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小道士被迫成仙》 诡跳楼（1） 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并不会觉得灼热，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在路上，和要好的同学一边聊，一边走进校门，一切都是那么寻常，与以往的每一天并无不同。 广播里响起熟悉的歌声，催促着学生们放下书包，快步朝着操场走去，今天是周一，需要升旗，他们要找到各自的班级站好，等待着仪式的开始。 一切按部就班，校长抬起手看了看手表，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走到了话筒前，正准备讲话，突然一个黑影闪过，随后便是一声巨响，众人下意识地看过去，就在距离校长两米的距离前，一个身穿红色校服的女生趴在地上，很快鲜血染红了地面…… “死人了……” 不短的寂静后，便是一阵扰乱，距离前面的学生惊慌失措地跑开，很快尸体周围便清出了一片空地。 校长被吓得瘫坐在地上，不由自主地看着女生流出血泪的眼睛，身子就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昏暗的房间，照在了窗边的桌子上，黑色的简约时钟‘嘀嗒嘀嗒’的响着，并不会让人觉得吵。 只穿着一条短裤的唐小明，四仰八叉地躺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毯子的一角裹在脚上，大半掉在了地上。外面车水马龙的喧嚣，丝毫闯不进这个房间，在这里除了能听到时钟的转动外，就只剩下他细小的鼾声。 突然，一股轻飘飘的白雾从房门的缝隙中钻了进来，随后慢慢升至半空，凝聚成一个人形的模样。 随着白雾的进入，房间的温度急剧下降，转眼间的功夫，挂在墙上的温度计从原本的24度降到了18度，虽然之后温度下降的速度变缓了，却还在以平均每分钟一度的速度，持续下降中。 原本睡得很香的唐小明，突然感觉有些冷，他本能地去摸毯子，可毯子还没找到，整个人就给冻醒了。虽然他意识醒了，可大脑还未恢复运转，不过这事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下意识地骂道:“司瑾书，你大……” 那个‘爷’字还没出口，桌子上的水杯突然飞起，朝着唐小明的脑袋就泼了过去。 感觉到危险，唐小明猛地睁开眼睛，嘴里快速默念咒语，一张符咒被甩出，那泼出来的水原路返回，悬在半空的杯子没了支撑，‘啪嗒’一声掉在床边的地毯上。 唐小明睡眼惺忪地看向床边的人影，不对，应该是鬼影，没好气地说:“每天来这么一回，有意思吗？” 自打他被这只鬼缠上，日子就没消停过，想睡个懒觉，真是千难万难！ “你日夜颠倒，早晚短寿。” 面前这只说话文绉绉的鬼长得极美，拥有堪称完美的五官，怕是这世上最好的艺术家，也无法雕刻得这般完美。还有莹白如玉的皮肤，乌黑飘逸的长发，恰到好处的身材比例，无论单拎出来哪一样，都会让人嫉妒到发疯，更何况是组合在一起。 当初唐小明初见他时，还以为自己走了桃花运，没想到他一出声，打破了自己所有幻想。低沉犹如大提琴般的嗓音，虽然动听，却也说明他是个实打实的男人。 “师傅给我算过卦，说我能长命百岁，无病无灾。如果我真的短寿，也是你给咒的。”唐小明扯过毯子裹住身子，不满地说:“你够了啊，再释放冷气，别怪我不客气。” 司瑾书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转眼又幻化成一缕青烟，从门缝里钻了出去，“你有十几通未接电话。” 唐小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吐槽道:“穿墙不就得了，明明是只鬼，非要搞得像只妖。” 唐小明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一看，确实有十几通的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人打的，不过那号码是个陌生号，他想了想，又把手机放了回去，现如今电信诈骗那么多，还是小心谨慎点的好。 “你银行卡的存款刚过五位数。”门外传来司瑾书低沉的嗓音。 “司瑾书，你又对我用读心术！”唐小明说得咬牙切齿。 “你想什么都写在脸上，实在用不上读心术。” “……” 脾气臭，还毒舌，除了那张皮囊，实在没有可取之处。 唐小明决定不再搭理他，起身下床来到衣橱前，找了件白色短袖套上，又穿了件深蓝色的运动短裤，随即出了卧室。 司瑾书上身穿着一件棉质白衬衫，第一排扣并未系上，露出精致性感的锁骨。下身穿着一件藏蓝色西裤，修身的设计将他的腰臀曲线完美勾勒。他优雅地坐在奶白色皮质沙发上，低垂的眸子正注视着手里的书，整个人美得像幅画。 唐小明艰难地移开视线，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拼命告诫自己，“唐小明，你给我清醒点！他是个男人！还是个死鬼！” 虽然这张脸很养眼，看着赏心悦目，却也十分考验唐小明的定力，大大地提高了他对美的定义，以前喜欢的女神，现在怎么看都觉得一般，电视中的那些所谓的帅哥靓女，更加不值一提。 “司瑾书，你当真不做直播？” 就像司瑾书每天叫唐小明起床一样，唐小明也每天都问一遍司瑾书。 “每日问一次，有意思？”司瑾书将他之前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甚至连看都未看他一眼。 唐小明走到司瑾书身边坐下，不死心地说：“就你这张脸，只要往镜头里一放，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一定能爆红！到时候接广告，接综艺，甚至接电影，我帮你做经纪人，赚的钱咱两平分，买房子买车，随便你想买什么。要不你好好考虑一下？” “钱与我来说，如同废纸。” 唐小明闻言一阵语塞，“对你来说是没用，但对我有用啊，你不是要蹭我的气运吗？我帮你，你也总得帮我吧。”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据说是秦朝的方士，生前就在修炼成仙之术，死后甚至不坠地狱，却也因为修为不够，不能位列仙班。之所以来纠缠他，是因为他是十世善人转世，身上不仅有功德，还有强大的气运。 对于司瑾书说的话，唐小明一直持怀疑的态度，不过司瑾书确实很特别，别的鬼魂，不论是普通鬼，还是恶鬼、怨鬼、厉鬼，身上都有阴气，与普通人在一起时间久了，或多或少会有些影响。可司瑾书身上并没有阴气，之所以他一出现房间温度会变冷，是他刻意为之，因为他所修习的是冰系法术。 司瑾书抬眼看了过去，“你忘了你师父的告诫了？” 一说到这个，唐小明就心塞，他从小就有阴阳眼，家里人说他不祥，将他送给了一个游方道士当徒弟，这个游方道士就是他的师父，名叫赵怀虚，无门无派，自学成才，以捉鬼除妖为己任。 虽然赵怀虚无门无派，却修为极高，一般的妖魔鬼怪都不是他的对手，在江湖上很是有些威名，不少人慕名而来找他消灾除厄。按说这样的人就算不是家财万贯，也该是衣食无忧。可事实却是，他们过着饱一阵饥一阵的日子。只因他有个规矩，但凡捉鬼除妖赚来的钱，必须在一月内花光，否则会招来厄运。 卡里的那一万多块钱，还是他干代驾，一点一点存起来的。 “开直播赚的钱，又不是捉鬼除妖赚的钱，不在规矩内。况且钱是你赚的，又不是我，也不受规矩限制。” 唐小明越说越觉得有道理，眼睛也随之亮了起来。 “你莫不是忘了，我是鬼非人。” 唐小明的神情一滞，司瑾书的话犹如一盆凉水，浇了他一个透心凉。他摆烂地将自己扔在沙发上，“不干了，老子不干了，还不行吗！” 就算赚再多的钱，也都得在一个月内用完，这就是纯粹的月光族，除非他能接个大单，大到能一次性买套房，否则这辈子只能租房住了。 司瑾书淡淡地看着他，“第一百五三次。” 唐小明仰着头看他，气恼地说:“司瑾书，你真的有本事，顶着这样一张脸，却总让我有种狠狠揍你一顿的冲动。” “你不是我的对手。”司瑾书狭长的凤眸再次看向手里的书。 唐小明被气得咬牙切齿，深呼吸，再深呼吸，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这日子真得没法过了！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唐小明掏出手机看了看，又是那个陌生号码，犹豫片刻，他点了接听键。 “喂，哪位？” “是……是唐大师吗？” 是个陌生的男声，听上去语气有些慌张。 “是，你是哪位？” “我是孙启伟。大师，我见鬼了，我真的见鬼了，你要帮帮我！” 他说话的语速很快，声音也有些鬼祟，典型地受到惊吓后的表现。 “我想知道，你是从哪儿得知我的手机号码的。” 唐小明接单几乎不打电话，多是在直播间，不想露面的观众也会给他私信，所以极少人知道他的电话。 “是……是我一个朋友，大师曾帮过他，我求了他许久，他才肯把大师的电话给我。”仅仅停顿了片刻，他又接着说道:“大师，有鬼，真的有鬼，求大师帮帮我！” 诡跳楼（2） “既然是老客户介绍，那我的规矩你应该知道吧。” 唐小明接生意有自己的规矩，无论是否真有鬼，只要请他上门，就要给一万块的服务费，无论事成或不成，这一万块概不退还。如果遇到的鬼十分棘手，会根据鬼的等级加价，上不封顶。还有一点，如果这鬼是被当事人所害，那唐小明除了捉鬼以外，还会报警。 “知道，只要大师肯来，多少钱我都给！” “成，你把你家的地址发给我。” 唐小明挂断了电话，随即起身去洗漱，嘴里还哼起了歌，“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一睁眼就有生意送上门，换谁都高兴，刚才的不愉快，转眼便被他抛之脑后。 司瑾书看着他的背影，漂亮的杏眼中噙着笑意，忍不住在想:怎么就那么喜欢钱呢？ 唐小明打开热水器，简单地冲了个澡，站在镜子前擦头发。他这张脸也算不差，直播间里叫老公的多得是，他还一度为此沾沾自喜，直到他被外面那位缠上，还真是没对比，便没有伤害。 司瑾书的脸在脑海中浮现，唐小明撇撇嘴，“长得再好看，也不是人，你跟他较什么劲，光凭这一点你就完胜！” 心情再度飞扬起来，唐小明哼着小曲儿，刷着牙，思量着待会儿叫什么外卖。 “冰箱里有菜。”唐小明刚出洗手间，就听司瑾书说道。 康小明微微一怔，随即说道:“今儿不想做，就想吃外卖。” 司瑾书眉头微蹙，“你是嫌命长？” “我发现你跟网上的那些所谓的专家一副德性，不能吃这个，不能吃那个，这个有毒，那个不卫生。人生在世，如果不能及时行乐，活得再长久又有什么乐趣？” “你师父是怎么死的？” 唐小明神情一滞，按了一下手机的锁屏键，随即走向厨房。 赵怀虚死时，刚满三十八岁，并非死于鬼怪之手，而是死于癌症，胃癌晚期，发现时只剩下三个月的寿命。 那三个月是唐小明最难挨的三个月，他们本就没什么积蓄，而赵怀虚得的又是花钱如流水的病，他只能一边找生意，一边打零工，还得去医院照顾赵怀虚。 苦点、累点，唐小明都不在乎，他们以前过得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他难以接受地是看着赵怀虚痛苦挣扎的模样，吃什么吐什么，甚至连喝水都吐，好好的一个人，最后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在唐小明心里，赵怀虚是他唯一的亲人，竟以那么痛苦的方式离去，让他一时难以接受，缓了多半年，才算真正接受赵怀虚离世的事实。 从冰箱里拿出西红柿和鸡蛋，唐小明打算做个打卤面，做起来简单，速度还快。 唐小明将西红柿放在碗里，用菜刀在顶部切了个十字，随即来到饮水机旁接开水，开水浇在西红柿上，很快便起了反应，西红柿的皮慢慢卷了起来，只需轻轻一揭，便能把皮轻松揭下来。这还是赵怀虚教他的。 很快，香气便从厨房飘了出来，伴随着炒菜的声音，司瑾书合上手里的书，转头看了过去，死了这么多年，他最怀念的就是这种烟火气，只可惜他现在吃不得，也喝不得。 很快打卤面上桌，唐小明坐下吃了起来，‘呼噜呼噜’的声音很是不雅，却容易勾起人的食欲。 “粗鲁。”司瑾书微微蹙眉，却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好巧不巧，唐小明正好看到司瑾书吞口水的模样，方才的郁闷一扫而空，故意用力地吸溜着面条，“我这手艺，简简单单的食材能做得这样美味，简直没得说！可怜某些人馋得口水直流，却只能看不能吃，啧啧……” 司瑾书莹白如玉的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漂亮的杏眼危险的眯起，纤长的手指微抬，半空中突然出现三枚冰锥，紧接着朝着唐小明激射而去。 唐小明在冰锥出现的瞬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咒，随即甩了出去，冰锥碰上火符，滋滋冒着白烟，没过一会儿便化成了水。 “哎呀呀，某人这是恼羞成怒了。” 唐小明嘚瑟地看着司瑾书，谁知下一秒，面前的碗发出‘咔嚓’一声，碎成了两半，碗里的面汤流到了桌子上。 唐小明连忙抽出抽纸，堵住往下流的面汤，随即用脚将垃圾桶勾了过来，将桌上的一片狼藉清理干净。他转头看向司瑾书，却发现沙发上已没了他的身影，“说不过就动手，这臭脾气也不知道是谁惯的。” 唐小明吃饱喝足，便背上背包，打算出门。来到门口，也没见司瑾书现身，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打算叫他，径直开门走了出去。刚把门关上，他就感觉到一阵凉意，转头看了一眼背包，抬手按下了电梯按钮。 这别扭的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唐小明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他们所住的小区位于城南，是最近几年刚刚建设的开发区，地理位置虽然偏僻了些，周边的设施却很完善，医院、学校、商超应有尽有。而且道路宽阔，人流量少，感觉空气都比闹市区清新不少。当初租房，他就是看中了这点，才毫不犹豫地定了下来。 电梯到四楼停了下来，进来个老婆婆，见是唐小明，笑眯眯地说:“这是要出门？” 唐小明带着口罩和帽子，除非是很熟悉他的人，否则根本认不出，老婆婆是个生面孔，这么说纯粹是象征性的打招呼。 见她手里拿着个布袋子，唐小明笑着说:“是啊，婆婆，您这是出门买菜？” 似乎没想到唐小明会回话，婆婆有些惊讶，也有些高兴，“可不是，家里什么菜都没有，去楼下买点。” “婆婆看着有些面生，是刚搬来的吗？” “不是，我不住这儿，这房子是给我孙子买的，我只是过来瞧瞧。” “我说呢。” 电梯门打开，唐小明让婆婆先出去，随后才出了电梯。待两人走出单元楼，他叫住婆婆，从口袋里掏出折成三角形，用红绳串着的符咒，说:“婆婆，这是我出去旅游时，在庙里求来护身符，见面就是有缘，这个送您了。” 婆婆看看唐小明手里的符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孩子，咱们这才第一次见面，我怎么好拿你的东西。” “没关系，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您拿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唐小明将符咒塞进婆婆手里，随即小跑着离开了。 “小伙子，谢谢你。” 婆婆感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唐小明回头挥了挥手，脚步不停地走向小区大门。 “她阳寿将尽，你那符咒对她没用。”耳边传来司瑾书的声音。 婆婆印堂间萦绕着死气，那是阳寿将尽的信号，唐小明看得清楚，如果是怨鬼缠身，他还能出手帮忙，可这种自然死亡，他也无能为力，只能送她一张符咒，以求心理安慰。 “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 司瑾书不明白唐小明为何要做这种无用功，一个陌生人而已，何必去在意。 小区门口就是共享电车，唐小明拿出手机租了一辆，打开导航输入要去的目的地，一路导了过去。 看着面前的小区，唐小明砸吧了砸吧嘴，“这可是高档小区，住在这里的都是有钱人，看来咱们的雇主也是个有钱的主儿。” “哦。”司瑾书淡淡地应了一声。 这种高档小区没有业主带着，陌生人是进不去的，唐小明拿出手机给雇主打了过去，可打了好几个，也没人接。 “耍我？”唐小明看着手里上的号码，眉头皱了起来，不死心地又拨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依旧没人接。他蹲在马路牙子上，小声说:“听他的语气不像演的，难不成咱们来晚了？” “有可能。”司瑾书回了一句。 唐小明转头看向小区紧闭的大门，苦恼地说:“咱们不是业主，也进不去啊，早知道带隐身符过来了。” 话音刚落，唐小明突然感觉脖子一凉，紧接着一股肉眼难辨的白雾飘了出去，轻易便穿过了小区大门。 唐小明嘴角抽了抽，嘀咕道:“怎么忘了他这茬了。” 司瑾书一路飘着，在小区兜了一圈，找到了雇主所在的单元楼，径直飘上了五楼，只是这家并非他的目的地，随即穿墙而去。 他刚靠近雇主的家，就感受到一股冲天的怨气，待他进门，便看到一个道人影闪过，紧接着一阵风吹来。他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赶到阳台，却听‘砰’的一声巨响。他探头看了出去，只见楼下躺着一个人，正是方才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而在那人旁边，还站着个身穿校服的女孩，猩红的眼睛正紧紧盯着他。 司瑾书正想去追，那女孩已消失在原地。 “死人了！有人跳楼了！” 目击这一幕的人们相继回过神来，惊恐地看着地上的男人。 “报警，赶紧打110。” 围观的人纷纷掏出手机，拍视频的拍视频，打电话的打电话。 司瑾书直接穿窗而出，飘到了楼下，确定人已死后，径直出了小区。 诡跳楼（3） 唐小明蹲得有些腿麻，便站了起来，打算活动活动，猛然间看到身后站着个人，被吓了一跳。待他看清是谁后，不由长出一口气，没好气地说道:“鬼吓人，吓死人，你这是嫌我命长呢吧。” “人死了。” 唐小明微微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方才我听到‘砰’的一声响，该不会刚好是咱们的雇主吧。” “是，我去晚了一步。”司瑾书眉头微蹙，看上去有些懊恼。 “得，咱们的一万块泡汤了，早知道就先让他付钱了。”唐小明弯腰锤了锤有些麻的小腿。 “你不打算管了？” “现在死了人，警察一定会介入，我可不想跟他们打交道，更何况又没钱赚，我干嘛吃力不讨好。”唐小明转头看向司瑾书，“听你这意思，是想管这件事？” 司瑾书没说话，唐小明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好奇地问道:“这就奇怪了，你向来冷心冷性，最讨厌管闲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热心了？” “方才我看到了凶手，已化成了厉鬼。” “厉鬼索命？”唐小明抬头看向头顶的太阳，被晃了眼睛，急忙移开视线，“也是，能在大白天害人的，可不就是厉鬼嘛，看来这雇主不是什么好人。” 厉鬼身上的怨气对普通人来说，是要人命的东西，可对司瑾书来说，是大补之物，怪不得变了副态度。 “小伙子。” 唐小明正和司瑾书说话，一个老大爷突然走了过来，一脸严肃地盯着他瞧，一边瞧，还一边围着他转圈。 唐小明被他瞧得心里发毛，连忙后退两步，拉开与他的距离，说:“大爷，您这是……” “小伙子，你印堂发黑，不久后将有血光之灾。”大爷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我叫张半仙，捉鬼降妖，算命看风水，我样样精通。如果以后你遇到什么怪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保证收费公道，童叟无欺。” 唐小明一听乐了，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大爷，咱们是同行，我叫唐半仙。您这名片太落后了，现在都用二维码了，直接扫一扫就成。” 一听遇到了同行，大爷一改之前的热情，皱起了眉头，“出门没看黄历，真是晦气！” 见大爷走了，唐小明大声喊道:“大爷，您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这两天您小心点，如果遇到什么怪事，记得来我直播间，名字叫阴阳直播间。” 大爷回头瞪了他一眼，又加快了脚步。 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响起，吸引了唐小明的注意力，他转头看去，只见两辆警车呼啸而来，径直开到了小区门口。 前面的警车走下一名年轻小伙儿，看上去二十多岁的模样，身上穿着警服，径直走到保安室，掏出证件跟保安大爷说着什么。 保安大爷点了点头，拿着遥控器打开了大门，小伙儿重新回到车上，两辆警车径直开了进去。 看着缓缓关上的大门，唐小明出声问道:“那厉鬼男的女的？多大年纪？” “看打扮应该是个学生。” “学生？”唐小明转头看向司瑾书，“多大年纪？” 司瑾书回想那厉鬼的模样，说:“十三四岁。” “这么小的年纪，居然这么大的怨气……”唐小明皱紧了眉头，“看来她生前吃了不少苦头。” “你打算从何处入手？” “入什么手？我连小区都进不去，况且里面都是警察。”唐小明走向他方才骑来的共享电车，“晚上还得直播，答应的符咒还没画，还是回去从长计议吧。” “你就不怕她再出来行凶？” “你是知道她是谁，还是知道她家住哪儿？咱们对她一无所知，就算知道她会继续害人，又能怎么样？厉鬼索命，那是因果报应，能救就救，救不了就是命。” 唐小明骑上电车，一转把手，车子就跑了出去，司瑾书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不满，却还是化作一道白雾追了上去。 “这不是回家的路。”车子刚走出去不远，就听司瑾书出声说道。 “我是想看看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买回去当晚饭，省得做了。” “那为何你会停在学校门口？” 唐小明神情一滞，随即狡辩道:“学校附近有宝藏，大多数好吃的饭馆、小吃店，都开在学校附近。” “那厉鬼的打扮与这里的学生雷同。” “那她就是这里的学生。”唐小明下意识地接话道。 “所以这才是你过来的目的。”司瑾书扬起嘴角，眼底盛满笑意。 唐小明见心思被拆穿，索性也不装了，“这可是私立学校，来这里上学的都是有钱的主儿，是咱们的潜在客户群，自然要先来踩踩点。” 司瑾书也不拆穿，顺着他的话说:“知道了她的学校所在，想查她的身份，便容易许多。” “还是那句话，咱们进不去。”唐小明再次启动了电车，“还是等晚上再说吧。” 回到家以后，唐小明便开始画符，画符需凝神静气，一气呵成，一旦断了气，这符也就废了，所以唐小明每次画符都会关掉手机，直到画完为止。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唐小明并未理会，而是继续画着符，直到符勾画完成，他才放下笔，听敲门声还在继续，这才起身走出书房，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司瑾书，问道:“外面是谁？” “警察。” 唐小明眉头一皱，苦笑着说道:“得，钱没挣着，却招来了麻烦。” “里面有人吗？有人的话麻烦开下门，我们是警察，在执行公务。” 听声音很年轻，再听话里的内容，这分明就是个生瓜蛋子，刚毕业的学生。 “等会儿我在厕所呢！”唐小明喊了一声，连忙回到书房将画好的符咒收了起来，又到厕所按了一下冲水键，这才来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唐小明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两名警察，其中之一就是之前从警车上下来，与保安大爷打交道的那个警察。 “警察同志，你们是……”唐小明明知故问道。 “我们是警察。”陈辉掏出证件，在唐小明眼前亮了亮，紧接着便收了起来，说：“我们在为一起案子做走访调查，希望你们配合。” 唐小明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是晚上七点，随后看向两名警察，笑着说:“配合警察工作，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我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我七点半要直播，还需要十分钟做准备，所以你们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你们看成吗？” 陈辉点点头，“我们能进去说话吗？” “请进。” 唐小明让开门口的位置，两人相继走了进去。 将他们带到沙发前，唐小明给司瑾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让一让。司瑾书眉头微蹙，化作一道白雾消失在原地，随后在餐桌前幻化出人形，坐了下来。 “两位随便坐。”待两人坐下，唐小明客气地问:“饮料和茶，你们想喝什么？” “不必麻烦了，时间不多，你也坐吧。” 唐小明在他们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说:“那咱们就速战速决，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辉看了看身旁的武宁，见他已经准备好，出声问道:“你叫什么，多大年纪，老家哪儿的，目前从事什么工作。” 许是要节约时间，陈辉一股脑问了好几个问题。 “我叫唐小明，今年二十，老家在宁城，目前是个小网红。” 陈辉从笔记本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唐小明，问:“这个人你认识吗？” 唐小明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照片上是个男人，大约四十多岁，戴着一副眼镜，身上有着中年男人的普遍特征，发际线后移，走样的身材，这应该就是给他打电话，却没来得及说事的雇主。他从没见过，更别提认识了，于是摇了摇头，“不认识。” “你看仔细了。” 唐小明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配合地又看了一眼，“确实不认识。” “根据我们调查，今天上午九点三十五分，他曾给你打过电话，你怎么解释？” “上午九点三十五？”唐小明掏出手机，按了一下开机键，随后点开通话记录，说:“是他啊。这个时间我确实接过一个电话，不过我不认识他，他也是通过他朋友要到我的联系方式。我们聊了一会儿，约好时间在他家小区见面，可我到了小区门口，却怎么也打不通他的电话，我又进不去，就在大门口等了一会儿，然后就走了。” 陈辉和武宁对视一眼，问:“你们约好见面？见面做什么？” 唐小明为难地说:“这都是私人问题，不好回答吧。” “他死了，今天上午十点五十从他家阳台跳了下去。事关人命，就算再私人的问题，你也得配合。” “他死了？”唐小明佯装惊讶地看着两人，随即说道:“怪不得打不通电话，原来是……我还以为他耍我呢。” “你和他约的几点，去他家做什么？为什么在你们约定的时间，他选择跳楼自杀？” 诡跳楼（4） 警察根据死者的通话记录，找到了唐小明，来他家中做走访调查。 “在回答问题之前，二位警官能否也回答我一个问题？” 事关厉鬼，司瑾书不可能放弃调查，既然这样，那他索性反客为主，也从警察这里套套情报。 “如果是事关案情的问题，我们不便回答。” “你们放心，我知道规矩，我就是想知道他是谁，做什么的，其他的我不多问。” 陈辉怀疑地看着他，“你知道规矩？” 唐小明笑了笑，说：“不瞒二位，我最爱看的就是警匪片，戏剧源于生活嘛。” 陈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他叫孙启伟，是高新区附属中学的校长。” 只要他们稍加打听，就能知道死者的身份，确实没什么不方便说的。陈辉在回答问题时，在仔细观察着唐小明的表情，确定他是否在撒谎。 “孙启伟……”唐小明跟着重复了一句，随即一拍脑门，说：“瞧我这记性，他给我打电话时，提了一句他叫什么，我愣是给忘了个干净。” 唐小明神情自然，不像是在撒谎，陈辉接着问道：“既然你们不认识，他为什么会约你，约你又是为了什么事？” 唐小明抬头看了一眼时钟，“我是个网络主播，在网上也算小有名气，主要是讲讲我碰到过的灵异事件，也会连线观众，听听他们遇到过的怪事。孙……他给我打电话，说自己遇到了怪事，我也想收集素材，就和他约好在他家见面。” “那他具体说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只一个劲儿的说见鬼了，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很紧张，一时也说不清楚，所以才约好去他家。” “见鬼？”陈辉皱起了眉头，审视着唐小明，“他见鬼为何要告诉你，你有什么能帮他的？” “不瞒二位，我主业是个道士，有证的那种，副业是主播，为了糊口嘛。” 武宁看唐小明的眼神变了，“哦~原来你搞封建迷信。” “我可是有国家发的证书，怎么能是搞封建迷信？小同志，你说话注点意，别轻易上纲上线。” 武宁还想再说，被陈辉拦住，“你的证件呢，拿给我看看。” 唐小明起身走向书房，从抽屉里拿了道士证，递给了陈辉。 陈辉仔细看了看，又将证件递了过去，“虽然你是道士，却也不能宣扬封建迷信，这是两码事。” “我没宣扬封建迷信啊，警官可不能没有证据就乱说。我就是卖卖手串、挂件，旅游景区卖这种东西的有的是，应该不犯法吧。再说了，您只是没见过鬼怪，也不能证明他不存在，否则这世界上怎会发生那么多科学难以解释的事？” “科学无法解释，那是因为科学不够发达，你做道士也好，做网红也罢，违法的事不能做，但凡做了，我就抓。” “警官放心，我可是遵纪守法的优秀公民，绝不干违法的事。”唐小明抬头看了看时间，“您还有要问的吗？我这直播马上要开始了。” “没了，今天就到这儿，如果有需要，我们还会来的。” 陈辉和武宁相继起身走向门口。 “两位警官，我多嘴问一句，那个孙……校长，不是跳楼自杀吗？这还要查？” “是否为自杀，还需定性，再没定性之前，我们都需调查。” 唐小明点点头，“那什么，我就不送了，二位慢走。” 看着房门被关上，武宁忍不住出声说道：“队长，我总觉着这个唐小明有问题，说话油嘴滑舌的。” “回去好好查查。”陈辉认同地点点头。 “队长，您说这个孙启伟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现场有目击者，眼看着他从楼上跳下来，自杀的可能性大。不过，如果唐小明说的是真话，那他的本意是不想死，却在两人见面之前选择跳楼，这明显又很矛盾，所以暂时还不能定性。” “那就有可能是有人胁迫他自杀。” “确实有可能。”陈辉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地说：“只是孙启伟家中只有他自己，跳楼之前，又没和外界联络，凶手是怎么胁迫他自杀的呢？” “网络！”武宁说着眼睛亮了起来，说：“现在网络科技这么发达，说不准凶手就是通过网络胁迫他自杀。” “既然有了目标，那就回去好好查吧。” 两人的对话被司瑾书听得一清二楚，“他们怀疑你。” 唐小明忙着收拾东西准备直播，“早就想到的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就不怕他们找你麻烦？” “怕啊，怎么不怕，但小区门口有摄像头，我站着的地方恰好能拍到，从始至终我都没进过小区，就算警察怀疑我也查不到什么。” “他们不信鬼神，你做的又事事与鬼神有关，他们若想找麻烦，很容易。” “我怎么感觉你在幸灾乐祸？”唐小明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他。 司瑾书挑了挑眉，“我只是在提醒你。” “如果我被人找麻烦，就赚不了钱，赚不了钱，就没饭吃，没饭吃，就会被饿死，那你也就没了气运可以蹭，所以你最好祈祷你说的事不会发生。” “他们一个是校长，一个是学生，你说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足以让学生变成厉鬼复仇？” 唐小明脑海中闪过几个念头，并未回答司瑾书的问题，直接进入直播间，“欢迎大家准时来到阴阳直播间，今天遇到点事，所以晚了几分钟，大家不要在意哈。” 唐小明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弹幕，“遇到的什么事啊，这个还真不能说。不过有件事我得强调一下，咱们那些知道我手机号码的粉丝，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如果有事找我，直接给我私信，我每天都会看。” “说打弹幕上的那个给我出来，你这就过分了啊，但凡找我的人，都是遇到了怪事，你们不会也想遇到吧。” “说想的人都小心点，好奇心别太重，俗话说的好，好奇害死猫。” “谢谢‘我是唐半仙的大老婆’送的火箭□□，还有‘唐半仙的小猫咪’送的直升飞机，感谢感谢。” 今天一开场就有人刷礼物，唐小明心里高兴，“今天咱们讲讲前两年我在地铁上遇到的怪事，那天我出去办事，回来的晚了点，人来人往的地铁站冷清了许多，只是零星能看到几个人……” 唐小明正讲着故事，弹幕上突然有人刷屏，全都是‘救我’两个字，用的还是红色字体，密密麻麻地在屏幕上飘着，还真有些诡异。 唐小明停了下来，“大家稍微等一下，故事咱们待会儿再讲，先来连线一下这个刷屏的粉丝，看看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唐小明呼叫了那个刷屏的、名叫‘小魔仙的魔法棒’的粉丝，连线很快便被接通，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个身穿校服的女生，看模样也就十三四岁，身上穿着的校服很眼熟，就是他们白天去过的附属中学的校服。 “半仙救我，我见鬼了，我真的见鬼了！” 屏幕中的女生一脸紧张，不断的四下张望着，也不知是不是光线的问题，她的眼睛闪烁着红光，看上去有几分渗人。 “这位同学，你别紧张，有话慢慢说，你遇到了什么事？” 一直对直播不感冒的司瑾书，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此时也出现在他背后，弯腰看着屏幕上的女生。 两人贴的有些近，丝丝缕缕地凉意直往唐小明脖子里钻，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身子往前倾了倾。 “我、我遇到鬼了，她来找我了，她来报仇了……” 女生不再四下张望，而是直勾勾地看着一个方向，脸上的慌张变成惊恐，眼睛瞪得大大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摇着头，身子不停地往后缩，“不、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过来……” 即便屏幕上的画面十分昏暗，唐小明依旧看到了升腾着的怨气，顾不得其他，随手拿了个东西，挡住了摄像头，说：“你别紧张，把摄像头对准你看到的东西。” “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见女生被吓得神智不清醒，唐小明不得不重复道：“你把摄像头对准你看到的东西。” 唐小明连说了三遍，女生才好似听懂了，将屏幕转了过去，昏暗的房间中只有平板发出的光，在普通人眼中，只能隐约看到房间中摆放的物件。而唐小明却看到了房间中厉鬼，她两眼泛着红光，惨白的脸上有两行血泪，身上穿着同样的校服，手脚却以极其怪异的姿势站立着。 “啊！”一声只有唐小明才能听到的嚎叫传出屏幕，几乎穿透他的耳膜。他不再犹豫，咬破手指，凌空勾画符咒，口中默念咒语，手指不停掐动指印，很快一道金色的符咒成形，在厉鬼扑过来的瞬间，唐小明大喝一声‘敕’，符咒激射而出，竟打在了那厉鬼的身上。 厉鬼惨叫一声，身上的怨气激烈翻涌，紧接着便消失在屏幕中。 诡跳楼（5） 看着厉鬼消失，唐小明长舒一口气，伸手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如果他再晚一点，那女孩就完了，幸好赶上了。 女孩听没了动静，颤颤巍巍地将平板挪开，看向刚才女鬼所在的位置，随即四下看了看，那女鬼真的消失了。女孩长舒一口气，将屏幕转向自己，哭着说：“没了，她消失了！呜呜，谢谢你，半仙，谢谢你，呜呜……”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隐约看到了一束光，从屏幕里射了出去？是我眼花了吗？” “我也看到了！” “半仙儿为什么要把屏幕挡住？我们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女孩是真见鬼了吗？” 空白的屏幕突然弹出密密麻麻的弹幕，女孩惊恐的神情过于真实，即便直播间的观众什么都没看到，也还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压根没时间发弹幕，直到女孩开口说话，他们才回了神。 “这女的演的也太假了，一看就是他找来的托儿。” “还什么屏幕里射出一束光，那一定是凹凸曼射的，哈哈。” “这世上根本就没鬼，你们谁看到她说的鬼了？居然有人信，真是笑死我了！” 唐小明的粉丝一看有黑粉出没，立即转换战斗模式。 “那是鬼，又不是满大街的人，肉眼凡胎当然看不见，也动动你那核桃仁大小的脑子。” “就是，一群无脑黑，赶紧滚出直播间！” “你不信鬼神，来直播间干什么？还笑死你了，我祝你一语成谶，明年清明我给你烧纸！” …… 唐小明没有理会弹幕，而是直接挂掉了连线，将遮挡摄像头的东西拿了下来。 司瑾书出声说道：“那是厉鬼，厉鬼索命，不死不休。” 唐小明明白他的意思，思量了思量，道：“大家也看到了，这位粉丝受了很大的刺激，情绪不太稳定，我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就不能坐视不理，今儿的直播就到这儿，改天我再把直播时间补回来，抱歉各位，我先下了。” 唐小明关掉了直播，通过后台私信那个女孩，很快便得到了回应，两人交换了vx，并打通了视频电话。 女孩惊慌地看着四周，说：“半仙，你要救救我，我总觉得她还在，就在不远处盯着我。” “你先冷静下来，回答我几个问题。” 女孩两眼含泪，神情十分激动，“半仙，我真的害怕，我不想死……” 唐小明蹙眉，随即身子后仰，靠在了椅背上，说：“如果你不能冷静下来，就算我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冷静，我马上冷静，你不能不管我。”女孩不停地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我……”女孩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接着说：“我叫林心怡，我家住在红星小区1栋702。” “刚才你看到的那个女鬼叫什么？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林心怡闻言瞳孔骤然一缩，神情紧张地看向方才女鬼出现的位置，紧接着长出一口气，再次看向屏幕，说：“她……她叫黄恩雅，和我是同班同学。” “她是什么时间死的，怎么死的，你仔细说说。” 林心怡的眼睛不自觉地睁大，嘴唇微微有些颤抖，脸上尽是惊恐之色，很明显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她大幅度地吞咽着口水，神情中除了惊恐和紧张之外，还有一丝懊悔。 “如果想让我救你，就必须跟我说实话，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被厉鬼缠上的人，一般都是与他的死有直接关系的人，也就是害死他的凶手，所以别看林心怡这会儿哭得梨花带雨，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而事实很有可能她就是害死黄恩雅的凶手。唐小明深知这一点，不会被她的表象所欺骗，方才救她，一是出于本能，一是不想让那厉鬼多一分罪孽。 “上周一早上，她……她跳搂自杀了。” “上周一……那今天就是她的头七。”唐小明嘀咕了一句，“她为什么跳搂自杀？你和她的死有什么关系？” 林心怡摇摇头，“我不知道，她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来找我。” 林心怡的回答在意料之内，事关人命，没人会说这事与自己有关，自然是能摘多干净，就摘多干净。 “厉鬼索命，不死不休，既然你不打算说实话，那我也爱莫能助，你就自求多福吧。” 唐小明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了陈辉的名片，‘嗡嗡嗡’，手机振动了起来，是林心怡的视频邀请，唐小明直接挂断，拨通了陈辉的号码。 陈辉从唐小明家离开后，并没有回警局，而是坐在车上和武宁一起看直播，唐小明与林心怡的连线，他们从头看到尾。 武宁眉头紧皱，转头看向陈辉，“队长，刚才发生的事明显是在作秀，这已经涉及宣扬封建迷信，我们是不是上去把他抓了？” 陈辉不答反问：“直播间连线的那个女生，你不觉得很眼熟吗？” 武宁被问得一怔，仔细回想出现在直播间的女生，“她身上穿着附属中学的校服，她是附属中学的学生？” “调查黄恩雅跳楼案时，我们曾做过走访，我记得这个女生叫林心怡，是黄恩雅的同班同学。” “黄恩雅跳楼自杀的三天后，校长孙启伟也跳了楼，在临死之前联系了唐小明，说自己见鬼了，刚才黄恩雅的同班同学也联系了唐小明，也说自己见了鬼，她不会也跳楼吧。” 陈辉闻言急忙翻了翻笔记本，找到了林心怡的地址，说：“快，红星小区！” 武宁慌忙应声，即刻启动了汽车。 就在这时，陈辉的手机响了，拿起一看，竟是唐小明的号码，随即接听了电话。 “喂，哪位？” “喂，陈警官吗？我是唐小明。” “找我有事？” “陈警官，是这样的，刚才我直播的时候，有个叫林心怡的女孩向我求救，说是见了鬼，我一问她竟然是附属中学的学生，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就想着给你打个电话。陈警官要是有空，就过去瞧瞧吧，别出什么事。” 唐小明清楚自己在陈辉那儿是嫌疑人，他们一定会看他直播，刚才他与林心怡的连线压根瞒不住，索性就主动说出此事，万一林心怡出了事，他也能摆脱嫌疑。 “林心怡，附属中学的学生？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她还说看见的那个女鬼是她同班同学，叫黄恩雅，上周跳搂自杀了。”唐小明状似好奇地问道：“陈警官，她说的这事是真的吗？” 陈辉沉吟片刻，说：“没错，她说得是真的。” “如果她说得是真的，那今儿晚上可是黄恩雅的还魂夜，怪不得她会见鬼。那个孙校长见的鬼十有八九也是她，这是厉鬼索命啊。”唐小明的声音不大，好似在自言自语，“陈警官，我觉得那个黄恩雅的死有蹊跷，你们还得好好查一查。” 陈辉眉头皱紧，“唐小明，我再次提醒你，不要宣扬封建迷信，否则我们会依法对你进行处罚。” “陈警官，你没见过的事物，不等于就不存在，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我还有事，就先挂了。” 司瑾书见状出声说道：“他看了直播。” “他怀疑我，自然要调查我，看直播只是第一步。”唐小明起身，“走吧，去瞧瞧热闹。” 司瑾书紧随其后，“他看了直播，那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结。” 唐小明深吸一口气，“所以我打算让他们见见鬼。” “就算他们见了，对外也不会承认，今天的直播只能是作秀。” 唐小明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司瑾书，没好气地说：“你说话能不能稍微委婉一点？” “忠言逆耳利于行。” 司瑾书说得没错，政府不会承认鬼神的存在，这会造成民众恐慌，所以即便他们见了鬼，也只会保密，不会对外宣扬。好在他施法时盖住了摄像头，直播间的人并未看到，这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否则直播间十有八九会被封。 尽管如此，唐小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走到门廊前背上包，掏出一张隐身符，手掐指决，默念咒语，很快他的身子慢慢消失，变成了透明人。 现在的城市到处都是摄像头，虽然有效的保障了普通人的安全，却也给很多人造成了麻烦，就比如唐小明。他隐身就是为了制造不曾离开家的假象，这样就算林心怡出了事，也跟他没关系。 唐小明和司瑾书径直出了小区，刚才他用手机叫了车，输入的地址是对面的荷韵花园。来到荷韵花园大门口，唐小明四下瞧了瞧，专门挑了个没有摄像头的地方等着。 等了约莫十分钟，从远处开过来一辆黑色轿车，就停在路边。唐小明看了看车牌号，就是他们等的车，便径直走了过去，拉开车门上了车。 司机正刷视频，听到有动静，就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后座上空无一人。他奇怪地下了车，围着车转了一圈，也没见附近有人，小声嘀咕道：“难道是我看视频太入神，幻听了？” 诡跳楼（6） 唐小明上了网约车，却忘了自己是隐身状态，见司机下了车，急忙解除了隐身，又见司机迟迟不上车，探出头去，说：“大哥，你找啥呢？” “唉呀妈呀！”司机被身后的动静吓得一哆嗦，转头看向唐小明，他戴着黑色的帽子和口罩，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你……你啥时候上的车？” 唐小明无辜地眨眨眼，“就刚才啊，怎么了？” “刚才上的车？”司机挠挠头，“那我咋没听到动静？” “大哥，瞧瞧你这黑眼圈，很久没休息了吧，要不我还是取消订单吧。” 见唐小明要下车，司机急忙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别啊，兴许是我刚才没留神。你不知道，我是天生黑眼圈，今儿才开了两小时。” 唐小明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只开了两小时？” “是啊，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开车的技术一流，保证又快又稳。” 唐小明勉为其难地说：“那好吧。我去光华家园。” 司瑾书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一顿忽悠，“道貌岸然。” 唐小明下意识地想回嘴，突然想起车里还有个司机，压低声音说道：“你这词用的不对吧。” “装腔作势。”司瑾书紧接着回了一句。 唐小明翻了个白眼，又抽了一下自己的嘴，“我就多余说这一句。” 司机一直在通过后视镜打量唐小明，听他在小声说着什么，还朝隔壁的座位翻了个白眼。司机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后视镜，见那座位上空无一人，再回想方才发生的事，汗毛一下子就竖起来。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气问：“那个，你是在跟谁说话吗？” “我在打电话。”唐小明指了指戴着的耳机。 司机看了看他塞在耳朵里的耳机，长出一口气，心中暗道：明儿一定要在直播间买个平安符，晚上开车太他妈吓人了！ 二十分钟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红星小区隔壁的光华小区。唐小明从钱包里掏出钱，递给司机，“我手机里没钱了，就现金吧。” 司机看了看，便接在了手里，笑着说：“现在用纸币的不多了，都是vx支付，也不知道有没有零钱找你。” “不用找了。” “那怎么行……”司机正四处翻找零钱，突然听到一阵开车门的声音，当他转头看过去时，车门已经关上，下意识地看向后视镜，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他不死心地下了车，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唐小明，身上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慌忙坐上车，一脚油门下去，飞奔了出去。 走远的唐小明，听到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奇怪地转头看去，只见方才那辆黑色轿车，竟已每小时200公里的速度飞了出去。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继续朝着红星小区走去。 红星小区的大门也是关着的，必须刷卡才能进，而唐小明虽然能隐身，却不能穿墙，只能等着来人，跟着他进去，或者直接翻墙。 这个时间点进出小区的人比较多，他刚等了两分钟，就有人走了过来，他就跟在这人身后，顺利地进了小区。 “一栋702……”唐小明一边走，一边四下瞧着，还嘀咕了一句。 被走在前面的大哥听了个正着，他好奇地回头瞧了瞧，除了保安亭的大叔，身后压根没人，不由小声嘀咕道：“我幻听了？” 他回想之前看得直播，不禁打了个寒颤，随即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掏出脖子上挂着的护身符，小声念着：“别跟着我，别跟着我……” 司瑾书见状白了他一眼，“祸害！” “五十步笑百步。” 虽然唐小明嘴上这么不说，却不得不承认，司瑾书翻白眼也是很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不用找了。” 唐小明顺着司瑾书的眼神看了过去，只见距离他们不远的一栋楼被浓重的怨气环绕，尤其是其中的一层，几乎变成了黑色。 “那厉鬼果然没有走。” 唐小明的脸色变得凝重，快步走了过去，司瑾书紧随其后。两人来到单元楼门前，竟发现也需用门卡才能进出。唐小明转头看向司瑾书，让开了门口的位置，“来不及了，你来搞定它。” 司瑾书骨节分明的手指动了动，一股白色的寒气飞出，直接钻进了锁眼里，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听‘咔哒’一声，紧接着门开了。 唐小明拉开门走了进去，快步来到电梯前，按下了上行的按钮，说：“你先去，我马上到。” 司瑾书应了一声，一路穿墙而去。 陈辉和武宁飙车来了红星小区，虽然进了大门，却被拦在了单元楼门口，他们只能接通林心怡家的可视电话，让她帮忙开门，可打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接。好在单元楼有人出入，在两人亮明身份后，这才进了门。当他们乘坐电梯，来到702门口时，正好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尖叫。 两人对视一眼，急忙上前敲门，“林心怡，我们是警察，快开门！” “啊，别过来，你别过来！救我，谁来救救我！” “林心怡，快开门，我们是警察！” 陈辉拉开武宁，退后两步，狠狠撞向房门。只可惜房门不是普通木门，即便他用尽了全力，也没能将房门撞开。他转身走向消防栓，从里面拿出斧子，朝着门锁就砸了过去。 隔壁的邻居听到动静，好奇地打开门，见一个男人拿着斧头在砸门，急忙又躲了回去，掏出手机就拨打110。 武宁急忙上前，亮出了自己的证件，“我们是警察，里面的人在求救，我们打不开门，迫不得已只能暴力开门。” 邻居看了看武宁的证件，虽然放下了手机，却还是隔着防盗门看他，试探道：“你知道他们家的情况？” “求救的女孩叫林心怡，是附属中学初四的学生。” 邻居听他回答得流利，紧接着又听到女生的尖叫声，顿时信了他的话，关切地看向陈辉，只见他将门锁三两下砸坏，抬起脚将房门踹开。 武宁看向邻居，叮嘱说：“你赶紧关门，为了安全起见，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出来。” 说话间陈辉已经进了门，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微弱的光，林心怡的尖叫声从他右侧的房间中传出。他脚步一转，便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掏出了腰间的手枪，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间中很暗，透过窗外的光，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卧室的阳台上。陈辉仔细一看，林心怡面前的窗子被打开，脚下踩着凳子，只要她纵身一跃，便能跳下去。 陈辉急忙大喊：“不要！林心怡，快下来！” 林心怡缓缓回头，猩红的眼睛看向陈辉，嘴角勾起一抹冷森森的微笑。 陈辉神情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快速朝着林心怡跑了过去。就在此时，林心怡身子猛地前倾，一头朝窗外栽了出去。陈辉不顾一切地冲上前，一把抓住了林心怡的脚踝，而他的身子也已有多半悬在半空，只有那双脚死死地勾住窗前的护栏。 “陈队！”武宁见状急忙上前，紧紧抱住陈辉的腰，用力将他往上拉。 林心怡看向陈辉，猩红的眼睛尽是仇恨，“你为什么要救她？她该死！他们统统都该死！” 凄厉的声音刺痛陈辉的耳膜，让他的脑袋出现短暂的空白，紧握的手也不自觉地松了力道。陈辉心里一惊，急忙又紧了紧手上的力道，说:“林心怡，你醒醒！如果你死了，你爸爸妈妈该有多伤心！” “她爸爸妈妈伤心，那我呢？我死了，我妈妈就不伤心吗？” 林心怡的眼睛流出血泪，绑在一起的头发突然炸开，而且快速疯长，就好似一条条毒蛇，朝着陈辉缠去，从手腕到手臂，再到他的脖子，力道越来越大，缠得越来越紧，“我要她死！我要他们统统给我陪葬！” 陈辉被头发勒得脸色涨红，窒息感随之而来，看着手臂上越缠越多的头发，这样的情景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让他不得不产生质疑，只是坚定的信念不容许他有半分动摇，咬牙坚持道：“这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不是幻觉！” 武宁痛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辉转头看了过去，只见他的脖颈间也缠着密密麻麻的头发。他额角的青筋暴起，两眼圆睁且通红，脸上泛着青色，“陈队，我……我快不行了！” “呵呵。”林心怡笑了起来，阴恻恻地让人心里发寒，“再不松手，你们都得死！” 陈辉坚定的信念慢慢出现裂痕，迟疑片刻说：“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哈哈，我是谁？”林心怡大笑了起来，听上去无比凄厉。 黄恩雅本以为她的死能引发关注，没曾想自己即便死了，也和活着的时候一样，无声无息，无人在意，那这个世界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我是恶鬼！是将你们统统拉入地狱的恶鬼！” 诡跳楼（7） 随着林心怡的话音落下，她的头发再次疯长，朝着整栋楼蔓延，而陈辉和武宁也已经到了极限，窒息感将他们淹没，大脑一阵阵空白，手上的力道也随之慢慢松了下来，陈辉紧紧抓着的林心怡的脚踝，也慢慢在滑落。 就在这时，气温骤降，空气中凭空凝成数枚冰锥，朝着武宁和陈辉的脖颈激射而去。那些缠绕在他们身上的头发遇到冰锥，竟好似烧着了一般，发出‘滋滋滋’的声响，又像是受了惊的蛇，纷纷缩了回去。 陈辉和武宁大口穿着粗气，下意识地松了力道，陈辉的身子猛地往前栽，武宁心下一惊，千钧一发之际，再次将其抱紧，而陈辉也再次攥紧了林心怡的脚腕。 ‘叮’，电梯门打开，唐小明快步走出电梯，径直进了林心怡家，看着阳台上的三人，来不及多想，掏出符咒，扬声念道：“道法自然，乾坤无极，敕！” 符咒化作一道金光，打入林心怡体内，林心怡大叫一声，随即失去了意识。而附身在林心怡身上的厉鬼，化作一道黑雾朝着远处遁去。 司瑾书见状化作一缕白烟，紧接着追了出去。 “快把他们拉上来。”唐小明解除隐身咒，上前帮忙，救人要紧，嫌疑不嫌疑的另说吧。 “是你！”武宁震惊地看着唐小明，刚才那道金光他看得清清楚楚，这可是现实世界，做不了特效，再加上之前差点被头发勒死，只能说明那场直播并非作秀。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赶紧把他们拉上来！” 两人合力，将两人拉了上来，陈辉和武宁累得摊到在地，唯有唐小明还有余力，查看林心怡的状况，“她没事，只是晕了。” 陈辉转头看向武宁，一眼便看到了他脖颈处的勒痕，青紫的痕迹异常明显。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随即感觉一阵刺痛，这伤是真的，他差点被头发勒死，方才那一幕并非幻觉。 陈辉看向唐小明，径直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如果我不来，你们三个，还有这整栋楼的人，都得死。” 陈辉眉头皱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竟让厉鬼有了入魔的迹象，若非我来得及时，阻止了她，这整栋楼的人都会变成助她入魔的祭品。” “厉鬼？”武宁害怕地吞了吞口水，“你的意思是刚才的林心怡是厉鬼？” “确切的说她是被厉鬼附身了。” 武宁看看林心怡，又看看陈辉，犹豫片刻，忍不住问道：“这世上真有鬼？” “你刚才不就见到了吗？”唐小明顿了顿，接着说道：“怎么，你们不会以为这也是我做的一场秀吧。” “陈队……”武宁转头看向陈辉，他的世界观已经出现裂痕，急需有人给他个肯定的答案。 “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幻觉？”唐小明笑了笑，他能理解他们此时心里的感受，“如果是幻觉，那你们脖子上的淤青怎么解释？还有你们说话的声音，嘶哑难听，应该是伤得不轻，只是暂时麻木了，感觉不到疼，待会儿有你们受的。” 武宁挣扎着起身，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掏出手机，打开相机，看向自己的脖子，果然青紫肿胀，甚至还有些细小的伤口。他再看陈辉，与他的伤差不多，足以说明刚才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唐小明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眼药水瓶，朝着武宁招招手，说：“你过来。” 武宁转头看了看陈辉，随即朝着唐小明走了过去。 唐小明递了过去，说：“你滴一滴。” 武宁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问道：“为什么？” 唐小明解释道：“这是牛眼泪，你应该听说过他的作用吧。” “牛眼泪？”武宁惊讶地睁大眼睛，“难道真的像电影上说的，滴了它就能看到鬼？” 唐小明点点头，“这东西很珍贵，你只能滴一滴。” 武宁伸手接了过来，既兴奋又紧张，还有一点害怕，问道：“这牛眼泪的效果能持续多久？” “二十四小时。” “那这周围有鬼吗？”武宁一边说，一边紧张的四下看着。 唐小明点点头，“有，多是游魂，他们没有意识，只是在周围飘来荡去，除了模样可怕了点，没什么危险性。” 武宁转头看看陈辉，见他并没有阻止的打算，便抬起头，往眼睛里滴了一滴牛眼泪，滴进眼睛时有些凉，不过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只是他有些紧张，不敢睁开眼睛。 唐小明自然清楚他心中所想，调侃道：“这位警察同志，你再不睁开眼睛，你们队长可要怀疑我给你下毒了。” 武宁犹豫了一瞬，还是睁开了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除了他们四人以外，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的影子。 “你这牛眼泪是过期了吧，为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 唐小明走到窗前，“你过来，往下看。” 武宁走了过去，低头看向楼下，竟发现外面密密麻麻全是人，惊讶道：“怎么这么多人？” “你捂住右眼，再往下看看。” 武宁依言捂住了右眼，再次往下看去，楼下虽然有人，却是寥寥无几，与之前看到的相差甚远。于是，他移开手，果然又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影。 “真的有鬼！”武宁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不敢再往下看，“怎么那么多鬼？” “这里很久以前应该是个乱葬岗，下面那些几乎都是没去转世投胎的游魂，长年累月下来，慢慢就多了。” 武宁害怕地吞了吞口水，说：“他们为什么不上楼？” “他们没有意识，只是在熟悉的环境中游荡。这个小区刚建好没几年，除非是在这几年死的，其他人都不会上楼。” “那我待会儿下去，岂不是得从他们中间穿过去？” 唐小明点点头，“你要是害怕，可以捂住右眼，这样就看不到他们了。” 武宁闻言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陈辉，说：“陈队，真的有鬼，我看到了，楼底下密密麻麻全是。” 陈辉起身看向楼下，在小区里行走的人寥寥无几，与武宁说得密密麻麻相差十万八千里。他看了看唐小明手里的眼药水瓶，说：“我能试试吗？” “这牛眼泪很珍贵，用一滴少一滴，我还是给你开天眼吧。”唐小明将牛眼泪收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随后默念咒语，手掐指诀，符纸无火自燃，烧成灰烬，落入手中，“你闭上眼睛。” 陈辉犹豫了一瞬，闭上了眼睛。 唐小明撵起手中的灰，抹在陈辉的眼皮上，随后出声说道：“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陈辉依言睁开眼睛，再次看向楼下，果然如武宁说的，楼下徘徊着密密麻麻的人影。 “开天眼的时效只有两小时，两小时后，你的眼睛就会恢复正常。” 陈辉突然感觉这个世界有些陌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警笛声突然响起，大门口驶来一辆警车，在一栋的单元楼门口停下。 武宁好奇地凑了过去，正好看见下车的警察，“福山路派出所的人，他们怎么来了？”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有人报警。”唐小明从口袋里掏出三个驱鬼符，递给武宁和陈辉，“这是驱鬼符，一张五百，只要戴着它，普通鬼魂不敢近身，要不要？” “要！”