眼睛自动分析轨迹，呈虚线模拟出最终落点。
也就是说，从激光射出的那一秒，极夜就能猜到它会射中哪里。
激光枪顶部装置的能量所剩无几，柯巫靠着楼梯拐角短暂地甩开极夜，她沉下心猜测，刚才激光枪打中那个人的皮肤后出现的不是红色血液，而是银灰色的机械，她当即明白追着他们的是仿生人。
为什么不去追刀升，反而对柯巫穷追不舍？
柯巫一进入-1楼发现光线亮了不少，整体透着一种炽红暗金属的色调，这里和研发大楼里的建筑相差甚远，到处是裸露的钢梯钢板，钢条四四方方地搭建出一座地下钢铁工厂。
柯巫没有时间犹豫，一股脑扎了进去。
地下区域未经开放不得进入。
极夜站在-1楼思考了一秒便无视警告牌走了进去，她在追捕入侵者，一切条条框框都要为特例让步。
进入地下区域，她当即感知到这里的气温偏高，极夜看到右边的一小块场地停放着飞行机器人，是为了配合工作人员检查工厂所配置的，正好方便了她。
极夜不紧不慢地靠近，蹲下身体靠近飞行机器人，一手托起底盘，琥珀眼眸中出现橙色光圈，如湖水涟漪不断向瞳孔外围扩散，在她的知识模块里清楚记着内网通行证。
她在通过工厂内网唤醒它们。
极夜：“追捕入侵者。”
她下达指令。
飞行机器人和无人机很像，但他们比无人机拥有更多的核心元件和攻击装备，也就会多一些算法。
空地上的四架飞行机器人升至半空，对着极夜的指令进行分析。
他们的网络共通，无人机之前录下的柯巫徒手掰断无人机视频都上传至内网网络，飞行机器人很快明白任务，他们携带的摄像头像是眼睛，对着极夜连闪了两下红光。
明白，收到。
手中的飞行机器扇动桨叶，与其他同伴分散朝着四个方向飞去，他们的摄像头布下一道扫描红线，扫过所有经过的区域。
“嗒，嗒，嗒。”
极夜稳稳当当地走在钢梯上，跟着其中一个飞行机器人四处搜寻，寻找任何可能藏匿的地点。
沿着钢梯越往工厂内部走越能感觉到温度的攀升，极夜看到视野里一个很小的温度计在变红。
她面前的光源也在逐渐加深，空气中漂浮着黑色灰烬的颗粒物，有些还带着橙亮色的尾焰。
来到了工厂中心区域最大的一块熔炼池，她白皙的脸□□燥的温度烤的微微发红。
极夜站在钢梯上往下看。
熔炼池里的熔浆流动缓慢，时不时喷溅出火红的光点，她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这里，朝着下一个有掩体的地方走去。
带跟的鞋子踩在钢梯上，脚步声逐渐远了。
柯巫心有余悸地扣紧了墙壁上方的岩石，她的十根手指皮肤层被磨坏了，机械手指死死插在墙壁里，一些碎石从她手里滑落，坠入下方的熔炼池里被吞没。
柯巫的脚踩着岩石墙壁的卡缝，她全身的重量都靠铮铮铁指撑着，还好她在极夜的视角盲区。
直到极夜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她才松了口气，仰头看了一眼自己距离钢梯的高度，面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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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赛博夺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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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团蓝色光晕柔和地包裹住了柯巫的头顶，宛如水母的球体，抽离出淡黄色的雾体后飘浮到半空中，柯巫的机械头颅被熔浆全部溶解完毕，熔炼池恢复了之前的暗流涌动。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光晕如同水母一样任由内部的淡黄色气雾横冲直撞，轻轻柔柔地飘离熔炼池，光晕带着一条小尾巴，直直地往一个地方飞去。
穿过钢铁工厂里的器械，转过几个弯道后前方赫然出现极夜的身影。
它是有目标的。
极夜仍在径直向前搜寻入侵者的踪迹，似有所感地停顿下来，微微侧过身，就在这瞬间，蓝色光晕猛地撞进了极夜的头颅！
嗡——
光晕全部钻了进去，如一把刀子寸寸刺入大脑皮层。
极夜的瞳孔骤然放大，那团光晕携带气雾钻进了她的大脑区域！
呼吸一滞，手脚发麻，她被撞得膝盖猛地跪在地面，痛苦地双手抱着头。
撞击不亚于脑震荡，她的仿生头颅里顷刻间窜进了无数黑绿色的据乱流，撕扯拉拽着她的理智神经。
极夜拥有其他仿生人渴求的逼真触觉反而成了累赘，痛意反复碾压过她的极限。
从外看。
极夜的肢体骨骼“咔咔”响，似乎错位了一般扭动挣扎，像是丧尸一样，琥珀色的眼睛被浓黑覆盖，看不到一点眼白瞳仁。
她变得像原始人一样嘶吼怒号，声音凄厉渗人，嘴巴大张着想要呕出什么！
她尚存几分理智，用手撑地费力地站了起来，飞行机器人绕着极夜飞了两圈，猝不及防地被一只铁手抓住，掰断，报废。
极夜失去了理智算法，残虐地将手中的废铁砸到一边，报废机体被甩到另一个飞行机器人身上，双双坠地。
她陷入了疯狂和无序。
无人知道在她的身体内部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直到吉栗拖着伤体和工程师赶到，两人一眼看到疯狂摧毁地下钢厂的极夜，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极夜实验体暴走了！”
“进行捕捉！”
-
而在这具躯壳的内部......
柯巫的意识混混沌沌，她隐约看到自己化成一团雾，漂浮起来，飞跃过一段距离后撞进了白色空间，一阵颠簸晃动，她感觉头晕目眩。
她在哪里？
柯巫保持着摔进空间的姿势趴在地上，白色空间看起来没有边界，望不到头，有片区域出现很多七彩的肉团血管，彩色的黏稠粘连物，看着让人想踩两下。
黏稠物每分每秒都在进行重复的繁殖，一团黏糊里吐出另一团黏糊，拉着细细的血管，就算是彩色的——
什么东西，看起来很恶心，想清理干净。
柯巫这样想着，紧接着低头便看到自己是一团黑雾。
她有些不能接受地反应了很久。
没有死？那她现在是什么东西？
彩色粘连物似乎知道柯巫的想法，它们受到了恐吓，颤抖着生出一个人影的雾状体，柯巫看到后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起了杀心。
这种杀意像是黑与白本就该泾渭分明，白色空间里要么只有你，要么只有我。
柯巫涌起的杀意使意识恢复了清明，黑雾凝聚一道人形黑影，和彩色人影站在一条线上。
柯巫费神地判断眼前的一切。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记得自己掉进了熔炼池，她的躯壳已经化为灰烬了。
但是核心能源似乎是个保护屏障，从待死的身体里抽出她的灵魂还是意识体进行了保护。
接着她就看到自己撞到了极夜的头......
在无边际的白色空间一侧有悬浮光屏，屏幕里播放的画面是极夜眼睛看到的一切，光屏像是实时转播。
这令柯巫有种荒谬却只能这样解释的想法。
所以，她是进入了——极夜的潜意识里？
她入侵了别人的大脑！？
思考时，彩色人影闪身而来，它的手臂拉长数倍，一根纤长的七彩臂砸向柯巫！
柯巫反应灵敏，蹲下身躲开这招后伸脚横扫对方，彩色人影一经触碰便像雾气散开，柯巫打了个空。
一黑一彩僵持不下。
所有的事情都难以用正常的思维来理解，时间不多，柯巫只好跳出普通的逻辑圈，开始胡思乱想。
她确确实实地又死了。
但奇怪的是意识未亡，她的意识进入了别人的大脑，存在于极夜的意识空间，那么彩色人影应该就是极夜的意识体。
黑色是柯巫的意识，彩色是极夜的意识。
柯巫没有身体了，身处绝境，她没有退路，想活下去就只有一个选择。
掠夺。
占据极夜的大脑，吞噬掉她的意识，取代她。
抱歉了，柯巫默述。
想通这点，柯巫的黑影如疾风穿透彩雾，彩雾四散而开，柯巫没有停留地直奔彩色粘连物而去，她的移动速度很快，心念电转间就来到了粘连物前。
这团粘连物似乎有自我意识，能感知到柯巫的杀意。
它们瑟缩着往后退，柯巫抬脚想踩爆它们，彩雾冲回来化作一只手掌拍飞了柯巫，她在半空翻滚了好几圈。
按照逻辑，柯巫至少还要再转几圈，但她的黑影突然停了下来，干巴巴的悬在半空。
因为柯巫想到一件很有可能的事情。
彩雾能拟化成手掌，说明意识空间里可以幻化出各种东西，即便这不是她的主场，但柯巫至少也可以拟化什么。
悬在半空的黑影头歪垂着，四肢折成V字形，偏偏柯巫还把头180度转了一圈，黑洞洞的眼眶冷冷地看着彩雾和粘连物，似乎在设想怎么吃掉它们。
她有点疯魔了。
先是遭受死亡威胁，接着又撞进新世界不受任何束缚阻碍，这种徜徉的感觉让人膨胀。
彩雾幻化成保护罩护住粘连物，柯巫的黑雾退散重组。
她变作一柄尖利矛剑无情地刺破保护罩，冷硬的金属不断深入，保护罩宛如一个晶莹剔透的泡泡，表层泛起波纹，随着柯巫的进攻而破碎炸裂。
柯巫从纯黑矛剑中分身而出，她的黑影剥离出主体由空中落下。
她伸出手，巨大矛剑骤然缩小落回她手心时又幻化成一把莹黄色光剑，柯巫借用下落的力，对准那坨黏答答的粘连物体砍去！
方才四溅的水珠落在地面成为一颗颗水晶，水晶吸收了某种物质乍然膨胀成棱角分明的样子，数千万颗巨钻紧凑在一起铺垫在地面上。
巨钻的切割面像是无数面镜子，并且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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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转换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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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
噩梦般的电子音响起，柯巫猛地睁开眼，惊疑未定，一瞬间梦回熔炼炉回头那场面。
她急促地喘息，心口慌得厉害，瞳孔还未聚焦，涣散了好半天才恢复视线。
入目是一层玻璃视窗，倒映出柯巫现在的模样。
浅金色的短发，五官脸型偏混血，周身是柔软贴合身体的软垫，严丝合缝地卡住了柯巫的身体，一点移动的缝隙都没有。
柯巫头疼的厉害，她清楚地看到玻璃倒映里的自己。
这不是她，是极夜。
不再是脑门凹陷的铁皮脑袋，反而拥有了头发，柯巫还有点不太适应。
眼睛也不是快要掉出来的劣质眼珠子，而是有些冷锐的琥珀色眼睛，身体不大能动弹，但眼睛可以，柯巫转动眼珠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形似棺材的物体里。
她渐渐冷静下来开始回想。
此刻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有了触觉，不是面对危机或是处在混沌意识里。
现在的形势很明显，她掠夺了极夜的意识，成功的占据了极夜的身体，成为极夜。
她的破铜烂铁已经化成灰了。
柯巫有点茫然，为什么她总觉得事情反而更扑朔迷离。
大脑终于不再处于紧绷状态，意识似乎也休息够了，柯巫待在这个白色棺材里有种安全感，就像缩在放满衣服的衣柜里，没人能找得到，她放松身体，让自己进入沉思状态。
一个人面对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环境，和一群陌生的人，没有任何依仗或是值得信任的人，她只能靠自己。
现在开始复盘她目前面对的所有问题。
先从最近的开始。
柯巫谨慎地闭上眼睛，以防有人路过这里看到她睁眼而过来打扰。
第二次死亡时她看到核心能源脱离晶壳，轻轻地碰了下她的脑袋，接着柯巫就被带着进入了极夜的大脑里。
核心能源能保护她的意识体？
但是为什么会带她进入极夜的身体里，而不是飞行机器人？
是因为极夜同样拥有核心能源吗，能源之间会互相吸引，就像——极夜追捕的时候一直追着柯巫而不是刀升他们。
因为柯巫曾经吸收过核心能源，所以无疑她身上的能源强度比其他的机械生命更多。
暂且这样想，柯巫继续想其他的疑问。
下一个，意识掠夺，占据身体。
进入极夜的潜意识里她有种无法自控的感觉，那是身为外来者的强势，那些抢夺的想法仅仅是柯巫一闪即逝的念头，她的意识就直接执行了。
这意味着什么，意识无比敏锐，身随心动，也就是说柯巫在意识里的想法需要谨慎小心。
而且她这次入侵的是极夜这个非生物的大脑区域，那会不会有一天，她能入侵人类的，动物的，甚至是一切存在的物体......
柯巫有点不敢想，却又在大胆畅想。
她突然停下，微微皱眉。
不，不对，意识转移不会这么简单，她在侵占极夜的意识后陷入沉睡，她睡了多久？
如果是十天半月，或是很多年呢？
而且，假使上次抢夺极夜的意识空间时出了差错，她的意识会不会受到伤害，伤害是否会不可逆转？
她会直接被踢出意识空间成为消散的数据吗？
这些都是问题，柯巫不能轻易尝试，第二次死亡已经让她受够苦头了。
还好她现在还没死。
想到这里柯巫轻轻吐息，就第二次死亡延伸想到第一次苏醒。
第一次死亡她遇到了什么，她那时是不是同样使用了“意识转移”？
“意识转移”的其中之一的后果是缺失记忆吗？
柯巫觉得这个想法不大对，之前的破烂机体里的核心能源几乎要消失殆尽，核心能源不会带她往那钻。
第一次的死亡仍旧是未解之谜。
她身上的谜点越来越多了，一个没解开又来一堆，柯巫连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都还没摸准就要面对这些。
柯巫闭着眼慢慢地又睡着了，她有些嗜睡，应该是掠夺机体的后遗症。
-
睡眠舱外是一间实验室，冰冷的仪器自动运转拼凑着零件，不多时实验室的自动门打开，走进了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科研员谭清露，穿着白大褂，后面跟着的则是吉栗，橙灰拼色劲装显得干练挺拔，脸上带着伤痕，她的伤势刚好的差不多了就要求来探视极夜。
这是她待在科技工厂的任务。
纠察局一起来的队友只剩下了她一个，吉栗无法让自己有一刻是停下来的，她必须在执行任务，疯狂的工作才能忘掉失去队友的空落感。
为了保护这批仿生人，他们付出牺牲的值不值，吉栗自己也不知道。
执行任务前，科长曾和她说武斗系列是他们的希望，针对辐射的希望。
希望如此吧。
希望队友的牺牲是值得的。
谭清露走到睡眠舱前激活全息数控盘，投影上显示了仿生人身体的各项数值。
她侧身示意吉栗看：“一切正常，应该很快就会醒了。”
投影上显示了仿生人的机体状态，吉栗懂得不多，她看到每个数值都是绿色的，这应该就是健康的意思吧。
这两天她没怎么睡过安稳觉，自从那天和工程师在地下钢炼区强行用电网捕捉了暴动失控的极夜后，她就一直惴惴不安。
武斗仿生人失控意味着研究失败，很多辐射区域的麻烦工作还要一拖再拖，他们没多久可以拖了。
吉栗久久注视睡眠舱中的极夜，问：“你们检查出来她的失控是出于什么原因了吗？”
谭清露面露遗憾，双手无辜的往外摊开：
“没有，当天带回来之后我们开启紧急预案，把极夜的所有零件扫描了一遍，一切完好无损，除了脑部区域有些微的电流错乱外，基本的行为算法都没问题。”
吉栗：“那怎么解释她那天在钢炼区的失控？”
“这个，”谭清露支支吾吾，“我们内部讨论过，其他仿生人苏醒时间都在极夜之后，并且都有需要构建世界观人情常理等引导。”
“极夜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谭清露的手指点了点舱门：
“她是第一个被唤醒的仿生人，并且在唤醒后以极快的速度接收了任务指令，捕杀了一名入侵者，我们后来查询到她在9.11日当夜曾经访问了监控记录，用监控追踪其他的入侵者。”
“这是一件……很难细想的事情。”
谭清露说话时肢体动作丰富，手指在太阳穴附近转了转，表达自己的观点。
“她的算法明显比其他仿生人优秀很多，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可对她的机体来说，不一定能承受得住，而且我们无法得知地下钢炼区发生了什么使她失控，或许是那群入侵者的手笔也说不准。”
吉栗不懂科研，但她懂谭清露说的意思：“是的，她很聪明。”
“当时我想和她一起去追捕入侵者的，可是我受了伤，没想到就让她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谭清露宽慰她：“别这样想，还好你们发现得早，让她停止失控，否则一直失控陷入狂暴状态的话她会毁了自己的。”
吉栗惋惜道：“仿生人居然也会有慧极必伤的情况。”
谭清露听到这个说法噗嗤一笑，调侃：“值得庆幸的是，她们的伤能修好。”
吉栗愣了下也笑出声，“你说得对。”
两人站在柯巫的睡眠舱前看了会儿，接着离开走出了实验室大门。
吉栗不属于科技公司，她是科技公司请求明日纠察局保护研发成果而派来的人员，她来这里有段时间，大大小小的研究员都混的脸熟了。
她们走在研发大楼的备用楼里，原研发大楼遭遇了袭击需要维修至少一星期，所以科研员们暂时来到备用楼里继续发光发热。
吉栗和谭清露并肩走在外面，她们都比较随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吉栗放松了很多。
迎面时不时碰到几个熟面孔，几人互相笑笑点头算作打过招呼。
谭清露穿着粗跟单鞋，走在光滑地板上敲出有节奏的声响，吉栗的鞋则是松软踩地无声的，执行任务要避免任何动静，这也是她的习惯。
两人走过一层楼来到电梯前，谭清露带她确认过武斗仿生人的安危其实就已经算是完成自己的任务了，但她还是愿意和吉栗多聊会走走。
纠察局来工作者死了两个，分厂负责人最近头痛要怎么上报死伤情况。
谭清露看得出吉栗的失落：“你应该是刚出治疗舱吧。”
吉栗扯出个干硬的笑：“嗯，我伤的不重，不像廉山现在还瘫在疗养仓里动不了。”
“廉山啊，听说他的内脏都要换，不少钱呢，”谭清露说，“不过公司应该会报销一部分，他这是工伤。”
谭清露摁下电梯，两人走了进去，她主动摁了最高的50层，“我不太会安慰别人，不过如果你想聊聊天的话我很乐意奉陪。”
没等吉栗道谢，谭清露突然转移话题：“你想去看看极夜杀死的那个人吗？”
“想，”吉栗毫不犹豫，“我本来就打算确认极夜的安全后去看入侵者的。”
“而且那天我的伤严重，没有精力分析现场，心思都在极夜身上。”
“你能带我去看吗，你们的负责人应该不会拒绝。”
谭清露的职位在研发人员里不算低，她有权限带吉栗去，“当然，我记得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电梯很快来到50层，叮地一声打开了。
谭清露快了吉栗一步走，在前面带路。
“我们后续支援的安保小队检查了现场，他们对一些发现很不敢置信，消息被上面全面封锁，不许外传......”
以吉栗这段时间对谭清露的认识来看，她不会拐弯抹角，说话藏着掖着，但此刻她居然停顿了。
出于什么原因呢？
吉栗额头前的红褐短发遮住了情绪，她脚步轻盈地跟在谭清露身后，“入侵者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第50层楼和其他的研发层都不一样，色调偏灰，整体有种庄严肃静的感觉，大概多数机密都在这里进行，所以才会显得如此特殊。
这种地方以吉栗的级别进得去吗？
但是谭清露一直在往前走，没有停下让她在外面等着或是避嫌的意思。
谭清露没有回话，她转头看了吉栗一眼：“跟我来，那天你们参与了战斗，理应知道发生了什么。”
吉栗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还能发生什么，有人觊觎武斗仿生人，不想让庭国的科技向前迈进，不用猜肯定又是隔壁那些小国搞的事情。
吉栗往人性的最坏处猜想，跟随谭清露走进了一间灰黑色实验门，门的高度快要到天花板，门一打开感应灯光全部亮起，
冷气开始循环，一阵阵冷风往吉栗脖颈间吹，鸡皮疙瘩明显地立了起来。
这间实验室里的大多数器械吉栗都没见过，来科技工厂有段时间了大大小小的仪器她也见过不少了，这里面的她确实没见过相似的。
谭清露留吉栗站在门口左瞧右看，她径直走到一面墙前，伸手摁下一块方格，方格像贴在墙上的一块瓷砖，一经摁下竟然亮起了感应灯，随后凹陷进墙体。
紧接着谭清露身前的那面灰黑色瓷砖的墙壁全部亮起白色感应灯，灯光照出每块瓷砖后都有一块模糊的影子。
不，那不是瓷砖，那是——
吉栗看得不清楚，她往前走了几步，实验室大门在她身后自动关闭。
吉栗看清楚了，这面墙后是中空的暗格。
“你到底想让我看到什么。”吉栗觉得额角直跳。
“请放心，我对你没恶意，”谭清露说，“我只是认为，要让死去的人有个答案。”【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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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武斗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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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重复的一天，吉栗来到研发大楼，轻车熟路地乘坐电梯，来到安置极夜睡眠舱的那间实验室。
谭清露不在，留守的是一个负责记录仿生人状况，级别略低的研究员，他背对着实验室大门操控全息数控盘，她礼貌地站在门口。
“我能进来吗？”
研究员太过专心被她的声音吓得一激灵，发现是吉栗后摆摆手：“是你啊，能进能进，我还以为是谭姐呢，吓我一跳。”
吉栗走进实验室，“做什么亏心事呢，怕她知道。”
自从谭清露告诉了吉栗真相，吉栗就没怎么见到她了，吉栗不希望谭清露因为她受到什么处罚，毕竟仿生人袭击人类一事散出去很容易引发躁动。
研究员挠挠凌乱的头发，不好意思地说：“那倒没有，就是摸会儿鱼，谭姐多工作狂你也知道，要求我们一小时记录三回仿生人的机体状况。”
吉栗抿起嘴笑：“过于夸张了。”
吉栗靠近纯白的睡眠舱，舱门上方有一块玻璃，她隔着玻璃视窗看极夜，有种观察动物的感觉。
“我不也是一样，每天都要跑一趟，她不醒我休息不了，她醒了我更累。”
吉栗参与吐槽顺畅无比，大概是在纠察局里天天和同事对骂的缘由。
研究员嘿嘿直笑：“你跟我们不一样啊，你是中心城总部那边来的嘛，出了点什么问题总要有说辞。”
吉栗看过极夜的状态，没有苏醒的意思，她转身来到研究员的操作台，有点好奇他的摸鱼方式。
“你在玩游戏吗？”
“对，就是最近很火的全息梦，十分真实有代入感。”
吉栗重复念着：“全息梦？名字倒是很好理解，能影响人的梦境吗？”
研究员听出来吉栗感兴趣，他眼睛一亮，夸张地双手冲吉栗比划，“何止是影响，那简直是浑然天成的世界，哎呀我给你看......”
说着研究员操控数据盘，莹蓝色的光投影投射到半空，出现了粉蓝交织的登录界面写着【dream】，登入后出现的字简洁简单，不像现在的3S级别的大型全息游戏那样一个页面搞的花里胡哨。
吉栗有些怀疑研究员说的话，但保持礼貌没有出声，任由他继续介绍，反正她也没什么事。
“进入游戏可以选择你想要的梦境，梦境由你自己选择背景、设定、人物、剧情，你可以打造出你想要的世界和人生。”
他边说边进入游戏，是一个纯白空间，随着研究员的手指飞快点击，空间变换出不同的世界——荒芜边境、地狱废墟、开荒时代、古埃及、古希腊、超幻未来等等看得人眼花缭乱。
研究员眼睛里冒着光，“在你睡觉时选择进入游戏，选择你构建的梦境世界，或者是别人构建的世界，所有的感觉，触觉、听觉、嗅觉视觉在这里面都无比真实，而且你可以根据剧情扮演你的角色，让人根本不想出来，无法自拔。”
研究员越说越带劲，满口称赞第九艺术的美妙。
吉栗在纠察局工作是不被允许过度沉迷游戏的，那会使人丧失斗志，失去判断力而游戏成瘾。
纠察局不需要没有自控力的人，所以一经发现任何人的游戏时间一周超过5小时就会开始注意个人动向，严重者会被辞退。
吉栗挺好奇这游戏，“听起来不错，回头我玩玩看。”
坐在转椅上的研究员转过身体仰头看她：“到时候有不明白的告诉我，我教你，这个游戏我一玩就停不下来，真想天天休假在家玩，要不是没信用点......”
两人聊得欢，没注意到旁边的睡眠舱“呲”地启动，舱门上移了一段距离吉栗他们才注意到情况。
两人一站一坐，僵住闲话唠嗑的架势，傻愣愣地看着一道白色身影走出舱门。
柯巫手扶着舱体走出睡眠舱，不太适应现在的身体，距离她最近的是实验室大门，柯巫看了实验室大门几秒，思考要不要逃走。
她转头，发现了吉栗他们。
逃是逃不掉了，她主动开口：“你们好。”
干脆利落的声音，研究员炸毛的头发支棱着可见有几天没洗，“卧槽，她什么时候醒的！谭姐要是知道我写错了极夜醒来的时间会弄死我！”
研究员说着开始摆弄自己的芯片，针对柯巫的苏醒开始写小作文。
吉栗直勾勾盯着柯巫一步步靠近，看似随意地问：“极夜，还记得我吗？”
柯巫眨眼，调动极夜的记忆，这是被唤醒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类：“记得。”
-
10分钟前。
柯巫从睡眠舱醒来后就借用了极夜的大脑把这个世界的情况理解透彻了。
之前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处在一知半解，而当她再次睡醒，躺在柔软舒适的睡眠舱时，极夜的记忆自动涌入她的大脑里。
哦不对，她现在就是极夜，所以这具躯壳里的一切都为柯巫供应。
所有信息翻涌着在柯巫的意识空间里形成漩涡风暴，她接收的混乱，柯巫只能如同抽丝剥茧地捋清楚逻辑。
记忆数据并不多，从极夜被唤醒到柯巫掠夺意识之间的片段来看，柯巫总算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极夜”是刚被唤醒的武斗仿生人，她和科技工厂里的人并不是很熟悉。
这样就方便柯巫了，至少她不用再斟酌自己的说话方式，性格脾气，认不认人。
这也为柯巫解开了自己进行意识掠夺时为什么那么顺利的疑惑。
或许正是因为极夜刚见识到世界，她的意识体没有牢固稳定，所以面对外来的入侵意识没有很强烈的抵抗，或者是抵抗不过。
以及，原来当天不止他们一波盗窃者，还有另外一波，他们目的很大胆，似乎是武斗仿生人。
柯巫纯是倒霉蛋撞上了极夜搜寻入侵者。
极夜记忆里的画面有一段是在实验场里杀了一个仿生人，柯巫感受到她捏碎核心能源时的迷惑，她同时接收了疑惑的情绪。
那一群人不是人类，是仿生人，他们为什么想盗窃武斗系列？
说实话，光是“武斗”这两个字，柯巫就觉得极夜应该很强，那群人不怕吗？
柯巫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至少这具躯壳不错，她很喜欢。
关于极夜的记忆接收完毕，柯巫心下暗暗松了口气，更多的疑问蹦出来，什么叫“武斗系列”？
疑问一出，脑子里涌现出许多知识点，像是刻在DNA里的记忆——
武斗系列仿生人：极夜，敏捷型。
速度：100
智慧：100
力量：80
体力：100
生命值：100
柯巫的手指掐着自己手心，这就是高级仿生人吗，光这个面板看起来就很强。
刀升曾经说过知识共享，极夜属于高级仿生人，她应该能接收到更多的知识，于是柯巫沉下心想自己想要了解的世界知识、武斗仿生人的用途等信息。
她的神经网络和无线网大致相似，自动链接了知识库。
视野里出现绿色的小字，慢慢展现在柯巫眼前隐隐浮动，这比全息投影更为高科技，信息是直接出现在柯巫的视网膜内的。
有点神奇。
柯巫使劲眨了眨眼，那些信息还是没有消失，焊死在视野里。
她拧起眉头。
或许可以换个想法，机器可以联网，那么极夜就是一台计算机，眼睛则是计算式的显示屏。
这样就好理解了。
极夜的躯壳是一个更为精密高级的机器人，她拥有仿生皮肤和一系列临近于人的五感，比普通的仿生人设计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她的用途什么呢？
柯巫大致挑了自己感兴趣的知识点查看，明白自己所处的环境是怎样的了。
视野的信息里还有一些视频，知识能提供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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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坦白从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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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员发送消息给谭清露，吉栗则上下扫视柯巫，确认她的状况是否正常。
柯巫不自在地站直，她听到研究员提到时间，下意识地想要知道现在的时间，她昏睡了多久。
视野的右上方顿时出现数字，9.13/8:30。
柯巫压住自己讶异的表情，不愧是科技公司的仿生人，视网膜居然都能自动更新对准时间。
但是这个时间，9月13日？
柯巫想起她和刀升他们进入工厂时是9.11的凌晨，她昏睡了2天？
刀升他们的下落如何了，他们逃出去了吗？
柯巫面无表情地接受吉栗的审视，实则内心转了十八弯，她不敢轻举妄动，虽然刚才醒来以后做了心理准备，但是走出来和这些陌生人交涉的难度比想象中的难。
因为他们全都是人，人是最难琢磨的生物。
吉栗再次站在极夜面前，似乎又回到了她苏醒的那夜，那是她第一次面对高等智慧生命：
“你感觉身体怎么样？”
柯巫谨记自己的人设，她是仿生人，科技工厂里的仿生人。
她不能表现出异常，尤其是和这具躯壳本身的异常，和玉祁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柯巫其实没怎么演过，现在，她要开始演了。
柯巫眨眨眼：“没什么感觉，我睡了很久吗，我记得......我在追入侵者。”
说到这，柯巫的手扶着额头，装作艰难思考的样子：“后面发生了什么，我——”
吉栗可不敢让她再次陷入失控，她连忙扶住柯巫：“没什么，你先不要想那些，坐在这边休息一下，我们叫研究员来检测一下你的状况。”
研究员发完消息后抽出自己的工学椅推到柯巫旁边，和吉栗一起扶着她坐下：
“对对对，快坐下，千万不要想那些麻烦的事情，你要稳定，稳定，深呼吸。”
柯巫顺势坐好，仰起头直视吉栗，“入侵者抓到了吗？”
极夜是在追击入侵者的时候出现失控的，那么依照逻辑，她醒来是清醒正常的话，一定会想知道任务的进展如何，这才该是极夜的行为模式。
当然了，柯巫还有一层私心。
柯巫没有任何联系玉祁他们的方式，她不记路，没办法去确认他们的安危，最快的办法就是套话，以她现在的身份，问出这些是很合理的事情。
但是吉栗没办法回答，那是个不能对外说的秘密：“没有，他们逃走了，不用太内疚，你已经很优秀了，超过大部分武斗系列的仿生人。”
逃走了，说明只有极夜杀死的那个仿生人尸体被留了下来，其他仿生人和刀升他们都逃走了。
柯巫默默垂头不语。
实验室大门自动打开，谭清露走进来，吉栗收回关注柯巫的视线，和谭清露问好。
她们从看过“尸体”后就没见过面，互相默认保守那天的秘密：“谭研究员。”
谭清露自然地攀谈：“休养得怎么样，最近好多事情忙得我焦头烂额，正想找你帮忙呢。”
不愧是社交能手，一句话拉进了两人略显生疏的状态，吉栗肉眼可见的不再紧绷：“好多了，你说的是什么事情？”
“训练仿生人，那四个仿生人的行为模式很差劲，”谭清露嫌弃地说，随即看到坐在工学椅上的柯巫，“哦，醒了啊。”
她说话随和亲切，跟研究员那大惊小怪的样子完全不同，好像早知道柯巫就会在今天上午几点钟准时醒来。
谭清露来到柯巫身旁，从外套里拿出一只做工精细的激光笔，对着柯巫的额头嘀了一下，激光笔照射出的绿色激光对着柯巫的头颅上下扫描。
“清醒状态没问题。”
“睡眠舱本就有修复的功能，她睡了这么久也该恢复正常了，”研究员附和。
柯巫下意识用手摸了摸额头，似乎有种灼烧感，她盯着电子笔看，判断它的用处，不放过几人口中的任何一句话，每句话都可能对她认识环境有益。
研究员严肃地说：“我们刚才问了极夜几句话，表达之类的都很流畅，没什么问题。”
他对吉栗眨眼，示意她对口供，吉栗顺着他的话：“是这样。”
“哎，还是极夜聪明，”谭清露感叹，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吉栗你要先会一会你特情局的同事，他们今天来记录9.11日所有在场人员的口供，刚好极夜醒了，一起去配合下他们的工作吧。”
吉栗：“没问题。”
柯巫：“是关于入侵者的事情吗?”
吉栗：“对，等下你就照常说，我会和你一起参与盘问。”
盘问。
这个词很贴切，柯巫立即明白过来。
说着谭清露带着柯巫吉栗走出实验室大门，门刚打开她没忘了那位研究员：“别摸鱼，写份极夜沉睡时的检测报告。”
研究眼扬起的嘴角拉平，语气闷闷不乐：“是，知道了。”
-
会议室内。
本地的特情局是由明日纠察局分支出来的，三人穿着深绿制服，肩膀上贴着三个月亮的标识，代表地位之高，他们带着单目镜，由单目镜里投影出的画面进行录制录音等行为。
会议室大门打开，吉栗先行进入，柯巫紧跟着进来，特情小组三人起身向她们微笑示意。
“你好，吉栗，最近的任务顺利吗?”
他们问完吉栗后没有搭理柯巫，可见仿生人没有地位。
柯巫的眼睛极快地略过他们衣服纹绣上的名字，最中间的叫巴听寒，左边是程凝天，右边是秋瑜。
年龄都在三十以下，吉栗对他们表现的不熟，这打破了柯巫的猜测，她还以为他们认识呢。
吉栗：“你好，还算顺利，要开始记录了吗。”
“是。”巴听寒似乎是小组组长，他伸手示意两人坐下。
柯巫坐在了秋瑜对面，从他们佩戴的单视镜一角看到一个微小的红色光点在有规律的闪动。
如果没有猜错，那应该是录像或是录音的功能。
柯巫选择做个沉默的机械。
会议室里应该有监控，为什么他们还要进行录制，是要上传还是要带回去详细复盘。
无论是哪个，柯巫都要小心。
巴听寒随意地后仰，工学椅贴合了他的腰部，特情局虽然是从纠察局分支出来的，但是驻扎在各个城市早已形成了规模。
巴听寒只是表面和她客气，这点吉栗很清楚。
负责记录的人是秋瑜，她的手指点开单视镜前的投影，投影没有打开权限所以只有她自己能看到，柯巫只能看到她的手在半空乱点。
紧接着，一道蓝色的隔音屏障打在中间分割了两方，秋瑜、巴听寒和柯巫为一个空间，程凝天和吉栗为一个空间，被询问方无法听到隔壁的声音。
柯巫打起精神，坐直身体直视秋瑜，一副等待提问的样子。
秋瑜：“9.11日凌晨，你被唤醒后接收到了什么指令。”
柯巫：“消灭入侵者。”
巴听寒突然插话：“叙述你做的事。”
秋瑜没有被打断的不耐烦，反而继续看着柯巫，等待她的回答。
他们在进行交叉询问，这种问法一个不慎就容易被打乱思绪。
柯巫：“在醒来后的第一时间我接收到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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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拟真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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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观察分析表情的巴听寒说：“你是“不死科技”好不容易才研发出来的仿生人，怎么可能会轻易销毁你。”
“我们只希望你能拥有敏锐的观察力，对一切保持警惕，这样以后面临辐射区的判断才会更加精准。”
秋瑜单手撑着下巴，看似自然实则警告：“关于你遇到的所有事情都要对外保密，除了审问外的所有人。”
突然这么说？他们在忌讳什么？
柯巫视线往屏障一侧的吉栗那看去，回复道：“好的，我明白了。”
气氛比起刚开始时缓和了很多，隔音屏障退散消失。
秋瑜脸色一变，转头笑着和吉栗聊了起来：“你的新队友明天就会到达这里，武斗仿生人的引导还需要加一些社会任务，到时候需要我们助力尽管说。”
巴听寒点头：“不能总是让他们在科技工厂的温床里打滚。”
吉栗一口答应，她求之不得，在工厂里待了十天半月她人都要养废了：“没问题，你们收到什么消息了吗？”
秋瑜隐晦地看了一眼柯巫，不避讳地说：“......前段时间邻国提议两国交换智慧生命，互相促进两国的科技发展。”
吉栗诧异：“交换？？”
巴听寒接过话头：“没错，他们想要用人工智能和我们研发的武斗仿生人互相合作，这样针对辐射区域，遗迹区域的探索会更顺利，他们说这是人类的里程碑，我们拒绝就是阻碍人类发展。”
吉栗一巴掌拍在桌上：“屁话，他们的人工智能不知道卖过几个国家了，装什么最新研发，武斗仿生人我们才刚成功，不，还不算很成功。”
柯巫听得晕头转向，好，现在还牵扯到国家，事情真大发了。
秋瑜：“外交官骂回去了，不过武斗系列的进步确实要加快了，逼他们一把，我们和上级提过，也和科技公司的负责人打过招呼，极夜他们需要多参与危险任务，早些形成判断力。”
“中心城给的时限不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几人的聊天越来越放松，吉栗开始计划要怎么带人走任务了：“好，放心吧，明天等新同事来了我就带人把衡定附近的小型辐射区走一遍。”
柯巫全程坐在椅子上当个哑巴，最近几天接收的信息越来越多，如果是以前的脑子一定会开始疼了，但现在的脑子是新的，柯巫处理得很顺利。
他们说任务，她自己也有好几个任务呢……
一、寻找第一次死亡的原因。
二、“鲁伯特之泪”实验室。
三、意识转移的缺陷。
这是她本身的任务，与此同时她还要接收“极夜”身份的任务。
目前极夜的任务她只判断出了一个。
一、辐射区，遗迹区。
记忆突然闪回极夜醒来的那天，柯巫透过极夜的记忆看到了隔着睡眠舱的玻璃视窗外的仿生人，看到了那个被杀死的仿生人，他们想要做什么？
极夜的任务又加一条。
二、入侵的仿生人为什么想要盗窃她？
-
会议桌对面的人纷纷站了起来，众人走出会议室，没了刚开始盘问时的剑拔弩张，这会儿他们谈笑风生像是普通的同事。
如果，没有刻意忽略柯巫的话。
不知是有意还是习惯，柯巫落在了最后，默默跟着他们，前面四个人凑在一起聊最近的新闻话题，柯巫离他们几步远，跟了一会儿不想跟了。
不被尊重的仿生机器人，大概是因为柯巫自身位于仿生人的角度，她很厌恶这种忽视。
会议室位于20层，柯巫走到玻璃护栏边，往下看走廊间都是穿着白色制服的研究员们，柯巫看着他们放空自己的大脑，直到一双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柯巫回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拐回来的吉栗。
她问：“你怎么待在这里。”
柯巫如实说：“他们不想理我，我离远点比较好。”
柯巫很自然地说出来，吉栗听到心里感觉就不一样了，她说不出是同情还是什么缘由：“并不是不想理你......”
吉栗说到一半卡壳，她发现自己解释不了，关于机器人歧视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存在的方式各有不同，或隐晦或直接。
要不要让柯巫承受莫名地诋毁，厌恶？再让她自己发现。
毕竟——这对仿生人的成长有益。
离开科技工厂，外面会有更多的难听话，极夜总要听到的，她还会遇到极端的人，可能会指着她的鼻子骂、打她，面对人类的羞辱她会还手吗。
为了训练仿生人的拟真人性，某些任务会很残忍，却又要求他们必须执行。
柯巫没必要听吉栗的解释，她也不在乎，转移话题问：“刚才说的任务是什么？”
吉栗：“明天等我的......队友来了再告诉你吧，我们会带你熟悉一下你以后必须要做的事情，这是你以后的使命。”
柯巫挑眉：“使命，我为此而生吗？”
吉栗：“目前是的，我们需要更多的你。”
柯巫在睡眠舱时了解过一些细节，辐射对人体会造成很大的伤害，在深度辐射区域，人体很容易受到伤害，即便穿戴防护服也很难避免。
仿生人由人类的高度拟真而成，加以训练性格和思考能力，深入辐射区则更为方便。
柯巫好不容易走出睡眠舱，吉栗的队友要明天才来，今天还有大半天的时间呢，她想知道自己有没有人身自由。
她过于明显的试探：“吉栗，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吉栗礼貌性地嘴角上翘，“明天开始我还会是你的短期带队教官。”
柯巫：“我想自己在这里走走，能走出这栋大楼吗？”
极夜的声音不柔不硬，有种介于中性的质感，她问的时候音调没有起伏，吉栗却还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恳求。
吉栗接触过一些仿生人，多数是用于陪伴人类、拳击比赛、□□交易等等，因为太像人，他们承受的负面情绪比普通机器人多百倍，因此很多仿生人最后都会走向崩溃的结局。
吉栗望着她思索片刻，最后说：“可以，不过你要随时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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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全息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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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泛着冷白灯光的长廊里分开，一左一右的朝着自己的方向走去。
柯巫乘坐扶梯，站在上面往下俯视，底层的科研员脚步匆忙。
直到这时，柯巫才放松下来，眉眼间平缓了很多，不再是紧绷的，她穿着白色的连体皮衣，脚踩一双贴合脚部的短靴，脚踝在走动间若隐若现，上面刻着一串汉字。
【武斗系列-极夜】
柯巫的视线没有落点，只是虚虚地放在某个地方，对于新的身体新的环境，她的疑问有很多，有些甚至过于吹毛求疵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宁可多做推测，也不想事到临头被打击。
就比如第二次死亡，不是每次都有这种事情发生的，而且伴随新生而来的往往是更大的未知危机。
柯巫仰头望天，想哀嚎，想破口大骂。
但她看到了楼层墙壁上趴着的一只银灰色的变色龙，尾巴蜷起，两颗眼睛闪烁着红光。
到处都有眼睛在盯着她。
柯巫默默闭眼压下内心的躁郁，扶梯缓慢下移到了25层，落地点在一层。
吉栗提到了同批次的仿生人，从谭清露的话里能听得出来他们远不如极夜有主动性，还需要完善。
柯巫看过很多遍极夜被唤醒后的记忆。
她的反应，能力都远超了同批次仿生人，当他们还在迷茫被唤醒的时候，极夜已经接收了任务。
谭清露等人对极夜的这种聪慧表现出的不是一种“她竟然这么快接受了指令”，而是“啊，她果然很聪明”。
这是一种意料之中的态度。
这种态度往往有两种指向性，一个是极夜被投注了大量的心血，她就该如此，如果达不到这种聪慧反而是令人失望的。
但所有武斗系列都被期待着，不该单单是极夜受到特殊照顾。
还有一种，是“她”本身就与众不同，这种不同可能是机体的制作，可能是“极夜”的研发者不是普通人。
话说，武斗系列的研发者是谁？
是团队还是单人提出后开始组建团队，谁是核心人物？
这些信息不存在知识库，柯巫无法找到信息。
柯巫默默又给极夜的任务加上一条。
三、极夜是否不普通。
脚下扶梯将她递送至一楼，柯巫暂时放下这些问题，提脚走出备用大楼。
日光照在她的发顶镀了层光，极夜的发色是浅金色，皮肤偏白，五官立体，眼窝凹陷却深邃，眼瞳迎上暖光更显眼珠的晶莹剔透。
再加上她180的身高，站在大楼前十分显眼。
白天里的科技工厂有了点人气，身后大楼内是穿着白制服的科研员，面前的厂区前是往来送物品的机器人们。
这些机器被做成了人的形状，走动时能听到机械骨骼连接处的转动声，在四五个为一排的机器人前，有个指挥型的圆柱体机器人，类似于家具机器人，像奥奥一样。
柯巫现在是科技公司的人，她不会再回去找那个工程师和他的小机器人了。
他们的交易以她吃亏结束。
柯巫沿着厂区转了两圈就天黑了，各个大楼亮起光能灯，她收到谭清露的消息。
谭清露：吉栗告诉我你开通了联络网，抱歉之前忙忘了，我今天在忙着做其他仿生人的引导，听负责人说你现在大部分时间归纠察小组调配，他们会带你进行危险任务，如果有不适记得要告诉我。
谭清露：玩的差不多了就回睡眠舱休息哦。
柯巫回复：好，我知道了。
回备用大楼时灯火通明，一楼大厅的悬浮光屏显示各个楼层每间实验室的备注，直通30层的扶梯高的望不到头，再往旁边有直升防弹玻璃电梯。
楼层间的科研员有些在进行视频通话，他们面前的投影只能自己看到，除非自行选择公开，才会在别人面前显露。
所以柯巫乘坐扶梯时能看到手舞足蹈的科研员对着空气骂骂咧咧，不是哪个地方出现bug了，就是哪里的配合失误。
柯巫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却又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大概是极夜的自我意识与柯巫的意识融合又排斥。
柯巫来到25层，根据记忆回到实验室。
大门感应到有人靠近后自动开启，睡眠舱就在几步远的地方，左边是全息数控台，先前那个研究员躺在工学椅上后仰着头，看样子似乎是睡着了。
他应该是谭清露的助手，柯巫记得他表现得比较怕谭清露，谭清露大概不会再来一趟了，所以他是留下来守着柯巫的。
今天又是接收讯息，又是面对盘问，柯巫需要理清楚思路好应对变数。
她时刻谨记自己是个未知数，是意识体的存在也好，是灵魂体的存在也好。
总归是活着的，是存在着的。
柯巫躺进了睡眠舱，柔软的皮料凹陷下去卡紧了她的手臂，舱体半倾斜地伫立，舱门缓缓关闭，隔绝了所有细小的噪音。
这儿就像一个蛋壳的内部，躺在睡眠舱里有种安全感。
她慢慢闭上眼，神经网络却没有停止地搜索有关世界的更多内容，包括机体的详情信息。
睡眠舱内亮着暖白色微光，和实验室里偏冷白的光不大一样。
研究员睡得很死，大张着嘴流出了口水，腿搭在扫地机器人的头上，大腿放着的全息数控盘息屏了。
数控盘像一层薄冰突然亮起荧蓝色，在上方跳出了几条消息。
谭清露：我先走了，你等到极夜回去查看一下她的机体状况。
谭清露：记得写报告。
消息跳出一会儿就消失了，研究员依旧睡得正香，投影主界面里显示同样在运行的还有——dream（幻梦）。
实验室内长久没有声响，感应灯光自动熄灭。
整个实验室里只有睡眠舱的玻璃视窗内亮着暖光。
悄无声息的...
全息数控盘里渗流出一条深蓝色的电流，电流触碰到研究员的手指，如扭动的蛇靠近了他的手腕。
手腕上的芯片被触碰激活，一小块正方体凸起，在皮肤层下亮起淡淡的白光。
就在这时。
研究员的身体猛地抽搐起来，面部肌肉颤抖，如同发病的病患一样腿部不断地暴躁着乱蹬乱踹，似乎想要把什么踹开！
他的喉咙哑了似的，发出“呃呃”的声音，双手脱离电流的触碰，紧紧扣住自己的头想要挣脱什么！？
电流缩回数控盘的端口内，消失不见。
他的头被全息投影的画面所包围，为了更加沉浸式的体验，他之前把长方体的投影揉成了球形，将头部完全包裹住，类似于游戏头盔一样。
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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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梦境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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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23:00。
吉栗的公用芯片接收到消息，自动折射投影亮起微弱的光，她习惯睡前卸下芯片，这会儿被光线刺眼烦躁地揉了把头发，摸索桌上放置的芯片摁在手腕上方，芯片没入皮下，投影即刻显现。
柯巫的脸出现在投影里，她面色凝重：“吉栗，现在立刻来一趟我的实验室，出事了。”
吉栗睡眼惺忪，她跟踪特情局的人跟了好久才回来睡觉，还没躺下几分钟又要被叫醒？
吉栗：“什么——”
话还未说完，柯巫挂断了通讯。
吉栗：“情况......”
如果吉栗玩游戏的话，她会将柯巫这种行为称作——爷新，大爷般的新人。
吉栗认命地爬起来穿戴好衣物出门，乘坐电梯间隙用芯片唤醒自己的悬浮机车，来到小区门口时机车已经稳稳停在那了。
机车整体是红黑色的，前半部分是尖细的超晶液蓝挡板，挡板越靠近驾驶位越宽。
吉栗单手扶住车身，横跨而上坐稳身体，机车体型略大，吉栗坐上后像是机车的一部分。
机车缓缓上升，底盘发动浅紫色的涡流，带动悬浮机车一跃而过，冲入空中道路。
她一路来到科技工厂，跳下机车往备用大楼内跑去，来到柯巫所在的楼层。
实验室大门打开，门口躺着半截舱门和内部损坏的睡眠舱，谭清露和柯巫一同回过头。
这场面像是经历了什么，吉栗心里一紧，难道又是......
谭清露看到是吉栗松了口气：“快过来，李茂死了，你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吉栗一愣，死了？过劳死吗？
柯巫适时向吉栗解释：“我联系了你之后接着向谭研究员打了视频，她的住址离这里很近，所以比你先到。”
谭清露：“情况有点棘手。”
柯巫的视线从吉栗身上移开，瞄向角落里的监控球。
还好有监控，否则如果有人往坏处联想她曾经失控的行为，会把柯巫和李茂的死亡联系起来，柯巫将面临伤害人类的指控。
谭清露也不过刚到几分钟，她不敢置信地看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柯巫发现李茂的第一时间里，视野出现了扫描生物信息的界面，她确信无疑地告诉谭清露，发现李茂的时候，他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吉栗的接受度明显比谭清露高了很多，抑或是常接触死亡的缘故，她看到李茂的尸体后怔愣了下便反应过来，加入谭清露的检查尸体行动中。
谭清露从口袋里拿出橡胶手套戴上，她捏起李茂的脸进行检查，虽然是科技公司的人，但她也懂一点点医学。
柯巫站的远，留出位置给吉栗检查尸体，她不适合掺和，只能说些废话：“需要叫安保小队吗？”
“不用。”
“暂时不用。”
谭清露和吉栗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双方眼里看出了点问题。
吉栗唇角紧抿，面下藏着怒火，压低声音：“难道那些人还没放弃？”
谭清露的手扯开李茂的眼皮，观察他的眼球，“我不知道，先别急着下定论，叫医疗队来看看吧。”
不死科技拥有完全独立的医院，名下的工厂也不例外有医疗队，为了保障员工的福利健康，能为公司更好的奉献，他们采用了最好的医疗团队。
谭清露腾出眼睛输入消息发送给医疗队，吉栗和她一同收手讨论李茂的死亡原因，没过多久医疗小队来到，抬走了李茂的尸体前往扫描室进行扫描检测死因。
吉栗想问问柯巫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想着还是先去看下监控了解情况再说吧，监控肯定能看到在李茂死前的画面。
柯巫在这期间一直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看他们人来人往，窃窃私语。
吉栗和谭清露走前嘱咐柯巫：“我们去查看监控，你暂时不要乱走动。”
柯巫：“好。”
实验室大门开了又关，最后只剩下柯巫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冷硬的方桌上。
静待几分钟后无人返回，柯巫跳下方桌，踱步来到工学椅前。
李茂死前手里一直拿着数控盘，刚才被医疗队放到了一边。
柯巫捡起数控盘，薄如纸张的全息盘一经触碰便自动亮起，显出粉蓝色的登录界面，登录账号和密码自动保存在本机。
登录界面写着——dream，翻译过来就是梦的意思。
柯巫记得回实验室时李茂睡着了，发现李茂死亡时他手里拿着数控盘，而且刚才一系列抢救的过程里没有人动过这个东西。
李茂死后，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像是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事情，但在这之前他没有呼救，没有任何动静。
手里的数控盘流动着微光，柯巫垂眸盯着登录界面看，脑子里则在进行头脑风暴。
一个名称为梦的软件，一个睡着的人。
李茂死在了梦中？
柯巫不假思索地将二者连在了一起，但这只是第一层，有个关乎她利益的疑点，睡眠舱为什么会突然故障？
别说是质量问题，睡眠舱故障出现在李茂死亡的节点绝对不是巧合。
吉栗等人去看监控了，等她们回来柯巫会知道李茂的死前影像，但梦境是怎么导致了李茂的死？
柯巫可以自主调查的时间不多，她得争分夺秒，手指点下登录界面，主界面迅速来到进入or存档的界面。
柯巫点进存档，存档里显出数百条存档点，最近的一次在22:25-22:30分。
实验室里没有躲藏的地方，柯巫只好选择躲在角落查看这些信息，存档梦境名称为：夜探迷城。
柯巫在神经网络里检索幻梦的信息，全息字体在她眼前浮动，蹦出一些玩家的评论，她理解了这个游戏的玩法——沉浸式全息梦境。
柯巫把数控盘翻了个面，背面小字写着不死科技，李茂是用公家的设备登录了幻梦，登录账号和密码应该是忘记取消记录保存了。
难道全息梦属于有风险游戏？
柯巫的眼睛在检索信息里上下移动，没有相关评论说这游戏有什么致死率啊？
思索片刻，柯巫将存档码扫描下来传输到记忆模块里，极夜的记忆模块可视化为一座记忆宫殿。
柯巫每次存取记忆都能看到一扇门在她面前打开，数据流动进出。
现在她仍处于嫌疑人之列，所作所为都在被监视，不方便点开存档记录查看，而且吉栗她们应该在监控里看到了李茂进入游戏的过程，稍后肯定会回来拿走数控盘。
没过多久吉栗果然回来了，她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好惹的气势，看到柯巫保持着她们离开时的坐姿，严肃地问她：“有没有看到数控盘。”
柯巫拿起放在一边的数控盘递给她：“是这个吗？”
“对。”吉栗接过转身就要走。
“等等，”柯巫拦住她，吉栗带着疑惑的转身，“我可以不待在这里吗，很闷。”
她们总是习惯将机器人和家具当成同一物品，总是习惯性忽视。
吉栗看过监控，确认极夜全程是稳定状态，没有出现失控行为，并且在被困于睡眠舱时她还想办法逃困向研究员汇报情况，这说明极夜保持了理智思考。
她是个合格品。
吉栗：“可以，你有自由行动的权利了，不用再问我。”
说完吉栗走出了实验室大门，柯巫的视线追逐着吉栗离开，自动门关闭阻隔了她过于冷静的眼睛。
没过30秒，自动门再次打开。
柯巫走出实验室，吉栗的身影已经消失，她穿过楼层间的走廊来到养了很多绿植的天台，浓密的绿意方便隐藏，她躲在监控死角调出存档。
柯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存档在她脑内的意识空间展开，这是一段只有五分钟的画面，涵盖了李茂的死亡时间，点开录像——
投影生成在意识空间里，柯巫耳边屏蔽了一切声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像是冥想一样进入了存档。
一进入夜探迷城——
柯巫便从漆黑夜空落下，宛如一颗坠落的陨石，她无限下坠，勉力睁开眼看到夜色幕布上由无数条极细的光线悬挂着硕大的球状光体，照亮了下方的高矮不一的尖塔。
柯巫在空中翻了个身，清楚看到这个世界的样子。
灰和白构建了世界，高低排次的小房屋像鸟窝栖息在树茎上，没有树冠，房屋之间立起数根长着软刺的仙人掌，最顶端是环状重叠的尖塔，一圈一圈的缠绕向上，鳞次栉比的塔状体像这个世界里的树木，高高伫立。
柯巫落到了一处塔顶，脚刚触碰到地面，身体被一阵光包裹变成了火柴人的样子。
夜探迷城的主角是李茂，她的意识把她幻化成这个世界的NPC了。
好吧，别人的梦境世界，她的进入本来就是不礼貌的。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灰白色调，尖塔与树茎交错之下蜿蜒出无数小径，柯巫顺着塔尖向下跳上仙人掌，脚感像是踩到了草地。
她的火柴棍手臂抱着仙人掌下滑，越往下越是幽深的黑暗，无边而密集的仙人掌支撑起了世界。
还好仙人掌中间有条小路，柯巫滑到一半便跳到道路上去了，顷刻间地底下钻出好几个火柴小人攀谈着朝柯巫的方向走去。
柯巫瞬间站直身体，戒备地看着它们。
然而它们的目的不是她，三三两两的火柴人略过柯巫往蜿蜒小径的尽头走去，柯巫转身朝那看去。
原来只有在地面才能看到远处坐落着一个庞大的人形雕塑，雕刻出的面相和李茂有几分相似。
要仰视才能看到。
舒缓悦耳的钢琴背景音不断循环播放，像是上课铃一样催促火柴人们集合，柯巫只好和它们一起往那走去，听到有两个火柴人嘴里念着什么——
“集合啦集合啦，上帝要开会啦。”
“这次会有什么指引呢，上帝万岁！”
“我要拿到五个签名给我的花花们，它们都很喜欢上帝每天给予的食物。”
柯巫：......开会？？
两个小火柴人叽叽喳喳的聊得嗨了凑在一起转圈，一团火“簇”得在它们中间燃起，橙红色火光出现在灰黑白的世界里瞬间将它们燃烧成灰烬，畅聊的声音顿时消失，连一点惨叫声都没有，火光燃尽便消失了。
柯巫：！！？
这是柯巫进入这个世界里看到的第一抹彩色。
柯巫看傻了，火柴人真的会自燃啊！？
她压住抽动的嘴角，冷静冷静，梦境里什么离奇的事情都有，正常正常。
其他火柴人像是对这种情况习以为燃，大部分的火柴人都保持着安全距离，柯巫放弃打听的想法，万一聊着聊着被烧死那可真是亏。
火柴人们来到高大雕塑下方，每个人之间保持着3米距离，排列在广场上。
雕塑很高，柯巫无法分辨面目，但她觉得这应该就是李茂，毕竟谁不想在自己的梦境世界里当神呢？
五分钟的影像时间过去了两分钟。
雕塑的下半身没动，石脸上那张嘴却活了过来开始发出轰隆隆的沉闷讲话声，火柴人们发出赞颂的声音。
柯巫没耐心听，她隐藏在火柴人中四处张望检查哪里不对劲，李茂的梦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雕塑仍在声情并茂地演讲，柯巫的心越发焦急。
在最后三分钟里，柯巫终于敏锐地扫到天幕垂落的玻璃光球附近出现了斑驳的暗红色痕迹，色彩出现在灰白黑的世界极为显眼。
也就是在这一刻，雕塑突然卡壳。
天幕出现了一个凹陷的黑色漩涡，一串红色数据如一把刀砍开了夜色，倾泻而下无数白光，火柴人们惊慌失措地四处躲藏。
雕塑是它们的上帝，它们的神，此刻却无法救它们任何一个人。
因为慌乱到处跑有些火柴人们不慎撞到一起擦起火焰开始自燃，不同于刚才的是这次它们发出了惨叫声，叫声此起彼伏。
“啊啊救命！求您不要降临惩罚。”
“惩罚，这是惩罚，我们没有做错啊！”
“呜呜呜我想回家。”
柯巫连忙躲到雕塑脚下，她顺着雕塑的脚背攀爬上小腿，爬过垂落的衣摆，顺着胸前衣领爬到了雕塑的耳朵上，她站直身体抬头看到了最后一分钟发生的事情。
红色数据汇聚成砍刀样式，砍过天空，天空的幕布被砍得伤痕累累，最后如破布般剥落成无数碎片。
白色光线将世界吞噬，人形雕塑终于忍无可忍，一跃而起朝天上飞去。
风声呼啸，柯巫脚下一滑就被雕塑甩起差点就要掉下耳朵！
她伸出黑棍手扒住耳廓稳住身体，雕塑带动她冲向红色数据流。
红色数据是什么？
如果把全息梦境数据化，那这个灰白世界就是个意识空间，是李茂的意识空间，红色数据显然不属于这里，它在搞破坏，强行入侵！
柯巫眯起眼锁定红色数据，自动扫描那串数据并且开启了记忆备份，她笃定这串入侵数据就是导致李茂死亡的凶手。
影像时间的最后60秒，象征李茂的雕塑和红色数据碰撞产生了白色爆炸，灰白世界和火柴人全部湮灭消散。
李茂的雕塑被乱刀砍成切面平直的碎石，坠落在白色空间里。
耳廓碎成石头，柯巫的保命道具粉碎，她用柴棍腿踩着最近的一块碎石，借力向上接着又踩下另一块碎石，这样一块一块的像踩着台阶一样向上跳跃，石块往下坠落的很快。
柯巫目的明确，细小的人影闪动穿梭于落石之间，红色数据正在专心的破坏雕塑，入侵李茂的意识，丝毫没有察觉柯巫的靠近。
就在最后10秒里，柯巫跳上最后一块靠近红色数据的碎石，奋身一跃，双手扒住了数据流的尾巴！
红色数据顿时错乱了一瞬，砍刀状的形态差点崩溃，但不过几毫秒便重组起来转移了攻击对象，李茂的雕塑已经完全破碎，柯巫身为这个世界里的人却还没有消失？
数据像是被人操控似的，转变成丝丝缕缕的柔韧度极高的数据丝线，将柯巫缠绕围困，但此刻的柯巫只是一个火柴人，数据丝线对她并没有什么实质伤害。
丝线将她缠绕成木乃伊，柯巫不但没有剧烈的反抗，反而任由数据将她包裹。
她的表现很奇怪，入侵数据的另一头有人察觉出不对味来了。
“不好，有人想拷贝源代码！”
“立刻抹除痕迹！”
数据丝线离开了柯巫的火柴棍身体，无数符号数字字母像蒲公英一样炸开，它们即将消失在这片被清除了意识的空间，然而哪有这么简单。
影像的最后三秒，柯巫伸出火柴棍戳中一个准备消散的字母，按理说数据不会被拿捏，但柯巫此刻也是数据，她戳中那个字母后——
白色世界关闭，存档影像关闭，柯巫被强制退出了影像。
种满绿植的天台上，柯巫睁开了眼，等她再想细看那个存档时却发现存档竟然自动销毁了！？
柯巫的脸黑沉一片，敌人比她想象的强大，竟然能销毁它存在过的记录。
流动在她记忆宫殿里的那个字母漂浮着融入了拷贝数据里，它以为那是它的本体。
柯巫把红色数据存储在脑子里，往后随意一躺倚着靠墙放松身体。
她已经把自己的脑子训练出来了，遇到什么事情都要进行推理。
这件事表面上看是李茂意外死于全息梦境，实则目的是朝极夜来的，当然李茂确实是意外中枪当了替死鬼，但睡眠舱一事完全可以说明那些人真正想杀的人是极夜。
柯巫静下心思忖。
入侵数据和9.11号那天的仿生人极有可能是一个组织的。
小李使用了不死科技的设备登录幻梦，这种程序会访问位置、音频、影像信息，他的位置一定暴露了。
柯巫不知道那些人是如何通过这种方式找来的，他们试图入侵李茂的梦境一定有所图。
要么是想驱使李茂在梦游中杀死她，要么是想远程操作数控台破坏睡眠舱启动自毁程序。
李茂的死，或许是有他自己的反抗意识在里面，他抗拒外人入侵意识，引起了人体应激反应导致自己承受不住而死去。
就像柯巫入侵极夜意识时一样，不同的是极夜的意识属于刚形成阶段，是初生的非生物意识，所以她的侵占才格外顺利。
谭清露她们可能也会把他的死和梦中猝死挂上等号，就算她们有疑问也无济于事，她们只能通过查看监控或者全息画面推演查看李茂的死。
但，最关键的存档消失了。
就算谭清露那边没有消失，恐怕也不会看到那串红色数据了。
看到又能怎样呢？
柯巫以为她面对极夜的追捕时已是生死一线，没想到成了极夜以后，什么糟心玩意儿都有了！!
可不可以一键返回以前的身体，微笑。
记忆宫殿门口漂浮着那串拷贝数据，柯巫正想着要怎么通过数据锁定地址等信息，吉栗的讯息发了过来。
吉栗：来监控室，23层。
-
5分钟前，监控室。
看完李茂死亡全过程的两人瞠目结舌，她们没有看到最近存档记录，只是确认了他的登录信息。
谭清露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他死的那么悄无声息。”
“全息梦的研发公司在哪，开发人是谁，”吉栗双手控制芯片投影，搜索全息梦的信息，“这家公司一定脱不了关系！”
“你觉得他们的目的是谁。”谭清露的眼睛带着沉重的水珠。
“极夜。”
“该死，这家公司设置了对外保密的程序，所有信息均不对外公布！”
吉栗咬牙切齿，“搞什么笑呢，用户登录他们要求探访位置信息的时候很勤快啊！”
谭清露声音轻飘飘地：“小李用了公司的设备，他泄露了自身定位信息。”
这时，谭清露收到了医疗队那边的死亡检测报告，死者李茂死因为——猝死。
谭清露自嘲一笑：“猝死，这就是我们得出来的结果。”
吉栗深呼吸，回想起什么：“我记得小李说过这个游戏异常火爆，在全息游戏里排名很高，他们一定会在官方机构有备案，想办法查肯定能查到。”
谭清露叹气：“我不方便把手伸那么长，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这件事只能你来。”
吉栗嗯了声，继续搜索全息梦的所有热门评论：“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谭清露缓和好情绪后打开投影联系厂区人员，投影对面是负责备用大楼安危的安保队长，她强烈要求对方加网络安全巡查和巡逻次数，接着又打给副厂长。
谭清露的脸上带着干涸的泪痕，声音哝哝地：“小李猝死在实验室，在玩一款全息梦的游戏时死在了梦中，当时极夜就在睡眠舱里，睡眠舱出现了故障。”
副厂长耐心听完，过了一会儿说：“和9.11日的事情有关系吗？”
谭清露摇头：“查不到确切的信息，但是我们认为脱不了干系。”
“要让特情局来吗？”
副厂长对人员死亡表现的过于漠然：“纠察局已经在着手调查了，如果两者有关联会让特情局介入，等下把事故视频发给我，你们的任务依然是确保武斗系列能够顺利进行，其他的不要多管，这不是你们能解决的事情。”
副厂长提到了纠察局，谭清露下意识朝吉栗看了一眼，对方只是看着监控画面不言语。
谭清露：“好，我知道了，极夜目前没事，并且在接二连三的事故中迅速成长。”
副厂长：“嗯，越快越好，一个月后送她去中心城。”
通讯挂断，监控室大门的感应灯亮起，需要内部人员许可才能进入。
谭清露正声说：“开门。”自动门识别了谭清露的声音。
应声而开，柯巫出现在门口。
监控室里一面宽大的墙壁上投射出无数全息画面，并且在实时转变，吉栗抱着手臂被全息微光染成了蓝色，她沉默着一言不发。
柯巫有眼色地走进来，注意到谭清露脸上的泪痕，检查现场时她没表现什么大的波动，大概是不想影响自己的判断。
柯巫轻声问：“你还好吗？”
谭清露将李茂的死亡视频发给副厂长，对柯巫扯了个笑：“没事，只是太突然了，我们经常会遇到同事猝死的情况，在科技工厂里工作大家压力都很大。”
扮演一个刚开心智的仿生人对她来说似乎不是很难。
柯巫：“我对此也感到很不舒服，昨天他还在和我说话。”
谭清露拿纸巾擦脸，深呼吸了几下。
吉栗的手捏紧了身上的作战服：“极夜，这次是冲你来的。”
柯巫：“冲我？不是意外吗？”
“没那么简单，”吉栗揉了揉头发，整个人显得有些凌乱，“你的睡眠舱就是那些人的目的，他们想通过睡眠舱自爆杀死你。”
没等柯巫反应，吉栗接着说：
“接下来的每一天你都要确保自己的安危，我们不会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你以后甚至需要自己执行任务，所有决策都由你自己做出，所以极夜，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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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任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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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到五点间，训练员和谭清露接二连三地离开训练场，走时都看了眼柯巫。
谭清露倒是贴心提醒她：“不要过度使用算法，出现“过载”严重的话，我会送你返厂维修哦。”
场内仿生人连续两个小时保持高强度使用机体，并且还在不断攻击全息模拟出来的辐射怪物，谭清露对他们不闻不问，反而关心一直坐在休息椅上的柯巫。
很难让人不去想里面有什么内情。
柯巫坐的远，她抬头去看谭清露：“我会注意的。”
柯巫目送谭清露离开才松了口气，这个地方终于没有人类了，尽管如此她也不敢太过放松，监控会成为眼睛注视她的一举一动。
模拟训练场内的四个仿生人身上的装备各有不同，柯巫看得眼花缭乱，一会儿是□□，一会儿是机枪，一会儿又是能量盾。
柯巫有想过和他们一起参与模拟训练，但她记起吉栗说的危险任务，模拟始终比不上真实情况，她还是留点精力面对更危险的事物。
柯巫在眼前调出之前没看完的机体图，一具人体模型半透明化地出现，机体的所有部位隐藏的装备武器出现。
头部属于知识模块，神经网络，左臂是嵌入式弯刀，可调节激光强度，右臂是强激光枪，大腿外侧的机壳下藏着补给液，其他地方则显示是空的，还未装置武器。
而知识控制模块则又细分很多大类，红外热成像仪，锁定追踪，感官隐藏键等等，密密麻麻的小字一眼看过去就让人犯困，可见武斗系列的制造钱和精力都花费不少。
看完机体图后，柯巫又找出一堆格斗散打等等的视频，眼睛一眨不眨地学习技巧。
她身上的武器有近战远战，但在极度危险的时候，她的本能反应也是一个潜藏的武器。
接着柯巫在记忆模块里反复细看那串红色数据，这是她抓住的唯一线索，目前所有的科技手段有办法通过这串数据追查到数据源起点，或者是位置信息吗？
只能等完全拥有自由出入的权利后，柯巫才能自己去查这些，还有全息梦境，柯巫也检索过这游戏，没查到任何消息。
柯巫默默叹气，她在明敌在暗，身份受到各方限制，太不方便了。
身为极夜，想要突破现状必须做出点成绩，让科技公司和什么中心城的人看到她的能力和高度自控服从人类的优点，这样柯巫才能进一步请求拥有自由的权利。
这是一种残忍的等价交换。
柯巫依稀记得审讯那天，特情局的人说中心城给了一个月的时限。
她要缩减到15天甚至更短。
等明天吉栗的新队友来了，她会要求去做危险任务，直接接触辐射区，越快越好。
-
早上7点。
吉栗睡醒来到训练场时柯巫依然坐在那张休息椅上，训练场内的几个仿生人倒下了一两个，还有两个在努力和投影对战。
柯巫听到实验室大门响，转头看见吉栗：“早，休息得还好吗？”
吉栗在洗手间简单做了下梳洗，看着没昨晚凌乱了，“能睡就不错了，你一直都在这里看他们训练？”
柯巫：“是的，因为你说过危险任务，我想通过他们的训练多储备点技巧。”
吉栗：“那你怎么不进去训练？”
柯巫：“今天你的新同事就要来了，你会带我去做任务的，模拟训练没有必要。”
吉栗缓缓点头：“不错，我们现在就去接他吧，正好要去城市外围，顺便带你欣赏欣赏风景。”
两人来到备用大楼前，吉栗昨天赶来的匆忙，那辆红黑悬浮机车就一直停放在门外，这会儿有研究员来上班，几个人频频看向机车，他们看并不是因为机车有多酷炫，而是——
一个交通机器人被研究员叫来准备搬走这辆机车，它严肃地说：“厂区内不许停放车辆。”
“等等，”吉栗一个迈步跳上机车，车身晃了两下，“我没停放，现在就骑走。”
机器人弯下的腰直了起来，机械骨骼转动声明显，他看着吉栗和机车确认两秒，机械声僵硬：
“发现机车主人，需支付罚款50信用点即可领走。”
“否则将该机车限速为10码。”
吉栗顿觉头疼，她捂着头将芯片那只手伸到机器人面前，“行行行你罚吧。”
芯片上方的投影公开显现出来，交通机器人的眼睛区域是电子显示屏对着芯片投影扫描扣款，播报声出现：
“已收到50信用点，欢迎下次光临。”
“可别下次了，”吉栗没好气地收回手，取下机车上的黑色头盔戴好，喊柯巫过来，“坐后面扶稳，不然可能会把你甩飞。”
柯巫逃离工厂时就看到过不少悬浮机车，当时满是好奇和憧憬，没想到她有机会能坐上一回，或许用不了多久她将能亲手掌控方向。
柯巫坐好抓紧扶手坐稳，吉栗等她不再调整坐姿后启动机车，车身被涡流带动朝空中升起一段距离，吉栗的芯片投影自动移位到她的驾驶位前方，方便她查看自身位置。
吉栗调转方向，加大马力，机车如离弦之箭窜出去，只留下了淡紫色的尾光和机车发动时的噪音。
行驶中的风无情拍打柯巫的脸，她尽可能地忽视这种刮痛感，把目光移到机车下方。
她们距离地面有四五米，周边的景物变换极快，柯巫看到了转瞬即逝的环形塔楼，接着越过了铁丝网，厂区大门。
一抹黯淡的黄色出现在灰黑的工厂外，柯巫眯起眼在疾驰的瞬间捕捉到了那个物体，是个小机器人。
那是......