武宁说完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陈辉，讪讪地笑了笑，说：“我们经常与死人打交道，难免会遇上，还是买一张吧。” 唐小明掏出手机，利落地打开收款码，“扫码付钱，这驱鬼符就是你的。” 武宁瞥了一眼陈辉，见他不说话，心里有些嘀咕，可一想到楼底下那密密麻麻的鬼影，便什么都顾不得了，扫码付钱，将驱鬼符戴在了脖子上。 陈辉深吸一口气，问：“你这驱鬼符对厉鬼有用吗？” 唐小明明白他的意思，说：“黄恩雅已经变成厉鬼，普通的驱鬼符对她没了用处。不过我这儿有加强版驱鬼符，是用我的精血所画，即便厉鬼也不敢近身，一张两千。” “我买一张。” “你是买来自己用，还是买给她用？” “她用。”陈辉掏出手机，调出付款码。 “你买两千，她买四千。” 陈辉一怔，随即抬头看了过去，“为什么？” “厉鬼索命，是因果报应，是她该付的代价，我本不该插手。” 陈辉不解地皱起了眉头，“可你已经救了她两次。” “我出手，并非为了救她，而是为了救你们。我卖给她符咒，是冒着沾染上因果的风险，自然要贵一些。” “好，四千。”在唐小明看来是因果报应，可在陈辉看来，这是一条人命，身为人民警察，不能坐视不理，便答应了下来。 唐小明很欣赏陈辉的为人，就单凭这一点，就能说明他是个好人，“先说好，这符咒只有七天时效，也就是说你们必须在七天内查明真相。还要买吗？” “买。” 唐小明点开手机vx扫码收钱，随后将符咒递了过去，叮嘱道：“切记，符咒要随身携带，不能离身，不能沾水，不能损毁，否则便会失效。” 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唐小明连忙掏出隐身符，默念咒语，在陈辉和武宁的注视下进入隐身状态。没错，他的隐身符是超级版，就算陈辉开了天眼也看不到。 “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诡跳楼（8） 亲眼看着唐小明在面前消失，其冲击力不亚于第一次见到鬼，武宁僵硬地看向陈辉，“他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我们不是能看到鬼了吗？” 陈辉的脸色也不好看，说：“你再捂上右眼看看楼下，是否和刚才一样。” 武宁一怔，走到窗前，朝下看了看，说：“和刚才一样。”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两人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过来的民警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一看林心怡倒在地上，便将他们当成了坏人。 陈辉转头看过去，说：“老张，是我。” 张孟德定睛一看，不禁松了口气，将警棍收了起来，说：“陈队啊，你怎么在这儿，这里什么情况？” “有关附属中学的坠楼案，我们过来走访调查，刚来到门口，就听到有人求救，可怎么敲门，也没人开，迫不得已用了暴力手段。”陈辉简单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绝口不提有关鬼魂的事。 张孟德看向昏倒的林心怡，问道：“这女孩是……” “她叫林心怡，也是附属中学的学生，与坠楼的黄恩雅是同班同学，我们过来就是为了找她。”张辉弯腰将林心怡抱了起来，小心地放在了床上。 房间的灯被打开，张孟德一眼便看到了陈辉和武宁脖子上的伤，“你们的脖子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出任务的时候受了伤。” “你们这伤得可不轻啊，还是去医院瞧瞧吧。” “也好，那就叫辆救护车吧，也给她瞧瞧。” 张孟德转头看向身后的几名民警，“你们去疏散群众，就说家里闹矛盾，没什么大事，已经解决了。” 几名民警应声，转身走了出去。 张孟德见他们走了，靠近陈辉，小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搞成这样？” 陈辉刚想开口，张孟德又打断他的话，“你可别敷衍我，我做警察二十几年，一眼就能看出这伤是新伤。” 陈辉清楚这事糊弄不了张孟德，苦笑着说：“这件事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我也没法跟你解释。” 张孟德了然地点点头，“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陈辉一怔，随即回过神来，“你明白什么了？” “你们应该是撞邪了吧。”见两人皆露出惊讶之色，张孟德拍了拍陈辉的肩膀，说：“我做警察二十几年，什么怪力乱神没见过，不必这么大惊小怪。” 武宁好奇地问:“老张，你……见过？” 张孟德点点头，“前些年我去执行任务，追着嫌疑犯跑进了一片小树林，在里面怎么转都转不出去，差点累掉了我半条命，直到天亮才发现，那是块坟地，压根没有树林。而我追的那个嫌疑犯，就死在了坟地里。后来尸检证明，他是被活活吓死的，声带都喊撕裂了，我愣是一点声都没听到。” “那是不是人们常说的鬼打墙。” “咱们自己知道就成了，可不能往外传，会引起社会恐慌。” 武宁转头看向陈辉，他与自己一样，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不禁苦笑出声，“今天可是长见识了。” 张孟德本不打算多问，可实在忍不住好奇，小声问：“你们刚才遇到什么怪事？” 武宁转头看向张辉，见他没有阻止，正要说话，只见一名民警走了进来。张孟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奇怪地说：“王明？不是让你们去疏散群众嘛，你怎么回来了？” 武宁则和张辉对视一眼，握紧了手中的驱鬼符，在他们眼中，王明身上缠绕着黑色的烟雾，明显不对劲。 “张所不好了，外面出事了，小李和人起了冲突，打起来了。” “这个小李，就会给我添乱，到底怎么回事？”张孟德说着，抬脚就往门外走，却被身旁的陈辉拉住了手臂。 张孟德转头看向陈辉，见他神色不对，回想方才他们讨论的事，不由紧张了起来，“陈队？” 陈辉将张孟德拉到身后，直面王明，“你不是王明。” 王明一脸无辜，“陈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陈辉紧握着手中的符咒，慢慢靠近王明，说：“你是黄恩雅，你附身在王明身上，找借口引走我们，好对林心怡下手。” “附身？你是说鬼附身吗？陈队，你别开玩笑了，这世界上哪有鬼，都是骗人的把戏。”王明看向张孟德，莫名其妙地说：“张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队这是怎么了？” 张孟德仔细观察王明，并未看出不妥，问：“陈队，你是不是看错了，我怎么看不出他有哪里不对。” “是不是看错，等一下就知道了。” 陈辉猛地上前，拿着符咒的手拍向王明的胸口，一声凄厉的叫声响起，紧接着便看到王明身上冒出一阵黑烟，随后化作人形，猩红的眼睛盯着众人，“你们这些警察助纣为虐，我要杀了你们！” 顾不得昏倒在地的王明，陈辉警惕地盯着黄恩雅，说：“黄恩雅，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只要你把真相说出来，我们会还你公道。” “就算我说出来又怎么样，她能给我赔命吗？” 陈辉神情一滞，林心怡未满十六周岁，即便真杀了人，也不会被判死刑。 “不能，因为她未满十六岁。”黄恩雅仇恨地看着所有人，说：“他们知道只要不满十六岁，即便杀了人，也不会赔命，所以才那么肆无忌惮。你们不能，我能！我要让那些伤害过我的人，全部为我陪葬！”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房间里的灯开始闪烁，还刮起了狂风，东西被吹得七零八落，陈辉等人甚至站都站不稳。而黄恩雅的头发再次疯长，朝着整个房间开始蔓延。 张孟德虽然看不见黄恩雅，却能看到房间里的异状，也发现了武宁与陈辉的不同，说：“小武，你们能看见她？” “嗯。张所，您就待在我身边，哪儿都别去。”武宁的神情异常紧张，手指紧紧捏着符咒，懊悔道：“早知道我也买一张升级版的驱鬼符了。” 张孟德神情一怔，随即问道：“什么升级版的驱鬼符？” “就是陈队刚才用的，把厉鬼从王明身上打下来的驱鬼符。” “还有这好东西？在哪儿买的？” “在……”武宁刚要说，却突然闭了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解决了这里的事再说吧。” ‘咻咻咻’，就在黄恩雅怨气暴涨时，数枚晶莹剔透的冰锥极速飞来，在灯光下闪烁着七彩的光。黄恩雅见状两眼圆睁，暗道一句‘该死’，化作一股黑烟逃窜而去。那冰锥就好似有自主意识一般，紧追而去。 司瑾书并未现身，众人只看到七彩的光一闪而过，紧接着黄恩雅就逃了。武宁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不知道。”陈辉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今晚上发生的一切，已经足够让他的世界观崩塌、重建。 唐小明瞧了瞧房间里的三人，转身走了出去。他刚才说走，其实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一旁看着他们。一方面他想知道陈辉对他的态度，另一方面他料定黄恩雅不会死心，定会回来。就在黄恩雅和陈辉对峙时，唐小明偷偷在黄恩雅的身上下了追踪咒，这样无论她去哪儿，他都能追踪到。 待出了小区，唐小明掏出一张符咒，折成千纸鹤的模样，随后放在掌心，默念咒语，那千纸鹤竟动了动脑袋，随后便振翅飞了起来，还撒娇似的围着他转了一圈，就像活了一般。唐小明拿出手机，刷了一辆共享电车，跟着千纸鹤追了出去。 一路往东，追出去差不多半个小时，唐小明突然感觉脖颈一凉，熟悉的气息萦绕鼻间，即便不回头，他也知道是谁。 “怎么，咱们的司大方士竟没追上一只小小的厉鬼？” 司瑾书眉头微蹙，白皙的脸上浮现红晕，纠正道：“一只即将入魔的厉鬼。” “啧啧……”唐小明刚想说两句风凉话，就觉得后颈一凉，一枚冰锥正抵着他的颈动脉，到嘴边的话被吞了回去，歪了歪头，说：“我可是在骑车，一个弄不好就是车毁人亡，我死了，你可就没气运可以蹭了。” “这种速度，你顶多伤筋动骨，死不了。” “你也就看我在骑车，不能还手，否则……” 司瑾书凉凉地看着他，“否则怎么样？” 唐小明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猛地一刹车，司瑾书没有防备，身子不由自主地前栽，与唐小明的身子叠在了一起，冷寂了许久的心脏突然跳动起来，让他不由怔住。 待他回过神来时，唐小明已经下了车，而方才跳动的心脏再次归于死寂，就好似方才只是一场幻觉。 唐小明见他在发呆，出声说道：“车子进不去，还不下车？” 司瑾书的身子化作一缕白烟，离开了共享电车，随后在唐小明身边现形。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远处的建筑，千纸鹤飞去的方向正是那里，看上去像是一座废弃厂房。那厂房里漆黑一片，就好似盛满墨汁的水缸，照不进去一点光。 诡跳楼（9） 这里杂草丛生，原本的路都被盖住，唐小明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走，转头看向飘着的司瑾书，多少有些羡慕。转念一想，他除了这点便利之外，既不能吃，也不能喝，顿时心里平衡了。 两人来到废弃厂房门前，看着升腾在半空的阴煞之气，唐小明不禁啧啧出声，“这可是个好地方啊，怪不得会废弃。” “聚阴地。” 聚阴地，自主聚集四周的阴煞之气，活人在这儿时间长了，不死也病，是鬼魂、邪魔最喜欢的地方。 唐小明转头看向司瑾书，说：“有一点我很好奇，黄恩雅是在学校坠楼而死，又刚死没多久，是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的？” “你是说有别的东西在帮她。” “我的意思是说黄恩雅的死怕是没那么简单。” 唐小明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龟壳，轻轻摇了摇，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随即便倒出三枚铜钱。他低头看了过去，不禁砸吧了砸吧嘴，说：“我滴个乖乖，下下卦，看来此行凶险无比啊！” 司瑾书看这卦象，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见唐小明将龟壳往背包里一塞，转身就走，不由微微一怔，随即说道：“你怕了？” “大哥，卦象在这儿摆着呢，此一去那就是九死一生，你本来就是个死鬼，不存在再死一回，那就是说这卦应在我身上。虽然我很穷，却还没活够，谁爱去谁去，我可不去。” 司瑾书好看的眉头皱成了疙瘩，“此处与那些无辜百姓而言是极大的威胁，你身为道家一脉，岂能坐视不理？更何况你已经深陷其中，沾染上因果，若这里真成了气候，那便不是九死一生，而是有死无生。” 唐小明明白司瑾书说的没错，只是实在没有把握，这可是事关生死，任谁也会心生退缩。 见他顿住脚步，司瑾书斟酌片刻，说：“一百万，只要你肯尽力一试，我就给你一百万。” 唐小明神情一滞，随即转身看向司瑾书，说：“你有一百万？你哪来的钱？” “你别管哪来的，只要你答应，事后我便给你一百万。” 唐小明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你确定没有骗我？” 司瑾书邪睨了他一眼，“我从不屑撒谎。” 唐小明见状仅仅犹豫了三秒，便咬牙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活我接了！不过今天准备得不够充分，咱们明儿再来。” 司瑾书闻言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也好。” 卦象确实是下下卦，司瑾书也通阴阳八卦，明白其中的凶险，准备充分些，也能多几分胜算。 两人商量好，便转身往回走，唐小明凑上前，讨好地笑笑，“那个、老司啊，但凡做生意，都要交定金，这样办起事来才有动力，你看是不是……” 见他一副财迷的模样，司瑾书不禁有些好笑，“你想要多少定金？” “一半。”唐小明几乎是脱口而出。 司瑾书挑了挑眉，“一半？” 唐小明以为司瑾书嫌定金多，犹豫了一瞬，又说：“至少要三十万。我这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再帮你，要三十万定金不多。” “定金的事回去再说。” 唐小明找到那辆共享电车，骑着往回走，整整骑了五十分钟，才算回到小区。看着手机上的扣款，他不禁有些肉疼，说：“干脆买辆电车得了。” “这个月你说了十八次了。” “那不是因为看中的都很贵嘛。”唐小明讪讪地笑了笑，“等你那一百万到账，马上去提车。” “电动汽车？” “当然不是，我又不出远门，用不着汽车，就买个两轮电动车就行，就上次咱们看得那辆黑色的，再跟他讲讲价，2000应该能拿下。” 那辆车他看了好几次了，店员都和他混熟了，愣是不舍得买。不过也难怪，前段期间他一直在还他师傅住院欠下的债，也就最近才算还清。 “那你打算怎么花这一百万？” “买房！”唐小明毫不犹豫地说道，“就在咱们现在住的小区，买个三室两厅两卫的，先付一百万，剩下的贷款。” 不出意料的回答，司瑾书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为何对买房有如此深的执念？” “理由有点俗。”唐小明看着附近小区的灯火，深吸一口气，说：“自打我记事起，就和师父在外漂泊，漂了十几年，直到师父去世，也没个正儿八经的家。打那时起，我心里就有了念头，我想有个家，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家。” 司瑾书听他说着，一些画面在脑海中闪过，他也曾有过家，有过家人，只可惜时间过去太久，他已经记不起他们的模样。 “等我买了房子，我要住主卧，客房就留给你，另一间改成书房。” 即便不去看，司瑾书也能想到唐小明此时的表情，定然是眉开眼笑，想到这儿，他也随之扬起嘴角。 “家啊……” “没错，家！”唐小明转头看了他一眼，说：“看在你是金主的份上，分你一间房，不收房租。” “那我是否要谢你？” “不客气。” 两人相视一笑，还从未这般和谐过。 一路来到单元楼门口，唐小明看着楼下停的汽车，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这车在红星小区见过。” 唐小明怔了怔，随即说道：“你的意思是这车是陈辉他们的？” 司瑾书点点头，“应该是。” “那八成是来找我的。” 两人乘坐电梯上了楼，果然在门口看到了武宁。他右眼上带着个黑色眼罩，脖子上缠了一圈白色纱布，造型十分别致。 武宁正靠在墙边看视频，电梯门突然打开，却没人出来。他神情一滞，随即紧张了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眼罩，又将驱鬼符捏在手里。 唐小明看得一阵好笑，打算逗逗他，径直走到他身边，故意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你是在找我吗？” “啊！”武宁本能地一拳打了过去。 好在唐小明反应及时躲了过去，否则一拳打在眼睛上，那可就尴尬了。 司瑾书看得一阵好笑，“可惜了！” 唐小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默念咒语，解除了隐身，“武警官，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武宁一听是唐小明的声音，随即睁开了眼睛，一看果真是他，高兴地说：“唐大师，你终于回来了。” “唐大师？”唐小明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房门，“听武警官这么叫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武宁也不客气，跟着唐小明走了进去，还随手关上了房门，“唐大师，我刚才在看你过往的直播，你说的那些故事，都是真的吗？” 唐小明将背包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换上了拖鞋，“如果我说都是真的，武警官信吗？” “以前我是不信，经历了今晚发生的事后，我信。”武宁亦步亦趋地跟着唐小明。 “没错，我说的那些故事都是真的，而且是我亲身经历的。”唐小明拿了两个玻璃杯，分别放了些茶叶，随后接了些热水，一杯自己喝，一杯递给武宁，“今儿累了，就不泡茶了，武警官凑合着喝点。” 武宁看着杯子里的茶叶，有些疑惑地问：“这不是泡了茶吗？” 唐小明闻言笑了笑，说：“这顶多是冲茶，谈不上泡茶。泡茶很有讲究，从水到茶都是学问，步骤十分繁琐。” “原来是这样。”武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武警官特意来找我，不会又是走访调查吧。”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唐小明实在想睡觉。 武宁直截了当地说：“我想买一张加强版的驱鬼符，不对，是买两张。” “是自己用，还是给别人用？” “我自己用一张，另外一张是张所的。” “张所？” “就是负责包括红星小区在内的附近小区治安的福山路派出所所长。” “加强版的符咒做起来十分麻烦，还需用我的精血，所以存货不多，我还想留着自己用。” “大师法力高强，制作符咒自然也是小菜一碟，大师就通融通融，卖给我两张吧。” 唐小明佯装为难地皱起了眉，“这个……” “每张符咒我多加五百，2500怎么样？” “不是我就不想卖，是……” “3000一张。”武宁打断唐小明的话，“大师，我们也是普通家庭出身，3000可是我一个月的工资，你就看在我们是人民警察的份上，卖给我们两张。” “那好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如果再不卖，那就是为难人民警察了。”唐小明起身，“你等着，我去书房拿。” “好。”武宁忙不迭地点头。 唐小明拉开抽屉，拿出两张符纸，虽然他有些夸张，却并非假话，精血不是鲜血，每使用一次，都要打坐许久才能恢复。 见唐小明出来，武宁下意识地迎了上去，“大师，符咒……” 唐小明打开收款码，说：“一手交钱，一手交符咒。” 武宁利落地扫码，唯恐唐小明反悔，很快收款的提示音响了，唐小明这才将符咒递了过去，叮嘱道：“符咒要随身携带，不能浸水，不能污损，否则便如同废纸。” 诡跳楼（10） 时间已经不早，武宁也没多留，拿着符咒心满意足地回了家，只是他的造型太过独特，引来不少行人的目光，还因此被发到了网上，引发不少网民的讨论。 第二天一早，唐小明正睡得香，一缕白烟钻了进来，房间里瞬间低了五六度。唐小明意识并未清醒，身体率先做出反应，手掐指诀床头的符咒自动飞起，在床上形成了一个防护罩。 司瑾书挑了挑眉，看来他是早有准备，也不知他怎么那么爱睡懒觉。别人为了修行那是十分刻苦，每日只休息五六个小时，这还觉着时间不够用，他可倒好，每日睡到日上三竿不说，晚上还要直播，偶尔还去跑跑代驾，修行的时间少之又少。他能有如今的修为，也就靠他的天赋撑着。 司瑾书修长的手指轻动，丝丝缕缕的白烟从他的指尖冒出，化作一根根柔软的丝线，朝着防护罩游了过去，在靠近后，又变成尖利的针，朝着防护罩狠狠刺去。透明的防护罩晃了晃，就好似被打破平静的水面，漾出一圈圈涟漪，轻易便化解了长针的攻击。 司瑾书清冷的眼睛亮了亮，手指再次动了动，那些白色长针又幻化成柔软的丝线，慢慢地拧成一股，变成一根又粗又长的冰锥，朝着防护罩狠狠刺了下去。防护罩再次漾起涟漪，一圈又一圈，卸掉了冰锥的力道，依旧完好无损。 司瑾书眉头微蹙，薄唇轻启，轻声念着咒语，那如水般的防护罩，肉眼可见地结成冰，最后‘咔嚓’一声，碎成了无数块，消散在空气中。 “司瑾书，你有完没完！”唐小明不耐烦地坐起身，将床头柜上的时钟拿起来，“现在才七点，你乐意早起，那是你的事，干嘛非得揪着我？” 司瑾书淡淡地开口，“一百万不想要了？” 唐小明一怔，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消失，没好气地说道：“行，有钱就是大爷，我起，我起还不行嘛。” 见他还不走，唐小明直接赤条条地下了床，反正都是男人，没什么好怕的。司瑾书清冷的眼睛骤然睁大，急忙移开了视线，恼道：“赤身裸体，有辱斯文！” “瞧你这话说的，是你叫我起床，然后又赖着不走，你说我该怎么做？况且我们都是男人，我有的，你也有，有什么好避嫌的？再者说，我这个被看得都没说什么，你这个占了便宜的，有什么好说的。” 唐小明一边说着，一边站在衣柜前找衣服，眼角余光扫到司瑾书的耳朵，不禁怔了怔，随即转头看了过去，他方才果然没看错，司瑾书的耳朵红彤彤的，就好似被染了色，忍不住心生好奇，“你不会是女人吧，女扮男装？” 司瑾书恼羞成怒，一挥手数枚冰锥射了过去。 唐小明急忙默念咒语，桌上的符咒受到召唤，瞬间飞了起来，化作保护罩挡在身前，“你这人实在讨人厌，说不过就动手，怪不得做了几千年的单身狗。” “一百万没了。”司瑾书化作一缕白烟，钻出了卧房。 “别啊……”唐小明一听，顿时慌了神，急忙拿出衣服套上，紧跟着出了房门，见司瑾书坐在沙发上，随即凑了上去，“老司，咱们虽然没签合同，但已经有了口头协定，像你这样的正人君子，应该不会反悔吧。” “我们只是口头协定，并未落实在文字上，为何不能反悔？” “古人言‘人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国无信则衰’，你堂堂秦朝方士，怎能言而无信，这要是传出去，对老司你的声誉也不好吧。” 司瑾书挑了挑眉，“除了你，这世上谁还识得我？” 唐小明闻言不由一阵语塞，随即说道：“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就算没人认得你，你也不能做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吧，这是做人的底线。” “一些虚名而已，我早就看淡了，就像你说的，做人开心最重要。” 唐小明看着司瑾书清冷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起身说：“既然如此，那咱们之间的交易取消，我继续去睡我的觉。我突然觉得钱财都是身外物，还是活着最重要。” 司瑾书见状微微一怔，随即蹙起了眉头，没曾想唐小明竟是这种反应，“那可是一百万。” “一百万咋了，一百万也不能买我的命，况且这世上有钱人多得是，不差你一个。”唐小明头也不回地走向卧室，“预祝你晚上马到成功。” “装修费我出。” 唐小明在门口顿住了脚步，嘴角忍不住上扬，犹豫了一瞬，说：“还是不用了吧……” “也好，我也省钱了。” 唐小明一听，顿时急了，“成，一百万外加装修费，咱们现在就签合同。” 司瑾书不再与他纠缠，“随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咱们还是先签了合同，再说其他。”唐小明长了个心眼，还是白纸黑字写下来最靠谱。 “去拿钱。” 唐小明的眼睛一亮，“去哪儿拿钱？” “去了就知道了，快去洗漱。” 唐小明下意识地应声，脚步一转走向洗手间，伸手握住门把手，微凉的触感让他回了神，说：“我还是觉得先签合同比较好。” 司瑾书闻言顿觉有些哭笑不得，“去洗漱。” “就简单写个字条，签个名就行，用不了多长时间。” “去洗漱。” 见司瑾书神色中有几分不耐烦，唯恐他变了卦，“我这就去，五分钟。” 唐小明也没洗澡，只刷了刷牙，洗了洗脸，便出了洗手间。 “去换身衣服，要正式些。” “你瞧我衣橱里哪件衣服正式？” 司瑾书想了想，说：“那就先去商场买一身。” “我们到底要去哪儿，为啥非要穿正装？这身衣服不挺好的吗？” “云腾地产。” “云腾地产？”唐小明惊讶地睁大眼睛，说：“就是那个全国有名的地产公司-云腾地产？” 司瑾书点点头，“若你这身穿着，怕是连大门都进不去。” “买是可以，买衣服的钱……能不能给报销啊？” 司瑾书优雅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化作一缕白烟，朝着门口飘去，“再不走，就不必走了。” “走走走。”唐小明急忙背上包，三两步跟了上去，“那到底报不报销？” “你上辈子是穷死的？” “我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穷死的，但我知道这辈子不想再做个穷人，否则连病都生不起。” 司瑾书清楚赵怀虚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你有这一身本事，想赚钱容易得很。” 之前他和师父一起流浪的时候，经常露宿街头，饥一顿饱一顿，那时虽然他也经常抱怨，但心里一点也不觉得苦，因为身边有师父陪着。后来师父患病住院，他到处打工赚钱，却依旧无法支撑那昂贵的医疗费，以至于他落下了心病，就想着能多赚点钱。只是师父虽然走了，可师父教他的东西早已深入骨髓，“是容易，但做人得有底线，脏钱我可不要，沾染因果，得不偿失。” 司瑾书就欣赏他这一点，虽然爱财，却始终守着底线。 “说这么多，买衣服的钱到底能不能报销？” 司瑾书闻言有些无语凝噎，化作一缕白眼钻进了背包，“报。” 唐小明顿时眉开眼笑，奉承道：“司老板大气！” 唐小明在小区门口吃了早餐，随后步行前往最近的商场。这商场是新开的，占地面积大，商铺多，吃喝玩乐应有尽有，附近的人每到周末都会来逛街。当然，唐小明除外，他忙着赚钱还债，压根没时间出来闲逛。 唐小明在电梯口看了看商场的分布图，随后乘坐电梯上了五楼，这一层是男装，今天的事情有点多，没时间闲逛，直奔目的地。他在五层溜达了一圈，挑了一家专卖正装的店铺，抬脚走了进去。 店员见有人进来，脸上扬起笑脸，却在看清唐小明的打扮后，收敛笑意，装模作样地走向一边，摆弄着架子上的衣服。这种事见得多了，唐小明压根不放在心上，索性他也不喜欢有人跟着问东问西。 唐小明看向化为人形的司瑾书，小声说：“这种衣服我也不懂，你帮我挑挑。” 司瑾书快速浏览着，目光最后停在模特穿着的白色西装上，“这身不错。” 唐小明看了看吊牌上的价格，不禁惊讶地说：“5888！这衣服上镶金边了?卖这么贵!” “咱们店里的衣服都是知名服装设计师设计，每一套都是限量款，这样的价格已经很低了。”那个店员走了过来，看向唐小明的眼神带着几分轻视，指着斜对面的一家男装店，说：“那边的衣服便宜，从头买到脚，也就一千块。” 唐小明无视店员，看向司瑾书，用眼神问他，是否真要买这么贵的衣服。 司瑾书看着店员，好看的眉头蹙了起来，眼中尽是不悦，“买，我报销。” 唐小明瞥了店员一眼，意思是‘我可不想便宜她。’ 唐小明正与司瑾书交流，随手摸向衣角，被店员一巴掌打在了手背上，“先生，这衣服是白色的，弄脏的话是要赔的。” 诡跳楼（11） “额头狭窄、眉毛稀疏、嘴大无收、下巴尖细，你这面相实属极品。”唐小明掐指一算，说：“今天我善心大发，送你一卦，三个月之内，你必将人财两失。” 店员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小明懒得搭理他，抬脚就往门外走。 “你不能走，把话说清楚。”店员不依不饶地追上来，嚷嚷道：“你没钱买不起衣服，凭什么诅咒我？” 唐小明皱紧了眉头，“你一个营业员，说话那么刻薄，张嘴穷人，闭嘴穷人，一口一个买不起。怎么，你很有钱？你有钱，怎么还在这儿当营业员？” “我说的都是实话，要是觉得伤自尊心了，那就争点气。一个大男人，几千块钱的衣服都买不起，也不知道丢人，还在这儿跟我叫嚣，我要是你，早就麻溜地滚了。” “不好意思，我向来是两条腿走路，比不上你，出门都是滚的。”唐小明也不惯着她，直接怼了回去。 “你他/妈一个穷鬼，买不起还在这儿装/逼，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打过去，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脏话脱口而出，店员的脸也因此扭曲变形。 “我不信。”唐小明走到沙发前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打吧，我就在这儿等着。” 店员一怔，刚才只是一时怒气上涌，说出的气话，没想到唐小明是这个反应，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 见她一动不动，唐小明催促道：“打啊，我等着呢。” 店员被架了起来，不打下不来台，便走到一边，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唐小明瞥了一眼，抬头看向司瑾书，“解决完这件事，再去云腾地产。” 司瑾书点点头，一弯腰坐在了唐小明对面的沙发上。 等了约莫五分钟，两名男人走了进来，一个西装革履，一个穿着保安制服。店员见状急忙迎了过去，指着唐小明说：“经理，就是他，他在我们店里闹事，说什么不把衣服低价卖给他，他就赖在我们店里不走了。” 经理打量着唐小明，客气地说：“先生，我们店里的衣服都是明码标价，不会低价出售，您如果想买便宜的，就去别家看看。” “你怎么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就单凭她的话就认定了事实？”唐小明笑了笑，说：“怪不得能录用这样的店员，原来你们都是一样的。” 经理神情一滞，转头看了看店员，又看向唐小明，说：“那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店员急忙说：“经理，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就是看上了那套白色西装，又没钱买不起，就想着耍无赖，低价买了去。” 唐小明没搭理店员，而是与经理直接对话，“我确实看上了那套白色西装，也确实觉得有点贵，却没有像她说的那样，之所以留在这儿，是因为她说只要她一个电话，就能让我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我就是想看看，你们是怎么让我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 一听唐小明这么说，经理的神色中也闪过些许轻视，只是他伪装得很好，“先生，我们店里的营业员上岗之前都经过了严格培训，绝不会说出这种话，可能是您误会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是我在无事生非？” “先生，我绝没有这个意思，我们店是国内知名品牌，就是在国际上也有一定知名度，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她可能是表达上有问题，让先生误会了，我这就让她给您道歉，您看成吗？” 经理的话虽然说的漂亮，可他眼底的轻视，唐小明看得清楚，“只要她真心道歉，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经理转身看向店员，说：“还不跟先生道歉。” “可……”见经理的脸色变了，店员也不敢再说什么，不情不愿地说：“对不起先生，刚才是我不对。” “既然她道了歉，那这件事就算了了。” 唐小明给司瑾书使了个眼色，将自己的手机悄悄递了过去。司瑾书会意，默念咒语，接过了手机，打开了录像模式。唐小明见一切就绪，便转身离开了店铺。在他和店员起争执时，他便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就是怕自己有嘴说不清。这经理和店员明显是一丘之貉，说不准哪天他们发现他的身份，进行报复诋毁呢。留有证据，有备无患，这就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见唐小明进了对面，经理轻蔑地哼了一声，骂道：“穷鬼！” 一边的保安刘强迟疑了一瞬，说：“吴经理，刚才那个人看上去有些眼熟。” 吴斌一怔，随即说道：“你认识他？” “他带着口罩，我不敢确定，但看着很像是一个网红。” “网红？”吴斌的眉头一皱，问道：“像哪个网红？” 刘强掏出手机，点开唐小明的直播间，说：“就是他，他的直播间叫阴阳直播间，大家都叫他唐半仙。” 吴斌仔细看着海报上照片，“是他，没错。” “确实很像，只是他带着口罩，我也不能确认。” 吴斌笃定地说：“我干了这么多年的销售，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绝对不会认错，就是他。” 王红丽撇撇嘴，说：“网红不是很有钱吗？他怎么连件几千块的衣服都买不起，看来也没几个粉丝。” “这你就错了，之前他有两万粉丝，就过了一天，现在的粉丝量，已经涨到了10万。” “10万？就他？”王红丽有些不信，“他干了什么，涨粉这么快？” “你看。”刘强指了指直播间粉丝的数量，“我之前看的时候还是9万多，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已经涨到10万了。” 王红丽看了看上面的数字，“还真是。那我刚才得罪了他，他不会报复我吧？” 吴斌一听，脸色顿时变了，“你说实话，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红丽神情一滞，张口就说：“就是他在没事找事。” 吴斌一看就知道她没说实话，威胁道：“咱们店里有监控，发生什么事，我一看就知道，你最好说实话，不然如果因为这件事给店里带来损失，你不仅会被开除，还得负责赔偿。” “他进店看衣服，一个劲儿地说咱们店里的衣服卖得贵，我一时气不过，就和他吵了几句。经理，我和他吵，是因为他先诅咒我，说我在三个月内会人财两失。” 刘强插话道：“他说你三个月内会人财两失？” “是啊，这不是诅咒是什么，谁听了不生气，所以我就和他吵了几句。” “他可是个道士，不仅会抓鬼，还会算命，他说你人财两失，那你一定会人财两失，你还是小心点吧。” “抓鬼？算命？”王红丽低头看向刘强的手机，‘阴阳直播间’五个大字映入眼帘，“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这都是骗人的，你不会信这些吧。” “你可别不信。”刘强翻找昨天唐小明的直播视频，打开后说：“你们看看这个。” 王红丽看完视频，心里有些发慌，林心怡的反应太真实了，却嘴硬道：“哪有鬼，我怎么没看到，一看就是忽悠人的。” “你看那女孩的反应，像是演的吗？还有屏幕里射出来的光，怎么解释？反正这人神的很，他今天跟你说的那些话，十有八九是真的，你还是小心点吧。”刘强转头看向吴斌，说：“那什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王红丽看着快步走出去的刘强，顿时慌了神，“经理，这事是真的吗？他会不会给我下降头。” 吴斌的脸色很难看，甩开她的拉扯，怒道：“王红丽，我怎么跟你说的，让你收敛自己的脾性，别给我没事找事，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王红丽再次上前拉扯，“表哥，我错了，我保证再也没下一次了，你快帮我想想办法，下个月我就要结婚了，我还不想死。” 吴斌推开王红丽，不耐烦地说：“你自己惹得麻烦，你自己解决，我帮不了你。” “表哥，这些年我可没少帮你捞钱，如果你不肯帮我，我就将这些事都捅出去。我好不了，大家都别想好。” 吴斌心虚地看了门口一眼，随即拉着王红丽往里走，小声说：“你帮我赚钱？这些年我替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你说这话亏不亏良心。” 王红丽趁机拉住了吴斌，央求道：“表哥，你就再帮我一次吧，最后一次，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行不行？” 吴斌想了想，说：“那就破财免灾，他不是每天都直播嘛，私信他，给他刷礼物，他喜欢这套白色西装，那就买下来送给他。” “那怎么成？就光这一套衣服就一万多，还得给他刷礼物，那我得花多少钱。况且，下个月我就该结婚了，为了筹办婚礼，我几乎花光了积蓄，哪还有什么钱。” “那你说是想要命，还是要钱？” “当然想要命了。表哥，这些年我可没少帮你捞钱，这一次也该你帮帮我了，你可是这里的经理，不过一套衣服，哪还用买。” 吴斌看着她，脸色变了又变，说：“王红丽，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以后再给我惹麻烦，那咱们就鱼死网破。” 王红丽闻言心中一喜，忙说道：“表哥放心，我以后一定事事听你的。” 诡跳楼（12） 唐小明溜溜达达地来到一家男装店前，抬头看了看招牌，上面写着‘汉风’两个字，是飘逸的行书，看上去有些眼熟，有了前车之鉴，他掏出手机百度了一下，没想到这个不怎么起眼的铺子还挺有名，是家专门经营中式服装的店铺。有名也就意味着价格贵，看看上面的价格，他忍不住咋舌，竟然比之前那家店还要贵一些。 唐小明犹豫了一瞬，还是走了进去，他实在是喜欢橱窗里摆放的一身亚麻质地的衣服，光是看就觉得很舒服。 店员见有人进门，微笑着迎了过来，说：“先生，欢迎光临。” 唐小明径直走向橱窗，伸手摸了摸模特上的衣服，“这衣服是什么料子的？” “亚麻。先生如果喜欢，可以上身试一试。”店员始终保持着微笑，眼神中并未有半分轻视。 唐小明这次没看吊牌，而是直接问，“这一身大约多少钱？” “这一身是我们新上的款，从布料到成衣，都是纯手工制作，价格稍微贵一些，不过今天我们店里搞活动，会员的话可以打九五折，大约一万块左右。” 唐小明看了一眼她的工牌，上面写着‘店长黄珊珊’五个字，应该是她的名字，说：“那你拿一身我能穿的尺码，我想试试。” “好。先生在那边沙发坐一下，那里有免费的茶点，我马上回来。”黄珊珊转头看向一旁理货的同事，说：“菲菲，你给这位先生倒杯茶。” “好。”王菲菲应声，过来招呼唐小明，“先生，这边坐。” 唐小明来到沙发前坐下，打眼一看，沙发前的茶几上，竟放着一整套茶具，无论是茶杯，还是茶壶，都是正宗紫砂，在市面上怎么也得上万块。 看着泡茶的王菲菲，唐小明不禁在心里感慨：同样一身打扮，同样一个人，在两家店的待遇是两个极端。 “你泡的是什么茶？” “龙井，今年的新茶。”王菲菲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先生，不好意思，事前忘了问您喜欢喝什么茶。” “没事，我就喜欢喝龙井。”唐小明顿了顿，接着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明前龙井吧。” “是，先生好眼力。” 王菲菲将泡好的茶放到唐小明手边，道：“一听您就是懂茶的人，您尝尝我泡的茶，如果有不好的地方，您多担待。” 唐小明摘掉了口罩，端起茶杯小小地品了一口，笑着说：“味道不错。” 王菲菲看着唐小明的脸微微一怔，随即说道：“我怎么看着您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很多人都这么说，没办法，大众脸。”唐小明笑了笑，喝光了茶杯里的茶。 就在这时，黄珊珊拿着衣服走了过来，王菲菲起身，让开了位置，“店长，那我去忙了。” “去吧。” 黄珊珊将衣服从包装袋里拿出来，“先生，您试试这身，如果不合身，我再给您拿别的号。” 唐小明接过衣服，在黄珊珊的指引下去了试衣间，换上了那套衣服。衣服的质感很好，穿起来也很舒服，尤其款式还是他喜欢的中式风格，比之前的西装可强多了。 唐小明站在穿衣镜前瞧了瞧，不由愣了愣神，不过是换了身衣服，怎么好似换了个人似的，气质一下子就变了。 黄珊珊也是眼前一亮，随即说道：“先生的眼光真好，这身衣服真的非常适合先生的气质。” 唐小明刚要说话，司瑾书突然出现在镜子里，下意识地问道：“怎么样，这身好看吧。” “好看。”黄珊珊以为他在问自己，笑着说道。 司瑾书认同地点点头，“确实很适合你。” “那成，就这身吧。”唐小明是打心眼里喜欢，转头看向黄珊珊，“我不是这里的会员，还能享受优惠吗？” “只要您消费满一万，就可以免费办理会员。您这一身是10888，刚好可以办理会员。” “那成，你帮我办吧。” “那先生请随我来，办理会员需要您登记信息。” 唐小明跟着黄珊珊来到收银台，办理了会员，又交了钱，看着vx上的数字，不禁一阵肉疼，转头看向司瑾书，小声说：“说好了报销，可不能反悔。” 司瑾书听得一阵好笑，淡淡地说：“不差那点钱。” 唐小明闻言顿时喜笑颜开，看向黄珊珊，说：“你帮我把吊牌剪了，我就穿着出去，不换了。” “好。”黄珊珊应声，帮他剪了吊牌，又包好他穿来的衣服，递给唐小明，“您如果不着急，可以在这儿歇歇脚，喝喝茶。” “我还有事，下次再来喝茶。” 唐小明走出店外，王菲菲却跟了出来，三两步来到近前，兴奋地说：“你是阴阳直播间的唐半仙！” “你认错人了，我只是长得跟他有点像。” “你就是，连声音都一模一样！”王菲菲越发激动，说：“半仙，不应该叫唐大师，我是你的粉丝，昨天的直播我看了，那个女孩真的遇到鬼了吗？” “我就怕你这么问。”唐小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预感直播间十有八九得被封，以后能不能直播都两说。” 王菲菲闻言一怔，随即问道;“为什么？” “就因为昨天的直播，十有八九会被人举报作秀，宣扬封建迷信。” “唐大师昨天那是救人，谁会举报？” “看不惯我的人多的是，你没瞧见昨晚弹幕上那么多人骂我作秀。”唐小明顿了顿，接着说;“不说这些糟心事。我一会儿还有事，改天再过来喝茶。” “唐大师，你那儿还有手串吗？上次在直播间没抢到。” “手串有是有，不过我没带。”唐小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平安符，说：“平安符倒是有，你要吗？” “要！”王菲菲将平安符抢了过去，掏出手机，点开vx，说：“你加我，我把钱转给你。” 唐小明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说：“我不加好友，直接扫码付款吧。” “加吧，我保证不打扰大师，就只是想万一哪天真遇到事，能及时联系到大师。”王菲菲扭头看了看店里的黄珊珊，她在收银台前忙活着，靠近唐小明，小声说：“大师以后再来买衣服，可以走内部价。” 唐小明闻言眼睛亮了亮，小声问：“内部价是打几折？” “七折。” “七……”唐小明刚要说话，就见王菲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到嘴边的话，他又咽了回去，利落地拿出手机，点开扫一扫，说：“多条朋友多条路，更何况你还是我粉丝。” 司瑾书忍不住嫌弃地蹙起眉，“瞧你那点出息！” 王菲菲看着通过好友的验证信息，高兴地‘嘿嘿’直乐，随后直接给唐小明转了两千块。 “既然是粉丝，自然有福利。”唐小明又拿出一张驱鬼符递了过去，说：“这张符效果更好，你随身携带，那些邪物不敢近你的身。至于那张平安符，你送给家人、朋友都成，也能防止一般的鬼魂近身。” “谢谢唐大师！”王菲菲乐得眉开眼笑。 唐小明没再逗留，转身离开了商场。 “七折，如果是10000块的话，那就省了3000块，3000块已经是很多家庭一个月的支出了。”唐小明下意识地走向停放共享电车的地方。 “打车。” 唐小明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司瑾书，问道：“打车费给报吗？” “打车费也报？”司瑾书被气笑了。 “从这儿到云腾地产最起码也得五十块，够我一天饭钱了。” “今天所有的花费都算我的，不要再问了！”司瑾书已经许久没有这种咬牙切齿的感觉了。 “好嘞。” 唐小明拿出手机打了辆车，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云腾地产门口。抬头看着面前这座高耸入云的建筑，唐小明忍不住感叹：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唐小明径直走向大门口，却被门口的警卫拦了下来，“哎哎哎，停下，你是谁，来干什么的？” 司瑾书出声说道：“你拨个电话，号码是135####7875。” 唐小明离开大门口，拿出手机拨了司瑾书念的号码。 司瑾书接着说道：“你就说你姓司，来找万腾讨债的。” “万腾是谁？不会是云腾地产的总裁吧。” 司瑾书淡淡地应了一声。 手机响了好一会儿也没人接，唐小明刚想挂断，就听有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喂，找谁？” 听到这个声音，唐小明竟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说：“我姓司，找万腾讨债。” “你是司先生？”万腾微微一怔，随即说道：“你不是司先生，司先生如果还活着，应该和我一般年纪，你的声音不像。” “刚才的话是司先生教我的，我是受他委托来见万腾先生。” 万腾沉默了一阵儿，问：“你在哪儿?” 他沉默那一阵儿，唐小明紧张的心脏怦怦直跳，急忙说：“我就在云腾地产门口。” “等着，我派人接你过来。” 唐小明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随即好奇地看向司瑾书，问：“老司，你跟万总裁是怎么认识的？你说的讨债又是怎么回事？” 诡跳楼（13） “二十五年前，他被人下了咒，是我救了他。” 唐小明好奇地问：“下的什么咒？” “摄魂咒。” “摄魂咒？”唐小明闻言皱起眉头，说：“下咒的人是谁？目的是什么？”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下咒的人是他的亲弟弟万洋，目的就是为了独吞家产。” “后来呢？万腾是怎么处置万洋的？” 这事涉及咒术，就算报警，政府也不会信。 “断绝关系，逐出家族。” 到底是兄弟，再加上如今是法治社会，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那万洋是自己下的咒，还是指使人下的咒？” “万洋花重金找了个道士，又买通万腾身边的仆从，收集他的头发和指甲，这才下了摄魂咒。” 唐小明砸吧了砸吧嘴，感慨道：“果然越是有钱的人家，越没有亲情可言。” 等了约莫十五分钟，大厦里开出一辆车，在门口停了再来，随后唐小明的手机就响了。唐小明掏出手机看了看，是个陌生号码，犹豫了一瞬，还是接通了，“喂，哪位？” 听筒里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老爷子让我送你去见他，我现在在大门口，车牌号是58588，黑色BW商务车。” 唐小明扫了一眼，很快便看到了停在门口的商务车，“我看见了，现在就过去。” 唐小明挂断电话，径直来到车前，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驾驶座上坐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五官端正，气质冷峻，身上穿着一套灰色的西装。 “你是谁？”男人开口问道。 “我叫唐小明，司先生的委托人，来找万腾万先生。” “司先生？”男人神情一怔，随即转过身子，启动了汽车，“把安全带系上。” 唐小明一怔，随即扯过安全带系上。 车子一路往东开，男人也只是在上车时问了一句，之后的一个多小时车程，一句话也没说，不过唐小明能感受到他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唐小明瞥了身边的司瑾书一眼，装模作样地戴上耳机，说：“这男的是谁？” 司瑾书看了看开车的男人，说：“看模样与万腾有些像，应该是他儿子。” 男人以为他在打电话，一边开车，一边留心他讲电话的内容。唐小明没再多问，点开音乐打发时间，谁知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这主要还是因为有司瑾书在身边，他是一万个放心。 男人见唐小明睡了过去，透过后视镜仔细地打量着，只可惜他戴着口罩，压根看不清他的模样。 男人叫万兴，是云腾地产的执行总裁，万腾是他的父亲，十年前万腾便将云腾地产交给了他，如今他才是万腾实际的当家人。自那以后，万腾就一直住在乡下的别墅，几乎不怎么进城，除了平时常有来往的人，没人见得了他的面。没曾想今天万兴竟接到万腾的电话，让他亲自接一个人去乡下别墅，可见万腾对这次会面的重视，也让他对唐小明的身份充满好奇。不过，当唐小明说出受司先生所托时，他便明白了。 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他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万兴叫醒唐小明，带着他进了别墅。而此时鼎鼎大名的云腾集团总裁，正在他的菜园子里种菜。 万腾仅看了两人一眼，便继续干着手头上的活。唐小明则打量着万腾，虽然头发已经白了一半，脸上也有了不少皱纹，但他精神矍铄，腰背挺直，看上去身体十分硬朗。 唐小明四下扫了一眼，走到墙边拿起了锄头，给一旁的菜苗松土，顺便除一除杂草，这种事他干过不少，做起来得心应手。 万腾直起腰歇了歇，问：“你知道那是什么菜吗？” “茄子。”唐小明随口答道，又指向其他菜苗，一一说道：“这是豆角，这是青椒，这是黄瓜，您现在种的是花生。” 万腾严肃的脸上露出笑意，“你倒是都认得。” 唐小明一边干活，一边说：“小时候我跟我师父到处流浪，不止这些常见的青菜，就是山里的草药，我也认识大半。” “你师父可是司先生？” “不是，我师父是个游方道士，与司先生是好友。” 像万腾这样有权有势的人，想要调查他的身份容易得很，更何况赵怀虚是他最敬重的人。 “道士？”万腾有过被下咒的经历，对这些东西深信不疑，一听他师父是道士，态度顿时变了，问：“不知道长高姓大名。” “我师父叫赵怀虚，已经离世了。” “那你叫什么？” “唐小明，大小的小，明天的明。” 万腾点点头，“司先生托你来，可带了信物？” 唐小明下意识地看向司瑾书，司瑾书说道：“在你口袋里。” 唐小明伸手去掏，没想到口袋里真的多出个东西，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翡翠，雕刻成佛公的模样，“您看是这个吗？” 万腾接过翡翠，翻过来看了看，笑着说：“没错，就是它。我们有话进屋再说吧。” 唐小明看看被锄了一半的菜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这人有强迫症，还是把地锄完再进屋吧。” “那感情好，我还能省点力气。”万腾说完继续种菜。 万兴见两人都在干活，有些不知所措，便拎起一旁的水桶，打算给菜苗浇水。 万腾瞥了一眼，说：“你就别添乱了，进屋给我们泡茶去。” “哦，好。”万兴将水桶放下，转身进了屋。 万腾嫌弃地说：“瞧他那副笨样，这些菜如果搁他手里，不出一个月，全都得死光光。” “这就是各有各的命，他是富贵命，我是劳碌命，比不得。” 万腾笑着说：“你们道家不是有逆天改命一说吗？” “逆天改命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一个弄不好就是祸国殃民，我可不想遗臭万年。况且，劳碌命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心里踏实。” “没想到你年纪虽小，倒是活得通透。”听他这么说，万腾对他多了些欣赏。 唐小明笑了笑，“您别看我年纪小，经的事却多，看多了人世百态，甚至是生离死别。如果再看不开，那就是在为难自己，蠢得很。” “说得有理。” “装模作样。” 万腾和司瑾书几乎同时开口，做出的评价却完全不同。 唐小明在心里对司瑾书翻了个白眼，说：“司先生跟我提过万先生的事。” 万腾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司先生是怎么说的？” “他说万先生中了摄魂咒，差点没了命。” 尘封的记忆被唤醒，无数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万腾沉沉地叹了口气，“没错，当年若非司先生救我，我早就死了。” “这就是有钱人的烦恼，虽然过得富足，却要时刻防备别人的算计。” 说话间，唐小明已经将手头的活干完，将锄头放回原处，又上前帮万腾将菜苗种上，两人这才一起进了屋。 看着他沾了泥土的裤脚，万腾笑着说：“这么好的衣服都弄脏了。” “哎呀，还真弄脏了。”唐小明急忙去拍裤脚，心疼道：“万先生有所不知，这可是为了来见您刚买的衣服，花了我上万块。” “为何来见我，还要专门买衣服？” “我之前的衣服都是地摊货，而您是云腾地产的总裁，我心想穿那些衣服，怕是连云腾的大门都进不去，所以就斥巨资买了这身行头，没想到完全没用上。”唐小明讪讪地笑笑。 听他这么说，万腾眼底的笑意更浓，端起茶杯说：“尝尝这个茶味道怎么样，这是我亲手炒的。” 唐小明观了观茶色，又闻了闻茶香，端起茶杯小小品了一口，不禁眼睛一亮，说：“色泽红亮，香味馥郁，还有淡淡的果香，这茶真的是您炒的？” “当然。” “那您完全可以开个茶叶铺子，销量肯定好。” 万腾听他这么说，不禁笑出了声，说：“你如果喜欢，走时捎着些。” “那感情好，这么好的茶，想喝都没地儿买去。”唐小明这话可不是奉承，万腾炒的茶确实极好。 “那就多拿着些，我这还有不少存货。” 两人正说话，万兴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说：“爸，我去接个电话。” 万腾淡淡地应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唐小明拿起茶壶，给他添了茶，又给自己续了一杯。 “司先生让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唐小明斟酌片刻，说：“先生想在宁城落脚，置办一套房产，只是钱有些不大够，所以……” “司先生要在宁城落脚？”万腾闻言难免有些激动。 唐小明点点头，“其实我在宁城也租了套房子……” “房子的事我来解决，司先生什么时候来，直接过户就成。” 唐小明转头看向司瑾书，他现在是鬼，还是个千年前的鬼，哪来身份证去过户。如果让万腾将房子过到他名下，又怕万腾心存疑虑，将来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唐小明沉吟片刻，“我能说实话吗？” 司瑾书明白他想说什么，“直接要钱不好吗？” “那多不好，伤情分。” 见唐小明在对着空气说话，万腾心里一紧，忍不住问道：“你在跟谁说话？” 司瑾书叹了口气，默念咒语，在万腾眼前现了身，“万先生，好久不见。” 诡跳楼（14） 万腾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司瑾书，时隔二十五年，自己如今已是白发苍苍，而他还是当年的模样，让人见一次惊艳一次。 “咳。”见司瑾书皱眉，唐小明急忙轻咳了一声，提醒万腾回神，这也不怪万腾，司瑾书长得实在太美，他第一次见司瑾书的时候也看呆了。 万腾回了神，神情激动地站了起来，“司先生，真的是司先生？您怎么一点都没变？” “我死了，如今是灵体。”司瑾书说的那叫一个直截了当，完全不给人缓冲的机会。 “司先生，您怎么可能……”想要上前的万腾顿在原地，有些不敢置信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以前的事了。”司瑾书敷衍地回了一句，随即转移话题道：“我需要一个宽敞的住所，让他供养我，助我修行。” “司先生不去转世投胎，是因为在修行？” “是，我生前本就是修行之人，如今无非是舍了肉身，并非不能修行，希望终有一日能得道成仙。” “原来如此。”万腾没有深问，而是说：“那先生对住所有何要求？” 司瑾书看了看唐小明，“他如今住的小区就不错，只是房子小了些。” “那是哪个小区？”万腾也随之看了过去。 “城南的德馨花园，刚上房三年多。” 万兴拿着手机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客厅里多了一个人，神情微微一怔，待看清他的模样后，呆在了原地。 万腾咳嗦了一声，说：“这位是司先生，你小时候见过。” 万兴回了神，白皙的脸上浮现激动的红晕，说：“司先生，好久不见。” 司瑾书仅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便移开了目光。 “城南的德馨花园可是云腾承建的？” “是，刚上房三年。” “你挑两套户型好又宽敞的房子，过户到……”万腾看了看司瑾书，又将目光投在唐小明身上，说：“小唐名下。” 万兴看了一眼唐小明，应承道：“是，爸。” 司瑾书转头看向唐小明，说：“把那块翡翠给我。” 唐小明正沉浸在有房了喜悦中，没听到司瑾书说了什么，“你说什么？” “把那块翡翠给我。”司瑾书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让他收敛点，别给他丢人。 唐小明见状急忙收敛情绪，将翡翠递了过去。 司瑾书接过翡翠放在了桌上，说：“我们之间的因果了结了，这信物便物归原主。” “当初若非先生出手相助，我们父子早已没了性命，这份恩情岂是两套房能还得清的，这信物您收着，如果以后有用得着万家的，直说便可。” “与我来说已经还清。”司瑾书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有事，不便久留，告辞。” 万腾也随之起身，“这都中午了，先生便留下吃完午饭再走吧。” “不了，下午有事，还得劳烦小万先生将我们送回去。” “他叫万兴，先生直接叫他名字就成。既然先生有事，那我就不强留了，先生有我的号码，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司瑾书没再多说，默念咒语，消失在两人眼前。 万兴神情一滞，四下看了看，“这是怎么回事？” 唐小明看向万腾，“此事不易对外透露，还请先生代为保密。” “请先生放心，我定守口如瓶。”万腾知道司瑾书就在身边，只是他们肉眼凡胎看不见。 “爸，这……”万兴一头雾水地看向万腾。 “待会儿再给你说。小唐，你等等，我去给你拿些茶叶。”万腾脚步匆匆地走了出去。 唐小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驱鬼符递给万兴，说：“这是一张驱邪避鬼的符咒，送给小万先生，就当是见面礼了。” 当年的事，万兴也是受害者，对神鬼一说深信不疑，伸手接过了符咒，“司先生呢？” “他死了，如今是灵体，若非他自己现身，凡人的眼睛看不到。” “他……死了？”万兴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怪不得这么多年他一直未变。” 万腾拿着个手提袋走了出来，递给唐小明，说：“这里面是茶叶，龙井、大红袍、普洱都有，你们拿回去喝，哪天喝完了，再过来取。” “这可是好东西，有钱也买不到，那我就不客气了。”唐小明伸手接了过来，取下手腕上的手串递给万腾，“这地方风景虽好，却也有些偏，难免会遇上不干净的东西，这手串上有我刻的符咒，您随身带着，可保平安。” “好，那我就收着。”虽然这手串看上去很普通，但司瑾书的本事，万腾可是见识过的，能被他带在身边，想来也是天赋异禀之人，他给的东西定然不会有假。 唐小明没再逗留，上了万兴的车，一个多小时后，回到了德馨花园，再临下车之前，万兴加了唐小明vx，两人约定周末看房，周一过户，随后便开车离开了。 唐小明心满意足地回了家，路过楼下小超市时，还买了一扇排骨，打算做个红烧排骨，犒劳犒劳自己。唐小明在厨房里忙活，探头看了看沙发上的司瑾书，犹豫了片刻，说：“那个……老司啊，房子的事谢谢你啊。” 两人原本谈好的是100万，现在100万变成了两套房，至少价值三百万以上，翻了三倍还多，这让唐小明觉得兴奋的同时，又有些心虚。 正看电视的司瑾书转头看过去，“觉得受之有愧？” “确实有那么一点。”司瑾书总能一眼便看出他在想什么，很多时候他都怀疑他用了读心术。 “难得。”司瑾书说完便转开了视线。 “不是，什么叫难得，我向来都信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要不然我也不会将从小戴到大的手串送给他。” “你好像搞错了。那房子是我给你的，不是他。” 唐小明闻言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说：“是啊，是我跟你的交易，跟他没关系，那我送他手串岂不是亏了？” 听唐小明这么说，司瑾书顿觉有些无语，这死要钱的性子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能吃，“你给他手串，他给你茶叶，也不算太亏。” “对了，茶叶。当着他们的面，我也没好意思仔细看，都有什么茶叶，能值多少钱。” 唐小明放下手里的东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便走了过去，拎起万腾给的手提袋，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了出来。 将最后一包茶叶拿出来时，一个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唐小明低头看去，惊讶地说：“咦，怎么还有一张银行卡？” 唐小明弯腰将银行卡捡了起来，是一张华夏银行的储蓄卡。 司瑾书瞥了一眼，说：“应该是万腾放的。” “他给你的谢礼？”唐小明沉吟片刻，说：“还是给他打过去问问吧。” 唐小明拿起手机，拨通了万腾的电话，“喂，小唐啊。” “喂，万老，我刚才在您给我的手提袋里发现了一张华夏银行的银行卡，是您的吗？” “是我给先生的谢礼，我怕他不收，就偷偷放里面了，里面有1000万，密码是银行卡号后六位。” “1000万？”唐小明闻言忍不住咂舌，看向司瑾书，说：“万老说是给你的谢礼，卡里有1000万。” 司瑾书脸上波澜不惊，“既然给了，那就收着吧。” 唐小明急忙转达，“先生说‘既然给了，那就收着吧’。” “先生肯收就好。”万腾松了口气。 “我锅里还烧着菜，就不跟您多聊了，改天再去您那儿喝茶。” 万腾知恩图报，人品不错，唐小明倒是乐意与他相交。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唐小明挂掉电话，将银行卡递给司瑾书，“他说密码是银行卡号后六位。” 司瑾书看了看他，伸手接了过来，转眼间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我很好奇，你的东西都放在哪儿了，难道你有传说中的乾坤袋？” 司瑾书不答反问：“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唐小明使劲儿嗅了嗅，随即反应过来，慌忙跑向厨房，“遭了，我的排骨！” 司瑾书看着厨房的方向，好笑地摇摇头，说他爱钱吧，1000万的银行卡就这么随随便便给了他，一点想据为己有的想法都没有。说他不爱钱吧，不过50块钱的打车费都想着报销。这人真的矛盾。 就在这时，电视里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一名新闻记者在现场报道，“我所在的位置是光华小区，就在1点35分时，一名14岁的女生从阳台上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据小区的邻居说，这个女生叫谢颖，就读于附属中学，这是本市第三起坠楼案，三人分别是附属中学校长，以及附属中学的两名学生……” 听到电视中的报道，唐小明从厨房走了出来，看着画面中被抬上救护车的女生，那女生身上缠绕着黑色的怨气，一看就是厉鬼索命。 “肯定是黄恩雅，林心怡有陈辉他们保护，于是就换了目标。” 诡跳楼（15） “未免更多的人遇害，不能再等了。” “我现在去画符，随后就出发。” 唐小明将排骨放进高压锅，随后便去了书房，那里是聚阴地，本身与他们就不利，若不做充足的准备，即便是赵怀虚在世，也很难全身而退。 两个小时后，唐小明才从书房里出来，脸色有些苍白。 司瑾书见状眉头微蹙，说：“你怎么样？” 唐小明笑了笑，说：“没事，就是精血用的有点多。走吧，准备差不多了，趁着天还没黑，先去那儿布阵。” “你这种情况能撑得住吗？”司瑾书有些担忧。 “损耗的精血太多，可不是一天两天能补回来的，咱们可以等，那些被黄恩雅缠上的人等不了。” 两人没再多说，打了辆车，就前往昨晚去过的废弃厂房。 “诶。”出租车司机叫住了唐小明，问：“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亲戚家住在附近的村子，怎么了？” “这附近早就没人住了，你家亲戚估计也搬家了，你还是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吧。” 唐小明佯装疑惑地问：“搬家？为什么搬家？” 司机看了一眼厂房的方向，小声说：“这附近闹鬼，尤其是前面那个废弃厂房，闹鬼闹得最凶，很多人都见到过。” “谢谢你啊师傅，我不去那里，我绕道过去。” 司机好心提醒道：“你确定不打个电话，现在天还没黑，我可以等你一会儿，待会儿天黑了，这里就打不到车了。” “我来之前打过电话，他们没搬家，谢谢您啊师傅。” “那成吧，你自己小心点，我先走了。” 唐小明站在路边看着出租车离开，随后躲到大树后，使用了隐身符，这才转身朝着废弃厂房走去。尽管是白天，废弃厂房依旧被浓重的怨煞之气包裹，越是靠近，越让人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那是阴煞之气盖过了人身上的阳气，先是限制，后是同化，时间一长，人就会变得虚弱，阳气耗尽而死。 唐小明在厂房四周转了一圈，不由沉下了脸，说：“怪不得这里成了聚阴地，原来是被人布了阵法。” 司瑾书也随之蹙起了眉头，“看来真的是人为的。” 唐小明拿出符咒和红线，在废弃厂房外布置了五雷阵，又在五雷阵外，布置了锁魂阵。一番操作下来，唐小明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擦了擦额角的汗，看向天边落下去的太阳，苦笑着说：“布这么大的阵法，还是有些勉强。” 司瑾书伸出右手，随后升腾起一阵白烟，慢慢凝化成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你把这个吃了。” “这是什么？怎么感觉有股灵气在涌动？” “这是灵珠，吃了它能让你恢复精神力。” “还有这好东西？”唐小明伸手拿起灵珠，一股凉意顿时袭来，笑着说：“不愧是你拿出的东西，什么都是凉飕飕的。” “吃了。” 唐小明没有犹豫，直接塞进了嘴里，感觉就像是含了薄荷，凉凉的感觉从嘴巴到喉咙再到肠胃，最后扩散到全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那是一种说不出地令人愉悦的感觉。 唐小明兴奋地说：“这灵珠真是好东西，我现在精神充沛，感觉修为好似也有所增长。” “嗯。”司瑾书仅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进去吧。” 唐小明好奇地问道：“那灵珠是怎么来的？在哪里能找到？” “那是我五十年的修为。” 唐小明闻言一怔，随即皱紧了眉头，说：“五十年的修为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给我了？那你要修炼到什么时候才能飞升？” 听他关心自己，司瑾书心里一暖，说：“我是秦朝方士，五十年与我而言不算什么。况且你是十世善人转世，身上有大气运，在你身边修炼事半功倍，用不了多久就能补回来。” “那你就多蹭点，我可不想欠你这么大的人情。” 司瑾书看向被怨煞之气笼罩的废弃厂房，“若是事情能顺利解决，光是这里的怨煞之气，就能抵消这损耗的五十年修为。” “那你岂不是白跑一趟，还平白搭给我两套房。”唐小明怎么想都觉得司瑾书亏大了，自己占了大便宜。 “房子我也住。” “说的倒也是。”唐小明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废弃厂房，说：“走吧，去瞧瞧里面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废弃厂房的大门是锁着的，虽然那锁生了锈，如果是普通人，没有工具的话还真不好打开。不过这难不倒他们，司瑾书手指轻轻一动，一缕白烟便飘了过去，那锁瞬间被冻成了冰疙瘩，紧接着‘咔嚓’一声，碎成了渣渣。 唐小明推开大门走了进去，而司瑾书则化成一缕白烟，钻进了他的背包里。唐小明一怔，倒也没在意，正如司瑾书所说，他可是十世善人转世，司瑾书还要利用他修炼，不会坐视他出事。 门里和门外不过是隔着一道门，却好似两个世界。他迈进大门后，周围的景物便完全消失，只剩下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而且这里不止黑，还死寂一片，没有任何声音，他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唐小明掏出一张符咒，折成千纸鹤，随即默念咒语，千纸鹤慢慢被点亮，随即挥动翅膀飞了起来。四周的怨煞之气好似发现了猎物，丝丝缕缕地缠绕其上，一点点地侵蚀它身上的亮光，试图将其拉入黑暗。 唐小明见千纸鹤岌岌可危，随即咬破手指，捏出鲜血，弹至其上，千纸鹤金光一闪，缠绕其上的怨煞之气，仿佛水滴到了烧红的铁板上，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千纸鹤得到自由，围着唐小明转了几圈，这才引着他往里走去。 “这是幻境。”司瑾书的话从背后传来。 唐小明点点头，“这是阵中阵，他们跟我们想得一样。” 司瑾书接着说道：“幻阵中所看到的事物，都是本人的内心写照。” 唐小明的脚步一顿，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没想到我内心深处竟还有如此黑暗的地方，不见一丝光亮。” “你心里有解不开的结。” “解不开的结啊……” 唐小明的话音一落，四周的黑暗不见，他们出现在一间昏暗的房子里。墙面是砖墙，有些砖与砖的缝隙已经能透进来光，靠东墙的位置放着一张床，看不出颜色的被褥以及衣服堆叠在床上，床头的位置有张掉了漆的桌子，桌子上放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房间正中有张矮桌，桌边上放着剩下的饭菜，以及没有清洗的碗筷。 门‘吱呀’一声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个男人，他手里拎着一个小孩，一用力摔在了地上。小孩闷哼一身，疼得趴在地上，两眼含泪，却不敢喊出声。 “狗东西，竟给我丢人！”男人骂骂咧咧地走到矮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酒瓶，‘咕咚’一声喝了一大口。 门外走进来一个女人，有些害怕地看了看酒瓶，畏畏缩缩地走上前，“你喝着，我去炒点花生米。” “花生米、花生米，都是你他娘的给我生了这么一个怪物，别人都嫌咱们家晦气，老子才找不到活干，找不到活干就没肉吃，如果哪天老子酒也断了顿，老子他妈打死你们。”男人指着女人破口大骂。 女人怨恨地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男孩，转向男人时，又露出讨好的笑容，说：“他爹，这好歹是个男娃，能给老唐家传宗接代，隔壁李二牛家三个闺女，全是赔钱货。” “女娃虽然是赔钱货，养大了可以换钱，你生这么个怪物，就算把他养大了，谁敢跟他当媳妇儿，还怎么传宗接代？”男人越说越生气，朝着男孩嚷道：“你给老子过来！” 男孩的身子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害怕地看着目光不善的男人，他知道一旦过去一定又是一顿毒打，只是他不敢不去，因为如果不去，会被打得更狠。他也没有求助女人，因为他知道女人不会帮他，只能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朝着男人走了过去。 男人一把揪住男孩的耳朵，用力地往他的身边扯，一阵撕裂的疼痛，男孩叫出了声，紧接着便看到有鲜血流了下来。男人仅是愣了一愣，便嫌弃地松了手，一巴掌甩在男孩脸上。男孩倒在地上，疼得直哭，男人非但没有停手，反而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直到男孩被打得昏死过去，男人才停了手。 男人似乎还不解气，拿起酒瓶子喝了一大口，又一脚踹在女人身上，嘴里骂骂咧咧，直到自己打痛快了才停下来，走到床边倒头就睡。 缩在角落里的女人这才松了口气，身上的疼痛让她委屈又愤怒，眼神怨毒地看向昏迷不醒的男孩。她站起身，拢了拢头发，拉了拉衣服，走上前将男孩抱了起来，随即打开门走了出去。 女人径直走向村后的枯井旁，将男孩放到一边，费力地搬开挡在井口的盖子，随后又将男孩抱起来，高高举过头顶，用力地往井里摔去。 诡跳楼（16） “妈妈。” 男孩醒了过来，看着把自己高高举起的女人，虚弱地叫了一声。女人的心骤然一缩，看着男孩害怕的眼神，仿佛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伤越来越疼。 “你不是我儿子，不要叫我妈妈！”女人眼底的慌张消失，一下子变得狰狞，狠狠地将男孩往井里摔，“死吧，你这个怪物，你死了，我就不用再挨打了！” “妈妈。”男孩的身子飞了出去，含着的眼泪流了出来，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没撒谎，真的看到了啊，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喜欢他。 司瑾书看向唐小明，见他已泪流满面，不禁叹了口气，没想到他的童年竟如此悲惨。 “爸爸打你，妈妈杀你，所有人都恨不得你死，你不恨吗？” 唐小明明亮的眼神变得迷茫，看着画面中的爸爸妈妈，他们眼中满是厌恶，没有半分怜爱；看着那个被抛弃的小男孩，他鼻青脸肿，一身是血，含泪的眼中尽是绝望。 “为什么？明明我没撒谎，明明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们却说我是怪物？为什么爸爸妈妈都不喜欢我？为什么他们说我是怪物？”随着唐小明的声音变成童音，他眼中的迷茫也随之消失，慢慢被怨恨所取代。 司瑾书暗道不好，急忙出声说道：“唐小明，紧守灵台，不要被幻境所惑！”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打我，为什么她要杀我，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喜欢我？”唐小明自言自语，仿佛没听到司瑾书的话。 司瑾书化成人形，站到唐小明对面，直视他的双眼，“唐小明，这是幻境，你……” “这不是幻境！”唐小明偏头让司瑾书看向自己的耳朵，外耳处有一道可怖的伤疤，随后转头与司瑾书对视，两眼隐隐泛着红色，“这是真真切切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司瑾书看得心里一揪，随即说道：“唐小明，不要让过去变成枷锁，你想想你师父，他爱你、疼你、相信你，还教了你一身本事，你说过，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最是轻松快乐。” “师父……”提到赵怀虚，唐小明的眼神闪了闪。 “你师父死了，这世上唯一对你好的人死了，而且死得无比痛苦！”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你想想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一听说你们交不起住院费，便想着赶你们出院。”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场景发生着变化，唐小明出现在医院，听着值班室医生与护士的对话。 “护士长，16床的病人是不是欠了三天的治疗费了？” “可不是嘛，您说就他们俩大老爷们，就算在工地搬砖，也应该有点存款吧，这才住了几天，就拿不出钱了。” “最近咱们医院的床位十分紧张，再交不上费，就让他们办理出院吧。” “我刚才就跟他说了，他的病是晚期，治不好，在这儿住着就是白花钱。他应该是听进去了，跟我说会把欠的钱还上。” …… “再想想你师父救过的那些人，嘴上感恩戴德，一听说你要借钱，立马换了嘴脸。”紧接着画面一转，场景再次发生了变化。 “小唐啊，不瞒你说，我儿子谈了个女朋友，张口就要十万彩礼，还要买房买车，家里实在不富裕。” “小唐啊，你看我们这一家老小，七八张嘴等着吃饭，不是我们不借，是实在没钱。” “小唐啊，我们的钱都投资理财了，手头也不宽裕，你再问问别人吧。” …… “他们口口声声说没钱，事实呢？”那声音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配合着出现的画面，是何其讽刺。 “爸，赵大师救过我的命，你这样做不太好吧。” “你懂个屁。他得的是癌症，那可是个无底洞，这次借了，说不准过两天还来。那种病没得治，何必花那个冤枉钱。” “老张，当初如果不是赵大师，你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那都是封建迷信。我的病好了，那是因为吃了药，跟他有什么关系。他要真那么神，怎么自己躺进医院？装神弄鬼，我没举报他，就已经留了情面，还想着过来借钱，真是给他脸了。” …… 唐小明看着这些人的丑恶嘴脸，眼睛越来越红，“他们该死！” “没错，他们忘恩负义，确实该死！还有这个肮脏的世界，藏污纳垢，已经腐烂不堪，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只有毁灭，才能换来新生。” 司瑾书见状出声说道：“唐小明，别被他蛊惑，他是……” “滚开！”唐小明掏出符咒，朝着司瑾书甩了出去。 司瑾书一怔，随即化作一缕白烟，躲过唐小明的攻击。 “唐小明，快醒醒，再不醒来，你就要入魔了！” “真正的鬼蜮在人心，只有毁灭，才能重生。” “唐小明，不要听他的鬼话，紧守灵台默念清心咒。” “他说的没错。”唐小明猩红的眼睛看向司瑾书，嘴角勾起一抹笑，“只有毁灭，才能重生。这个腌臜的世界就不该存在，毁了它，才能重新建立秩序，建立一个至纯至美的世界。” 司瑾书轻启薄唇，默念着咒语，身周慢慢亮起金光，向着四周慢慢扩散。随着金光的出现，古老的文字慢慢成形，所到之处，怨煞之气皆退散。 “这是……”声音中带着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就是那儿！” 疯魔的唐小明看向千纸鹤盘旋的方向，手掐指诀，脚踏罡步，扬声喝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破！” 随着‘破’字落下，一条金色的巨龙成形，朝着千纸鹤所在的方向扑去，紧接着一道刺眼的白光亮起，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他们终于看到了废弃厂房的模样。 “你没中心魔！” “那幻境确实厉害，若非进来之前吃了灵珠，在紧急时刻护住了灵台，还真就被你得手了。”唐小明边说边揉了揉眼睛，说：“有句话说得好，人生在世全靠演技，既然你想让我入魔，那我就将计就计，趁机找出阵眼所在，就是太费眼睛，回去得买点眼药水滴滴。” “好好，不愧是赵怀虚的亲传弟子！” 唐小明眉头微皱，“你认识我师父？” 那人没有回答，四周再次安静了下来。 唐小明与司瑾书交换了一个眼神，朝着厂房里面走去。幻阵虽然破了，可聚阴阵还在，要想破阵还需找到阵眼。当他走过厂房前面的小广场，来到对面的第一个建筑前，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牌子，上写着‘第一车间’四个大字。他伸手推开大门，突然一道阴风吹来，一张可怖的人脸出现在眼前，他不慌不忙，手中的符咒毫不犹豫地甩了出去。 “啊！”一声惨叫后，那只恶鬼猛地后退，伸手捂住被符咒灼伤的脸。 唐小明定睛一看，顿时觉得有些眼熟，问：“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他？” “他是孙启伟。” “孙启伟……”唐小明重复了一句，随即想了起来，陈辉给他看过孙启伟的照片，说：“他是附中那个跳楼的校长。” “他被控制了。”司瑾书的眼睛始终盯着孙启伟。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不然早被阴差带回地府了，又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唐小明的话刚说完，只见孙启伟眼底的红光更甚，紧接着抬起头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声。 唐小明连忙封住耳朵，以免耳膜受损，随后掏出几张符咒，夹于食指与中指之间，默念咒语，手腕用力，甩了出去。只见那轻飘飘的符咒，以极快的速度飞了出去。 孙启伟见状四肢着地，往旁边猛地一窜，跳到了墙上，就好似壁虎一般，在墙上快速行走。那符咒一击未中，直直地插进一旁的墙壁，随着默念的咒语，又猛地飞出，再次朝着孙启伟激射而去。就在这时，又是一阵阴风袭来，唐小明身子前扑，在地上打了个滚，随即又是一道符咒甩了出去。 “啊！”这次是凄厉的女声。 唐小明与其拉开距离，随之看了过去，那女鬼的头凹进去一块，眼睛被挤爆，五官紧紧挨着，就像是捏的面人，被压成一团，模样极其可怖！ “她穿着附中的校服，应该是今天跳楼的那个谢颖，只是她这模样……难道是头着地？”即便是唐小明见过无数的鬼，也被谢颖的凄惨模样惊住了。 “她也被控制了。” “还有黄恩雅。”唐小明四下看了看，却并没发现黄恩雅的踪影。 司瑾书冷眼扫过两只鬼，“一人一个，尽快解决！” 唐小明见他找上孙启伟，不满地说：“你是故意的吧，让我对付这么一位。” 司瑾书没搭理他，手指轻动，缠绕在身周的白雾化作一枚枚冰锥，密密麻麻悬于半空，随即朝着孙启伟射去。 那边的战斗一触即发，唐小明这边也没闲着，那谢颖虽然四肢扭曲，速度却是极快，绕得唐小明直发晕，还被她尖利的指甲划伤了手臂。 伤口没有流血，是因为怨煞之气腐蚀，剧痛让唐小明恼怒，他咬破手指，挤出精血，凌空画符，一张金色的符咒即刻成形，随即朝着谢颖打去。 诡跳楼（17） “轰轰轰！” 晴朗的天空被乌云遮盖，响起了雷声，黑色的云层压得很低，隐隐能看到金色的雷电在凝聚。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朝着废弃工厂劈了下来，直直地劈在谢颖身上。谢颖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身上的怨煞之气瞬间被劈散，唐小明趁机默念咒语，将其困在了锁魂袋内。 闪电并未因谢颖被收服而停下，就好似下饺子一样，一道接一道地落下来。因为唐小明方才一怒之下开启了五雷阵，此阵一旦开启，怨煞之气不除，便不会停下。 与此同时，司瑾书也收了孙启伟，化作一缕白烟，回到了唐小明的背包内。虽然他已经修出灵体，却也怕这至阳至刚的天雷。 “你竟然能启动五雷阵！” 启动五雷阵需要强大的精神力，修行几十年的人也未必能使得出来，没想到唐小明如此年轻，竟能启动五雷阵。 唐小明脸色发白，嘴唇也失了颜色，额间还有冷汗流出，可见他也是勉强能启动五雷阵，笑着说：“不好意思，我这也是学会后第一次成功，只能说老天爷容不下你们。” “哼，不要得意，如今你的精神力已被榨干，只要我出手，你必死无疑！” 话音落下，怨煞之气骤然涌动，在不远处凝聚出一个人形，除了那双冒着红光的眼睛，什么都看不清。 见对方现了形，唐小明一屁股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喘着粗气说：“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轰隆’、‘咔嚓’，一道巨大的金色闪电直直地劈了下来，正中那刚刚凝聚的人形，怨煞之气就好似落在烧红的铁板上的水滴，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转眼间的功夫，便被消耗了三分之一，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就看着那浓重的黑变成了深灰色。 “天雷最不容的就是这些阴邪之物，你居然还想着用怨煞之气凝聚人形。”唐小明嗤笑一声，接着说：“也不知道你是出门没带脑子，还是本来就这么蠢。” “休逞口舌之力！”听得出那人十分愤怒，却并未口吐脏话，“今日你们谁也别想走！” 怨煞之气再次涌动，工厂内突然涌现大量鬼魂，他们神情呆滞，却两眼冒着红光，悍不畏死地朝着唐小明扑了过来。 唐小明苦笑着说道：“妈呀，这次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虽然有天雷不断落下，奈何鬼魂太多，总有那么几只漏网之鱼，精神力透支的唐小明只能勉强招架，更何况还得防备那个操控者混在其中。 时间一久，唐小明两眼一黑，身子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突然，他感觉到一阵凉意，紧接着耳边传来司瑾书的声音，“张嘴。” 唐小明下意识地张嘴，随即嘴巴一凉，紧接着枯竭的精神力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 “灵珠？” 唐小明来不及多问，默念招魂咒，手掐指诀，脚踏罡步，随即一阵劲风，将为上来的鬼魂掀飞了出去，随后便听一阵鬼哭狼嚎，紧接着便有几道人影慢慢显现，最为吸引眼球的就是口吐长舌，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 “天雷！” 黑白无常刚拉风的现身，就差点被天雷劈到，急忙收敛身上的阴气，这才堪堪躲开天雷的锁定。 白无常转头看向唐小明，“唐啊，我们这是哪里得罪你了，让你如此大费周章？” 唐小明讪讪地笑笑，说：“遇到点麻烦，想请两位大人帮忙，忘了您二位也怕天雷。” 黑白无常与赵怀虚是熟识，唐小明沾了光，时不时地烧些纸钱贿赂他们，与他们混成了朋友。 “这五雷阵是你布的？”白无常与唐小明在这儿聊天，黑无常则挥舞着勾魂链，与周围的鬼魂打在了一处。白无常为人圆滑，对外交涉的事都是他来做；黑无常不善言辞，还是个战斗狂人，打架的事都是他干，两人合理分工，千年不变。 “是，最近城中接连发生坠楼案，都是厉鬼索命所致，我追查到此处，发现这里竟被人布了聚阴阵，而且时间已久。我怀疑是有人在图谋着什么，便进来查看情况，以防万一在进来之前布了五雷阵，刚才启动阵法把我的精神力榨干了，这么多鬼魂实在抵挡不住，只能麻烦二位了。” “聚阴阵……”白无常四下瞧了瞧，果然如唐小明所说，“最近地府清查，发现许多鬼魂未归位，怀疑有人在作祟，派我们来调查，看来十有八九与此有关。” 唐小明奉承道:“白大人说是，那肯定不会错。” “你啊，就是嘴甜。这事交给我们，你只需掠阵便可。” “多谢大人！” 白无常四下扫了一眼，将目光盯在一名女鬼身上，身影一闪，下一刻便来到女鬼身边，手中的勾魂索随即打了出去。 女鬼一怔，猩红的眼睛蓦然睁大，急忙闪身而去，一条鲜红的丝巾凭空出现，如蛇般缠上了白无常的勾魂索，两人顿时打在了一处。 唐小明惊讶地看着女鬼，因为那个声音是男声，他下意识地认为幕后操纵者是个男人，没想到居然是个女的。 “只是隐藏身份的手段罢了。” 司瑾书的声音在耳边骤然响起，吓了唐小明一跳，他拍了拍胸口，没好气地说：“我没被人打死，差点被你吓死。”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唐小明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再次将注意力放在对战的双方身上。他没想到在天雷的加持下，那女鬼竟还能与白无常战成平手，可见其实力不容小觑。 黑无常解决完那些鬼魂，也加入了战斗，二打一，外加有天雷虎视眈眈，很快那女鬼便被打得魂魄不稳，再僵持下去，只有魂飞魄散一条路，于是便想逃跑，只可惜这废弃厂房外，被唐小明步下了锁魂阵，她压根出不去。 眼看着逃脱不掉，女鬼眼中露出狰狞之色，说：“既然走不掉，那就一起死吧！” 女鬼的衣服无风自动，发出猎猎声响，周围的怨煞之气如烧开的热水，在不停涌动。 “不好，她要自爆，快离开这里！” 黑白无常想要离开，却忘了这里布置了锁魂阵，若是不破阵，任何魂体都无法离开，直接撞上一层看不清的屏障，被弹了回来。 “小唐，快关闭阵法！” 就在这时，唐小明身后突然出现一道金光，化作一口巨大的钟，将女鬼罩在了下面，随即便听到女鬼发出的凄厉惨叫。不待他们回神，那金色大钟一闪，连同那女鬼一起消失不见。 随着女鬼的消失，这里的怨煞之气也慢慢消散，黑沉沉的天空也逐渐恢复晴朗。 黑白无常震惊地看向唐小明，“那是神器东皇钟？” 唐小明一脸无辜，摇头说道：“不是我的，我就是个小道士，哪来什么神器。”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他们非常清楚唐小明的身世，就是个刚刚修行十几年的小道士，压根不可能与神器扯上关系。只是方才那口钟又是怎么回事？为何又会从唐小明身上飞出来？ 白无常恢复笑脸，试探地问道：“唐啊，最近可有什么奇遇，或者遇到了什么能人？” 唐小明摇摇头，又有些迟疑，说：“前段时间，我做了个奇怪的梦，在梦里遇到了个奇怪的人，不知道这算不算。” 白无常的眼睛亮了亮，“哦？你为何说他奇怪？” “他说他是秦朝的方士，还说与我有些渊源，来与我了结一段因果，其他就什么都没说了。” “秦朝的方士？”白无常神情一滞，随即与黑无常对视一眼，接着问道：“那他长什么样？” “不知道，他的脸被白雾罩着，我根本看不清。” “那他可有说与你有何因果？” “没有，就说遇到危险时，会出手救我一命。” “原来如此。”白无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说道：“既然这里的事已经了结，我们也该离开了，你把阵法关闭吧。” “两位大人稍候，我先将聚阴阵破了。” “也好。” 那女鬼被抓，这阵法也就没了人遮掩，想要找到阵眼是轻而易举的事，很快唐小明便在一棵大树下找到了埋藏的阵眼，待他翻开土一看，竟是一具女人的尸体。尸体保存很好，除了脸色有些白，就好似睡着了一般，根本看不出是个死人。她嘴里含着一棵晶莹剔透的珠子，穿着一身红色嫁衣，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就女子的这身打扮而言，应该是具古尸。 唐小明指了指女尸口中的珠子，说：“这应该就是保持她尸身不腐的原因。” “这应该是驻颜珠，是个不错的宝贝。” “既是不错的宝贝，那就孝敬给大人吧。” “这只对凡人有用，我一个鬼差拿着没什么用。” “那大人想要什么，我烧给大人，这次可多亏了大人出手相助，否则我小命不保。” “听说最近HW出了一款新手机，运行速度特别快，打游戏一点也不卡。” “懂了，赶明我就买来烧给两位大人。” “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诡跳楼（18） 聚阴阵已破，废弃厂房的怨煞之气消散，唐小明便打开了锁魂阵，黑白无常和唐小明告别后，便自行回了地府。 唐小明伸手想取出女尸口中的驻颜珠，被司瑾书出声阻止，“把女尸一并带走，我有用。” 唐小明没问司瑾书要这女尸有何用，而是为难地说：“魂魄我能收，可这女尸我怎么弄？总不能扛着出去吧。” 一阵白烟飘到唐小明面前，慢慢化作一枚玉戒，悬在半空。 “这是空间戒指，你滴血认主，然后用意念将尸体放进去。” 唐小明一看还有这好东西，不由眼睛一亮，随即将戒指拿在手中，咬破手指滴血认主，很快便与戒指建立连接。这戒指的空间不大，也就十几平，角落里放着个50x50cm的箱子，不等唐小明询问里面有什么，就听一阵警笛声响起。应该是方才的异象，惊动了政府部门，派人来查看情况的。他急忙将尸体放进空间，随即出了废弃厂房。当他来到公路边时，从南面开过来三辆警车，两辆消防车，径直开进了杂草重生的小路。 唐小明站在路便放眼望去，一辆经过的车也没有，他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这个时间、这个地段要想打到车，简直比登天还难。他换头看看停在废弃工厂的警车，小声嘀咕道：“要不回去搭个便车？” 想到就做，反正他现在也是隐身状态，只要不与人接触，别说凡人，就是普通的鬼魂也看不到他。 “你把黄恩雅忘了？” “那当然没有，既然她没回这里，那一定是在市里。搭他们的车回去，总好过靠自己两条腿走回去吧。” 司瑾书没再说话，唐小明脚步一转，便又回了废弃厂房。 里面虽然被雷劈了，却并未造成火灾，也没发现有任何不妥。半个小时后，警察便从里面走了出来，各自上了警车。 唐小明看着上车的警察，找了一辆有空座的，抬手敲了敲车窗。刚坐好的刘军一愣，往外看了看，并没发现人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刚转过头，又听到一阵敲窗的声音，可再次看向窗口，依旧没看见有人，心里有些发毛，看向坐在前面的同事，问:“你们听到声音了吗？” 驾驶座的王明好笑地说：“这么大的声儿怎么可能听不到，估计是谁在恶作剧。哎，刘儿，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话音刚落，窗外又传来敲打的声音，刘军恼羞成怒，推开车门就走了出去，可他围着车转了一圈，也没看到有人，再去看其他两辆车，都已经开了出去，压根不可能有人恶作剧。他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真是邪门了，车边上压根没人，其他人都走了。” “这黑灯瞎火的，应该是他趁你不注意，偷偷溜了。” “甭管了，咱们也赶紧走吧，这地方太邪门了！” 唐小明在刘军下车那会儿功夫，趁机上了车，坐到最里面，与他拉开足够的距离。 “虽然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今儿晚上发生的事真没法解释，那可是闪电啊，就跟下饺子似的，一个劲儿往这边劈，可那厂房除了劈坏了一棵树，几乎完好无损。” “可不是嘛，我还以为是哪位大仙渡劫呢。” “还渡劫，你小子仙侠看多了吧。” “你们别说了，这地儿可是出了名的邪性。” 唐小明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听着他们聊天，不知怎么了，车子突然一个急刹，他的身子猛地往前栽，脑袋磕在前面的座椅上。 坐在他旁边的刘军也是一样，他揉了揉磕疼的脑袋，没好气地说：“王明，你小子会不会开车。” 王明没有搭理刘军，打开车门就下了车，神色慌张地四下查看，甚至还趴下看了车底。 坐在副驾驶座的吴涛下了车，奇怪地问：“王明，你找什么呢？” “刚才有个女孩突然冲了过来，我……我好像撞到她了。” “女孩？哪来的女孩？”吴涛皱紧了眉头，“如果撞了人，我们不可能感觉不到，车子也不可能完好无损，你是不是最近经常熬夜，出现幻觉了？” “我明明看见了啊，那女孩留着长头发，穿着一身校服，就那么直愣愣地冲过来，我被吓了一跳，这才急踩刹车。” “刘儿，你下来，咱们帮着找找。” 刘军犹豫了一瞬，还是下了车，三个人朝着三个方向扩散，走出去二十多米，也没看到有什么人。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唐小明已经下了车，站在车前看向刘军的方向，黄恩雅就站在他身后，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紧接着上了他的身。‘刘军’的眼睛闪过红光，下一刻便恢复正常，径直走向汽车，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唐小明则在他上来之前，率先坐上了车，就坐在他身边。 吴涛和王明也相继走了回来，吴涛拦住拉开车门的王明，说：“还是我来开吧，你上车休息会儿。” 王明没有坚持，转身走向副驾驶，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缓缓启动，王明靠在副驾驶座上，捏了捏眉心，说：“真是见鬼了！” “你啊，以后少刷点手机吧，再这么下去，身子迟早罢工。” 王明忍不住争辩道：“这几天为那个坠楼案都忙晕了，哪有时间刷手机，我回到家倒头就睡。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你就是太累了，回家好好休息，实在不行就请天假。” “这才几天，接连发生了三起坠楼案，宁城所有民警都忙得脚不沾地，我哪儿好意思啊。” 前面的两人在聊着天，‘刘军’则拿着手机，鼓捣着什么，并没有参与聊天的打算。半个小时后，他们回到了福山路派出所，随后便又各自骑车回家。 ‘刘军’推着电车出来，一抬脚便坐了上去，随后便感觉车子一沉，他转头看了看，却什么都没看到，眉头微微一皱，随后转过身，骑着电车就出了派出所。唐小明就坐在电动车的后座上，跟着‘刘军’径直回了家，他倒要看看黄恩雅附身在刘军身上，到底想做什么。 刘军的家就住在派出所附近的福运小区，这是个老小区，以前是纺织厂宿舍，后来纺织厂倒闭，改成了福运小区，小区的楼房最高六层，没有电梯，也没停车场，住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老年人，或者外来务工的租客。 ‘刘军’将电动车停在了楼下，抬头看了看三楼的方向，嘴角勾起冷森森的笑意，随即走进黑漆漆的单元楼，朝着楼上走去。 随着他的脚步声响起，楼梯间的感应灯亮了起来，灯光照在他身上，身后出现了漆黑的影子。唐小明跟在他身后，尽量跟随他迈步的节奏，以防不小心发出声音，惊动了他。 待来到了三楼，‘刘军’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径直走向302的房门前，插进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灯光，‘刘军’四下看了看，径直走向其中一个房门。他握住门把手，轻轻转动，便听到里面传来紧张的女声：“谁！” “是我。”‘刘军’出声说道。 “哥，你回来了。”里面的人似乎松了口气。 “我能进来吗？” “哥，你等等，我去开门。” 房间内传来轻微的响动，紧接着便听到‘咔哒’一声，房门被打开，一个女孩出现在门口。她看了看昏暗的客厅，紧张地问：“哥，你怎么不开灯？” “太晚了，我想直接回房睡觉，到门口又不放心你，就过来看看。你要是害怕，我这就把灯打开。”‘刘军’走到开关旁，打开了客厅的灯。 客厅里亮了起来，刘蕾的紧张才有所缓解，“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孙校长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刘军’看着刘蕾，说：“我们已经确定孙启伟是自杀。” “不可能是自杀！是黄恩雅的鬼魂来复仇了，孙校长就是被他害死的！” “小蕾，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孙启伟是跳楼自杀。” “不是，我今天见到黄恩雅的鬼魂了，如果不是我身上有驱鬼符，我就和孙校长、谢颖一样，被她害死了。哥，你要相信我，真的是黄恩雅！” ‘刘军’无奈地看着刘蕾，说：“小蕾，你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睡觉，出现幻觉很正常。这样吧，你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我跟你们老师请假。” “洗澡？”刘蕾看了看浴室的方向，果断地摇摇头，说：“不行，唐大师说过，符咒不能碰水，不能损毁，否则就会失去效用，我不能洗澡。” “小蕾，那个什么唐大师就是个骗子，他的直播间被人举报，已经被封了，他就被关在我们派出所。” 唐小明听到‘刘军’的话，急忙拿出手机查看，见直播间能够正常出入，并未被封，这才长出一口气。 诡跳楼（19） “哥说的是真的？” “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要是不信，就自己看。” ‘刘军’点开相册，将手机递给刘蕾。刘蕾接过手机一看，是唐小明被关在拘留室的照片，顿时信了‘刘军’的话，疑惑地说：“可我今天真的见到了黄恩雅。” “那是因为你经常看他的直播，以至于被潜移默化地灌输了这个世界上有鬼的想法，所以才会在焦虑之下产生幻觉。”‘刘军’语重心长地说：“小蕾，我们的父母去得早，我只有你一个妹妹，怎么可能骗你？乖，去洗个热水澡，好好放松一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刘蕾靠近‘刘军’，想要抱抱他，却被他躲了过去，她不解地叫了一声，“哥？” ‘刘军’夸张地挥挥手，“你好几天没洗澡，身上都臭了。” 刘蕾抬起手臂闻了闻，有些赧然地笑了笑，“那我去洗澡，哥在客厅陪我。” “好，你去吧。” 刘蕾回到房间拿了换洗的衣服，便径直进了浴室。 唐小明也看明白了，她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附身在刘军身上，原来刘蕾身上有驱鬼符，她无法近身，只能利用刘军的身份，骗刘蕾取下驱鬼符，这样她就可以附身在刘蕾身上，操纵她从楼上跳下去，就好像孙启伟和谢颖一样。 待刘蕾进了浴室，唐小明便掏出一张符咒贴在了门上，以确保黄恩雅进不了浴室。紧接着他靠近‘刘军’，又掏出一张符咒，贴在他的脑门上。 “啊！”黄恩雅惨叫一声，被打出刘军体外，刘军的身子则倒在了地上。 “是谁？”黄恩雅环顾四周，却不见人影，怒道：“谁在多管闲事？” 唐小明不想与她多做纠缠，手掐指诀，脚踏罡步，扬声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诛。” 随着话音落下，一条金色巨龙突然出现，张口就将黄恩雅吞了下去，随后被收进了锁魂袋。唐小明没有逗留，收好锁魂袋，随即离开了刘军家。 刘蕾听到外面的动静，来都浴室门前，问道：“哥，是你在说话吗？”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回应，刘蕾有些害怕，穿好衣服，握紧符咒便出了浴室，随后便看到了晕倒在地的刘军。她急忙跑过去，将刘军扶了起来，叫道：“哥，你怎么了？哥，你别吓我。” 刘蕾掐了掐刘军的人中，很快便有了反应，他睁开眼睛看向刘蕾，不禁有些出神。 “哥，你醒了，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晕倒？” 刘军回了神，随即坐起了身子，迷茫地说：“小蕾，我不是在回警局的车上吗？怎么在家里？” 刘蕾闻言有些愣神，随即说道：“哥，你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了？” “刚才？”刘军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说：“刚才我们去了废弃工厂，在回来的路上王明非说撞了个女孩，让我们陪他一起找，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记得了，我是什么时候回家的？” 刘蕾下意识地握紧手里的符咒，一下子贴到了刘军头上，见刘军没有反应，这才松了口气，说：“哥，你刚才应该是中邪了，怪不得不让我碰，还一个劲儿的让我去洗澡。” 刘军在刘蕾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我怎么会中邪？” “那你说你是怎么回到家的？刚才又跟我说了什么？” 刘军努力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我真不记得了。” 刘蕾想起了什么，拿起刘军的手机，打开相册中的照片，说：“哥，你看这个。” “这是……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张照片。” 刘蕾起身去拿自己的手机，顺利进入了阴阳直播间，说：“哥，你刚才告诉我，阴阳直播间被封了，唐大师也被你们抓了，现在就在你们派出所的拘留室。” “没有啊，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刘军的脑子懵懵的。 刘蕾有些害怕地说：“哥，刚才一定是黄恩雅上了你的身，她骗我唐大师被抓了，又骗我去洗澡，就是想让我把符咒取下来，这样她就能近我的身了。” 刘蕾下意识地看向浴室，却发现门上贴着一张符咒，神情微微一怔，急忙走上前将符咒取了下来，仔细一看竟与自己手里的符咒一模一样，“哥，刚才一定是唐大师救了我们！” “唐大师？” “你看，这张符咒跟我的一模一样，给我符咒的武警官说了，这是他从唐大师那儿买来的。” “可他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家里？” “他一定是来抓鬼的。”刘蕾将符咒小心折好，递给刘军，说：“哥，这世界真的有鬼，我亲眼见过，你刚才也亲身经历了，这符咒是驱鬼符，2000块一张，你一定要随身带着。” 等唐小明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一点多，拖着疲惫的身子冲了个热水澡，随后便回到房中打坐。虽然吃了司瑾书的灵珠，枯竭的精神力有所恢复，可后来他请来黑白无常，又去抓黄恩雅，恢复得那点精神力再次透支，现在的他别说抓鬼，就是来个小屁孩，都能把他撂倒，所以他现在最要紧的是恢复精神力，其他事过后再说。 在唐小明进入入定状态后，司瑾书现了身，默念咒语，在房子周围设置了结界，以防有脏东西进来打扰，这才盘膝坐下，吸收体内吞噬的怨煞之气。 一人一鬼进入入定状态，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有桌上的时钟在不停地翻转，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当唐小明从入定中醒来，已经是一周以后，不仅精神力恢复完全，修为也提升了不少，这还多亏了司瑾书给他的两颗灵珠。 见司瑾书还在入定状态，唐小明放轻脚步下了床，打算做顿好吃的，慰劳慰劳自己。待他来到门口，突然想起房子过户的事，一看时钟上的日期，不禁心里一紧，急忙翻找手机。 手机显示有几十个未接来电，有陈辉的，有万兴的，还有几个陌生号码。唐小明急忙走出卧房，给万兴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听筒里传来万兴的声音，“喂。” 唐小明急忙道歉：“小万先生，我打坐入定，忘了时间，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我今天下午有时间，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一起去看看房。” “我没事，随时都可以。” “那就下午两点德馨花园东门见。” “好，那就麻烦小万先生跑一趟了。” 唐小明挂掉电话，不禁长出一口气，好在万兴没有因他失约而生气，否则两套房就这么飞了，他能后悔死。 放下心来的唐小明顿觉饥肠辘辘，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有他一周前炖的排骨，拿出来闻了闻，并未发现有异味，便到厨房加热，又下了碗面条，随后便端到餐桌前吃了起来。他一边吃一边看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随后给陈辉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接，唐小明便进了直播间，瞧瞧他七天没直播，有没有人取关。看的结果让他有些出乎意料，粉丝非但没掉，还多了不少，唐小明不禁有些奇怪，便进了评论区，想瞧瞧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就看到了一场骂战。 “仗着有点名气，这吃相着实有点难看！” “就是，买不起就别去，仗着自己是个小网红，就威胁人家赔本贱卖，人家不卖还耍无赖，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为了火，竟然利用未成年陪他作秀，平台怎么还不封杀他！” “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脑残粉，竟然还为这样的人说话。” “封杀！这种人必须封杀！” …… “事情不是这样的，你们不要胡说八道！那天刘大师在我们店里花了一万多买的衣服，我这儿有购物小票作为证据，怎么可能买不起？” “那监控视频压根没声音，一定是恶意剪辑过的。” “你们才是脑残，听风就是雨，你们最大的本事也就是当个键盘侠，社会的蛀虫、渣滓，赶紧回炉重造吧。” “滚滚滚！退退退！” …… “如果这些事都是假的，他为什么不站出来为自己发声？” “谣言止于智者，刘大师哪有你们那么闲，天天敲键盘。” “我看他就是心虚，不敢出来。” …… 唐小明退出直播间，打开WB，竟然在热搜榜单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而且还不止一条，标题分别是“招摇撞骗，利用未成年作秀”、“小网红服装店里强买强卖”。 唐小明点进去一看，顿时气乐了，那家叫M世家的服装店，上传了那天的监控视频，把声音全部消去，另外配了文字，将他塑造成了有点名气就忘了自己是谁的傻13。随后他又点进去另外一个热搜词条，同样是视频，是截取了那天林心怡求救的视频，说他为了出名，利用未成年作秀。他分别看了看两个视频上传的时间，是林心怡求救的视频上传在先，M世家的监控视频在后。上传林心怡求救视频的账号一看就是个小号，而那段监控视频则挂在M世家官方账号上，明显是利用这件事为品牌打广告。 “真是不知死活！” 诡跳楼（20） 下午一点五十，唐小明提前十分钟来到小区东门，没等多大会儿，万兴的车就开过来了，径直在他面前停下。 后座的车窗降了下来，万兴看向唐小明，说：“上车。” 唐小明应声，转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小万……” 万兴打断唐小明的话，笑着说：“我比你大，就叫我声哥吧，听着亲切。” “哥。”唐小明顺势叫了一声，抱歉道：“上次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爽约。”万兴沉吟片刻，问：“倒是你，连续霸占了三天热搜，你知道这事吗？” “我也是刚知道，没想到不在这几天，竟有幸连续霸占热搜，让那些使劲手段都上不了热搜的明星情何以堪啊。” 见他好似毫不在意，万兴不禁好奇地问：“你打算怎么应对？” 唐小明打开手机，将那天的录像和音频找了出来，递给万兴。 万兴接过手机看了看，“没想到你还留了后手。” “我这也是以防万一，本来没打算把他们怎么着，也没那个闲工夫，哪曾想他们竟然恶人先告状，实在被他们恶心到了。” “我听说M世家因为这次的事小赚了一笔，正想趁热打铁，开一场时装发布会。” “哼，这种昧良心的钱也赚，他们的运势算是到头了，我会让他们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虽然唐小明只是个小网红，可他的能力毋庸置疑，或许他不能让别人升官发财，但绝对能让人变得一无所有。万腾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和唐小明打好关系，万兴对此深以为然，“老爷子也听说了，专门嘱咐我，一定把这件事查清楚。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直接开口，不用客气。” “我那声‘哥’可不是白叫的，自然不会跟自家人客气。” “没错，都是自家人。” 司机听着两人的对话，好奇地从后视镜中打量着唐小明，心中暗自猜测他的身份，也记下了他这张脸，以免以后有所冲撞。 万兴犹豫了一瞬，说：“司先生……” 唐小明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说：“他有事，没来。” 司瑾书还在入定房中，唐小明没叫他。 见万兴眼中闪过失望，唐小明接着说：“哥要是今天没什么事，等看完房，就到我住的地方瞧瞧。” “好。”万兴欣然答应。 在万兴的带领下，唐小明看了七八套房，都是一百五十平以上的大户型，都是三室两厅两卫的设计。唐小明仅仅纠结了一会儿，便定好了房子，十八号楼的顶层，分别是1601和1602，如果加上顶上的阁楼，面积能达到五百平。 定好了房子，两人即刻去了房管所，买卖合同都是现成的，只需填上资料就成，连流程都省了，直奔主题。手续齐全，办理起来十分快，时间大多浪费在排队等号上。他们去时，前面有二十几个，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轮到他们，随后又在各个窗口排队，等房产证拿到手，已经是下午五点。 唐小明拿着房产证，笑得见牙不见眼，说：“之前我和师父到处流浪，一直很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现在愿望终于达成了。” 万兴派人调查过唐小明的身世，不过只知道他是被赵怀虚养大，父母是谁，老家在哪儿，完全没有记录。 “我那里有几辆车，改天你去瞧瞧，喜欢哪辆就开走，就当我送你的见面礼。” “谢谢哥，不过我没驾照，开不了。” “那等你考了驾照，再去开也一样。” 半个小时后，他们再次回到了德馨花园，径直上了楼，不过万兴没让司机跟着，让他九点以后再过来接他。 唐小明将万兴让进了屋，笑着说：“哥，你喜欢喝什么茶？” “绿茶吧。”万兴打量着房间里的布置，装修虽然简单，却十分温馨，让人有种回了家的感觉，说：“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看来你十分爱干净。” 唐小明无奈地笑笑，说：“有他在，不爱干净可不成。” 万兴自然明白他说的是谁，“司先生那般人物，确实不适合待在脏乱差的环境。” 唐小明拿着茶具去了厨房，一边清洗，一边抱怨道：“你是没跟他在一起生活过，不了解他吹毛求疵的性子，稍稍有点不如他的意，就直接跟我动手。” “吹毛求疵也是一种对生活品质的追求，往往这样的人都有很高的成就。”万兴忍不住为司瑾书说话，“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和司先生好好相处。” 唐小明拿着清洗好的茶具从厨房出来，好奇地问：“老司帮老爷子的时候，是二十五年前吧，当时哥应该只有五六岁，怎么好似对老司这么在意？” 万兴神情一滞，好似有些紧张，沉吟片刻道：“当时老爷子病倒，二叔便伙同其他人欺负我妈，还让人绑架了我，威胁我妈放弃家产，是司先生救了我。” “怪不得。”唐小明点了点头，说：“老司虽然矫情了点，却是个实打实的好人。” 唐小明这话是发自真心，司瑾书是那种以国家大事为己任的正人君子，就好似这次他们误打误撞查到废弃工厂，发现了里面的聚阴阵，即便这事跟他没多大关系，他也义无反顾地选择解决这个麻烦，甚至搭进去一个人情，还有一百年的修为。 话音未落，‘咻咻咻’，三枚冰锥激射而来，唐小明下意识地掏出符咒，默念咒语，甩手扔了出去。符咒撞上冰锥，‘砰’的一声，变成了一道火墙，将冰锥挡了下来。 唐小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家里有客人，你就不能收敛点？” 一缕白烟从卧室钻了出来，随后化成人形，清冷的眼睛看向唐小明，不悦道：“背后说人是非，小人所为。” “你听不到，那才是背后说人是非，我这是当面说你事多。”见他又要动手，唐小明急忙说：“行行行，我小人行了吧，有客人在呢。” 万兴看不到司瑾书，但能看到了那三枚冰锥，以及化成火墙的符咒，不由大开眼界。 “是司先生来了吗？” 司瑾书淡淡地看过去，默念咒语，出现在万兴眼前。 万兴见状急忙站了起来，有些无措地打招呼道：“司先生，不请自来，叨扰了。” “坐吧。”司瑾书迈开修长笔直的双腿，来到沙发前坐下，径直问道：“房子选好了？” 唐小明听他这么问，从包里拿出房产证递了过去，笑着说：“你看，房产证都办好了。我要的是十八号楼的顶层，加上阁楼有五百多平，我打算将他们打通，阁楼做成空中花园和健身房，楼下弄一个大大的客厅，再弄一个开放式的厨房……反正足够咱们两个住了。” 司瑾书仅是看了两眼，便将房产证放到了桌上，却耐心地听他把话说完，“装修的费用你自己出。” 唐小明的脸色一僵，随即说道：“我自己买材料，自己装，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司瑾书提醒道：“你答应的最新款手机，买了吗？” 唐小明一怔，随即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说：“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他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哥，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让老司陪你聊会儿。” 万兴清楚唐小明的经济情况，出声说：“你想要什么手机，我让人给你买来。” “谢谢哥，但这事必须我亲自去，哥放心，七点之前我一准回来。”唐小明换上鞋，便拉开了房门，“那茶已经泡好了，直接喝就成。” 房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和司瑾书两个人，万兴顿时有些紧张，拎起茶壶倒了杯茶，放到司瑾书旁边，“先生请喝茶。” “我是灵体，吃喝不得。” 万兴讪讪地笑笑，“我对这些不太懂，让先生见笑了。” “寻常事，不必放在心上。” 虽然司瑾书说话很是客气，万兴却紧张到手心冒汗，“听唐儿说，先生与他师父是至交？” “他师父是我敬重之人。” 司瑾书与赵怀虚压根就不认识，是唐小明为了方便才编造了这层关系，司瑾书不屑撒谎，却也不想戳穿唐小明的谎言，便作了句模棱两可的回答。 万兴犹豫了片刻，问：“先生是怎么去世的？” “阳寿已尽，自然而亡。”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不记得了。” 见万兴停了下来，司瑾书出声说：“我们之间的因果已经了结，以后不必再放在心上。” “若不是先生出手相救，我们父子早死了，哪还有今日，那两套房与您的救命之恩怎能相提并论。” 司瑾书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们所思所想，我心中有数，与他交好可以，切勿存私利用，否则万家的气运便到头了。” “先生放心，我们定真心相待，不掺杂任何利益。” 司瑾书点点头，手指轻轻抬了抬，桌上的遥控器便飞到他的掌心，随后电视被打开，又调到新闻频道，认真看了起来。 诡跳楼（21） 唐小明步行来到君悦商场，直奔一楼的HW专卖店，在店里转悠了一圈，正想着在网上搜一搜价格，待会儿好讲价，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唐小明一看是陈辉，便接通了电话，“喂，陈警官。” “你之前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审讯室，后来一忙就忘了回。”陈辉解释了不接电话的原因，随后问道：“这一周你去哪儿了？” “我一直在家。” “我去找过你，没人应门。” 陈辉确实去找过唐小明，只是敲门没人应，打电话没人接。 “我打坐入定时会关闭五感，就算你当面叫我，也听不见。” 陈辉虽然接受了这个世界有鬼的事实，却依旧对这些一知半解，“我找你是为了案子的事，你现在有时间吗？” “我今天有事。如果陈警官不急的话，明天上午可以过来找我。” “那就明天上午九点，我去找你。” “成，那我先挂了。” 唐小明挂掉电话，扫了一眼店内的情况，朝着离他最近的营业员走了过去，“你好，我想问一下，店里的最新款是哪款？” “是那边那款，您跟我来。” 营业员带着唐小明走了过去，指着柜台里的一款手机，说：“这就是最近刚上市的新款，有黑和白两个颜色。” 唐小明看了看价格，一台要价7999，如果是两台的话就是15998，他现在卡里就10000块，加上微信里的钱勉强能够。 “你们这儿有现货吗？” 营业员点点头，“有。” “价格最低卖多少？” “价格最低是7800。” “网上卖的可不是这个价，你再给我优惠点，我就在店里买了。如果不成，那我就在网上买，就是耐心等几天的事。” “咱们实体店能保证手机正品，那……” “如果他们卖假货，我就到平台投诉，不仅能收到全额退款，甚至还有赔偿金。”唐小明打断营业员的话，接着说：“如果一台能卖到7500，我就买两台，你要是做不了主，就打电话问问经理，看看成不成。” “您要两台？” “是，一黑一白。” “那您稍等，我去问问经理。” 听他这么说，那就是这事有谱，唐小明心里松了口气，能省点就省点吧，剩下个几百块也能撑上几天，到了月底平台结了账，他就又有钱了。 果然不出所料，很快营业员就回来了，脸上带着笑意，说：“我们经理说可以，主要是因为您一次性购买两台，我们就安出厂价给您，您出去可千万别说这个价格买的。” “你放心，我懂。”营业员基本都是这套说词，唐小明之前做营业员的时候也这么说过，“你给我拿机器试一试，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开票了。” 营业员去仓库拿了两台新机，唐小明简单地试用后，便让他包了起来，随后就拎着袋子出了商场。唐小明回到家刚过七点，跟万兴打了声招呼，就径直去了书房。他将手机裹上写好名字的符纸，随后放在火盆里，默念咒语，那符纸无火自焚，裹在里面的手机好似也变成了纸，转眼间的功夫就烧成了灰烬。他想了想，又写了张纸条烧了过去，解释了晚几天的原因。等了有一小会儿，那盆里的灰烬慢慢变成了字，是‘无妨’两个字。他一看，顿时放了心，又烧了些纸钱，便出了书房。 客厅里只听到电视的声音，听不到两人讲话，唐小明见气氛有些紧绷，不禁有些奇怪，按说万兴是个生意人，最会的应该就是应酬，即便司瑾书是个冷清的性子，气氛也不应该是这样。 见唐小明出来，万兴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忙完了吗？” “忙完了。哥晚上想吃点什么？”唐小明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了下去。 司瑾书瞥了一眼，说：“如牛饮水。” “这牛呢，是勤奋、踏实的象征，没想到我在你眼里这么优秀，多谢夸奖哈。”唐小明毫不客气地怼回去，“可怜某些人，吃不得喝不得，只能干看着。” 司瑾书的脸色不出意料地变了，随后一阵白雾将茶壶包裹，直接冻成了冰疙瘩。 唐小明顿时紧张了起来，说：“哎哎哎，这可是上好的紫砂，还是出自大师之手，你若是弄坏了，要赔双倍。” 司瑾书在唐小明身边半年之久，太了解他的弱点了，一捏一个准，“我赔得起。” 唐小明一愣，随即想起万腾给他的那张银行卡，急忙说：“你赔得起，我也买不到一样的，悠着点，悠着点，我错了还不行嘛。” 看着两人斗嘴，万兴满眼的羡慕，他也想和司瑾书亲近，可他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淡漠，让人望而却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跟他相处。 听唐小明认了错，司瑾书便收起了法术，那紫砂茶壶又变回了原样。 唐小明不再搭理司瑾书，转头看向万兴，说：“哥，时间不早了，我去做饭，你有什么忌口吗？” “除了不能吃太辣，其他没什么忌口。” “那成，我去做饭，你……”唐小明瞥了一眼司瑾书，又看了看正播着新闻的电视，说：“还是刷会儿手机吧。” 万兴起身，说：“我去给你打下手。” 唐小明看看他身上价值不菲的西装，犹豫了一瞬，“也好。” 唐小明从冰箱里拿了要用的食材，和万兴一起进了书房，“哥，你把这个西红柿洗洗。” 万兴接过了西红柿，纠结了一会儿，问：“唐儿，你平时是怎么和司先生相处的？” “就刚才那样啊。别看他一副翩翩公子范，其实小心眼儿的很，说不过就动手，我也就看他年长，不跟他一般见识。” 门外传来司瑾书幽幽的声音，“我听得见。” “我知道啊，就是说给你听的。”唐小明说完小声数起了数，“三、二、一……” 话音未落，一枚冰锥朝着唐小明就射了过去，唐小明不慌不忙地打落，转头看着万兴，得意地说：“看，我没撒谎吧。” 万兴好笑地看着他，突然感觉两人都十分幼稚。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要来上几遍，我现在的反应能力比以前快上好几倍，都是这么练出来的。” “这不是挺好吗？司先生免费当了你的陪练。” 