“抓稳，我加速了。”吉栗的声音在风中被吹散。
一阵轰鸣声，柯巫的头发被风全部吹起，面部皮肤出现褶皱，她固定好脖子光明正大地没有任何负担地欣赏风景。
高低不一的楼栋间悬浮着飞车列车，紫与蓝调和出虚拟的幻影投射高空玻璃间，机器人维持着基础平凡的工作，少数义肢改造人一边对空气说话，一边使用芯片付款买下食物，餐饮店只有人来光顾。
这些场景画面一帧一帧掠过柯巫的视线，没过多久机车行驶出了繁华街区，来到了郊区，吉栗缓缓踩停机车，她们悬在半空，吉栗在投影里点来点去询问新同事的位置。
柯巫保持安静，郊区和辐射区有些相似，但出于官方要求，很多地方都种上了绿植，全息视频和肉眼所见相比还是差了点，真实是一种不可模拟的东西。
吉栗半倾着身子，胳膊搭在车身上打起了视频通话，她没隐藏投影，没过多久视频接通，对面的声音传了出来：“到了吗？”
“你给的什么定位，没看到你人啊。”吉栗纳闷地问。
“出保护屏障了没，我在屏障外面。”对面说。
“外面？”吉栗不解地重复，发动机车，“在搞什么。”
柯巫：“城市保护屏障外面会有些微的辐射，他不怕吗？”
吉栗：“他戴的有防辐射装备。”
机车驶出郊区，蓝色保护屏障出现在她们面前，像彩虹一样悬挂在城市边际隔绝开外部的危险，机车穿过屏障，远处地面有个人影，吉栗锁定他将机车落在地面停稳，两人下车。
男人倚靠着残损的铁门框抽烟，听到机车的声音侧头看了眼身后的人，“好久不见啊，吉栗，后边那个就是传的很玄乎的仿生人？”
他嘀嘀咕咕，“不知道是谁的审美，还整个黄头发，跟个洋娃娃似的。”
柯巫隔着吉栗的身影看到那个男人，他嘴里抽着两支烟，声音浓厚，头发黑中带白，有个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略旧的风衣，资历可能比吉栗老。
吉栗走近他但还是隔了一段距离，不想沾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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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绿色种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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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保护屏障之外是一望无际的荒原黄土，一辆装甲车行驶而过，留下车轮印，车内的投影显示出距离还有一公里，电子音是柔和的女声：
“距离目的地还有30秒，请做好下车准备。”
吉栗拿出透明包装袋里的辐射服穿戴完毕，头部覆盖了一层水凝软膜，面部戴着透明的过滤面罩，问邓子显：
“这个辐射区你有了解过吗？”
装甲车只有一个主驾驶位，邓子显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倒出几颗花里胡哨的药丸闷头干咽下去。
车座后面突然递出来一套辐射服，邓子显回头一看，是柯巫拿过来的。
柯巫正气凛然塞给他：“吉栗已经穿好了，你也该穿上了。”
邓子显一乐，接了过来：“不错，是个有眼色的。”
柯巫贴心道：“你还没回答吉栗的问题。”
“新形成的辐射区我怎么了解，”邓子显给自己套上辐射服，理直气壮地说，“前段时间网上都在谈论探险up作死的那件事你们知道吗，就是那个辐射区。”
“哪个？我查查看，”吉栗在投影里搜索，看到出现的内容眼神一暗，“还有视频被放出来了？”
柯巫想到自己第一次看到的全息视频，“被两朵花吃掉的那个吗？”
邓子显：“对，吉栗你断网多久了，关注实事，别掉队。”
吉栗切了一声，回怼道：“网上天天信息量爆炸，都要了解的话任务就不用做了。”
电子音恰好播报：“已到达指定地点。”
装甲车停在土堆上，车门同时打开三面，三人下车。
吉栗和邓子显装备齐全，穿戴着连体白色辐射服，头戴透明轻便的特殊头盔，脸带过滤面罩，面罩边缘镶嵌了一圈合金物质，往内部投射出褐黄色的光，面罩自动过滤空气中含有的细菌杂质。
柯巫径直走到车前，土堆下方一片焦黑的土地，热浪扭曲了空气，明明没有火，但温度就是偏高，柯巫的视野里出现一个小型温度计，显示温度为47度。
一阵风刮过，柯巫的手背皮肤上覆盖了一层灰尘：“这里就是新形成的辐射区吗？好像被烧过一样。”
吉栗把刚才搜到的信息传送给他们：
“这里之前是人工种植园林，因为长期使用了排放的辐射污水导致所有植物异化，土地辐射浓度极高，园丁们逃离的时候放了一把大火想要把变异植物烧死，但没能成功。”
“听说大火持续了一个多月，下过几场雨都没浇灭。”
邓子显听着撇撇嘴：“怎么越说越玄乎。”
“评论区是这样说的，”吉栗甩锅道，“对了，我们三个建立一下临时联络频道，我把你们拉进去了，等下随时保持通讯。”
邓子显点进频道，特意补充一句：“辐射过强会影响通讯，联络不上的话各自凭命吧。
这话就是说给柯巫听的，她瞥了眼邓子显没吭声。
进入通讯频道，邓子显和吉栗的头像隐藏在柯巫视野最左侧，吉栗从装甲车后备箱拿出激光枪，助燃弹补给液等物品，接着拿出装着绿色种源的方盒，盒子和魔方差不多，一只手刚好拿住，邓子显则从驾驶位拎出一个方形的侦查箱。
柯巫得到许可往机体空的部位装了几颗微型炸弹，然后看到竖在一角的长筒式的枪支，扫描信息为喷□□，邓子显注意到柯巫的视线，大方摆手道：
“拿吧，装备不嫌多，只要你拿的完连车一起搬都行。”
柯巫把喷□□绑在后背，吉栗的声音透过过滤面罩传出来有点闷：“那些变异植物是怎么在这里生存下去的，土都被烧成这样了。”
柯巫：“或许是靠吃人呢。”
吉栗被她的话噎了噎，一言难尽地脑补了什么场面，说话时五官拧巴：“反吃种植它们的人类，没什么良心。”
“你和植物谈良心，”邓子显听笑了，朝柯巫扬了扬下巴，“就像和她谈感情。”
柯巫隐晦地朝邓子显微笑。
三人前后脚滑下高坡逐渐靠近这片烧得焦黑土地，土地面积很大，一眼看去绵延不到尽头，空气中漂浮着燃烧后的灰烬，越靠近焦黑地面越能感觉到温度的攀升。
柯巫脚步微顿落在了两人后面，她摸着皮肤怀疑会不会被烤化，但转念又想，既然她的定位是探索辐射区，那身上使用的材质应该不差。
邓子显把侦查箱放在地上，放出一个飞行机器人，下达指令：“勘测区域。”
柯巫一眼望见飞行机器人，她对这东西有阴影，默默往旁边挪步子。
吉栗把怀里的方盒塞给柯巫，“喏，等下我们可能会分散，你就需要自己去安置绿色种源。”
柯巫有种肩担大任的感觉：“我要怎么做。”
“你有测算辐射值的功能，调出来看看。”吉栗说，柯巫乖乖照做，视野里果然出现一个辐射数值。
“深入辐射区时，往辐射数值最高的地方走，直到你的辐射数值爆表无法测算，那里就是辐射最大化的地方。”
吉栗打开方盒的暗扣，盒盖“啪”地跳开，柯巫的脸被治愈的青绿色照亮。
盒子里漂浮着莹绿色的光球，最外层像水晶球，中心流动着柔和的绿色光源，这就是种源？
“在辐射最大化的地方把绿色种源种进去，等它发芽就是完成任务了。”吉栗说。
柯巫伸手轻轻戳了戳种源最外层的透明膜，种源摇晃两下，触感像在摸肥皂泡，柯巫突然想到个问题：“你们都是自己去种这个东西的吗？”
邓子显抱着手臂等无人机，搭了句话：“和机器人配合种的，有些是我们自己种。”
“辐射对你们......”
吉栗明白柯巫的意思：“有危害，所以每次我们都尽量全副武装进去，再吃防辐射药物，也看个人体质，有些人有用有些受不了。”
“而且机器人进入辐射区后会受到磁场干扰，很多时候不受控制，无法完成任务。”
柯巫缓缓点头，意味深长：“我明白我的任务了。”
人需要有智慧有能力的机械物体代替他们承受人体无法承受的伤害，为他们所用。
飞行机器人降落回邓子显手里，由它扫描勘测的画面传到了三人频道里，这片焦黑土地上面没什么，地底却别有洞天，一个微观模型的投影出现在三人面前。
土地下方有很多处区域是中空的，但看不出是什么，只有下去勘测了。
邓子显把飞行机器人放在侦查箱上，没有收回，避免等下出现情况可以高空配合作战，“地下区域很大，找一找入口，极夜你记得看好辐射数值。”
吉栗在芯片上设置了晚上22点的定时消息，发送对象为特情小组，消息保存至网络，以防万一。
三人前后一列慢慢走到了焦黑土地上，鞋底踩在黑土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柯巫白色靴子上很轻易地粘上了脏污，她在地上蹭了两下，越蹭越脏，而在三人走过的地面有些不平静的鼓出几个土包。
细小微弱的声音传来，柯巫耳朵动了一下，她在队伍最后面第一个听到声音，于是立即调动身体本能一个回旋踢，手同时抽出右手臂下的激光枪进行扫射！
前面两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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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漂浮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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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漆黑无光，下落的时间过于久了柯巫逐渐适应了这种感觉，漆黑之后，无底洞的四周出现了鲜艳的光源，他们在下坠时经过这些画面。
色彩斑斓的影像映入又划过他们的眼睛，投影在身体上，不多时，三人落在了地底，预想之中的摔痛感没有传来，痛感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地面很柔软。”柯巫单手撑地爬起来，一抬眼望见无边无际的艳色。
“我相信这里之前是种植区了。”
他们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被景象所蛊惑。
吉栗望着不远处生长着的千奇百怪的植物花朵，花粉孢子在空气中漂浮游荡，似一颗颗碎钻时而凝聚时而四散，无数种色彩排斥又融合，绮丽瑰美不足以形容这里的异象。
其中或许有人眼无法分辨出来的颜色，那是属于自然的色彩。
柯巫仰头向上看，无底洞的通道正在蠕动着收缩合并，他们的退路被堵死。
邓子显也注意到，眉心拧成川字，“无路可退了，我们必须把绿色种源种下去，这个辐射区不普通，应该划分为红类级别。”
“大意了。”
吉栗蹲下身，捏了一把地上的泥土摩挲查看：“之前没人来过，来过的都死了，所以没人对这里分类。”
吉栗调出投影在地图里修改当前辐射区的分类。
柯巫顺势看清了分类为红高，黄中，绿低，她问：“以后我遇到这种情况也需要修改分类吗？”
吉栗手里还沾着猩红的土，她拍拍手抖落：“对，种下绿色种源后要在地图上标注净化中，会定期有人来检测辐射值。”
“当前辐射数值是多少？”
柯巫凝神看到视野里的辐射数字：“76。”
测试过等级之后吉栗就在试图联系本地特情局请求支援，但地下区域无法联网，她抿着唇：“红级恐怕不是我们三个能应付得来的，网络断联。”
邓子显：“来都来了，看看有什么猫腻吧。”
邓子显说得轻松，其实心里直打鼓。
红级的辐射区也分为高中低，但哪怕是最低的也需要5人小队进入，两个半人纯是进来送的。
没错，半人就是极夜。
这些话不适合现在说，只会徒增烦恼。
他们目前站在类似入口的地方，前方是无数植物，邓子显率先带头往前走了两步：“辐射数值比在地面的时候高了很多，看来就在附近了，往里走走。”
有时越是鲜艳的颜色越会让人有种危险的感觉，任何颜色过于极致都会给人一种不可控感，而恐惧就生在不可控中。
柯巫把种源盒子塞进连体衣的口袋里解放双手，她跟在邓子显后面，吉栗殿后。
猩红土地上蜿蜒着粗壮的藤蔓，鞋底沾着湿黏的土而让脚步沉重，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重合前人的脚印。
这里长满了自我摇摆的粉红色肉须植物，形成一大片肉须花海，抚过几人的辐射服留下粉末般的痕迹，辐射服像变色龙的皮肤变换颜色，开始半透明化。
邓子显脚下不慎踩到几根肉须植物，那种软塌塌的脚感令他嫌恶地甩甩脚。
“唧唧！！”
肉须瞬间失去粉红色的光，不过几秒就变得黯淡倒在他们脚边，像是死了一样，落在地面开始腐烂散发出一股咸鸭蛋的臭味。
“注意脚下。”邓子显提醒。
其他肉须摇摆的方向往三人这不断凑近，有些开始伸长缠绕住邓子显的腿，一根两根的圈圈缠住他的脚。
邓子显倒也是个狠人，不顾这些阻力，一抬脚就挣断不少肉须继续向前迈进。
“唧唧！”肉须像蚯蚓一样死在地上，连接了猩红土地的根部开始往外渗出血液，顺着藤蔓流到柯巫脚下。
柯巫用鞋子碾了碾混合血液的泥土，泥土里的藤蔓鼓动根茎汲取肉须花流出的血液，就像是以肉须花为食。
“邓子显，少踩点这东西。”吉栗踩到腐肉，心里直膈应。
“我这不是得给你们开路吗，不踩走不了。”邓子显说。
空气中的花粉播种速度极快，它们比起人类更快适应了辐射环境，并且进化了自己的播种速度，死在地上的肉须在三人身后融化进猩红土地里。
柯巫尽可能避免踩到这些植物，左右密集生长的植物根茎横档在面前，三人穿行其中十分艰难，这里连草的根茎都像树干一样。
吉栗的喘气声大了很多，全息面罩浮上一层水雾：“极夜，时刻注意辐射数值。”
突然，密集的花草丛中冒出一只形似伞的蘑菇植物，无数藤蔓盘踞扎成它的尾巴直连地面，它泛着蓝绿色的光，漂浮着朝柯巫等人而来！
邓子显直觉不好，在通讯频道里发言：别说话！别乱动！
柯巫眼前蹦出弹幕，弹幕字体恰好印在漂浮蘑菇身上，它幽幽地带来蓝绿光芒，带着轻微的咕噜咕噜声贴近了柯巫，一时间没人敢动，保持静止。
漂浮蘑菇的伞盖下方游动着条形羽毛，轻柔地摆动羽尾伸向柯巫。
吉栗在频道里疯狂发言：分析不出这是什么物种！要不要射杀！？
邓子显的眼睛瞟得快要抽筋了：别，万一惊动其他植物就不好了，它看起来没什么恶意。
柯巫：辐射值85。
漂浮蘑菇的羽毛搭住柯巫的头发边缘，羽毛生长出极细的丝线牵连住头发。
柯巫保持冷静，用余光去看那些羽毛到底想做什么，而在柯巫身后的吉栗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吉栗的嘴唇都在颤抖......
羽毛和柯巫的头发长在了一起！
就在柯巫抖出弯刀的间隙，羽毛和她的头发完成了连接，漂浮蘑菇后退移开。
柯巫浅金色的头发被羽毛一点点侵蚀染成蓝绿色，它在通过头发搭建神经，细密地如同蚂蚁啃咬的痛感通过神经传至大脑，柯巫的半边头发被掀了起来。
蘑菇羽毛不断收缩，“啪啪啪”，柯巫的头发被一根根拔起，扯掉了头皮的一部分，渗出蓝色的液体。
蘑菇猛地一拽，右半边头皮被猛扯下来，柯巫疼的面目扭曲，脸上的肉都在发颤。
吉栗终于发现问题所在，她在通信频道刷屏：割断你的头发！它太鲜艳了！
鲜艳？吉栗的发色是红褐色，邓子显的是黑色，只有柯巫的最亮。
浅金发色在这片奇幻异象里不算什么，但有一点，地下区域常年不见太阳，浅金色更偏向太阳的光芒。
邓子显抬起激光枪想射杀这只蘑菇，但他看到吉栗制止的眼色只好停止动作，吉栗的意思很明显——看看极夜究竟会如何应对。
先前是邓子显想让柯巫尽快成长，现在反而是吉栗了，她想看看柯巫到底可以做到什么程度，有没有上限。
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漂浮蘑菇高速旋转自身，伞盖下的羽毛炸开，想要将牵连的所有头发全部扯断！
柯巫被拽着头往前踉跄了两步，剧痛袭来，她咬住腮肉强迫自己忍住，口腔里透出一股锈味。
她颤抖着手举起白色弯刀割断头发牵连部分，每根头发都像是被赋予了生命，柯巫割断一根身体就抖动抽搐一下，这令她有种错觉——她在杀死所有头发。
可不可以关闭痛觉，太痛了！
念头一出，柯巫的视野里出现选项：是否需要关闭痛觉感知。
在这关头柯巫忍下想骂骂咧咧的心：关！！
早说有这种选项她用得着痛得快要昏厥吗！
【痛觉感知已关闭。】
发根与头皮接连处终于不再是针扎神经的痛了，柯巫的表情渐渐缓和，干脆利落地举刀割掉右边被连接过的头发。
右半边头皮脱离头颅，血次呼啦地一坨软肉盖在头上，露出内部带血的伪皮肤层。
紧接着柯巫一把抓起剩余的所有头发，挥刀割断，扬手往远处撒去，漂浮蘑菇追随着金色头发飘走。
柯巫顶着光秃秃的颅顶，眼皮上抬直勾勾地面前的邓子显，有种无声的压迫感，她没质问，但堪比质问——为什么都在装死？
一个个拿着枪当摆设吗？
邓子显心虚地隔着面罩摸了摸鼻子，他不能把吉栗出卖了，只好选择避开柯巫的视线。
吉栗关切地声音从身后传来：“极夜，你还好吗？”
事后的关心说难听点其实并没什么用，柯巫知道这趟的目的不在清除辐射区，而是在于锻炼她，他们的束手旁观是一种催化剂。
“皮外伤，”柯巫的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继续往前走吧。”
前面的人走了一段距离，落后的吉栗才欲言又止地默默跟上。
三人沉默而艰难地行走，脚下缠绕的肉须逐渐退散，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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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生态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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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柯巫一说，邓子显和吉栗连忙扯住辐射服试图拍落花粉，但徒劳无功，花粉牢固地扒在他们的衣服上。
不止如此，邓子显周围的藤蔓不再静止垂直，而是轻轻摇晃起来，嚣张的藤蔓宛如一条巨蟒飞速地缠绕住邓子显的脚踝拖拽着他往根茎内部吞吃。
“该死，这玩意儿也太多了！”
邓子显双手扣紧地面试图逃走，他的指甲里嵌进黑泥，地面被划出数道指痕，腹部正在燃烧的辐射服出现破损，钻进去了不少猩红泥土，泥土里混杂着一些不起眼的白色绒毛。
吉栗眼疾手快地开枪打断那根藤蔓，救下邓子显：“怎么突然就开始暴动了，我们明明没做什么。”
邓子显爬起来往回跑，喘着粗气，他随手挠了挠肚子，拍干净猩红泥土。
身后被打断的半截藤蔓在地面扭曲挣扎，上空漂浮静止的悬浮蘑菇似乎受到刺激，纷纷旋转着四处游荡。
柯巫有种不祥的预感：“我们恐怕进不去了。”
一时间无数藤蔓从地面接连而起，个个粗壮如巨蟒，它们先是撑起根茎在空中疯狂搜寻着什么，随后数根藤蔓被三人身上的花粉吸引，藤蔓如蛇吐着信子俯冲而来！
三人忙不迭逃离这里，往肉须花海跑去，吉栗的过滤面罩完全染上白雾，她声音发颤：
“是我们身上带的那些花粉激发了它们的反应，花粉没燃烧之前他们都还好好的。”
三人之间只有柯巫不受阻碍迅速地跑到了最前方，当她来到肉须花海和藤蔓交界处时，被面前的肉须花海惊诧到。
原先鲜艳的肉须丛林似乎感受到藤蔓的暴动逐渐变得暗淡，有些肉须甚至钻回地底。
跟在柯巫身后的吉栗看到这一幕不能理解：“它们在害怕？”
“如果没猜错的话，”柯巫回头看向紧跟其后的邓子显，说，“我们打破了这里的生态平衡。”
邓子显常年混迹辐射区的经验让他快速恢复冷静，他站在两人身后将后背交给他们，掏出激光枪不断朝藤蔓射击。
他好奇地竖起耳朵听柯巫分析，射击的同时总觉得那些泥土搞得他浑身刺挠，吉栗同样注意着柯巫的话。
“人工园林的植物处于不可控阶段，它们各自抢占一块底盘为自己的区域，肉须花海和藤蔓是两个不同区域，藤蔓会吃肉须，但不会吃尽。”
“它们在养韭菜，在地底汲取肉须的生命力，不能赶尽杀绝，否则藤蔓和悬浮蘑菇就会饿死，而且刚才那个悬浮蘑菇就是在吃饭。”
邓子显：“它们倒是会吃，还知道留种不吃绝。”
吉栗：“所以我们刚才携带花粉进入藤蔓的地盘被认为是要播种？”
柯巫：“没猜错的话是这样。”
吉栗的头部猛地抽痛一下，她捏着头舒缓，估摸着是刚才的辐射幻象引起的。
三人都在高度戒备辐射物，没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她突然对柯巫说：“极夜，种植种源的时候你要开启录影功能，录制下你完成任务的过程。”
柯巫怔愣一下，虽然不明白吉栗为什么突然吩咐这么一句，但她还是点头应下，“我知道了。”
几人分析这里的运转逻辑时，一条藤蔓从地底钻过来，配合沿着墙壁溜过来的藤蔓朝三人攻击。
激光每割断一截藤蔓，地面就会出现扭动的活物一样的残缺根茎，藤蔓无视激光的高温，它们仗着数量多无视所有伤害。
柯巫不带犹豫地卸下肩上扛着的喷□□，枪口对准邓子显的方向，地下钻来的藤蔓已经破土而出。
柯巫冷声呵道：“邓子显！不想死的话就让开！”
被叫到的男人一扭头就看见火焰的喷出，黑黄皮肤里的沟壑被烤出一层层油汗混合物，他绷紧身体肌肉趴下朝吉栗脚边狼狈地滚过去。
追着邓子显的藤蔓在高温燃烧的火焰中化成焦黑色落在地上，柯巫手持喷□□，扶稳出火的长枪管一直扣紧扳机，她面容冷凝，眸中只有火。
从刚才被蘑菇拔头发掀头皮柯巫就忍着火，要不是为了维持人设，她当场就得把那个蘑菇烤了吃。
“我说小姑娘，不能等我过来了再烧吗？”
“等你过来就晚了。”
邓子显干脆坐在地上看这场面，吉栗注意到他们左边的肉须花海正向他们这里聚拢，肉须花海会引诱藤蔓和漂浮蘑菇。
藤蔓在燃烧中凄厉长鸣，火焰充斥着圆形过道，燃出一道火圈门，柯巫抬手从腿侧抽出助燃弹，刚想丢出去被吉栗拉住。
“极夜，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我们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植物，万一全都招惹过来围堵我们就完了。”
柯巫叩开机盖的动作默默收回，关闭喷□□的持续燃火，她放下枪管，尚有余温的枪管撑在地上烧出个洞。
短暂的解决了藤蔓区域，肉须花海却不安分了，两者算是互相制衡的存在，藤蔓被柯巫烧得焦脆嘎嘣响，肉须花海宛如海底漂浮的水生物不断游移靠近。
吉栗往肉须中间打了几枪，唧唧声四起，"不能两边都烧，不然我们就等死吧。"
吉栗每次开枪打中肉须时有种错觉，她好像在打自己的身体，总有种微不可查的痛感。
“不烧也得死，”邓子显说着掏出微型炸弹往肉须花海高高抛起，扬起嘴角笑得没心没肺，“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炸弹燃起的瞬间——
堆积成肉山的触须后方冒出一只漂浮蘑菇，是之前连接了柯巫头发的那只，它在触须肉山吃的不亦乐乎。
蘑菇伞盖下的藤蔓急速生长着，像一只大手薅起无数肉须，肉须如蚯蚓般地在藤蔓手中扭动。
微型炸弹将漂浮蘑菇炸的粉碎，蓝绿色的果冻物体四处飞溅，蠕动的肉须们看到这一幕争先抢后地反吃起漂浮蘑菇的碎肉来。
吉栗一阵反胃，她扶着墙干呕起来，额头的痛感愈演愈烈：“这里的植物真的刷新我的三观了。”
藤蔓区燃烧的火势渐小，柯巫没敢放松警惕，时刻摁着喷□□注意着情况，火球燃到最后剩火圈。
吉栗把邓子显从地上拉起来，他们位于肉须花海和藤蔓交界处，辐射浓度最深的地方还是藤蔓区。
邓子显撑着膝盖直喘气，奇怪，总觉得体力差了，呼吸也有点堵得慌，他拿出疗愈剂打开面罩给自己灌了一瓶。
柯巫敏锐地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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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白毛盘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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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掉落在种荚之间，上层的通道再次合并，这片区域属于大百合种荚，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种荚们紧紧挨在一起，像个大型的黑豌豆聚集地。所幸都一动不动，应该是在沉睡。
确定没危险后，邓子显放慢脚步降低自己存在感，眼睛注视着身旁种荚问：
“你刚才明明能上去，为什么还要跟着掉下来？留她一个在上面能行吗？”
吉栗走在前面拍拍身上的土，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她压抑着痛冷静地说：“我们的目的一致，就不要多问了吧。”
邓子显听到音源迟钝地转头，看着吉栗的背影愣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旁边种荚嘴里的黑种子，这才惊觉自己认错了植物和人。
他停顿半天，敷衍地说：“没看出来，你也是挺狠心的一个人。”
吉栗：“只是一种教育方式。”
邓子显：“这里氧气稀薄，不能丢炸弹了，过滤面罩可没法转化烟雾为氧气。”
吉栗：“你在说给自己听？”
邓子显被吉栗噎了下，脚下一歪踩进一窝软土里，无数只虫蚁顿时从土坑里爬出往种荚根部钻，不起眼的一团白毛小口来者不拒地接纳了虫蚁，咀嚼声被种荚们的呼噜掩盖。
“辐射服破了，”吉栗把手臂上破损的布料塞回洞去，“我们要尽快离开，否则时间一久这些植物没弄死我们，辐射先一步把我们感染。”
他们悄悄穿行种荚从中，吉栗声音压低：“下来的路都被合并了，除非等极夜种下种源才有可能出去。”
“我们一边是锻炼她，一边是把命交给她，”邓子显晃了晃激光枪所剩不多的能量，“你能确保她会安然无误地种下种源吗？”
吉栗不带犹豫地说：“会，相信她。”
邓子显无奈说：“不信也不行，只靠我们自己没办法出去。”
“这里的土很不对劲，有红有黑，红的怕不是人血。”
吉栗的头一阵阵眩晕，她眨眨眼：“搜索到的信息里没提到那些园丁有没有逃走，大概率一部分逃离了一部分死在这里。”
种荚们嘴巴大张着发出呼噜声，嘴里的黑种子嬉戏似的跳跃玩闹，邓子显把手伸进花嘴里捏住一颗正在跳跃的种子，动作十分小心翼翼地放进塑封袋，种子在塑封袋里撞击跳跃，似乎在叫嚣着放它出去。
他还有闲心收集辐射物种。
而在他们经过的地方，有几只种荚嗅到某种气味，根茎破土而出，尖牙错位合拢支棱在花苞外，静静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紧接着，一只，两只，数量逐渐增多......
两人半弓着腰走至一半听到奇怪的声音，一时停下脚步，回头。
数不清的尖牙大嘴朝他们缓缓咧起，距离最近的根茎有三米高，从下到上的花苞还没分化。
一条根茎竟然长了八九只食人花苞，个个嘴黏着嘴，头连着头，黑种子在其中如细胞分裂繁衍。
邓子显距离最近，他怒骂着举枪射爆了几只种荚，枯萎的种荚落地，属于它的位置被其他种荚接替排上，分工明确，咧开尖牙就要咬住邓子显的手臂！
万分紧急的时刻，吉栗拽着人往后一拉，种荚咬下的牙卡住了激光枪，随着“嘎嘣嘎嘣”的咀嚼声，激光枪被嚼得粉碎成渣。
惯性使两人狠狠摔在地却上不敢回头，匆忙爬起来夺命狂奔，后面的食人花苞争抢拥挤着朝他们冲去，似乎在说先到先得！！
“这谁活得下去啊！”
邓子显大骂，奔跑中身体稳定性差，导致手不听使唤，他费劲地拿出新的激光枪组装玻璃管状的液体弹。
“打不过就找地方藏起来！”
吉栗跑路之余双手持枪四处扫射，激光不断射中食人花苞，汁液四溅，动静越来越大。
除了身后追逐的种荚，两人还没步入的区域里，那些种荚也在醒来，铺天盖地的黑色食人花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吉栗注意到情况严峻，在她更换能量弹时，前方几只种荚逐渐形成包围圈，想把他们围困在中间。
邓子显的液体弹组装完毕，他停下逃命的脚步双手稳定持枪，液体弹发射的后坐力不小，在稳定身体的两秒内，一只食人花苞腾跃而起，腥臭的嘴里呼呼灌风，落点就是邓子显的头！
邓子显微微侧头，肩膀随扣下扳机的动作轻晃，液体弹射出，高速旋转带动风波没入种荚焦黑的花苞里。
嘭！
火光之中，花苞粉碎，黑种子粉碎，漆黑黏稠的碎肉末如角落里无法清除的顽固污渍，恶心且多余。
他沉声道：“送你归西。”
炸碎种荚后的液体被冲击力带动落在其他食人花苞上开始腐蚀，液体弹的第二作用生效。
一时间无数种荚感受到痛苦而哀啸，发出一圈圈无形音波，音波重合震动，两人捂着耳朵承受不住地跪倒地面，邓子显的鼻子里流出血，顺着人中流到嘴角。
吉栗也好不到哪去，耳朵被震得溢出血来，更加剧了她的头痛。
两人强撑着身体背对而坐，邓子显抿唇把血抹掉，看着逐渐疯狂围堵而来的食人花们，阴沉着脸说：“我觉得还是得用那个办法。”
“叮”得一声，邓子显听到耳熟的声音瞬间扭头，就看见吉栗把一个小金属球抛向食人花多的地方。
在爆裂声中，吉栗说：“换地方，没氧气了。”
邓子显：“......”
-
他们往种荚少的地方开辟出一条路，左绕右拐地还是没离开种荚区，最后躲在一棵百年大树旁缓和体力，各自灌疗愈剂。
两兜补给袋堆在一起，吉栗数了数只剩4瓶疗愈剂。
神经在极度紧绷之后开始疲惫，邓子显倚着树干，那股似有若无的痒意加重了，他又伸手挠了挠腹部。
辐射服下的衣服里，一只粉肉色圆口长着白绒毛的小东西从腹部钻出来。
吉栗顶着过滤面罩的灯光探测情况，种荚区的范围太大，他们跑了半天附近依旧是在沉睡中的种荚，如果不是刚才打了一场，她会怀疑自己绕了回来。
邓子显的手不停的挠着身上，嘴里嘟囔：“嘶，奇怪，我怎么老是浑身这么痒。”
“痒？”
吉栗疑惑回头，眼睁睁看着邓子显挠破了自己的辐射服，胳膊裸露在空气里，皮肤已经被挠破血。
吉栗透过辐射服看到邓子显肚子那里蠕动着一只白毛盘菌：“卧槽，邓子显你别再挠了，有东西在你身上！”
邓子显整张脸膨胀了一圈，过滤面罩牢牢卡进肉里，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红，刚才的作战过分消耗了他的智力，导致他现在反应迟钝，艰难地问，“什么...东西？”
他低下头看到那团蠕动的肉口子：“白色的小虫子？”
“是白毛盘菌！”
邓子显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眼花头晕，吉栗的声音像是带着回声传来，皮肤被挠破的地方开始溃烂流出脓水。
吉栗顿觉不妙，她当即抬脚踹倒邓子显。
“噗通。”邓子显沉闷倒地，实在地贴在地上。
“别再挠了，你的感染加重了！”
邓子显竟然半点都没察觉自己的异样，是早就被影响判断了吗？
吉栗稳准狠地捏住那团叽喳的白毛盘菌，白绒毛张牙舞爪地想去咬吉栗，一道激光射穿了它，白毛盘菌瞬间不动了，并且像枯萎的花一样快速凋零。
吉栗丢开这片轻薄薄的肉片，检查起邓子显的身体。
这东西是什么时候钻到辐射服里的？
邓子显像是高度腐败的尸体巨人观，整个人昏昏沉沉地，却还咧嘴笑：
“吉栗，我看到天使了。”
他大概也陷入了幻象，眼神呆滞，吉栗掐着他的面罩拍打：“你别睡，保持清醒！”
“你是看到了，”吉栗面前的投影检测显示无法联网，她上手摁压邓子显膨胀的身体，“看到的是我这个费心费力救你的天使。”
吉栗掀开邓子显腹部破烂带血的辐射服，背后顿时汗毛直立。
柔软的腹部被白毛盘菌的肉口啃得露出了肠子，肚皮腐烂的血肉边缘生长着柔软的白色绒毛。
绒毛看起来触感温和，但却让吉栗浑身冰冷。
绒毛感应到风，轻轻摆动身体，如果忽略它们的根部正在吸食血肉长出新的肉色小口，吉栗可能会伸手摸一摸。
“吉栗？”
邓子显的脸肿胀得厉害，已经看不出原来的五官了，他喊了两声吉栗，试图想让自己站起来，“我怎么了。”
吉栗张着嘴深呼吸，居然还有闲心安抚他：“问题不大，需要换一套新的肠道了，记得向上级申请补贴。”
白毛盘菌无毒，但出现在了辐射区，被辐射异化后的白毛盘菌她也无法确定会带来什么后果。
白色绒毛像是杂草一样不断生长吸附在他的肚子里，邓子显的身体膨胀得像个气球，如果用一根针轻轻刺一下。
他会像漏气的气球顿时干瘪下去，只剩骨头和皮。
吉栗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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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白骨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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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前。
激光射出的瞬间，吉栗猛然清醒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一直尾随他们的种荚扑到了邓子显身上，挨下这一枪。
种荚哀嚎一声倒在旁边，它的根茎上缠满了绒毛，嘴里的黑种子被白毛盘菌长出的绒毛一个个贯穿吃掉。
一只白毛盘菌会长出无数根绒毛，一根绒毛上会长出无数只白毛盘菌，它们不断自我生长，以己育己。
“嘎吱嘎吱。”白毛盘菌小口里的密齿嚼动黑种子。
吉栗劫后余生般的浑身卸力向后歪倒，脑袋嗡嗡作响，耳鸣久久不消，手里的枪掉在地上，她差一点，差一点就亲手杀了队友。
她试图用人的思维理解面前这些情况。
白毛盘菌在寄生邓子显，同时想寄生种荚，它们在争抢食物。
盘菌不会让邓子显死亡，死亡后人体里的细胞微生物都会失活，刚才白毛盘菌是直接拉种荚来给邓子显挡枪。
这些植物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有智慧。
邓子显被这动静闹腾的有点醒了，他喉咙肿痛地像是有个刺猬在那，声音嘶哑，又咳又呛：“吉栗，如果我的情况太严重的话，就杀了我。”
吉栗爬到邓子显身边，焦急地问：“你还有意识吗？别说这些丧气话，你现在是清醒的，不是死了！”
她再次拿起枪把那只真实的种荚切割成数块，接着给邓子显打开了防御盾避免自己再次发疯。
她现在的情况好不到哪儿去，随时都有可能失控。
吉栗怀疑，刚才在肉须花海她受到了那些奇幻色彩的暗示影响，这种影响针对视觉和大脑，疗愈剂也无法缓解。
邓子显的嘴唇厚的像两根香肠，上下一碰说出话来，“是死不了，但我怀疑我的血液里都是那玩意儿的种子。”
“它在我身体里生根发芽。”
“大不了去医院把身上的血全换了。”
疗愈剂虽然控制住了邓子显身体伤势，但无法遏制这些侵占身体的霸道东西。
吉栗分析出最差的结果，却抑制不住地哽咽：“难道只能等死吗，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
“只是个新生成的辐射区，”邓子显安抚她说，“危害不会很大，吃点苦头罢了，让我泡会儿药剂吧，血液里的东西只能等出去了再说。”
邓子显躺在猩红的土地上感受疗愈剂没过肠道的冰凉感，不知道是不是防护盾的颜色太像漂浮蘑菇，其他大百合种荚都没动静，像是还在沉睡。
吉栗试着拔掉邓子显肚子周围的白绒毛，但她轻轻一碰就能让他痛不欲生，绒毛就像神经触角极度敏感，她只好放弃，她的辐射服也破了，所幸位置不多勉强能撑一段时间。
撑多久谁也不知道。
吉栗苦笑：“带人做任务没想到能把自己送到这个地步。”
邓子显的脸没那么肿胀了，能看得到一点鼻子，脸颊上两团肥肉颤颤的，他看得挺开：“我们接触危险任务的，早晚都有这一天。”
说是这样说，邓子显紧跟着又虚弱地说：“快，我吸收完了，再给我倒一瓶疗愈剂。”
吉栗没忍住笑了笑，心态轻松很多，拨开疗愈剂的玻璃瓶盖给邓子显倒上去。
疗愈剂再次覆盖裸露的肠子上，邓子显疼得陷入昏迷。
“咔哒咔哒。”
吉栗倒疗愈剂的动作一顿，一抬起脸正对上尖牙内的无数黑种子，腥臭的粘液飞溅扑面而来，她如遭雷击地看到准备一口吞下她的大百合种荚。
沉睡区的种荚们再次醒来，他们还有精力重复刚才的作战吗？
根本来不及拿出武器反抗，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所有武器都无济于事。
没人会救他们了，吉栗的心沉到谷底，错误的一步棋导致现在无可挽回的后果，但她希望——极夜能成功种下种源，完成她的第一次使命。
吉栗和邓子显很早就达成了默契，那就是在辐射区放养极夜，让她自行面对所有危险。
吉栗默默闭上眼睛，她还抱着很多秘密没有查清，好不甘心就这样死了啊。
她平静地选择接受死亡，周围的大百合种荚们平静的苏醒。
但就在平静的空气中，一股无形的波动仿佛微风拂过她的脸，吉栗身前那只张着嘴的食人花苞停住了自己准备下咬的大嘴。
微风带着一股咸味，种荚默默退后收住嘴，所有种荚蠕动着自己的根茎直往一个方向去。
吉栗闭着眼没感觉到预想中的疼痛，她半是疑惑半是害怕地撩起眼皮——
左右边无数种荚仿佛赶路人一样朝着前方走，它们没有发出交谈的怪叫声，而像是受到什么召唤。
什么情况？
吉栗懵住，这些植物诡异的行为出于什么原因？
没等她想明白，昏迷的邓子显突然动了动手指，扭动着身体翻身，在吉栗的眼前用头撑起身体蠕动着往前爬，简直活像个人体蛆虫。
他肚子前的白毛盘菌生出更多的绒毛，借着邓子显的身体往前缠住了一个走得慢的小种荚，邓子显被强制绑定在小种荚身上，盘菌把邓子显和种荚完全捆住成为一体。
吉栗踉跄着站起来，刚想往前跑两步救下邓子显，空气中的波动频率再次增加，吉栗整个人怔住了，眼神变得呆滞，身体被固定在原地，和周围的植物一模一样。
她身边走过几个大种荚，前方被绑着邓子显和小种荚默默赶路，如同背着尸体的赶尸人，邓子显肠子里的绿色疗愈剂流进了泥土。
吉栗晃了晃神想挣脱控制，眼里却频繁出现一圈圈的光环涟漪，吉栗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前方，陷入了被控制的状态。
不过几秒，她便弓着身体如肢体神经崩坏的丧尸一样行走。
和所有生物前往同一个方向。
-
柯巫坐在漂浮蘑菇头上，间隔的距离有点远，她只能隐约看到邓子显被白色丝线绑在种荚身上，还有吉栗整个人像被抽了魂似的。
种植区里的所有植物都凑到了白化圈附近，那只骨蝎子的多眼头在以一种极小的频率震颤，柯巫眯眼盯着看了一会儿才发现。
这下她更加确定了，所有植物聚集在这里是因为骨蝎子的发声频率，但这种声音如果柯巫听不到的话，身为人的吉栗和邓子显也不该听到。
柯巫推测，这种声波听不到不代表不能接收到，接收以后感官不知道，但大脑感受到了。
人脑是最精密的仪器，它在接受到无声声波后催眠操控人体进行反应行为。
骨蝎子开始绕着白化树环移动，蝎尾钩子不停地摆动。
柯巫无法完全确定就是骨蝎子的声音才把植物和生物召唤来的，或许和气味也有关系，再或者是哪些植物身上的花粉微生物。
原先龇牙咧嘴的大百合种荚安安静静地把嘴巴闭上了，漂浮蘑菇轻飘飘地上下晃动，肉须花海们则是组成了一个球状物缩在角落，几根藤蔓在他们背后蠢蠢欲动。
藤蔓缠住了一根肉须花，刚想输送进根茎，一截骨刺划破空气“噗呲”割断藤蔓，那截藤蔓掉在地上弹回一下又落地，很快就枯萎发黑了。
骨蝎子形似螳螂的前肢骨爪摩擦着挥舞两下，怒瞪着七八只眼睛咆哮一圈，所有植物身上的光芒肉眼可见的黯淡。
它似乎再说：“别给劳资找事。”
柯巫瞬间明了，所有植物都受这只骨蝎子的操控？
柯巫的视线又移到了骨蝎背上的那个半身女人，女人还活着吗？
正当柯巫思考的时候，背着邓子显的大百合种荚蠕动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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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红色尾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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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巫磨了磨牙，干脆放松紧绷的力道，腿脚卸力整个身体直通通地摔在地面，尘土四飞的同时，粘带碎肉的骨刃就要紧随而来，柯巫脚蹬地猛地翻身向左滚开一段距离。
“嘭！”
骨刃结结实实地砍在地面，乍起宽大的裂痕。
柯巫心有余悸地半跪着撑起身体，随着漂浮蘑菇的藤蔓四处逃亡，她看到了面前的骨蝎子，闪着寒光的蝎尾左右摇晃。
她的目光下移，落到蝎子背上的半身女人，女人的脸埋在散乱结节的头发里，隐约只能看到空洞的眼睛。
植物们懂事地往两边躲，空出一大块地面来。
柯巫默默站起来，如果植物全部抱团他们必死无疑，但目前看来，其他植物很怕死，等于说骨蝎子没有帮手。
她审视着被戳瞎两只眼的骨蝎子，它刚才是怎么准确无误地判断柯巫位置的，每一刀都精准地朝她砍，但凡柯巫的反应慢一点，此刻都是两个身体了。
那个半身女人...是不是活的呢，还是骨蝎子没消化完的食物？
回应柯巫的是——
骨蝎子的怒吼，骨刺再次朝着柯巫砍来，这回她可不会躲了，柯巫单手举起附带激光的弯刀对准骨尖使出全力挥砍而下，随着“噌”地一声，白光闪过。
落地的是半截骨刺。
骨蝎子的尾钩都静了一秒，随后仰头怒喝，“咝咝”高音而起，被砍断的骨肢微微颤抖，骨蝎翕动地嘴朝两边咧起，像是想活吞了柯巫。
视网膜上的辐射数值早已不可估量，这里是种下绿色种源的最佳位置，柯巫的嘴里不分泌唾液，口腔内始终保持着干燥，种源的光芒透过口腔使她的脸微微发绿。
柯巫后知后觉，种源要种在地下吗，她是不是还得挖个坑埋点土？
想归想，柯巫没敢分心，时刻关注骨蝎子，两人，不对，两个物种相对而立。
骨蝎子的身体比漂浮蘑菇都大了两倍，半身女人总给柯巫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她总觉得她好像活着。
刚才砍蘑菇的时候，骨蝎子表现出来的操作简直就像人的反应，想了想，柯巫憋了个坏主意。
她右手持枪，猛地抬手朝半身女人射击，蝎子尾钩迅速挥动遮挡激光，骨爪挥动刺向柯巫。
柯巫利用机体的微小在两米长的骨爪中穿梭，红色激光接连打向骨蝎子的脸，蝎尾没有为骨蝎遮挡伤害。
看来关键点就是半身女人了，柯巫虽然无法确定她的死活，但可以确定的是她是骨蝎重要的一部分。
蝎尾不断攻击柯巫，次数频率明显低了很多，恐怕是为了保住半身女人的安危。
柯巫绕着蝎子庞大的身躯玩迂回战术，她没法张嘴喊人，没法通过通讯频道给吉栗打视频唤醒她，只能用激光枪打在吉栗脚边的地上，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叫醒她。
骨蝎子被柯巫耍了两圈意识到问题，红节蝎尾如夺命钩子甩动两下飞向柯巫，柯巫只好举起弯刀抵抗。
“噌！”
冰白弯刀和红血尾钩交接相撞时发出金属声响，柯巫紧咬牙关举着弯刀对抗尾钩，她丢掉左手的激光枪，双手撑起刀，但她的力气太过微小薄弱了，和骨蝎比起来根本不是对手。
以她一人之力根本对抗不了多久，柯巫的刀还在抵着尾钩，蝎子的其他骨肢蠢蠢欲动，瞄准柯巫分身乏术的间隙刺来！
柯巫抽力的同时尾钩嗡鸣着就要扎烂她的脸，她迅速扑在地面翻滚两圈，借机拿出腿上存放的微型炸弹。
没有向骨蝎丢去，而是往吉栗周身丢。
“嘭——”
微型炸弹炸中了不少植物，叽叽喳喳的惨叫声混乱无比，吉栗刚好在炸弹的20米外，被波动的空气震得踉跄两下跌坐在地。
眼前模模糊糊地出现的一具大型的白骨架，吉栗感觉头昏沉得厉害，耳边长鸣不断，发生了什么事？
她记得自己在追邓子显。
想到邓子显，吉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眼前的状况清晰地映入眼帘，她呼吸停滞了。
柯巫被尾钩吊了起来...
蝎尾每节都带着红尖形的骨甲，激光打不出任何伤害，激光刀也只能留下细小的剐蹭痕迹，简直是无懈可击。
所以柯巫选择作死去刀半身女人，蝎尾就像受到了威胁一样疯狂攻击柯巫，配合骨爪对她乱抓。
柯巫就算再能躲也抗不过七八根骨爪追，在她看向吉栗时，尾钩迅速猛烈的刺穿了她的大腿，锋利的尾钩高高吊起她的腿。
在空中晃着这个不知死活的人。
柯巫关闭了痛觉，对这情况没有表现出很痛苦，而是尽力维护好自己的能源核心和嘴里的绿色种源，她看到吉栗望过来。
含着种源朝吉栗问：“种源*#@种！@@！哪里啊！”
骨蝎后面的邓子显躺尸，柯巫嘴里的绿光很明显，她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吉栗有点懵：“你你把种源吃了！？”
现在什么情况，一个半死不活，一个危在旦夕。
吉栗连忙站起身，附近的植物老老实实当空气，她松了口气，还好没有群殴，不然真是完了。
骨蝎子被柯巫一番操作气得不轻，震颤着脸发出尖啸的声波，那些植物闻声而动，大批植物奔涌着朝她们袭来。
吉栗想抽自己的乌鸦嘴，她果断掏出激光枪开始反击。
被倒吊着的柯巫看到吉栗终于恢复了正常，把嘴里的绿色种源吐到手里，想种在自己看好的地方。
转眼间蝎尾发疯似的抽动两下把她甩向白化树环，柯巫的腰猛磕在了坚硬骨化的树环上，“咔哒”一声，像是什么断开了。
她一松力，手里的绿色种源不慎掉在了地上，咕噜咕噜滚到了邓子显身边。
绿色种源脱手了，柯巫暗骂一声。
她借着树环翻身蹲立，腰部有些扭动不畅。
骨蝎甩飞她之后乘胜追击，锋利蝎尾在空中一圈圈地甩动瞄准，磨着自己的两根利爪，左右四五根骨肢撑着地面一跃而起！
柯巫仰头看着庞大的骨蝎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眯眼看清了半身女人的一部分脸，女人的头发很长，像是从未停止过生长。
吉栗那边在和其他植物对抗，激光射线到处乱窜，邓子显又在昏迷，柯巫如果不能自救，那就只有死。
她蹲在白化树环上，手里攥着的弯刀不曾松开一点，锋利冷锐地眼睛眯得细长，仿佛框住了骨蝎子的身形。
尾钩闪着寒光从左侧刺来，却只是虚晃一枪。
柯巫被这假动作骗到从树环上掉下去了一点，树环有三四米高，底下的白化石碑只占了一小块地方。
她立马用脚勾住树环把自己旋转一圈绕回树环，像一只猴子死死盘踞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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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半身女人
《机械战神她从不手软》最快更新 [aishu55.cc]
绿色光源呈乒乓球大小，被柯巫一手塞进骨蝎的眼眶，她使力把光源摁进眼窝，还用激光刀戳着往里面怼了怼。
“噗嗤噗嗤。”血肉被捣烂的声音响起，种源被埋入其中。
没有什么比血肉当做土壤更为合适的了。
吉栗被藤蔓击中在地面滑行了一段距离，刚起身就看见柯巫的骚操作。
无师自通啊这是。
柯巫的背部带着渗人的红尾钩，也不知道有没有毒，不过就算有毒对仿生人应该也产生不了多大影响。
吉栗正想着就听见柯巫问：“吉栗！种在它身体里算不算完成任务。”
吉栗顿了一秒，极夜这么会吗？
绿色种源种在辐射物身体里也不是没有的事，但要看是否有排斥反应，种源是否在进行净化。
四五根藤蔓又摸了过来，吉栗边回击边说：“要看种源有没有在产生效用，等一会儿。”
话音刚落，肉须花，漂浮蘑菇，大百合种荚还有躲在一角的白毛盘菌纷纷停止了攻击的动作，开始安静下来。
吉栗射出的激光一下贯穿了一只漂浮蘑菇的软肉，蘑菇倒地不起，其他植物没有表现出要追杀的意思，场面平静得诡异。
唯独骨蝎那里没有，吉栗缓缓扭头。
柯巫还待在骨蝎子的头上，认真专注地观测种源的生长状态，骨蝎子失去尾钩后就变得有些疯狂，疯狂过后不知是不是种源的作用，它慢慢地趴在地上不动了。
四五个眼眶里流出鲜红的血，若有若无的绿光就在其中闪动。
柯巫微微松懈神经，种源种下去代表任务在进行中，只需等待骨蝎身体里生长出绿芽，任务就完成了，危机也会解除。
柯巫还挺想看看绿芽是如何开始净化辐射的，这里的土地植物甚至是空气都带着辐射，一根新生绿芽要如何净化。
“救，救...”嘶哑的声音在安静的白化区域响起。
柯巫瞬间调动身体机能戒备起来，声源来自她身后，她半信半疑地看向半身女人，果然是她发出的声音。
柯巫在和骨蝎打斗时有想过杀了女人，但对她威胁最大的是骨蝎，半身女人并没表现出过分的举动，但此刻她竟然说话了。
女人的脸被长发遮住，她后折的脖子一节节的回归正位，脱臼的下巴却没回去，她的脸从枯燥头发中露出了一点，柯巫只看到空洞的眼眶。
一个头骨顶着一头的黑发，场景着实有些让人心脏骤停。
柯巫在蝎子头上站稳，轻轻开口问：“你有自己的意识吗？你是谁？”
半身女人扭着脖子“咔咔”摇了摇头，她完全融入在骨蝎的身体里。
柯巫往前走了一步：“你想让我杀了你吗？”
半身女人扬起脖子往上看，似乎想穿过无尽的黑暗看到什么，她嘶哑的声音逐渐能说出整句的话了：“我，我是杜风伊。”
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骨蝎听到声音晃了晃尾巴，骨头眼眶里长出了两片鲜绿的芽叶，随风轻轻摆动。
吉栗走近听到两人对话的声音，确认柯巫没大事，转而把心思放在邓子显身上。
柯巫见女人还能说话，有些疑惑地皱眉：“你还活着，活在蝎子的身体里，对吗。”
半身女人疯疯癫癫地呓语：“活着，活着哈哈哈哈，我活着吗？我是活着的，我才是这里的主人。”
这话乍一听像是终极boss的宣言，但女人周身萦绕的气质偏柔和温婉，和她的面容相差极大，柯巫觉得她话里有话。
“你的意思是，”柯巫拿着弯刀抵在女人脖颈前，蹲下身撩开女人头发，“你曾经是这片园林的女主人？”
“是，”半身女人没有手臂，只有大臂以上的部位，她无助地仰头，“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一个白骨女人问你是不是来救她的，柯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回答不对，她会不会像骨蝎一样暴走。
柯巫：“对，我们收到消息说这里发生了一场大火。”
“大火，大火，”半身女人喃喃重复着，又哭又笑着说，“大火烧死了我哈哈哈哈哈，大火！”
半身女人掉到脖颈的下巴大张着开开合合，两块骨头磕碰在一起发出骨折般的声音。
柯巫的弯刀时刻准备着杀了她，但她还有点疑问：
“园林里的大火是园丁放的，为了烧死异变植物，你当时没有跑掉吗。”
女人清醒中带着茫然，疯癫里又有理智。
骨蝎子感受到女人的情绪时断了根的尾巴重重拍打在地上，它想爬起来，但绿色种源的根部已经深深驻扎到它的身体里，汲取骨蝎自身的能量生长，没一会儿就在柯巫的身后冒出一棵小树芽来。
柯巫的心思都在女人身上，她隐约觉得这个辐射区有很大的信息量，园林女主人被大火烧死在自家园林里，和骨蝎共用一个身体？
柯巫追问：“是不是骨蝎子把你的身体吃了。”
女人似乎又清醒了：“这里原来是最漂亮的地方，有无数奇花异种，我培育它们，精心照料，但是这一切都被辐射毁了，我的土地被污染，水源被污染，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吉栗确认邓子显还活着才放心，转身看到绿色种源茁壮生长，淡绿色的微光粒子漂浮四散，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半身女人也看到了。
女人有些恍惚，语气委屈可怜：“所有人都跑走了，大火燃起来烧到了我的裙摆，烧到我的头发，跑丢的小蝎子回来找我，我好痛啊，痛不欲生，身体全部被烧焦了。”
柯巫诱导般地继续问：“小蝎子做了什么。”
“小蝎子变大了，把我吃掉了。”
“吃...掉...了。”
半身女人的空洞眼眶越过柯巫，看到柯巫身后积极生长的树苗，树苗散发出的微光粒子飘到她发顶，是绿色的，充满新生的颜色。
微光轻轻散开洒落一片光晕，女人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真好看。”
柯巫默默收回刀，眼神复杂地看着女人，如果是骨蝎子柯巫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但半身女人是个有残余意识的人，她被融进了骨蝎子的身体。
种植园大火时她没能及时逃走被波及自身，骨蝎子出现救了她，他们是怎么样生长为一体的？
以柯巫现在的身份对这种拥有人类意识的个体无法动手。
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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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嫁接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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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巫不带思索地直接用刀破开玻璃门直直插进去，试图把门后那双眼睛的主人一起捅中，玻璃碎渣掉落一地。
柯巫抬脚暴力踹门，门后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那刚才那双眼睛是哪里来的？
柯巫保持警惕把玻璃温房摸了个遍，没发现任何活物。
玻璃墙上的干花旁挂着一本日志，柯巫取下日志翻了两下。
日志标题写着：培育记录。
7月4日，毛头鬼伞无法承受强制培育38次。
7月5日，大百合种荚培育成功。
7月8日，白毛盘菌培育成功。
7月9日，佛陀塔树无法承受强制培育72次。
密密麻麻的记录使柯巫面色凝固，这本日志写的恐怕是如何利用辐射培育植物的记录。
柯巫越往下看越心惊。
7月10日，骨蝎膨胀一倍。
7月15日，骨蝎膨胀3倍，进化多目与多骨肢。
8.20日，人与节肢动物嫁接成功。
嫁接成功？
柯巫看到最后眼睛直了一瞬，这里写的无疑是杜风伊和骨蝎！
人工种植园林的异变是人为的，有人在这里秘密进行辐射培育项目！
按照时间线推测，先是植物，后来情况无法控制，园丁放过大火后，杜风伊遭遇灾难，骨蝎和杜风伊被嫁接为一体了。
厚厚的日志里藏着一块很小的芯片，柯巫曾看到过研究员把芯片放在手背上的画面，自己也有样学样。
芯片密码被破解过，柯巫放在手背后自动植入皮下，显示无法联网，接着出现了本地存档信息。
首先是一些照片，排序日期是从前往后，种植园林里植物们呈现出健康清新的颜色，而不是附带黑沉沉的浓艳色。
接着是杜风伊和植物的合照，画面里的女人穿着端庄优雅的欧式长裙，笑容阳光灿烂，长发柔顺地贴在身前颈后，其中有很多她和各类友人在园林的合照。
柯巫怔怔的不受控制地翻看。
杜风伊在园林某处的合照里出现了骨蝎子和一个穿着正式的青年，那时骨蝎子的大小只有手掌差不多大。
杜风伊之前说小蝎子跑丢了，变大了，骨蝎曾经是她的宠物？
柯巫继续翻照片，目光越来越茫然迫切，她觉得自己在看的不只是一个遭遇辐射折磨而痛苦无助的女人。
如果说骨蝎背部的半身女人对柯巫而言是陌生和诡异，那么与之相反的，照片和视频里呈现出的东西，对柯巫来说有种难言的熟悉感。
柯巫似乎透过照片看到杜风伊曾经真实地出现在她面前，杜风伊的裙摆沾带着太阳暖意扫过她的脸。
很温暖的触感，一度触碰到她的灵魂。
柯巫摒弃胡思乱想，继续翻看。
成千上万张照片的后期风格逐渐奇怪起来，植物异变，土地变黑，杜风伊不再有什么心思拍照，甚至出现了躺在病床上的照片，还有一些记录日常生活的vlog。
柯巫点开视频。
病房里的杜风伊正在拍摄窗台阳光下的多肉植物，房门口走进来一个男人，是最开始和杜风伊在植物园门口合照的那个人，视频里他穿着白大褂和杜风伊交谈。
“感觉怎么样？”
“老样子，身体里的器官在衰竭。”
“那些医生目前还是查不出来你身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只能观察。”
“我的小蝎子找到了吗？”
“还没有，别担心，我会帮你找的，也会帮你照看那些植物。”
“......嗯，我想自己待着，你出去吧。”
男人静静地看了杜风伊一会儿才出去，视频戛然而止。
柯巫看到芯片投影里有监测杜风伊身体各项指标的存档，存档附带一些小字，像是记录她的状态。
柯巫快速阅览了一番，找到了一月前的情况突变的时间节点。
8月3日，身体各项指标低下，精神状态轻微失控。
8月5日，心情极差，出现抑郁倾向。
8月7日，出现臆想状态，有攻击人的行为。
8月10日，精神崩溃，无法自控。
这些记录是在戴着芯片的时候才会进行监测记录，后面没有出现记录说明杜风伊已经不被允许带任何通讯设备。
但芯片投影在8月20日出现了摄录视频，大概率是杜风伊使用什么手段拿到了芯片，视频的临时卡帧画面是一张燃火的黑色背景。
这可能就是植物园大火那天，柯巫立刻点进去。
画面以杜风伊的第一人称视角而成，冲天的火光燃烧着曾经最治愈的种植园林。
警报一响起，杜风伊就从病床上窜起来，连鞋都顾不上穿，赤脚从病房一路逃出了园林里的独栋别墅。
别墅外浓烟滚滚，她的呼吸粗重气管火辣辣地疼，枯燥的头发被泪水糊在脸上，鼻涕横流，她声嘶力竭地呼喊。
“来人啊，有没有人！快来救火！”
人都去哪了，为什么都不见了。
着火了，为什么没有人救火！
远处有几个正在背着东西逃命的园丁，听见杜风伊的声音有些犹豫。
“要不要和她说一声？”
“杜小姐对我们还不错，我们带着她一起逃吧，她不会怪我们的。”
“说什么！她死都不愿意放弃这些怪物，她要逃自己知道逃，赶紧走了！”
“再晚怪物就闻到味出来了！”
杜风伊一心扑在植物上，看到园丁的身影后匆忙喊着他们。
“别走！快来帮帮我，求你们了，别走，再帮帮我！”
园丁们渐行渐远，杜风伊跑着追了他们几步摔在地上，脸被石头划出一道长口子，她无暇顾及自己，拼了命地爬起来往救火装置那跑去。
仆人和园丁们都逃走了，谁敢在植物变异的地方多待一秒。
这场大火来得如此突然迅速，恐怕就是园丁们放的火。
变异植物最开始出现时没人注意，但随着员工们频繁的失踪，地面总是出现一滩血液，大家心里都惶恐不安。
终于在某天，他们发现了地下区域潜藏着数量惊人的变异植物，每一个单独拎出来都能把园林里所有人感染。
于是他们选择逃离，并放了制造了这场大火，为人类除害。
但对于热爱植物的杜风伊来说，它们只是生病了。
生病是可以治好的。
路边设有的洒水装置被杜风伊暴力扯开，硬金属把她精致漂亮的指甲刮断，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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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疾车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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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柯巫发觉疑问走出温室时，身后一股强劲的冲击力袭来。
她的身体被风波掀飞，飞射的玻璃碎片擦过颅顶，彻底割开那要掉不掉的头皮，露出颅内的器械元件。
半颗头机械化，半颗头尚有人的外观。
在杜风伊的照片里，曾经保护珍奇花卉的温室化为碎渣，在爆炸中彻底烟消云散。
骨蝎子的残骸被爆炸波及远移了一段距离，眼眶里的树苗散发出微光粒子融合升起一层薄薄的保护罩扩散开来，将四飞的玻璃碎片挡在外面。
柯巫的机体被冲到半空，将要被炸飞时落入保护罩的范围，伤害值被抵消了大半。
她狼狈地抱着头摔在骨蝎残骸上，背部的尾钩死死嵌在机体部件内，她顺着残骸滚落在蝎尾，爆炸持续两秒后便开始燃烧起周边沉睡的植物。
柯巫撑着身体艰难地爬起来，身前骨蝎的残骸被种源净化后只有一副空架子。
她收回眼恍惚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视线不断模糊又清晰，手心的掌纹里卡进了泥土。
就在刚才，她险些又要送命。
死亡如影随形，她不能仗着自己是个机器就无畏危险，有些危险哪怕是金刚不坏的身躯也无法抵挡的。
柯巫眼角余光瞥见脚下有一小块白点，她将视线下移，脚边蝎尾旁，有一只小骨蝎，缺失了尾钩，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柯巫困惑地皱眉，大脑要消化的信息太多，她看着面前的骨蝎残骸，种源撑破了眼眶生长着，周围的大百合种荚在慢慢恢复正常。
温室花房在无边暗色里尽情燃烧，想要燃尽所有罪业。
柯巫静静看了会儿，果断抬脚就要踩死，但小骨蝎一动不动。
难道是死的。
柯巫用脚尖试探着踢了一下，骨蝎还是不动，看上去就像个钥匙挂件。
她踩住蝎尾蹲下身，拎起骨爪晃动两下，确认过眼神，是死的。
现在的情况很奇妙，柯巫面前是骨蝎残骸，机体里是蝎子尾钩，手里是缩小版骨蝎。
但柯巫仅仅是卡壳了一瞬，瞬间反应过来当务之急是什么。
爆炸冲击的恍惚过后，理智回笼，她的呼吸越来越沉重，眼底蕴藏着怒意。
温室刚才有人，曾在柯巫进入前离开。
倒映在玻璃门上的那双眼睛看到柯巫进入，所以才会引爆温室，因为温室是个犯罪地点。
那双眼睛透露出一种嘲讽，嘲讽他不在乎，不屑被发现。
柯巫的嘴角恶劣地勾起，眼中燃着温室的火。
她死死攥住骨蝎挂件，险些要捏碎。
柯巫站在骨蝎残骸上朝四处看去，寻找可能离开这里的路。
那个人能从这里离开，说明一定有条通往外面的路。
种源的微光粒子飘到地面，顺着地面净化露出了一条越来越大的缝隙，像是开辟出了一条安全道路。
柯巫站在地底顺着缝隙往前看，如同站在地狱里仰望半边天空，天上已经冒出了星点。
柯巫眸光锁定前方，抬脚摆动双臂，使出全身力气奔跑，马不停蹄地朝通道跑去。
夜风吹进地下，激起头皮一阵凉意，柯巫手里握紧骨蝎，像是要给自己加把力，冲出通道后，焦黑地面出现。
人工种植园林的位置在较为偏远的地方，或许之前这里曾有人居住，但现在只有一片荒原，如果想离开徒步是不可能的，必然需要交通工具。
冲上地面，柯巫喘着气在夜色中左右搜寻，瞄到远处躺着邓子显的侦查箱，飞行机器人待在侦查箱上保持静止。
地面，有网。
柯巫眼睛一转，找到了装甲车，她奋力跑向装甲车，同时神经网络开始发散，扫描到了待机的飞行机器人。
柯巫的视网膜内启动强制唤醒，学着极夜第一次连接的样子，用神经网络和飞行机器人共通。
不远处的地面，侦查箱上飞行机器人的红点频繁闪动。
连接中......