唐小明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说：“听哥这么一说，好像是我占了便宜。” “司先生这样的陪练可不好找。” 唐小明来到门口，往外瞧了瞧，这人还真是怎么样都好看。 司瑾书淡淡地看了过来，轻启薄唇，“他想多了，我纯粹是看不惯。” 唐小明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好好的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 万兴见状笑了笑，感觉两人的相处模式很特别，不像是长辈和晚辈，倒像是两个冤家。 一个小时后，四菜一汤上了桌，唐小明和万兴在餐桌前坐下，司瑾书则不知所踪。 “司先生……” “他是灵体，不能吃，也不能喝，不用管他。哥，趁热吃，尝尝我的手艺。” 万兴夹了块锅包肉，咬了一小口尝了尝，不由眼睛一亮，说：“酸甜可口，非常不错。” “那当然，我在做菜上，还是很有天赋的。哥，你再尝尝这道啤酒鸭，这可是我的拿手菜。” 万兴看了看盘子里的鸭肉，其实他不怎么喜欢鸭肉，做不好不仅腥，还又老又柴，犹豫了一瞬，还是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尝试着嚼了嚼，发现这鸭肉一点也不腥，而且还很嫩，很有嚼劲，吃起来很香，忍不住又夹了块大的，赞叹道:“味道很好，比我吃过的任何一家都好。” “哥喜欢就多吃点。” 赵怀虚生前最喜欢的就是啤酒鸭，为了能做好，唐小明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看着万兴，仿佛又看到了赵怀虚，他心里高兴。 两人正吃饭，唐小明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没有备注，但他看着有些眼熟，沉吟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喂，唐大师吗？” 声音有些耳熟，唐小明的大脑自动检索着信息，随后王菲菲的脸出现在脑海，“你是汉风的店员王菲菲？” “是我！唐大师，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怎么没直播？” “哦，我在忙别的事，怎么了？” “一周前，你来君越，是不是去过M世家买衣服？” “你想说我被骂上热搜的事？” “大师，您都知道了？那您怎么不回应？” “我也是刚知道。我看到你为我发声了，谢谢你。” “我可是大师的粉丝，怎么能看着大师被欺负。那个M世家真不要脸，想出这种法子蹭热度。” 听得出她说这话是发自真心，唐小明很感动，却又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就这么相信我？” “那当然！那天大师可是在我都店里花了一万多，出手很爽快，他们那套白西装也就这个价，大师买得起我们的，还能买不起他们的？他们就是在恶意诽谤！” “听你这么说，我很欣慰。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这件事很快就会有结果。” 诡跳楼（22） 唐小明挂掉电话，便点开了WB，发了一条动态，“感谢大家对我的关注，也很抱歉因为我的事占用公共资源，对于M世家的诽谤，我会请律师解决，至于事实如何，晚上十点我会准时做出解释，并上传证据。” 见他放下手机，万兴出声问道：“这是打算回击了？” “嗯，我发了动态，十点会上传视频。” “我们公司有专业的律师团队，倒是可以帮上点忙。”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万兴顿了顿，接着说：“只是利用未成年作秀的事，有些难解决。” “明天刑侦支队队长会来找我，这件事我会让他出面解决。” “他来找你，是因为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坠楼案？” 唐小明清楚万兴一定会派人调查自己，知道这件事一点也不奇怪，“嗯，我救过他和他的同事，这点小忙他不会不帮。” 万兴闻言放下心来，这事由政府出面解决再好不过，忍不住好奇地问：“那坠楼案到底怎么回事？” “应该是与校园霸凌有关，最先坠楼的女生变成厉鬼索命，才有了之后的坠楼事件。” “厉鬼索命？”万兴怔了怔，随即问道：“那厉鬼可抓到了？” “抓到了。”唐小明苦笑着说：“就是因为这件事，我精神力透支，不得不打坐入定，这才消失了一周，闹出这么多事。” “原来如此。”万兴点点头，又疑惑地问;“既然抓住了，怎么会还不清楚事实？她不肯说嘛？” “那倒不是，主要事多，还没来得及问。” 就在两人吃饭聊天时，唐小明的那条动态，很快被顶上了热搜，引来了不少人的讨论。 “事情发酵了这么久，当事人终于发声了。” “有视频为证，难不成他还能颠倒黑白。” “那些塌房的人都说走司法程序，到最后还不是把自己走进去了。” “坐等看他如何狡辩。” …… M世家的人很快便收到了消息，宁城负责人王茜给吴斌打了电话，确认这件事是否另有隐情。吴斌即刻点开WB看了唐小明的动态，心里有些打鼓，只是事已至此，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死撑。 王茜信了他的话，见有利可图，即刻表明态度，“我们有专业的律师团队，相信司法能还我们一个公道。” M世家刚发表动态，就有不少大V转发，让整件事的热度更上一层楼，越来越多的人关注这件事，以至于唐小明那条动态被顶上了热搜榜第一的位置。 距离十点还有十分钟，唐小明拿起手机，点进WB，发了一段文字，详细说明了当日发生的事，并上传了音频作为证据，定时十点准时发送。 十点整，吃瓜网民急忙刷新页面，随即便看到了唐小明发布的最新动态，以及上传的音频。 “哇哦，惊天大反转！” “OMG，听听她说了什么，‘只要我一个电话，就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这得有多硬的背景，能说出这番话，扫/黑/除/恶怎么就把她漏了？” “怪不得视频没声音，这是被消音了啊，不愧是‘大品牌’，颠倒黑白都玩得这么六！” “这个M世家的负责人是把我们当傻子耍呢！妈的，老子刚从他那儿买了身衣服，草！” “吃相这么难看，也是少见！” “欺骗消费者，我要退货！” “退货！” …… 王茜也看了唐小明发布的动态，脸色黑如锅底，立即给吴斌打了过去，“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斌咬死不认，“王总，那录音是假的，他之所以这么久不回应，就是在找人伪造证据！” “你最好跟我说实话，否则公司带来的所有损失，将由你来承担。” “王总，我发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相信我！” 王茜挂掉电话，又给那几个常年合作的大V打了过去，让他们带节奏，说音频有剪辑的痕迹，是伪造的证据。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些大V才不在乎事情的真假，只要有钱拿，就算是真的，他们也能说成假的。 吃完饭后，万兴就离开了德馨花园，却一直在关注这件事，看着整件事的动向，便猜出M世家的打算，便给他的助理林然打去了电话。 “让底下的人行动起来，力挺唐小明，戳穿M世家的阴谋。” 林然有些不解，“万总，这个唐小明是……” 万兴答道：“他是我弟。” “好，我明白了。” 晚上十一点，唐小明再次更新动态，上传了司瑾书拍摄的视频。 “原来这两人是表兄妹，怪不得行事作风这么像，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前脚道歉，后脚就想到怎么颠倒黑白了，这两人不做编剧真是可惜了。” “不是，他们哪来的优越感，不会以为自己在M世家上班，就成了人上人了吧。听他们的意思，好像还赚了不少灰色收入，这必须得严查啊。” “大家注意啊，某些大V在带节奏，说音频和视频都是假的，明显是M世家买的水军。” 十一点十一分，云腾地产GW点赞了唐小明的WB，一时间引起不小轰动。 “云腾地产点赞唐小明的动态，这个唐小明和云腾地产什么关系？” “云腾地产可是闻名全国的地产公司，如果跟唐小明有什么关系，那别说M世家的衣服，就是把M世家收购，也不是没可能。” “这回M世家可是踢到铁板了。” “坐等看好戏！” …… 王茜看着网上的评论，心里‘咯噔’一声，如果这个唐小明真的和云腾地产有关系，那压价耍无赖的事就不可能发生，所以是吴斌骗了她。想到事后带来的后果，王茜的心跌倒谷底，拿起手机就给吴斌拨了过去，可听筒里传来却传来关机的提示声。她又重新拨了一遍，依旧提示对方已关机，气急败坏地将手机扔在桌子上，紧接着便听到来电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总部于经理，她的直属上司，犹豫了片刻，还是接听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余华气急败坏的声音，“王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总，我也是被骗的，是君越的吴斌说……” “所以唐小明说的才是事实，对吗？”余华打断王茜的解释。 “应该是。余总，这都是吴斌的错，我现在也联系不上他了。” “我不管到底是谁的错，如果公司因此造成损失，第一责任人就是你，你最好想到办法解决这件事，否则就等着公司的处理吧。” “余总……”王茜还想再说，可余华已经挂了电话，看着黑下来的屏幕，她怒骂道：“吴斌，你个王八蛋，别让我找到你，否则一定杀了你！” 王茜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联络那几个大V，只是有云腾的介入，他们纷纷打起了退堂鼓，只是王茜拿住了他们的把柄，他们不得不给王茜办事，试图从别的方面抹黑唐小明，比如宣扬封建迷信，利用未成年作秀的敏感话题。 有了前车之鉴，网民都对此抱着怀疑的态度，尤其这几个大V处处维护M世家，他们攻击唐小明，明显是居心不良，谁也不是傻子，很快就能想明白。 唐小明上传完那条视频，便将手机扔到了一边，把黄恩雅给放了出来。黄恩雅一得到自由，二话不说就想穿墙逃走，结果被一层看不见的结界弹了回来。 唐小明见她不死心，还想再试，出声说：“就你那点道行，这结界你破不了，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黄恩雅瞪着猩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唐小明，“你到底是谁？” “我是个道士，降妖除魔是我的本分。” “降妖除魔？到底谁是妖，谁是魔，你分得清吗？” 唐小明没有回答黄恩雅，转头看向司瑾书，说：“她现在的头脑很不冷静，还是你先动手吧。” 司瑾书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手指轻抬，一缕白色烟雾朝着黄恩雅飞了过去。 黄恩雅想躲，身子却动不了，猩红的眼睛浮现惊恐之色，“你们想干什么？” 结界是司瑾书布置的，在这里他拥有绝对的控制权，所以黄恩雅根本没有反抗之力。白色的烟雾将黄恩雅完全包裹，一点一点地吸取她身上的怨煞之气。 黄恩雅痛苦地嚎叫，看向两人的眼神充满仇恨。 唐小明见状出声说道：“怨煞之气虽然会带给你力量，却也在慢慢腐蚀你的心智，一旦你入了魔，那就只有形神俱灭的下场，我们是在救你，不是害你。” 抽离怨煞之气十分痛苦，黄恩雅压根就听不进唐小明的话，也不信他的话。 “黄恩雅，虽然我不清楚你经历过什么，但我清楚为何会有厉鬼索命，你定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无论是孙启伟、林心怡，还是谢颖、刘蕾，他们都是加害者，都要为你的死付出代价。” 黄恩雅这次听了进去，痛苦地质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帮他们？他们都该死！都该死！” 诡跳楼（23） “我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在帮你。” “帮我？把我抓起来，阻止我报仇，你就是这么帮我的？” “他们是犯了错，确实该受惩罚，却不该由你动手。一旦你动了手，那就和她们一样，是凶手，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你杀的人越多，惩罚的年限越多，就和阳间的法律类似。不过，地狱却不是阳间的监狱能比的，那里的惩罚会让你生不如死，而且是日复一日，直到惩罚的年限结束，你才能转世投胎，所以我们阻止你杀人，是在帮你，不是害你。” 随着怨煞之气不断被抽离，黄恩雅的力量越来越弱，半个小时后，司瑾书停了手，黄恩雅的身子没了支撑，虚弱地跌在地上。 “你身上的怨煞之气只是暂时被清除，只要你依旧心存怨气，这怨煞之气还会慢慢增长。” 黄恩雅虚弱地说：“只要他们不死，我心里的怨气就永远消不了。” “那就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们又对你做了什么。” “和你说有什么用，你能帮我报仇吗？” “人生下来所做的每件事，生死簿上都有记录，他们在阳间或许能钻法律的空子，逃脱制裁，但在阴间不行，他们的下场只有下地狱，这就是因果报应。” 见黄恩雅沉默，唐小明继续说道：“虽然因为年龄的原因，依照阳间的法律，有可能定不了他们的罪，却能让世人知道他们的恶行，还你一个公道。” 黄恩雅眼中浮现挣扎之色。 “你好好想想，如果你把他们都杀了，他们的恶行也会随着死亡而被埋藏，人们不会知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甚至有可能为他们的死而感到惋惜，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黄恩雅看着唐小明的眼睛，“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是个道士，除了降妖除魔外，还有替天行道之责。” 黄恩雅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我的死并不是意外。” …… 黄恩雅从小就生活在重男轻女的家庭环境中，爷爷、奶奶、爸爸都认为她是赔钱货，从不肯施舍半分爱给她，只有妈妈疼她、护她。在她八岁时，爸爸领来一个女人，那女人怀里还抱着个孩子，是个男孩，已经一岁多。爸爸威胁妈妈离婚，将她们母女赶出了家门。妈妈没地儿可去，只能带着她回了娘家，后来跟舅舅借了点钱，在宁城租了个地下室，找了个饭店服务员的工作，勉强养活她们母女。 黄恩雅是妈妈后来给她取得名字，希望她能忘记过去，好好生活。她懂事听话，很小就学会了做家务，学习上也从不让妈妈担心，因为她成绩好，还破格上了附属中学，资料费全免不说，还免除了伙食费，让她一度认为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没想到这却是噩梦的开始。 初一下学期期末考试，黄恩雅超常发挥，拿了全班第一名，班主任在课堂上对她大夸特夸，可同学们并不买账，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质疑，让她非常不舒服。 课后，黄恩雅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却在路过厕所时，被人强行拖了进去。她被重重地摔在地上，而围着她的人正是她的同班同学。 林心怡蹲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次期末考，你作弊了吧。” “我没有。”黄恩雅矢口否认。 谢颖鄙夷地看着她，说：“就你这副穷酸样，身上总有一股厕所味，怎么可能考得比心怡好，肯定是作弊了。” “我没作弊！”黄恩雅的自尊心被刺痛，愤怒地看着谢颖，“成绩好和家庭有什么关系？我是凭实力考得第一名！” 林心怡厌恶地挥了挥手，抬头看看旁边的谢颖和刘蕾，说：“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大粪味？” 刘蕾装腔作势地捂住了鼻子，说：“闻到了，这不是某些人在满嘴喷粪嘛，哈哈。” “你们太过分了！”黄恩雅一把推开林心怡，从地上爬了起来，“我会把今天的事告诉老师，你们就等着叫家长吧。” 林心怡没想到黄恩雅竟敢推她，站起身一把薅住了黄恩雅的头发，随后便是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地打在她脸上，骂道：“你个婊子，捡破烂的贱货，竟敢推我，看我不打死你！” 头发被扯住，黄恩雅不得不顺着她的力道往后退，脑袋被打得一阵阵发蒙。林心怡还是觉得不解气，一用力将黄恩雅拉倒在地，随后骑在她身上，轮开膀子，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直到把她打晕过去，才停了下来。 谢颖和刘蕾见状有些害怕，“她不会死了吧？” 林心怡鄙视地看着两人，说：“就算死了又怎么样，我们都是未成年，她死了也是白死。” 刘蕾颤抖着探了探黄恩雅的鼻息，不由松了口气，说：“没死，就是晕过去了。不过心怡，你把她打成这样，如果她告诉老师，那咱们都得请家长，传出去多丢人啊。” 林心怡嗤笑一声，“胆小鬼！” “心怡，你可是咱们班男生心中的女神，我是怕这事传出去，会影响你的形象。” 林心怡忍不住得意地笑笑，说：“那就让她闭嘴。” 刘蕾担忧道：“嘴长在她身上，又被打得这么狠，怎么可能不告老师。” 谢颖出声说：“这事简单！” 林心怡和刘蕾转头看了过去，问：“你有什么主意？” “你们两个靠过来。”谢颖在两人耳边小声说着，“这主意怎么样？” 刘蕾纠结了一瞬，说：“她能信吗？” 林心怡则两眼放光地说：“只要她醒来，发现自己□□，不就信了吗？” 谢颖笑着说：“嘿嘿，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就动手吧。” 三人合力将黄恩雅的衣服全脱了，就扔在了涮拖把的水池里，林心怡又拿笔写了张纸条，塞进她的手里，随后便离开了学校。 黄恩雅恍惚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她努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头被白色的东西盖着，紧接着便感觉有东西伸进了体内。她意识到了什么，伸手将头上的东西掀开，一个男人出现在眼前，那伸进她身体的东西，正是他的手指，而自己则浑身赤/裸地躺在沙发上。 黄恩雅猛地坐起来，害怕地缩起身子，“你想干什么！” 男人抬起头，竟然是他们学校的校长，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满，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说：“你晕倒在厕所，脸上都是伤，是我把你救了出来。” 黄恩雅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警惕地看着孙启伟，“我的衣服呢？” “你的衣服被扔在水池里，弄湿了。”孙启伟指了指晾在椅子上的校服，随后弯腰将掉在地上的衬衫捡了起来，递给黄恩雅，说：“你先穿这个吧。” 黄恩雅强忍着恶心，将衬衫接过来，裹在身上。 “我还有个会要开，就先走了。”孙启伟走向门口，却在门前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向黄恩雅，说：“刚才我拍了些照片，就存在手机里，我希望你不要像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否则照片一曝光，你和你妈可就没活路了。” 黄恩雅两眼含泪地看着他，眼中是愤恨，是委屈，是害怕。 “只要你不出声，我每个月给你1000，将来你考上高中，考上大学，学费我来出，怎么样？” 黄恩雅没说话，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仅凭你妈每个月的那点工资，你连学费都交不上，像你这种家庭的孩子，一旦辍学，这辈子可就完了。我答应你，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为难你。” 孙启伟等了半晌，也没等到黄恩雅回答，“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 孙启伟拉开房门走了出去，黄恩雅见房门关上，将衬衫扔在地上，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慌张地推开房门逃了出去。 她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缩在昏暗的房间，‘呜呜’地哭了起来，虽然她不太懂自己经历的事，却隐隐觉得自己被欺负了，一想到孙启伟那张脸，她就恶心反胃。 晚上，妈妈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却没看到黄恩雅，不禁有些奇怪，往常她都会做好了饭，等她回家一起吃，可今天桌子上什么都没有，也不见人影。 很快妈妈就发现了缩在角落的黄恩雅，见她脸上肿胀不堪，甚至有指甲划过的伤口，不禁大吃一惊，“恩雅，你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 黄恩雅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又被吞了回去，抱住妈妈的身子大哭了起来。 妈妈轻抚着她的脊背，说：“恩雅，跟妈说，到底怎么了？” 黄恩雅只是哭，什么都不说，急得妈妈不行，也跟着哭了起来，“都是妈没用，什么都给不了你。” 黄恩雅看着哭泣的妈妈，心里就像刀绞一样，疼得厉害，“妈，不要这……这么说，你已经给我很……多了。” “恩雅，你告诉妈，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是我不小心撞了……人，才……才被打的。妈，我没……事，就是觉得有些委……委屈。”这一刻黄恩雅已经做了决定。 24诡跳楼（24） 揭示真相 期末考试结束, 便是暑假，黄恩雅已经在家里躲了一周，虽然决定隐瞒事实, 可这件事给她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她不敢出门, 不敢与人接触。直到这天傍晚, 妈妈下班回家，带来了孙启伟。 “恩雅，你们学校的校长来家访了。” 黄恩雅看着孙启伟，那天发生的事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浮现，恶心的感觉猛地袭来，她捂着嘴巴跑进了厕所。 妈妈见状微微一怔, 随即招呼孙启伟坐下, 担忧道：“校长，您先坐，我去看看她, 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孙启伟推了推眼镜, 笑着说：“现在天气热，东西容易变质，还是得多注意才行。” “可不是嘛。”妈妈将包挂在衣架上, 朝着厕所走了过去，抬手敲了敲门, 问：“恩雅，你没事吧？” 黄恩雅蹲在地上干呕，眼泪不自觉地涌出眼眶，她真的好害怕，可是妈妈养她已经很累了, 不能再让妈妈担心。 “妈，我没事，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严重吗？要不要去医务室找大夫瞧瞧？” “不严重，不用去医务室。” 妈妈依旧不放心，可家里来了客人，不好不招待，便去倒了杯水，放到孙启伟面前的桌子上，有些窘迫地说：“家里就我们母女，也没人爱喝茶，也就没买过茶叶，让您见笑了。” “黄妈妈客气了。这两天我正吃药，不能喝茶，就得喝白水。”孙启伟和善地笑笑，转移话题道：“恩雅的成绩一直很好，这次期末考还考了第一名，我就想过来看看，怎样的家长才能教出这么优秀的孩子。” “恩雅从小就懂事，学习上也从不让我操心，她能考这么好，一是因为她够努力，一是学校教得好。”提到黄恩雅，妈妈脸上露出骄傲的笑意。 做了多年的老师和校长，孙启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太明白该怎么与人打交道，“如果她能继续保持下去，将来一定能考上名牌大学，我们这些做师长的脸上也有光。” 他们住的房子不大，是房东用车库改装的，厕所与餐桌只有一米之隔，两人说的话，黄恩雅听得一清二楚。她不明白为什么人能有两幅面孔，一面是文质彬彬、平易近人的校长，一面是龌龊肮脏、食人血肉的恶魔。 黄恩雅在厕所躲了许久，孙启伟却没有离开的打算，妈妈不放心又过来询问情况，为了不让妈妈担心，她不得不走了出来。 孙启伟关心地问：“感觉怎么样，如果还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黄恩雅躲在妈妈身后，紧紧抓着她的手臂，“我没事。” 孙启伟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说：“这次期末考恩雅考了第一名，这是给她的奖学金，一千元整，黄妈妈收好。” 妈妈看了看那个信封，有些狐疑地问：“初中就有奖学金？” 孙启伟点点头，说：“有，而且每年都有。” 妈妈脸上的笑意更浓，“那谢谢您，还让您亲自跑一趟。” “应该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孙启伟起身看向黄恩雅，“让恩雅送送我，正好我有几句话要嘱咐。” 妈妈也跟着转头看过去，有些抱歉地说：“恩雅前几天摔了，脸上的伤还没好，还是我送您吧。” “没关系，戴个口罩就行。”孙启伟看向黄恩雅，虽然眼中含笑，却带着浓浓地威胁。 黄恩雅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抓着妈妈的手又紧了紧。 妈妈察觉到不对，转头看向她，问：“恩雅，你怎么了？” “对了，我这儿有几张恩雅的照片，黄妈妈要不要看一看。” 黄恩雅的身子一僵，慌忙说：“妈，我没事，我去送送校长。” 孙启伟嘴角勾起满意的笑，说：“我刚想起来，照片在我另外一个手机上，改天再拿给黄妈妈看。” 妈妈虽然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任由孙启伟带走了黄恩雅。 黄恩雅跟着孙启伟来到一个偏僻的巷子，里面停了一辆银灰色的汽车，两人来到车前，孙启伟拉开了车门，示意黄恩雅上车。黄恩雅犹豫了一阵儿，还是坐了上去。孙启伟紧随其后，也坐到了后座上，还伸手摸向她的脸。黄恩雅下意识躲开，缩在角落里。 “别紧张，我只是想看看你脸上的伤。”孙启伟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随手递了过去，说：“这里面是祛疤膏，早晚各抹一次，女孩子的脸还是很重要的，可千万别留了疤，否则就不值钱了。” 黄恩雅两眼含泪地说：“校长，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 孙启伟就好似没听到黄恩雅的话，自顾自地说：“你的腰，又细又软，我很喜欢，还有那双腿，又直又长，穿上黑丝应该很性感。千万不要吃太多，如果哪里胖了，我会很生气，我生气的后果很严重，不止那些照片，还有你妈妈，我有的是办法让她在宁城活不下去。”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黄恩雅绝望地哭了起来。 “这就是天意。”孙启伟伸手摸向黄恩雅的大腿。 黄恩雅挣扎着不让他碰，“走开，你走开！” 孙启伟用力捏住黄恩雅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说：“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我现在就打电话，不止你在学校里待不下去，就是你妈的工作也保不住。还有你那个好爸爸，他可是在到处找你们，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为了给他儿子治病，把你卖了，都有可能。你可要想清楚。” 那个男人的儿子得了病，现在还在医院住着，他四下打听她们母女的下落，就是想逼妈妈出钱，不出钱就要将黄恩雅带回去，被带回去的下场可想而知，就是榨干她的一切利用价值，换钱给他儿子看病。如果是这样，那她这辈子就只能生活在看不见光的地狱里，永远爬不出来。 黄恩雅怔怔地看着孙启伟，眼泪夺眶而出，终于还是放弃了挣扎。 听了黄恩雅的讲述，唐小明怒火中烧，学校本是孕育希望的摇篮，没想到竟藏着这么禽兽不如的人渣，果然是该死！ 唐小明既气愤又心疼，说：“你妈疼你爱你，如果知道你遭受这些，就算拼死也不会让那个人渣得逞。为什么不告诉你妈？或者寻求别人帮助，比如警察。” “警察？”黄恩雅冷笑了一声，说：“刘蕾的哥哥不就是警察吗？最后又怎么样呢？” 唐小明闻言一怔，随即问道：“你向他求助过？” “每周五的下午，我都要去那个禽兽的办公室，供他玩乐。时间久了，总会被人发现，最先发现的就是刘蕾。她知道后，就拿这件事威胁我，让我给她钱花，给她买各种她想要的东西。我不仅要承受孙启伟的玩弄，还要承受刘蕾的压榨，日子愈发难熬。那天放学，我看路边停着一辆警车，便鼓起勇气走了过去，和他说了自己的遭遇，他听完整件事后，和你们的反应一样，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帮我，说要带我去派出所立案，还说对孙启伟这样的人渣零容忍。我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得救了，可就在这时，刘蕾打开了车门。当我听她叫‘哥’的一刹那，心荡到了谷底。” 见她停了下来，唐小明插话道：“他得知刘蕾也参与其中，选择了隐瞒？” “刘蕾反咬我一口，说我不检点，靠着和孙启伟的不正当关系，不仅能在附中上学，还免了学杂费和伙食费。还说，因为她发现了我和孙启伟的关系，才找到她哥哥，反咬一口诬陷她。” “这么蹩脚的说词，刘军信了？” 黄恩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这压根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刘蕾是他亲妹妹，而我只是个陌生人，无论事实怎样，他维护的都是他妹妹，不可能是我。更何况他抓住了孙启伟这么大的秘密，还不想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司瑾书出声说道;“人心之恶，更胜鬼魅。” “他们兄妹毁了我的希望，所以我要附身在刘军身上，亲手杀了刘蕾，让他也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 明明是十四岁的少女，却生生被逼成如今这副模样，唐小明心里说不出的压抑，“之后呢？孙启伟被人拿住了把柄，可是又为难你了？” 看着唐小明关切的眼神，黄恩雅微微一怔，随即错开了目光，除了妈妈，没人真正关心过她，他们看向她的眼神，除了鄙夷，就只剩下厌恶。 “被打了一顿，断了三根肋骨。”黄恩雅说得云淡风轻，可见她平日里所忍受的，比断了三根肋骨还要痛苦。 唐小明怒不可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王八蛋，这种人渣就该永生永世困在十八层地狱。” “孙启伟不是省油的灯，他让林心怡拍了刘蕾的裸照，用来威胁刘军。刘军虽然愤恨，却也没办法，两人说好不干涉。” 唐小明听得一怔，不解地问：“他让林心怡拍了刘蕾的裸照？林心怡和刘蕾不是一伙儿的吗？为什么会听那个人渣的？” 黄恩雅自嘲地笑笑，“那段日子我被逼得学会了打扮，也学会了做人，用孙启伟给我的钱买零食和文具，讨好班里的同学，日子一久，他们对我就改变了态度，林心怡不再是被瞩目的那个。初二上学期期末考，我又考了全班第一，林心怡还想打我，却被刘蕾拦了下来，继而得知了我和孙启伟的关系，不敢再对我动手。她看不惯我，却拿我没办法，心里十分抓狂，竟然蠢到主动去勾引那个人渣，和他发生了关系，事后她居然还向我炫耀。” 唐小明听得目瞪口呆，实在想不明白林心怡的脑回路。 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司瑾书猜测道：“是你诱导了她？” 黄恩雅有一瞬间的诧异，随后便坦然地点点头，说：“没错，我故意在她面前说那个人渣的好，说他对我很温柔很体贴，不仅每个月给我1000块零花钱，还给我买衣服、化妆品，甚至是手机。我知道好胜心强又爱慕虚荣的林心怡，一定会听进心里。果然不出我所料，她真的蠢的去找了那个人渣，真的太可笑了！” 唐小明的心情有些复杂，问：“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林心怡推的我。” “她为什么这么做？” 那天是周一，众目睽睽之下，林心怡就算要杀人，也不该选在那个时候，除非是激情杀人。 “初三下学期的时候，我们班来了个转校生叫韩旭，他人长得帅，学习也好，林心怡对他一见钟情，可惜韩旭喜欢我，她气不过就约我去顶楼，我们发生了争执，她推我下了楼。” “还有没有其他人在场？” “没有。不过在掉下去之前，我拽掉了她衣服上的扣子，她那天校服外套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蕾丝衬衣。” 司瑾书出声问道：“你为何会去废弃厂房？” “我坠楼后，醒来便在那里，那里有个很强大的存在，是他教我如何让力量快速增长，教我如何运用，也是他帮我谋划复仇。”事到如今，她已经没什么要隐瞒的了，索性都说了出来。 “你要付出什么代价？” “我只需要将他们的魂魄带回废弃工厂。” “你是否知道他的身份？” 黄恩雅摇摇头，“不知道，我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见司瑾书不再开口，唐小明接话道：“调查坠楼案的警察明天会来找我，十有八九是为了你的案子，你看你是亲自跟他们讲，还是由我转述？” 听他征询自己的意见，黄恩雅心里有些感动，“我自己讲。” 这种事对经历者的伤害，普通人无法感同身受，他们每说一次，都是在撕开伤口，重新经历一次，所以唐小明才会这么问。 “也好，想要忘记伤痛，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它，解决它，那就由你自己来说吧。” 黄恩雅犹豫了一瞬，说：“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你说。” “我想回家，看看我妈。” “你一直没回去过？” 黄恩雅脸上浮现愧疚之色，“我妈身体不好，受不住我身上的煞气。” 唐小明看了看时钟，说;“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带你过去。” “谢谢。”黄恩雅对唐小明完全转变了态度。 唐小明没再多说，将黄恩雅重新收回锁魂袋，转头看向司瑾书，问：“之前事多忘了问，那个东皇钟是怎么回事？” “那不是东皇钟，只是仿制品，我的法器。” “仿制品啊，我说呢，你要是有神器，那还用蹭气运，早就飞升成仙了。”唐小明不疑有他地点点头，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要留下那具尸体？” 司瑾书解释道：“尸体口中的并非驻颜珠，而是镇魔珠，一旦你拿出来，她的尸体与魂魄就会融合，到时候她法力大增，在场所有人都会成为祭品，甚至殃及整个宁城。” 唐小明惊讶道：“这么严重？那我岂不是装了个定时炸弹？” “如今那魔物已魂飞魄散，尸体也不再是威胁。” “魂飞魄散了？”唐小明愣了愣，随即问道：“那你有没有问她的来历，为什么要蛊惑黄恩雅复仇？” “那魔物是明朝人，本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不幸遇到了负心汉，不仅骗了她的身子，还卷走了她家的钱财，爹娘因此被气死，她也被哥嫂赶出了家门。为了活命，她沦落风尘，在一次因缘际会之下遇到了个道士，那道士可怜她的身世，便教了她一些术法。她天资很高，几乎是一学就会，道士如获至宝，便倾囊相授。谁知她早已改了心性，不仅利用道术杀了那负心郎全家，还为了提升法术到处杀生，甚至诱拐少女，用她们的处子之血驻颜。”在吞噬怨煞之气时，司瑾书对那魔物用了搜魂术，所以知道这些。 见他停了下来，唐小明不由好奇地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那道士得知了一切，心中十分懊悔，便找到了她，与她大战了一场。那道士拼尽全力杀了她，却被她的魂魄逃了，未免她继续为祸世间，便将尸体埋在了那棵柳树下，还在她口中塞了镇魔珠。” 唐小明不解地问：“既然是道士埋的尸体，为什么还要在那里布下聚阴阵？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那女子的魂魄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自己的尸体，碍于镇魔珠的存在，她不能与尸体融合，便想方设法布下聚阴阵，用来养尸。以便将来取出镇魔珠，让魂魄与尸体融合。” “原来如此。”唐小明点点头，说：“那这具尸体该怎么处理？总不能一直扔在空间戒指里吧。” “这具尸体经过怨煞之气的滋养，已经达到金刚不坏之身，可以炼制成傀儡，作为你的帮手。” 唐小明的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那要怎么炼制？” 司瑾书伸出右手，“把戒指给我。” 唐小明将戒指递了过去，司瑾书默念咒语，将尸体从戒指中弄了出来，眨眼间的功夫又消失不见，随后便又将戒指递了回去。 唐小明见状皱紧了眉头，说：“这戒指不是认我为主了吗？你怎么还能用？” 司瑾书淡淡地看过去，“有问题？”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唐小明急忙接过戒指，说：“我是想问你把尸体弄去哪儿了？” “储物空间。”司瑾书这话回答了，又好似没回答。 唐小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起身走了出去，“洗澡，睡觉。” 临睡前，唐小明看了一眼手机，被‘云腾地产’四个字吸引了注意，忍不住勾起嘴角，心想：司瑾书的眼光不错，万家父子确实值得结交。 他又翻了翻其他帖子，带节奏的那几个大V又试图将网民的注意力，引到‘小网红利用未成年作秀’的话题上，不过因为M世家的乌龙，很多人对此事产生了怀疑，再加上云腾地产出面力挺唐小明，评论都变得谨慎起来。大部分人都在呼吁他对此事做出回应。这事他说再多也没有，还得政府出面效果最好。唐小明关掉手机，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自然醒，唐小明睁开眼睛，看向桌上的时钟，已经八点五十，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些许，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小声嘀咕道：“奇怪，怎么没叫我起床，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伸了个懒腰，赤着身子下了床，来到衣橱前，随便拿了身衣服套上，紧接着出了卧室。客厅里没人，次卧也没人，他把整个家找了一遍，也没看到司瑾书的身影。 “这是离家出走了？”唐小明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有些摸不着头脑，自言自语道：“不能吧，昨儿个也没得罪他啊。” 正胡思乱想间，门铃突然响了，唐小明走到门口，拉开房门，看着门外的陈辉和武宁，说：“你们可真准时啊！” 见他让开门口的位置，陈辉和武宁相继走了进来。 武宁自来熟地问道：“大师这是刚睡醒吗？” 唐小明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昨天睡得晚，多睡了会儿，你们随便坐，我去洗漱。” 不等他们回应，唐小明径直走向洗手间，花了十分钟，简单地冲了个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到单人沙发前坐下，问：“你们来找我，可是案子有了进展？” 陈辉不答反问：“一周前，你是不是去过刘军家？” “去了。”唐小明没有否认，这也是待会儿要说的事，反问道：“说起这个，刘蕾手上的驱鬼符是怎么回事？” 武宁答道：“是我给她的。” “我当初问你符咒谁用，你怎么说的？” “我自己用。”武宁有些心虚，解释道：“大师，我是警察，刘蕾有危险，我不能不管。” “所以黄恩雅的死与刘蕾有关？” 武宁下意识地看向陈辉，想问他能不能回答。 唐小明见状出声说道：“如果你们无话可说，那就请回，我还有事要忙。” “你为什么会去刘军家？你到底知道些什么？”陈辉试图从唐小明手中抢回主动权。 “无可奉告，请回吧。” 陈辉皱起了眉头，“你有义务配合我们调查。” 为了能让陈辉帮自己，唐小明必须掌握主动权，所以选择以退为进，“我这几天都在家，哪儿都没去过。如果你有证据就抓我，没证据就请回。” 武宁见状连忙打圆场，“大师，你别生气，我们警局有规定，不能对外透露案情。” “我理解，也尊重，但我没什么好说的，请回！” 见唐小明态度强硬，武宁转头看向陈辉，小声说：“陈队，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更何况咱们是有求于人。” 陈辉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黄恩雅是自杀，还是他杀。”唐小明这么问，是在确定案件进展到什么地步。 “他杀。”陈辉深吸一口气，说：“根据痕检科的反复测算，黄恩雅坠落的位置有问题。还有，她的尸检报告证明，她在死之前与人发生过打斗，她的身上有挣扎伤，应该是她与人打斗时，被人推下了楼。”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唐小明重新掌握主动权，“没错，黄恩雅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凶手就是林心怡。” 陈辉一怔，紧接着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是黄恩雅亲口告诉我的。”唐小明默念咒语，将黄恩雅放了出来。 武宁闻言有些害怕地四下看着，“大师抓到了黄恩雅？” “我给你们开天眼。” 黄恩雅身上的怨煞之气被司瑾书吸了个七七八八，如今也只是个普通鬼魂，无法在人前现身，还需给他们开天眼，才能与她交流。 唐小明没有废话，直接给两人开了天眼，他们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现在唐小明身后的黄恩雅，被吓了一跳，武宁甚至叫出了声。之前的几次交手，让武宁对黄恩雅有了心理阴影，一看到她就不自觉地去摸脖子。 “黄恩雅？”陈辉率先开了口。 因为刘军的缘故，黄恩雅对警察并无好感，不想与他们废话，开门见山地说：“是林心怡推我坠的楼。” 陈辉有些讶异，没想到黄恩雅竟这么配合，问：“有谁可以作证？” “当时顶楼只有我们两个，没人可以作证，不过我在坠楼时，拽掉了她一颗扣子，是颗珍珠样式的扣子。” “扣子？”陈辉眉头皱紧，转头看向武宁，问：“现场的证据中有她说的扣子吗？” 武宁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又摇了摇头，“应该……没有。” 唐小明提醒道：“那就是尸体坠落的时候遗失了，那是件十分重要的物证，你们有必要再到现场找一找。” 陈辉沉吟片刻，拿出手机拨了出去，让刑侦队的人再去案发现场搜一搜，随后挂掉电话，看向黄恩雅，接着问：“林心怡为什么要杀你，这件事又跟孙启伟、谢颖、刘蕾有什么关系？” “这一切都是林心怡惹出来的……” 黄恩雅将前因后果仔细地说了一遍，看得出来现在说起这些，她的神色平静了许多。 “林心怡竟然是这种人？”武宁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那个在人前天真无邪的少女，内心竟然如此黑暗。 “他们都该死！可纵然我死了，你们依旧定不了他们的罪，所以我就亲自动手。” “你是否有孙启伟对你实施性侵的证据？” 唐小明闻言微微蹙眉，这话在他听来十分刺耳，可陈辉是警察，有些话就算再难听，他也得说。 黄恩雅的眼睛有红光闪烁，压在心底的愤怒被勾起，唐小明见状默念清心咒，轻点她的眉心，说：“不要再让仇恨蒙蔽心智。” 黄恩雅只觉得眉心一凉，躁动的心顿时平静下来，说：“他的电脑里有隐藏文件夹，里面有证据。” “他的电脑我们查看过，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他有两台笔记本，一台台式机，东西被他放在他办公室的台式机里。” 陈辉点点头，接着问：“你求助过刘军？什么时候的事？” “初二下学期。他的车就停在东门公交站牌旁边，那里有摄像头。”黄恩雅顿了顿，接着说：“孙启伟给我买了一部手机，是HW的，手机壳是绿色的，上面有熊猫的图案，手机里有很多录音，其中就有刘蕾勒索我的录音。那天我和林心怡发生争执，手机掉在了地上，应该被她捡走了。” “还有什么能提供给我们的证据？” 黄恩雅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才说道：“我不是孙启伟性侵的第一个学生，你们只要找到那个隐藏文件，就什么都明白了。” “真是个死变态！”武宁忍不住骂道。 陈辉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是警察，要谨记自己的身份。” 武宁争辩道：“我知道，但警察也是人，听到这种事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愤怒只能让你失去准确的判断，我们要做的是找到证据，定死他们的罪，还受害者一个公道，这才是一名警察该做的。” 武宁重重地点点头，说：“是，我明白了。” 陈辉起身，说：“走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武宁也随之起身，看向唐小明，说：“大师，您那个加强版的符咒还有吗？我想再买一张。” “符咒的事待会儿再说。”唐小明看向陈辉，说：“我帮了你们，你们也得帮我个忙。” “帮什么忙？大师直说就行。” “我上热搜的事，你们应该知道吧。” “热搜？”武宁一边拿出手机查看，一边说道：“这几天一直在忙坠楼案的事，根本没时间上网，大师上热搜了吗？” 陈辉插话道：“知道。” 武宁有些诧异地看向陈辉，没想到他竟还有空留意这个。 “我怀疑那个上传视频的人是林心怡，那天我关掉直播间，就黄恩雅的事问了她几句，她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我就不顾她的求救挂了电话，她上传视频多半是为了报复我。”在听了黄恩雅的讲述，了解了林心怡的性情后，唐小明便联想到了她，“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还得你们出面帮我平息。” “你想让我们怎么帮？” 陈辉的脸上看不出惊讶的神色，想来已经猜到了他的打算，他索性直说：“就说林心怡见鬼是误食毒蘑菇产生的幻觉，挡住摄像头是我不小心碰到了盖在上面的布，那会儿我没说话，是因为在打电话报警，不是利用未成年人作秀。” 见他不说话，唐小明接着说道：“这样既可以平息网上的风波，也能避免造成社会恐慌，对我对你们都有利。” “这事我做不了主，不过会如实禀告上级，至于是否配合你，还要看上级的意思。” “好。”唐小明清楚请示上级是必须要走的程序，“不过你的动作要快，任由舆论发酵下去，对我们都没好处。” 陈辉点点头，“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们就先走了。” 唐小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驱鬼符递了过去，说：“你们是老客户，给你们打个折，给我一千五就好。” “谢谢大师。”武宁急忙接了过来，拿出手机转账付款。 两人没有耽搁，转身离开。 唐小明简单吃了早饭，就带着黄恩雅出了门，在大门外扫了辆共享电车，在黄恩雅的带领下，径直来到她们母女租住的小区。这小区的环境比福运小区稍微好一些，至少有车库和储藏室，只是距离附属中学有些远，骑车也要半小时。 唐小明骑车来到她们租住的车库前，发现房门锁着，不禁微微一怔，随即小声说：“这个时间点你妈应该在上班。” 耳边传来黄恩雅的声音，“我想进去看看。” 唐小明默念咒语，将黄恩雅放了出来，“去吧。” 黄恩雅穿过房门，进了房间。唐小明在外面一边刷手机，一边等着，她的身上被种了追踪符，不怕她跑了。 一个老太太走了过来，打量着唐小明，犹豫了片刻，问：“你是来找这家人的？” 唐小明将手机收起来，笑着点点头，说：“人不在，应该是去上班了。” 就在这时，黄恩雅穿了出来，神色间满是焦急，说：“房子里的东西都不见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不是，是被房东赶走了。” “赶走了？”唐小明眉头微蹙，“为什么？” “小黄的闺女跳楼了，房东嫌晦气，就把人赶走了。这种人真是丧良心，人又不是死在这里，有什么晦不晦气的。” 听到这儿，唐小明默念咒语，将黄恩雅收了起来，问：“那阿婆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应该是回老家了吧。唉，可怜啊，你说好端端的孩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谢谢你阿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看着唐小明离开的背影，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造孽啊！” “你妈的手机号是多少。” “154****5142。” “你妈叫什么？” “黄艳丽。” 唐小明拿出手机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好一阵儿才被接通，听筒里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喂，谁啊？” “你是黄恩雅的妈妈吗？” “是我，你是谁？” “我是负责黄恩雅坠楼案的警察，有些情况想向您核实一下，您现在在哪儿？”避免被当成骗子，唐小明撒了谎。 “警察同志，是不是恩雅的案子有进展了？”黄艳丽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激动。 “是，我过来找你核实情况，听邻居说你搬家了，你现在住哪儿，我们去找你。” 黄艳丽停顿片刻，说：“还是我去警局找你吧，我离那儿不远。” “也好，不过我现在在你之前住的小区，可能需要你在警局门口等一会儿。” “好。” 挂掉电话，唐小明便骑上共享电车，朝着警察局的方向骑去。二十分钟后，他来到警察局门口，一眼便看到了在门口徘徊的女人。她脸色蜡黄，眼圈乌青，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满是褶皱，应该是许久没换了。 唐小明还了共享电车，朝着黄艳丽走去，“你是恩雅妈妈？” 黄艳丽抬头看了过去，神情有些怔忪，随即问道：“你是……” “我姓唐，刚才给你打电话的就是我。” “你是阴阳直播间的唐大师！”黄艳丽闻言激动地上前，想要抓住唐小明，却又在靠近的时候停了下来，恳求道：“大师，求你帮帮我，帮我见见恩雅，求你帮帮我……” 唐小明没想到会被认出来，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必再废口舌去解释，说：“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如果你不怕我是骗子，就跟我走吧。” “好，好。”黄艳丽仿佛看到了希望，擦干眼泪，义无反顾地跟着唐小明走了出去。 唐小明将黄艳丽带回了家，也将黄恩雅放了出来。 “大姐，你别紧张，我要给你开天眼，这样才能见到你女儿。” “好，好。”黄艳丽不停地点着头，只要能让她再见女儿一面，让她做什么都行。 黄恩雅紧张地说：“我现在的样子可怕吗？会吓到我妈吗？” “在妈妈的眼里，无论儿女变成什么样，都不会害怕。” 唐小明说完这句话，心里难免有所感触，那个恨不能杀了他的女人除外。 黄艳丽看向唐小明注视的方向，却什么都没看到，“大师，你是在跟谁说话？” “恩雅。” “她……她在哪儿？” “你别着急，我现在就给你开天眼。” 唐小明没再多说，直接给黄艳丽开了天眼，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心心念念的女儿便出现在眼前。她不禁红了眼眶，激动地上前，想要抱住她，却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大姐，恩雅现在是魂魄的状态，你碰不到她。” 眼泪夺眶而出，黄艳丽哽咽道：“恩雅，对不起，都是妈妈的错，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黄恩雅也想哭，却已经流不出眼泪，“妈，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如果最开始我将所有事都说出来，就不会变成这样。” 黄艳丽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安慰黄恩雅，再次穿过了她的身体，心里难受极了，“恩雅，你到底受了什么委屈，为什么要跳楼？你走了，你让妈怎么办？” “妈，我不是自杀，我是被人害死的。” “被人害死的？”黄艳丽神情一怔，随即问道：“是不是你们那个孙校长？” 黄恩雅微微一怔，没想到黄艳丽竟猜到了，“他是凶手之一。” 黄艳丽闻言接着说：“还有你前两天跳楼的谢颖？” “是，是我杀了他们。” 黄艳丽心疼地看着黄恩雅，难以想象那么听话懂事的孩子，竟被逼着杀了两个人，这得受了多大的委屈，可她这个当妈的却什么都不知道，自责压在心头，就好似一座大山，说：“我可怜的孩子，他们为什么要害你？” “妈，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想和您好好待一会儿。” “好，你不想说，那就不说。” 唐小明起身说：“我还有事，你们母女俩好好说说话，不过人鬼殊途，时间不易过久。” “谢谢你。”黄恩雅现在对唐小明是真心感激。 唐小明没再多说，转身进了卧室，盘膝坐到床上，感应司瑾书的气息，奇怪的是他明明能感觉到那股独属于他的凛冽气息，却找不到他的人，忍不住在嘀咕道：“这人藏哪儿去了？” 25诡跳楼（25） 母女告别 与此同时, 陈辉和武宁去了附属中学，学校的副校长高建新接待了他们。 “警察同志，眼看着还有一个月就中考了, 正是学习紧张的时候, 您看您能不能尽量少来，你们总来, 闹得学生们人心惶惶，耽误他们学习。” 武宁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你们学校已经有三人相继坠楼, 一个校长，两个学生，你们不想着怎么配合我们调查, 尽快查明真相，竟想着怎么逃避责任。我看再这么下去，这学校还能不能开都是问题。” 高建新闻言皱紧了眉头，不满之情溢于言表，“不是，你这个小同志怎么说话呢……” “配合我们调查是你们的义务。”陈辉打断高建新的话, 接着说：“你们学校的问题，不止我们会调查，教育局也会过问, 除非真相大白，否则高副校长以后会时常见到我们。” “那学生自杀，是她心理素质不强……” “你怎么知道她是自杀？”陈辉再次打断他的话。 高建新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说：“难道她不是自杀？” “我们已经证实黄恩雅的死不是自杀，而是他杀。”这件事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 高建新质疑道：“这不大可能吧, 那天是周一，学生们要升国旗，谁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无论是现场的痕检，还是法医的尸检，都证实黄恩雅是被人推下楼，而非自己跳下楼。”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了孙启伟的办公室门口，陈辉停下脚步，问：“孙启伟出事后，有没有人进去过？” “应该没有吧。” 陈辉看向武宁，说：“你去监控室看看，瞧瞧这段时间都有谁来过。” “是。”武宁没有耽搁，转身走了出去。 “其他人都进去吧，注意做好防护。” 众人应声，将头套、手套、鞋套全都套上，这才相继进了办公室。 陈辉没有着急进去，而是看向高建新，说：“高副校长与孙校长共事多久了？” “三年。”高建新反问道：“不是说黄恩雅是他杀吗？为什么来孙校长的办公室？黄恩雅坠楼时，孙校长在楼下，凶手不可能是他。” “我没说凶手是他。” “不是凶手……”高建新顿了顿，随即睁大了眼睛，说：“难不成孙校长也是他杀？” 陈辉没有回答，继续问道：“在高副校长看来，孙校长是个怎样的人？” “孙校长待人亲和，工作认真，十分关注学生成长，是难得的好校长，能与他一起共事，我感到很荣幸。” 高建新张口就来，完全不假思索，陈辉一个字也不信，说：“我要的是真实评价，不是这些官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听陈辉这么说，高建新多有不满，说：“陈队可以到处问问，孙校长在我们学校的口碑都是极好的。” 陈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说：“行，高副校长去忙吧，有事我们再找你。” 高建新四下看了看，小声问：“那孙校长的死也是他杀？” “既然孙校长在学校的口碑这么好，为什么还要选择跳搂自杀，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 “倒也是。”高建新不自觉地移开视线，用手推了推眼镜，说：“可孙校长为人亲和，谁会下狠手杀他？” “这个还得高副校长好好想想。” 高建新听得一愣，随即抬头看向陈辉，皱着眉头问：“陈队不会是怀疑我吧。孙校长出事那天，我在学校开会，很多人都能作证。” “高副校长不用紧张，我只是让你好好想想，谁有可能对孙校长下手。” “这个……”高建新再次扶了扶眼镜，说：“应该不是学校的人，我怕是帮不了陈队的忙。” “既然这样，那就不麻烦高副校长了。” “那你们忙着，有事让人叫我一声就成。” 陈辉若有所思地看着走出去的高建新，随后进了孙启伟的办公室，径直走向痕检科科长吴鑫，问：“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这个房间被人打扫过，我们到现在也没找到一枚指纹。” 陈辉点点头，“看来孙启伟的所作所为，学校内部有人知情，对这里进行了清理。” “照这样看来，想找到证据怕是不容易啊。” 陈辉走向技侦员江利，问：“怎么样，找到隐藏文件夹没有？” 江利抬头看了一眼陈辉，说：“陈队，这台电脑被人重置过，里面存储的文件也被删了，要想复原需要些时间。” “那你尽快。” 陈辉在房间里四下看了看，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那张沙发上，随后掏出手机，给唐小明拨了过去。 唐小明听到震动声，便睁开眼睛看了过去，见是陈辉的来电，便点了接听键，“喂，陈队。” “你问问黄恩雅，孙启伟办公室里的沙发是什么样的。” 唐小明看了一眼房门的方向，说：“这会儿她正和她妈告别，应该不方便，等会儿我问了，再给你打过去。” 陈辉眉头微蹙，“告别？她要走？” “阴差会带她回地府受审。” “能不能晚两天，等这起案子结了，再让阴差带她回去。” “陈队，阳间有阳间的法律，阴间有阴间的规矩。” “我知道了。” 等了约莫半小时，唐小明起身出了房间，看向黄艳丽，说：“大姐，时间差不多了，如果再继续下去，你的身体会出问题。” 黄艳丽下意识地去抓黄恩雅的手，在手指穿过她的手时，眼底闪过伤痛，抬头看向唐小明，小心翼翼地问：“那我明天还能再来吗？” “恩雅在阳间逗留得太久了，阴差今日就要带她回地府。” “要走了吗？”黄艳丽红了眼眶，“不能多留两天吗？” 黄恩雅心里也是极为不舍，可她也清楚她们已是阴阳两隔，安慰道：“妈，我是去转世投胎，说不准下辈子我能做个富二代呢，到时候我有钱了，一定来找您，不让您再这么辛苦。” 黄艳丽的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对不住，孩子，是妈没本事，没让你过上好日子。” “不，妈，您很好，真的很好……” 见两母女这样，唐小明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说：“死亡并非结束，只是这一段人生画上了句号，虽然这么说有些残忍，但恩雅这一世活得并不幸福，大姐应该也希望她能尽快忘记痛苦，重新开始吧。” 黄艳丽哭着点点头，“只要她能过得好，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大姐这么想，恩雅也是这么想，她也希望大姐在以后的日子里能过得好，重新开始生活。” “是啊，妈，就算我不在了，您也要好好生活，等着我重生来找您。” “好，妈等着。”明知道黄恩雅这话是在安慰她，黄艳丽却还是骗自己信了。 唐小明想到她是被房东赶出来的，出声问：“对了，大姐现在在哪里住？” “我在饭店住，老板可怜我，腾出一间房，让我在那儿住，不用付房租，还管一日三餐，挺好的。” “那老板人不错，饭店在哪儿，有空我也过去坐坐。” “在和平西路，叫麻子土菜馆，老板不仅人好，饭菜口味也好，量还大，生意做得很红火。” “成，有空我也去尝尝。” 送黄艳丽离开时，唐小明塞给了她1000块钱，还有一张平安符，他也想多给点，奈何实在太穷，VX里就只剩下不到1000，距离月底还有八天，他总要留点钱买菜做饭。 唐小明转头看向黄恩雅，说：“你放心，你妈是长寿相，能活到九十岁，虽然前半生过得苦，但她的后半生会苦尽甘来。” “谢谢你！”黄恩雅感激地看着唐小明，“如果能早点遇到你，我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今晚上阴差就要来了，你会被带回地府。” “嗯，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这个道理我明白。我在地狱等着他们。”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谢颖和孙启伟的魂魄还在我这儿，就让阴差将你们一并带走吧，也能当庭对质。” “好。” “对了，之前陈辉给我打过电话，让我问你孙启伟办公室的沙发是什么模样。” “是黑色皮质沙发。” 陈辉这么问，定是那沙发有问题，唐小明接着问道：“还有什么特征？” “沙发背后左下方有个洞，拇指大小。” 唐小明给陈辉打了过去，将她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陈辉挂掉电话，重新回到办公室，面前的沙发也是黑色皮质，却看上去十分新，他将沙发挪了挪，并未发现黄恩雅所说的洞。 