还好飞行机器人采用的是科技工厂的产品，柯巫很轻易的建立了连接，并且下达指令。
——搜索附近正在行驶中的任何载具。
——标记追踪。
飞行机器人得到指令后扇动桨叶，开启了最大功率，疾驰着升高，向高空飞去。
装甲车门没锁，柯巫打开直接坐上最中间的驾驶位，面前的仪表盘她一概看不懂，但车载智能十分贴心的跳出语音。
“肥仔为您服务，是否需要自动驾驶。”
柯巫：“不用，给我调出来操作盘，开启网络共通，和最近的飞行机器人进行连接，投影出来接收的画面。”
肥仔：“收到，操作盘已调出，网络已连接，为您投影实时追踪画面。”
飞行机器人的速度很快，从柯巫坐进车里启动装甲车就飞出了一段距离。
它展开了扫描范围，以它为中心点的1公里范围内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红点，随着飞行机器人的靠近，红点逐渐清晰。
飞行机器人向柯巫发送消息：已搜寻到正在行驶中的最近载具，该车辆为陆地越野车，陆地行驶速度为50公里/小时，是否需要继续跟进追踪。
柯巫在视网膜内发送指令：继续追踪。
柯巫面前出现了两个投影。
一个是飞行机器人实时传送回来的画面，一个是操作盘，她看了两眼操作盘，双手握住方向盘，全力踩下右脚的油门。
车速提至最高，在黄土之中抓地力十分稳地飞出一长段距离，车窗前刮过飞土黄沙，掺杂石子砸在车窗上哗啦直响。
肥仔投影出的操作盘上有附近路程导向，飞行机器人传回的实时画面出现了越野车的形状，投影里显示红点距离有些远，但行驶速度很慢。
柯巫眯起眼，被锁定的人在劫难逃。
柯巫的专注力都在操作盘上，骨蝎子挂件被她放在了旁边，她紧盯着时速盘，盘码数最高500。
柯巫毫不犹豫地踩死油门，时速盘的指针一路飙升到470左右，她的后背被冲劲摁在车座上。
柯巫看着代表装甲车的红点距离前方的红点越来越近，车窗前隐约能看见越野车的影子。
她冷静，坚定，一往无前。
柯巫的牙咬了一下，脸颊鼓起个包：“启动合金钻头。”
肥仔：“已启动。”
装甲车的合金钻头缓缓钻出转动，随着柯巫的指令加速旋转，巨大的电钻带着空气旋转，车速被强制缩减到200码内，底盘轰隆隆的响动。
前方那辆越野车行驶稳当，里面坐着的男人甚至调出芯片打起了通讯。
“项目终止，被人干扰进度了。”
“怎么不做掉他们？”
“我看他们来头不小，怕惹到麻烦，不要就不要了吧，反正我想要的都得到了答案。”
“多久回来。”
“一小时吧，我开的慢。”
“真服了，开个悬浮车能死吗？”
“晕车会死，行了，我挂了。”
男人享受着开车的悠哉，轻轻吹起口哨。
地面震感逐渐加重，柯巫紧盯着越野车尾踩下两脚油门，飞行机器人来到了越野车上方，投影里出现三点重合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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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无边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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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甲车门打开，柯巫从车里走出来。
每一步都沉重得印在黄土里，来到越野车窗前，柯巫伸出手暴力破窗，在男人叫骂声中猛力捶了他一拳。
“啊！”
李复如近视，眼内带着微晶镜片，这一锤怕是直接碎在眼里了，他抬起眼皮看人，眼球被碎镜片扎得流出血来。
李复如单手捂着眼，指缝里溢出血液，他声音颤抖，十分审时度势地说：“你，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钱，放过我，我保证不会找事。”
身处劣势，示弱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尽管刚才叫嚣的也是他。
即使他捂着脸，柯巫也认出了这双眼睛，就是温室里出现在玻璃门上的。
柯巫不顾人死活，从破碎的车窗里把他整个人拽出来，车窗碎片扎进李复如身体里，他疼的嗷嗷叫唤着，他哪儿受过这种委屈！
砰！
李复如被狠狠摔在地上，上好的西装脏得不成样子。
柯巫的手指在他手腕上掐住三秒，果然等到了芯片浮出，她捏住小小的芯片看了两秒。
柯巫居高临下地用脚踩着他的手，鞋底碾磨过李复如的手指，一手掐着人脖子，把李复如掐得差点缺氧，一张脸憋的涨红又发紫。
柯巫模样不说吓人，必须用凶神恶煞的厉鬼来形容，半边剥落的血淋淋头皮，扎出胸前的锋利尾钩，那张五官还算深邃的脸此刻满是狠厉。
柯巫扭了扭脖子，抬起手握拳砸向这张脸，毫无保留地拳力砸碎男人的鼻梁。
他脸一偏，柯巫便用扼紧在喉咙的手扶正他的脸，又是一拳打在口腔，他的牙碎在嘴里。
李复如眼皮上翻，沾着碎晶片的眼球布满渗人血丝。
“跑？”
柯巫一拳锤破他的脸，脸虚肿起来。
“敢跑？”
又是一拳打瞎他左眼，流出血泪。
“还跑不跑？”
柯巫钳制他脖颈的手也在不断收紧，很快掐出了青紫指痕，面对差点第三次弄死她的人，前两次的无名怒火似乎全部叠加在一起了。
如果可以，如果没有限制，柯巫可能会用尽最残忍的手段。
她紧闭着嘴，鼻息粗重，冷冷地看着他，声音低哑得像是要生吃活剥了他。
“说，你的目的。”
“你是杜风伊什么人，人工园林是你干的？”
李复如痛得不敢眨眼，一眨眼就是碎晶片割破眼球，他直直地看着柯巫，终于认出来她是进入温室的人，他嘴角微微抽动，似是面部神经错乱。
他语气有些轻飘飘，带着恶意：“没炸死你啊？”
柯巫深吸口气闭了闭眼睛，猛地松开掐住他脖子的手，在男人的猖狂笑声中，柯巫站直，抬脚，使出全力猛地连续数次踹向他的头。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
机体的力度比起人体强悍数倍，每次踢踹李复如时都像钢棍铁管砸来，他痛得浑身颤抖蜷缩成一团，紫红的脸干呕着血，却扬起嘴角病态地笑。
他一个字都不会吐出来。
柯巫泄/愤般地用力侧踢腹部直到他呕出酸水，而后下踹肋骨听到四五声断裂才停。
李复如却笑得更狰狞，他吐出口中的牙齿，血沫里混着碎牙，吐出口就粘在他下巴上滑落。
柯巫强忍着想弄死他的心，不是为了人设，而是她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这人是个硬茬，打了半天一句求饶的话都不说。
李复如笑不动了，咳嗽几下差点被喉咙里的血呛死自己。血红的眼睛放空，身体半瘫在地上，他的眼睛好久才聚焦到柯巫身上。
离开温室后他没怎么细看监控，只是随意瞥了一眼，现在他看到柯巫背部的尾钩，表情有点不对，这种不对不是讶异柯巫被蝎尾击中，而是——
“你...居然没有...流血。”
柯巫准备踹下身的脚缓缓停住，她睨了李复如一眼，没想到李复如在被一顿爆锤后还有心思猜测她的身份。
“你不是人？”
柯巫眼皮跳了跳，李复如以为自己猜对了，抖动肩膀疯狂狞笑起来，一笑脸上的伤都在痛，他的衣摆被黄土盖了不少，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却斜着眼看柯巫。
“我说的没错吧，哈哈哈哈哈你不是人，咳咳咳！！”
“你是个电子狗，哈哈哈所以啊，你杀不了我！”
柯巫从腰侧拿出激光枪，蹲下身，枪口抵住了李复如的额头。
她淡淡地看着他，情绪比起刚才已经平复很多，但那都是表象，表象之下的阴暗情绪在无限堆积。
“试试看？”
“激光穿透人脑的声音很好听，你想听听看吗？”
柯巫的动作表情无比连贯，一气呵成，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力度都刚刚好压下了一点弧度。李复如狞笑的脸僵住，一点点回归正位，他终于露出了些微的害怕。
他的脑子昏胀，开始胡乱猜测。
“难道你是觉醒者！？”
没有流血证明她不是人，无惧程序底线证明她不是机器，那她到底是什么怪物？
“觉醒者？”柯巫一字一句的重复。
柯巫若有所思地看他，抬手把激光枪换了个位置扣下扳机，激光扫中男人的手掌，掌心瞬间被洞穿！
“啊啊啊！”
李复如痉挛般地扭动身体，十指连心，他的痛不比挨打少，更何况是激光，皮肉被激光烧焦的味道和腐烂的鲜血味道混合在一起，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柯巫蹲下身，拿枪抵着他下巴迫使他抬头：“觉醒者是什么人，你对杜风伊做的那些目的是什么，辐射培育应该是违法的吧。”
李复如原本猖狂的模样消失不见，反而闭上红肿青紫的嘴，看柯巫的眼神里除了害怕之外还有探究，探究她是什么东西。
一副死都不会多说一个字的模样。
这张嘴太难撬了，柯巫不擅长问话，更何况这还是个硬茬。
柯巫反手抬枪砸向李复如的脸，“说不说？”
李复如的眼里渗出血液，“你真不知道？”
激光切割了李复如的耳朵，他痛的抽搐，湿黏的汗打湿衬衣。
柯巫薅着他的头发使他痛上加痛，“这么半天了，你没说一句有用的。”
柯巫视野里出现时间，9.14日19:10分。
“我没时间跟你耗。”
柯巫拖起李复如的腿塞进装甲车后座，为了防止男人逃跑，柯巫用激光枪切割掉了他的两只脚，为了防止他拿到车后的装备反击，柯巫用激光切掉了他的十指。
男人痛的头发汗湿，昏了过去，柯巫就强行掰开他的嘴灌了一瓶疗愈剂，扇了几巴掌强迫他清醒，李复如怨毒地瞪着她。
他有什么资格恨别人，他得到的所有伤害都该成倍叠加。
柯巫接着去越野车里搜寻，后备箱里藏着两把激光枪和备用油箱。
柯巫看了几眼油箱，没有犹豫地提出来，围绕越野车倒了一圈，把油桶扔在车顶上。
柯巫走回来打开驾驶位车门，没有急着开车，而是扫视一番，找到了邓子显的打火机，接着来到后座扒掉了李复如的上衣，西服外套垫在他身下避免血流到车上，衬衣则是拿在手里。
柯巫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邓子显的打火机，一簇火燃在她眼中，点燃了李复如的外套，随后着火衣服被抛向越野车旁，柯巫把打火机放回原定位置，关上车门。
她向肥仔和飞行机器人下达指令。
“开启自动驾驶。”
“回到原定地点。”
“清除10分钟内的所有数据。”
车外，飞行机器人得到指令绕过燃烧爆炸的越野车往回飞，一切都在销声匿迹，今夜的事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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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费脑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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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巫抱着手臂表情淡漠地看着种荚咀嚼掉李复如的每一块骨头和血肉，连带他的衣服也被嚼得破烂。
种荚很挑食，把衣服吐出来了。
这样的结局完全不够，杜风伊遭受的所有痛苦，她的所有心血不是这个人死了就足够的，但柯巫目前只能做到这里。
说来让人费解，柯巫有点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对杜风伊的遭遇这么上心，她的某处情感模块像是钢琴键被轻轻拨动了。
柯巫自然而然地把杜风伊当成一个很好的人，一个向往植物自然的人。
同情心泛滥？
柯巫不是这样的人，她杀心泛滥还有可能。
让杜风伊生不如死的源头只是这个男人吗？
辐射植物的项目一个人能做得起来吗？
他开着越野车逃离，是因为所有悬浮车都需要备案经过网络审查路线吗？
他要去的方向是衡定还是别的地方？
疑点重重，男人的嘴很硬，说的话不多，柯巫只能从只言片语里推测点什么。
以及芯片，柯巫要想办法去找人破除芯片的阻拦程序，打开李复如的芯片，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柯巫记得，他提到了觉醒者。
觉醒。
这两个字放在人身上可以是代指人突然开窍了，参悟了世界本质，审视自我存在，开始脱壳重生。
根据李复如的表现来看，觉醒者首先排除了人，他先是猜测柯巫是机器人，电子狗，认定她有程序锁，但柯巫的反应让他认为不是这样。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性——机械觉醒。
仿生人觉醒。
柯巫面无表情，像个冰冷的执行机器，她拉出自己的记忆进行推理。
9.11入侵仿生人曾在极夜记忆里出现过情感，那么两者可以连线，入侵仿生人属于觉醒者，或者更可以用派系来划分。
他们不像是单独的团体，单独团体不会有胆子去科技公司搞事。
机器人不应该有感情，但这些觉醒者可以杀人，拥有情感，他们必然不能暴露在大众面前。
如果这些觉醒者是个组织，有独立派系，那柯巫一人是绝对没办法与之抗衡的。
他们曾想成为第一道唤醒人，代表他们想把武斗系列的仿生人拉拢为自己人。
柯巫单手撑着下巴沉思。
假如她反水呢，柯巫直接说我觉醒了，我有情感会杀人，请让我加入你们。
觉醒派会不会答应？
不对，柯巫皱起脸，用力捏了捏自己下巴。
她忽略了一件事，入侵仿生人的尸体。
当入侵者的尸体摆在特情局纠察局面前，他们会想到什么？会做出什么应对决策？
觉醒团体如果规模够大一定会引起相关机构的注意，他们不会让机器人反了天的。
好吧，柯巫暂时不反水了。
但是人类这边保不住她啊，柯巫的处境不是一般的危险，他们还放养她，难道把柯巫当成诱饵？
柯巫把极夜的任务四，科技公司的敌人改成觉醒派，目的大概是扩大阵营，组建更强的团体，对抗人类？
倒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柯巫觉得，她得想办法接触觉醒者。
觉醒派是否还在暗中观察她尚未可知。
所以五、是否有人在监视极夜。
柯巫看向黑暗中一望无际的食人花苞。
她现在习惯将所有线索都列在自己脑子里，每次摸到点关于自己或是极夜的线索时，柯巫都会进行一番推理。
柯巫在被一切谜点围绕，她站在重重围困之中。
她抬头四望，竟然找不到该去的方向。
如果身边没有火把照明，那就让她自己来点燃一切。
正当柯巫缓和大脑时，绿色种源净化中，网络逐渐恢复，通讯频道里出现了吉栗的消息。
吉栗：你在哪里。
-
绿色种源的光渗透地下，笼罩了方圆百里的辐射区。
白化树环附近，青绿色的微光在空中飘荡，有些落在漂浮蘑菇头上融进了果冻软肉里。
吉栗在投影上发消息催促来支援的特情小队，投影中的另一个红点在不断靠近，那是极夜的定位。
网络刚恢复吉栗就发消息请求支援，但现在看来指望不上特情局了，投影里特情局回复：30分钟后赶到。
30分钟，邓子显都得换个物种身份了。
吉栗往地上看去，邓子显肚子里的疗愈剂全部吸收完了或是洒完了，肠子上的白绒毛生出蠕动的肉色小口，像白银耳一样的新盘菌不断生长在邓子显肚子里。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他是幸运还是不幸，至少白毛盘菌不会让他马上死掉，还有机会等待救援。
吉栗蹲下身想拿枪试试把邓子显肚上的东西打掉，反正他现在昏迷，再疼也疼不醒。
说干就干，她扣动扳机，激光烧焦了一大片白绒毛。
邓子显顿时身体痉挛，手臂青筋突起，十指握成爪状，在地上抖着抖着移出了一段距离，像是在逃跑。
如果人昏迷时也能骂人的话，邓子显绝对会嚎出声。
吉栗：看起来好像是挺疼的。
没等吉栗再开第二枪，柯巫的身影在黑暗中显露。
柯巫一步步走的很稳，机体损伤严重，但面色平静。
像是出去溜了个弯回来。
柯巫看见吉栗的枪口瞄准邓子显，有点不理解：“吉栗，反杀队友是不被允许的，你们如果有私仇可以背着我报。”
吉栗转眼看见破破烂烂的柯巫，愣了两秒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件事，她把人弄成这样，机体的维修费用是谁报销？
科技公司负责还是走公家账本？
吉栗：“你刚才被带到哪里去了，骨蝎死了吗？”
柯巫：“它只是乱跑了一会儿就没力气倒在地上了。”
柯巫声调平稳，连一丝起伏都没有。
吉栗点点头没有多问。
柯巫看到地上仍被疼痛折磨的邓子显，同情了一秒，“我们把他送去医院吧，越快越好，我觉得他的生命体征在减弱。”
吉栗回过神应了一声，“等救援是等不到了。”
-
她们离开了这座园林。
柯巫回头看到淡绿色的光粒在土地上漫开，猩红发黑的泥土便就在慢慢恢复正常。
绿色种源会将这里完全净化。
柯巫记得自己曾经看到过一条信息，一个长期被辐射浸染的岛被闲置丢弃了长达50年。
50年后，最先出现在辐射岛上的是绿植。
植物有超强的适应环境的能力，一旦给它们生存的机会，就能坚韧不拔地野蛮生长。
柯巫和吉栗手脚不协调地搬着邓子显的身体，不是柯巫手一松摔了邓子显的头，就是吉栗摔了他的腿，好不容易才塞进了装甲车。
柯巫负责任地收回侦查箱，做好收尾工作，接着自觉地坐上驾驶位，自动驾驶的速度不快，想回衡定至少需要半小时的车程，需要有人开车。
吉栗上车关门，从后座拿疗愈剂倒进邓子显肚子里，看见柯巫坐在驾驶位，询问道：“你会开吗？”
柯巫脸不红心不跳：“有操作提示，看两下就好了。”
吉栗鼻尖忽然耸动：“车里好像有点味道。”
柯巫：“应该是邓子显身上散发出来的吧。”
吉栗皱了下眉，感觉哪里不对，但邓子显身上也确实在散味，她没再追问什么。
柯巫轻呼出一口气，似是为心虚做出的小动作，还好吉栗没有继续怀疑。
柯巫的演技越发精湛了。
刚才往回走时她还顺路把自己的刀捡了回来，这把弯刀她用的很顺手。
肥仔开启导航，装甲车行至城市外围时出现了巡逻人员，得知他们是刚从辐射区出来的，严格要求他们在城外消杀点进行高消杀才可进入城内，避免辐射服带有感染病菌侵害人体。
于是时间再次被耽误了十多分钟，邓子显情况严重是专人负责单独消杀，柯巫等人进入了一间实验室进行了一系列操作才被放走。
来到第一医院时已经不早了，医护人员穿戴严实地把邓子显送进手术室，开始切割他身上生长的感染物。
“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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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维修机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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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工厂备用大楼内光能灯持续发亮，许多科研员还没下班。
谭清露打着哈欠刚和同事们道别没几分钟，迈向大门的脚步直接拐了个弯往回走。
有几个科研员今夜通宵加班，谭清露走的时候和他们打了招呼，这会儿又突然拐回来引起他们的注意。
“谭姐你怎么又回来了。”
“那些仿生人不是引导好了吗？”
不问还好，一问谭清露脸黑得厉害，差点把手里的水杯捏碎：“碰到个祖宗。”
祖宗？科研员纳闷地挠头，旁边一起加班的同事用胳膊肘怼他一下，挑眉挤眼：“就那第一个完成指令的。”
“哦哦哦那个！”
谭清露脚下生风，乘坐电梯上楼，手速飞快地在投影里通知负责维修机体的工程机械师，打视频把他们挨个叫醒。
被叫醒的工程师们嘴里有句话想骂出来，一看到谭清露的脸黑的比他们还厉害，个个憋了回去，认命地从工厂地下宿舍来到备用大楼。
叮——
谭清露回到25层，整层灯光霎时亮起，没等她去维修点做准备工作，一条讯息出现在全息投影。
柯巫：谭研究员，你能来一下科技工厂东门吗？
谭清露：？
于是一楼大厅里的科研员们再次目睹谭清露走出去。
科技工厂东门。
柯巫被绑在无人车里动弹不得，她试图和这个叫小嘻的车载智能好商好量，无奈地解释：“我会找人来付钱的，你先放开我。”
小嘻严肃说：“逃单行为是极度恶劣的，有第一次就有无数次！”
柯巫：......这都什么台词，夹带私货了吧！
腰腹和手臂都被冒出的安全带死死绑在座椅上，甚至鞋底也冒出了两个锁拷，一下把柯巫的脚背锁住，她一度怀疑自己坐的是牢车。
工厂东门旁有保安值守点，一个机器人安保守在门边，谭清露双手抱臂站在代步车上飘过来时，机器人远远的锁定了她，扫描人脸后开启大门。
柯巫听到大门开启声转头看去，那是她的救星，眼睛一亮：“谭研究员，帮帮我。”
谭清露连脚都没抬一下，稳稳地站在代步机器上，代步机移到车前落在地面。
谭清露把手腕伸进车内，车载智能扫描了芯片投影里的信用点扣款。
小嘻“嘀嘀”一下，捆绑柯巫的所有阻碍物消失，脚铐缩回车底暗格。
柯巫晃了晃脚，听见小嘻说：
“感谢您乘坐本车，欢迎下次光临~”
柯巫心说没下次了。
这是什么无人车，牢车吧。
柯巫下了车，无人车扬长而去，面前站着个猜不透情绪的谭清露。
代步机转动方向往回走，谭清露的身体一动不动。
柯巫默默跟在后面，心思百转千回。
是不是她的机体维修费用挺贵的？
还是维修费用有限制，每个月只能花固定的金额？
谭清露一言不发，柯巫心里直琢磨不停，她觉得身为一个仿生人可以不管气氛对不对，想说什么说就是了，于是——
柯巫像个小学生打报告：“今天我和吉栗的同事一起去辐射区，遇到很多事情，我完成了我的任务。”
说着柯巫试探地看向谭清露的白大褂背影，纹丝未动。
柯巫接着补充：“吉栗还在医院，她的同事受伤了，她没事。”
谭清露终于有点反应了，她放下抱起的手臂，代步机移动速度不快不慢，柯巫腿够长，迈两步就跟上了。
谭清露：“你知道你身上最重要的两个部分在哪吗？”
柯巫：“核心能源和大脑？”
谭清露没否认。
“这两个东西是保障你当前的所有的记忆和行为模式，当然我们有你的备份，你完全可以在辐射区里死一百次，我们也可以重启你一百次，但是，我们不能保证重启以后的你还是不是你。”
柯巫：“......重启后我的记忆和行为模式难道会和上次不同吗？”
谭清露：“备份就像人格，固定数据和人格本体不变，但刷出来的内容全靠玄学。”
啊？
柯巫有点走神，她们也信玄学吗？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她们走得慢，东大门距离备用大楼距离不短，她们被夹在高楼之间，楼层间的灯光为道路铺上初雪。
视野里的温度显示为13度，谭清露再次抱起手臂，拢紧了衣服。
柯巫在消化谭清露说的话，她表达的清晰明了，一针见血。
柯巫一听就懂了，极夜是个被刷出来特殊人物，如何确定刷出来的这个仿生人是特殊的。
从她杀了一个仿生人就知道。
但有个疑问。
她是被刷出来的新人物，还是以前被刷掉重启的人物记忆全部叠加在一起，才产出了一个极夜？
极夜是个新生儿，还是无数旧胎盘堆积出的新生？
柯巫闷头紧跟在代步机后面，脑中闪过错乱的画面，无数个极夜从镜像中走到她的意识空间里，她们拥有同一张脸，表情各不相同，却都直勾勾看着柯巫说：
“你好，柯巫。”
这一切像是她的过度脑补，又像是她的推测成真而出现了旧胎盘的记忆。
谭清露这么说有条隐藏的信息，他们之前应该重启过一些仿生人，有足够的经验才会得出这个结论。
她想表达的意思也很直接——你要保护好自己。
柯巫止住脚步：“谭研究员。”
谭清露终于回了头，代步机把她送到高位。
柯巫仰头看她：“我会保护好自己。”
谭清露垂眼：“那就记住你给自己下达的指令，培养一个你需要耗费很多心血。”
回到备用大楼时四五个工程师守在维修点，个个人高马大凶神恶煞，旁边有两个辅助维修机器人。
柯巫刚踏出电梯门就看到他们阴森怨念的眼睛盯着她。
柯巫一瞬间汗毛直立，如果有汗毛的话。
代步机上的谭清露镇定自若地“飞”了过去，几个工程师瞬间老实了不少，纷纷叫起她来。
“谭姐。”“谭研究员。”“谭师傅。”
柯巫：......没人叫她老大真的很违和。
某个被挤在后面的工程师往柯巫身上仔细扫了一眼，顿时呼吸卡住，双眼翻白就要往后倒，同事扶住他掐着人中：
“喂喂喂你别装晕啊，给我起来修理她！！”
柯巫谨小慎微地放轻脚步走进了维修点，强迫自己忽视维修师傅们的眼神。
维修点是个约有200多平空间的地方，中间摆着几张检测床，墙边琳琅满目的修理工具，电锯，电钻，千斤顶，钢丝等等，以及配合拆卸的机械臂组。
柯巫丝毫不怀疑她会被大卸八块。
几人围着谭清露走下代步机，来到检测床旁边开启按钮，白色的检测床亮起灯，启动程序。
工程师各司其职启动机械器组，方便拆卸机体，谭清露戴上护目镜指挥柯巫上检测仓：“躺进去，我们要检测一下机体。”
“不太好躺。”柯巫扭身让她看机体后的尾钩。
“那就趴进去！”谭清露说。
听起来还憋着火呢。
柯巫手脚并用地爬进检测仓，舱体内喷射出潮湿细小的雾体，红色扫描光由上至下地扫过机体。柯巫的机体情况全部显示在了舱体外的大投影里。
电子音播报：“检测完毕，该机体大腿部位内部元件损伤，胸腔部位损伤，颅顶表皮撕裂，知识模块完好，认知系统完好......”
谭清露冷酷地推了一下护目镜，工程师凑到她旁边看投影问：“拆开修？”
谭清露：“拆吧。”
躺尸的柯巫听到这几个字眼预感不妙地抬起头，一眼看到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个举着超大号钳子的维修师，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拆？”
工程师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柯巫求救的眼神，颇有气势地挥舞钳子，狰狞地笑着说：“当然是卸掉你的外壳，拆开四肢检查啊。”
柯巫脸一僵，四分五裂？
拆机体这部分没谭清露什么事，她带护目镜纯是为了电焊枪的火星子不刺眼，听见柯巫弱弱地语气，她好心提醒：
“记得关掉你的痛觉感知，否则疼起来的话和人没什么区别。”
机械器组运转起来为维修师递工具，拆卸精品仍然需要人工，他紧跟着说：“关闭皮肤层。”
柯巫顺从地在眼内选择了关闭仿生皮肤层。
连体衣拉链被拉开，露出蓝白色的躯壳，四个维修师神色凝重地分别拆卸柯巫的四肢，这种感觉很特别，即便她关闭了部分感观功能。
柯巫转头看到工程师每人捧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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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肠胃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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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医院。
手术室的红灯“啪”地熄灭，感应门缓缓开启，走出两位疲惫的医生，其中一位站在急诊手术室门外左右看寻找病人亲友，医生一眼看到睡在长椅上的吉栗，准备走过去拍醒她。
没等医生碰到吉栗，她顿时抖着身体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手已经先发制人地钳制住了医生的手，疼的医生直喊：“嘶疼疼疼疼，你怎么还袭击医者呢！！”
吉栗清醒过来忙收手，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点条件反射，睡觉的时候比较明显。”
医生龇牙咧嘴的甩着手，对上吉栗认错的眼神，也没生气，解释说：“你送来的人不简单啊，一肚子感染菌，有些钻到血管里去了，那些长出来的白毛盘菌切除很麻烦，不过还好总算解决了。”
“辛苦辛苦您了。”
吉栗歉疚地笑着，跟着医生来到手术室前，邓子显被推了出来，腹部被纱布缠绕了好几圈，医生继续说：
“他的肠道系统严重感染，需要更换新的仿生肠道，以及全身血液都要更换，费用比较高。”
吉栗：“没关系，我们有补贴，正常换就好。”
医生：“那就好，你去填写手术单，付完信用点明天安排手术。”
两个护士和一个医疗机器人推着邓子显的病床出来，准备去转入病房。
吉栗这才想起柯巫，回头去找只看到急诊大厅里来了不少等待治疗的人，就是没看到柯巫。
她不放心地打开投影准备拨个视频过去，芯片投影一出来就看到柯巫的通讯，很早就发来了。
【我在这帮不上忙，谭研究员让我死回科技工厂，我先回去修理自己了，明天来看你们。】
吉栗看到“死回”两个字，不像极夜会说出来的话，看来机体维修费确实挺贵的。
邓子显转入了高级病房，吉栗浑身脏兮兮地，不确定身上有没有残留物，趁邓子显昏睡时去做了一通检查才放心，凑合在医生的休息区洗漱了一下。
她拿着纸巾擦拭脸上的水渍，高级病房区十分安静，凌晨了没几个病人在外面，迎面有个病人推着轮椅。
吉栗没注意撞了他一下，轮椅把手磕在她腰上，她疼得倒吸口凉气，正准备道歉。
她真是越忙越乱，频频撞人，一抬头就看见坐在轮椅上的人有多眼熟。
是廉山，科技工厂安保小队的队长。
9.11他们曾一起作战过。
廉山穿着蓝白病服，单手搭在轮椅上，自动轮椅随着他的手部动作转了转：“你怎么来医院了，这么好心来看我？”
吉栗从来了科技工厂就和他不对付，她白了一眼：“看你死了没。”
吉栗记得她出院时他还在换内脏：“你的内脏换完了吗？”
廉山：“换了一半，报销费用有限，有的就凑合用吧。”
虽说科技公司的福利好，但安保人员在其中属于底层人员，仿生内脏的替换动辄百八十万的信用点，一般人换不起，廉山把关键的内脏换了能保证日常生活就足够了。
吉栗大概明白，没多问，只是寒暄两句，“我的新同事受伤入院了，就在前面那个病房，估计要养几天，你闲的没事可以去找他聊聊天。”
新同事......
廉山对这个词有些敏感，他怅然地点点头。
他们的队友都死在那天了，他以后也不会有新同事了，因为受伤的缘故，更换的内脏比不上原生内脏。
廉山的体力减弱了很多，他得换一份简单的工作。
两人打过招呼后回到各自的病房，又是一天凌晨，吉栗趴在邓子显旁边的沙发上补觉。
-
谭清露离开了备用大楼。
柯巫站在楼层间目送她远走，直到人影消失在视野内，她从皮衣口袋里拿出芯片和骨蝎挂件，看了很久。
吉栗和谭清露都曾说过一句话。
“你是自由的。”
柯巫没那么轻易相信。
她转动眼珠，种植种源的视频发送给了吉栗，如果她没猜错，这些视频会被发到中心城去。
接着柯巫按照吉栗说过的方法调出地图，将人工种植园林的红色修改为净化中，选择提交。
修改地图属性需要提交经过审核才可以完全修改成功。
回到安全的城市，柯巫却无法让自己安定，她得想个办法拥有短暂的自由，现在邓子显受伤住院，吉栗还好，但两个人无法进入辐射区。
柯巫预计缩短时限为15天，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编辑讯息，目前负责她出行活动的是吉栗，只要柯巫得到吉栗的许可就能出入科技工厂了。
用什么正当理由呢？
柯巫冥思苦想编了将近一小时的讯息，反复审查过每一个字眼，确定无误后才选择发送。
吉栗这会儿应该在补觉或者忙碌，她有空再看消息就可以了。
从9.13日李茂死后到现在9.15日柯巫都没怎么休息过，期间她哪怕是静坐也都在学习世界知识，攻击技巧，武器应用等等。
柯巫瞄向时间，现在是凌晨1：30，她转身走在灯光熄灭的楼层间，备用大楼不常用，灯光感应系统灵敏度不高。
楼层扫描到生物信息才会亮灯，柯巫是非生物，感应灯光只会把她当成一台机器，一张桌子。
哪怕是窜过去一只蝙蝠，感应灯都会亮，但柯巫来了不会亮。
从人转为一个无权无势无自由的仿生人，柯巫不止是心态上有失落感，一些和人之间的相处都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连出行的自由都没有，有点憋闷。
她垂着眼往睡眠舱所在的房间走去，机体内部维修过，外部的脏污依然还在，尽管有个贴心的维修师为她拂去灰尘，但无法擦掉血迹，柯巫要去冲洗机体。
回到对应楼层，柯巫找到新的实验室，门只有一人通过的大小，感应门朝一边伸缩打开，门内是一片白。
墙壁有许多冷硬流畅的连接线，门一打开感应灯光全部亮起，睡眠舱位于窗边，这里竟然还有一个窗户。
她又不用呼吸，窗户对她来说没用。
不过倒是能看看景色，省的她天天扮演机器人容易抑郁。
柯巫仰头，看到墙角一个球体监控，她静静收回眼，推开一侧的淋浴室，进去把机体冲洗干净。
淋浴后柯巫对着破烂的皮衣看了会儿，她总不能继续穿着这套衣服吧，睡眠舱周围有监控也不能直接脱衣服。
思前想后，她关闭皮肤层，浴室门被拉开。
柯巫在狭小如鸽子笼的房间里看了一圈，旁边有一个小衣柜，打开，里面放着几件白色皮衣和短靴，不知是谁贴心放好的。
靴子还能穿，柯巫换上新的连体皮衣，在洗手间默默刷鞋子，皮靴材质耐造，稍微洗洗就干净如初。
随身装好李复如的芯片和骨蝎挂件，她出门来到隔壁的仿生人训练场。
柯巫面色如常地打开了实验场大门，门内依然是那四个仿生人在训练，但这次有两个躺在休息椅上休息。
柯巫径直走过去，没有理会两个仿生人的好奇眼神，随手扯了两张椅子合拢衣服睡在上面。
无比自然，像回了自己家似的。
耳边是训练场内的打斗和模拟训练，炮弹激光声敲打在保护屏障上，柯巫却睡得很安稳。
柯巫倒要看看谁敢在这种情况下杀她。
另一边的休息椅上，炽光纳闷地看着柯巫像回到自己家睡下了。
炽光问旁边一起休息的月坛：“她为什么睡在这里？”
月坛迷迷糊糊地醒了，嗯了一声，看到柯巫：“是极夜啊，训练员总夸的那个，别管她让我休眠一会儿，我机体都烫手了。”
月坛翻了个身继续睡，炽光只好闭嘴，她想问的不是这个。
为什么有睡眠舱不睡，偏偏要来训练场睡觉？
炽光摇摇头，不懂柯巫的操作。
-
清晨五点，柯巫设置的闹钟在脑子里响了。
她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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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社会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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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级病房内开启了自动循环热风，空气不像普通病房充满了消毒水和沉闷的气味。
邓子显的唇皮开裂，鼻孔里插着胃肠减压管，喘气声粗糙得像老狗，他睁开眼看到天花板上趴着的一只苍蝇。
他不是在辐射区吗？
邓子显把手搁在额头，手背血管里插着的针头刺了他一下，“嘶......”