吴鑫见状出声问道：“这沙发有什么不对吗？” “这是新换的沙发。”陈辉转头看向孙大海，“大海，你过来。” 孙大海走了过来，“陈队，什么事？” “沙发上有品牌名，你拍个照片，去家具市场转转，瞧瞧这是谁家卖的这种沙发。” “武宁不是去调监控了吗？”孙大海一看陈辉的神情，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说：“好，我这就去办。” “陈队，被删除的文件修复了。” 江利兴奋的声音响起，陈辉不知为何心中一紧，停顿了片刻，才走了过去。 江利看着隐藏文件夹里的视频文件，忍不住出声说道：“怎么这么多文件？” 陈辉看向屏幕上显示密密麻麻的图标，心里沉甸甸的，最早的文件是五年前，最近的文件是黄恩雅跳楼前一天。他知道这些文件代表着什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愤怒，拿过鼠标打开了其中一个文件，孙启伟的脸率先映入眼帘，再然后就是一张稚嫩的脸，她的脸上满是泪痕，本应纯真的眼神，布满恐惧和阴霾。 陈辉不忍再看，关掉了视频，“畜生！” 26诡跳楼（26） 出面解释 唐小明拿出招魂符, 默念咒语，手掐指诀，符咒‘砰’的一声燃了起来, 化作点点星火，紧接着房间里刮起阵阵阴风, 渗人的哭声响起，低低的、沉沉的，令人听了毛骨悚然, 直到一黑一白两道影子出现在房间，异象才停了下来。 “见过两位大人。” 白无常看向唐小明, 笑着说：“唐儿, 这次招我们来, 所为何事？” “大人可还记得前些天我说的坠楼案？” “记得。”白无常径直看向黄恩雅，说：“可是她所为？” “是, 另外还有两个。”唐小明默念咒语，将孙启伟和谢颖放了出来, “劳烦两位大人带他们回地府。” 孙启伟和谢颖已经恢复神智，四下看了看，视线最后定格在黄恩雅身上，本能地尖叫一声, 朝着房门的方向跑去。 黑无常右手一甩, 锁魂链便飞了出去, 就好似一条双头蛇, 一头咬住一个，将孙启伟和谢颖捆了起来。 “鬼啊！救命！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鬼哭狼嚎的声音几乎刺破耳膜，白无常眉头微蹙, 转头瞥了一眼，紧接着就见招魂幡上的白色布条，化作一条条丝线，将他们的嘴巴缝了起来。 孙启伟还好些，虽然手脚扭曲变形，脸到底还是人模样。而谢颖本就是脸着地，这会儿更是没法看，那摔爆的眼球竟流出混着黄色的液体，恶心至极。 “既然阳间的事已了，那就随我们回地府吧。”白无常看向黄恩雅，看在唐小明的份上，并未为难她。 黄恩雅转头看了看唐小明，随后飘到了白无常身边。 “唐儿，若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先走了。” “恭送两位大人。” 白无常挥了挥招魂幡，紧接着房中便只剩下唐小明一人，扫了一眼房间，以往总觉得房子小，可如今却觉得有些空荡，而现在与以往的差别，就只是少了一个司瑾书。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唐小明急忙摇了摇脑袋，试图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摇出去，吐槽道：“没他在更好，耳根子清净。” 唐小明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晚上八点，以往这个时间他还在直播，今儿却有点提不起兴趣，不过为了自己的饭碗，他不得不打起精神，进了直播间。 每天在直播间蹲点的粉丝，见他进了直播间，急忙发消息问，什么时候开始直播。唐小明没有回，而是直接打开了摄像头，看着屏幕上飘过的弹幕，脑海中想得却是黄恩雅的事。 “半仙儿怎么不说话？” “这是在发呆，还是在冥想？” “我想应该是受网上那些黑粉的网暴，心情不好吧。” “心疼半仙儿，我们永远支持你！” …… “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前些天利用未成年网暴的事？” “不要仗着跟云腾地产有点关系，就可以为所欲为。” “就是，资本家剥削我们成年人就算了，竟朝着未成年下手，吃相太难看。” “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我们就举报直播间，让平台封杀！” …… 看到弹幕上飘过的质疑和辱骂，唐小明不禁笑出了声，“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脑子有点乱，就聊聊天吧，不讲故事了。” “半仙儿，你别跟那些黑粉一般见识，他们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就是，半仙儿，那些黑粉就是嫉妒你人气不降反增。” …… “我们是来听你解释的，不是听你聊天的。” “还脑子有点乱，你就可劲儿装吧。” “你们可悠着点吧，待会儿他再说自己抑郁了，来个自杀什么的，你们就是吃人血馒头。” …… “我知道，网上很多人都在等我解释，解释那天直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实事情很简单，那个女孩是吃了没有煮熟的菌类，产生了幻觉，所以才说自己见了鬼。至于遮挡摄像头，那都是巧合，是我不小心将搭在机器上的防尘布弄掉了，正好盖上了摄像头。我之所以没去管它，是因为当时我在打电话报警，女孩的精神状况很不好，我怕她会出什么意外。” 唐小明的话音落下，弹幕再次密密麻麻地飘过。 “那屏幕里射出来的光是怎么回事？” “是啊，当时我也看到了。” …… 唐小明解释道：“女孩房间里有面镜子，那是镜子的反光。” “那当时你怎么不解释？还不是利用事件发酵，引人关注。” “就是，我就说这世上没有鬼，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 “当时我不解释，是因为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还是事后警局的人做了调查以后，才通知的我。至于这世上有没有鬼，我只能说做人还是要放开眼界，不要做井底之蛙，你没见过的事，不代表他就不存在。” “你不是半仙儿吗？怎么连发生什么事都算不出来，还得警察告诉你？” “他哪是什么半仙儿，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实际就是个骗子。” “仗着自己背后有靠山，玩得花也正常，反正有人给收拾烂摊子。” …… “许是师父教得好，我总觉得这世间纵有再多罪恶，只要心存善念，总会得到福报，所以我从未将网上的诋毁放在心里，也不会因此让自己郁郁寡欢。”唐小明顿了顿，接着说：“我情绪不高的原因并不是这个，是因为我收到了一个女孩的求助。” 唐小明将弹幕关掉，沉吟片刻，说：“校园暴力是最近几年才被重视的话题，许多人在学生时期都多多少少经历过。大人们以为他们都是小孩子，再过分能过分到哪里去，所以即便自己的孩子跟他们提起，他们也只是听一听，敷衍地应付几句，从未真正放在心上，甚至还会有人说‘人家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偏偏欺负你？’‘你但凡学习好点，老师不就重视你了，谁还敢欺负你。’他们不知道他们以为的小孩子闹着玩，会给那些受到霸凌的孩子，带去多么大的心理创伤。” “排挤、侮/辱、殴打、勒/索、威胁、猥/亵，甚至是性/侵，这本是成年社会才会出现的偶然现象，却在学校这个本应纯净的地方萌芽、滋生，在老师与家长的放任下茁壮成长。后果就是霸凌者越来越过分，被霸凌者受到的伤害越来越多，终于他们承受不住这种精神压力，走上不归路。” “这个女孩只有十四岁，花一样的年纪，本应该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和同学们一起笑着、闹着，每天的烦恼无外乎今天的作业多了，或者没有认真听讲被老师点名批评了，或者和哪个同学拌了几句嘴，不打算和他好了。可她的经历，让她明白了一句话，可怕的不是厉鬼，是人心。那些本应该心灵纯粹的同学，亲手将她推向地狱，更讽刺的是她尊敬的师长，竟也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师者，以德而耕，拾获山河。’‘为师者，惟匠心一志愿，当臻于至善。’老师，我们称师父，是师也是父，是学生仰望之标杆。若为师，品德是基础，之后才是学术，若无德，便连人都算不上，怎配为人师。” “我知道如今社会生存压力大，家长们多数在外奔忙，很难抽出时间陪伴孩子，他们认为多挣点钱，给孩子优渥的物质生活，就已经尽了父母之责，却忽略了陪伴的重要性。直播间的人应该有不少已为人父母，你们扪心自问，有多少时间留给了孩子，有没有哪怕抽出一个小时，什么都不做，就和孩子聊聊天？一个小时而已，不会耽误你赚钱。” “很多家长会说，‘我也想跟孩子聊，可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压根不想跟我交流’。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以前想与你交流时，你都是怎么回应的？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跟你们交流的？人心不是一天凉的，他们不是不想与你们交流，而是压根得不到回应，久而久之，他们就不想再说了。” “孩子是父母之骨血传承，父母辛劳一辈子，不就是为了给孩子谋一个好前程？如果孩子毁了，甚至没了，那要再多的钱又有何用？” “今天多有感触，说得有点多，仅代表个人观点。我没有攻击教师这个职业的意思，我只针对那些不配为人师，却在这个岗位误人子弟的人。还有……好好看看自己的孩子吧。” 唐小明说完就退出了直播间，心情沉闷的他，压根没心情去看评论。 ‘嗡嗡嗡’，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看了过去，是陈辉打来的，停顿了片刻，便接通了电话，“喂，陈队。” “你不该说这么多。” 唐小明心里沉甸甸的，有怒火在升腾，“哪句不该说？” “你要考虑社会影响。” “如果不是顾虑这个，我会直接将那个人渣的名字说出来。” 陈辉沉默了许久，“局里同意配合你，已经更新了动态。” 唐小明一怔，压下心里的怒火，说：“那些视频找到了吗？” “找到了。” 唐小明的心一紧，沉默片刻，问：“有多少个受害者？” “16个。”陈辉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愤怒，可他是警察，要时刻保持冷静。 “16个。”唐小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问：“黄恩雅说的那颗扣子找到了吗？” “找到了，已经拿去化验了，很快就能出结果。” “谢谢。”唐小明这句‘谢谢’，是为黄恩雅说的，也是为那些受害者说的。 “职责所在。”, 27诡跳楼（27） 审讯中 刑侦大队1号审讯室, 刘军坐在审讯椅上，眉头微微皱着，有些困惑, 还有些坐立不安。审讯室的门被打开, 他转头看了过去，只见陈辉和武宁相继从外面走了进来。 “陈队，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陈辉在左边的位置坐下，将手上的笔记本放在了桌上，沉默地看向对面的刘军。武宁坐在他旁边，转头看了看, 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做笔录。 刘军被他看得心里一阵发毛，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说：“陈队，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啊。” “我身后这几个字熟悉吧。”陈辉指了指刘军身后那面墙。 刘军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八个大字出现在眼前，眼神中有些情绪闪过, 快得让人难以捕捉，说：“陈队,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不要搞这些弯弯绕绕的。” “‘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你也是警察，应该清楚这八个字的分量。我给你机会，让你坦白, 是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陈辉停顿了停顿，接着说道：“现在你告诉我，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刘军的眉头皱紧，不满地看着对面的两人，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是不是有人跟你们说了什么？” “我给你三分钟考虑，三分钟后，如果你不说，就由我来说。”陈辉抬手看了看手表，随后便沉默了下来。 武宁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百无聊赖地晃动着鼠标。 刘军看着沉默的两人，心中越发忐忑，感觉时间好似慢了下来，短短的三分钟却让他觉得异常煎熬。 “三分钟到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可当陈辉开口时，又觉得三分钟的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他甚至还没做好准备。 刘军开口说道：“前些天我帮了朋友一个忙，找交警支队的熟人，疏通了一下关系，把他弄了出来。” 陈辉并没有打断他，而是顺势问了下去，“帮了谁，找了谁，因为什么事？” 刘军见状脸上的神色稍缓，如实说：“帮了孙哲，他酒驾，被交警扣留，我找了交警大队的方骏，把他弄了出来。” “是饮酒驾车，还是醉酒驾车，是否发生交通事故？” “饮酒驾车，就喝了一杯啤酒，被查酒驾的交警发现，带去了交管局，因为不是第一次，所以要扣留十日，这才托人找到我。” “孙哲是谁？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孙哲是我一个朋友，这事发生在一个月前，5月8号那天。” “方俊是否收受贿赂？” “我给他送了两条中华。”刘军回答得很痛快。 陈辉看向武宁，武宁朝他点点头，随后又看向刘军，接着问：“除了这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了。人家求到我这里，我抹不开人情，这才犯了错误。我知道这事不对，甘愿接受处罚。” “好，既然你不肯说，那就由我来问。”陈辉翻开笔记本，说：“你和孙启伟是什么关系？” 刘军神情一滞，随即苦笑着说：“我就知道会查到这儿。我和孙启伟没什么关系，我和孙哲是朋友，孙哲是孙启伟的亲侄儿。我不说，就是怕说不清楚，没想到还是被牵涉了进来。” 陈辉拿起手机，点开相册，随即起身走向刘军，递到他眼前，“这是你和孙启伟的聊天记录。” 刘军看着屏幕上的照片，瞳孔骤然放大，紧接着看向陈辉，说：“陈队，这是伪造的，是有人想陷害我。” 陈辉定定地看着他，“还不肯说实话？” “我……”刘军顿了顿，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说：“我说的都是实话。” 陈辉收起手机，说：“两年多前，黄恩雅曾向你求助，将她的遭遇和盘托出，可因为刘蕾也是霸凌者之一，你选择了沉默，不仅没有帮黄恩雅，还利用这件事勒索孙启伟，以至于孙启伟打断了黄恩雅两条肋骨，这份聊天记录就是证据。” “陈队，我从没见过黄恩雅，她也没来找过我，这其中一定又什么误会。” 陈辉淡淡地看着他，说：“你之所以有恃无恐，是因为这是两年多前发生的事，即便当时你的车停在监控探头下面，监控视频也留存不了这么久，就会被覆盖，这件事就不会有人知道。” 刘军信誓旦旦地与陈辉对视，“陈队，我不知道是得罪了谁，竟然这样诬陷我，但我肯定地告诉你，我就没做过这种事。” “这个月16号，也就是孙启伟坠楼的3天后，你去了哪儿？” “16号……”刘军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沉吟了片刻，说：“应该是在做走访，这些天都在忙坠楼案，忙得晕头转向，具体去了哪儿，我也不记得了。” “你去了附属中学，进了孙启伟的办公室。” 刘军本能地抬头看向陈辉，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很快便镇定下来，说：“孙启伟坠楼，我去附属中学做走访，这事有什么不妥吗？” “白天去当然没有问题。”陈辉打开存在手机里的监控视频，放给他看。 视频中带着口罩的男人拿着手电筒，鬼鬼祟祟地打开电脑，将电脑里所有的文件全部删除，又不放心地重置了电脑，将整个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全部打扫了一遍。 “这个房间里安装了许多针孔摄像头，其中一个就装在电脑显示屏上，将你的脸拍得清清楚楚，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即便视频中的人带着口罩，熟悉他的人也能一眼就是出是他。刘军再抵赖也没用，愤恨地说：“我也不想这么做，都是孙启伟那个人渣，他找人拍了小蕾的裸/照。我去删除电脑文件，就是不想小蕾的照片流出去。” “你是个人民警察，面对黄恩雅的求助却无动于衷，不仅不约束刘蕾的行为，反而用同样的方法去勒索孙启伟，刘蕾被拍裸/照，都是因为你贪心不足。”陈辉失望地看着刘军，“我给你机会坦白，你却仗着当过几年警察，在我们面前绕来绕去。刘军，你他妈对得起身上这身警服吗？” 刘军的脸涨得通红，羞愧地抬不起头，却依旧想为自己争辩，“陈队，我知道我做的不对，可我也是为了刘蕾，我们的父母死的早，只剩下我们兄妹相依为命。我想让她过得好一点，可咱们那点工资，也就只能维持生计，一点存款也剩不下。我……” “砰！”陈辉一巴掌趴在桌子上，怒道：“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哥哥，才能教出那样的妹妹，你不止毁了自己，还亲手毁了刘蕾！” 刘军被吓了一跳，“小蕾还小，她不懂事……” “她小，就能欺凌同学？她不懂事，就能威胁勒索，不管他人死活？”陈辉打断刘军的话，接着说：“黄恩雅做错了什么，她也是妈妈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凭什么要被那样对待？无论她多小，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 陈辉没再多说，愤怒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刘军见状急忙喊道：“陈队，都是我的错，跟小蕾没关系……” 武宁起身来到刘军面前，将整理好的笔录保存并打印了出来，随即来到刘军身边，递了过去，说：“核对无误后，就签字吧。” “武宁，你帮我和陈队说一说，让他不要为难小蕾，她才十四岁……” “黄恩雅也才十四岁！”武宁心里也窝着火，说：“如果不是你坐视不理，黄恩雅就不会死。陈队说得没错，是你亲手毁了你妹妹。” “你们说什么风凉话！如果换成你们，还不是会和我一样！” “如果我有那样一个妹妹，我会亲手把她送进来，不仅是因为我是个警察，还因为我不会让她一错再错，到最后无法挽回！”武宁将笔重重地放在桌板上，“签字！” 刘军看着武宁，沉默许久，方才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2号审讯室，坐在里面的是刘蕾，与她哥哥只有一墙之隔。不过因为审讯室用了隔音材料，即便刘军在那边喊得再大声，她也听不到。她低垂着头，无意识地尅着指甲，整个身体呈现紧绷的状态，可见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刘蕾的身子随之一颤，不安地看向门口，陈辉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坐在了她的对面。 陈辉没有说话，翻着拿进来的笔记本，好似在等待什么。 刘蕾有些紧张地揪住衣角，说：“陈警官，你叫我来是要问什么事？” “等会儿再说。”陈辉头都没抬，依旧翻看着笔记本。 等了约莫五分钟，房门再次被推开，武宁从外面走了进来，瞥了一眼刘蕾，径直走到陈辉身边坐下，将方才的笔录递了过去。 陈辉仔细看了看，起身走向刘蕾，将笔录放在了她面前的桌板上，说：“刚才我们审问了你哥，这是他的笔录，你先看看。” 刘蕾迟疑地伸出手，将笔录拿了起来，仔细地看着。看完后，她两眼通红地看向陈辉，说：“陈警官，我哥会坐牢吗？” “会。”陈辉将笔录拿了回去，接着说道：“我们问什么，你回答什么，或许能帮他减刑。” 刘蕾忙不迭地点头，“你们问，我知道的一定说。” “说说你们霸凌黄恩雅的事。” 刘蕾神情一滞，脸上浮现羞愧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说：“初一下学期期末考，黄恩雅考了第一名，她虽然学习不错，可成绩都是在5到10名徘徊，没想到竟然一跃到了第一名，还是在期末考。林心怡气不过，说一定是她作弊，谢颖就鼓动林心怡，好好教训黄恩雅。那天正好是黄恩雅值日，于是我们就埋伏在厕所，等着黄恩雅经过。我们合力将黄恩雅拖进了厕所，把门反锁，林心怡就质问黄恩雅，谢颖也跟着冷嘲热讽，后来黄恩雅推了林心怡，气冲冲地要走，被林心怡拽住头发一顿猛打，直到把她打晕。我被吓坏了，以为黄恩雅被她打死了，就上前摸了摸她的鼻子，发现她只是晕了过去。” 见刘蕾停了下来，陈辉出声问道：“后来呢？” 刘蕾的头又低了几分，使劲地尅着指甲，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说：“为了逃避责任，谢颖提议把黄恩雅的衣服脱了，就说我们拍了裸/照，如果她敢跟老师告状，就把她的裸/照发到网上。” “所以你们照做了？” 28诡跳楼（28） 审讯中（2） “我本来是不同意的, 可她们两个执意要那么做。”刘蕾抬头看了一眼陈辉，又低下了头，说：“我……我也不想被叫家长, 就一起动了手, 谢颖还把衣服扔进了涮拖把的水池里。” “之后呢？” “林心怡写了纸条，塞进黄恩雅的手里, 然后我们就走了。” 陈辉深吸一口气，接着问道：“你是怎么发现黄恩雅和孙启伟的关系的？” “那天是周五，我出了校门才想起, 忘了带语文练习册, 就急忙回去拿，正巧撞见了黄恩雅从教室出来。我也没在意，就进教室拿了练习册，出来的时候发现她走的方向不对，就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然后就发现了。” “事后你都做了什么？” 刘蕾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才小声说：“我拿这件事威胁她, 让她给我钱, 给我买想要的东西。” “黄恩雅曾向刘军求助过，是吗？” “是。我哥本来是个好警察，做事认真负责，不论是派出所的人, 还是社区的大爷大妈，都很喜欢他。”刘蕾说着哭了起来, 说：“他犯错，都是因为我，是我连累了他。” 陈辉不为所动, 接着问道：“黄恩雅是怎么死的？” 刘蕾擦擦眼泪，急忙说：“黄恩雅的死跟我没关系，她死的时候，我在楼下，班里的同学都能作证。” “黄恩雅坠楼时，林心怡在哪儿？” 刘蕾怔了怔，抬头看向陈辉，说：“你的意思是黄恩雅坠楼是林心怡害的？” “那天早上林心怡在哪儿？” 刘蕾摇摇头，说：“那天早上我没见过她，还有谢颖，她也没去。” “林心怡和孙启伟是否也有不正当关系？” 刘蕾点点头，“初二上学期期末考，黄恩雅又考了第一名，林心怡还想对她动手，我担心黄恩雅会把这件事告诉孙校长，就把他们的事说了出来。林心怡虽然不敢对黄恩雅动手，却对她十分鄙夷，可没过多久，林心怡突然说她跟孙校长好上了，再也不用怕黄恩雅，还拉着我们对黄恩雅一顿冷嘲热讽。” “你们班是不是有个转校生？” “是，初三上学期转过来的，叫韩旭。” “林心怡是不是喜欢他？” “嗯，林心怡对他一见钟情，可林心怡说他喜欢的是黄恩雅，还说早晚要跟黄恩雅算账。”说到这儿，刘蕾抬头看向陈辉，猜测道：“难道是因为这个，林心怡把黄恩雅推下了楼？” “黄恩雅有没有跟你说过要怎么找黄恩雅算账？” 刘蕾摇摇头，说：“自从她骗我拍了裸/照之后，我们的关系就只是表面关系，她有什么事也不再和我说，都是和谢颖商量。” “林心怡是怎么骗你拍裸/照的？具体什么时间？” 刘蕾脸上的伤心转变成愤怒，说：“是初二放暑假之前，她说孙启伟给了她1000块，请我去汗蒸。之前我们也去过几次，所以我也没多想，就跟着她去了，可汗蒸的时候她给我喝了一瓶橙汁，然后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后，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可能是温度太高，我受不住晕了过去，是她叫人把我弄出来的。我当时也没在意，后来才知道她拍了我的裸/照。” 陈辉转头看向武宁，武宁会意，将整理好的笔录打印出来，拿给刘蕾，说：“你核对一下，如果没有不妥，就在这里签字。” 刘蕾仔细看了看，随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忐忑地问：“陈警官，你问的我都说了，能帮我哥减刑吗？爸妈走得早，我就只剩下他这个哥哥了。” “你放心，我们会如实上报。” 陈辉和武宁相继离开，径直去了3号审讯室。这里面坐着的是林心怡，相较于刘家兄妹的忐忑，她的神情就平静得多。 见他们进来，林心怡扬起笑脸，熟络地说：“陈警官，吴警官，你们终于来了，我都等了半小时了。” 两人坐到了对面，陈辉开门见山地问：“你和孙启伟是什么关系？” 林心怡被问得一怔，随即答道：“当然是学生和校长的关系。” 陈辉拿起手机走了过去，点开几张照片给她看，上面都是她和孙启伟的亲密照，是从孙启伟的隐藏文件夹中复制的。 林心怡看着这些照片，一下子变了脸色，随后一把将手机夺了过来，按了锁屏键，紧紧握在手中，眼眶通红，一脸的惊恐，激动地说：“不要看！不要看！” 陈辉淡淡地看着她，问：“这是怎么回事？” 林心怡没有回答，而是趴在桌板上哭了起来。陈辉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淡漠地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林心怡。武宁则皱紧了眉头，眼中是毫不掩饰地厌恶。 林心怡哭了许久才停下来，身子撑了起来，后仰靠在椅背上，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表情，双手紧紧交握着。 陈辉见她平静下来，接着问道：“你和孙启伟是什么关系？” “都是他逼我的。” 林心怡抬头看向陈辉，恰巧一颗泪珠夺眶而出，再加上她红彤彤的眼眶，眼中明显的红血丝，微微颤抖的双唇，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是怎么逼得你？” 林心怡羞耻地移开目光，身子不安地动了动，说：“那天放学，黄恩雅突然过来告诉我，说孙校长让我去一趟办公室，我问她什么事，她说是有关评选学生会的事，然后我就去了。本来我们聊得挺好，可我喝了孙校长递过来的水后，就感觉特别困，然后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醒来后，我就发现……发现自己光着身子，我慌乱极了，急忙去找衣服，可我一动，下面就好疼，还有血流出来……” 她哽咽着没继续往下说，头又垂了下去，眼泪一颗一颗地流下来，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整个身子呈现紧绷的状态，仿佛回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陈辉和武宁对视一眼，眉头微微蹙起，说：“之后呢？” “之后……”林心怡停了下来，好像有些难以启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孙校长打开门走了进来，我哭着质问他，他说刚才发生的事已经拍成视频，如果我不听他的话，他就把视频放在网上。如果视频传出去，这辈子就完了，我还那么小……所以我只能听他的话。” 陈辉看着她的反应，对心中认定的事实产生了些质疑，说：“黄恩雅为什么要害你？” “因为……”林心怡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说：“因为我打过她，她怀恨在心，想要毁了我。” “你为什么要打她？” “初一下学期期末考，她考了第一名，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刘蕾和谢颖就说她平时考试只考七八名，这次提高这么多，一定是作弊了，就挑唆我找她的麻烦。我当时脑子一热，就听了她们的话，放学后把她拖进厕所打了一顿。” “除了打她，你还做了什么？” “打她的时候，她的脑袋磕了一下，晕了过去，当时我就后悔了，害怕她告诉老师，让我们请家长。谢颖就说把她衣服脱了，就说我们拍了她的裸照，如果她敢告老师，就把裸照发到网上。刘蕾也说这主意好，以后有了这个把柄，想怎么欺负她，就怎么欺负她。我有些犹豫，她们就说我是胆小鬼，我被他们一激，就同意了。” “所以你们脱了她的衣服，把昏倒的她留在了厕所，自己心安理得地回了家？” 林心怡脸上浮现羞愧之色，说：“我知道这么做不对，我也是听了谢颖和刘蕾的话，才……” 林心怡与刘蕾对这件事的说词有些出入，让人不好判断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陈辉沉吟片刻，接着问：“黄恩雅坠楼那天，你在哪里？” 林心怡抬头看向陈辉，眼中是毫不掩饰地诧异，说：“陈警官，你是怀疑黄恩雅的死跟我有关？” “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林心怡用手擦擦脸上的泪痕，说：“那天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把书包放下后，就去了厕所，后来我就听到‘砰’的一声，再然后就是有人尖叫。出于好奇，我就出了厕所，才发现黄恩雅居然坠楼了。陈警官，她的死跟我没关系。” 陈辉回想教学楼的设置，厕所靠近楼梯，附近没有摄像头，没办法证明她当时是否去了厕所。 ‘嗡嗡嗡’，手机震动了起来，陈辉拿起手机看了看，是孙大海的来电，随即接通了电话，问：“找到了吗？” “找到了，里面的文件都还在。” “好，尽快送去检验。” 陈辉挂了电话，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是那枚花了大力气，才找到的纽扣，“这个东西你应该认识吧。” 林心怡看了过去，随即皱起了眉头，说：“这扣子很像我那件蕾丝衬衫上的。” 林心怡的回答让陈辉有些意外，说：“这是我们在黄恩雅坠楼的现场找到的，你如何解释？” “在现场找到的？”林心怡不敢置信地愣了愣，随即否认道：“不可能！在黄恩雅坠楼的一周前，我跟刘蕾吵了一架，她还推了我一把，回去后我就发现衣服上的扣子掉了一颗，当时我们吵架是在学校外的小广场，扣子怎么可能出现在学校里，还在黄恩雅坠楼的案发现场，这绝对有问题！” “你的意思是这扣子是刘蕾故意扯下来，扔在学校里，是为了陷害你？” “竟然是这样？”林心怡震惊地瞪大眼睛，不过便很快回了神，说：“难道是刘蕾杀了黄恩雅，然后嫁祸给我？” 看着林心怡脸上恰到好处的表情，还有她对答如流的应对，陈辉不禁感叹，如果她能用到正道上，将来应该会有所成就。如果之前他因林心怡的表现，而对已知的事实产生质疑，而方才的那通电话，又让他坚定了对事实的认知。 “经检测，这枚扣子上面只有你和黄恩雅留下的痕迹，并没有刘蕾的。” 林心怡皱着眉头反驳道：“她要陷害我，当然不能留下自己的痕迹。” “黄恩雅坠楼那天，刘蕾在楼下，有很多同学能证明。” “那就不是她杀的黄恩雅……”林心怡移开视线，若有所思地说：“那可能她原本的计划还没实行，就碰到黄恩雅坠楼，她趁机把扣子扔到现场，故意陷害我。或者她事先知道凶手要杀人，为了帮凶手洗脱嫌疑，把我的扣子扔在现场。”, 29诡跳楼（29） 审讯中（3） 今天的前两场审讯十分顺利, 先攻破刘军，再利用刘军的口供，攻破刘蕾,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却在林心怡这儿碰了壁。陈辉没想到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竟比刘军这个做了几年的警察还要难缠, 可见她思维缜密, 并且做足了准备。 “那依你的意思, 哪种可能性大些？”陈辉换了一种方式, 顺着她的思路问话。 林心怡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我觉得后一种可能性大些。” “为什么这么说？” 林心怡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说：“有些事我不好说。” “事关人命，没什么不好说的, 你直说就行。” 林心怡犹豫了一阵，说：“我怕我说了, 会惹来报复。” “如果你所说属实, 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 “为了能查明真相, 我豁出去了。”林心怡沉吟片刻，接着说：“刘蕾有个哥哥是警察，在福山路派出所上班，这个你们知道吧。” 陈辉点点头，说：“知道，刘蕾的哥哥叫刘军。” “黄恩雅的户口是农村户口，按说不能上附属中学，她算是特招生，享受的优待有很多，不仅学杂费全免, 就连就餐费、课后辅导费都全免，这都是因为她和孙校长有不正当关系。” 陈辉见她停了下来，接着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还有，这事跟刘军有什么关系？” “这事是刘蕾告诉我的。”林心怡顿了顿，接着说道：“初一上学期期末考，黄恩雅又拿了第一，谢颖就挑拨我去找黄恩雅的麻烦，平时唯恐天下不乱的刘蕾却不吱声，我就很好奇。在我一再地逼问下，她终于说了原因，说有一次她跟踪黄恩雅，发现了她和孙校长的不正当关系。我那时候就明白了，黄恩雅得第一就是作弊，是孙校长想把奖学金发给她。” “这和刘军有什么关系？”陈辉重复了刚才的问题。 “刘蕾在得知这件事后，一直在勒索黄恩雅，黄恩雅受不了，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孙校长，孙校长就找刘蕾谈了话，威胁刘蕾不要乱讲话，否则就把她开除。事后，刘蕾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刘军，刘军就拿这件事反威胁孙校长，还打算勒索一些钱。孙校长不肯吃亏，就找上了我，让我约刘蕾去汗蒸。我一开始不肯，可孙校长拿那些照片威胁我，我不得已就照他的意思做了。不过我只是把她约了出来，其他事都是黄恩雅做的，她拍了刘蕾的裸/照，发给孙校长，孙校长就用这些照片反过来威胁刘军，让他闭嘴。刘军顾忌刘蕾，就和孙校长达成了默契，谁也不为难谁。” 孙启伟让林心怡拍刘蕾裸/照，以及孙启伟利用裸/照威胁刘军的事，基本属实，只是林心怡很聪明，说是孙启伟威胁她，即便她真这么做了，要负的责任也轻得多。 “后来呢？” 林心怡继续说：“后来，刘军和刘蕾就堵了我，质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就如实说了。刘蕾听后十分生气，还扬言要弄死黄恩雅和孙校长，所以我怀疑黄恩雅坠楼不是自杀，是被刘军从楼顶推下去的。然后刘蕾再将我的扣子扔在案发现场，引导你们怀疑到我身上。” “合情合理。”陈辉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这番缜密的应对能从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口中说出来，不得不让人感叹，沉吟片刻，说：“有几个问题我想不通。如果是刘蕾将你的纽扣拽掉的，那纽扣上应该也有她留下的痕迹，可事实却是没有，她是怎么做到在那么小的纽扣上做手脚的？” “那天她戴了手套，我还奇怪，现在的天气为什么要戴手套，现在想想她是早有预谋。”林心怡很快给出了答案。 “那为什么黄恩雅的手机会在你家里？” 林心怡的平静被打破，瞳孔骤然放大，眼神中闪过慌乱，说：“你们去了我家？” “去红星小区的警察有两拨，一拨是负责带你回来，一拨是负责搜查你家。刚才我接的那通电话，就是负责搜查你家的人，他在你的卧室，找到了属于黄恩雅的手机。你怎么解释？” “那手机是我偷的。”林心怡很快又给出了答案，“我觉得她手机里应该有我要的东西，所以那天早上我假装去厕所，趁教室里没人的时候，偷偷回了教室，从她书包里拿走了手机，避免被人发现，我重新返回厕所，偷偷翻看手机，后来就听到了一声巨响，以及尖叫声，我这才出了厕所，知道了黄恩雅坠楼的消息。” 陈辉惊叹于林心怡的反应，没想到她竟在短时间内，便想好了说词，而且丝毫听不出破绽。 “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个碎片。”陈辉再次打开手机，点开照片递了过去，“绿色的，塑料材质，巧合的是黄恩雅的手机壳是绿色的，并且也有摔过的痕迹。虽然比对需要时间，但结果已经一目了然。这手机是在案发现场摔的，是你与黄恩雅发生争执，将她推了下去。” 林心怡的眼睛快速转动，很明显在努力思考怎么应对，说：“不是，我偷拿手机的时候，手机就摔过，肯定是黄恩雅之前就上过顶楼，和什么人发生过争执，或者不小心摔了手机，才会……” “对了。”陈辉打断林心怡的话，接着说道：“在黄恩雅校服外套的拉链上，我们还找到了一些皮屑组织，经过DNA鉴定，确定是属于你的。案发现场的那枚纽扣，从你家中搜出的手机，再加上黄恩雅拉链上的属于你的皮屑组织，即便没有你的口供，我们也可以定你的罪。之所以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哪怕一丁点悔意，只可惜你没有。” “不是，那些皮屑是之前我和黄恩雅发生争执的时候弄的。我没有杀她！”林心怡依旧努力为自己开脱，只是她已经彻底乱了方寸。 “学校走廊里有监控，你说你从厕所出来，回教室拿了手机，随后又回到厕所，只要一查看监控视频，就能分辨真假。” 林心怡沉默了下来，她没想到警察会去她家，并且找到了黄恩雅的手机，所以对于这个问题根本没做预设，刚才的回答也是在撒谎，只要调出监控一看，就能识破她的谎言。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八个字从来不是摆设，它关乎你的定罪和量刑，我希望你能想清楚。” 林心怡沉默地看着陈辉，过了许久都未曾开口。 “你是否以为自己是未成年，就不用负法律责任？”见林心怡没有开口的打算，陈辉接着说：“根据我国法律规定，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六周岁的人，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者死亡、强/奸、贩卖毒/品、放火、爆/炸、投放危险物质罪的，应当负刑事责任。如果我没记错，黄恩雅被害的前一天，正好是你十四岁的生日。如果你想从轻处理，现在最好跟我们说实话。” 林心怡僵直的身子突然垮了下来，低着头说：“那是意外，我没想杀她。” 陈辉闻言松了口气，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心怡不答反问：“陈警官，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觉得我和黄恩雅谁长得漂亮？” 陈辉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说：“在我眼里，你们还只是孩子。” 听到这样的答案，林心怡微微一怔，随即蹙起了眉头，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性感的女人？” “你们刚满十四岁，都是未成年的孩子，该想的是怎么好好学习，而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孩子……”林心怡嘲讽地笑笑，说：“警察叔叔，你知不知道你口中的这些孩子玩得有多花？现在的家长都忙，忙得脚不沾地，忙得不着家，只留你口中所谓的孩子在家，他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有的一对一，有的一对多，有的甚至多对多。” 陈辉的眉头皱得死紧，说：“你这是听谁说的？” “我们班儿就有，还是在家长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借口一起复习，就躲进屋里，那些家长只顾着刷手机，压根神不知鬼不觉。” 听了林心怡的话，武宁的三观简直到了炸裂的程度，他第一次谈恋爱是在大三，也是那时候破了处，没想到现在初中生就已经……真是不敢相信！ 陈辉心里沉甸甸的，有些发闷，深吸一口气，说：“言归正传，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心怡将陈辉和武宁的反应看在眼里，讥讽地笑了笑，说：“初三下学期，我们班来了个转校生，叫韩旭。人长得帅，学习也好，刚来学校没多久，就参加了期末考，考了全年级第五名。我喜欢他，就向他表白，让他做我男朋友，可他却拒绝了我。这本来没什么，只要我不放弃，总有一天他会喜欢我，可他偏偏喜欢黄恩雅。” 说到这儿，林心怡脸上露出嫌恶之色，说：“她既没我长得漂亮，又是个单亲家庭的穷鬼，凭什么跟我争？” “就因为这个，你就想杀了她？” “我没想杀她。”林心怡大声吼了一句，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只是想教训她，威胁她离韩旭远一点，否则我就把她的裸/照发出去。可她说我这里压根没有她的裸/照，是想空手套白狼，还说是韩旭喜欢她，不是她喜欢韩旭，威胁她没用。最可气的是她居然反过来威胁我，要将我喜欢韩旭的事告诉孙启伟，让我没有好日子过，然后我们俩就拉扯了起来，我拽她的头发，她猛踩我的脚，我吃痛，就使劲儿推了她一下，谁知道她竟然翻了出去。” “那个扣子是被黄恩雅扯下来的，还是被刘蕾扯下来的？” “是黄恩雅。”林心怡心虚地移开目光，随即又看向陈辉，说：“我承认之前的话确实是我编的，但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陈辉沉默了下来，眼睛看着林心怡，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他在思考林心怡的话哪是真哪是假。过了好一会儿，他站起了身，看了一眼武宁后，离开了审讯室。 武宁一怔，打印好笔录后，让林心怡签字。 林心怡见状有些心慌，抬头看向武宁，说：“武警官，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想杀她。” 武宁对林心怡没什么好感，催促道：“你先签字吧。” “我签了字，是不是就走不了了？” “你不签字，你也走不了了。” 林心怡闻言顿时红了眼眶，害怕地说：“我真的没想杀她，只是推了她一下，是她脚滑没站稳……” 武宁见她依旧将问题归结到别人身上，没有半分悔意，忍不住说道：“如果不是你小肚鸡肠，容不下别人比你好，黄恩雅又怎么会被孙启伟侵犯？又怎么会有接下来发生的事？这一切都是由你而起，你有什么下场，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是被谢颖和刘蕾挑拨的……” “如果不是你心胸狭隘，就算她们再挑拨，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武宁打断林心怡的话，接着说道：“古人说‘人之初，性本善’，如果不是亲历这起案件，我真无法相信，一个半大孩子，竟然有这么恶毒的心思。” “‘人之初，性本善’，难道我天生就是坏种？”林心怡两眼含泪地看着武宁，忍不住哽咽道：“是身边那些人一点一点把我染黑的！” 林心怡没再多说，拿起笔在笔录上签了字。 30网络案（1） 武宁出了审讯室, 却没在办公区找到陈辉，略微想了想，脚步一转去了厕所, 果然找到了陈辉, 他正拿着一根烟吞云吐雾。 “陈队, 你不是在戒烟吗？” “戒不掉。”陈辉拿起烟抽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 武宁将笔录递了过去，问道：“对了, 林心怡的父母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 都说忙, 没空过来。” “没空过来？”武宁皱紧眉头，不满道：“孩子都这样了, 他们也不管, 这叫什么家长？” 陈辉叹了口气, 说：“如果不是父母常年不在身边, 没人好好引导，林心怡也不会变成这样。” 武宁也跟着叹了口气，说：“黄恩雅被杀案破了, 可孙启伟和谢颖的案子, 该怎么结？总不能说是黄恩雅化作厉鬼复仇吧。” “这事有些难办, 还是交给上级吧。” 唐小明在挂掉陈辉的电话后, 上网瞧了瞧, 果然看到了宁城警局上传的动态，应该是预见了会有很多人提问，评论区是关闭的状态。他又回到自己的WB，看到了不少评论，多数是粉丝在安慰他, 还有一小半是键盘侠，眼看着这两条热搜诋毁不了，又转变了方向，开始说他的职业，说他招摇撞骗，故弄玄虚等等。 唐小明看了看，直接给万兴打去了电话，想借用他们的律师团，对包括M世家在内的造谣诽谤者提起诉讼。他们的办事效率很高，傍晚时分就发来了律师函的电子版，他二话不说直接上传到WB账号，并配上文字，“我会依法维护自身权利，网络不是法外之地。” 这条动态发表后，云腾地产依旧是第一时间点了赞，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唐小明是他们的人，谁动他，就是与云腾为敌。 那些在律师函中提到的人们慌了起来，尤其是帮着M世家带节奏的大V，纷纷开始删动态，只可惜云腾养的律师团不是吃素的，该留存的证据都已经保存好，就算他们删了也没用。 M世家宁城负责人王茜看着唐小明更新的动态，心里一阵阵发凉，这件事闹得可不小，连续霸占了几天的热搜，如果真查起来，他们肯定会被追责，首当其冲的就是她这个宁城负责人。她拿起手机给吴斌打了过去，听筒里依旧传来关机的提示声，刚想把手机扔到一边，突然感觉到一阵震动，她看了一眼屏幕，是她的直属上司余华。虽然她很想和吴斌一样消失，可她拖家带口，根本不可能。煎熬了一阵儿，她还是接听了电话。 “王茜，唐小明已向总部发了律师函，这件事如果不能妥善解决，你将负全部责任，并承担一切损失。”余华的语气十分不客气。 “余总，我是被吴斌骗了，不明真相之下才犯了这样的错误，况且我的初心也是想为公司着想，想趁着这个机会打响公司品牌，单单是那几天的销量就能比得上去年一整年，给公司……” “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退货吗？”余华打断王茜的话，接着说：“网上的人都说我们在恶意营销，差评满屏都是，再这么下去，别说之前赚的钱，就是整个公司都得破产。” 王茜自然清楚这些，只是她不想背黑锅，说：“我想办法找唐小明和解，希望公司能支持我。” “董事长说了，只给你两天时间解决这件事，两天后公司会发表声名，这件事是你一人所为，与公司没有任何关系，一切后果由你自己承担。”余华语气强硬，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王茜看着黑掉的屏幕，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圈，随后坐倒在沙发上，在短暂的喘息后，她拿出手机打了出去，很快那边便接通了电话。 “喂，王总，您找我。” 听到对方接了电话，王茜直截了当地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君越店的经理，你把这两年的账目全部核对一遍，我要知道吴斌伙同王红丽，私吞了公司多少钱。” “王总，老家那边让我回去结婚，我正想跟您说，干完这个月，我就不干了，您要不再找找别人吧。” 王茜皱紧眉头，说：“郭颖，你来公司也有两三年了，公司可没亏待你，你不能见公司遇到困难就想走吧。” “王总，我是真的要回老家结婚，之前已经跟吴经理说过了，您要不信可以问问他。” 干了那么多年的人事，王茜哪能听不明白，“我给你涨工资，原来你的基本工资是三千，现在涨到六千，提成照旧，还享受公司分红，怎么样？” “王总，不是钱的事……” “再加一千。”王茜打断她的话。 “王总说得对，公司待我不薄，我就算要走，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王总放心，我一定好好带队，不辜负王总对我的信任。” 王茜暗中松了口气，眼中闪过讥讽，她始终信奉一句话，这世上就没有钱摆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是给的不够多。 “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下午五点之前，将账目核对完，如果做不到，这个经理你也不用做了。” “王总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王茜挂掉电话，随后又拨了出去，电话很快被接通，“刘哥，我是小王，想托你办点事。” “小王啊，我正在外面办事，不方便接电话，先挂了。” “刘哥，刘……”听筒里传来一阵忙音，王茜深呼吸，翻开通讯录，又拨了出去。手机响了许久也没人接听，她不死心地挂断，又重新拨过去，却再也打不通。 “王八蛋！一群王八蛋！有好处的时候，就一口一个‘姐’‘妹’的叫着，现在遇到点麻烦了，就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王茜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心里压抑的负面情绪彻底爆发，使劲儿地扒了扒头发，坐倒在沙发上，委屈地红了眼眶。工作这些年，她见多了这种事，不过自己一直顺风顺水，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吧嗒’一声，门把手往下转动，紧接着房门被打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个四五岁的孩子。 王茜见状急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起身迎了过去，说：“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后天才回吗？” 魏海看了她一眼，小声说：“提前回来了。” “绵绵睡着了，快放进屋里吧，让她好好睡。”王茜也压低了声音，招呼着进了一旁的卧室。 安置好女儿，两人相继走了出来，魏海脱掉身上的外套，王茜伸手去接，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 魏海开门见山地问：“离婚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王茜的心骤然一缩，说：“魏海，离婚的事过几天再说吧，我最近很忙……” “你哪天不忙？你是女强人，每天忙得不着家，连女儿生病都顾不得……”魏海突然打住了话头，深吸一口气，说：“我已经不想跟你吵了，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找律师拟定好了，你只要签了个字就行。” 王茜闻言红了眼眶，哽咽道：“魏海，我现在遇到了麻烦，别人落井下石也就算了，你也这么对我？” “你为什么会遇到麻烦，还不是因为你太急功近利，踩着别人吃人血馒头，吃相太难看！” 没有安慰，只有自责，王茜在他眼里看不到半分爱意，心中的怒火在燃烧，质问道：“你知道这事，居然还在这时候跟我提离婚？魏海，我们好歹也是结婚多年的夫妻，就算你对我没了爱情，到底还有些亲情在吧，你觉得你这么做合适吗？” “在你眼里，错永远是别人的，你从来没想过自己的问题。以前我只认为你是个工作狂，通过这件事我算是认清了你，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你可以牺牲任何人。你太可怕了，我可不想我们的女儿以后像你一样。” “我可怕？”王茜不敢置信地看着魏海，说：“我这么拼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让绵绵明年能上华中小学，接受最好的教育。” “父母是孩子成长的第一任老师，也是陪她时间最长的老师，你现在这样是在教育她什么？利益至上？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魏海反问王茜。 王茜神情一滞，随即说道：“这本来就是个利益至上的社会，如果你没有利用价值，谁会雇佣你？没人雇佣你，你哪来的饭吃？” “行了！”魏海打断王茜的话，疲惫地说：“我们的三观不合，实在没办法沟通，明天我把离婚协议书发给你，你打印一份签字就行了。这房子给你，绵绵跟着我。” 魏海的眼神就像一把刀，凌迟着王茜，“离婚可以，绵绵必须跟我。” “那件事已经闹到现在这种地步，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是背锅的那个，不仅会被开除，还得承担经济赔偿，你让绵绵跟着你还债？” 王茜一阵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这套房子给你，卖了还能还点钱，就算是你我夫妻一场的情分吧。”魏海说完，径直走向女儿的房间。 王茜怔怔地看着房门被关上，眼泪夺眶而出，她拼命工作，只是想让家里更好过一点，怎么在魏海眼里就成了错。 吃过晚饭后，唐小明就直接进了书房，符咒用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补上了。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个带盖的罐子，其中一个里面装着红色粉末，这是上好的朱砂。另一个罐子里是白色粉末，这是上好的白芨。随后又拿起桌上的白酒，开始调制的红墨。 不同的符纸所需的材料不同，普通的就用朱砂、白芨混合白酒，按照一定的比例调制。特殊的符纸还需雄黄酒或者阴阳水来调制。 待红墨调好，唐小明默念清心诀，让心绪彻底平静下来，做到心静如水的地步，这才拿起桌上的笔，一心一意地画着符纸。他的每一笔都雄浑有力，并且是一气呵成，这样画出来的符咒，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 当最后一张符纸画好，唐小明这才放下笔，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他舒展了一下四肢，便开始收拾已经晾干的符纸。 晚上十一点十分，唐小明出了书房，打开了手机。发现有二十几通未接来电，都是陌生号码。他正犹豫要不要回，屏幕突然显示有来电，正是那个打了二十几遍的号码，于是便按下了接听键，“喂，哪位？” “喂，是唐小明先生吗？我是王茜。”, 31网络案（2） 元宵节快乐 “王茜？” 唐小明微微蹙眉, 拿开手机点了录音键，说：“我们认识吗？我对这个名字好像有些陌生。” “我是M世家在宁城地负责人，之前的事……” 唐小明一听, 直接挂断了电话，并将号码拉进黑名单, 不用想也知道她打电话过来的目的。如果不是他在这件事之前恰巧与万家搭上关系，即便他有那些视频作证, 也要费上一番功夫才能平息这件事。说不准再发酵下去，他就会被人肉，和许许多多被网暴的人一样, 不仅要承受来自网暴的精神压力, 还要承受生活中带来的骚扰。现在事情反转，形势对他们不利，他们知道找他和解了，这不是白日做梦嘛。 唐小明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转身去了浴室, 简单地冲了个澡，裹着浴巾就走了出来, 反正家里就他自己，就算光着也没人啰嗦。 ‘嗡嗡嗡’，手机又震动了起来，唐小明将毛巾搭在脖子上，伸手拿起手机，一看又是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果断挂断并拉黑。事情闹到这种地步，M世家的品牌声誉正在崩塌，时间拖得越久, 知道的人越多，他们的损失越大，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和他和解，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嗡嗡嗡’，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唐小明直接关机，将手机丢到一边，专心擦着头发。后脖颈子突然一凉，熟悉的气息出现，唐小明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过去，只见司瑾书眉头微蹙，凤眼中皆是不满。 “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熟悉的神态，熟悉的调调，唐小明没着没落的心安定下来，好奇地问：“你这一天都去哪儿了？” “去换衣服。” “两句话的功夫就该睡觉了，这么矫情……” 话虽是这么说，唐小明还是起身去了卧室，随便找了身衣服套上，又走了出来。 “说吧，你这一天没露面，是干什么去了？” “炼制傀儡。” 唐小明怔了怔，随即坐到了司瑾书旁边，说：“你是怎么炼制的，在哪儿炼制的？为什么我明明能感应到你的气息，却找不到你的人？” “为你无偿炼制傀儡也就罢了，你还想打探我的秘密？” “咱俩什么关系，为彼此帮点小忙，不是应该的嘛。” 司瑾书挑挑眉，“咱俩的关系好似也没多好吧，某些人经常人前人后地说我坏话，再者说我怎么不记得你无偿帮过什么。” 唐小明神情一滞，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没有，有些心虚地笑笑，说：“以前没有，以后可以有啊，咱们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 “好，你的话，我可是记下了。” “你放心，我说话算话，那你现在能说了吧。” “说什么？我何时答应你要说了。” “司瑾书，你耍我！” “你这话从何说起？我没给你炼制傀儡？” 唐小明一阵语塞，随即没好气地起身，说：“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知道了，我是脑子缺根弦，跟你这儿浪费时间，睡觉！” 司瑾书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笑意，随即化作一缕白烟，消失在原地。 第二天，唐小明依旧一觉睡到自然醒，慵懒地睁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床边的时钟，已经早上九点多，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可以睡懒觉的感觉很好，丝毫没有意识到同样的情形，今天与昨天的心情完全不同。他伸手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拿了起来，开机后手机一个劲儿的震动，仔细一看竟有上千条未接来电，而且都是不同的陌生号码。 唐小明眉头皱紧，急忙登录WB，查看粉丝的留言，才知道不知是谁将他的手机号放到了网上。他没有犹豫，直接给陈辉打去了电话。 “喂，找我有事？” “陈队，有件事要麻烦你，我的手机号被人恶意放到网上，应该是有人刻意透露了我的信息，麻烦你帮我查查怎么回事。” “好，我帮你查。”陈辉答应得很爽快。 唐小明随口问道：“陈队，黄恩雅的案子查清了吗？” “林心怡坚称是意外，是两人争执时失手把她推了下去。” “那陈队觉得她说的是真是假？” “我怎么认为不重要，最后结果如何，还要看痕检科和法医科重新对现场和尸体的检验结果。” “对了，M世家有个叫王茜的经理，昨天给我打电话，应该是找我和谈，我直接挂了电话，后来见她一直打，我直接关了机，我猜这件事应该和她有关。” “你把她的号码发给我。” 唐小明将号码发给了他，随后挂断了电话。 陈辉的动作很快，临近中午便有了结果，王茜找了派出所的人要到了他的号码，而在网上公开他号码的，是一个名叫‘一名路人’的WB小号，根据ip地址，找到了这个人，正是与唐小明发生过争执的王红丽，也就是M世家的那个营业员。 “如果我要追责，陈队是否为难？” 陈辉明白他的意思，说：“你只是依法维护自身权益，我没什么为难不为难的。” “好，我直接去派出所报案，走司法程序。” 唐小明挂掉电话，便背着包出了家门，先去营业厅买了个新号码，这才去派出所报案，应该是陈辉跟他们打了招呼，一切手续办得很顺利。随后他就将立案申请书，以及上千通未接来电的截图上传到网上，并配了文字，“不用再打了，我已经换了新号码。无论你们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妥协，网络不是法外之地！” 王茜很快便看到了唐小明更新的动态，不禁大为恼火，她本想找唐小明求和，没想到竟然有人在这时候拖她后腿，这简直是在火上浇油。如果让她知道这人是谁，杀人的心都有。 王茜刚拿起手机，来电铃声就响了，看了看显示的人名，即刻接通了电话，“喂，王所，你找我。” “你怎么能把他的手机号发到网上呢？你这是想害死我！” “王所，那不是我干的，我本意是想找他求和，怎么可能干这种事，一定是他得罪了人，才被人报复。”昨天她找了半天关系，才找到王建民这里，他答应帮忙，查了唐小明的号码给她。 “怎么就那么巧，我这边刚把他的个人信息给你，那边网上就爆出了他的手机号，你这是把我当傻子耍呢。王茜，如果我出事，我保证你也落不了好。” “真不是我，王所，我……” 不等她说完，那边便挂了电话，王茜看着恢复锁屏状态的手机，心里有股怒火在升腾，拿起桌上的水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砰’的一声，水杯摔得粉碎，里面的水也溅了出来，紧接着便听到魏绵绵的哭声。王茜转头看过去，发现魏绵绵就站在不远处，被刚才的一幕吓得哭了起来。 王茜急忙上前，蹲下身抱住了她，说：“绵绵不怕，刚才是妈妈错了，不该发脾气。绵绵不哭，妈妈抱。” 哄了半晌，魏绵绵才止住了哭声，王茜不禁松了口气，拿了平板塞到她手里，说：“绵绵，你先看会儿动画片，妈妈还有事，等会儿再陪你。” 魏绵绵点点头，拿着平板坐到了沙发上。 王茜去厨房拿了扫把，将地上的玻璃碎片清理干净，随后便又拿起手机，给郭颖打了过去。 “郭颖，我让你核对的账目，你核对的怎么样了？” “王总，账目核对得差不多了，待会儿我发到您的邮箱里。” “好，尽快发过来。” 王茜挂掉电话，便拿来了笔记本，等着郭颖将核对的账目发过来，等了约莫五分钟，终于收到了邮件，打开一看，不禁一愣，随即松了口气，走到魏绵绵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绵绵，你自己在客厅看动画片，妈妈有点事离开一会儿，可以吗？” 魏绵绵抬头看向王茜，随即点了点小脑袋。 “绵绵真乖。”王茜拿着手机进了卧室。 同样看到唐小明更新动态的，还有事件的关联人之一王红丽，她正坐在单元前面的草地上刷手机，自从唐小明爆出视频之后，她已经好几天没去上班，不仅怕唐小明找她麻烦，也怕M世家的人找她算账。可她又不敢让她男朋友知道，只能每天照常出门，在外面游荡，到了下班的点，才装模作样的回去。 王红丽有些忐忑地嘀咕道：“应该不会查到是我吧。” 王红丽痛恨唐小明，不仅让她丢了工作，还被网暴。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辱骂，她就觉得火冒三丈，一开始还会一条一条地怼回去，可评论太多，根本忙不过来，后来就直接关了评论功能。她最怕被男朋友知道这事，如果是这样，那她的婚礼很有可能会泡汤，不禁让她想起唐小明之前说的，三个月内人财两空。好在她男朋友不怎么上WB，事情才瞒到现在。 当初这件事发生后，她和吴斌本来打算去唐小明直播间刷礼物求和，再把那身衣服送给他。可唐小明那天压根就没直播，而且一连两天都没上线。再然后，他们突然发现唐小明被骂上热搜，再加上当时王茜过来视察，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也想好好表现一下，便和吴斌商量，下载了店内的监控视频，消掉声音给王茜看，还故意提及唐小明网红的身份，以及他被骂上热搜的事。 王茜一看眼睛就亮了，让他们发视频给她，当天视频配上文字后，就被上传到了M世家的GW上。不出所料地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唐小明再次被骂上热搜，而M世界则引了一波流，那几天的销量抵得上过去半年的销量。王茜还承诺要给他们每人五千奖金。 她心情忐忑地等了几天，既不见唐小明上线解释，也没直播。心里的忐忑慢慢消失，她以为是唐小明没有证据，放弃了挣扎，没想到他一上线，就给了他们一个绝杀。他不仅上传了两人对话的音频，还上传了她和吴斌对话的视频，别人或许没察觉到，但她发现那视频拍摄的角度不对，如果那个位置站人，他们不可能看不到，那如果不是人，那就只能是鬼。 于是她将这个发现告诉了吴斌，吴斌说趁着还没人来找他们的麻烦，尽快离开宁城，躲藏一段时间。可她马上就要结婚了，哪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走就走。索性她搬新家的事没几个人知道，于是她就每天上班的时间躲出去，等她男朋友去上班后，再回家躲着。 因为之前有求和的打算，所以她找关系要到了唐小明的手机号，看到WB上有那么多人骂她，脑袋一热就用小号将唐小明的手机号给发了出去，没曾想唐小明竟小题大做到报了警。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临近中午，收起手机，去小区超市买菜。虽然她戴着口罩，却还是被超市的营业员认了出来，和身边的同事交头接耳，看向她的眼神明显不对。她下意识地将口罩往上拉了拉，拎着菜到收银台结账，随后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超市。 她吃完午饭，正准备睡个午觉，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转念一想，她男朋友有钥匙，压根不用敲门，于是紧张的心放下了些许。不过她没有应门，而是装作家中没人。 敲门声没持续多久就停了下来，她这才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只见一双眼睛正盯着她，吓得她大叫了一声。 “我就说她在家吧。”外面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紧接着喊道：“王红丽，快开门，我们是警察。” 听到是警察，王红丽心里更加紧张，说：“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王红丽。” “这房子的户主可写了你的名，如果你不是，为什么会在她家？” “我是租的房子。” “那就给梁文军打电话，问问房子是不是租出去了。” “别……”梁文军是她男朋友，如果被他知道这件事，那他们就完了。王红丽犹豫了一瞬，还是打开了房门，看向门口身穿制服的警察，说：“你们找我什么事？” “王红丽，你涉嫌泄露他人隐私，跟我们去所里走一趟。” 王红丽闻言顿时心里一慌，却强壮镇定道：“什么泄露他人隐私，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你们有证据吗？” “‘一名路人’是你的WB小号吧。” 王红丽果断否认，“不是，你们搞错了。” “我们是根据登录账号时的ip地址查到这儿的，你否认也没用，请配合我们调查。” “我拒绝。” “每个公民都有配合调查的义务。如果你不想跟我们走，我们只能采取强制措施。”警察说完便从口袋里掏出了手铐。 王红丽唯恐她男朋友知道这件事，自然不会将事情闹大，不甘不愿地跟着警察上了警车。 晚上，唐小明一边吃完饭，一边刷着手机，一条热搜吸引了他的注意，标题：向唐小明先生致歉。 唐小明点进去一看，是王茜发布的一个视频，配的文字是“我是王茜，M世家宁城负责人，我郑重地向唐小明先生致歉，并为之前的事做出解释。” 视频中的王茜面容憔悴，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眼神中带着几分疲惫，她看着镜头沉默了一阵儿，这才开口说：“大家好，我是王茜，M世家宁城负责人，上传这段视频有两个目的，一是解释前几天发生的事，一是向唐先生郑重道歉。 前些天我去君越的店面视察，本想查账，店里的吴经理给我看了一段监控视频，就是网上流传的那段无声视频，他说有个小网红仗着有点名气来店里闹事，近一万块的衣服，他竟然要三千块买走，还扬言如果不卖，就在网上摸黑我们。我听后十分生气，未经过多思考，就上传了视频，想要揭露这种无耻行径。不曾想事实并非如此，那个吴经理是为了阻止我查账，才刻意拿出那段监控视频，转移我的注意力，因为他和王红丽在短短的两年便套走了公司二十几万，得知此事后，我即刻报了警，目前已经立案，稍候会将立案申请书和账目截图一起上传。 虽然我也是受人蒙骗，但在这件事上我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错就错在太轻信自己人，没有确认事实，才让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我在此郑重向唐先生道歉，也将竭尽所能对唐先生进行补偿，希望能得到唐先生的谅解。” 看完视频，唐小明笑了，虽然对她的所作所为十分厌恶，却不得不说她是真的很精明，竟然想到用这个方法，将自己的立场转变成受害者，用来博取大众的同情，化解这场危机。 “她很聪明。”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唐小明转头看了过去，刚才看视频太投入，竟然没发现司瑾书就在旁边。 “确实很聪明，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唐小明将视频暂停，看着萦绕在她印堂的黑气，说：“只可惜是个短命的。” “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她在得知真相后及时收手，我不会把事情做绝，只可惜她为了掩盖自己的错误，选择牺牲我。我不是普度众生的佛祖，没有那么大的肚量，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既然她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唐小明掏出手机给万兴打了过去，电话响了许久才接通。 “喂，哪位？” “哥，是我。” 万兴一听是唐小明，就已经清楚他打电话的目的，说：“视频我看了，你打算怎么做？” 唐晓明微微一怔，随即扬起嘴角，直截了当地问道：“哥，那几个黑我的大V是不是和这个王茜有关？” “是，都是她买的水军。” “哥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那几个大V一堆黑料，是M世家固定的合作对象，这些年没少利用他们炒作，我觉得这点可以运作一下。” “那就按照哥的意思办。” “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来安排。对了，我让人找了个施工队，这两天会去找你，你就专心弄新房装修的事就成。” “哥，新房装修的事不忙，等过段时间……” “钱的事你不用管，想怎么装就怎么装，你要实在过意不去，有空来公司一趟，瞧瞧我的办公室。” 他们这么大的公司，怎么可能不找人看风水，这么说就是不想让他觉得有所亏欠，除了他师父，还真没人对他这么关照过，他心里感激。不过他也清楚这都是沾了司瑾书的光。 “好，哥哪天有时间，打电话知会我一声，我随时都有空。” “行，那就这么着。” 司瑾书见他挂了电话，出声说：“装修的事解决了？” 唐小明讪讪地笑了笑，说：“你说我占这么大的便宜，是不是有点不大好？” “你是道门中人，不是最清楚因果吗？” 唐小明想了想，“万家父子人品都不错，欠下因果也没什么。” “你欠的是我。” 唐小明一怔，随即笑着说：“那就更没问题了，咱俩这不是互惠双赢嘛。” “我怎么觉着自己吃了亏。”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唐小明眉头一皱，接着说：“十世善人可不是那么好找的，说不准我就是全世界独一份，你能蹭到我的气运，助你修为大涨，甚至是一举飞升，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相较于这个，那些身外之物啥也不是。” 司瑾书见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说：“在废弃工厂，我给了你两颗灵珠，废了一百年功力，即便吸收了那里的煞气，也不过堪堪抵消损失。而你因此涨了几十年的功力，还多了两套房子，你说咱俩谁占便宜？” 唐小明闻言不禁一阵语塞，实在说不出司瑾书占便宜那么不要脸的话，说：“这次算我占了便宜，以后日子还长，大不了让你占回来。” 唐小明说完不由一怔，他昨天好似也说过类似的话。 司瑾书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嘴角，“行吧，来日方长。” 唐小明皱紧眉头，“你不信我？” “虽然你没多少可取之处，却还是个守信之人。” “这还差不多。”唐小明闻言缓了神色，转移话题道：“那傀儡炼制的怎么样了？” “缺少材料，即便炼制，也是个半成品。” “缺少什么材料？哪里能找到？” “龙筋。” “龙筋？就是传说中能在天上飞的神龙？” “有就最好，若是没有，蛟龙的也能凑合。” 唐小明上下打量司瑾书，“你没跟我开玩笑吧，我连真龙都没见过，你居然想要它的筋？” “这世界远比你想象的大，你没见过，不等于不存在。” “那这么说，你见过了？”唐小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奇地问：“那龙长什么样，是不是和影视剧里拍的一样？” 司瑾书点点头，说：“相差不多。” “那你是在什么地方见的？它们都在哪儿生活？” “仙界、人界、妖界都有。” 唐小明的眼睛越发明亮，说：“那这么说，整个世界划分为四界，分别是仙界、妖界、人界和冥界？” “可以这么说。” “我做道士这么多年，只见过鬼，从没见过妖，那是不是说妖不能进入人界。” 司瑾书耐心解释道：“是，仙界和妖界不能随意进入人界，不过人界并非没有妖，比如在人界土生土长的妖，他们在化形之前都会在人界修炼，化形之后就会被强制带回妖界。” “那为什么我从没见过？” “他们一般生活在深山老林中，就算碰到，也会想办法躲开，不会与人类打照面。” 唐小明点点头，不由深吸一口气，他本以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已经够多，没想到竟也是井底之蛙。 32网络案（3） 经过一番闲聊, 唐小明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在的世界，远比他想象得大且复杂。 见唐小明盯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司瑾书径直说道：“有话直说，别露出这副蠢样子。” “那我问了, 你可不能恼。” 司瑾书挑了挑眉, 说：“你问。” “修仙很难吗？你都修炼几千年了，怎么还没飞升？” 唐小明本以为司瑾书会被戳中痛处, 恼羞成怒, 没想到他竟神情平静，并做出了回答, “资质平庸。” 出乎意料地回答, 让唐小明一阵怔忪，随即说道：“你资质平庸？那我岂不是一滩烂泥。” “你资质比我好, 平日里若能刻苦修炼, 不出十年便能突破炼精化气的境界, 进入炼气化神初期。” 唐小明依靠在沙发上，两手垫在脑后, 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说：“刻苦修炼那是不可能的，我只想好好享受生活。” “你不想飞升成仙？” 唐小明果断摇头, 说：“不想，我只想做个俗人, 想吃就吃, 想喝就喝, 想睡就睡，这样的日子才叫日子。像你似的，不能吃不能喝, 每天起早贪黑修炼，既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就算成了仙，又能怎么样，该享受的一样没享受，该留下的一样没留下，只剩下空虚寂寞冷，何苦来哉。” 司瑾书眉头微蹙，说：“成仙后拥有千万年的寿命，想做什么不可？” “你说你是秦朝方士，虽然寿命不长，却在人间修炼几千年，除了修为，你可得到过什么，又留下过什么？错过的，就是错过了，即便你以后有多厉害，也已经找不回从前。” 司瑾书的眉头越皱越紧，“哼，燕雀怎知鸿鹄之志！” “那鸿鹄又怎知燕雀的乐趣？人各有志，你不要试图改变我，我也不会试图改变你，咱们就率性而为。”唐小明站起身子，说：“既然M世家的事不让我管了，那明天就恢复直播，赚钱要紧！” 看着唐小明的背影，司瑾书清冷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指轻轻动了动，遥控器飞到手中，随即打开了电视，依旧是新闻频道。 王茜看着动态下的评论，眼中不禁浮现得意之色，有了她上传的视频，再加上那些大V给她洗白，现下形势已经在慢慢扭转，她和唐小明一样成了受害者，吴斌和王红丽成了众人声讨的对象。 王茜正沉浸在成功翻身的成就感中，突然听到‘砰’的一声，紧接着便传来魏绵绵的哭声。王茜一怔，匆忙放下平板跑出卧室，只见魏绵绵赤脚站在饮水机旁，地上倒着一个杯子，小脚被烫得通红。 “绵绵。”王茜心里一紧，急忙跑到近前，一把将她抱起来，冲进了洗手间，用冷水冲着被烫伤的脚。 “呜呜，妈妈，疼，呜呜……”魏绵绵疼得直哭。 王茜心疼地安抚道：“绵绵忍忍，妈妈这就带你去医院。” 王茜拿起手机，抱着魏绵绵就出了家门，一路开车飞奔到医院。好在烫伤并不严重，医生只是开了些烫伤药，交代了些注意事项，便让她们离开了。 晚上，魏海下班回家，一眼便看到了魏绵绵烫伤的脚，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说：“王茜，这是怎么回事？” “我那会儿正在厨房做饭，没想到绵绵会自己去倒水，被热水烫伤了脚。”魏海原本就不满她只顾工作不顾家庭，如果说了实话，一定又是一番争吵，随口便撒了谎，“医生说烫伤不严重，只要按时换药就行。” 魏海的脸色虽然依旧不好看，却没再揪着不放，说：“明天我妈会接绵绵去她那儿，你帮着收拾收拾东西。” 王茜心里揪了一下，说：“魏海，如果我辞职，回归家庭，或者换一个朝九晚五的工作，将重心放在家庭上，你会改变主意吗？” 魏海闻言抬头看了过去，随后抱起绵绵，说：“离婚协议书在包里，我已经签好了字，你也签了吧。” 王茜上前一步拦住魏海，说：“为什么？难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吗？” “王茜，我不想当着绵绵的面儿，跟你吵架。”魏海说完，绕过王茜进了魏绵绵的卧室。 王茜疲惫地靠在墙上，她不明白自己都已经退了一步，甘愿为家庭牺牲工作，为什么魏海还要跟她离婚。 一个小时后，魏海从卧室出来，王茜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头来，说：“还有一个菜，你先去洗手，马上开饭。” 魏海看向自己的包，并没有打开的痕迹，抬脚走了过去，拿出了拟好的离婚协议书，随后来到沙发前坐下。 没多大会儿的功夫，王茜端着菜从厨房走了出来，见魏海在沙发前坐着，面前的茶几上放着离婚协议书，脸色微微一僵，随即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饭做好了，快拿碗筷过来吃吧。” 魏海没有理会王茜的招呼，径直说：“你过来把字签了吧。” 王茜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委屈，说：“我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有什么事还是吃完饭再说吧。” “王茜，我们的婚姻到头了，最好是好聚好散，不要闹得太僵，让彼此难堪。” 王茜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委屈，质问道：“为什么到头了？是我出轨了，还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让你不顾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绵绵被烫伤时，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在厨房……” “你不是在厨房。”魏海打断她的话，接着说：“你是在卧室，你把绵绵一个人留在客厅，整整两个小时不管不问，她觉得口渴，这才自己去倒水。” “你就这么不信我？” “是，以前我信，现在我不敢信。我问了绵绵，也看了监控视频。” 王茜神情一怔，随即想起他们家客厅安装了监控，解释道：“魏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我只是想留住这个家，绵绵还小，她不能没有妈妈……” “自打出了月子，都是我妈在照看绵绵，你每天忙得不见人影，这和没有妈妈有什么区别？” “魏海，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没有。”魏海将协议书往她身边推了推，说：“签字吧。” 王茜看着他的眼睛，说：“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没有。” 王茜心里很不是滋味，深吸一口气，说：“离婚可以，但绵绵要跟我。” “跟你？让她跟着你还债？” “你放心，那件事已经解决，我不会背上债务。更何况就算我没了现在的工作，以我的能力也能养活绵绵。” “你以为一句被人蒙骗，这件事就了了？你未免太天真了！” 王茜眉头皱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以为你收买水军，黑唐小明的事没人知道吧。” 王茜的眼皮一跳，随即否认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收买水军了？” “你不用否认，商场上惯用的伎俩，我心里一清二楚，更何况你做的那么明显。就算唐小明不谙世事，看不出什么，他背后的云腾高层也看不出什么？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等着吧，很快他们就会有所动作。” 被魏海这么一说，王茜心里突然有些忐忑，“整垮M世家，对云腾地产有什么好处？” 魏海提醒道：“你以为唐小明如果单单只是个小网红，有什么能耐让云腾地产出面撑着？他的身份绝对没那么简单！” “M世家怎么说也是全国连锁的知名品牌，他们想整垮M世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M世家高层一定不会坐视这种事发生。现在我给他们铺好了路，他们只需按照我的思路走下去，M世家一定会转危为安。”王茜觉得魏海为了和她离婚，故意在危言耸听。 “M世家在云腾地产面前，就像是站在大象身边的小猫崽子，弄死它压根不费吹灰之力，更何况你还亲手将把柄送到人家手上。”魏海不想再说，指了指桌上的离婚协议书，说：“为了绵绵的未来，你还是签字吧。” “我不信我会输！”王茜将离婚协议书扔进桌边的垃圾桶，不服气地说：“我不会放弃绵绵，如果你想离婚，绵绵必须跟我，否则免谈。” 见王茜头也不回地走回卧室，魏海皱紧眉头，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随即起身进了魏绵绵的卧室。 早上七点，唐小明正睡得熟，突然感觉有点冷，闭着眼睛拉了拉毯子，默念咒语，床头柜上的符咒突然飞了起来，精准地挡住了飞过来的冰锥，随后化作一层透明的防护罩，将那股冷意挡在外面。 有了上次的经验，司瑾书轻轻抬了抬手指，一股白烟飞到唐小明上空，随即无声地炸开，变成薄薄的雾，将防护罩笼罩，随即就见防护罩被慢慢被冻成冰，眼看着一戳就破，可那防护罩突然变了颜色，刚刚结成的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并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就好似油锅里被滴了水。 司瑾书见状微微一怔，随即勾起嘴角，默念咒语，那被融化的冰又再次冻结，并且速度极快，紧接着便听到‘咔嚓’一声，只见防护罩应声而碎。 唐小明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说：“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折腾我干嘛？” “从明日起，早上恢复晨跑。” 之前赵怀虚在世时，唐小明的生活很规律，早上六点起来晨跑，八点吃早饭，随后就是两个小时的术法练习，吃过午饭后，是两个小时的符咒练习，太阳下山后，会进行实战训练，晚上十点开始打坐，直到第二天早上，又开始新的循环。 可自打赵怀虚生病后，唐小明为了赚钱，就打破了这种十几年如一日的生活方式，后来赵怀虚去世，唐小明情绪十分低落，颓废了半年多，直到遇到司瑾书，才算慢慢恢复了精气神。 “我又不打算成仙，干嘛这么勤奋，躺平的生活不好吗？” “你不想成仙，那你师父呢？难道他这么多年对你的教导，是教你躺平？” 唐小明的眼神一暗，说：“师父修炼那么刻苦，还不是落得个病死的下场。” “你师父临走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 赵怀虚死时，唐小明正在外面送外卖，不仅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甚至没见到他的鬼魂。他也曾向黑白无常打听过赵怀虚的事，黑白无常说赵怀虚不想看到他难过的模样，直接去了地府，转世投胎去了。,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33网络案（4） 恢复修炼 “我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司瑾书一愣, 随即蹙起了眉头，说：“为何？” 唐小明摇摇头，“不知道。” 司瑾书见他神色黯然, 猜测道：“这就是你不想继续修炼的原因？” 唐小明的心一颤, 有些恼怒地说：“多管闲事！出去, 我要睡觉。” “不管你师父因何不见你最后一面，应该都无法抹杀他把你养大的事实吧。他仙逝, 你伤心难过, 这是人之常情，却不是你堕落下去的理由。若他知道你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你觉得他是否会失望？你好好思量思量。” 司瑾书没有逗留, 化作一缕白烟, 出了房间。 唐小明平躺在床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 与赵怀虚相处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他转过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相册，这里面是他和赵怀虚的照片, 从他被赵怀虚收养，赵怀虚每年都会带他去一趟照相馆, 拍一套照片, 十几年下来，已经装满了好几本相册。 他轻轻抚摸赵怀虚的脸，终于忍不住将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师父，您为什么不让我送送您？您应该知道您对我有多重要，怎么能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 唐小明给赵怀虚算过, 可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算，都无法算出赵怀虚的大限在哪天，就好似有人刻意遮掩一样。后来，唐小明才算想明白，这个做手脚的十有八九就是赵怀虚本人，是他不想让唐小明算出自己的大限是哪天。 “这是为什么呢？” 赵怀虚早已不在，也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也不知将来是否能解开心中疑惑。 司瑾书坐在沙发上看书，清早的阳光洒在他脸上，光影结合间。完美地勾勒出他的轮廓，让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唯恐惊扰了这美不胜收的画面。 唐小明短暂的呆滞后，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小声嘀咕道：“真是个妖孽！” 司瑾书看着手里的书，头也不抬地说：“某些人不是要睡觉么？怎的舍得起来了？” 不说话的时候是个大美人，一说话就现了原形，唐小明翻了个白眼，“还不是某些人一大早的扰人清梦。” 唐小明抬脚去了洗手间，简单的洗漱之后，便走向门口，说：“不是说要去晨跑吗？” 司瑾书抬头看向唐小明，问：“想通了？” “我只是不想听某些人啰嗦。” 唐小明戴上口罩，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司瑾书则化作一缕白烟追了上去，随后又化作人形，与唐小明并肩而行。 唐小明转头看了他一眼，说：“有件事我很奇怪。” “何事？” “你为什么那么在意我修不修炼？”唐小明很好奇。 “看不惯而已。” 唐小明听后，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一看到别人舒服，心里就不舒服？” 司瑾书停了下来，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是真心觉得这样的生活舒服？” 看着司瑾书那双清冷的凤眼，唐小明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虽然这样的生活是曾经梦寐以求的，可真正过起来，心里总觉得没着没落的。他迈开步子走了出去，小声嘀咕道：“真是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虽然晨跑了一个小时，唐小明却面不改色，一点疲惫的感觉都没有，刚想停下，就听司瑾书说：“你这样跑只是在浪费时间。” “不这么跑，那该怎么跑？” 司瑾书手指微微一动，一股白烟从指尖飘了出来，随即靠近唐小明。唐小明本能地默念咒语，就听司瑾书说：“不要反抗！” 唐小明微微一怔，任由白烟近了身，只见那白烟钻进衣服，覆盖到皮肤上，随后他觉得身上一沉，就好似穿了一身铁在身上。 “好了，现在开始跑，计时一小时。” 唐小明抬脚走了两步，虽然有些沉，却在他可接受的范围内，紧接着便跑了起来。刚跑出去有一百米，他就开始喘，汗也随之而来，和之前的轻松形成鲜明对比。 “这要跑一个小时，我非累死不可。”唐小明气喘吁吁地说道。 “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司瑾书飘在一边，面不改色地说着风凉话。 “我谢谢你！”唐小明朝他翻了个白眼。 半个小时后，唐小明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很想就这么放弃了，可每当他想开口时，就会听到司瑾书说，“怎么，这就不行了？” 然后就会看到他一副‘我就知道你不行’的模样。唐小明明知道他这是激将法，却还是坚持了下去，主要他那副模样实在太欠儿。如果不是累得没力气跟他打，早就一张符咒扔出去了。 一个小时后，唐小明摊在了小区门口的公共座椅上，大汗淋漓，喘得像头牛。 “小伙子，这是跑了多久啊，累这么狠？”一个刚晨练完的老大爷走了过来。 “一……一个小时。”唐小明吞了吞口水，嗓子干涩得厉害。 “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宅在家，恨不能吃喝拉撒睡全在床上，能下来锻炼得少之又少，你能坚持跑一个小时，已经很不容易了。”老大爷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抱怨着现代年轻人的懒惰，说;“我家那个小子，别说晨跑了，让他下楼买个东西，他都懒得去。” 唐小明喘匀了气，说：“大爷，现代社会不比从前了，生活节奏快，无论是学习压力，还是工作压力，都比以前大得多，好不容易能休息，自然不想动弹。”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强壮的身体哪里顶得住压力。”大爷很明显不是很赞同。 “大爷说得对。”唐小明笑了笑，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谁也说服不了谁，没必要去争个面红耳赤，说：“就是明白了这个道理，我才决定下楼晨跑。” 大爷一听，满意地笑了，说：“你也是这个小区的住户吧。” 唐小明点点头，“是，我是5号楼的。” “赶明儿还跑吗？” “跑，贵在坚持嘛。”身边有个监工，不跑不行啊。 “行，明天我把那小子也揪下来，让他跟你做个伴儿。”听唐小明这么说，大爷是越看他越顺眼。 “我明天六点出门，他起得来吗？” “放心，他要是敢不起，我就让他尝尝竹笋炒肉的滋味，保证他六点准时到你们楼下。” 唐小明在心里为那个素未谋面的倒霉蛋默哀，嘴上却说：“那行，明天我在楼下等五分钟，如果人没来，我就自己跑。” “就这么着。” 和大爷聊了会儿天，唐小明也歇得差不多了，便和大爷告别，径直朝着早点铺子走去，已经九点多了，他现在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两眼冒金星。 “唐先生！” 身后传来叫喊，听上去有些耳熟，唐小明转身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朝他走了过来。 “王茜。”唐小明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印堂的黑气又重了。”身边的司瑾书说。 “我比较好奇，这周围是否还隐藏着其他人。” “你是说有人藏在暗中偷拍，做假新闻？” “以她的行事风格，这种事她做得出来。” 司瑾书平摊手掌，下一秒唐小明的手机便出现在他手中，随即打开摄像头，开始拍视频。 唐小明怔了怔，随即笑着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话间，王茜已经来到近前，嘴角挂着职业性的微笑，说：“唐先生，我是王茜，之前给您打过电话。” “我看了王小姐上传的视频。” “虽然上传了视频，但我还是想当面向唐先生致歉，之前的事是我的错，轻信了他们的话，以至于给唐先生造成了极大困扰。我在此郑重地向唐先生道歉。”王茜说着弯腰鞠躬。 唐小明在她有所动作之前躲开了，淡淡地说：“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王茜直起身子，说：“唐先生，我是带着诚意来的，只要您肯和解，条件随便提。” “我的条件是……让大众知道真相。” 王茜闻言一怔，随即说道：“真相已经公之于众了啊。” “如果王小姐公开收买水军黑我的事实，我可以考虑撤诉。” 王茜的眼底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说：“唐先生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那几个带节奏的大V，应该是唐小姐收买的吧。虽然有点人气，却没什么脑子，做的这么明显，谁看不出来？” “唐先生，你误会了，我不认识什么大V，更谈不上收买，他们掺和进来，就是为了炒热度……” “王小姐。”唐小明打断王茜的话，说：“我不傻，也不是三岁小孩，请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 唐小明不再与她纠缠，抬脚走向小区的大门，王茜紧随其后。 “唐先生，您想要多少赔偿，直接开口，如果我拿的出，一定没有二话。” 唐小明没有搭理王茜，而是看向门口的保安，说：“她不是咱们小区的，别让她进。” 保安将王茜拦了下来，说：“不是小区业主，不能进。” “唐先生，说到底这件事并没有给您带去实质性伤害，您何必揪着不放，这样僵持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唐小明闻言冷笑了一声，脚步不停地走了出去。事到如今，她依旧不认为自己有错，那就只能自食恶果。 “太过自以为是！” 唐小明转头看向司瑾书，见他眉头紧蹙，好奇地问：“你在人世呆了几千年，有没有哪个女子让你印象深刻？” “没有。” “是没有，还是不想说？”唐小明心里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 “你盐吃多了？” 唐小明微微一怔，随即翻了个白眼，“好好一个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 34网络案（5） 意想不到 时间荏苒, 转瞬即逝，不知不觉间又过去了三天。唐小明不仅恢复了晨跑，还恢复了每晚的直播, 直播间的粉丝激动不已，各种礼物满屏飞。唐小明虽然心里高兴, 却也不想他们没有节制，几次提醒他们直播间的规则。尽管如此，这三天的打赏收益也顶的上以往的半个月。 除此之外，他还收获一个陪跑，是个刚刚参加完高考的高三学生, 叫时雨舟，长得很白净, 个头也不矮，和时大爷长得很像，一看就是一家人。 那天早上六点，唐小明准时下楼，一眼就看到了时大爷和明显心不甘情不愿的时雨舟, 时大爷是真不把他当外人, 简单地介绍后, 就将时雨舟交给了唐小明，说什么他得参加团里的排练, 让唐小明帮忙监督时雨舟, 如果时雨舟敢偷懒, 就直接跟他打报告，保证给他来一顿竹笋炒肉。 唐小明只是和时雨舟打了声招呼，便自顾自地跑了起来。时雨舟在犹豫了一阵儿后，也跟了上去。两人就是刚见面的陌生人, 压根没什么可说的，实在没必要尬聊。 他们刚跑出小区没多远，就开始喘上了，时雨舟想停下歇歇，就听唐小明说：“怎么，这就不行了？” 时雨舟本想说是，可一转头就看到唐小明一副‘我就知道’的欠揍表情，到嘴边的话又被吞了回去，咬着牙往前跑。 唐小明见状转头看向司瑾书，小声说道：“果然无论多大的男人都一个样。” 司瑾书挑了挑眉，唐小明似乎忘了自己也刚刚成年而已，“幼稚。” “这叫男人至死是少年，你懂什么。” 唐小明没控制好音量，可时雨舟因为喘得太厉害，耳朵里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压根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转头看过去，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得学会调整呼吸。”唐小明咽了口唾沫，嗓子开始发紧，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今天身上的东西重了些。 “你还……还说我，也不瞧瞧自己累成什么样了。”看着唐小明的狼狈样，时雨周明显不服气。 被一个小屁孩鄙视了，唐小明有些哭笑不得，说：“累成……啥样，我也能……坚持跑一小时，你……能吗？” “你……瞧不起谁呢？我……我指定比你强。” 目的达到，唐小明不再说话，调整呼吸，闷头往前跑，很快便将时雨周落在了后面。跑了半个小时，时雨周大脑一片空白，呼吸粗重的像是老式抽风机发出的声音，腿就好似灌了铅一样，抬起的幅度越来越小，最后左脚绊了右脚，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唐小明见状又倒了回去，气喘吁吁地将他扶了起来，说：“你……你今天就到这儿吧，不过别瘫着，起来活动活动再坐，不服气的话，明天咱们再比过。” 唐小明叮嘱完，又转身跑了出去，直到一个小时后，才又和时雨周汇合。唐小明靠在长椅上，气喘吁吁地看他，脸上的得意让时雨周很想给他一拳。 之后的两天，时雨周很自觉，不用他爷爷催，主动早起去找唐小明，虽然两条腿又酸又疼，可他就是不服气，凭什么两人差不多的年纪，唐小明就比他强。 除了这件事外，唐小明还去了派出所，见到了神情憔悴的王红丽。王红丽想私了，毕竟泄露他人隐私，以及诽谤造谣罪，一旦认定犯罪事实，那就得吃三年牢饭，别说她的男朋友保不住，她的将来也完了。可唐小明不同意，坚持走法律程序，该怎么办怎么办。况且就算他想私了，M世家也不会放过她，王茜已经在派出所立了案，她照样走不出去。 唐小明刚要走，王红丽的男朋友郭涛就来了，他果断停下脚步，在长椅上坐下，免费看了一场好戏。王红丽强势，总对郭涛拳打脚踢，郭涛在她面前就像个听话的孙子，一点男人的尊严都没有。今天来派出所，听了警察说的话，郭涛果断和王红丽提出分手，并向她讨要10万块的彩礼。 王红丽听得一愣，她想到郭涛得知这些事后，肯定会跟她分手，可真正面对的时候，她又不敢相信，连续问了郭涛三次，郭涛都说要分手，而且一次比一次干脆。王红丽听得气急败坏，紧接着就扑了上去，和郭涛动了手，在场的警察拉都拉不住，把郭涛的脸都挠花了。 郭涛仗着有警察给他撑腰，说要告王红丽家暴，还掀起衣服让警察看他身上的淤青，以及后背指甲刮过的伤痕，说王红丽欲求不满，是个变态，每天都逼着他做运动，还动不动拿皮带抽他，用指甲挠他，身上没一处好地方。 事情已经闹成这样，王红丽也不怕丢人，说郭涛有受/虐倾向，只有这样他才能站得起来，而且打得越狠，那方面越强。平时小打小闹，也就五分钟完事，那次打得狠了，他竟然□□了一小时…… 警察听他们越说越不像话，就将他们统统带去了审讯室，一场大戏才结束。唐小明看得津津有味，正想着要不要隐身进去继续听，被司瑾书出手阻止，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派出所。 “没想到王红丽的男朋友竟然有这种癖好。”唐小明好奇地看向司瑾书，说：“你说她说的是真的吗？真能□□一小时？” “满脑子污秽，不可救药！”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唐小明总觉得司瑾书脸红了。 经过三天的沉寂，网上再次掀起波澜，王茜收买大V，黑唐小明的聊天记录被上传到网上，同情王茜的网友再次倒戈。 “妈的，这娘们是把我们当成傻子耍。” “演技真好，不进演艺圈可惜了。” “谁以后再买M世家的衣服，谁他妈就是傻13。” “这女的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还不知道干过多少龌龊事呢。” …… 唐小明去M世家和王茜的WB看了看，随后给万兴打了过去，直截了当地问：“哥，那条动态是咱们的人上传的吗？” “不是，他们这几天一直在搜集M世家的黑料，还没打算动手。” 出乎意料地回答，唐小明怔了怔，随即说道：“那是谁干的？总不能是他们窝里反吧。” “也有可能，不过这件事经别人的手爆出来也好，至少可以减少一些风险。” 唐小明明白万兴所说的风险是什么，说：“好，我知道了。” “今天我有空，你要是没事，我就让司机去接你。” “不用接，我自己骑车过去就成。” “骑车太慢了，在家等着吧。” 唐小明也没坚持，应声道：“成，那我听哥的。” 见唐小明眉头紧锁，司瑾书出声说道：“你觉得此事不妥？” “她来找我那次，印堂的黑气明显比视频中黑了许多，看情况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我觉得她的死应该会跟这条动态有关。” “你是怀疑她会承受不住压力，选择自杀？” 唐小明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随后缓缓地摇了摇头，说：“虽然跟她只见过一面，可从与她的这几次交手中可以看出，她应该是个性格极为强势且坚韧的人，我觉得她不会这么做，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这么做。” “所以你怀疑她的死有可能是枉死，是有人想害她。” 唐小明点点头，“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唐小明深吸一口气，“如果真像我想的那样，一旦她死了，别人都会认为是她承受不住网暴而自杀，那揪住这件事不放的我，就会成为那些曾实施过网暴的人，为了推卸责任而攻讦的目标。到时候怕是会更麻烦。” 司瑾书认同地点点头，“你想救她？” “我只是想自救，不想被人当成棋子。”唐小明掏出手机给万兴打了过去，“哥，我临时有点事，怕是去不了了。” “出了什么事？” “我怀疑有人想借这事害王茜……”唐小明没有隐瞒，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对唐小明的猜测，万兴深信不疑，说：“如果真是这样，那藏在背后的这个人心机很深啊。” 唐小明深吸一口气，说：“哥，网上的事你来控制局面，不能让M世家钻了空子，王茜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好，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给我打电话。” “谢谢哥。” 唐小明挂掉电话，又给陈辉打了过去，响了好一会儿，也没人接听，他想了想，又给武宁打了过去，这次很快便接通了电话。 “大师，你找我。” 唐小明直接问道：“陈队在忙吗？给他打电话，没人接。” “林心怡的父母给她请的律师来了，陈队正在里面和他周旋。”武宁替陈辉解释了一句，随即问：“大师找陈队有事？” “有急事，人命关天，你让他接个电话。” “你等下，我这就去叫陈队。” 听筒里传来一阵‘呼呼’的风声，应该是武宁跑了起来，随后又听到了开门声，以及武宁略有些喘的声音，“陈队，有急事！” 陈辉看向坐在对面的律师，说：“抱歉，我有急事要处理，你先稍等一下。” 陈辉起身走向武宁，小声问道：“什么事？” “唐大师的电话，他说人命关天。”武宁小声回答，将手机递了过去。 陈辉接过手机，和武宁一起出了门，“喂，是我。” “王茜要出事，麻烦陈队跟我走一趟。” 陈辉闻言一怔，随即皱起了眉头，问：“你说的那个王茜，是不是M世家在宁城的负责人？” “没错，就是她。” “你怎么知道她要出事？” “陈队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唐小明知道这事陈辉的职业病，解释道：“那天她来找我，印堂就泛着黑气，今天就有人爆出她收买水军黑我的聊天记录，我问过我哥，这不是他的人做的，我怀疑是有人想趁机行凶，然后将她的死伪造成自杀。” “你哥是谁？” “云腾地产执行总裁万兴。” 陈辉沉吟片刻，问：“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事不宜迟，你把她家地址发给我，我们在她家楼下汇合。” “好。” 唐小明很快便收到了王茜所在小区的地址，王茜所在的小区在城北，而他所住的小区在城南，如果骑车过去，要差不多一个小时，为了节省时间，他一咬牙打了辆出租车。半个小时后，来到了王茜家所在的兴城花园。 唐小明一眼便看到了陈辉的车，径直走了过去。陈辉和武宁一看他过来，相继下了车。 35网络案（6） 招魂术 三人在王茜所在小区的大门口集合, 陈辉看向唐小明，径直问道：“这件事你有几层把握？” “说实话，这只是我的猜测，但人命关天, 即便只是猜测, 也得上去核实一下。” “你不是信因果吗？为什么要救她？” 唐小明清楚陈辉为什么这么问, 苦笑着说：“陈队还真是记仇啊！如果我真要袖手旁观，林心怡早死了, 还有刘蕾和刘军, 他们也不会活到现在。” 陈辉没再纠缠这个话题，说：“走吧。” 唐小明跟着走了出去，“陈队想好上门找她的理由了？” “你到警局报案, 控告她诽谤、造谣、扰乱网络治安, 请她回警局配合调查。” 唐小明闻言笑了笑，说：“英雄所见略同。” 三人一鬼走向保安亭, 陈辉亮明身份, 他们顺利进了小区，来到王茜家所在的单元楼，乘坐电梯上了十九层, 在1903的房门前停下脚步。 武宁上前敲了敲房门，很快便听到应门声，“谁啊？” 武宁回头看了一眼陈辉，说：“您好, 我们是警察。” 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打开，一名中年妇女出现在眼前，狐疑地看着三人, 说：“你们是警察？” 陈辉亮出证件，问：“王茜在吗？” 孙秀芹看了看陈辉的证件，说：“她不在。你们找她有事？” 陈辉反问道：“你是她什么人？” 孙秀芹答道：“我是她婆婆。”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家？” “昨天下午。” “昨天出去就没回来？” “没有。她工作忙，有时候晚了，就在公司睡了。”从孙秀芹的语气中可以听出，她们的婆媳关系似乎并不怎么好。 见陈辉看了过来，唐小明出声问道：“阿姨，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孙秀芹犹豫了一瞬，便让开了门口的位置，说：“你们可以看，但要小声点，我刚把孙女哄睡。” “您放心，我们一定注意。”唐小明笑着答应。 三人一鬼抬脚走了进去，司瑾书收到唐小明的眼神，在房间里穿梭了起来，看了一遍后，回到唐小明身边，说：“她没有撒谎，王茜确实不在，房间里只有一个小女孩在睡觉。” 与此同时，陈辉和武宁也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王茜。 唐小明则借口去了洗手间，从梳子上取走了一根头发，随后回到客厅，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再见。” 三人一鬼走出房门，乘坐电梯下了楼。 陈辉掏出手机，给王茜打去了电话，可接连打了三个也没人接，越发觉得唐小明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深吸一口气，说：“直接去她公司。” 唐小明拿出那根头发，说：“我还是先确定她是生是死吧。” 武宁眼睛一亮，问：“大师去洗手间是为了拿王茜的头发？” “嗯。”唐小明拿出一张符纸，将那根头发卷住。 “她婆婆也是长发，大师怎么确定这是王茜的头发？” “头发的质量以及颜色。” 唐小明解释了一句，随即默念咒语，手掐指诀，紧接着便见那头发化作了一缕黑气，在黄色的符咒上留下一抹黑。 唐小明见状不禁微微一怔，随即苦笑着说：“她死了。” “死了？”武宁大吃一惊，随即看向陈辉。 陈辉眉头皱紧，“你确定？” “确定。”唐小明深吸一口气，说：“之前的形势对王茜来说是转机，她绝无可能自杀，看来我的推测没错，果真有人要害她，只可惜晚了一步。” “你能不能算出她的尸体在哪儿？” 唐小明看了看手上的符咒，说：“可以。不过要等到天黑。” 他们在车里等了一个小时，天彻底黑了下来，唐小明将那张曾包裹王茜头发的符咒折成了千纸鹤的模样，随即默念咒语，轻轻点了点千纸鹤的脑袋。 “它……它活了。”看着挥动翅膀飞了起来的千纸鹤，武宁惊讶地叫出了声。 陈辉也被这一幕震惊了，不过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唐小明出声说：“跟着它走。” 陈辉转头看向武宁，说：“你看着方向，我来开车。” “哦，好。”武宁回了神。 车开在路上，在千纸鹤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了广贸大厦。 武宁抬头看了看，说：“广贸大厦？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到处都是摄像头，应该不会有人选在这儿杀人吧。” 唐小明看着围着他转的千纸鹤，不禁微微蹙眉，说：“有人动了手脚，遮掩了王茜的气息，千纸鹤只能确定她昨天来过这儿，不确定尸体就在这儿。” “那我们该去哪儿找？” “招魂。”一直沉默的司瑾书开了口。 唐小明点点头，说：“也只能这样了。” 武宁有些摸不着头脑，说：“这样是怎样？” “招魂。”唐小明顿了顿，接着说：“招魂的法术比较繁琐，不能在街上，还要找个安静的地方。” 陈辉四下看了看，说：“那边有个酒店。” 唐小明看了过去，有些赧然地说：“月底了，我手头有点紧，开房间的钱能不能你们来出？” 武宁质疑道：“大师，你一张符咒卖两千，能没钱？” “我们这一门有个规矩，利用道术赚来的钱，必须在一个月内用完，否则会招来厄运，所以我是典型的月光族。” “原来是这样。”武宁不疑有他地点点头。 陈辉接话道：“房钱我出，走吧。” “陈队豪爽！” 司瑾书见状脸色有些不好看，将万腾给他的银行卡拿了出来，递给唐小明，说：“借你用，别给我丢人现眼。” 唐小明没有接，小声说：“你这是借，我还得还，多不划算。再说，我这也是帮他们办案，让他们花点钱怎么了。大不了，我从别的地方还回去。” 武宁听到声音，却没听清说了什么，好奇地看向唐小明，问：“大师，你是在跟我们说话吗？” 唐小明下意识地回答：“不是。” “不是？”武宁四下看了看，他们身边没有别人，不是跟他们说话，那就是跟鬼说话。想到这儿，他害怕地吞了吞口水，忍不住往陈辉的身边靠了靠。 陈辉只是瞥了一眼，也没多问。 “拿着，不用你还。” 唐小明顿住脚步，惊讶地看着他，说：“你确定？” 由于太过惊讶，唐小明没控制好音量，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陈辉见状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唐小明，说：“我确定，快走吧。” 唐小明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跟着陈辉走了出去，心里不由庆幸戴了口罩，否则别人认出他来，又是一桩麻烦事。 司瑾书看着走远的唐小明，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意念一动，手里的卡便不见了，随即化作一缕白烟跟了上去。 来到前台，陈辉直接掏出身份证，说：“开一间房。” “请问几个人住？” “一个。”陈辉转头看了两人一眼，说：“他们两个待会儿就走。” 前台服务员仅是看了两人一眼，问：“你想定什么房型？” “就普通商务房。” “普通商务房是298，押金100，退房验收后，会退还。” 陈辉扫码付钱，服务员便递给了他一张房卡，说：“您乘电梯上三楼，左拐第一个房间就是。” 三人按照服务员说的，乘坐电梯来到三楼，径直进了308号房。唐小明没有耽搁，从背包里掏出符咒，一个看上去很旧的香炉，一小袋米，一小捆香，以及穿着铜钱的红线。 唐小明盘膝坐在地上，将米倒进香炉，随后抽出三根香，点燃后举过头顶，随即默念咒语，将三根香插进香炉，紧接着手掐指诀，那瘫在地上的红线突然动了起来，穿在上面的铜钱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随后就好似有自主意识般飘了起来，悬在距离地面的二十公分处，围成一个圆，将唐小明围在了里面。 武宁和陈辉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喘，唯恐惊扰了唐小明作法。 ‘丁玲、丁玲’，突然不知哪来一阵风，吹动了红线上的铜钱，清脆的声音响个不停。 武宁害怕地抓紧陈辉的手臂，眼睛不住地四下看着，“陈队，我怎么觉着房间里的温度低了，不会真把王茜的魂魄招来了吧。” “你又看不见，怕什么。” “这是鬼，看不见比看得见更可怕。”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没做亏心事，照样怕鬼。” 突然，一阵狂风吹过，吹得两人一个踉跄，差点被绊倒，紧接着就见围在唐小明身边的红线断了，掉在了地上。唐小明猛地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香炉，香炉里的三炷香被拦腰斩断。 武宁见状急忙问道：“唐大师，刚才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王茜的魂魄被招回来了？” “没有。”唐小明摇头，说：“她的魂魄应该是被什么镇住了。” “被什么镇住了？”武宁一脸困惑地看着唐小明。 “凶手应该是怕王茜死后化作厉鬼，对他报复，便请了高人，给了他镇魂的物件，这样她的魂魄便不能离体，化不成厉鬼。” 陈辉接话道：“照你这么说，凶手是蓄谋已久。” “我和王茜之间的冲突，对他来说就是诸葛亮要借的东风，让他省了大力气。” “那我们现在找不到王茜的尸体，根本无法继续查下去。” 陈辉说道：“其实不用找，只要时间到了，尸体自然会出现。” 唐小明明白陈辉的意思，“出现是一定的，但案发现场是凶手精心布置过的，你们想找到线索，将难上加难。” 陈辉闻言挑了挑眉，问：“你还有什么办法？” 唐小明有些为难地说：“有是有，就是太耗费精神力，做成这件事，我怕是又要打坐许久才能恢复。” “那你就辛苦一下吧。”陈辉这话说得一点不客气。 唐小明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说：“陈队说的倒是轻巧，你又不知道精神力被榨干的滋味。” 陈辉沉吟片刻，说：“事成之后，我请你吃饭。” “吃饭就算了，如果以后我遇到麻烦，陈队多帮帮忙就行。”刑侦队队长的人情，还是十分有用的。 陈辉清楚唐小明的盘算，说：“只要不违法，不违纪，能帮的一定帮。” 唐小明听得一阵好笑，反正他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打算干什么违法违纪的事，说：“行吧。” 唐小明将香炉的香拔了出来，换成新的点燃，随后咬破手指，挤出鲜血染在红线上，随即默念咒语，快速地掐着指决，那红线再次飘了起来，在他身周围成一个圈。随后他的嘴巴越动越快，手上的动作甚至只能看到残影，紧接着他的身上慢慢发出金光，并且越来越亮，幻化成一条金色的龙，缠绕在他身上。到最后，那金龙突然仰天怒吼，朝着虚空冲了出去，消失在房间内。 陈辉和武宁震惊当场，待他们回过神来，再看唐小明的脸色，比之前要白了几分，额头上还冒出了冷汗，可见他做这件事确实费力。 ‘叮铃、叮铃’，红线上的铜钱发出急促的碰撞声，房间里也突然狂风大作，吹落了桌上的东西，掉在地毯上，发出‘砰砰’的响声。陈辉和武宁紧紧扒着洗手间的门框，这才稳住了身子。 过了约莫五分钟，唐小明猛地睁开双眼，只见王茜正一脸茫然地站在面前，他长出一口气，紧接着又在房间中步下锁魂阵，以免她逃跑。 “唐先生？”王茜奇怪地看着唐小明，问：“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跟你在一起？” 唐小明没有回答，将装有牛眼泪的瓷瓶递给陈辉，说：“每人一滴，我精神力透支，就不给你们开天眼了。” 陈辉伸手接了过来，仰头滴了一滴牛眼泪，当他睁开眼睛时，便看到了站在唐小明对面的王茜。 武宁也接过牛眼泪滴了一滴，随后紧张地睁开眼睛，也看到了王茜，见她的样子不算恐怖，只是脸色有些泛青，嘴唇也是，不禁松了口气。 王茜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两个男人，奇怪地问：“你们又是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唐小明起身，坐到了一旁的床上，打量着王茜，说：“看模样应该是中毒。” 陈辉径直问道：“王茜，是谁杀了你？” “你说什么呢？什么‘是谁杀了我’，谁会杀我？”王茜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紧张地说：“不是，你们想干什么，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人是要偿命的，我警告你们，别胡来啊！”,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36网络案（7） 自欺欺人 王茜的魂魄是招过来了, 可她明显还不清楚自己已经死了，甚至以为他们想对她不利。 “她这是怎么回事？” 唐小明解释道：“人死后，并不能马上回忆起临死前发生的事, 这需要一个过程。” 王茜警惕地后退, 丝毫没留意自己的身体穿过了桌子, 说：“你们在说什么, 什么死不死的？我再次警告你们，现在是法治社会, 杀人是要偿命的！” 唐小明看着王茜的眼睛，说：“王茜，你已经死了，不信就低头看看。” 王茜本能地低下头, 发现一个三角形的东西卡在她的肚子上，她被吓得不轻，颤抖着嘴唇，说：“这……这是什么？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你往前走两步, 然后转身, 就能看到那是什么东西了。” 王茜无措地看了看唐小明，随后试探地往前走了一步, 只见那东西随之离开了她的身体，她转身看去，发现那竟是桌角，刚才是这个桌角穿过了她的身体，而她却没感觉到丝毫疼痛。 眼中慢慢有惊恐浮现，王茜直勾勾地看着唐小明，问：“我……这是怎么了？” 唐小明直截了当地回答：“你死了，现在是鬼。” “我死了？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王茜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激动地说：“唐小明，之前那件事我确实要负责任，可我也是被人蒙骗，你不能只揪着我不放吧。你怎么不去找高斌、王红丽他们，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高斌和王红丽都已经被抓了。” 高斌被抓这事，还是武宁告诉唐小明的，据说王斌逃去外地的路上，心神不宁出了车祸，不仅撞了人，还肇事逃逸，导致那人因抢救不及时死亡。当地警方于昨天在一家宾馆抓到了人。 “他们都被抓了？”王茜脸上的激动变成了紧张。 “这不是你一个死人该关心的事。”唐小明拉回跑远的话题，说：“我再跟你说一遍，你已经死了，如果不信，可以握一下自己的手。” 王茜怔怔地看着唐小明，看不出他有任何撒谎的痕迹，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她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随后慢慢靠近，却在即将交握时穿了过去。随后她又摸向自己的胸口，同样穿了过去。 “我死了……”王茜喃喃地说了一句，不过很快又质疑道：“不对，如果我死了，你们怎么可能看得到我，你们在骗我，这一定是个骗局！” 唐小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那你走吧。” 王茜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随后警惕地看了看三人，紧接着朝着门口走去，可当她伸手去抓门把手时，和刚才一样，手直接穿了过去，接连试了几次都是这样，根本抓不到把手。 “你……” 武宁想要说话，被唐小明拦了下来，说：“我们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会信，只有让她自己认识到这就是事实，她才能从自我欺骗中醒来。” 房间里安静下来，唐小明拿出手机瞧了瞧时间，说：“如果你想早点抓到杀你的人，最好快点认清事实。” “杀我的人？”王茜转头看向唐小明，“你是说我是被人害死的？” 仇恨有时候能让人更快地认清事实，就比如现在的王茜，围绕在她身边的阴煞之气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 “是。你好好回想一下，最后去的地方是哪儿，见的什么人。” 王茜移开视线，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只是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皱着眉头说：“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人死后，会有一段时间记不起之前发生的事，我可以提醒你一下。”唐小明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原本在家，家里还有婆婆和女儿，中午你们一起吃了午饭，下午你遇到点事，需要去公司一趟。你来到房门前背上包，换上高跟鞋，和婆婆打了声招呼，便出了门。” 唐小明说得很仔细，也很有画面感，王茜的记忆慢慢被唤醒，说：“我乘坐电梯去了负二。” 唐小明适时地插话道：“电梯里除了你，还有谁？” 王茜摇摇头，说:“电梯里没人。” 唐小明继续引导，“中途有没有人上电梯？” 王茜想了一会儿，点头说道：“有，电梯到达五层的时候停了下来，上来一对母子。” “那母子多大年纪，穿的什么衣服？”问得越是详细，越容易唤醒她的记忆。 王茜的眉头皱紧，努力回想着，说：“女人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蓝色格子花纹的睡衣，怀里抱着个小男孩，看上去只有几个月大，女人的手里还拎着垃圾。” “你怎么知道那孩子的性别？” “他尿了女人一身，我看见了。”王茜眉头微皱，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到了负二层以后，你做了什么？” “到了负二层，我走向自己的车，打开车门坐了上去，然后开车前往公司。”王茜的语速慢慢快了起来。 “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王茜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在过十字路口的时候，一辆电动车闯红灯，我差点撞上。” “之后呢，你是否与车主发生争执？” “没有，电动车停都没停，直接开走了。”说话时，王茜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 “你来到公司楼下，停好了车，然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我乘坐电梯上了13层，进了公司的办公室，见了余华。”