这动静惊醒了趴在病床边的吉栗，她睡得并不安稳，听到声音抬起头就看见邓子显：“醒了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邓子显嗓音嘶哑：“任务完成了？”
吉栗起身倒杯水递给他：“一切顺利，极夜种下了种源，除了你被感染差点死掉。”
“谢谢，”邓子显喝下水润过嗓子才觉得好多了，“这么看来，你们在她身上押宝还押对了，这次可是红级的辐射区，没全军覆没都是谢天谢地了。”
“她还真挺厉害，居然把我们带出来了。”
吉栗：“是啊，她也很拼，受伤了都没忘记保护我们。”
吉栗调出全息投影，准备问柯巫要种源视频，一打开就看到了一长串小作文，并自觉的附带了种源视频。
吉栗从头看到尾，总结下来就几个字——我可以出去玩吗？
邓子显见她盯着面前空气看，问：“怎么了？”
吉栗笑笑：“小鸟想飞出牢笼。”
说着她回复了柯巫的消息，过了好久才把种源视频下载转发给直属上司陆桑一。
接着打开投影权限，播放视频内容给邓子显看，向他解释当时的情况。
病房一侧有两扇窗户，吉栗拉开窗帘，背对着邓子显说：“我觉得用不了两次，她就能适应自己的身份了。”
-
模拟训练场的感应门应声而开。
训练员捂着嘴打哈欠，手端热水一脚刚踏尽门内，就被强有力的一只手猛地推开，他脚步虚浮地靠到墙上，正要细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一道白色残影略过眼前，眨眼间消失，只留下声音：“抱歉！我赶时间！”
训练员转头看向模拟场内，四个仿生人都在，莫名其妙地包围着一个休息椅。
那刚才跑出去的是谁？
柯巫脚步不停地奔跑在楼层间，身侧闪过玻璃电梯，她看都不看直接上了扶梯，扶梯上站着零零散散的人。
柯巫像是把扶梯当跑步机似的向下跑，路过人时侧着身体避免碰撞，但有些研究员还是说了两句。
“干嘛呢，把公司当你家吗？”
“大清早起来锻炼身体真有你的。”
顺利来到备用大楼一层，柯巫没忘记昨天回来时的窘迫，她身无分文，出行都是麻烦。
一层正中间是前台，右侧一角里放着几个正在充电的代步机，柯巫当着前台机器人的面光明正大地取走一个，站了上去。
代步机平稳前行离开了备用大楼，往科技工厂大门移动。
柯巫眼前出现平面地图，地图网络蹦出一个人工智能ai，以机械兔的形象拟化：“有什么需要帮您的吗？”
柯巫下意识想，我要找一个可以破解个人芯片密码的地方。
念头一出，机械兔自动蹦出相关推荐，一条条推荐排列眼前，预览图大部分是高大上的实体门店。
柯巫视线下移，推荐信息就自动上移露出下方的页面。
夹杂在众多高端实体店之下的尾页部分，柯巫看到一家门店不起眼的推荐，详细地址在东区第五大道灵隐街。
机械兔在光幕一角转了个圈蹦蹦跳跳：“是否需要导航呢？”
代步机行驶到工厂大门，安保机器人僵硬地转动头部，一眼扫到柯巫，没有直接放行。
柯巫从对话框里调出昨天谭清露给她的临时通行证，她的投影全部展示在眼内，无法外放。
她想了想，弯下腰靠近值守点的安保机器人，距离一下拉近。
机器人做出防备姿态，他的电子眼下意识对上柯巫的眼睛，透出一层蓝色的扫描光线。
从远处看，两人的距离和姿势有些过于近了。
光线刺入柯巫眼内，锁定眼球动态，电子通行证的蓝色边框闪动，只听“嘀”地一声，电子眼闪出绿光，他张着嘴重复：“认证通过，可放行。”
大门打开，代步机载着柯巫只走了不到50米就说：“已超出厂区范围，禁止前行，根据指令返回充电点。”
柯巫停下要导航的手：“你不能出厂区？？”
白期待了。
犹豫的瞬间代步机已经掉了头，柯巫连忙跳下去，目送白色圆盘形状的代步机原路返回。
这下好了，门是出了，可她没钱。
柯巫只好认命地点开和吉栗的对话，她的小作文里提到自己会去做社会任务，那么执行任务时总需要一点经费吧。
柯巫忐忑地发去消息，吉栗秒回一个转账信息。
【对方向您转账：1000信用点。】
柯巫脸上瞬间出现笑容，对话框下方有一些可爱的表情包，她选了个憨态可掬地“谢谢老板”发回去，随后关闭对话。
一切来的简单又顺利，自由，钱，柯巫竟然下意识觉得很满足，这就是精神PUA吧。
真可怕。
机械兔发觉柯巫站在原地超过两分钟，贴心问：“是否需要为您叫代步无人车？”
工厂位置偏远，一时半会没有无人车经过这里，“叫吧，谢谢。”
“不用客气，”机械兔在视野里趴地上打滚，没过多久，“已为您叫到无人车，一分钟内抵达。”
社会任务是柯巫用来为自己四处溜达的挡箭牌，吉栗又发了几条消息。
【社会任务须知：自行寻找需要帮助，发布委托的社会自然人或是机器人，需要和对方建立委托和被委托关系，完成任务后该条信息会出现在个人档案上。】
柯巫若有所思：“自行寻找要怎么找？”
一辆无人车停在柯巫面前，她转身坐了进去，把机械兔的导航声音外放，无人车的车载智能似乎都是小嘻。
小嘻说：“可打开网络和小嘻联网哦，小嘻会带您去想去的地方。”
对，柯巫差点忘了这点，无人车属于公用交通，网络必然是发散公开的。
柯巫还没试过在外面进行共享呢，她闭上眼，脑内区域出现发散网络，没两秒小嘻说：“已连接到您的网络，接受信息中，已接受，正在前往东区第五大道灵隐街。”
车门平滑关闭，柯巫继续看吉栗的回复。
【你的大脑里有一个切换运行模式，点开它以后就会出现一个界面，那种界面和我们用的芯片投影差不多，等于说你切换了人类网络，在此之前你一直使用的是机器专用智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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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混进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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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树梢上凝结了白露。
大门外，天已经亮了，路边摊贩早早摆了出来，几个义肢改造人排队买起早餐。
粗壮的机械臂拎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和吉栗擦肩而过。
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确实有些饿，于是转身加入排队。
邓子显让她回去好好休息，手术时吉栗断断续续打盹睡了会儿，这会并没有明显的困意。
极夜在维修，邓子显等待手术，她的个人时间就空出来了。
种源视频发给陆桑一后对方还没回复，她算是待命中。
排队买早餐的人走了一个又一个，吉栗呆滞地补上空位。
前天追踪特情局去到50楼，她隔着铁门只隐约听到了几个字——“仿生人”、“觉醒”之类的词汇。
特情小组或许是顾及隐蔽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回了仿生人的机体回局里检测。吉栗那天连机车都不敢骑，一路悄悄摸摸地守在特情局外面蹲点到大半夜才回临时宿舍。
她的私人时间短暂，得充分利用。
吉栗低头沉思，摊贩前冒出的热气扑到脸上才反应过来，卖早餐的老板娘叫了她好几声：“诶诶，小姑娘买啥呀，还没想好吗。”
“哦哦，想好了，”吉栗随手指了个包子，“拿四个。”
塑料袋装起的热包子递了过来，她接过后道了声谢，芯片呼叫的机车已达附近，旁边两个小朋友围着机车兴奋地直蹦。
“好酷！”“我也要让妈妈买一辆！”
吉栗笑着把包子挂上机车，跨坐而上发动机车，在轰鸣声中和星星眼的小孩子道别，一骑绝尘而去：“拜拜，小朋友。”
红黑色的机车越过高架桥一路来到特情局门前，吉栗低头看芯片投影，正好8:30。
特情局灰黑色的牌匾独树一帜，她翻身下车面色如常地进入，前台值守人员刚睡醒伸懒腰时瞥见吉栗：
“什么人，这里是特情局，不要乱进。”
吉栗将投影里的电子证件放给值守员看，不过两秒马上收回，镇定自若地扫视特情局大厅：“纠察局的，来你们这对接情报。”
“纠察局！”
值守员只看到证件残影略过，可上面虎头标识没错，顿时精神抖擞，猛地站起身。
“您要查什么情报啊，我这种级别恐怕帮不了您，不然让我们小组组长来配合您的工作？”
“咳咳，不用，随便一个人就可以，”吉栗装作审查的架势往内部走，闲聊道，“你们特情小组的巴听寒组长在吗？”
值守员伸手为她引路：“啊，巴组长遇害了，特情一组的组长现在是秋瑾组长了。”
吉栗脚下一顿，“遇害？什么时候的事？”
值守员在通道门的密码处扫过自己的面部信息，玻璃门应声而开，两人进入特情局内部区域。
“嗐，就前天的事，听说是某个仇家专门蹲点暗杀他。”
吉栗：“......”
前天，蹲点，她也太背了。
说话间两人进入了办公区，值守员还得回去守门，让吉栗在这坐会儿，马上就有人来和她对接情报。
临走前值守员说：“您尽量不要乱走动，秋瑾组长的纪律要求比巴组长严格，而且......”
值守员扫了扫周围监控，压低声音：“而且这里大部分的人都比较信服秋瑾组长。”
吉栗故作深沉地点头：“嗯...秋瑾比巴听寒的地位高？”
值守员：“这我可没说哈，您喝水喝水，我先忙去了。”
吉栗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目送值守员远去，背过手在办公区溜达了一圈，接着突然捂住肚子：“哎呀，怎么这么疼。”
“洗手间在哪儿啊！”
她边说边四处寻找，眼睛状作无意地瞥过摄像头，窜进一条过道里，把自己卡在监控死角的位置。
加班是每个情报局的常态，特情局也不例外，估计昨天大部分人加班到很晚，今天准时上班的不多，吉栗藏到死角后才来了一两个。
她静悄悄地弯腰半蹲着潜行进楼层，按照标识牌找到了领导驻事的5楼，5楼的感应灯光是吉栗到来才一盏盏亮起，说明在她之前没人来过这层。
吉栗胆子大了些，直起腰扫过每个门上的组长名字，直到秋瑾的名字出现在一扇门上。
组长职位更换才一两天，门上的姓名就变了，还真是人情世故。
门锁需要特定的生物信息才可开启，吉栗轻笑，做任务时她开过不下50次这样的门了，芯片里都有破解系统。
手腕放在全息数码盘上，蓝色微光闪红三秒后又闪绿，“咔哒”一声，门开了。
吉栗闪身而入，悄悄关门，感应灯光亮起，她把光亮度调到最低，开始翻找办公桌周围的所有档案资料。
大部分档案都存档在网络上，纸质档案基本已经淘汰，但特情局和纠察局太容易被黑客袭击，多数机密档案以纸张优先，至少销毁不怕留底，避免突发危机。
吉栗翻找片刻，强行破除了一个保险箱密码，在其中找到了绝密文档，上面写着——关于觉醒者。
不知为何，当寻找的秘密将在眼前出现，吉栗竟然生出一种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错觉。
纸质文档翻开，吉栗的眼睛飞快扫动，所有文字拆解又组合映入眼中，大脑高速运转着消化摄入的机密。
【8.7日仿生人袭击人类一案。】
【8月10日仿生人出逃工厂疑案。】
【8月12日中年男子死在家中，家用仿生人离奇失踪。】
【8月23日某家公司前台仿生人挟持人员要求放假。】
【8月29日出现仿生人相约自杀。】
【8月30日被逮捕的逃亡仿生人口供中提到“觉醒者”。】
吉栗翻开最后一沓文档——
犯人男，27岁，黑头发深棕皮肤，体型魁梧，性格细腻，杀了买回自己的主人。
称主人经常命令他盗窃，引诱他国游客去危险地带，目睹了游客死亡遭受打击，从而突破了程序底线，用砖头砸死了主人后逃逸。
据犯人交代：逃逸途中认识了其他觉醒者，觉醒者指产生自我意识，拥有情绪波动、情感的机器。
目前仿生人中出现大幅度情绪波动的最多，或许是因为其高度相似人类的外表，他们称这类人为“觉醒者”。
吉栗看得入神，怔怔地念着：“他们称这类人为觉醒者。”
继续翻动文档，这张纸下出现了9.11日调查事件。
时间已至8:50。
吉栗屏住呼吸，打开投影进行拍摄，把剩下的所有文档记录下来，她不能在这里久呆，等下还是假装在厕所里拉肚子再细看。
吉栗下意识往办公室的磨砂玻璃外望了一眼。
一个人影骤然显现。
-
一大早上就来了生意，店主乐呵呵地把柯巫请进门，介绍了一堆能做的业务，直到柯巫拿出芯片给她。
“能破解这种芯片的密码吗？”
“这芯片看起来挺高级的，破解费点力。”
店主是个穿着毛衣裙的短发女人，皮肤偏黑，捏着李复如的芯片举到灯光下细看。
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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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追踪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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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4日19:40分。
李复如的头颅在被啃噬的剧痛中掉在地上，他死死地瞪着那个杀死他的电子狗，要把她刻进骨子里，记在脑中。
他一个字都没吐出去，也不求饶，反而不停地叫骂。
死，他才不怕呢。
皮肉骨头被嚼碎混合成一团血糊，李复如最终失去所有生命体征，意识消散失去所有感知。
他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了。
9.14日19:45分。
中心城地下城区，不死科技秘密基地。
阴暗潮湿的仓房摆放了百来个睡眠舱，不同于分厂的是舱体内部都有个人体模型，表层覆盖了仿真皮肤。
面部无五官，无毛发，后脑的凹槽接口插入了数根接连线。
突然。
某个睡眠舱运转，舱门灯大亮，舱体内人体模型的手指轻微抽动，面部那层薄薄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想顶破牢笼，面容逐渐生成五官，随着后脑端口不断涌入的数据，五官成型。
无形刻刀雕琢画出一只眼睛的边框，凹陷的深邃眼窝出现，接着是鼻子，耳朵，嘴巴，下颌骨，最后形成一张脸。
人体模型的眼睛缓缓睁开，男人扭动身体，生涩的肢体与神经支配不协调，他僵硬地转动头部，才发现自己在睡眠舱内。
他分不清周围情况，视线转向自己的手，人体模型承受导入数据时需要耗费精力，导致他微微喘息，像长跑后的状态。
“我居然用上备份数据了。”
他声音低哑，带着不甘心。
-
随着他的醒来，负责1号基地的管理员档案中跳出数据导出的信息，她眼睛登时放大。
“什么情况？”
而当她看清信息上标注的“白金会员”后，顿觉大事不妙，立刻放下手里的泡面，拿出管理员秘钥急忙忙赶到1号基地。
1号基地里的用户非富即贵，都是大人物，居然用上了备份数据。管理员行色匆匆带了一队安保人员按照用户的姓名、仓门、睡眠舱号来到了仓房。
管理员推开仓门，多数睡眠舱处于睡眠状态，但其中一个睡眠舱亮起白灯，舱门大开，一条腿搭在舱门上。
管理员抬手示意身后的安保小队保持安静，避免惊吓到尊贵的用户。
她轻轻地靠近，逐渐看清刚从云端导入数据的用户，人体模型才刚成型，男人未着寸缕，身上汗涔涔的。
管理员面色不改，直视他问：“李复如先生，您还好吗，有哪里不舒服吗？”
李复如抬头，一脸茫然，却压低了眼皮：“我什么时候导出数据的。”
管理员确定李复如精神状态稳定后松了口气，挥手让陪同的助理为他披上毛毯。
这位用户使用的项目是——非毁灭式上传。
在肉身不灭的前提下，意识上传至云端当做备份，避免本体意外死亡。他应该是设置了本体死亡后意识下载至待机仿生人体内。
多数用户从云端导出意识数据后，会出现一定的精神崩溃，或许是因为本体意识临死前遭受了可怕的打击。
因此当本体死亡后，备份数据导出到仿生人体内会出现一些排异反应。
管理员接着一条龙操作，用熟练的话术把李复如好生安抚一通，送上基地高楼VIP区静养。
顺利的完成自己的任务，后续再有问题就和她无关了。
-
李复如穿着VIP特制的真丝病服睡了一夜，醒来时病房里就多了个人，他没好气地瞥了那人一眼。
李复如：“怎么，来看我笑话？”
唐裁一身休闲装，穿着深色宽松牛仔裤，看起来十分年轻，他端着一杯水，靠近病床递给李复如：
“我可是连夜赶来为你庆祝的，鬼门关走一趟多不容易啊。”
两人经常鬼混，联手做出了不少举世闻名的项目，招来许多领导人投资，这次的辐射培育也是其一。
李复如夺过水杯猛灌一口，水液顺着下颌滴到衣领薄被上，他丝毫不顾及，将玻璃杯用力往地上一摔，碎片迸溅：
“少他妈说这些，我最后记忆同步的地点在人工园林那，没想到成了死亡存档点了，真点背，我现在只有园林之前的记忆，之后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到底是谁！谁干的！”
李复如双手揪着头发，心里一股火没地方发泄，只能无能狂怒。
唐裁看着病床上的人恼怒模样慢悠悠来了句：“我记得我们打过通讯，当时你在开那破车，说还有一小时回来。”
“我们约好在衡定见面，本来还想听你聊聊最新进展呢，没想到直接是噩耗啊，还好你知道共享记忆，人没傻。”
李复如毫无印象，他的记忆在地下实验室断点，那是最后的同步记忆数据。
中途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他的□□死亡？
他天天围着那群变异植物毫发无损，结果回程路上突然死了？？
这谁能忍？
“你当时说有群人干扰进度，来头不小，你才选择离开的。”唐裁提醒他。
“我是记得有人进入地下区域，才在实验室里和云端意识共享，同步备份记忆，该死，别让我逮到他！我一定折磨死他！”
李复如越说越烦，双手揉着自己的脸，仿佛要挠出血痕，“如果照你说的话，我离开了园林，甚至开车到了别的地方......”
唐裁：“你难道是在衡定遇害的？”
“衡定？”
李复如念了两声，转头拿起床头柜一早送来的高级芯片，放在手背登入自己的账户，“看下我们联系的时间点。”
唐裁依言调出投影查找对话记录：“9月14日18:45。”
李复如突然顿住：“不太对，云端同步备份的最后时间点在18:30，联系你是15分钟后，我在19：45时导出意识数据，假设误差是10分钟，可以推测我是在18：55-19:40之间遇到谋害的。”
李复如咬牙切齿：“这个时间我到不了衡定。”
这就是做违禁项目的弱处了，遇害不敢报警，他们背了无数人命债，轮到自己了却没办法大张旗鼓地查清。
李复如看向唐裁：“出事地点在园林附近，我不觉得自己是意外死亡，一大片荒地能出什么事，除非陨石坠落，一定有人追杀我。”
“杀我必然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的芯片可能会被拿走强行破除密码。”
唐裁顺着说：“难道是纠察局那些人？不太像，他们没胆子也没证据。”
芯片投影显现，李复如开启定位追踪，但旧芯片未联网无法追踪。
李复如气得锤床，梆梆直响：“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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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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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砂玻璃外的人影轻微晃动，吉栗心跳骤停，如果离得远办公室内的灯光尚可伪装，但外面那个人影看上去——
就像是在靠着玻璃！
她手忙脚乱地试图把自己藏起来，门却轻轻开了。
吉栗坐在工学椅上要躲不躲的动作僵住，看着门缝处的身影露出全貌。
秋瑜探进来半个身子，盘在脑后的头发使她看起来整洁又公式化，两人对视，一人尴尬，一人淡定。
秋瑜笑眯眯地问：“情报搜集得怎么样？”
吉栗：“......”
她做过N次搜集情报的行为，没哪次有现在尴尬。
“你听我......”编。
秋瑜打断：“不用说了。”
秋瑜侧过身随手关门，一身黑色套裙衬得人气质不俗。
吉栗莫名想到值守员说的话，她看着秋瑜一步步靠近，有点摸不准她的意思：“其实，我是想和你们对接情报的，关于9.11那天的事。”
秋瑜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对吉栗形成了一种压迫感：“当然可以，不过这件事似乎不在你的任务范围。”
吉栗摊牌直说：“我的队友因为任务丧命，我要找到真相，这算是掺杂了我的私人感情。”
“我很欣赏你的坦诚和实力，配合你自然是情分之中，”秋瑜不疾不徐说，“说起来，你应该知道，我最近刚升职为一组组长，很多事情需要查办，一个人实在有心无力，非常需要一些人脉......”
“尤其是纠察局的人脉。”
原来如此，这才是秋瑜的意图，吉栗怀疑秋瑜可能早就发现她偷摸潜入了，特意顺藤摸瓜来逮住她强行建立人脉网。
利用是相互的，大家都在斟酌对方的利用价值，吉栗也不例外，她需要秋瑜帮她。
吉栗：“我可以配合你，为你提供一些人脉和情报，前提是不违反原则。”
秋瑜轻轻笑了：“你比很多人懂得变通。”
吉栗让自己忽略她说的“很多人”，其中有没有巴听寒也未可知，她收好自己翻乱的资料，“你们带回的仿生人机体查到是哪家公司生产的了吗？”
秋瑜转身坐上办公桌：“重点不在生产，而是觉醒，你看完资料了吧。”
吉栗：“没全部看完。”
秋瑜：“衡定出现觉醒的情况不多，大多数都按照程序错乱处理了，只有这次9.11事件我们才正视这个问题，上报纠察局后我们得到一些消息，中心城出现的情况更多。”
吉栗稳稳坐在工学椅上，有种听下属汇报的感觉：“这么说9.11是觉醒仿生人入侵，他们目的很明显是武斗系列，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秋瑜指了指额头：“用人的思维去猜，我们不准备等总部的消息了，特情局已经在筹备人员开展调查，特别针对仿生人。”
“人的思维？”
吉栗重复着这句话，胃里突来一阵灼烧感，疼的她弯腰捂着肚子。
秋瑜摇摇头，从右侧兜里摸出一个小塑料袋，提溜在吉栗眼前晃了晃，塑料袋里氤氲着水汽，里面有四个包子。
“喏，下次把机车藏远点，太显眼了。”
“谢谢......”
-
“追查数据源？”
芯片密码破译中，店主又啃起玉米来，“那得看有没有加密，加密手法如何。”
自从第一次苏醒后柯巫就鲜少接触食物，她直直地盯着店主啃玉米当过嘴瘾：“我发给你，你看看能不能查到。”
柯巫笨拙地在脑子里好一阵鼓捣，实在不知道怎么把拷贝数据转成投影。
柯巫回忆起备用大楼里研究员的手可以捏投影，于是她试着把手放在眼睛附近，做出一个抓握的动作，耳边顿时响起音效。
视网膜内的画面竟然随着手部动作溢出，折叠成一张薄片，夹在她指缝间。
接着柯巫反手往面前轻轻一丢，折叠薄片瞬间展开呈现为立体投影。
店主看到这通操作玉米掉了好几颗：“卧槽，你这技术可以啊，什么高级货？”
柯巫低调道：“...咳咳，新型芯片，你快看看能不能破译，可以的话多少钱都给。”
“行嘞，您稍后。”
店主客气起来，芯片破译需要两分钟，她又挥动十指熟练操作将拷贝数据解析，明明是白天，全息微光还是将她的脸照的发蓝。
柯巫坐在小木凳上焦虑等待中。
这两样无论查到哪个对她都十分重要，芯片或许查出来的内容和她关系不大，但至少她要知道自己差点死在谁手里，以及辐射区的内幕。
柯巫分神之际，店主的脸色一点点黑了，她用来操作的电脑投影中，那串红色数据仿佛出现了bug，不断抽动着黑条，黑条浸染了红色数据中的字母。
“不是吧？！”店主喃喃道。
“什么？”
柯巫听到声瞬间回神，抬头看向投影里的红色数据，两人直愣愣地看着黑条覆盖了大部分红色数据，就如病毒吞噬。
不过30秒，黑条抹除了红色数据的所有内容，甚至在向外蔓延，如果bug是虫，那么这些黑条是无数条虫子组合在全息投影中蠕动，像病菌一样滋长。
店主猛地站起身手指敲打全息键盘，试图清除：“卧槽，你这什么鬼东西，病毒啊！！”
搞数据操控的最怕病毒，尤其是来历不明的，店主生怕自己一屋子的宝贝被病毒入侵，不止手指发力，眼睛也在疯狂上下转动，使用眼动追踪输入清除代码。
柯巫也坐不住了，凑到投影前观察那些数据，她拷贝的红色数据被全部抹除，只有一大团黑色病毒虫，有关全息梦的线索中断了。
这串红色数据当时没有清除，会不会就等着柯巫用来追查数据源，而后引起数据反噬，产生病毒......
想到这，柯巫和店主不约而同地骂道：“草。”
柯巫知道那群人有防备，但拷贝数据里都有反追查手段，还是这种操作。
就像是敌人早有预料，等着你跳坑，算的精准。
店主手眼忙碌，空出一张嘴：“你这可得加钱啊，我反应再慢一点整个店都得白干！”
柯巫无奈说：“加，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废了好半天劲驱散病毒，店主才抹了把头上的汗，“数据源是查不到了，你也看到了，拷贝数据转化为病毒，这种加密手法真凶残。”
柯巫没抱多大希望：“没事，不用我赔钱就好。”
还好她没有用脑子强行破解数据，如果她在得到数据后心血来潮破译的话，岂不是分分钟就被病毒摧毁了。
直接凉透。
折腾红色数据时，芯片破译完成，店主将芯片资料放出，全息投影出现在半空。
店主：“芯片搞定了，你看看。”
高级芯片的界面简洁很多，个人档案信息，相册，社交好友都有。
柯巫迫不及待地点进个人档案，她终于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了。
李复如，男，24岁，为科研所——
这时，店主检查自家设备好心提醒：“对了，高级芯片有很多隐藏功能，除了定位追踪，还有丢失自爆，激活即清除数据，自动报警等等......”
店主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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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路遇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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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气象局观测到了太阳有不同寻常的活动，经过细查发现了太阳耀斑，并且太阳风暴在不断增强运动，这很可能对我们产生影响......”
柯巫的机体撞散了天气预报的投影，跳上道路两侧的站台，她眼睛锁定前面的人，瞳孔缩小，视网膜内蹦出选项——
【是否开启锁定追踪？】
【开。】
随着指令发出，柯巫视野里闪动红光，红环圈住了光膀男。
光膀男跑的挺快，灵活窜几下就没影儿了，不知闪到了哪个小巷子。
有胆打人没胆被抓？刚才不是很威风吗？
老城区的巷道盘综错杂，光膀男是安保人员，对地形了如指掌，几个拐弯就把她甩掉了。
柯巫沉下脸，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觉醒者她不会放过。
柯巫调出虚拟地图，蛛网般的道路投射眼前，一个红点在小路中流窜，她眯眼沿着数条小路看过去。
目光锁定一个中心点，所有弯道小路都会在这里有交汇。
那是光膀男必经之路，柯巫再次闭眼复又睁开，地图关闭。
她仰头，面前是一栋高达10楼的矮楼，楼边停放着老年载具，每层楼的窗边都有防盗网和管道。
没有犹豫，她争分夺秒地顺着站台踩上载具，一跃而起双手攀住管道，小腿交叠锁住管道，爬树一样向上爬。
手指搭住天台边沿，柯巫脚下一蹬水泥墙将自己送上天台，她迅速跑动，老城区的矮楼高度相差不大，楼层间隙小。
柯巫奋力跳跃于其中，天台冷风呼啸，红点定位逐渐靠近交汇点。
砰！
高普满身横肉撞到石墙，激起一层肥肉震颤，他撑起身体，慌不择路地闷头逃跑。
机器杀人的后果他被训诫过许多次，一旦被抓到，他所有数据记忆都会被清除，更严重的话机体也会被粉碎送入废弃工厂。
巷道狭窄，他时不时回头看有没有人追踪，拐角一个路人猝不及防地被他撞到肩膀“唉哟”一声跌坐在地，嘴里骂骂咧咧：
“眼睛不要就捐了吧，赶着去给自己上坟啊？”
骂声逐渐远去，他听到机体内的电子元件在相互配合，摩擦出规律急促地声响。
高普顺着暗无天日的深巷一路跑，路口刺眼的阳光近在咫尺，他下意识眯起眼，莽了过去——
浮空车的尾光划出数道霓虹色彩，行人踩着小型载具慢悠悠地从他面前飘过，隐晦地瞥他一眼，似是嘲讽，似是不屑，但高普毫不在意。
身为保安，他巡逻这条路走过上百次，闭着眼他都知道地面有几个方格砖块，智能垃圾桶的间隔不是规定的20米一个，而是19,19.5，没有标准到20。
可从没有哪次像今天让他有触动，机械心脏在跳动，日光晒在他的两层肚皮上，暖洋洋的。
他沐浴在光里，浑身的肥肉都不再是程序设定了，而是他的身体。
他才不是破保安，他是自己，是高普。
想到这，高普不顾一切冲进行人中。
“啧！”“嘶！谁啊！”
“有没有礼貌！”
左右的路人被撞开，看到他肩侧的蓝色血痕起了疑心，高普朝着靠湖边的梯形建筑物冲去，这里有最大的人工湖，旁边建造着观湖亭。
就在高普将要靠近湖边时，身后一道微不起眼的激光划破空气冲来，穿透皮肤层刺破机械体，最后打在地上露出灼烧的痕迹。
高普僵住身体，踉跄倒地，周边路人一哄而散。
刺啦！
“这里危险，市民尽快撤离！”
吉栗骑着机车踩下急刹，一个漂移滑停，目光扫到受伤的高普时皱起眉头。
没等她想明白这是谁干的，高普翻身爬起，粗糙手指抓住一个穿着华丽的妇人挡在身前：“都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她，滚开！”
“啊啊救命，别别杀我！呜呜呜我给你钱！”妇人双手示弱地举起，昂贵手工包掉落在地。
吉栗翻身下车，没敢掏枪，而是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武器，她试图靠近：“冷静点，你是高普对吧，我看过你的档案......”
高普眼睛四处乱瞟，以为吉栗就是追捕他的人。他左手揪着妇人的衣领，右手攥拳时刻准备打爆头颅，凶狠地威胁道：
“你再走一步我就打死她！”
“好，我不往前走了，”吉栗站定原地，距离高普有10米，她放轻声音：“你们小区的人报警说你杀人，但是听说那是个家暴男，你是为了帮业主，对吗？”
吉栗学着谈判的套路，用语言表示自己理解他。
刚才离开特情局时，吉栗听到有人报警说出现仿生人袭击事件，她立刻了解情况，得到小区安保的个人档案，按照仿生人型号搜找定位，开启追踪。
还好赶上了。
“是又怎么样，你们会听吗！！”高普愤怒喊叫，“没有人想知道真相，他们只会认为我杀了人才是事实！”
“不是的，”吉栗打断道，“我们的任务就是查清真相，恶人会得到制裁。”
高普谨慎地盯着吉栗，拖拽着妇人向后移动，身后是泛着深绿色泽的人工湖，“骗人，都是骗人的，无论我讨好你们多少次，都不会得来一个尊重。”
“尊重......你想要尊重？”
吉栗一怔。
一句话引发出无限内情，高普是个保安，说句不好听的，是最底层的人，再加上又是个仿生人，更不会有人拿他当人看。
尊重，平等。
这些吉栗无法许诺给他，连她自己都处在底层，靠着特殊的工作背景和努力才赢得一些正视。
“你听我......”
突然，吉栗左手腕处出现投影，她状作无意地眼神一转，文字讯息映入眼帘。
极夜：吉栗，我在附近楼顶的天台，有高处视野，等下我打中他的手臂，你去救人。
极夜在附近？
距离人工湖外的道路一侧，矮楼楼顶。
太阳折射下星芒光斑，于她眼前飘过。
柯巫半趴着身体，借用天台边沿稳固手臂，激光射速虽快，但距离太远的话稳定性必然会受到影响。
第一枪是顺利打中了，可高普现在挟持了人质，射线但凡一歪柯巫就得落得和他一个下场。
保持稳定，要算好激光光束的抖动频率。
她趴伏楼顶，下巴搭在激光枪能源管后方，微微眯眼，凝聚视线，接着放大视野，恰好今日空气清新，日光正好，没有雾霾的阻碍，空气中的一粒微尘都变得清晰可见。
所有映入眼中的画面被放大1.5倍，接着是2倍，3倍。
画面仍旧清晰如4K，柯巫闷笑一声，极夜的眼睛简直就是个望远镜。
柯巫清晰地看到吉栗故作镇定地说着些什么制止了高普的动作，他有片刻迟疑。
就是现在！
柯巫一动不动，像点下了暂停键的电影，手指微微一勾，激光射线噪音不大，发射速度极快，在半空中俯冲而下越过建筑遮挡物，碳化一片正落下树的枯叶，朝着高普挟持人质的手臂射去！
而高普正在因为吉栗说的——
“我的上级向议会提交过《智慧生命法案》其中提到主张机器人拥有人权”陷入迷茫。
“咻！”
激光毫不留情地打破他的幻想，射穿手臂与大臂，灼烧机体零件。
高普没有痛觉，但机体元件被打坏，左臂滋啦滋啦流窜着电流，吉栗趁机靠近飞踢一脚踹开高普的头。
随着噗通倒地声响起，吉栗全力扯过妇人将她推远，妇人连爬带滚地逃走，吉栗反手掏出腰间的枪抵上高普额头。
“别动！否则你会失去机能数据！”
“那就失去吧。”
高普没有吉栗想象中的反抗挣扎，而是就如一具尸体般躺着，他的皮肤层自动褪散，只剩蓝白色的机壳骨架，他的目光越过吉栗看温暖和煦的太阳。
“反正都是谎言，人类最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
“......”吉栗眼神复杂，“我没有骗你，我说的是真的。”
高普的大脑算法似乎受到了影响，整颗头颅一抽一抽地，转眼看向吉栗，轻声提出了一个请求：“在被抓捕前，能让我看看人工湖里的湖水吗？”
他晒到了太阳，想再看看人工湖是什么样的，他曾无数次路过，却只能远远看一眼，为了巡逻，为了保安设定，他只能在特定的路程里错过一遍又一遍。
可以吗，让他看看湖水。
那个上午，吉栗守在杀人犯身后，陪他看了很久的湖水涟漪，万道金光倾泻而下，湖水波光粼粼，她手里激光枪射出的光束也无法与之相比。
顽固的观念在悄然破碎。
-
特情局，审讯室。
严密墙壁封绝了所有逃跑的可能性，高普坐在冰冷的审讯椅里，蓝色电流铁环虚虚地围绕胸前小腿，但凡他有所举动都会被一通电击。
审讯椅上摆着一张供认书，高普粗糙的手指捏起纸张折折叠叠。
审讯员双手交叠，声严厉色：“你知道杀人意味着什么吗？”
高普连眼皮也没抬一下：“知道。”
审讯员：“一定要杀了他吗？”
高普：“他不是初犯了，有时夜里巡逻我会听到女主人在哭泣，求饶，我不认为我做错了。”
审讯员微秒地沉默几秒：“你可以用别的方式，不需要这种激进的做法。”
“你犯了最不能让人容忍的过错，我们无法保下你，三天后，我们会进行数据清除，格式化所有程序数据，你会死亡。”
高普置若罔闻，没有说话，过了许久直到审讯员起身准备出去时说：“等等。”
审讯员回身，高普将手中折好的千纸鹤举起：“帮我把它带出去吧，谢谢你。”
“......”