王茜的这句话说得很顺畅，明显记忆已经恢复。 唐小明没有停下，继续问道：“余华是谁，他为什么找你？” “他是总公司的营销经理，来找我是为了……”说到这儿，王茜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唐小明，说：“你在诱导我？我是不是被催眠了，所以才会呈现这种状态？” “我给你看个东西。”唐小明将那条曝光王茜收买水军黑自己的动态找了出来，随即将手机递了过去，说：“今天下午四点，一个名叫‘黑色向日葵’的WB小号，上传了这些聊天记录。” 王茜惊讶地看着，下意识地伸手去拿，却压根碰不到，焦急地问：“这是谁做的？” “一开始我以为是我们这边的人找到了反击的证据，后来我打电话问了一圈，并不是我们的人上传的动态。”唐小明收回手机，接着说：“前两天你来找我，我就发现你印堂发黑，明显是命不久矣，再联想这条动态，我就起了疑心。虽然我们只见过一次，可从你的行事风格上看，你不是个会想到自杀的人。 如果不是自杀，那就只有谋杀一种可能。我怀疑有人想借我与你的恩怨，制造你不堪网暴自杀的假象。于是，我就叫上刑侦支队的陈队和吴警官去了你家，你婆婆说你昨天下午去了公司，至今未回。我就从你们家洗手间找了你的头发作法，判断你的生死，得出的结论是你已经死了。 为了破坏凶手的计划，我又使用了些手段，找到了广贸大厦，可来到这儿就失去了你的气息，不得已便使用了招魂术，把你的魂魄招了过来。” 王茜听着唐小明的话，好半晌才消化了其中的信息，不过她并不相信，说：“你真的很会编故事。我一定是被你们催眠了。” 唐小明叹了口气，说：“你如果再耽搁下去，怕是凶手已经布置好自杀现场了。”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什么作法，什么鬼魂，都是骗人的手段，还刑侦支队的队长，警察如果知道这事，一定抓你进警局。”王茜自以为是地喃喃自语道：“这都是假的，都是幻觉，快醒来，快醒来……” 听完他们的对话，武宁心里没了害怕，只剩下无语，忍不住出声问：“大师，人死了以后都这样吗？她怎么跟个神经病似的。” 唐小明见状也有些无奈，说：“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跟生前的性格有关，她生前就是个强势且自以为是的人，死后依旧是，这就叫本性难移。” 武宁认同地点了点头，“那我们该怎么办？” “带她出去走走。” 唐小明掏出符咒，随即默念咒语，手腕翻转，将符咒打入王茜体内，随后又收了锁魂阵。 眼看着黄色的符咒进入自己身体后消失不见，王茜忍不住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是牵引符的改良版，你不能离开我十步的距离，否则就会被电击。” “还有这种符咒？”武宁感兴趣地看着唐小明，说：“大师，这种符咒能对人用吗？” “不能。”唐小明果断打消了武宁的念头，转头看向陈辉，说：“房间用不上了，出去就退了吧。” 陈辉想了想，说：“M世家宁城分公司就在楼上，凶手十有八九是在附近动的手，房间先留着吧，说不定还有用，明天再退不迟。” “也好。”唐小明对此没啥意见，反正不是他出钱。 陈辉打开门走了出去，武宁紧随其后，唐小明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好，也紧跟着走了出去。 “你半天不说话，在想什么呢？” 唐小明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司瑾书回话，不禁撇撇嘴，不再搭理他。 看着熟悉的街道，王茜忍不住抬头，‘广贸大厦’四个大字出现在眼前，这里是除了她家，他最熟悉的地方。 突然，一个男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王茜发现时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那男人直直地从她的身体穿了过去。王茜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只见那个男人接连穿过了几个人的身体，还撞倒了一个女人。 “撞倒的那个是人，穿过的都是鬼。” 唐小明的声音在耳边突然想起，王茜被吓得叫出了声，随即又看向身边的人。 “那些神情麻木，在附近游荡的是游魂，没有意识，每天只徘徊在生前熟悉的地方。那些有表情的，是刚死没多久，滞留在人间的鬼魂。如果滞留时间久了，不去地府报道，他们也会变成游魂。” 王茜走进一只游魂，仔细看着他的脸，惨白的脸色，发紫的嘴唇，胸口还插着一根拇指粗的钢筋。 “他生前应该是建筑工人，是死于意外。” 又一只游魂从她身边走过，是个年轻的女孩，身上穿着白色连衣裙，裙子上染了血，右腿变了形，小腿骨刺破皮肉露了出来，拖着往前走。 “她应该是车祸死的。” 王茜一个又一个地看过去，虽然不愿意承认，却终于接受了现实，小声问道：“我是怎么死的？”,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37网络案（8） 查找尸体 “看你的模样应该是中毒。不过具体怎么死的, 还得你自己去想。” 王茜沉默了一会儿，说：“余华是我的顶头上司，他来宁城就是为了你起诉公司的事。” 唐小明点点头, 问：“在你的记忆中，最后去的地方是哪儿，和谁在一起？” “我和余华在办公室聊了大约半个小时, 然后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核对君越店的账目，等我回过神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 然后我就打算出去吃个饭。” 见她停了下来, 唐小明接着问：“当时公司里还有人吗？” “有, 王佳和刘宇在加班，我问了他们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他们说定了外卖。” “之后呢？你去了哪儿？” “我乘电梯下了楼，去了我常去的一家米粉店, 就是那儿，老常米粉。”王茜指了指不远处的小饭馆。 唐小明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说：“你吃了什么？” “我和往常一样, 要了份肉酱炒河粉，一杯芒果汁。” “餐馆里的人多吗？有没有遇到熟人？” “多，几乎满座, 但没遇到熟人。”王茜顿了顿, 接着说：“我一直在低头刷WB，也没留意身边有什么人。” 陈辉出声问道：“你吃完饭去了哪里？” 王茜转头看了过去，答道;“吃完河粉，我就想回公司, 在回去的路上，接到了我老公的电话，他说绵绵的维生素没了，让我买一些回去，然后我就走去仁华药店。” “仁华药店在哪儿？” “广贸大厦后面。为了节省时间，我打算抄近路，从大厦里面穿过去。就在我去拉通道的门时，突然有人从后面捂住了我的嘴，然后我就晕了。”在唐小明的循循善诱下，王茜的记忆全部恢复了。 “你带我们走一趟。” 随着记忆的恢复，王茜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带着唐小明三人，朝着广贸大厦走去。 “你女儿吃的维生素很少见吗？为什么你老公不自己去买，而是给你打电话。”唐小明提出疑问。 王茜解释道：“我女儿吃的是进口药，只有仁华药店才有，因为我们公司附近就有，所以每次都是我买。” 王茜在前面带路，来到门前，试探地穿了过去，进去后还回头看向身后的人。之后她好像适应了自己的身份，不再犹豫，遇到门就直接穿过去。 “这条通道又隐秘又窄，应该很少人知道吧。” “这里是清洁通道，专供清洁人员走的，知道的人确实不多，还是我们公司的刘宇告诉我的。” 王茜在最后一道门前停住了脚步，说：“就是这里，经过这道门就能出大厦了，我就是在这里被人弄晕的。” 陈辉开口问道：“你吃饭用了多长时间？” “半个小时左右。” 武宁插话道：“八点左右，大厦里的人虽然都下了班，却并非没有人，拖着一个人，很难确保不被人发现。” “如果把人塞进行李箱呢？很容易就能躲过去。”唐小明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像我猜测的那样，那他杀了人以后，就必须将尸体冷藏，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再把尸体弄出来，伪造现场。” “冷藏尸体？”武宁看了看王茜，说：“普通的冰箱肯定不行，要那种大点的冰柜才行。” “他冷藏尸体是想减缓尸体腐烂的过程，以扰乱法医的视线，无法准确判断死者死亡的时间。如果是在短时间内冷藏的话，我觉得空调就是不错的选择。” 陈辉看向唐小明，认同地说：“现在是初夏，天气开始炎热，开空调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就算他用行李箱搬运，也应该不会去太远的地方。自杀嘛，不是在家，就是在宾馆，尤其是这种服药的。”唐小明边说，边看了看王茜。 武宁插话道：“不会恰巧在咱们刚才开房的宾馆吧。” “广贸大厦前后门都有监控，还是先去看看监控视频，确定凶手有没有离开广贸大厦吧。” 陈辉没意见，三人一鬼径直去了保安室，司瑾书半晌没露头，唐小明自动将他忽略了。陈辉亮明身份后，顺利地调看了监控视频。视频开到八倍速，从七点一直看到九点，只看到了进广贸大厦的王茜，并没有看到有哪个人拖着行李箱出来。 “对了，这里有停车场，凶手不会是直接下了负二，把箱子往车上一放……”说到这儿，武宁停了下来，随即接着说：“车里也有空调，如果加满油，开空调也能撑上四五个小时。” “在车里开空调不太可能。”陈辉否定了武宁的猜想，说：“不过有可能直接下负二，把箱子塞进后备箱，运出广贸大厦。” 唐小明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找到了另一个切入点，说：“王茜进广贸大厦时，并没有人跟着进去，最近的一个也是隔了五分钟才进去，刚才咱们走完整个通道，也只用了三分钟。也就是说凶手清楚王茜会走这个捷径，就埋伏在这个通道的某个角落，只等王茜进来，直接采取行动。” 陈辉转头看向王茜，说：“你和你老公的关系怎么样？” 王茜明显也想到了魏海，眼中尽是不敢置信，“这不可能！魏海怎么可能……” 陈辉接着问道：“你老公知不知道这条捷径？” “他不知道，我没跟他提起过。”说完这句话，王茜的神色放松了下来，又补充道：“凶手不可能是他！” “你去药店买维生素，这本身就是个偶然事件，如果凶手是别人，他不可能事先在里面埋伏，所以你老公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大。”唐小明也怀疑魏海。 王茜反驳道：“也可能凶手原本就在大厦内，正好看到我进去，然后就尾随我，这样不也说得通吗？” “你与你老公的关系怎么样。”陈辉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你只需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王茜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的感情是出了问题，可我不相信他会杀我。” 陈辉步步紧逼，“你们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 王茜下意识地转开了视线，说：“我忙于工作，忽略了家庭，他对我有些抱怨。” “他有没有和你提过离婚？” “提过。不过我没同意，之后他就没再提。” “陈队。”唐小明打断两人的对话，说：“看一下八点以后开出去的车辆，记录一下车牌号，然后去附近的宾馆碰碰运气。” 陈辉点点头，将车库的几个出入口的监控视频都调了出来，三人每人负责一个，将八点到八点半这个时间段开出的车辆进行了统计。随后又打开地图查找附近的宾馆，随后分成两队，唐小明、武宁、王茜一队，陈辉自己一队，分头进行调查。唐小明之所以和武宁一队，是因为他没有警官证，宾馆的人没义务配合他调查。 两个小时后，他们来到永鑫酒店门口，武宁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招牌，说：“这是最后一家了。” “走吧，如果还找不到线索，那就只能等明天尸体被发现了。”唐小明推开车门下了车。 酒店前台见有客人走了过来，微笑着招呼道：“欢迎光临。” 武宁掏出警官证，说：“我是刑侦支队的刑警，有件案子需要你们配合调查，你们的监控室在哪儿？” 前台看了看武宁的工作证，说：“监控室在后面，我带两位过去。” 两人一鬼跟着前台往后面走，唐小明扫了一眼院子里停得满满当当的汽车，问：“住在你们这儿的客人都把车停在这儿吗？” “一般是的。不过如果院子里停满了，也会停在外面。” “院子里有监控探头吗？” “有，咱们这儿的监控很多，算是全覆盖。当然，客房里是没有的。” 唐小明没再多说，跟在后面进了监控室。 监控室的保安见他们进来，奇怪地看向前台，问：“真真，他们是……” “他们是警察，过来查案，需要调看监控。” 武宁又将警官证拿了出来，说：“我们要查看进车通道的监控视频。” 保安点点头，将那个监控探头所拍摄的视频调了出来，说：“你们要看哪个时间段的？” “昨晚八点以后，两倍速播放。” 保安点点头，将监控视频调到八点以后。 两人一鬼仔细看着，每当有汽车开进来，就会调回正常倍速，比对车牌号码，直到九点十五分时，一辆黑色汽车开进院子，唐小明的眼睛一亮，急忙说道：“暂停。” 保安配合地点了暂停键。 “放大他的车牌。” 保安照做，清晰的车牌出现在屏幕上，和他们记录的从广贸大厦开出的一辆黑色汽车地车牌一模一样。 武宁兴奋地说：“就是他！” “正常倍速继续播放。” 保安应声，继续播放监控视频。 那辆汽车开进院子，停在了东南角里，那里是监控探头的视觉盲区，压根什么都看不到。 “你们这儿的停车位是不是只给在这儿入住的客人使用？” 保安答道：“是，客人在前台办理了入住登记后，登记的车辆才能进入。” “前台的监控视频调一下。” “也是八点以后吗？” “八点以后，两倍速。”唐小明转头看向武宁，说：“你去前台，调出这辆车的登记记录。” “好，我这就去。” 唐小明仔细看着监控视频，直到视频的时间到了九点一刻之后，才出声说道：“你把视频调回八点，重新播放。” 保安回头看了他一眼，将监控视频重新调回八点，再次以两倍速播放。 “停。”唐小明指了指屏幕上出现的女人，说：“把这个人放大。” 保安将画面放大，不说清晰度的问题，这女人不仅戴着口罩，还戴着帽子，压根看不清脸。 就在这时，武宁走了进来，将刚才拍摄的入住登记给唐小明看，“那个车牌登记的身份信息。” “你打电话回队里，让他们查查身份证信息是否属实。” 武宁应声，掏出手机拨了出去，唐小明则继续反复看着女人出现的视频。 “身份信息是假的。” “意料之内。他不可能留真的。” 武宁指了指屏幕上的女人，说：“去前台登记的就是这个女人。” “她八点半办理的登记入住，之后就在大厅坐着，直到九点十一分起身离开，然后九点十五把车开进院子。”唐小明若有所思地抱紧双臂，说：“有些奇怪啊！” “确实挺奇怪的，她做了亏心事，不赶紧藏起来，却在大厅里坐了半个多小时……难道她在等人？” “走，去院子里瞧瞧这辆车还在不在。” 武宁应声，跟着唐小明就走了出去。待两人出了监控室，唐小明这才看向王茜，问：“视频里的女人，你认识吗？”,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38网络案（9） 有妖气？ 唐小明查看监控视频时, 王茜也在一旁看，听他这么问，视频中出现的女人不自觉地浮现在脑海, 女人的头发很长, 烫成了大波浪, 戴着一顶奶白色太阳帽, 脖子上围着一条淡黄色带花纹的丝巾, 上身穿着宽松的白色长袖衬衣，下身搭配波西米亚风格的半身裙, 脚上是一双棕色的高跟鞋。 王茜想了半晌，也没想出她与身边的哪个人相似, 于是摇头说道：“不认识。” “这个车牌号你有印象吗？” 王茜再次摇了摇头, “没见过。” 唐小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朝着视频中汽车所停的位置走去，停在那里的车已经换了, 无论是车型还是号牌都对不上。 “车已经开走了。”武宁语气中难掩失望。 “我去她开的房间看看, 你去监控室继续看监控视频，确定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武宁一怔, 随即想起他会隐身术的事, 说：“好。” 唐小明找了个没人、监控还拍不到的地方，用了隐身符。 王茜眼看着他消失在眼前，好奇地叫道：“你还在吗？” “我就在你旁边。走吧, 去508号房。” 耳边传来唐小明的声音, 王茜被吓了一跳，随即问道：“你为什么会消失？怎么连我也看不到你？” “我用了加强版的隐身符，但凡修为比我低的，都看不到。”唐小明随口解释了一句。 经过一番弯弯绕绕, 一人一鬼终于来到了508房门口，唐小明出声说：“老司啊，这门锁还得你帮忙。” 王茜听得一愣，紧接着问：“你在跟我说话吗？” “不是。” 王茜四下看了看，这里的鬼魂虽然不如外面多，却也不算少，问：“那你在跟谁说话？” “朋友。”唐小明等了一会儿，依旧没听到司瑾书的回应，正想着用什么办法开门，突然看见一股白烟飘向门锁，紧接着就听到‘咔哒’一声，门锁开了，房门慢慢地打开一条门缝。 “他也用了隐身符吗？” “嗯。”唐小明敷衍地应了一声，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好像除了司瑾书主动现身，无论是鬼还是人都瞧不见他，以前没留意，等有空得好好问问。 唐小明收回胡思乱想，用手肘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往里走。一是怕凶手在里面，弄出动静惊了他。二是不想留下痕迹，给自己惹来麻烦。 正如他所料，房间里温度很低，和外面相比能差个十几度。房间里很黑，窗帘是拉着的，透不进来一点光，刚进来眼睛还不适应，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过了一会儿，唐小明的眼睛适应了房间的黑暗，隐约能看到床上躺着个人。唐小明默念咒语，手中的千纸鹤发出淡淡的光，朝着床边飞去，紧接着便看清了床上那人的脸，正是王茜。 王茜的眼睛睁大，虽然看上去她已经接受了自己死亡的事实，可她心里还是存着一丝侥幸，如今看到自己的尸体，那一丝侥幸被掐断，她的心情极端复杂。 看着床上躺着的王茜的尸体，唐小明恍然大悟，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要在外面停留这么久了。他转头看向王茜，见她表情复杂，出声说：“死亡并不是结束，你也没必要太难过。” “所以传说中的地府真的存在，人死后还能转世投胎？” “地府确实存在，不过人死后是否能转世投胎，还得看他生前做过什么事。像你这种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怕是要去地狱待一段时间，为自己赎罪。” “我会下地狱？”王茜的眼中浮现畏惧之色。 “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做的所有事都记录在案，这是评判这个人功与过的依据。作恶的人会下地狱接受惩罚，没做过恶的人就转世投胎。” 王茜眉头微皱，争辩道：“我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啊。” 唐小明嗤笑一声，说：“事到如今，你不会还在以为自己所做的事无关痛痒吧。没因网暴而自杀，那是我心理素质强，不代表你没作恶。” “网暴你的人那么多，难道他们都会下地狱？” “你放心，他们一个也跑不掉。”唐小明没再多说，转身出了房间，像她这种死不悔改的人，他是真心不待见，如果不是不想让凶手得逞，他才懒得管，爱死不死。 唐小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解除隐身，拿出手机给陈辉打了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他直截了当地说道：“陈队，尸体找到了。” “把位置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半个小时后，陈辉打车过来，和他一起赶过来的，还有法医科与痕检科的同事。看着跟来的这些人，唐小明笑了笑，这说明陈辉对他十分信任。 陈辉走向唐小明，小声问：“尸体在哪儿？” 唐小明答道：“在508号房，里面的空调开着，王茜躺在床上，桌上有一封写好的遗书，身上穿的衣服和监控视频中疑是凶手的女人一模一样。” “你觉得凶手还会过来吗？” 唐小明摇摇头，说：“一切准备就绪，只需等到第二天服务员过来发现尸体，凶手没有回来的必要。” 陈辉深吸一口气，说：“那就让服务员开门吧。” 服务员看这阵仗，不敢过多耽搁，带着众人上了楼。来到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得到示意后，抬手敲了敲房门，确定里面无人回应后，这才拿着万能房卡开了门。 唐小明没有进去，而是将陈辉拉到一边，说：“在你过来之前，我们查看了宾馆走廊的监控视频，凶手进入房间后，一直没有出来，中间只有保洁推着车进去过一趟，武宁也问过所有保洁，都说没进过508号房，我们怀疑凶手有同伙。” 陈辉再次点点头，说：“还有什么发现？” “还有一件事我没想通，从作案手法上看，是预谋作案没跑，但作案顺序上有些不对，凶手为什么不等那条动态上传后再杀人？而是选择用这么繁琐的方法延缓尸体腐败。”唐小明说出心中的疑惑。 “确实有些奇怪。”陈辉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说：“如果是多人作案，出现这种情况，很大可能是他们沟通上出了问题。” 唐小明认同地点点头，说：“这边的动静很难瞒得住，凶手应该很快就会得到消息，聪明的会选择销声匿迹，不过也不排除他们会按原计划，在网上兴风作浪，陈队还得让人盯着点。” “我知道。” 唐小明回想看过的监控视频，说：“还有我总觉得监控视频里的女人很奇怪，她办理入住的时候，我有留意她与前台服务员的身高差，差不多有二十公分，那个服务员的身高本就不矮，差不多能达到一米六左右，如果再加二十公分，对于女性来说，就显得有些过高了。” 陈辉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怀疑她是男人假扮的？” “他脸上带着口罩，脖子上围着丝巾，上身穿着宽松的衬衫，下身是到脚面的长裙，手上还戴着副网状的手套，这身打扮就算是个男人，普通人也看不出破绽。” “好，我会留意的。” “这里暂时也没我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 “唐。”见唐小明转身要走，陈辉出声叫住了他，“你有没有意向当警察？” 唐小明被问得一怔，随即笑着说：“陈队这是想破格提拔我？” 陈辉摇摇头，说：“我没这个权利，不过你可以报考警校，以你的聪明应该不是难事。” “我有自己的职业，多谢陈队的好意，先走了。”唐小明没再多说，转身走了出去。 武宁走到陈辉身边，小声说：“这次能找到尸体全靠大师，他不仅会法术，逻辑思维能力也超强，简直就是个天才！” 陈辉转头看了看武宁，随即进了房间，以前不觉得，可今天他见识了，不可否认唐小明真的是个天才。 唐小明走出宾馆，站在马路边回头瞧了瞧，装模作样地戴上耳机，小声说：“房间里没有布置阵法的痕迹，你说他是怎么遮蔽她的气息的，又是拿什么镇魂的？” 一缕白眼从唐小明的背包里钻了出来，随即换成人形，说：“天才都想不明白的问题，我一介凡夫俗子，又怎能想得明白。” “你寒颤谁呢？”唐小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正事。” “你施展招魂术时，破了对方设下的阵法。” 唐小明愣了愣，随即说：“我破的？我怎么不知道？” “对方的功力远不如你。” “等等。”唐小明意识到了不对，说：“如果那时我已经破了他的阵法，那我直接用招引术，就能找到尸体，结果却是我们用最笨的方法，花了近四个小时才找到尸体……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到了现场才知道。”司瑾书解释了一句，接着说：“你招魂时，他应该就在尸体旁边布置现场，后来你强行将王茜带回，破了他的阵法，他意识到不妙，匆匆离开。” “也就是说那凶手很有可能和我是同道中人？” 司瑾书眉头微蹙，沉吟片刻说：“我在现场闻到了一股妖气。” “妖气？”唐小明也随之皱起了眉头，说：“我怎么没察觉？” “你道行浅。” 唐小明一阵语塞，紧接着说道：“你刚才还说他功力远不如我，现在又说我道行浅，这不是前后矛盾嘛。” “他功力不如你，所以才被你轻易破了阵法。你道行浅，才闻不到房间里遗留的妖气。哪里矛盾？” “这就是前后矛盾啊……” “人与妖的后代，妖气本身就淡，若再有遮掩妖气的物件，道行浅的人自然闻不出来。”司瑾书打断唐小明的话，淡淡地说：“不懂就问，别犯蠢。” 唐小明闻言脸上一热，讪讪地问道：“那人和妖的后代有什么特征？” 司瑾书也没揪着不放，解释道：“会遗传一部分妖的特征，有的表现在身体上，有的表现在习性上。” “那也就是说，其中一个凶手有可能是人和妖的后代。” “我刚才只是举个例子。那房间里的妖气，也有可能是人与妖接触时沾染上的。” “不管是妖，还是道士，都应该会法术，想要弄个障眼法，骗过监控很容易，为什么还要借用清洁车？”唐小明十分不解。 司瑾书想了想，“可能是你与他交手时伤了他，让他无法施展障眼法，不得不用那种方法离开。也可能他只是为了完成杀人计划，才学的怎样布置阵法，对其他法术一窍不通。” 唐小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觉得杀害王茜的是谁？” “她丈夫的嫌疑最大。” “那之前我们去他家，你有没有闻到妖气？” “没有。他家很干净。” “那我们要不要再去一趟？” “去。” “英雄所见略同。”,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39网络案（10） “那你能不能闻得出那是什么妖？” 唐小明在路边找了辆共享电车, 朝着王茜所在的小区骑去。 司瑾书眉头微蹙，说：“你把我当什么？警犬？” 唐小明嘴角微微上扬，说：“刚才不是你说的嘛, ‘不懂就问，别犯蠢’。” 司瑾书就算不看, 也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只是懒得搭理。 听不到司瑾书回话, 唐小明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 说：“既然宾馆有妖气留下，那这件事说不准是妖在作祟, 如果动起手来，有个好歹，妖族那边不会找我麻烦吧。” “这是人界，妖族作祟, 无论结果如何, 都是妖族理亏，他们说不得什么。”司瑾书顿了顿，接着说：“再者, 以你的功力能伤得了谁？” 唐小明不服气地说：“不是你刚才还说他的功力远不如我, 怎么这会儿又这么说, 我怎么就伤不了他了？” 听不到司瑾书回话，唐小明得意地笑笑，说：“妖族在人界应该也有管事的吧。” “有, 动植物保护协会就是妖族在人界的驻地。” “动植物保护协会是妖族驻地？”由于太过惊讶, 唐小明忘了自己在骑车，一个哆嗦差点没撞到马路牙子上。 “你再大点声。” 唐小明见身边不少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急忙补救道：“那你说的这部动漫叫什么名字, 我回去也看看……哦哦哦，我知道了，先挂了，骑车呢。” 他放慢速度，与那些骑车地拉开距离，小声说：“你刚才没骗我吧？” “我为何要骗你？” 唐小明的眼睛亮了起来，闪烁着兴奋的光，说：“那动植物保护协会的会长本体是什么？” “现在是有问必答环节？” “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当然得多了解了解。” “一只龟，一棵梅。” “龟？是海龟，还是淡水龟？” “海龟。” “那岂不是传说中的龟丞相？哈哈，赶明儿一定去瞧瞧。” 司瑾书看着兴奋的唐小明，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他今年只有十九岁，如果出生在普通人家，也只是个刚上大一的学生，可他从小跟着赵怀虚，从没上过学，也没有同龄的玩伴，所以在赵怀虚走后，他甚至连个朋友都没有。 想起陈辉说的话，司瑾书忍不住问道：“你想去上学吗？” “上学……”唐小明眼底的笑意淡了下来，说：“曾经想过。” 唐小明虽然没上过学，但该学的课程一样也没落下，甚至学的还要多，什么奇门遁甲，八卦术数等等。学业十分繁重，甚至没有玩的时间，所以小时候他很羡慕那些同龄的孩子们。 司瑾书接着问：“现在呢？” “现在不想了。我学的知识，比那些大学生多得多，为什么还要浪费这个时间。” “上学的目的不止是学习知识。” 唐小明明白司瑾书的意思，心里流过一丝暖意，说：“大学生活不似人们想象得那般单纯，他们都有自己的小圈子，逢高踩低，勾心斗角，和外面的世界没什么区别。我现在房子有了，下个月再买辆车……” 说到这儿，唐小明停了下来，‘吱呀’一声刹住了车，转头看向司瑾书，说：“对了，之前你说的话还算数不？” 司瑾书的身子撞进唐小明的身体，心脏跳动的感觉再次出现，虽然很短暂，却是真真实实存在。 见司瑾书不说话，唐小明试探道：“你不会是反悔了吧？” 司瑾书回了神，“什么话？” “就是那张卡啊，你说不用还。” 司瑾书意念一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出现一张银行卡，说：“拿去吧。” 唐小明看了一眼银行卡，惊讶地说：“真的给我？” “嗯。”司瑾书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唐小明伸手接了过来，笑得见牙不见眼，说：“明天咱就去买车，嘿嘿。” 司瑾书见状眼中闪过无奈的笑意，说：“瞧你那点出息。” “这可是一……”唐小明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这可是一千万，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了这么多钱。” 唐小明将银行卡小心地放进包里。 司瑾书催促道：“快走吧，时间不早了。” 唐小明抬手看了看时间，随即骑上车往前走，说：“这都快十一点了，再来回一折腾，回到家得后半夜，要不明天的晨跑就算了吧。” “不行！”司瑾书直接给出否定的答案，“晨跑必须每天坚持，风雨无阻。” 唐小明苦笑着说：“我怎么觉着你越来越像我师父了。” 一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王茜家所在小区，唐小明隐身后，来到围墙前，纵身一跃，双手攀住墙头，随即右脚一蹬，双手一用力，便翻了进去。 双脚刚落地，就听到一声杀猪般地惨叫，脚下的感觉不对，唐小明赶紧后退一步，低头一看，发现他刚才落地的地方躺着一个男人，此时正抱着自己的手，闭着眼睛骂骂咧咧，“谁他娘的走路不长眼，敢踩老子的手！” 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唐小明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说：“你睁眼看看我是谁。” 男人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面前却空无一人，随后撑起身子往四周看，依旧没看到有人，骂道：“娘的，跑得真快！别让老子抓到你，否则揍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你在说谁？” 声音在耳边响起，男人猛地回头，依旧没看到人影，顿觉后脊梁一阵发凉，迷迷糊糊的脑袋瞬间清醒了，结结巴巴地说：“谁……谁在说话？” “老子就是喝酒喝死的，最烦的就是酒蒙子，你还敢在老子的地盘睡觉，赶紧滚！否则老子吃了你！” “几……几百年……”男人彻底醒了酒，撒丫子就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鬼，有鬼啊！” “我看他以后还喝不喝酒。” “酒和毒/品差不多，喝多了就会上瘾，很难戒掉。” “每年因酒精中毒死亡的大有人在，冬天被冻死的酒蒙子也不在少数，可他们还是一杯接一杯的喝。”唐小明一边往前走，一边说：“真搞不懂这酒到底有什么好喝的。” “都是贪欲所致。” 一人一鬼来到单元门前，不待唐小明说，司瑾书便开了单元门。唐小明满意地笑笑，说：“咱们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司瑾书说完，径直穿了进去。 “不是，你说一句顺人心意的话又能怎么样？”唐小明按下了电梯按钮。 不待司瑾书回话，电梯门开了，里面有个一十多岁的女人，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耳朵上金光闪闪，戴了七八个耳钉，穿着件紧身包臀连衣裙，堪堪遮住大腿根，脚上蹬着个恨天高，至少有十公分。她正靠在电梯上看着手机，听到电梯门开了，便抬头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她没在意，继续低头看着手机。 唐小明进了电梯，看了看亮着的29，他犹豫了一瞬，按下了16，又按了关门键。 电梯门关上，女人抬头看了一眼，刚想继续刷视频，眼角余光瞄到了亮起的16，随后目光锁定了过去，靠在电梯上的身子也站直了。她犹豫了一阵儿，伸手按向16，连按了两下，亮着的按钮暗了下来。唐小明有些无语，想着等她到了，自己再按。 女人缩在电梯的角落里，鬼鬼祟祟地拿起手机，‘咔嚓’一声拍了张照片，唐小明还没怎么着呢，她倒是被相机拍照的声音吓到了，闭上眼睛，握紧手机，蹲在了地上。唐小明看了看到达十层的电梯，又看了看缩成一团的女人，果断按下了16。‘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唐小明抬脚走了出去。 女人则害怕地睁开眼睛，看向电梯屏幕显示的数字，脸色顿时又白了几分，闭着眼睛说：“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故意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这一次。” 唐小明压低嗓音，说：“以后早点回家。” 女人被吓得一哆嗦，忙不迭地点着头，带着哭腔说：“嗯嗯，我保证再也不晚回家了！求求你，别来找我！” 电梯门合上，开始上行，直到29层才停了下来。女人睁开眼睛看过去，一看到了29层，急忙爬起来跑了出去。来到家门前，却发现家门钥匙找不到了，她哭喊道：“妈，妈，快开门……” 她妈妈还没睡，正坐在客厅等她，一听到叫门声，急忙打开了房门，还不等她看清，就被人抱住了身子，耳边是女儿的哭声，“妈，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这么晚回来了，呜呜……” 唐小明来到王茜家门前，转头看向司瑾书，小声说：“你先进去瞧瞧，再给我开门。” 司瑾书化作一缕白烟，钻进了房间。 房间里的灯都关了，只有窗户透进来的光，不过这对司瑾书并无妨碍。他在房间里溜达了一圈，随后便化作一缕白烟，钻了出去。 唐小明见他现身，急忙出声问：“怎么样，有没有闻到妖气？” 司瑾书摇摇头，“没有。” “没有？”唐小明皱紧眉头，“那王茜的老公在家吗？” “在，正在睡觉。” “你在他房间里可有什么发现？” “桌上有台电脑，还残留一些温度；床头有部手机，屏幕朝下放着。” “这说明电脑在不久之前用过；手机里有秘密不想别人知道。”唐小明的眉头皱紧，说：“你的意思是他知道咱们要来？” 司瑾书提醒道：“不是咱们，是你。” “这人太出名也是个问题。”唐小明深吸一口气，紧接着笑了起来，说：“有意思啊，这事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回去睡觉。” 唐小明直接来到电梯前，按了下行的按钮。很快电梯门打开，他径直走了进去，司瑾书紧随其后。 唐小明自嘲地笑了笑，说：“原以为只是偶然，现在明白了，一切都是人家安排好的，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中。” 司瑾书淡淡地开口，“你高看他们了。他们是想算计你不假，却并非一切尽在掌握，否则也不会被你识破阴谋。” “他们算计我，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唐小明奇怪地看着司瑾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叮。”电梯门打开，他们来到了一楼，唐小明打开单元门，径直走了出去。 司瑾书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还记得我曾说过你是十世善人转世吧。” 唐小明点点头，“记得，跟这事有关？” 司瑾书不答反问：“你看过《西游记》吗？” “看过。”唐小明被他问的越发迷惑，“怎么又扯上《西游记》了？” “十世善人就相当于《西游记》里的唐僧。”司瑾书给出了答案。 唐小明听得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说：“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妖魔鬼怪吃了我的肉，也能长生不老？” “直接吃的话，效果太差，若练成丹药，可即刻飞升成仙。” 唐小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司瑾书的距离，说：“你接近我的真正目的，不会就是想把我练成丹药吧。” “但凡我有此心，你能活到现在？” 唐小明闻言不由长出一口气，说：“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就是个肉体凡胎，吃我最多是顶饱，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么邪乎。” “十世善人，千年难遇，可肉身成圣，飞升不过是早晚的事，错不了。” 唐小明见他不像是开玩笑，顿时有些无语，如果司瑾书说的是真的，那他的将来就和书中的唐僧一样，注定不会太平。 “所以这就是他们算计我的理由？”唐小明此时的心情极端复杂，“我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和唐僧扯上关系。” “想要摆脱困境，只有努力修炼，争取早日飞升。” 唐小明终于明白司瑾书为什么总是逼着他修炼，还有动不动就跟他动手，十有八九也是在锻炼他的反应能力。 40网络案（11） 热搜榜第一 唐小明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洗完澡后拿着手机翻了翻，并没有发现有关王茜自杀的消息，看来凶手很聪明, 没有无脑的按照原计划进行。 唐小明将毛巾搭在肩上, 转头看向司瑾书, 说：“如果真像你说的，为什么之前没人找我麻烦？” 司瑾书低头看着手里的书, 脖颈弯成优美的弧线, 薄唇轻启，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声音倾泻而出，“之前你年纪小, 还有你师父帮你瞒天过海。” “现在我身边不是有你吗？” 司瑾书闻言一怔，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翻了一页继续看着，说：“我是半年后才来的，中间有一段空挡。” 唐小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了赵怀虚的不辞而别, 说：“既然师父知道我的身世, 那就更不应该不辞而别，事实却恰恰相反，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 司瑾书合上书，转头看向唐小明，说：“你之后不是请了黑白无常嘛，他们具体怎么说的？” 唐小明仔细回想了一下，如实说道：“他们说师父离世后，主动去了冥府，没在阳间停留。还说师父让他们给我传话, 说不经历离别的伤感，所以不告而别。” “你师父临死之前，可曾嘱咐你什么事？” “师父就叮嘱我不要告诉任何人生辰八字，还说每三个月去西帽山后山的茅草屋呆上一夜。”唐小明想了一下有没有遗漏，说：“其他的没有多说。” “那你照做了吗？” 唐小明点点头，“照做了呀，上个月我们还一起去过茅草屋，你不会忘了吧。” “那茅草屋内有遮蔽气息的法阵，在那儿呆上一夜，能遮蔽你身上的气息三个月。”司瑾书解释了一句，随即又问：“那生辰八字呢？你是否告诉过别人？” “我是学道之人，深知生辰八字的重要性，怎么可能到处说。况且我熟识的人本就不多，陌生人也不会上来就问生辰八字吧。” “那问题就出在茅草屋，你再好好想想，是否真的照做了。” “我……”唐小明刚想说话，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说：“我师父去世三个月后，我是去了茅草屋，但傍晚时分我看天色不对，要下大雨，就下了山。” “那应该就是这次，你并未待够一日，阵法的效果就达不到，你的气息便会散出去，所以才引来那些妖魔鬼怪的惦记。” “那这么说，我师父的不辞而别，就是单纯不想经历离别，不存在什么隐情。”唐小明的心情有些复杂。 司瑾书见他情绪低落，出声说：“你师父临死之前，还在为你筹谋，足见他对你的感情，你又何必纠结那么多。” “他疼我爱我，我知道，纠结那么多，也只是希望他还在，没有忘了我。”唐小明站起身，说：“我去睡了，明早还得晨跑。” 司瑾书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有些心疼，原以为他已经从悲痛中走出来，没想到赵怀虚的死对他打击那么大。 早上五点四十，床头的闹钟响了起来，唐小明闭着眼睛把闹钟关了，又在床上赖了五分钟，这才努力让自己离开了床。闭着眼睛套上衣服，迷迷糊糊地去了洗手间，直到把凉水扑在脸上，他混沌的脑子才算清醒过来。 昨晚他做了个梦，罕见地梦到了赵怀虚，至于梦的内容，他记不清了，只记得梦到了赵怀虚，还有那张雾蒙蒙的脸，无论他怎么努力都看不清。 简单的洗漱后，唐小明便下了楼，和前几天一样，司瑾书给他套了件两百来斤的衣服，那感觉就像是身上压着座大山。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加重了，我怎么觉着走路都费劲。” 司瑾书神情淡定地点了点头，道：“是加了点。” 看着司瑾书那副表情，唐小明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说：“是不是我不问，你连提都不提一句？” “我以为你感知能力还过得去。” 唐小明一噎，随即说道：“能得到您的认可，我真是‘三生有幸’！” “知道就好。”司瑾书眼底闪过笑意，说：“要切记戒骄戒躁。” “我戒你个香蕉大巴拉！”唐小明转身就走，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这人就是欠收拾。等着吧，有朝一日，一定好好收拾他一顿。 说话间，一人一鬼已经来到了楼下，等了好一会儿的时雨周小跑了过来，笑着说：“唐，没想到你竟然是个网红！” 唐小明下意识地拉了拉口罩，说：“什么网红，你认错人了。” “绝对不会错！”时雨周兴奋地打量着他，说：“我可是看过你的脸，和那个网红长得一模一样，还有你这几天穿的衣服，也和直播里的一模一样。” 唐小明无奈地笑了笑，说：“是不是我又上热搜了？” “你还不知道？”时雨周掏出手机，打开WB，递给唐小明，说：“热搜榜第一。” 唐小明看了过去，醒目的标题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M世家宁城负责人王茜不堪网暴疑似自杀。” 唐小明看看更新动态的时间，上面显示凌晨三点零五分，小声嘀咕道：“这人就这么有恃无恐吗？” 凌晨三点他已经进入打坐状态，早上起来时脑袋又晕晕乎乎，压根没时间看手机，没想到那个凶手在事情提前暴露以后，还是选择了按照原计划进行。这也从侧面印证，凶手压根不怕人界的法律，所以凶手是妖的可能性又增加了不少。 “你说的是谁？” 唐小明回神，转头看了时雨周一眼，好奇地问：“你怎么看这件事？” 时雨周被问得一怔，随即说道：“什么怎么看？” 唐小明重新问道：“你对王茜被网暴选择自杀这件事怎么看？” “这件事一开始就是她不对，被网暴也是咎由自取，难道就因为她自杀了，就能把黑的变成白的，没有这样的道理。” “网上可是有很多人说，是因为我揪着不放，才导致她自杀，我应该对这件事负责。” “负责个屁。最开始被网暴的可是你，难道说你没自杀，选择反击，还成不对了？天下就没这样的道理。你别听那些圣母胡说八道，比键盘侠还招人恨。” 见他一副愤愤地模样，唐小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听你这么说，我很欣慰。” “咱们可是朋友，我怎么能看着你受欺负，况且这件事本事就不是你的错，待会儿我帮你怼回去。” “不用管，让他们说去，这种人你越是搭理，他们越起劲。” 时雨周没想到唐小明的心态这么好，说：“那你怎么打算，就这么不管不问？” “不说这个，赶紧热身，先把今天的晨跑解决，再说别的。” 见他转移话题，时雨周也没纠缠，笑着说：“行，今天我一定能跑完一个小时。” 两人简单地热身后，便开始了晨跑，唐小明和之前一样，跑出去没多久，就已经开始喘，而时雨舟经过三天的适应，比之前好了许多。 “唐，这才跑了几步就不行了，看起来一点进步都没有，你看看我……”时雨舟得意地看着他，说：“今儿我铁定比你强！” “那咱……们就走……走着瞧。” 很快，半个小时就过去了，时雨舟确实比前几天强了些，虽然依旧气喘如牛，却还能坚持。再看唐小明，他早早就表现出十分吃力的模样，可现在依旧□□，压根没有要停下的打算。 时雨舟见状一咬牙，又加快了脚步，大话都说出去了，可不能丢人。坚持了五十分钟，时雨舟的体力便到了极限，不得不停了下来，而唐小明依旧坚持跑完了一个小时。 “司、瑾、书，这……就是你……说的一点？”唐小明上气不接下气，感觉再多跑一步，都能背过气去。 司瑾书挑了挑眉，说：“弄得这般狼狈，是因你太虚。” “你连……肉身都没……有，有……啥资格说我……虚。” “你打不过我。” 司瑾书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唐小明一阵语塞，不再搭理他，朝着时雨舟的方向走了过去。 司瑾书见状主动说道：“你说那条动态是谁发的？” 唐小明脚步一顿，转头看过去，说：“你这么问是觉得那条动态不是凶手发的？” 司瑾书反问道：“若你是凶手，会发那条动态吗？” “不会。”唐小明继续往前走，推测道：“如果不是凶手，那就是知晓凶手计划的人，也就是藏在幕后打我主意的人。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抓我，而是绕这么大的弯子针对我？是有什么变态嗜好吗？” 司瑾书沉默了一会儿，说：“他们是想逼你入魔。” 唐小明一怔，随即问道：“逼我入魔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你可以试想一下，十世善人入魔，会是怎样一副景象。” 虽然唐小明对十世善人没什么具体概念，却能想象拥有这个称号的人一定是至纯至善，如果能把这样的人逼入魔道，那就是从一个极端转变成另一个极端，后果不敢想象。 司瑾书接着说道：“十世善人能肉身成圣，一旦入魔，所拥有的力量将超乎想象，即便是仙界的人，也难逢敌手。” 唐小明不解地问：“那他们不是给自己制造麻烦吗？” 司瑾书解释道：“你现在还未肉身成圣，即便入魔，也不会达到仙人之境，不过与那些妖魔而言，却是大补之物，一旦将你炼化，将即刻超越仙人境。” “原来如此。”唐小明深吸一口气，说：“看来废弃厂房也是专门针对我的。” 司瑾书认同地点点头，“十有八九。” 两人正说话，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唐小明一看是万兴的来电，随即接通了电话，“喂，哥，你找我。” “热搜看了吗？” “看了。”唐小明四下看了看，见附近没人，径直说：“昨天我已经帮他们找到了尸体，网暴自杀不成立。” “在哪儿找到的？抓到凶手了吗？”万兴语气中难免惊讶。 “在一家宾馆，没抓到凶手，不过已经锁定嫌疑人。哥，在确切的检验结果出来之前，警察那边应该不会给出王茜为他杀的结论，网上的舆论还得稍稍控制一下。”唐小明没有隐瞒。 万兴明白唐小明的意思，说：“你放心，这事交给我。” “谢谢哥。”有万兴的支持，唐小明确实感觉轻松许多。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好，那我先挂了，有事再打电话。” 唐小明这边刚挂掉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是陈辉的来电，“喂，陈队，找我有事？” “凶手按照原计划，将王茜自杀的消息散了出去。”陈辉说话向来直截了当，很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我看了，应该查不到他的IP地址吧。”虽然不抱希望，但唐小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嗯，查不到。” 意料之内的回答，唐小明犹豫了一瞬，说：“我怀疑那条动态不是凶手发的。” 陈辉闻言一怔，紧接着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唐小明想了想，说：“从凶手的行凶手法来看，他是个思维逻辑十分缜密的人，应该不会干出这种蠢事。” “就算不是凶手，那也应该是知情人。” 陈辉是个聪明人，与他的想法基本一致，“嗯。陈队，我还是怀疑王茜的老公，我觉得从他入手会事半功倍。” “我知道。如果你有什么发现，及时给我打电话。” “好。” 41网络案（12） 唐小明挂掉电话, 朝着时雨周走了过去，突然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他顺着感觉看过去，一辆黑色的汽车出现在眼前, 就停在马路边上。 “老司……”不等他说完, 就见一缕白烟飘了过去。 “唐，你看什么呢？” 时雨周见唐小明迟迟不过去找他，便忍不住走了过来。 “你有没有留意那辆车在那儿停了多长时间了。” 时雨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仔细回想了一下，说：“好像一直在那儿停着，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唐小明看向汽车下面遮住的‘禁止停车’四个大字，说：“那地儿不让停车, 应该不是咱们小区的。” “这个时间也不是去上班的点儿, 确实有些奇怪。”时雨周眼睛一亮, 随即猜测道：“不会是那些蹲点的狗仔吧。你现在很红，有狗仔蹲点不奇怪。” 唐小明转头看了过去，笑着说：“行啊, 脑子转得很快。” “你猜我高考考了多少分。” “高考成绩出来了？”唐小明拿起手机看了看日期, 说：“这才15号，不应该这么快吧。” “不用出成绩，考多少分我心里有数，误差在五分之内。” 见他自信满满, 唐小明忍不住问道：“那你能考多少？” “715到720分中间吧。” 唐小明有些惊讶, 随即笑着说：“没想到你还是个学霸。” 时雨周叹了口气，“这次考得不算好, 达不到我平均水平。” “跟我这儿凡尔赛呢。”唐小明闻言顿觉有些好笑，说：“你这话如果传出去，十有八九会挨揍。” 时雨周好奇地问：“唐, 你今年多大？怎么没上大学？” “我十九，别说大学，我连小学都没上过。” “怎么可能？”时雨周明显不相信，说：“九年义务教育都是免学费的，你怎么可能连小学都没上过。” “我从小跟着师傅学道，确实没上过学。” 时雨周拍了拍唐小明的肩膀，说：“没事，你报个成人高考，我给你补课，保证送你进大学。” 唐小明仔细看着时雨周，神情中不见一丝轻视，说：“补课就免了，你学的那些，我都会。” “你自学了高中的课程？” 两人正聊天，一缕白烟飘了过来，在唐小明身边化作人形，说：“那人在偷拍。我看了他的手机，是专门来挖你的黑料的。” “真是没完没了了！”唐小明眉头紧皱，心中涌现一股怒火。 “什么？”时雨周以为唐小明在跟他说话，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我说错话了吗？” “那辆黑车上的人是过来偷拍的。” 时雨周愣了愣，随即皱紧了眉头，说：“肯定是看你上了热搜，来蹭热度的，我去让他把照片删了。” 见他走了出去，唐小明急忙拉住了他，说：“我们没证据，如果他不承认，咱们也没辙。回去吧，浑身黏糊糊，难受得很。” “等等，我拍张照片，如果他明天再来，就直接打报警电话。”时雨周打开手机相机，对着汽车拍了张照。 “拍好了，就走吧。” 唐小明故意落后了两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符咒，默念咒语，紧接着将符咒撕成小人的模样，随后那符咒便飞了出去，从车窗的缝隙里钻了进去。 唐小明转头看了一眼，便快步追上时雨周，一起进了小区。 车里的人见唐小明进了小区，不禁长出一口气，刚才唐小明盯着这边看的时候，他还真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被发现了。他拿起相机，看了看方才拍摄的照片，不禁‘嘿嘿’笑了起来，说：“‘小网红疑似同性恋，与某男子亲密互动’，不够劲爆。‘可怜女被网暴致死，祸首与男友高调秀恩爱’，这个好，哈哈。” 沉浸在兴奋中的男人偶然间瞥了一眼后视镜，惊恐地发现一个黄色的纸人，正歪着头看他，更诡异的是，那个纸人明明没有五官，他竟觉得它在冲着自己笑。 “啊！”男人被吓得不轻，抬手胡乱地拍着，想将纸人从身上拍走，可那纸人却好似粘在了他手上，怎么甩都甩不掉。男人将相机放到一边，伸手去揭那纸人，嘶啦一声，纸人被揭下来了，可不等他高兴，就觉得一阵剧痛，再去看自己的手，只见刚刚粘着纸人的地方，竟生生被揭去了一层皮，露出了鲜红的肉。 “啊！”男人又是一声惨叫，惊恐地粘在手上的纸人。 “咯咯。” 耳边突然想起一阵小孩的笑声，男人被吓得一激灵，低头朝纸人看去，只见那纸人头部的位置，被撕破了一个口子，就好似被撕烂的嘴一样，一张一合地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鬼！鬼啊！”男人用力撕扯着纸人，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痛，手上又被撕掉一层皮，而那纸人竟又粘到了他的脸上，那撕开的嘴巴，就在他耳朵边上‘咯咯’地笑着。 “救命！救命！” 男人伸手去开车门，就在车门被打开的一刹那，他脸上的惊恐蓦然消失，嘴角僵硬地勾起一抹笑，随后又将车门拉上。 路人听到车里的动静，瞧了瞧车窗，问：“你没事吧？” 男人降下车窗，笑着说：“没事，和朋友闹着玩呢。” 路人无语地瞥了车里一眼，抬脚走了出去。 男人升起车窗，拿起旁边的数码相机，将里面的照片全部删除，随后又打开手机，查看通讯记录，将那些他被收买，恶意造谣，捏造新闻，抹黑别人的聊天记录全部截图，（包括收买他抹黑唐小明的聊天记录），上传到WB，随后发表动态。 做完这些，男人脸上的纸人跳了下来，从窗子的缝隙中钻了出去，而男人的身子往前一栽，脑袋直接撞在了方向盘上，发出一阵闷响。 唐小明刚洗完澡，就见纸人回来了，轻轻点了点它的眉心。纸人好似被抽离了灵魂，变成了普通的黄纸，被唐小明折好，放进了口袋里。 唐小明拿起手机仔细看了看，不禁冷笑着说道：“也不知道我是得罪了他们什么，看这架势，这是想整死我。” “真正的鬼蜮并非地狱，而在人心。” 唐小明拿起手机给万兴拨了过去，让万兴帮他处理这件事，但凡想要算计他的，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唐小明放下手机，转头看向司瑾书，说：“你说我是十世善人转世，可我左想右想，怎么想都不对。我自认是个好人，但离善人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你看，我既没有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觉悟，也做不到以德报怨，甚至主张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十世善人转世？” “还有什么疑问，不妨一次问完。” 听他这么说，唐小明索性将心里的疑问都问出来，“还有，我都做了那么多好事，怎么就不能投个好胎？为什么偏偏投生在那样一个家庭？” 司瑾书解释道：“你是十世善人不假，能肉身成圣也不假，前提是要渡劫成功。” “渡劫？什么劫？” “这一世就是你的劫，只要平安度过，便能成圣。” 唐小明犹豫了一瞬，接着问：“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你到底是谁？” “我是秦朝方士。”司瑾书转开目光，低头看向手里的书。 唐小明撇撇嘴，“你不想说就直说。” “我没撒谎。”司瑾书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秦朝方士……”唐小明在脑海中回想秦朝历史，试图找到姓司的人，试探地问：“你生前的家里是做什么的？” “不想说。” 唐小明闻言不由一阵语塞，起身走到餐桌前，准备吃早餐，刚才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了豆浆和油条。 吃过早饭，唐小明接到了施工队的电话，便拿着房门钥匙，兴匆匆地去了新房。施工队队长叫韩大军，是个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对唐小明毕恭毕敬，一口一个‘唐先生’的叫着。 唐小明将自己的想法详细地跟韩大军说了一遍，韩大军也根据唐小明的想法，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两人拿着图纸，一聊就聊了一个多小时。 “唐先生，您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一定保质保量的完成，绝不让您失望！” “其他都好说，装修用的材料一定要用质量好的，别顶不了三年，不是这里坏，就是那里需要修。” “您要是不放心，购买材料的时候就跟着一块去。” 唐小明点点头，说：“倒也行，反正有些材料的款式和颜色，还是要我自己来选。” “那就这么定了。今天我先让他们把装修设计图画出来，明天再来接唐先生一起去建材市场买材料。” 和韩大军约定好，唐小明便锁上房门，径直回了家。 WB热闹极了，先是王茜的死，引发了众多网民的讨论，在某些人恶意带节奏下，不少人开始同情王茜，道德绑架唐小明，还有人质疑那些聊天记录的真实性，一些键盘侠为了刷存在感，甚至到唐小明的账号下留言诅咒。而唐小明的粉丝自始至终坚定地站在他这边，跟那些键盘侠斗智斗勇。 就在这时，一条更炸裂的动态冲上了热搜，震碎了不少人的三观，让一众吃瓜网民认识到，原来很多事都是被人恶意造谣，凭空捏造。众多受害者中就包括唐小明。 “打脸！再次被打脸！就问那些黑半仙儿的键盘侠脸疼不疼。” “这群王八蛋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们半仙儿到底得罪谁了，让他们这么费尽心思！” “这事最开始被网暴的是半仙儿，被人扭曲事实，毁坏名誉，半仙儿心理素质好，才没被打垮。而那个施暴者是因为被人揭露真面目，承受不住压力，选择轻生，跟半仙儿有什么关系？怎么她死了，错就成对了？” “比起那些键盘侠，那些网络圣母才让人恶心！脑子里装的都是屎，简直臭不可闻！” …… 唐小明并没有做出回应，而是观察着整件事的走向，思考着幕后之人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到时间打坐了。” 司瑾书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吓了唐小明一跳。他抬头看了看时间，盘膝坐在了地上，五心向上，打坐入定。 司瑾书挥了挥手，一道防护结界出现，将整个房子罩住，也很快进入了入定状态。 等他们从入定中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唐小明简单地做了碗面，刚要坐下吃，就接到了陈辉的电话。 “下午王茜的老公魏海来认尸，你带她过来一趟。” 唐小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说：“好，我吃口饭，马上过去。” 42网络案（13） 询问魏海 刑侦支队, 当唐小明带着王茜过来的时候，魏海已经认完尸，被武宁直接带去了询问室。虽然唐小明隐了身, 却依旧需要开门才能进出，避免警局传出闹鬼的事, 陈辉专门下楼来接了他们，随后一起进了询问室。 陈辉走到武宁身边坐下, 唐小明、王茜，以及只有他看得见的司瑾书，则径直走到墙边停住脚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魏海。他两眼通红, 明显是哭过, 神情中尽是悲痛和不敢置信, 还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王茜见魏海这样，心里也不好受，转头朝唐小明所在的方向看去，不满道：“你们怎么就揪着他不放？” 昨天唐小明早早就将王茜收进了锁魂袋, 他和司瑾书重回她家的事, 她并不知情。 唐小明仅是瞥了她一眼, 并没有回答，因为他与王茜不同, 只是隐身，说话还是会被听到的。介于这件事中有妖参与其中, 他们也不清楚魏海的底细, 未免他察觉异常，唐小明并未给他们开天眼，所以听不到王茜说话。 “他身上没有妖气, 也没有修炼的痕迹。”一直沉默的司瑾书开了口。 唐小明转头看过去，想问话却又不方便开口，正纠结间，只见司瑾书朝他伸出了手，“写。” 唐小明眼睛一亮，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入手的感觉冰冰凉凉，就好似上好的白玉，不同的是他的手竟意外的软，忍不住捏了捏。 温暖的感觉从指尖传来，司瑾书有些不适应，眉头微微蹙起，却并未收回手，谁知唐小明竟得寸进尺，不禁有些恼：“你在作甚！” 唐小明一怔，下意识地抬头，见他眉头蹙着，白皙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不禁讪讪地停下动作，伸出手指在他掌心写道：“那他有没有可能带了遮蔽气息的法器或者符纸？” 指尖划过掌心有些痒，司瑾书下意识地想要握拳，却在微微一颤后忍了下来，说：“没有。” 唐小明闻言又写道：“你确定。” “确定。” 唐小明停顿了停顿，接着写道：“如果人与妖接触，身上会沾染妖气，那要多久消散？” “三日。若接触后，用符水洗澡，能快速去除妖气。” 唐小明闻言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最近用脑过度，竟把这茬给忘了。 “所以他不是妖，他的同谋才是，而且不止是妖，还懂道术。” 司瑾书认同地点点头，“十有八九。” 一切准备就绪，陈辉直截了当地问：“你和王茜的夫妻关系怎么样？” 魏海被问得一愣，如实答道：“我们的感情出了点问题，前两天我跟她提了离婚。” 