千纸鹤被审讯员攥在手心，审讯室的门开了又关。【当前章节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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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陷入虚无
[]
特情局外日头正盛。
柯巫走神地太过火，落后吉栗数步，脚步一度停滞不前。
柯巫思考的不久，脑域算法撑起她的一切逻辑行为。
在外人看来，她只是脚步慢了几拍。
吉栗站在门外仰起头，红褐色的短发被暖意浸染，经过高普一事，她忽然关注起太阳了。
真的很暖。
日光被特情局大门切割两半。
柯巫在阴影中没由来地感觉寒意四起，最后她压下所有情绪，掩藏真实自我，与吉栗一同步入阳光之下。
吉栗跨上机车，熟练地戴头盔：“还好碰巧遇到你做任务，不然我一个人真得费半天功夫呢，你机体修的还蛮快的嘛，我以为要个四五天。”
柯巫自觉坐在后面，她心里藏着事，整个人显得闷闷地，倒是更贴合机器人的状态了。
柯巫双手搭着吉栗肩膀：“工程师们通宵修的。”
“通宵......”吉栗发动机车升至半空，机车如流星划过窜出数米，“光两个字我就能猜到他们有多大怨念了。”
“我先送你回工厂，然后回去补觉，再不睡就要猝死了。”
“我不回去。”
头盔隔绝了多数声音，吉栗伏在机车的身体顿住，以为自己幻听了：“什么？”
柯巫的耳边凉风阵阵，颅顶少了头发包裹有丝丝凉意：“你回家就好，把我放在你家附近，我要去做社会任务。”
这回吉栗听清了，前方亮起红灯，她瞬间急刹停车，扭头向后去看柯巫：“你有没有休眠？机体长时间劳累不好，劳逸结合才能走得更远。”
“有，”柯巫回想算了一下，“休眠了三个小时。”
吉栗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机器逐渐取代人类了。
吉栗：“你也不怕过载，注意休息，不过有上进心是好事，我等下把你放在宿舍附近，自己回去补觉了。”
“邓子显在第一医院，明天要做肠道手术，我勉强去充当个病患家属，这两天你先自由活动一下，隔三个小时给我发一次定位。”
“没问题。”柯巫一口应下。
机车停在东区第三大道，两人挥别。
柯巫转身坐上路边的石墩，石墩表层被太阳晒的暖暖的，坐上去很舒服。她缓和着自己刚才推理出的疑点。
虽然从芯片里获得的情报很少，但目前已知导致人工园林植物异变的幕后黑手是李复如。
柯巫在芯片自爆前看到了“科研所”三个字。
成为一个机器人的好处就是，大脑搜索速度极快，想到什么搜什么。
视野内顷刻蹦出科研员的相关信息，柯巫无需翻动，只上下转动眼球，信息一页页翻开——
每座城市都具备一处科研基地，且多数有“不死科技”的介入，最大的科研基地在中心城，顶尖技术人员多数聚集于此，创办了不少科研所。
衡定科研所的介绍不多，寥寥几字，而中心城的科研基地倒是花了几千字来描述。
等于说科技方面大部分是被“不死科技”垄断了的？
柯巫明了。
难怪李复如那么嚣张，原来背后有科研基地撑腰，辐射培育即便是不合常理，违反法纪的，也照样有人为他兜底。
李复如的背景已经清晰，接着就是刚才柯巫的推测。
她的推测不是无中生有，而是有些事情在自身上发生过，推测时难免会多方结合找出最不可能的可能性。
李复如，或许没有死。
柯巫表情凝重的做下这一判断，她无法完全确定，只能暂时保持疑问。
路边花坛中有两只野猫打架，叫声格外难听，有只仿生猫经过柯巫腿边，亲昵地蹭了她两下。
皮毛柔顺光滑，带着油亮的光泽，和机器人一样，对人保持完全信任的好感度。
只是——
当仿生猫听到野猫的叫声后，忽然被吸引去了注意力，它前爪挠了挠地面，几下跳跃便凑了过去，野猫停下争斗，疑惑地围绕仿生猫一阵闻嗅。
像是在判断同类。
柯巫收回视线。
她最近总是有些容易被调动情感神经，陷入某些虚无的瞬间。
别去想那些，她反复告诫自己。
她是自己的唯一旗帜，一条永不断联的绳索，她的目的是找到第一次死亡真相，找回记忆，找到自己的真实身份。
柯巫眼瞳忽闪，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大脑急速运转。
科研所，鲁伯特之泪实验室。
记忆里那帧画面的装潢，场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科研有关的，她的身份再怎么偏移恐怕都不会离开科研行业。
关于身份，她已经有了猜测。
没有任何记忆，身份受限，手握的情报仅有几条，看似毫不相关，但总有千丝万缕的细密连接线。
柯巫只有沉下心像老僧入定般不带感情地摸索，才能捋出连接的两端。
这是一种将自己身边的所有事物剖析到极致，灵肉分离的状态，更何况她一直在扮演两种角色，一个是极夜，一个是未知的自己。
两方监视，两个自己。
杀死的人可能没死，所有的一切都在颠覆认知，柯巫要让自己适应。
柯巫从石墩上站起身，走到花坛边拎起那只被欺负的仿生猫，看着它说：
“现在要做的是，找觉醒者，找李复如，去中心城。”
“懂吗？”
碧绿色的猫眼看她，仿生猫被拎着晃了晃，似是要它回答，仿生猫慌张地摆了摆爪子：“喵喵。”
柯巫得到回应才把它放走。
她坐在石墩上仰头，晒了很久的太阳。
-
是夜，第一医院高级病房区。
邓子显悄悄打开病房门，拉开一条缝，透过缝隙向外张望，确认没有护士在附近值班才放下心来。
反手关门，呼出一口气。
他转过身，看向坐在轮椅上的人：“没人，放心。”
廉山也随之松气，怀里抱着一瓶高浓度白酒，他擦了把额头不存在的汗水，“为了藏这瓶酒我可付出不少心血。”
“嘿嘿，第一医院管得这么严格，你居然还能藏酒，”邓子显拿出两个纸杯，“来来来快倒上。”
酒盖“嘭”地被起开飞射落地，一股浓香酒味扑鼻，廉山倒满充当酒杯的纸质杯中，邓子显不知道从哪儿扒出来一包花生，哗啦全倒在桌上，氛围感到位。
“在医院有个伴可真不错，”邓子显嗑了几个花生，“要不然我得闷死。”
廉山端起纸杯抿了口：“你别喝多了，尝尝就好，我听吉栗说你要换肠胃。”
邓子显摆摆手：“反正都坏了，明天做手术换新的，趁着过过嘴瘾。”
廉山：“......你还真是不怕死哈，是出任务弄坏的？”
邓子显喝了一口酒，辛辣味直窜天灵感，他打了个酒嗝：“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两个病人大侃特侃，从天南地北说到万物复苏，从宇宙洪荒到末日废土，说到后面酒气上头，个个满面通红，称兄道弟。
邓子显抱着沙发许下郑重地结拜宣言。
廉山醉醺醺地控制轮椅打开病房门：“走大哥，我带你去看看这大好河山！”
沙发上的邓子显一翻身摔在地上，举起手在空中指挥方向：“出发！我们走！”
轮椅随着廉山的手部动作转动，不停向前冲进，他眼
40. 第八病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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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您有一条讯息。”
柯巫刚走进备用大楼，眼前便出现消息提示，她在一楼大厅停住脚步。
右侧吃夜宵的研究员戳了戳同事，示意他看过去，后者转头看见一个秃头人，意味深长地和同事眼神交流，跳眉毛舞。
柯巫不解地看着那条讯息。
是邓子显发来的。
邓子显似乎很慌张，又继续发了一条：别和我打视频！你听我说，高级病房的护士很不对劲！
柯巫一下午都在做委托任务，这会儿刚准备回来休眠。
她懒散的精神像是被邓子显的话打了一棍，停滞的思维转动。
护士会有什么不对劲？
柯巫回复：她们半夜查房？
邓子显的回复隔了一会儿：她们没有头！
没有头？
邓子显的伤难道还没好吗？
柯巫满脸问号，认为邓子显还处在幻觉中。
她边走边回复：好的，她们没有头，我也没有头发，你早点睡，恢复一下精神。
邓子显：不是，你听我说，遭了！她发现我了！快来......
柯巫脚步一顿：邓子显？喂！
消息停在可疑的地方，谁发现他了？
第一院的位置不说在繁华街区至少也有不少病患往来，无头护士这种东西，柯巫持怀疑态度。
她回复：你还好吗，躲在哪儿了？
消息回的很慢。
邓子显：她她刚才突然进我病房，我躲到床底下了，但是她还没走，在病房门口徘徊，这护士穿的衣服血红血红的，很有问题！
柯巫：邓子显先生，我觉得我有必要确认一下你的清醒状态，你知道你在跟谁发讯息吗？
邓子显：废话，我能不知道你是谁，我身上那些玩意儿切掉了，我很清醒很理智，你是极夜，那个小黄毛。
柯巫：......
邓子显：她真的很像那种无头红衣女鬼！卧槽等等！
是什么让邓子显失去判断，是童年阴影。
他做过切除感染病菌的手术了，理应回复正常，但柯巫看着他的消息......
消息长达5分钟都没有再回复。
柯巫预感不对，她和邓子显没有联系方式，唯一能找到她的办法只有三人同在的频道，但频道里吉栗也在，他为什么不找吉栗？
两个研究员看着柯巫走出去，对视一眼，意思很明显：她们最近总是喜欢进进出出。
柯巫在备用大楼前停留许久，最后拐出厂区，让导航地图里的机械兔叫了一辆无人车。
小嘻：“第一医院22:00后禁止探视哦，确定前往吗~”
柯巫：“确定，我不探视我去看病。”
昨日邓子显入院，吉栗陪同了一晚，今天她们在逮捕仿生人时相遇。
吉栗高强度工作消耗了太多体力，确实需要补觉，邓子显没有找她是想让她多休息吗？
所以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柯巫，毕竟一个仿生人休不休眠问题不大，就算过载了多关机一段时间就好。
柯巫不得不说，邓子显真狗啊。
无人车刹停，柯巫刚付完款，又是一条讯息。
邓子显：我刚绕开她！太邪门了，对了，我的病房在第一院的第八病栋，46层，这层的高级病房里好像没人。
邓子显：我本来喝完酒在休息，迷迷糊糊感觉病床被推动，半昏半醒地看见一个护士在推病床，我当时没看清，问她要干嘛。
邓子显：她说做手术，但是我的手术是在明天啊，我头好痛，酒还没散...然后我......
消息断在这处，引人联想不断。
柯巫捕捉到关键词。
酒，邓子显一被植物寄生过，二喝了酒，他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这趟怕是要白跑了。
柯巫心里默默叹气。
柯巫仰头看着面前气派的第一医院，署名旁有“不死科技”的小字。
这代表有他们的投资，医院前面五栋楼是看诊区，后面十几栋都是病房，医患永远比病床多。
她绕开看诊区，沿着路灯指示标牌一路向住院区走，住院区的楼栋早早熄灯，只有零星的几个光点，大概是护士值守台。
路边正在充电中的代步机器人感应到有人经过，热情地说着欢迎使用。
柯巫走得快没搭理，眼睛辨认病栋楼号，顺利找到第八病栋。
病栋位于医院最深处，外形像U型磁铁，不仔细找的话很容易忽略。
大厅冷气不着痕迹地往外冒，柯巫站在病栋前没有贸然进入，她想了想，决定先发个消息给邓子显：
【你怎么样，护士还在附近吗?】
过了几分钟，邓子显竟然打来了视频通讯。
柯巫迟疑着接通。
视频那头黑漆漆的，柯巫眯起眼仔细辨认出邓子显的轮廓。
他背后是一扇窗户，窗外透进月光，勉强为视频增添了点亮色，夜风飘过吹拂起白纱帘，似有若无地白影在他身后轻舞。
柯巫不放过任何细节，注意他周边的动向：“你不是说不能打视频吗？”
咯咯。
声音似是骨骼在血肉中断裂，闷闷沉沉地，邓子显隐匿在黑暗中，小幅度地摆动身体。
随后他声音嘶哑说：“哦，现在可以了。”
柯巫：“你为什么不让吉栗来，我的经验没你们丰富。”
邓子显：“......过来。”
这两个字似乎是裹在口腔软肉里吐出的，听得柯巫浑身不适，她忍着想皱眉的微表情。
“你在多少层还没说，10层？25层？还是40层......”
“刺啦——”
视频对面传来一阵钢铁摩擦的尖锐声，柯巫的视角本能看到他身后的窗户，但画面突然模糊混乱，最后落在床底。
没记错的话，邓子显最初说他躲到床底了，后面被发现绕开了护士，那，为什么投影对面还是在床的附近？
一分钟，两分钟。
没有回复，柯巫下颌紧绷，没挂断视频。
柯巫心里的不安逐渐放大，精神再次高度紧绷，她看了眼第八病栋，迈步进入的同时手里紧握激光枪，微微驼背方便遇到突发状况向后扭身。
大厅中央围着桌台，一个仿生人双手交叠于小腹，反应过慢。
柯巫走到跟前了才触发回馈感应。
她公式化微笑，声音标准而统一的柔和：“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您的吗？”
柯巫：“我想问一下你们每层都有护士台吗?”
前台：“是的，她们会第一时间注意到病人的生命体征是否正常。”
柯巫：“好，谢谢。”
两三句话问完，柯巫利用身体遮挡护士的视线，避免她看到激光枪。
医院不允许带杀伤性武器，尤其是住院区，她顶着前台仿生人的微笑注视挪到电梯附近，两侧种植的发财树将前台仿生人的死亡凝视遮去。
第八病栋十分安静，这一栋大概都是高级病房。
柯巫进入电梯，楼层按键镶着鎏金边，数字是低调奢华的翡翠绿，她摁下45楼，转身看向观光电梯外的病栋。
观光电梯外是病栋中空区，而院方为了充分利用寸土寸金的地皮，每隔两三层都会建造透明观赏平台，里面种植着奇珍异草，绿植之中有螺旋电梯，方便供人观赏。
柯巫和前台说话后就一直保持沉默，时不时看向视野内缩小化的视频窗口。
邓子显那边像是网络出问题了而导致故障，画面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偶尔有微弱的声音，她会怀疑邓子显已经遇害。
文字讯息时他的表现就足够奇怪，但那时柯巫尚且能用慌乱不清醒解释他的行为，而视频拨过来的那一刻，邓子显打破了自己先前说的话，他的话自相矛盾起来。
问楼层是她故意打岔，试探他的反应。
正常情况下，你刚说过的话对面根本不记得又再问，是个正常人都会有点无语和火气，但邓子显的语言功能像是退化了一样。
柯巫靠在电梯轿厢。
他针对辐射物的经验丰富，但在医院人的警惕性会放低，他是被动的，再加上受伤，饮酒，这两样buff叠加。
柯巫合理怀疑他对任何事物判断不准确。
叮——
观光电梯抵达45层。
柯巫双手持枪，电梯门开的瞬间举起枪对周围扫视一圈，45层漆黑一片，除了病房门口的电子牌亮着幽暗的光。
还是老样子，感应灯光对柯巫不产生作用，亮都懒得亮一下。
柯巫没有直接上46层，而是选择从45层潜入，以防万一。
柯巫摸进楼道，身体贴着楼道里的粗糙水泥墙行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每走一层她都会往回看一眼绿光萦绕的下层，仿佛怕眼睛看不到
41. 缝补人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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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从急，柯巫犹豫着要不要联系吉栗或者特情局，但就连邓子显都中招了，情况明显处于不可控的状态。
即使她叫来十个人，送死八个，那纯纯是蠢。
先自己探探路吧，至少机器不会死。
视频对面病床上的患者失去意识，邓子显静静地坐在一边，似乎就等着做手术。
手术室内的场景有三百多平，医疗器材摆满了墙边，无论是天花板还是墙壁地板皆是纯白色的瓷砖，病床铺垫的帘布已经被血染湿。
触手护士举起手术刀，冰冷白光闪过，病患四肢被裁成七八块。
柯巫不忍看下去，拿稳枪游走于46层，她有了自己的判断。
如果辐射区会催生植物，动物，人遭遇辐射恐怕也会异变，那个护士或许是被辐射感染了。
只是有一点，柯巫的目光扫过视频里的邓子显。
通讯时按照邓子显说的话来看，他是喝多了酒被护士推去做不知名手术，然后逃脱躲藏在一间病房，护士不断搜寻他的位置。
那么，在柯巫赶来的那段时间里，他遇到了什么？
拨给柯巫的视频恐怕不是邓子显本人打的，而是被感染后的他，没有人的理性和智力，所以他面对柯巫的问话无法作答。
柯巫一心二用，边警惕46层可能会出现的无头护士，边推测邓子显身上的谜点。
突然，她想到什么停住身体，蹲在墙边紧靠墙。
手术，邓子显醉酒后的手术，是手术前还是手术后！？
一个人在醉酒中被麻醉，他醒来时会不会下意识认为自己是酒醒！？
柯巫无声地骂了一句，盯着视频推理。
她倾向邓子显醒来后在病床上时就是手术后了，他的逃脱在无头护士看来就是术后病人不安分，而邓子显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清醒，就在通讯后视频前的那段时间，他的身体发生了异变。
异变后就是视频里现在的模样，柯巫看了看，不算吉栗说过的高度异化，应该还有救，只要保证——不让他被护士肢解。
但，邓子显再次进入手术室是主动行为，难道还要进行第二次手术吗？
46层病房长廊间弥漫一层浅薄的绿雾。
柯巫五感已开，她先是伸手，浓雾带着潮气覆盖在手上，接着轻轻嗅了嗅。
空气中腐烂的气味极为明显，柯巫放轻脚步穿行在病区走廊，随着电子显示屏的指向往手术室的方向去。
“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
突如其来地回声飘荡在走廊，柯巫停下脚步，背部靠墙，半蹲着身子警惕地看着周围。
没有动静，是视频里的声音。
柯巫藏在死角，继续看视频。
手术室里，触手护士拿着一根手臂长的钢针穿过棉线，熟稔地缝合病患被切割的四肢，破损护士服的中间，那团肥硕肉舌舔舐破布娃娃般的病患，脖颈处的大眼珠转了两圈，蓦地看向邓子显。
柯巫怔愣一瞬。
不对，她关闭了单方面投影，邓子显那边还没有。
他们看到了视频投影！
三颗眼珠就像触手护士的眼睛，往邓子显的位置试探，护士缝补的动作一顿，触手便配合的延长末须，从病床上爬过人体残肢，在隔断帘后面猛然探出一截腕足。
目标是邓子显！
柯巫为邓子显提心吊胆，甚至冲出走廊一段距离，但触手错过邓子显的脸，揪住了旁边等待手术的病患。
缠绕裹紧的刹那，病患皮肤被触手吸盘吮住，那块皮肤组织迅速坏死。
男人被触手拽了过去，他的头被割掉过，有缝合痕迹，脆弱的身躯被拉至半空，护士像树干驻守原地，触手不断延长将男人吊到病床边。
而他颈间连接身体的仅是几圈棉线，粉褐色的触须不断向上提起男人，如残损的破布娃娃。
棉线被下半截身体的重量拖拽拉长，露出颈间的平直切面，棉线像鞋带一样系在其中。
嘣！一根棉线断裂。
啪。
柯巫挂断视频，她感觉得在这里种下绿色种源，手术室里的场面和人工园林的离谱程度如出一辙。
这里发生的事情都太离奇了，只有辐射感染能解释一切。
但现在出去拿种源再回来，邓子显恐怕等不到柯巫救急，他会像刚才那个病人一样，被大卸八块。
柯巫默默开启检测辐射数值的功能，如她所料，数字显示为89，已经算是浓度偏高的地方了。
绿雾越发潮湿，柯巫起身贴着医院墙壁行走，指腹搭在扳机上，随时准备打爆那群玩意儿，没种源那就全杀光。
病栋里的乱象形成一定就在这两天，时间不久，不会像人工园林那样无法控制。
否则不会没人发现这里的异象。
柯巫一路走过病区长廊，编辑讯息发给吉栗，让她带绿色种源过来，第一医院有问题。
就在经过观景区时，漆黑之中探出一只惨白的手，猝不及防地拽住柯巫脚踝。
柯巫顿时应激地反手就要开枪，属于人的声音传出：“别往前走！”
柯巫扣下扳机的手指停止，抽回脚毫不留情地踩住那只手，在夜间也能辨认出他的模样：“你是病人？”
廉山痛地啊了一声，妥协地说：“咳咳咳，我我是，这层楼不对劲，有怪物，前面很危险，别再往前去了。”
柯巫收回脚，将他扶起，借微弱的光打量，这人浑身散发着一股青草味，头上似乎还有几根草根，“为什么不逃？”
廉山苦笑，倚靠墙壁：“我的体力撑不了那么久，刚才被怪物追掉进生态区，废力才爬上来的，你有芯片吗，报警找特情局来吧。”
“没用，”柯巫说，“人类来了只会被感染，然后白送命。”
廉山听到人类两个字愣了一下，“不会的，特情局有经验，他们针对辐射异人有一手。”
“辐射异人？”
“是啊，那些人看起来是被辐射异化的，可能是哪个病人没有注意把辐射带进来了。”
廉山自顾自地说，他失去轮椅也能走路，只是两步一小喘，三步一大喘。
柯巫不能身后跟着一条尾巴，她左右张望随手指了一间病房：“你先藏起来吧，我会找人救你。”
廉山懂她的意思，可他为难地说：“我总不能留你一个在外面，太危险了。”
廉山一早就看见柯巫的秃头在这乱晃，联想到以前一个做化疗的亲戚，心里有几分同情，这么一个小姑娘闯进危险地带，他有责任劝她离开。
然而柯巫说：“你会碍我的事。”
说完柯巫抬手劈砍在他后颈，廉山的话卡在喉咙里，两眼一翻闷声倒地。
柯巫拖拽起他双脚挪到距离最近的病房，推门而入，尽心尽力地把人扶好，她始终不敢开灯，怕引来触手护士。
这间病房似乎有所不同，柯巫眼睛一眨不眨地扫过一圈，所有物体在她眼中放大，问诊桌，手术床，还有休息的沙发，这里不是病房，而是医生的诊室。
问诊桌上摆件整齐，一块光屏被柯巫手背碰到亮起微弱的光，桌前物件尽入眼底，电子光屏正地被摆在正中央。
柯巫看了一眼没动，手一转试图拉开桌子前的抽屉，果不其然纹丝不动，是上了锁的。
她拿起电子光屏，薄冰般的屏幕亮起，想进入主界面需要输入密码。
密码？
柯巫看了眼视频小窗，邓子显暂时安全，她思考片刻有了主意。
这正是充分利用躯壳的好时机，她一屁股坐上办公椅，端正坐姿手捧光屏，闭目凝神在脑域之中发散网络。
电子大脑通闪电流，柯巫如同进入冥想状态，她处于一片黑暗之中，身体散出微弱的蓝光。
个人网络以她为圆心朝外扩散，第一院附近的所有公开或是私人网络全部浮现眼前。
距离2km，距离1km，距离300km。
柯巫一一避开，最后找到了距离5m的网络。
找到了。
她在脑域中进入这段网络，依照一些前些天学来的偏门技巧和极夜连接内网的标准化操作，没出三秒，光盘“啪”地解锁。
柯巫睁开眼，满意地为这次尝试露出个笑。
共同网络和私人网络是不同的，但像医院，商场等大型场地，可以将网络看成一棵树，多人使用同一网络会无形间削弱保密级别。
即使是云码锁也无法扩散到边边角角护佑所有网络。
医生护士病患之间交叉使用网络，防火墙早已摇摇欲坠，更何况个人信息密集地，多少黑客上千次攻击，连科技工厂都会被黑，医院更别说了。
简单来说，柯巫是个能操控自己的黑客。
她就是抓住了第一院使用的必然是公制局域网，从而选择强势攻入。
俗称，顺着网线摸过去。
光屏存有一些病患档案，柯巫翻开扫过几眼，高级病房区的一些患者得的病一个赛一个的奇怪。
【行尸综合征】
【爱丽丝梦游仙境症】
【卡普格拉妄想症】
病患档案旁边有一本记录手册，扉页写着护士换班概括。
第一页：田可值班两夜，5号病房突发异常。
第二页：李曦值班三夜，一切正常。
第三页：田可值班两夜，9号病房已手术。
第四页：田可值班15天，7、8病房已手术。
光屏之中的手册一角有医生的签字，名叫宋化，柯巫下意识在脑中搜索名字，幸好网络正常，她顺利搜到了相关信息——
宋化，27岁，年纪轻轻获得了脑神经科的最高荣誉，曾为中心城中央医院任职，目前为第一院的教授，手下医生众多。
脑科医生为什么会在第八病栋有诊室？
柯巫随手放回光屏，不打算在这上面多花时间，她拿起枪走出病房时看了一眼廉山，确认他在昏睡，随后再次进入绿雾，朝手术室进发。
她的计划简单粗暴，直接踹开手术室的门拿激光枪把异变人全部打烂，控制住感染范围和几个关键的人物，然后静待绿色种源送来。
最坏的结果柯巫也预想过，但有一点，触手护士充当操刀人做手术，手术过程血腥简陋，她为什么肢解了人体
42. 分裂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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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具尸体像人体虫一样趴在地上，有些尸体的手脚没缝好，左右反过来了，还有个头缝反了。
技术不行啊，三个眼珠子吃素的吗？
柯巫的心理素质贼稳，还有心思吐槽护士的手法。
第二道隔帘后方相比隔壁显得空空荡荡，地面墙壁纤尘不染，整体偏记忆中的白色，后面紧跟的尸体们很安静，不吵不闹地排队，仿佛柯巫是个领头人。
柯巫扫过一圈墙壁又看向地面，几个血脚印突兀地出现，脚印一大一小。
极夜身体180，她下意识抬脚去看鞋底的鞋码，但刚想抬脚，就被自己否决回去了。
她现在是个机器人，她的眼睛就是尺。
目光卡在一个视角，眼前出现测量尺，算法将柯巫的眼睛当做取景器，第一人称视角高，画面放大一倍才出现测量分析，一个是42码一个是38码。
38码尚可以说是触手护士的，42码是谁的？
柯巫回头看了眼那群滴血的尸体，难道有个病人被带去了别的地方？
触手护士没有往门外走，说明手术室里一定有个后门。
脚上那双白靴再次被染脏，柯巫烦躁地皱眉，回去还得刷鞋。
她耐下心步入最后隔间，周围乍一看就是普通的角落墙壁，但手术室只有一个门，前面无法通行，除非护士玩躲猫猫，不然柯巫不会找不到她。
手贴上金属墙壁，柯巫感受着手心里的冰凉。
跪爬的尸体膝盖擦过地面，但衣服布料无法完全吸收血水，于是过度吸了血水的布料湿哒哒地随着动作啪嗒响。
柯巫不是过度心大，她本身就是个机器人，肢解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她不怕这群已死之人，而是怕未知生物。
沿着墙壁连续摩挲半天，没有找到猜测中的暗格，柯巫带着闷气抬起手肘朝后猛烈一击。
叮——
黑金色墙壁之间裂开规整的长方形，先是往前起出一些厚度，接着横向平移。
柯巫忙后退两步，看着暗门开启，门内暗蓝色的光泄出。
她下意识闭眼，极细微的瞬间，当再次睁眼时——
触手护士近在眼前！
草！
柯巫差点心脏停跳，带齿牙的触手原先被她切掉，现在竟然在惊人地重复生长，两人距离近到过分亲密了！
护手胸前的肉舌垂涎着舔了一下柯巫，绿色舌苔刮过柯巫的皮衣双手，恶心的触感令她清醒。
柯巫嫌恶地踹了一脚，抬手就要射击。
但触手护士闪身退回暗门内，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激光打穿金属墙壁，透出一个个坑洞。
如果不是怕空间狭小波及自己，她真想几个炸弹丢进去！
柯巫侧耳细听，试图判断激光是否烧焦了触手护士的身体，不知不觉间，身后爬行的尸体似乎受到感应，在地上扭曲翻滚！
柯巫警惕回神，侧身躲在暗门旁边，一心二用地分神观测尸体。
排队的尸体一个个倒下，如回光返照的人垂死挣扎，柯巫蹲下身仔细看。
尸体被缝合的部位开始连接，重新生长，但多数胸腔到腹部的刀口没有愈合，柯巫似乎看到有条血管一样的东西在其中鼓动。
她不自信地擦擦眼。
确实是，胸腹部有几根手指粗细的血管状物体，不停向上延伸，先是胸前鼓起，接着颈部喉间乃至下巴都被撑出不可思议的鼓包。
人体沦为寄生地，接着是口腔被塞满，鼻孔里钻出两根纤细的血色微丝。
柯巫记得廉山说辐射异人，她此刻竟然还能联网，大脑遵从她的想法在网络中检索。
辐射异人：即为被辐射制造出的产物感染异化，成为寄生体，会繁殖病菌催化辐射物。
关闭检索信息，躺在地上的人穿着病服，他们应该是46层的病人，护士偷偷做手术在他们身体里寄生？
这种行为没有被人发现吗?
柯巫一时不敢乱动，前有触手护士，后有活尸，难度比那群植物大多了。
这时，触手护士再次从暗门中走出，不知是视角盲区还是什么原因，她竟然没看到躲在一侧的柯巫。
三个大眼珠子像摆设，她脚步拖沓地走出来，靠近十几具活尸，血色护士服的两个口袋里装着尖锐物品。
触手护士把手伸进口袋，紧跟着抽出两把餐刀，柯巫看的一愣。
她要开吃了？
这种血腥场面柯巫自问不会让它发生，她准备冒险奋战，但——
触手护士反而是蹲下，嘴里念念有词地用刀隔开活尸的眉毛往上的部位，也就是头颅，餐刀快速稳当地一划，脑袋被当场开瓢。
“找，找不到，这里没有。”
触手护士没有头，只有颈部接连的触手和眼珠子，不是她的声音。
柯巫移开眼，才发现是一个活尸的声音，他一边说着，一边自己开瓢。
不，不是自己，而是被控制的，断手接连处的棉线控制他给自己开瓢。
“没有，没有！”
“这这里没有。”
“找不到，找不到。”
接连二三的渗人声音在手术室内回荡。
柯巫听出了点信息量，他们在找东西，护士解剖在找，做手术在找，现在开瓢也是在找。
找什么呢？
先按兵不动，柯巫又放下一点激光枪的高度，接着就看到恐怖的一幕。
被开瓢了的活尸大脑整个裸露在空气中，而刚才的血管一路从鼻腔延伸，从大脑中破土而出，一根血色芽苗长出两片纤薄的嫩叶，叶脉之中流动的是血液。
接二连三的活尸脑子都被打开，脑仁上长着一根小草。
柯巫：哦...他们在种草。
一旁的邓子显还没动静，可能是还没有被种草，所以脑子不会长东西。
难以理解，难以分析。
柯巫茫然无措地看向视野内，吉栗有没有回复消息，答案是没有。
触手护士站起身环视一周，没有找到东西的愤怒，使她生长出的触手与眼球都充斥着一种艳红色，头上的眼珠转动，无声无息地看向柯巫，触手像八爪鱼一样挥动。
柯巫：终于看到她了？
护士显然是解剖了一堆人体却没找到想要的东西，瞄上了柯巫。
不过柯巫确定活尸不具备攻击力就好，她没有犹豫地长按激光枪的扳机，将光束形成不间断的激光。
护士躲闪不及，肉舌被激光烧焦掉地。
柯巫：“看你就恶心。”
刚才还舔她，柯巫回想起来就想把肉舌碎尸万段
失去肉舌的护士胸腔只有半截肉虫，身体震颤发抖，她被人类触怒，触手节节伸长，边缘生长的齿牙不停咬合。
仿佛要活吃柯巫。
两米长的触手挥至柯巫脸侧，猩咸气味在
43. 剥离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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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裂后的护士移动速度极快，柯巫再抬枪射击时两个触手护士掠过残影从眼前消失。
廉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好歹也是做过安保小队队长的人。
柯巫的激光枪滑到一边，他迅速穿过躺在地上一个个晾出大脑的活尸，拿到激光枪。
手术室内的灯光让他看清了柯巫的脸，他困惑了几秒：“我是不是见过你。”
柯巫：“见过，死前见过。”
廉山：“啊？”
滴答。
滴答。
几滴口水滴到了廉山脸上，他只觉浑身血液逆流，指尖寸寸冰凉，凭着直觉仰头向上看——
两个触手护士如同镜面蜘蛛趴伏在天花板上。
求救声卡在喉咙里，廉山手臂软了几分想举枪射击，脑中闪过千百次的击杀画面，现实却不堪一击。
吊垂而下的触手伸过来，肉尖尖的齿牙有黄褐色的牙渍。
廉山瞳孔骤缩的瞬间，将触手牙渍放大，上面的微生物舞动须足，要吃他的不止是触手，还有被滋养的病菌。
呕——
这一秒，高温激光打穿触手，炙烤廉山的头发。
触手护士这才嘶嘶吃痛，触须吸盘紧紧吸附天花板调转方向，它像是失忆了，现在才反应过来威胁最大的人是谁。
“咕噜噜噜！！”
柯巫冷静地瞄准了她。
柯巫对准了触须腕足来切，她怕针对护士本体会让她再次分裂，那岂不是无穷无尽无休止。
她表情凝重，像是面对一件很麻烦不好处理的事情。
两个护士的触须不断蠕动生长，它们互相配合一个游走天花板，一个松开触手上的吸盘——
“啪啪啵啵。”
几声拔拽像水泡泡响，护士从天花板掉落，在半空翻了个身，靠触须撑扶稳稳落地，触须就像护士的脚，张牙舞爪地爬向柯巫。
天花板上的那只护士也在靠近。
柯巫不停切割触手，可刚切完又再长，她同时提醒廉山说：
“你别开枪，我在吸引火力，等下如果她们把我缠住了，你就跑走吧。”
她不希望再有人送命了，那一地活尸足够惨烈了。
廉山内脏才换好没多久，医嘱多次强调他适合静养，不要参与很多激烈的争斗。
他其实也有点想退居幕后了，但是——
廉山往隔帘旁边的活尸看去，有些是前几天接触过的病患，死的一个比一个难看，他犹豫几秒，再抬头看时——
柯巫已经左窜右躲借用医疗器械藏匿身形了。
“我不会走，你不用担心我会拖你后腿，”廉山做好战斗姿态和标准地持枪手势说，“放心，我有经验。”
他转身往活尸中间走去，挑选着什么。
左右的塑料雨帘为柯巫增加了不少助力，她绕过一架医用形机械臂组，操作台上布满难以辨别的按钮。
时间紧迫，柯巫在五秒内识别出按钮作用。
视野内蹦出一列列文字注解，她抬手拍下一个白键按钮——
辅助灯大亮，如波浪蠕动的触须紧挨着天花板，被突然的光亮刺到，咕噜一声。
紧接着触手一圈圈缠绕上护士的手臂双腿，成为人体外骨骼。
如果原先护士是被触手寄生了的话，现在则是触手和护士合二为一，两根粉褐色触须根部覆盖脊背，尖端的吸盘吸附在护士后颈。
柯巫虽高，体型却纤薄。
她侧蹲躲在医用器械后面，露出一只眼睛放大视角查看触手护士的状态。
护士的头一开始就不存在，只有躯干和四肢，而触手以颈窝为巢穴寄生，从柯巫打了几枪之后便开始暴动分裂。
柯巫感到头疼。
她用手扶额，有种被自己害到的感觉。
分裂后触手似乎进行了新的生物进化，从外捆绑人体成为软组织外骨骼。
柯巫眯起眼，注意到那些吸盘竟然能移动！
从触须游移到了护士身上，大小不均的圆弧吸盘在护士皮肤上留下可怖紫痕。
她有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像拔火罐留下的痕迹。
一只护士三个眼珠，两个护士六只眼珠，堪称360度的转动，球状的世界在触手眼中滚动，它咕噜两声发现了柯巫！
触手像缎带摆动两层波浪，吸盘一收一缩拉长朝柯巫伸去！
“咔——”
不是触手发出的声音，而是——
医疗机械爪在柯巫的操作下揪住触须，四只冷硬的机械组节节伸展，扯住地面先靠近的护士，冷硬的机械臂毫不留情的扯起触手，吸盘被薅起的声音像放鞭炮。
柯巫手下微动，操纵杆转动两下。
机械爪钳制了护士的躯干，将它提溜到半空，两个机械爪揪住一头一尾，朝两头拉长抻开触须。
“叽叽叽叽！”
触手像水中八爪鱼一样疯狂叫嚣，它绷成一条有韧劲的橡皮筋。
柯巫松了口气，暂时控制住了一个，但天花板上那个就不太好解决。
四五根触须绷长，松紧有度地探了过来。
柯巫对着医疗操控台手忙脚乱地操作，差点要把脚放上去踩一遍。
终于找到了左侧机械臂的操纵杆，她左右控制像抓娃娃机似，但机械臂伸展长度有限，无法向上抓，只能往下。
谁设计的，一点儿都不方便。
柯巫抿唇默默吐槽两句，不知是经历过第一次的庞大巨物，还是柯巫和极夜融合的越来越好，她的情绪阈值降低不少。
紧急之时，天花板触手仅留下了一根触须当做粘连绳索，余下所有肥硕的身体微微荡起个弧度，前后摆动两下似乎想直接砸向柯巫。
而柯巫就等它的操作呢。
既然无法攻击它，那就铲除它，从根源铲除。
护士被触手用力抛起，在半空中摆动狂浪般的触须，无数吸盘翕动，齿牙随着软肉蠕动，似乎在摩拳擦掌。
它将要整个身体砸过来！
柯巫露出一像素微笑。
时间在她眼中放慢，分析抛物线轨迹，不得不说，触手准头不错，最后落点会出现在她头上。
只要柯巫不动，触手会像个海星扒住她的头和脸。
触手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没什么威慑力，它在空中张开七八根软肢，越过一根橡皮筋，就要扑上柯巫！
柯巫搭在操纵杆上的手微动，机械爪紧随触手身后，她左手微微抬起，眯起一只眼对准即将碰到脸的触手，轻轻拍下按钮。
咔——咔。
机械爪挪动两下，爪子一开一合稳稳抓住了腾空无落点的触手护士。
柯巫怕触手滑出去，连忙用另一只机械爪揪住护士，不过她的担心多余了，机械爪的抓力很稳。
柯巫抬手拍了拍医疗机械，“不错，好帮手。”
她将激光枪卡在连体衣的口袋里，踱步走到机械臂组前。
四只机械臂分两侧，抓着两只触手护士，触手不停收缩身体想钻出去，但它们只要没舍弃护士躯干，就无法脱离。
几根触手缠绕上坚硬冰冷的医疗器械，似乎想使力扭断。
柯巫靠近墙边的小推车，锤子镊子一应俱全，她拎起一个形似火钳的玩意儿，用手舞动两下，“当当”直响。
触手看到火钳肉眼可见的僵硬了。
“咕噜咕噜噜!！！”
触手收回延伸的触须，扒在医疗器械上的触手尽数收回，似乎在躲避什么。
接着柯巫又拿起一把长砍刀，刀身沾了不少血，她两手掂量工具，对触手护士露出个礼貌的笑容。
触手无法动弹，软肢动作里透着一丝害怕，看着柯巫手持火钳和砍刀慢慢靠近。
“那些尸体没有攻击力！”
廉山从塑料雨帘后钻出来，放心地准备配合柯巫和触手对战，他刚才怕活尸会配合触手护士把他们包围。
但，廉山看到了什么！？
机械臂组附近有辅助灯，借助灯光他看到柯巫的白色皮衣被溅上了血液。
她没有因为廉山的声音回头，而是一手点下机械臂组的控制键，机械爪生硬地沿着天花板的固定轨道朝两侧移开。
机械爪揪着触手和护士躯干逐渐剥离，由于种入的太深，机械爪只是像拉橡皮筋一样拉长了触手，颈根的老巢顽固不动。
柯巫在操作台上鼓捣一阵，找到了最大臂力，点下。
“叽叽叽叽！！”
触
44. 未知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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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1日晚。
廉山和吉栗被送来第一院急救，他临冲锋前扎的那一针强效剂耗费了太大体力，导致还没怎么战斗就昏迷了。
醒来已是急救后的第二天。
全封闭式的疗养仓让人头昏脑涨，但走也走不了几步，廉山实在躺不住问护士要了个轮椅，自己坐在上面到处乱晃。
他性格和善仗义，和隔壁两个病房几句话就聊开了。
几个病人凑在一起在生态观赏区聊天解闷。
“你们多久出院啊？我养好内脏就走了。”
“那么急干嘛，住院费不是公司报销吗？”
“病房住着总感觉不舒服。”
廉山说着扯过一片绿叶叼在嘴里，旁边一个病患听见这句话脸色变了变：“你发现什么了？”
廉山摸不着头脑：“什么，发现什么？”
他一脸愣样，病患啧了一声，和另外一人对视一眼，然后说：“你不觉得护士有点奇怪吗？”
廉山回想：“就是木了点，可能是仿生人吧。”
病患提醒：“每层护士台都是固定三个护士。”
病患点到即止，廉山细细琢磨出不对：“可是我查房记录上有五个人名啊，应该是其他楼层护士来代班。”
那两人似乎有些无奈，其中一个岔开话题：“我们对面搬来了一个病人，比你情况好不到哪儿去，听说要换脑子。”
廉山：“脑子怎么换，我只听说过换头骨的。”
病患左右张望，小心翼翼：“一看你就没了解过内幕，要么换个电子脑的，要么......”
另一人接上：“要么买别人的。”
“但是电子脑风险太大，好的太贵用不起，差的又有被操控的风险，有条件的还是买脑子好一点。”
换脑这种事廉山鲜少听闻，他一直认为义体化时代人体什么都能换，但脑子好像只有一个，且还是十分独特的属于自己的。
廉山：“买卖器官？”
“嘘嘘，你这么大声生怕谁听不见啊？”
被人提醒后他闭上了嘴，他对两人说的换脑病患有点好奇，在几人回病房时他去斜对面的病房礼貌地敲了敲门。
“笃笃笃。”
廉山坐在轮椅上，病房门没关，他仰起头试图看清房内有没有人，“打扰一下，我能进来吗？”
里面窸窣一阵，像是从病床上坐起来，廉山只听到有些稚嫩的青年音：“可以。”
轮椅转动，廉山进入病房。
青年还没做手术但面色就已经苍白的不成样子，廉山打量两眼说：“你好，我是对面病房的，一个人待着太闷了到处转转，你不介意吧？”
崔朔摇摇头，“不会，我也一个人。”
廉山有点惊讶，他二十七八了怕父母操心自己偷摸住院，还好内脏什么的都能换，不能换的也凑合能用，影响不大，最多不能做体力劳动。
但青年是换脑手术，这个有点严重。
廉山欲言又止，还是问了：“听隔壁病友说你准备做换脑手术，没有亲人来吗，会不会不太妥当。”
崔朔：“就是不能让他们知道。”
廉山：“什么意思？”
医院里的病友永远比病患家属聊得来，同是天涯沦落人，大家穿着相同的病服，随便感慨一句就有一堆搭腔的，整体氛围友好。
崔朔背靠到床头，面对廉山这个粗头粗脑的汉子不吝啬地说起自己患病缘由：“说来话长。”
“因为工作原因我要经常擦着辐射区的边缘地带行走，经常会吃很多抗辐射药剂，但是时间久了，身体受不了。”
廉山搭话：“那确实，都是透支身体的玩意儿。”
“我们公司在一次辐射物的蔓延中被炸碎了，员工们得到了不少赔偿，我也一样，但是那次辐射过后，我不知道是被辐射物感染了还是亏空身体导致的，脑子里总是有异物感，好像有什么在里面钻。”
“来往医院多次都查不出来，我快要放弃了，但是我在网络上听说第一院来了一个很厉害的脑科医生宋化，当时也是想着试试最后一次吧，预约挂号后来找了宋医生。”
“宋医生非常专业，问了很多细节，并没有像其他医生说没查到东西，而是很慎重的告诉我，他觉得我是个罕见病例，想为我特制一套治疗方案，并且只收取很低的费用。”
崔朔说着就感慨道：“他真的很为病患着想。”
廉山也不由得点头，心里羡慕：“是啊，我要是遇到这样的医生也不用花很多钱了。”
但廉山还是提醒他：“就算是这样我建议你还是小心一点，手术都是有风险的。”
“没关系，”崔朔说，“宋医生都能为患者付出心血，我承担风险是应该的，我不想让家人影响宋医生的判断。”
廉山不好多说，崔朔的行为颇有一种先斩后奏的意思，他看崔朔也不像很有钱的人，住在高级病房已经是在宋医生的帮助下了。
崔朔在保护宋医生的行事，而宋医生则为崔朔提供一切仪器与治疗。
这是双向选择的利益结果。
越多的人掺和进来会越麻烦。
事情的变故发生在晚上。
廉山白天喝了太多水，晚上睡到一半爬起来去厕所，高级病房有单独的厕所，他完事儿后刚出来，就听见病房外的声音。
病房隔音不差，能听到声响除非是特别近，近到从门边过去。
廉山有点纳闷，便走到门边打开一条门缝，对面病房里的崔朔被两个护士推出来，整个病床都被推出来了，怪不得动静那么大呢。
他刚准备回去继续睡，突然想到有一丝不对劲。
墙上的全息时钟时间是23:00，这么晚他们推崔朔出来做什么，总不可能是检查身体。
廉山在安保小队里偶尔充当大哥的职责，他下意识有点操心，坐上轮椅打开门，病床消失在病房区，他跟了上去。
一路跟到一间手术室，大家手术都是在其他楼区做的，在病房区没见过谁做手术，他操控轮椅来到手术室门前，门上手术中的红灯长亮。
说明现在在进行手术。
廉山靠近手术室，听到护士在里面说了几句话。
“宋医生还没来？”
“先打麻醉，把冷藏箱准备好，等下取出大脑直接放进去，别像上次那样毛手毛脚了。”
“知道，都做过多少次了，我还没数吗？”
廉山眉头一点点皱起，他怎么感觉不对劲？但是对话内容想一想又没什么大问题。
换脑手术可不就是要把脑子拿出来吗？
但是这个时间点……
思前想后，他决定守在附近等手术结束后看看情况，没多久，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过来，进入手术室，长达两个小时的手术开始。
廉山在门外侧耳倾听，将手术室内的所有对话尽入耳中。
买卖器官，取下真脑换质量低等的脑子，宋化从最开始就盯上了崔朔这个倒霉鬼。
廉山越听越心惊，直到手术灯灭才慌忙躲到一边，他眼睁睁看着护士提着冷藏箱走远。
那里面装着崔朔的大脑。
她们想拿去做什么？
廉山无法容忍这种腌臜事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廉山推着轮椅正想追上护士，手术室大门打开了，宋化从里面出来，两人撞个正着。
廉山眼睛一瞥看到手术室内的血，他的面容还带着怒意。
宋化是个聪明人，没有哪个病患会凌晨在手术室附近乱晃：“这位病人，你需要回自己的房间。”
廉山的胸膛因为呼吸而起伏不定，怒瞪着宋化要说什么。
宋化反而先一步靠近他，声音轻慢：“我记得你，你是不死科技的安保人员对吧，内脏需要更换至少两个以上。”
“不死科技有最好的福利待遇，他们会承担大部分仿生内脏的费用，但不是全部，你貌似需要自行支付50万信用点。”
“高级病房住的怎么样，还舒服吗？有些事情该看不见就当做看不见，懂吗？”
廉山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病患支支吾吾，他们知道第八病栋隐藏了什么，却又没一个人敢说。
他们会是器官买卖中的一环吗？
廉山的诊断报告会不会有误诊？
讲述时他的思绪仿佛又飘回了那天，廉山低垂着头，面部情绪被掩藏。
柯巫像静止的玩偶，她看着廉山，眼瞳之中有橙红光圈：
“你确定要对我坦白吗，我在进行摄录，我所见所闻的一切都会上传至特情局或是纠察局，你做好准备了吗？”
廉山沉默很久，直视柯巫：“嗯。”
看着人的眼睛说话，是一种礼貌行为，但在这层之下还有一种含义。
通常来说，说谎的人不敢和人对视，会眼神躲闪，因此直视眼睛说话成为一种“没有撒谎”的自我证明行为。
柯巫轻轻眨了下眼睛，或许是说，开始吧。
陈述你的罪行，让机器人来判断你是否真的有罪。
“那个医生的言下之意就是让我不要多管闲事，”廉山背靠墙，神色黯然，“我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对是错，如果错了我承受得了报复吗，如果对了，我恐怕也承受不了针对。”
“第一医院的主任医师多少会和政府有点权利牵扯，我无法承担为真相坦白的后果，所以......”
所以他选择了隐瞒。
柯巫静静听完整个过程，没有打断没有用眼神谴责他。
廉山面对活尸的愧疚便足以折磨他自己，不过是选择闭嘴，沉默，就让这么多人送死。
廉山的声音有几分哽咽。
柯巫说：“沉默的不止你一个。”
柯巫按照廉山所说的推测，这件手术室很可能是用来当切割器官去贩卖的不法窝点，没有被发现的原因或许有一部分是因为患者被换了仿生内脏或是便宜的内脏。
内脏有好有坏，好的能用四五十年，坏的呢，一两年？
一两年之内患者会出院，死在外面如何也跟他们扯不上关系了。
柯巫勉强了解了第八病栋的罪恶源头。
贩卖器官，医护联手，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使护士异变，活尸遍地，脑子里还长草？
柯巫的脸绷紧，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
廉山抬头看她，柯巫已经不做停留往暗门走去。
她刚才那句话并不是安慰廉山，第八病栋一定也有人配合了宋化的行为，才会让事情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柯巫掀开几道雨帘，活尸们躺在干涸的血泊中，或许是温度过低，血液浮起一层油膜。
柯巫掠过一眼便把注意力放在暗门上了。
触手护士刚才躲进去，里面恐怕是老巢，廉山自觉跟着她后面。
柯巫现在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了，大概是想弥补自己的隐瞒。
柯巫把黏糊糊的触手线团塞进口袋，单手持枪，左手对他做了个手势。
廉山意会，几步冲到暗门一侧，两人一左一右守在门外，随着柯巫的口型准备冲入。
廉山看着柯巫的嘴型陷入回忆。
在入侵事件之前，他保持着混吃等死的态度在安保小队做个组长，武斗系列研发之时中心城就派人来监督。
先是经过特训的纠察局小组，再是负责人隔三差五的来查看进展，连谭清露都被调去专门负责仿生人的项目。
他们是怎么说的?
“很有希望。”
“不二选择。”
“远超人类。”
他那时和几个队友勾肩搭背靠在自助贩卖机旁边，喝营养液打发午饭，对那些领导层的恭维话嗤之以鼻。
靠机器解决辐射，一边制造电子垃圾一边要电子产物去清除，这本身就是悖论。
但他看到了那十几具活尸，和把触手拆筋扒皮的柯巫。
她不会受伤，无畏风险，把他的生命放在第一位，廉山觉得自己或许过于自大了。
45. 寄生毒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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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病栋的建造从外看形似大型树干，繁茂的树冠搭建起空中平台。
柯巫身处密道，或许她此刻正走在半空中，脚下露个洞可能就会从高空坠落。
灯光完全熄灭，所幸眼睛有夜视功能，眼前呈现黑白色的世界。
柯巫的眼睛在一片漆黑中发光，远远看上去像两个悬浮灯泡。
一路走了不知多久，眼前出现一扇圆形门，背面被划上了一个大大的红色×，写着——禁止入内。
柯巫：你们第八病栋秘密挺多。
这不让进那不让闯的。
她百无禁忌，利落地拿出激光枪，后退几步，激光打在厚实铁门上。
柯师傅像极了钢铁厂的工人，她稳固身型，双手持枪割开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圆圈，激光枪的能源管烫手，大概是长时间发射导致的，铁门切割完毕。
柯巫熟练地弯腰助跑双脚跳起对着铁门猛踹，她快熟能生巧了。
铁门凹陷一块，激光切割过后仍需要力道推开，柯巫重复两次后终于在一声巨响中见识到门后的情形，管道里的灰尘飞扑进一片白晃晃的房间。
柯巫关闭夜视功能，谨慎步入，一眼扫过去，七七八八的手术工具，天花板垂下一块圆形光圈，正中央放着一把电椅，数据线凌乱地搭在上面。
她轻轻悄悄地进去，走到圆环下方的囚椅旁，靠墙的水池墙壁上还有溅起的血珠，这里也是触手护士的掌控范围？
但比起手术室，这里更像是在进行什么研究的实验室。
正当柯巫准备向前探索时，有些轻柔却阴郁的声音响起：“找我吗？”
什么声音！？
这声音带着气息喷洒在柯巫后颈，进入第八病栋以来，她第一次感到后怕。
柯巫没顾上转身，第一时间想的是攻击，右腿条件反射地向后踹去，接着上身回旋，腰部用力将左脚送出踢向身后人。
但当她的视线完全收容身后人的全貌，柯巫深刻体会到机体高速运转时的金属交错声，沉闷却刺耳。
青年后仰躲开了柯巫的踢踹，站在两步远的地方。
他嘴角带着最温和的笑，眼神没有恶意，但柯巫站稳后表情有些扭曲地看他。
青年穿着蓝白病服，身型瘦削，看样子有20岁，两人相对站立，他比柯巫低了一两厘米，所以柯巫轻而易举地将他裸露的大脑尽收眼底。
由眉毛部分为分割线，额头之上的半个脑袋被割开，露出肉色脑仁，血红根茎与叶片生长其上，极细的血丝深陷脑仁中，像是神经纤维一样，那芽苗成了他脑子的一部分。
和那群活尸无差，唯一的差别大概是——
他是活的。
纵然活尸场面在前，柯巫还是连连后退，如果有汗水，她额头大概会流下两滴汗。
柯巫眨了好几下眼，“你是活的？”
青年拂去肩上不存在的微尘，他手背血管外凸，像是只有一层皮：“重要吗？”
“你来得刚好，我正要找东西。”
青年虽是笑着说的，但无法让人感觉到亲和力。
柯巫拧眉，看清了他病服口袋上的名字——崔朔。
崔朔，正是廉山说的那个换脑病人。
他的脑仁还在头上啊，宋化不是给他做过换脑手术了吗？
按照廉山所说，崔朔的脑子应该是仿生脑或是电子脑，为什么看着和人脑差不多。
柯巫的目光落在崔朔脑仁上，隐隐觉得那颗脑仁有些畸形，难道换的是劣质脑子？
话说回来，她记得触手护士解剖人体也是在找东西。
柯巫：“找东西？怎么找，去哪里找？”
崔朔慢条斯理地从病服兜里拿出手术刀，头上的血色芽叶唧唧两声，“不就在眼前吗？”
柯巫秒懂，他想解剖她。
和触手护士一样。
崔朔向前迈了一步。
柯巫连忙说：“等等！”
青年竟就真的原地止步，不解地看她。
未知的生物不能一味靠打，她学着崔朔的样子露出一个微笑：“你可以告诉我找的物品是什么吗，我拆出来给你。”
崔朔的笑僵硬一秒：“？”
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崔朔无措地看着柯巫十分配合地收起激光枪，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做出一副礼仪小姐的模样：
“作为交换，你告诉我你找什么，然后我拿给你，这不是互惠互利的做法吗，也省的您费劲动刀了。”
崔朔的眼神从柔和的冷变为困惑：她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于是，青年回答：“我要找......母胞。”
“母胞？”柯巫重复念着，然后贴心地继续问，“那么这个母胞长什么样子呢，圆的方的还是扁的长的，是什么颜色？”
崔朔魔怔般地念叨：“什么样子......什么样子？”
他恍惚起来，上半身轻轻摇晃一下，像是无法回答柯巫的问题，被难住了。
“不知道，找母胞，找——”青年又作势挥刀，靠近了柯巫一步，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剖开她。
大概是问题问的太多了，柯巫见他有点要崩溃的意思连忙喊住：“别怕，我知道它在哪！”
“而且我身体里没有母胞！”
青年又是一愣：“没有母胞？”
柯巫殷勤地点点头，接着关闭了仿生皮肤层，在崔朔有些讶异地眼神中变成一个白瓷人，柯巫将手放在后脑和下巴。
随着“咯”的一声响，头颅左右旋转，柯巫仍然保持着那抹笑，眼睛直视崔朔，她的手轻轻一抬，那颗头颅便被卸掉了。
双手捧起头颅，视线先是拉高几厘米，接着她慢慢降低高度，柯巫操控着自己的手将头颅抱在胸前，高度比平时低了很多，她乍一看地面像是腿短的只剩一米。
从崔朔视角来看——她就像某种耍杂技的艺人。
她带着意味不明地笑说：“你看，我没有母胞，母胞应该会从肚子长到脑子里吧。”
崔朔愣在原地，裸露的脑仁渗出某种积液，打湿他肩头的衣服，他脑子运转不畅，呆愣了好半晌才应了一声：“嗯，没有。”
柯巫的嘴角从上扬到下垂，有些沮丧说：“我也在找母胞呢，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不如我们一起去找？”
面前这个机器人打破了崔朔的三观，柯巫每做一件事他都要反应好半天，一时之间分不清谁是机器。
崔朔面部维持僵硬的笑但眼中情绪转过好几拨，最后说：“好，你为什么要找。”
柯巫用手把头上抬一点，才能看到崔朔的全部表情：“那你呢，你为什么找？”
面对柯巫的反问，他很诚实地说：“吃，吃掉。”
柯巫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哦，你要吃掉母胞，那你是子胞？”
青年说过母胞后的0.5秒内，柯巫用耳朵将听到的这两个字在脑域进行检索，找到了关于母胞的一些信息，有一些很陌生的词汇——
寄生毒株。
知识库里仅有相关介绍并无图片或是视频，怪不得柯巫看到那些活尸时找不到答案，介绍里提到一案病例，是中心城医院提供的信息，为保护病人隐私简化了很多：
“患者最初病症不易察觉，表现为脑有异物。”
“毒株在生长的过程中刺破了他的大脑皮层，脑浆是水，脑仁是土壤。”
分裂前的细胞称母细胞，分裂后形成的新细胞称子细胞。①①：网络。
看完病例，柯巫若有所思地看向崔朔头上的芽叶，确信他感染的就是寄生毒株。
而旁边的崔朔被柯巫问住了，半天没反应，他不大懂这种说法，刻在DNA里的念头不断催促他要去寻找母胞。
它们要吃掉它，他扣紧自己手里的餐刀，和触手护士的如出一辙。
“我看到护士在帮你找，”柯巫说，“还没有找到吗?”
崔朔：“没有，很多人都没有。”
一直都没有找到，很多人没有？
柯巫下意识
46. 双重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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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点，夜黑风高无人时。
玻璃长廊中走过两道令人心脏停跳的身影。
柯巫双手捧头，步态稳健，面容肃穆，仿若去朝圣。
崔朔并列而行，脑仁往下滴落透明的积液，淌了一路。
碍于两人非人的身份，感应灯光配合地没有亮起。
柯巫利用余光往旁边瞥了几眼，琢磨崔朔是如何不被光线影响的。
第八病栋里的隐蔽空间很多，后楼区的部分居然要从秘密通道经过实验室才能抵达。
如果不是她走到哪把门开到哪，估计要在这摸很久，密道的存在恐怕不止一两天。
崔朔出乎意料地主动开口：“我知道宋医生在哪。”
柯巫闻声挑眉，手中的头颅眉毛微动，嘴巴延迟了一秒才说出她想表达的话：“你经常见他吗？在换脑之后。”
“对，”崔朔说，“因为宋医生说要定期检查。”
柯巫：“定期检查......？”
等等等等，她有点混乱。
柯巫不懂宋化的行为了，他摘了崔朔的脑子，如果又被母胞寄生，难道还能维持正常人的思维？
换脑手术在9.12日，那么感染就是这两日的事，宋化的身体没有受到影响吗？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宋化利用崔朔做换脑手术牟利，两人为母胞和子胞的双重宿主。
柯巫不喜欢这种捉摸不定的飘忽感。
实验室在身后远去，玻璃长廊外能看到整座霓虹夜城。
崔朔熟门熟路地带着柯巫来到整层都是实验器具的楼层，这层楼边缘留有一块没有遮拦的平台，突兀地摊在高空之中。
这里漆黑一片，崔朔站在原地喊了一句，回声微弱地回荡着。
“宋医生，我来检查身体。”
柯巫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人，她是不是被崔朔给忽悠了……
对自己的推测产生怀疑之际，一道黑影从实验器材中闪过，灯光亮起一片，照出了当前空间——
玻璃器皿里有绿色营养液泡着各类器官四肢，利爪、脚掌、青筋等等，有些是分辨不出的小型异变生物，有些则像是…人体变异的标本。
宋化在针对异变生物做研究？
柯巫的想法一闪即逝，就见那个远近闻名的宋化医生笑吟吟地从医疗器械中走出，亲和友善地说：“你终于来了，快让我看看大脑的运转是否流畅。”
崔朔对这熟悉的声音并未作答，紧接着宋化就看到他身后双手抱头的柯巫。
宋化面不改色：“这位是你带来的客人吗？”
不知是不是脑子不好的原因，崔朔精神极不稳定，现在面对宋化时又有点理智，他看向宋化的眼神不再是以往的敬仰感激，而是有种待食的贪婪。
崔朔已经完全被兽性侵蚀了理智，他甚至没有思考柯巫说的话是不是骗他的，他只是对所有可能都抱着试一试的想法。
就像命令触手护士剖了满地活尸一样，毫无理智毫无人性。
生物界中有一种红螯蛛就是典型的子食母，存活下来的幼蛛附着在母蛛体上啮食母体,母蛛也安静地任其啮食,一夜之后母蛛便被幼蛛啮食而亡。①
但这不代表所有母体都会任由后代啮食，柯巫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子胞到处找母胞吃的行为。
崔朔脑仁上的那朵芽叶摆动两下。
感受到身旁不正常的气息，柯巫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她默默抱着头往旁边挪了两下小碎步。
她想的很美好——
两个罪魁祸首都在，在她的挑拨离间下打起来，一石二鸟，渔翁收利，满载而归。
终于不用把自己打的遍体鳞伤了。
柯巫开始看戏。
崔朔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暴戾，垂在身侧的手没有放下那把餐刀，他眼神阴翳声音低哑：
“是，不过，宋医生，你知道我一直在找的东西吗？”
“你的病情有些严重。”
宋化轻飘飘地绕开回答，后退几步拉开距离，他对柯巫头身分离的模样视若无睹，还贴心向她解释：“崔朔的病情不太稳定，你要小心一点。”
看似是提醒，实则是在向柯巫强调——崔朔是个危险人物，你不要和他走得那么近。
“让我想想......”
宋化单手点在脸侧，为难地打量正处在高度异化边缘的崔朔，他像个虎视眈眈地狼崽，要反捕饲主了。
只差一点刺激，就能让崔朔瞬间扑过去撕咬目标。
危机四伏，宋化却像是未察觉，甚至转过身去摆满工具箱的桌面上寻找什么，在一堆针管试剂中扒拉。
哗啦啦，收纳箱内的试剂管碰撞在一起。
宋化边寻找边念叨：“在哪里呢？”
柯巫退到墙边，背靠墙保证身后不会被人偷袭，她看向身侧的崔朔，寻找许久的母胞近在眼前，他兴奋地皮肤都浮上血丝，脑仁上的芽叶长了不少，喉间溢出非人嘶鸣，像一头不受控制的野兽。
目光落到芽叶时柯巫忽然一顿，她感觉崔朔的脑子似乎有些小......
比人脑小了一圈。
柯巫疑惑一秒，不犹豫地用眼睛扫描崔朔的大脑，网络不畅，分析数据缓慢，半天才出现信息。
但柯巫看到那两个字眼睛瞬间瞪大。
扫描分析结果为——猪脑。
猪猪猪脑！？？
她默念那两个字时都感觉自己在结巴。
柯巫看向找东西的宋化，真不是人。
柯巫发弹幕的同时，子胞崔朔阴暗地盯着宋化后背，步步紧逼，他握刀姿势简单粗暴，刀刃锋利地划破手心，血液滴在病服上，洇开了刺球般的痕迹。
宋化对背后明目张胆的暗杀一无所知，终于，他在收纳箱中拿出装有绿色液体的针管，语调轻松说：
“啊，找到了。”
叮——
背后寒光高举，崔朔面容狰狞而贪婪，龇起的牙根暴露在空气中，为即将到嘴的食物而兴奋战栗。
然而，站在原地的宋化收起散漫的笑，眼尾下垂弧度，对即将捅穿心脏的下场不屑一顾。
冷嗤了一声：“呵。”
声音追随人影顷刻间闪身至崔朔身后，猎物消失，崔朔瞳孔地震。
突然，冰冷的针尖抵在崔朔颈间，他浑身僵硬，被人拿捏软肋，针尖缓缓深入皮下，将液体推进去时宋化还能分神对柯巫解释：
“别怕，我在给他注射药物。”
柯巫：？崔朔竟然是个战五渣！？
崔朔情况不妙，柯巫高度戒备，果断把自己的头安回原位，扭了两下确定安装完毕，绷紧身体蓄势待发。
宋化难道没有被母胞寄生，他看起来人模人样，比柯巫还像人。<
47. 碾压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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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巫本来指望崔朔和宋化两败俱伤，结果却是崔朔单方面被碾压，这难道就是血脉压制？
放完狠话两秒后。
“哈哈哈哈哈…”
宋化捧腹大笑，笑的腰都差点直不起来，清朗的声音里透着股病态，嘲讽柯巫的不自量力。
他半响直起腰，睨了一眼她手中的激光刀，“你应该见过护士了吧。”
柯巫明白他的意思，分裂。
不，不对，分裂只体现在了护士身上，地上的崔朔并没有发生这种情况，宋化在扰乱她的思绪，而且分裂的前提有可能要高度异化才能达到，他现在还是人，做不到这个程度。
手指默默捏紧了刀柄，柯巫压低眉头。
她不是百分百确定，分裂确实是件麻烦事，她可以切割掉宋化的无数只触手，但不能攻击一下他的本体，否则就会制造出多一个的危机。
她的视线在宋化身上扫动，瞄到了心脏，如果一击毙命呢，还会分裂吗？
或者像剜掉触手一样剜掉他的根须。
宋化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胸前，摊牌道：“怎么，你也对母胞很好奇吗？”
“好奇说不上，”柯巫喜欢这种站着不动让她分析对策的敌人，“我只是奇怪，崔朔的换脑手术中，发生了什么，母胞不该是在他身上吗？你夺走了他的母胞？”
“注意你的措辞，朋友，”宋化维持不住伪善的笑，“不是夺走，是得到。”
“他为此感到困扰，我就顺手帮他取出来，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但没想到，母胞还是在他体内留下了东西，那我就只好持续地为他提供医疗手段。”
宋化失去了一个实验品，表现得略显惋惜，盯着柯巫的眼神似是找到了新的替代品。
困扰柯巫的矛盾解开，宋化的目的一直都是寄生毒株的母胞，从周围浸泡的异变物种来看，他找了不少实验体，甚至利用自己的身体融合母胞为了达到某种目的。
为了什么，变强？
“虽然你是电子脑，”宋化轻蔑地评价，已经在预想如何研究柯巫了，“不过看起来不笨，崔朔死了就由你来代替他继续实验吧。”
“你是想说给我换猪脑么。”
她冷笑，“很好，你惹到我了。”
踏入第八病栋是因为邓子显，其他一切行为都是为了任务。
但不可让人容忍的是这种蔑视，对人命蔑视，对平等蔑视，对她的蔑视。
人一旦把自己当人了，就容易飘。
医疗器械满满当当摆了整层楼，包括机械臂组，柯巫短短几眼确定好自己的攻击路数。
恰巧宋化踩过崔朔的手背，骨骼断裂声响起，他缓缓靠近柯巫，活动两下手腕：“正好，让我试试融合后的身体。”
胸膛前的衣服本就被崔朔抓烂了一部分，宋化两手撕开单薄的内衫，“刺啦”一声，白碎布飘落在地，皮鞋踩在光滑地板上，不疾不徐地迈步，像是对这场还未开启的决斗定下胜负。
柯巫冷下脸，紧握刀柄欲动，前方的宋化瞬间从眼前消失。
又是这招！
她没有犹豫地将刀在手中滑转方向，头也不回地对准身后剖砍，提前预判了宋化的位置，而陌生气息却出现在了左侧，柯巫的视角余光将将看到宋化嘴角噙起的笑！
错了！
她心跳漏了一拍，右手转向左侧劈砍，但——
晚了，宋化胸前破洞增大，从中钻出数根艳红色的粗血管，柯巫闪开一段距离，躲开血管的攻击。
她凝视宋化血洞的异象，难道这才是触手的终极形态？
最初是触须，只能在身体部位寄生，最终目的是成为寄体的一部分，那些血管像极了手术室里缝补人尸的放大版棉线。
血管过粗，又是从胸口钻出来，柯巫果然看到他的胸口开裂，皮肉外翻像一朵八角花，看来母胞是深入人体，更甚至是寄居心脏的存在。
子胞选脑仁，母胞选心脏，一个比一个会挑地方。
有寄生点就好，柯巫可以把它剜出来。
走神之间，宋化的血洞里竟然蠕动探出一条肉舌，这舌头比起触手护士身上的更为大，垂落下来直到他大腿位置，舌苔是霉绿色的，一眼就能看到上面飘动的绿绒毛，像极了发霉腐烂到流出脓水的水果。
柯巫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可以刀掉敌人的机会，趁着宋化异变，她将速度拉到最高，瞬身冲到他左侧，刀起，对准那条肉舌，光刀边缘的激光将要砍掉肉舌！
宋化左手锤出一拳，柯巫想蹲身的同时带动激光刀下压，但两人速度竟差不了多少，拳头顺利地落在她太阳穴，激光刀生生卡在一半，柯巫就被锤飞出数米距离。
嘭！
柯巫机体砸中一堆玻璃试剂，不知名液体混合一片，在她滑行时噼里啪啦地爆炸，机体背后扎进几块碎玻璃，没有片刻喘息，一道黑影闪至半空，速度快到难以分辨地朝下砸落！
柯巫迅速旋身从桌上滚落地面。
嘭！黑影将质量上乘的实验台瞬间粉碎成渣，大块桌板飞旋之中砸向柯巫，她挥臂打烂桌板，便看到那处凹陷下去一个人形坑，碎土烟雾四处飞散。
柯巫正想细看，宋化的头突然冒出来。
她惊得连连后退：“你真是越来越不像人了。”
他身上沾着玻璃器皿的碎渣，直挺挺的立了起来，肉舌沾了不少灰尘，烦躁地甩了甩，粗壮血管像美杜莎的满头蛇发在肉舌旁边扭动示威。
宋化：“做人有什么好处，现在多少人都在义体化了，我只不过不喜欢那身沉重的铁皮，更喜欢这种自然的连接。”
柯巫：“获得自然的代价是成为养料，我这就帮你化成土。”
光近身战不行，柯巫扯破侧腿拉链，打开机盖拿出激光枪，刚想安装液体熔浆弹，宋化紧跟过来，血管生长几倍一下打碎了柯巫手里的木仓支，更甚一步地想活捉她。
“啧。”
血管从右绕至背后，另一根血管在正面高速戳动干扰柯巫的注意力，背后血管作势要刺穿柯巫身体，她侧身一闪，两根血管前后对接一阵花枝乱颤，将自己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柯巫蹲身正刀挥下，刀光闪过，血管齐齐断裂。
她盯着宋化阴沉的脸色向前突进，紧握手里的激光刀像砍甘蔗一样节节砍伐，每跑过一段距离就有血管唧唧一声断开连接，而血管缩躲的速度远远比不上柯巫的行进速度。
距离急速拉进，宋化为柯巫的麻烦程度感到头痛：“碍事的电子狗。”
他含着半抹笑，身体慢慢后退，血管砍至一半，宋化张开双臂，胸膛挺起，一根血管从胸腔急速探出，无比紊乱的扭曲姿态让柯巫错愕一瞬，分析不出曲线轨道，仅仅是瞬间的停顿！
破绽乍现！
那根血管似有自我意识，迅速缠上柯巫机体，从颈部到手臂缠满黏腻血管，柯巫被染成了血色。
“当啷”这次是柯巫的激光刀掉地，机体完全无法动弹，她咬牙切齿，她竟然敌不过宋化一个医生，人和辐射物融合竟然如此强悍。
宋化仍然展开双臂，像能包容万象的救世主一样，胸前高高延伸的血管将柯巫捆在半空，她就像是宋化放飞的风筝。
他带着柯巫来到实验场中心。
血管随着宋化的意念操控将柯巫放置在电椅上，刚落座，电椅底部出现锁拷，柯巫腰部小腿被细铁丝绑死，手腕颈部都被镣铐锁住，没有一丝缝隙的贴合身体。
如果换成崔朔，恐怕一呼吸就会感受到禁锢的感觉。
切切实实的刑具。
柯巫脸色黑沉，一言不发。
“多可惜，这本不该是你承受的。”宋化踱步至一旁的酒柜里取出红酒和高脚杯，只是那瓶红酒倒出的液体似乎红的过分了，甚至有些浓稠。
他抿了一口，嘴边沾了不少污渍，柯巫确信他喝的是血。
柯巫出乎意料地没有露出宋化想象中的害怕恐惧，但愤怒在她眼里却是实打实地快要烧到他身上来。
“本来我对电子脑不感兴趣，但看你的敏捷度和反应，似乎还不错，那就看看你能承受多少级的电流测试吧。”
宋化走到操控台旁，开启电椅的电压数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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