魏海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陈辉接着问：“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要离婚？” 魏海沉吟片刻，说：“王茜是个事业型女性，每天挂在嘴边的，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结婚前还好些，我们不住在一起，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结婚后，我们住在了一起，问题便慢慢出现了。她经常加班、应酬，不仅回来得很晚，还一身酒气。我们因此吵过很多次，每次都不了了之。我心想是不是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可生下绵绵之后，她只休了一个月的产假，便又去公司上班了。孩子直接交给我妈，她压根就没管过。” 唐小明转头看向王茜，见她皱紧眉头，眼中皆是不以为然。 王茜似有所觉，说：“结婚之前，我就跟他说过，不想太早要孩子，他也答应了。可结婚后，他和他妈就反悔了，逼着我要孩子，还说生了孩子就交给他妈带，根本不用我管，我想了想也就答应了，可真这么做了，他又这么说。” 王茜的语气中尽是委屈，还有被欺骗的感觉。 司瑾书见询问开始，想要抽回手，被唐小明下意识地握住，当他回过神来时，急忙松了手。 陈辉接着问：“你是什么时候跟她提的离婚？” “一周前吧。前段时间我爸病了，我妈要回家照顾我爸，绵绵在家没人管，就一起带了回去。后来，我爸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就把绵绵接了回来。回来那天晚上，我跟她提了离婚。” “M世家的丑闻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魏海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王茜当时正处在风口浪尖，你为什么要在那时候跟她提离婚？你这么做，难免会让人觉得你是在落井下石。” 陈辉这话说得不太好听，魏海眉头皱了皱，说：“那件事原本只是她急功近利被人蒙骗，她自己也算是受害者，可她在得知真相后，不去更正错误，反而继续收买水军抹黑对方，她的这种做法，我实在无法认同，也不想绵绵受她影响，所以就提了离婚。” 王茜下意识地朝唐小明所在的位置看去，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却能感觉到他正看着自己，有些窘迫地移开视线，说：“那件事确实是我不对，可我也是没了办法……” 狡辩的话脱口而出，却又很快停下，王茜羞愧地低下头，说：“对不起，我确实该向你道歉。但谁都可以说我，唯独他不行，我这么做都是为了那个家，为了给绵绵更好的生活……” “王茜什么态度？” 听到陈辉这么问，王茜停了下来，抬头看向魏海，她想知道他会怎么说。 “她一开始不同意，要跟我争绵绵的抚养权，后来我说‘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说不准将来会背上很多债，难道你要绵绵陪着你还债？’她听到这儿，态度有所改变。可第一天她上传了那条道歉视频，事情有了转机，她又不想离婚了，说可以为了照顾家庭换一份工作，只是我对这段婚姻已经彻底失望了，不想再和她纠缠，坚持要离婚，她就说离婚可以，绵绵必须跟她，然后这件事就僵在了那儿。没想到……”魏海顿了顿，懊悔地说：“如果我知道她会想不开，不会逼她那么紧，都是我的错。” “彻底失望……”王茜重复着这四个字，随即自嘲地笑了笑。 “以你对王茜的了解，你觉得她会自杀吗？” “她一直都很坚强，我也不相信她会自杀，可……大概是那件事对她的影响太大吧，再加上我又要跟她离婚，双重打击之下，让她难以接受，才选择了轻生。”魏海抬手搓了搓脸，眼眶有些泛红。 无论是表情还是言语，魏海都表现得恰到好处，让陈辉看不出丝毫破绽，可越是这样，越无法打消对他的怀疑。 唐小明看向王茜，见她皱起了眉头，便知魏海这话有问题。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众人相继看了过去，一名女警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走到陈辉跟前，递了过去。 陈辉接过文件看了看，说：“辛苦了。” 进来的是助理法医邱丽，听陈辉这么说，嘴角扬起笑意，说：“您要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陈辉笑了笑，“好，回去好好休息。” 邱丽没再多说，转身走了出去。 陈辉将桌上的文件拿了起来，抬头看向魏海，说：“这一份是法医鉴定报告，王茜体内除了过量的安眠药以外，还有□□的残留，□□在医学上可以作为麻醉剂，死者是在吸入□□之后，又吃下了过量的安眠药，这明显存疑。再加上酒店前台的监控视频，以及案发现场的布置，基本可以排除自杀的可能性。” 凶手之所以冷藏尸体，一是为了等待舆论的发酵，一是等待王茜体内□□的消失，只是尸体被提前发现，所以能检测得出。 魏海怔怔地看着陈辉，随即反应了过来，说：“不是自杀？那你的意思是……王茜是被人害了？” “凶手是有预谋的杀人，就是想借王茜与唐小明的纠葛，制造王茜经受不住网暴而自杀的假象。只可惜他的计划被打乱，我们因为某种原因，提早发现了尸体，进而检测出尸体体内□□成分的残留，判定他杀的事实。”陈辉说话时，仔细观察着魏海的表情。 “王茜虽然做事有些急功近利，却也不至于招来杀身之祸吧，谁对她这么大的恨，竟然下这样的毒手。”魏海脸上是不敢置信。 只可惜并没有察觉异常，陈辉继续问道：“王茜的死亡时间是6月13号晚上11点，她最后的通话是晚上7点55分，是你打给她的，你们当时说了什么？” 魏海想了想，说：“绵绵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吃一粒维生素，我发现维生素只剩下一粒，就给王茜打去了电话，让她再买些回来。” “什么维生素？你家附近应该有药店吧，为什么不自己去买？” “那种维生素是进口的，只有荣信药店有卖，我家附近没有，他们公司附近刚好有一家，所以每次都是王茜买。”魏海说的和王茜基本一致。 陈辉沉吟片刻，接着问：“这种维生素最初是谁要买的？” “是我同事推荐的，吃着效果不错，就一直在买。” “哪个同事推荐的？” “王琳，她儿子和绵绵一般大。”魏海似是回了神，抬头看向陈辉，说：“你们是在怀疑我？” 陈辉没有回答，接着问道：“6月13号晚上10点到12点，你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 “那天晚上我一直在家，前几天绵绵的脚烫伤了，动不动就哭闹，我担心我妈顾不过来，每天都准时下班回家。你说的那个时间，我已经睡了。”魏海顿了顿，接着说：“我们小区单元楼的出入口都有监控，如果你们不信，可以调取监控视频查看。” “我们需要提取你的指纹，以及唾液，还请配合。” 魏海皱紧眉头，说：“虽然我和王茜在闹离婚，但我们之间不是没有感情，我还打算将房子给她，就是想帮她缓解压力。” “你不用紧张，我们这是在例行调查，你只需配合着做完，就可以走了。”已经没什么好问的了，继续下去只是在浪费时间。 魏海扫了两人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武宁将笔录打印出来，递给魏海，说：“你仔细看看，如果没问题，就在这里签字。” 魏海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随后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陈辉起身，拍了拍武宁的肩膀，说：“我出去一趟，指纹和的唾液的提取，就交给你了。” 武宁清楚陈辉要做什么，说：“陈队放心，交给我就好。” 43网络案（14） 陈辉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唐小明和王茜紧随其后，司瑾书直接化作一缕白烟，钻进了唐小明的背包。 陈辉将办公室的门反锁, 说：“怎么样？” “我给陈队开天眼吧。”唐小明说完给陈辉开了天眼。 待他再睁开眼睛时，便看到了王茜，只是看不到唐小明, 随口问道：“为什么你用了隐身符，我开了天眼也看不到？” “魏海的身份我有些拿不准，所以用的是加强版的隐身符，就算开了天眼也看不到。” 陈辉看向王茜, 直截了当地问：“他刚才说的话, 你应该都听到了吧。” 王茜点了点头, 却没有说话。 陈辉接着问：“他说的话有没有哪里不对？” 王茜摇了摇头, 依旧保持沉默。 唐小明看向王茜, 说：“他刚才说以他对你的了解, 你不会自杀，后来又说是可能是因为双重的打击，才导致你轻生。当时你皱紧了眉头，这是为什么？” 王茜的眼神闪了闪, 随即垂下视线, 敛起眼底的情绪, 说：“有吗？我自己都没留意。” 王茜的神情变化，逃不过唐小明的眼睛，说：“王茜，你是不是在想你已经死了，如果魏海再出事，你女儿就没人照顾了？” “我没这么想。”王茜神情笃定地说：“但我敢肯定, 魏海不是杀我的凶手，他从头到尾就没撒过谎。” 唐小明默念咒语，将王茜收进了锁魂袋，说：“陈队，为了女儿以后有人照看，即便她知道魏海有问题，也不会再说实话，留着她已经没了用处，今天我会请阴差接她回冥府。” 陈辉点点头，径直问说：“你怎么看魏海？” 唐小明沉默了一会儿，说：“陈队，我跟你透个底，这起案子没那么简单，杀害王茜的凶手只是个小喽啰，幕后黑手很有可能是和我一样，不是普通人。” 陈辉深吸一口气，说：“无论凶手是谁，只要犯了法，我一样抓。” 唐小明闻言笑了笑，说：“我只是想说，凶手了解我的能力，也知道王茜的魂魄被强行带走的事，也就是说他料定了我会问王茜前因后果，所以和王茜一起经历的所有事，他会有什么说什么，绝不会撒谎。” 陈辉恍然，“你还是怀疑魏海。” “嗯，他刚才毫无破绽地回答，非但没有打消我对他的怀疑，反而让我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案件如何调查，还得陈队来把控。” 陈辉点点头，接着问：“依你看，他杀人的理由是什么？” 唐小明思量了思量，说：“应该是离婚吧。陈队应该还记得我曾说过，这起案子有一个说不通的地方吧。” “记得。” “他明明可以按照顺序一步一步来，先上传王茜收买水军黑我的聊天记录，再将王茜杀死，伪造成自杀的假象，这样顺理成章，不会留下太多破绽。可事实却是，他先杀了王茜，再上传那些聊天记录，这样一来就要废很多功夫，才能避免出现纰漏。还有，王茜体内检测出的□□，人死后便停止代谢，残留在体内的药物，多数都能检测的出。这是一个极为致命的纰漏。” 陈辉深以为然，说：“当时我们就说过，应该是凶手之间出现了分歧。” “那为什么会出现分歧呢？”唐小明顿了顿，随即给出了答案，“我觉得他们虽然计划好了一切，却在杀王茜这件事上出现了分歧。魏海和王茜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甚至还有个女儿，他们之间是有感情基础的，魏海对王茜下不了杀手，这才和她提离婚，甚至同意将房子给她，只要她同意离婚，他就不用再动手。只是王茜不想离婚，这件事就这么拖了下来，而藏在幕后的人出于某种原因，不想再等下去，所以便对王茜动了手。魏海为了补救，才不得不处理王茜的尸体，曝光王茜收买水军黑我的聊天记录，等时机成熟以后，再放出王茜的尸体。” 陈辉看着唐小明忍不住叹了口气，说：“你不做警察可惜了，真的不考虑考警校吗？” “不了，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陈辉犹豫了犹豫，说：“你做的那个直播应该做不长远。” 唐小明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说：“直播只是副业，道士才是我的主业，下次陈队再找我帮忙，我可就要收费了。” “既然你不想，我也不勉强，有事我会再找你的。” “还得麻烦陈队送我出去，在警局里闹出灵异事件可不好。” 陈辉点点头，起身送唐小明出了警局。 唐小明拿出手机看了看，已经是下午四点，说：“你知道动植物保护协会在哪儿吗？” “你想去？”一缕白烟从背包里飞出，化作了人形。 唐小明闻言眼睛亮了几分，说：“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当然要去拜访拜访了。” “他们所在的地方比较偏，还是明天再去吧。” “也行，好几天没直播了，也该上线露个面了。” “你在这个敏感时期露面，就不怕那些黑粉找你麻烦？” “我的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唐小明顿了顿，笑着说：“能从你嘴里听到‘黑粉’这么现代化的词汇，还真是不容易，看来你也在被潜移默化地改变着。” 司瑾书眉头微蹙，随即化作一缕白烟，钻进了背包里。唐小明见状有些好笑，找了一辆共享单车，骑着便回了家。 晚上七点，唐小明准时进入了直播间，不到五分钟，直播间观看人数就由两千多涨到了两万多。 唐小明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弹幕，不少人都在问王茜自杀的事，一部分是纯属好奇凑热闹，一部分是绝对黑粉想方设法带节奏。唐小明并没有理会的打算，沉吟片刻说：“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我也有段时间没直播了，今天不说别的，就和以前一样，跟大家讲讲故事，连连线。” 唐小明的话音刚落下，就见密密麻麻的弹幕飘了过去，其中用小字堆砌而成的‘吃人血馒头’最为醒目，甚至还做了特效，看上去血淋淋的，有些毛骨悚然。 唐小明见多了恐怖场面，这些与他而言只是小菜一碟，直接视而不见，自顾自地说：“今天讲得故事叫《半盲》，盲就是眼盲的盲，盲人的盲。” 说完这句话，他又斟酌片刻组织语言，说：“从前有个青年，模样长得不错，身材也高挑，唯一的缺点他是个半盲，左眼离近了看不见，右眼离远了看不见，也就是左边眼睛远视，右边眼睛近视。两只眼睛同看一处，时间一长就会头晕，所以他每次出门都会蒙住一只眼。 那天他出门，蒙住了右眼，在路过一处宅院的时候，被一个人撞倒了，因为离得近，他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不过出于良好的教养，他还是说了句‘对不住’。可那人并不领情，走上前给了他一脚，还往他怀里塞了一样东西，紧接着跑了出去。因为离得远了，他看清了那人的背影，可不等他回过神，就听宅子里传来一阵呼喊，紧接着跑出一群人，二话不说就把他给按在了地上。 原来刚才撞倒他的人，在宅子里杀了人，刚才塞给他的是杀人的那把刀，里面的人看他拿着刀，就把他当成了凶手，将他五花大绑，扭送去了衙门。 县太爷审案，问他为什么要杀人，他直喊冤枉，说自己没有杀人，是被凶手撞倒了，那刀也是凶手硬塞给他的。可宅子里的人说凶手就是他，他们亲眼看到他杀的人。县太爷问他凶手是谁，他说没看清脸，只看到了凶手的背影。县太爷大怒，觉得他在戏耍自己，两人离得这么近，怎么可能看不清脸，却看清了背影。他努力想要解释，可县太爷压根不听，还下令打了他二十大板，关进了大牢。 那年的秋天，他被送上法场，他大声喊冤，却无人理会，围观的人甚至捡起地上的石子朝他砸过去，嘴里喊着‘杀了他’。临死之前，他立下诅咒，死后将化成厉鬼，杀了所有害他的人。 后来他真的化成了厉鬼，也知道了那宅子里的人，为什么一口咬定他就是凶手。你们猜猜，这到底是为什么？” 话音落下，有一瞬间的空屏，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弹幕。 “他们想随便抓个人交差。” “他们就是想推卸责任。” “那些人和凶手是一伙的！” “死的应该是那宅子的主人吧，主人在家里被人杀了，那些下人却连凶手都没抓住，未免别人说闲话，就找了个替罪羊。” …… 看着满屏的弹幕，唐小明笑了笑，说：“被杀的那个是宅子的男主人，我们就叫他张三。领头追人的是男主人的亲弟弟，我们就叫他张四。那杀人的是张四找来的，目的是谋夺张三的家产，那半盲的青年就是恰好送上门的替罪羊。” 唐小明说完，黑粉又在带节奏。 “这狗血的剧情……” “这种故事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这故事讲得，听了开头，就知道结尾了。” …… 粉丝们一看，立马怼了回去。 “你们不爱听就麻溜的滚！” “谁稀罕你们听，圆润的滚蛋！” “半仙儿是讲给我们听的，我们就爱这一口！” “姐妹们礼物刷起来，让这些黑粉羡慕嫉妒恨去！” …… 见满屏的礼物乱飞，唐小明急忙提醒道：“刷礼物可以，要量力而行，记得咱们直播间的规矩，别跟那些人置气，不值当的。你们听我接着讲。 青年得知事情真相后十分愤恨，将那些陷害他的凶手全杀了，这件事闹得整个县城人心惶惶，他们想到青年在临死前说的话，害怕他上门报复，就联合起来花重金请来了一个道士。 为了逃避责任，他们说青年生前图谋张家钱财，在杀死张三后，被张家的家丁合力抓住，扭送到官府。县太爷明察秋毫，定了青年死罪，青年却死性不改，死后化作恶鬼，还在人间闹事，那些抓他的张家家丁都被他害死。 众口铄金之下，道士信了，便找上青年，誓要将他打得魂飞魄散。青年与他交手时，将真相如实告知，道士听后心中恼怒，留下钱财，便离开了县城。后来，那些诬陷青年的百姓都变成了半盲，包括那个县令在内，他们终于明白青年没有撒谎，只是他们也不愿承认自己冤枉了他。” 在唐小明讲这个故事时，司瑾书便出现在他身后，认真地将整个故事听完，“你在影射？” 唐小明嘴角微勾，说：“好了，今天的故事到这儿就讲完了，我们来连线粉丝，听听他们有什么故事要说。” 唐小明随便找了个想要连线的粉丝，接通了他的通话邀请。 “看来今天第一个幸运儿是个美女。” “是我吗？”女孩似乎没想到自己连上了线，又仔细看了看屏幕，随后激动地说：“哎呀，真的是我！” “是你，是你，就是你。” “半仙儿，我粉你半年了，几乎每次直播我都请求连线，这还是第一次连线成功。”女孩激动的声音有些发颤。 唐小明急忙说：“深呼吸，平静一下。” 女孩照做，却依旧激动地语无伦次，唐小明无奈只能慢慢引导，“你连线是遇到了什么怪事吗？” 女孩忙不迭地点头，“嗯嗯。” “那你遇到了什么怪事，仔细说说。” 女孩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激动的心情，说：“那天我和朋友一起去爬山，就是咱们宁城西郊的牛头山，那天天气本来挺好的，可爬到一半突然下起了雨，我们就想找个地方躲雨，然后就发现了一座庙，我们没多想就走了进去。 那庙里很干净，供着一个神像，神像前面还有贡品，只是我们找遍了整个庙，也没发现一个人。虽然我们也觉得有些诡异，但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根本就下不了山，我们只能在里面躲雨。好在直到雨停，都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我们就急急忙忙出了庙门，可没走出去多远，我就发现手机弄丢了，然后我们就回去找，可那个庙却凭空消失了。我们明明只走出去几十米远，却再也没找到那个庙。” 见她停了下来，唐小明出声问：“那你的手机找到了吗？” 女孩有些赧然地笑笑，“后来找到了，原来被我放进了包里。” 唐小明也笑了笑，说：“你是好事做多了，老天在保佑你。”, ， 网络案（15） 伤自尊了 结束那女孩的连线, 唐小明又随意挑了一个，好巧不巧地抽到了一个黑粉，这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 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王茜死了, 被网暴致死, 罪魁祸首没有半点愧疚, 反而若无其事地直播, 如果这个世界真有鬼魂存在，你猜她会不会去找你报仇？” “第一, 王茜是否为自杀, 警方还未认定，你怎么知道她是被网暴致死？第二，就算王茜是被网暴致死，那也是像你这样的键盘侠所致, 跟我有什么关系？第三, 我也是网暴的受害者, 依法维护自己的权利有什么错？第四, 真正吃人血馒头的是你们这些蹭流量的。第五，连脸都不敢露的人, 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说三道四。赶紧滚, 别脏了我的直播间。” 唐小明直接挂掉了连线，这种人就像蛆虫一样, 最是恶心。他深吸一口气, 调整脸上的情绪，说：“这段时间有太多的事需要我去处理，直播的时间不能确定，大家也不用总在直播间等着。嗯,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儿，大家早点休息，再见。” 唐小明刚退出直播间，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一瞬，还是接通了，“喂，哪位？” “我是李冲，终于联系上你了，太不容易了。”李冲是直播平台的运营总监，以前和唐小明打过几次交道。 唐小明又看了一眼号码，说：“李总监，有事吗？” “你换号码怎么也不说一声，我这是走了多少门道，才找到你的号码。” 与平台签约的时候用的是原来的号码，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唐小明压根就没想到告知平台更换号码的事。 “不好意思啊李总监，这段时间有些忙，把这事给忘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待会儿你上改一下资料就行。唐啊，最近你的粉丝涨了不少，今天你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已经超过了二十万，相信明天还会更多。我这里有几个品牌商……” “李总监。”唐小明打断李冲的话，说：“最近我比较忙，应该不会每天按时按点直播，这些资源还是给别人吧。” 之前他的直播观看人数最多只能达到几千，这些资源没他的份儿。不过，他也不太想要，毕竟那些产品他没用过，不知道质量怎么样，没必要为了点钱赌上自己的声誉。现在直播间观看人数上去了，资源自然抢着送上门，可他现在麻烦不断，实在不易在这种时候接广，否则一定被喷成筛子。 许是没想到唐小明会拒绝，电话那头的李冲顿了顿，这才开口说道：“这些品牌商给的价格很高，只要你直播几天，就能抵得上以前一年，甚至几年的收益。” “我知道。”唐小明是喜欢钱，却并非为了钱什么都做，说：“最近我身上的麻烦不断，实在不易接广，否则只能适得其反，等过段时间，这件事平息了，如果总监还有资源给我，我再接。” “有话题才有热度，有热度才有钱赚，你现在正是人气最旺的时候，就该趁机多接广，把钱赚到手里才最实在。一旦你的麻烦没了，热度也就下去了，哪还有资源给你。” 李冲这话虽然不好听，却说出了直播行业的现状，就是这么残酷和可笑。 唐小明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拒绝道：“这钱赚的不安心，不要也罢，不过还得谢谢李总，这么想着我。” 李冲不死心地劝道：“你真的不考虑一下？那可是钱啊，有了钱做什么不行，谁会跟钱过不去。” “谢谢李总，我就不考虑了。” “唐，你和云腾地产到底什么关系？” 在李冲想来，这个世界没人不喜欢钱，不想赚的只能是嫌钱少，所以才会这么问。 “抱歉，李总，这事我不太好回答。” “不方便就不说，是我问得唐突了。那行，接广的事再说，你什么时候想接了，就跟我说一声。” 李冲的态度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不过唐小明也没纠正的打算，说：“谢谢李总，那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好，有事电话联系。” 唐小明挂掉电话，抬头看向司瑾书，说：“你说那个女粉说的庙是怎么回事？” 连线时，司瑾书就在旁边，清楚那女孩遇到了什么事，说：“那女孩心性善良，做了不少好事，有人在帮她。” “有‘人’？”唐小明故意将重音放在了‘人’上。 司瑾书挑了挑眉，说：“明知故问？” “真是妖？”唐小明的眼睛亮了亮，随即皱起了眉头，说：“什么妖竟能幻化出个庙。” 庙不同于普通建筑，普通的妖魔避之不及，更别说幻化了。 “有人信奉，自然就有人建庙，那女孩见到的庙是幻化的不错，不过它确确实实存在过。” “被人信奉的妖？”唐小明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难不成是黄大仙？亦或者是狐大仙？” 民间有不少信奉黄大仙和狐大仙的，唐小明跟着赵怀虚在山里修炼的时候，也时常会见到。 “明天自己去看。” “明天……”唐小明一怔，随即回过神来，说：“你是说动植物保护协会在牛头山里？” 司瑾书点点头，说：“确切的说，动物保护协会在牛头山。” “两个协会不在一处？那植物保护协会在哪个山头？” “在梅山。” 唐小明好奇地说：“梅山和牛头山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开车都得一个小时，怎么离那么远？” “两个协会的会长不和，不见面一切都好，一见面就动手。” “若我没记错，他们的本体一个是海龟，一个是梅树吧，两个应该都不是急躁的性子才对，怎么能一见面就动手呢，难不成里面有隐情？”唐小明心里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 “他俩本是道侣。” “我就说嘛，肯定另有隐情。”唐小明的眼睛又亮了几分，说：“那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反目成仇？” 司瑾书看得一阵好笑，提醒道：“该打坐了。” 唐小明成功被勾起了好奇心，哪能说打住就打住，说：“晚个一时半会的不碍事，你先说说，他俩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反目成仇？” “你别忘了自身处境，不想被当下酒菜吃了，就好生修炼。” 当被八卦的人换成自己，唐小明顿时兴致全无，没好气地说：“不想说就不说，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还真是扫人兴致的一把好手。” 话虽这么说，唐小明还是起了身，说：“我去洗澡。” 司瑾书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唐小明洗完澡，并没有进入打坐状态，而是将王茜放了出来。他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还是什么都不想说？” “你让我说什么？”王茜眉头紧紧皱着，说：“就算我说他是凶手，就能定他的罪？你们有证据吗？” “不管你说，还是不说，我们不会减少对魏海的怀疑，只要他是凶手，证据会有的。魏海的事，你不用再操心，我会请来阴差将你带回地府受审。” 唐小明不再与她多说，直接请来了黑白无常，“两位大人，她是王茜，还得劳烦您二位把她带回去。” 白无常瞥了王茜一眼，说：“唐，她就是那个为难你的王茜吧。” 地府并非人们认知中的地府，他们也能上网，也能打游戏，只是共用的不是同一个网络。不过像黑白无常这种地府的公务员，能随意进入人界的网络，而他最近又时常被挂在热搜上，他们知道这些事一点也不奇怪。 唐小明苦笑着说：“是，让两位大人看笑话了。” “都是那些人在造谣生事。你放心，他们说的话、做的事，生死簿上都记录的一清二楚，早晚与他们算账。” 见黑白无常看向自己，王茜急忙移开视线，不免心生恐惧。 “听说白大人组了个战队，还拿了比赛冠军，恭喜恭喜啊！” 白无常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说：“运气而已。” “等哪天有空，白大人也教教我怎么打游戏。” “行啊。等有了空，咱们约个时间。”白无常答应得很爽快，可见他是真的热爱打游戏。 黑白无常和唐小明闲聊了几句，便打算带王茜离开。 王茜焦急地看向唐小明，说：“我女儿是无辜的！” 唐小明淡淡地说：“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谁都不例外。如果当初你没有利欲熏心，不会发生这么多事，这就是因果报应。” 王茜争辩道：“可我女儿什么都没做，她不该受到牵连。” “她的苦果是你们造成的。” 王茜怔怔地看着唐小明，没再说话，被黑白无常带回了地府。 处理完这些事，唐小明便直接回到卧室，进入了打坐状态。他是真心不想这么卷，可有现实逼着，如果不想被当盘菜吃了，就不得不往死里练。 早上五点四十分，唐小明准时醒了过来，简单地洗漱过后，便和时雨周一起晨跑，今天的时雨周坚持跑了一个小时，虽然最后累得瘫在地上不想起来，但他心里却是异常高兴，每天一点进步，他似乎也喜欢上了这种累到极致，肆意挥洒汗水的感觉。 时雨周气喘吁吁地瘫在长椅上，转头看向唐小明，说：“唐，昨天我看了你的直播。” 唐小明玩笑道：“那你给我刷礼物了没？” “刷了，给你刷了不少棒棒糖。” “行，棒棒糖也行。” “我可还是个学生，哪能拿钱去打赏主播。”时雨周说着笑了起来，“你那个故事讲得真好，不过那些键盘侠应该听不懂吧。” “那就是一群自以为是的小丑，不用搭理他们。” 时雨周看着他，忍不住感叹道：“唐，你的心态真好，有时候我忍不住会想，如果换成我，会不会像你一样洒脱。” “我可是修行之人，讲究超脱于物外，如果这点小事就能把我困住，那我这十几年不是白修行了。” 说起这个，时雨周顿时坐直了身子，靠近唐小明，说：“唐，你真的是道士？” 唐小明点点头，说：“如假包换，我可是持证上岗。” “那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唐小明不答反问：“那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我觉得有，而且我见过。” 唐小明来了兴趣，说：“你见过？仔细说说。” “我妈去世那天，我正在学校里上晚自习，突然感觉好像有人在看我，我就转头看了过去，然后就看见了我妈，她就站在窗口冲着我笑。我很奇怪，就站起身走了过去，我问她怎么来学校了，她说她要走了，让我好好照顾自己，我想问她去哪儿，可一转眼的功夫她就不见了。等我回到家，才知道她出意外去世了。” 见他情绪不对，唐小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死亡不是尽头，他们还可以转世投胎，你不用这么难过。” 时雨周期待地看向唐小明，问：“真的有转世投胎一说？” “当然。只要生前没做过坏事，就能转世投胎。” 时雨周长舒一口气，随即释然地笑了笑，说：“那就好。” 唐小明起身，说：“回去吧，待会儿我还有事。” 时雨周也随之起了身，“唐，你不是卖护身符嘛，也卖给我一张吧。” 唐小明随口说道：“我的护身符可是很贵的，你有钱吗？” “多少钱一张？” “普通的两千，加强版的三千，我们是朋友，给你打个折，普通版的一千五，加强版的两千。你想要哪一种？” 时雨周没在价钱上多说什么，而是好奇地问：“那这两种符咒有什么区别？” 唐小明解释道：“普通版的只能防普通鬼魂，加强版的能让厉鬼近不了身。” “那要加强版的，我要三张。明天晨跑，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符咒。”时雨周爽快地定下了交易。 唐小明愣了愣，随即说道：“你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学生，哪来这么多钱？” 时雨周‘嘿嘿’笑了笑，说：“我爸和我爷爷每个月都会给我生活费，我也用不完，就一直在存，现在也存了快十万了。” 一直旁观的司瑾书开了口，轻笑道：“一个刚毕业的高中生都比你有钱。” 唐小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mmp，伤自尊了。 “唐，你怎么走了？”时雨周不明所以地追了上去。 唐小明没好气地说道：“回家，有事。”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不见不散。”时雨周大声喊了一句，便停下了脚步。, ， 45网络案（16） 黄大仙？ 上午九点, 唐小明思量了许久，决定先去买车，他现在也是拥有千万身家的有钱人, 当然得先解决代步问题。他骑着共享电车, 来到电车一条街，直奔经常去的那家店。 司瑾书化作人形, 说：“你就不想买个电动汽车？” 唐小明果断摇头, 说：“买了电动汽车, 就得买停车位，还得交停车位管理费，这一套办下来又得好多钱，还不如买个电动自行车, 停车位满大街都是, 随便往哪停都行，多方便。” 唐小明戴着耳机，别人都以为他在打电话, 并不会引人怀疑。 “速度慢。”司瑾书嫌弃地皱了皱眉。 “不是, 这不比你们那个时代的马车快得多？”唐小明看得一阵好笑, 接着说道：“况且，这还得看在哪儿，如果在闹市区, 汽车还真不一定跑得过电动车。” 男店员见唐小明来了，笑着打招呼, 说：“唐来了。” 唐小明大手一挥, “我来提车。” 男店员愣了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说：“你这是发工资了？” “嗯, 不过工资不多，你得再给我便宜点。”说到这儿，唐小明外放的气势又收了回来。 男店员瞬间进入工作模式，说：“我跟你说的是最低价了，我是看你来了很多次，是真心喜欢它，我才给你这个价，别人再加两百也不卖。” 最低价那是不可能的，再压一压就还有空间，“那就再减两百，两千卖给我，怎么样。” “我们就算不赚钱，也不能赔钱吧，不能再少了，实在不行，你还是去别家店看看吧。”男店员也是久经沙场，知道怎么应对。 唐小明哥俩好地揽住了他的肩膀，说：“别家店又不是你卖，我去干嘛，咱们俩可是朋友，我这单一定得你来开。” 司瑾书看得眉头微蹙，说：“花言巧语，巧言令色。” 男店员也是久经商场，不会被唐小明一两句话忽悠住，说：“咱们是朋友没错，但我也是给人打工的，不挣钱也就算了，不能再往里贴钱吧。” 唐小明一咬牙，肉疼地说：“那就两千一，不能再多了，行，我就提车，不行，那就只能下个月再说了。” “两千一也赔钱。”男店员皱着眉头，一副为难的模样，说：说：“算了，我去给老板打个电话，问问这个价能不能卖。” “成，那你问问。” 男店员去打电话，唐小明则径直走向看中的电动车，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价格就基本定了。 电动车通体黑色，也没什么亮点，可他就是一眼就看中了，就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他蹬开撑子，将电动车推了出来，长腿一迈就坐了上去。 “以后你就坐后座，这座位又宽又软。” 司瑾书指了指旁边的老年乐，说：“那不如买这辆，坐起来舒服。” 唐小明转头看了过去，说：“这个去近的地方还行，远的地方不仅耗电，还慢得多。” “你还真是对它一心一意。” “那当然，我这人只要认准了，就不会轻易改变心意。” 唐小明的注意力都放在电车上，完全没留意司瑾书一闪而过的复杂表情。 店员拿着手机走了过来，说：“我好说歹说，老板终于答应了，就两千一提走，对外可别说是这个价买的。” 又是老套的说辞，唐小明并没有拆穿，配合地说：“你放心，我都懂。” 唐小明也没多说，直接让店员给他上好了脚蹬子和车牌，又讨价还价地要了雨衣和打气筒，这才刷卡付钱。随后他又推着车子，在隔壁买了头盔戴上，等一切都购置齐全，再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 “这些东西能值几个钱，至于你跟他磨蹭这么久？”对于唐小明的行为，司瑾书颇为不解。 “雨衣和打气筒都是必备的，能不用花钱买，为什么不要？我又不是什么商业精英，每分每秒都在挣钱，况且我可是在给你省钱。”唐小明转头看向司瑾书，上下打量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你是秦朝方士，我怎么瞧着你像是世家大族的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哥。你姓司……跟司马家有什么关系？” 司瑾书没说话，而是化作一缕白烟钻进了背包。 唐小明见状不由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笑着说：“看来是被我猜对了，司马家啊，等有空百度一下，瞧瞧你是司马家的哪位公子。” 唐小明一拧车把，电动车便开了出去，说：“对了，你姓司马，那名字叫什么？” 等了半晌，也没听到司瑾书的回答，唐小明心里更加好奇，名字是父母所赐，轻易不会改，向来重规矩的司瑾书却提都不愿提，这里面定有什么隐情，只是他不愿说，自己也不好揭他伤疤，转移话题道：“那个动物保护协会在牛头山什么地方？” 又等了好一会儿，就在唐小明以为司瑾书不会回答时，他突然开了口，“山里。” 答了等于没答，唐小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那咱们把车放在哪儿？我可是新买的车，万一被偷了，我能心疼死。” “你不是有追踪符么，还怕被人偷。” 唐小明一怔，随即说道：“那不是也得去追嘛，如果有停车场的话，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山下有，不过要花钱存车。” 一提到钱，唐小明警惕了起来，说：“多少钱？” “不知道。”司瑾书从不过问这些事。 “你怎么好像对那边很了解，经常去吗？” “不经常，只是去过。” “你不会是跟那个会长有什么关系吧。”唐小明的脑子里忍不住在想，司瑾书会不会也是什么妖精变的，只是本体死了，身上才没了妖气。 “收起你的胡思乱想。” 司瑾书的话音落下，唐小明只觉得后脖颈子一凉，急忙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说：“你是不是对我使用读心术了？” “对你还用不上。” “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的心思就那么好猜？”唐小明顿觉有些不服气，说：“说的好像你有多了解我似的。” 司瑾书没回话，化作人形，坐在了后座上。 四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牛头山山下，顺着人流一直往前走，找到了司瑾书所说的停车场。所谓的停车场就是一块空地，用绳子围了起来，入口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停车场只停电动车和自行车，汽车一缕不管。 唐小明骑车来到入口，问：“大爷，您这儿存车多少钱？” 大爷抬眼看看他，又看看电动车，懒洋洋地说：“半天五元，一天十元，不过夜。” “您这半天是怎么算的？” “从早上六点到中午十二点，这算半天，从中午十二点到下午六点，这也是半天，横跨中午十二点的，就是一天。” 唐小明抬手看了看手表，十二点刚过五分钟，说：“那我现在存车，到下午六点之前取车，就是五元，是吧。” 大爷也看了看他的手表，说：“是。” “那我存了。” 大爷拿出二维码，唐小明扫码付款后，大爷递给他一张剪了一半的纸牌，另一半系在他车上，叮嘱道：“这张纸牌别弄丢了，要拿着它才能来取车。” 唐小明拿着纸牌看了看，随手放进包里，抬脚朝着山上走去。待走远了些，他又将纸牌拿了出来，转头看向司瑾书，说：“我怎么觉着这纸牌有点问题。” 司瑾书瞥了一眼，说：“有什么问题？” 唐小明轻抚着牌面，说：“我总觉着这牌上有股奇怪的能量。” 像是想到了什么，唐小明随即抬眼看向司瑾书，猜测道：“这看车的大爷不会就是动物保护协会的人吧。” “倒是有几分警惕心。” “还真是！”唐小明回头看去，那老大爷正坐在躺椅上，手里那这个蒲扇，怎么看都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老人，“他是妖？为什么我没察觉到丝毫妖气？” “你修为太低。” 唐小明讪讪地收回视线，说：“那你说他是什么妖？” “你常说的黄大仙。” 唐小明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兴奋地说：“我竟然见到了真的黄大仙？” “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相较于你口中的世界，我确实没见过世面。”唐小明坦然接受自己曾是井底之蛙的身份，“我以前也经常和师父在山里跑，怎么就没来这牛头山呢。” 司瑾书没说话，跟在唐小明身旁，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唐小明见状笑着说：“难得啊，以前去哪儿都是飘着，今天怎么想起走了？” “话多。”司瑾书加大步伐，越过唐小明走了出去。 唐小明急忙跟上，却突然感觉身上一沉，就好像背了数百斤的东西。他低头一看，身上多了层轻飘飘的衣服，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不是，你这样弄，我什么时候能爬上去？” “问你自己。”司瑾书悠然自得地在前面走着，甚至没看他一眼。 “今天难得出来，你就不能让我好好玩一玩？” “你要想的是怎么活着。” 唐小明不禁一阵语塞，不甘不愿地抬脚跟了上去，说：“我的车还在下面存着，那黄大仙可是说了不过夜，如果我回去晚了，那我的车……” “若还想要车，就加快脚步，别磨蹭。” 唐小明清楚司瑾书是在帮他，只是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盯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灭绝师太，周扒皮……” 司瑾书将他的话听在耳朵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紧接着唐小明便感觉身子又重了。 唐小明一怔，随即大声说道：“司瑾书，你适可而止！” 司瑾书不搭理他，迈着大长腿，优雅地在前面走着。而唐小明没走出去多远，便开始有些喘，压根没力气跟他较劲。 爬了约莫分之一，唐小明便已经气喘如牛，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大颗大颗地往下滴，身上的衣服早就湿了。 身后传来说话声，他转头看过去，只见一群身穿运动装的大爷大妈走了过来，他急忙往边上靠了靠，让他们过去。 一个大妈见他这么狼狈，好心地递给了他一瓶水，“小伙子，喝点水，歇歇吧。” “我包里有，谢谢阿姨。” 一个大爷笑着调侃道：“小伙子，你这身体不行啊，平常还得多练练。” 唐小明讪讪地笑了笑，说：“平常都在家宅着，很少出门，以后一定好好锻炼身体。” “现在的年轻人都懒得动，年纪轻轻就全身病。”大爷好似意识到了什么，打住了话头，说：“你现在知道锻炼也不晚。” “叔叔阿姨说得对。” 大爷大妈们没有停留，很快便超过了唐小明。唐小明瞪了一眼司瑾书，继续往上爬。司瑾书看着他的背影，不禁莞尔一笑，紧接着跟了上去。 “还要爬多久才到？”唐小明咬牙切齿地问道。 “以你现在的速度，还需一个小时。” “行，你行！”唐小明不再搭理司瑾书，认命地往上爬。 那些大爷大妈就在前面，时不时地回头看看他，担心他会半途而废，还大声给他加油，搞得唐小明哭笑不得。 渐渐的，那些大爷大妈的速度慢了下来，而唐小明虽然依旧气喘如牛，却一点一点地赶上了他们，完全没有停下的打算。 之前那个大爷不禁感慨道：“果然还是年轻人的身体素质好啊！” 许久后，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时间不多不少正好一个小时，唐小明喘了半天，朝着司瑾书竖起大拇指，“你牛！” 46网络案（17） 唐小明坐在动物保护协会大门口的台阶上, 歇了好一会儿，才算把气喘匀了，再看看手表上的时间, 已经是下午三点。司瑾书就站在一边，背对着唐小明, 阳光照在他身上，并没有穿过去，而是被挡住了，他的身后还罕见地出现了影子。 唐小明愣了愣，随即问道：“你这是……” 司瑾书转过身，径直朝着大门走去, 说：“跟上。” 唐小明下意识地应声，起身跟了上去，紧接着便感觉身上一凉，低头一看，原本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的衣服变得干爽, 甚至连身上的汗味也没了, 仔细闻的话, 还有一股独属于司瑾书的凛冽的味道。 “我的衣服……” 司瑾书正了神色，提醒道：“待会儿注意言辞，别丢人现眼。” 唐小明撇了撇嘴，说：“不就是装嘛, 就跟谁不会一样。” 司瑾书没有多说，站在台阶上一挥手，紧接着便消失在眼前。唐小明见状一怔，急忙跟了上去, 随后便感觉有一瞬间的窒息，就好似在水里一样，紧接着便恢复了正常，而面前的现代建筑，也变成了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立在云雾当中，就好似仙境一般。 “我道是谁，原来是故人来访。”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却让人听不出从哪个方向传来。 “有事叨扰。” 司瑾书手指轻动，一缕白烟缠上了唐小明的腰。唐小明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便来到了亭子里。亭子里坐着个白须白眉的老者，正坐在矮桌前，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司瑾书在桌前坐下，看了看身边的位置，说：“坐。” 唐小明礼貌笑笑，一边打量着老者，一边在司瑾书旁边坐了下来。这老头看上去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跟他的本体压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老者一边给司瑾书倒茶，一边问道：“不知这位小哥是……” “唐小明。” 老者的手一顿，随即意味深长地说：“十世善人，了不得的人物，怪不得……” 唐小明虽然聪明，却也没听懂他的话外音，试探地问：“您老知道我？” “有所耳闻。”老者也给他倒了杯茶，说：“这茶是山上采的，两位尝尝味道如何，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海涵。” “会长客气了。”司瑾书端起茶杯，抬起左手，手心朝内，遮住口鼻，小小地品了一口，随后便将茶杯放在了桌上。 唐小明见状有模有样地学着，茶入口的瞬间，沁人心脾的香味充斥口腔，让他有种打通任督二脉的感觉，就连内府的真气都涨了些许。他微微一怔，随即将茶杯里的茶一口气喝光，那种感觉越发明显，并不是错觉。他意犹未尽地将茶杯放下，笑着说：“好茶，多谢会长款待！” 老者又给唐小明续了一杯，“小哥喜欢就好。” “多谢。”虽然唐小明很想再次一饮而尽，可碍于司瑾书在进门前的交代，蠢蠢欲动的手还是被收了回去。 老者转头看向司瑾书，说：“不知公子此来所为何事？” 司瑾书直截了当地说：“城中有妖族作祟。” “有妖族作祟？”老者的眉头微蹙，说：“公子可知是谁？” 司瑾书摇摇头，说：“妖气很淡，我无法判断。” “妖界与人界的通道一直都处在单向设置中，只有人界的妖族能进入妖界，妖界的妖无法进入人界。若真有妖作祟，也应该是人界的妖。”老者沉吟片刻，说：“若公子也无法确定其身份，那只能说明他极有可能是半人半妖。” 与他们的猜测不谋而合，司瑾书径直问道：“那据你所知，最近有哪只妖违反规则，与人相恋，并诞下子嗣。” 老者摊开右手，一本册子出现在掌心，随即快速翻过。 唐小明看看两人，趁机端起茶杯，将杯中茶一饮而尽，随即又给自己添了一杯。唐小明喜滋滋地感受着体内的变化，见司瑾书看向自己，讨好地笑了笑，也给他添了些茶，这才将茶壶放下。 司瑾书眼中闪过无奈，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转头看向老者。 老者看完最后一页，那册子又消失不见，说：“登记在册的妖都很安分，并没有思恋凡尘的情况。公子不妨去梅山问问。” 司瑾书点点头，起身道：“既如此，那我们便告辞了。” 唐小明见状急忙将杯子里的茶喝了，学着司瑾书拱了拱手，说：“多谢会长款待。” 老者也随之起身，“老朽送二位贵客出门。” “留步。”司瑾书话音一落，唐小明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便出现在大门外。 唐小明回头看了看，眼前的建筑就是个占地面积五六百平的普普通通的层小院，每间房门上都挂着个牌子，除了散养在院子里的鸡鸭以外，跟普通的办事处没什么区别。 唐小明好奇地问：“这是结界？” “是。”司瑾书点点头，又变回魂体状态，夕阳穿过他的身体，照在地上。 唐小明指了指院子里的鸡鸭，问：“这些满地跑的不会也是妖吧。” “幻象罢了。” 唐小明收回视线，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半，急忙说：“我的车！我们得赶紧下山，不然赶不及了。” 司瑾书化作一缕白烟钻进背包，与来时的徒步上山相比，完全两种态度。唐小明也来不及多问，闷头往山下赶，完全没留意，明明与上山时一样，穿着那么重的衣服，如今走起来却比之前轻松得多。 唐小明紧赶慢赶，终于在六点之前赶到了存车处，气喘吁吁地叫住正收拾东西的黄大仙，“大爷，我来……来取车。” 黄大仙抬了抬眼皮，瞥了唐小明一眼，说：“牌呢？” 唐小明喘了口气，从包里拿出那半张纸牌递了过去。 黄大仙接过纸牌瞧了瞧，又抬眼看了看唐小明，说：“进去推车吧。” 唐小明抬脚走进停车场，将自己的电动车推了出来，坐在座椅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大爷。之前不知道他的本体还不觉得，现在怎么看怎么觉着他跟黄鼠狼长得还真有些像。 黄大仙猛地转头看向唐小明，眼神中带着几分阴森，慢悠悠地说：“年轻人，太阳马上下山了，赶紧走吧。” 唐小明被他盯得毛骨悚然，不禁微微蹙了蹙眉，说：“大爷，您家住哪儿，离这儿远不远，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我家住在山里，不顺路。”黄大仙转开视线，将那张老式躺椅收了起来。 “那就有机会再见吧。” 唐小明一拧把手，电动车就开了出去，傍晚的风凉爽了许多，吹在身上很舒服，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感觉到一阵凉意，唐小明回头看了一眼，司瑾书化作人形，坐在了后座上。 “刚才那个黄大仙看我的眼神不对，难不成他发现了我十世善人的身份，也想把我当盘菜吃了？” “有我帮你遮掩气息，旁人发现不了，他之所以那般看你，是因为他发现了你道士的身份。” 唐小明一怔，随即说道：“他是怎么发现的？” “那半张纸牌上沾染了符咒的能量。” “原来是这样。”唐小明恍然大悟，紧接着问道：“那会长怎么会知道我是十世善人？” “他早就知晓你的身份。” “所以我是十世善人这件事，除了你知道外，还有谁知道？” “不知。”司瑾书回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唐小明神情一滞，好半晌才又说道：“明天我们去梅山？” “嗯。”司瑾书轻轻应了一声。 “那植物保护协会的会长叫什么？还有刚才那个老头。” “一个叫龟老，一个叫梅娘。” “龟老，梅娘，这名字倒是贴切。”唐小明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说：“你和梅娘熟吗？” “不熟。” “对了，龟老给我们喝的茶是掺了什么，竟然能提高修为。”唐小明对刚才喝的茶十分感兴趣，若是能天天喝，压根不用这么费劲的修炼。 “那是由妖灵草所泡，对你这样修为低的人有些好处，对我们不过是尚能入口的饮品而已。修炼没有捷径，不要心存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司瑾书一下便猜中了唐小明的小心思。 明明是占了便宜，可听他这么一说，唐小明却有种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的感觉，“你百分百对我用了读心术！” “你想什么都在脸上写着，压根用不着这么麻烦。” 唐小明不想再搭理他，闷头往前骑。四十分钟后，他们回到了小区，唐小明累了一天，不想再做饭，便点了外卖，想着等他洗完澡，外卖也差不多来了，直接吃就成。他还在洗澡之前，上线直播间，挂了请假条，今儿实在不想折腾了。 谁知他洗完澡，又等了二十分钟，也不见外卖送来，于是他打开手机瞧了瞧，发现外卖员竟已点了送达，随后便直接给外卖员打了过去，“喂，我德馨花园6号楼503，我点的外卖呢？” “你让我放门外，我就给你挂在门把手上了，我就怕说不清，还拍了照片作证。” “我压根就没说过这话，你是不是送错门了？”唐小明突然想到司瑾书，于是专门打开房门看了看，并没有他说的外卖。 “德馨花园6号楼503，没错。我有照片为证，我发给你看。” 他刚说完，唐小明就收到一张照片，拍得很清楚，确实是他的门牌号，外卖就挂在门把手上。 “可我打开门看了，没有你说的外卖。” “那可能是被偷了，不过这跟我没关系，我已经把外卖送到了。我还有很多单要送，没时间跟你多说，挂了。” 唐小明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很是郁闷，走到次卧门前，敲了敲门，说：“司瑾书，是不是你拿了我的外卖？” “不是。”门内传来司瑾书声音，语气中还有几分质疑。 司瑾书从来不说谎，他说没拿，就一定没拿，更何况他又不能吃，拿来也没用。想到这儿，唐小明忍不住嘀咕道：“不能真让人偷了吧。” 唐小明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认命地打开冰箱，拿出要用的食材，给自己做了碗炸酱面。他一边吃面，一边刷着手机上的新闻，没想到昨天的一场直播，随口编的故事，竟又制造了一个新的热搜话题，而且还在榜上挂了整整一天。 唐小明看着涨了近百万粉丝的账号，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这应该叫黑红吧，黑着黑着就红了，这让那些费尽心思想红的人情何以堪啊。, ，887805068 47网络案（18） 监守自盗 “吃没吃相, 睡没睡相。” 司瑾书不知何时，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唐小明放下手机，抬头看了过去, “你第一天认识我？” “怎么, 你不引以为耻，反而引以为傲？” “如果不是有‘唐僧’这么一个设定, 我过得比现在舒服。”想到这儿, 唐小明就一百个不忿，一千个不服, 抱怨道：“你说我做了那么多好事，怎么就没得个金手指呢？没有金手指也就算了, 还多了这么个坑人的属性，这不就是嫌我死的慢吗？都说好人难做，果然诚不欺我！” 司瑾书皱紧了眉头，“你就那么不想上进？” “我之前就说过, 我没什么大志向，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只想悠然自在地过完这一生。”唐小明夹了一口面，就着蒜津津有味地吃着。 “你可有想过，若没有云腾地产支持你, 你被网暴的那件事，不会这么快就解决, 这就是权势带来的好处。” “就算没有云腾地产, 我手中有视频为证，也能自证清白，不过我也必须承认, 有了云腾地产的参与，替我省了不少事。”唐小明吃完最后一口面，奇怪道：“修行之人不是最忌讳贪欲么，怎么你好像特别在意这些？” 司瑾书一怔，随即说：“我是让你上进，不是让你贪。” “人的欲望越多越强烈，他就越上进。”唐小明不置可否地笑笑，端起碗筷朝着厨房走去。 司瑾书看着他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若我不在你身边，你能活多久？” 唐小明闻言心脏不自觉地漏跳了一拍，将碗筷放进洗碗池，探头看向司瑾书，若无其事地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司瑾书直视他的眼睛，“我总有自己的事要做，若我离开，你能自保吗？” 唐小明张了张嘴，不知为什么，逞强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底气不足地小声说：“我这不是在努力修炼了吗？” 见他这样，司瑾书忍不住缓了语气，“你的努力是逼出来的，并非心之所愿，这与你的修行有碍。” “有什么妨碍？我们道家修行的内核本就是随性自然，与我现在的心态完全相符，况且我最近的修为提升很快。” “你修行速度快，是因为我给你的两颗灵珠，它们蕴含的能量，你还没有完全炼化，所以会给你这种错觉。” 唐小明闻言一阵语塞，无奈地说：“行行行，从明天开始，我保证努力修炼，绝不拖后腿，总成了吧。” “清洗完，立即打坐入定，不要磨蹭。” “遵命！”唐小明无奈地应声。 清洗完碗筷，唐小明又去了洗手间洗漱，随后便回到房间打坐。司瑾书设下结界，坐到唐小明身旁，很快也进入入定状态。 第二天早上，唐小明和时雨周晨跑结束后，便一起去了物业监控室，查看监控视频，他就想知道这个偷外卖的人是谁，没想到结果竟出人意料。 时雨周指着电梯里的外卖员，不敢置信地说：“他这叫监守自盗吧，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真是长见识了！” 唐小明家门外并没有装监控，看不到门口什么情况，但电梯内有监控，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外卖员拎着外卖上了五楼，过了两分钟，又拎着外卖进了电梯。 唐小明好笑地说：“合着他只是在门口拍了个照片，然后又把外卖拿走了，顾客打电话问，他就把照片发过去，证明已将外卖送到。这是把我们当傻子耍呢。” 监控室的保安出声说：“这人这么有恃无恐，就不怕有人查监控吗？” “这说明他是惯犯，并且从未被人抓到过。” 时雨周看向唐小明，说：“唐，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唐小明直截了当地说：“报警。” 时雨周担忧道：“就一份外卖的事，就算报警，警察应该也不会管吧。” “他就是抓准了受害者的这份心理，才这么有恃无恐，这种行为不能惯着，必须让他受些教训。” 保安也应和道：“没错，必须报警！这事影响很坏，尤其是在咱们小区，不明真相的人得说咱们小区的治安差，这不是砸我们饭碗呢嘛。” 时雨周想了想，说：“我觉得还是去平台投诉吧，这样更直接一些，也算是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唐小明犹豫了一瞬，说：“也行，那就先去平台投诉。不过这事要在业主群里通报一声，省得有更多人被坑。” 保安立即响应，“行，我跟经理说一声。” 唐小明看了一下昨天那个外卖员的手机号，随后向平台进行了投诉，做完这些便和时雨周各自回了家。 吃完早饭，唐小明便骑上车出了小区，这次的目的地有些远，大约要骑行一个多小时，好在他买的电动车续航较长，再加上天气热，骑个来回不成问题。 “梅山下面也有停车场吗？”骑了半个多小时，唐小明终于想起问这事。 “没有。” 唐小明一怔，随即说道：“那我们把车放哪儿？” “梅山下面有旅馆，你把车放在门口就成。” 唐小明虽然有些不放心，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这么做，又是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司瑾书所说的那家旅馆—梅山客栈。 这客栈的规模不小，整体建造都是仿造古代客栈，不仅建筑古色古香，门口还竖着个杆子，上面挂着幌子。如果不是进去的人都是现代装扮，唐小明还真以为自己穿越了。 唐小明将车停在客栈门口，担忧道：“车子放这儿安全吗？” “若你不放心，就用追踪符。” 唐小明闻言不禁叹了口气，从背包里掏出追踪符，默念咒语，随即贴在了车座上，眨眼间的功夫那符咒便消失不见。 唐小明四下扫了一眼，径直朝着旁边的小卖部走了过去，说：“老板，给我拿两瓶矿泉水。” 老板随口问道：“你要冰的，还是常温的？” “常温的。” 老板拿了两瓶矿泉水给他，说：“4块。” 唐小明扫码付钱，将矿泉水放进背包，便和司瑾书一起朝着梅山走去。 两人刚走出去几步，唐小明便感觉身子一沉，甚至比昨天又重了几分。这次他没吭声，尽量跟上司瑾书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司瑾书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欣慰的笑意。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唐小明突然闻到一股花香，这香味不浓，却有种独特的味道。他顿住脚步，抬头看去，竟看到了一大片盛放的梅花，气喘吁吁地说：“这是法术？为什么我没感受到能量波动？” “这叫夏腊梅，是在夏天开放的梅花。” 唐小明打开背包，拿出矿泉水喝了一口，说：“夏天也有梅花开放？” “以后多读书，少看手机。”司瑾书头也没回地朝前走着。 “只懂说教的老古板。”唐小明撇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 不等话音落下，三枚冰锥迎面射了过来，唐小明随即甩出一张符咒，将冰锥挡了下来，这完全是下意识反应，压根没过脑子。 “现在是现代社会，网络科技发达，想要知道的事，几乎都能在网上找到，你要与时俱进，不能只停留在你那个时代。” “就是因为这个，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远了，人与书之间的距离也远了。”司瑾书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唐小明，说：“以前是人在操控手机，现在是手机在操控人。” 唐小明看着司瑾书的眼睛，总觉得他的眼神中藏着什么，说：“总不能手机也能修炼吧？” 司瑾书的眼神闪了闪，随即移开了目光，意味深长地说：“世间万物都有其存在的意义。” 唐小明见状不由一怔，随即试探地问道：“那手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不会是取代人类吧。” “这就要看人类如何选择了。” “不会是真的吧。”唐小明拿出手机瞧了瞧，突然感觉有些恐怖，又将手机塞了回去，说：“我怎么感觉越了解这个世界，越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世界远比你想象的复杂，若想随心所欲活下去，只能努力变强。” 唐小明忍不住问道：“那些普通人呢？” “他们的命运从来都是掌握在别人手中。” 唐小明看着司瑾书，心情十分复杂，却又不知要如何反驳。 司瑾书移开目光，继续朝前走去，说：“梅林深处是个迷阵，普通人进不去，即便是修行之人，进去了也很难走出来，你最好跟上。” 唐小明没再说话，调整呼吸，努力跟上司瑾书的脚步。当他们来到梅林深处后，明显能感受到一股能量波动，这说明他们已经进了迷阵。不过一晃神的功夫，走在前面的司瑾书就不见了踪影，唐小明心下一紧，急忙喊道：“司瑾书，等等我！” 喊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应，唐小明无奈地叹了口气，从背包中拿出一张符咒，折成千纸鹤的模样，随即默念咒语，给千纸鹤注入能量，紧接着千纸鹤震动翅膀飞了起来。 千纸鹤在前面飞，唐小明在后面跟着，走了很久，也没走出这个迷阵。他看了看手表，发现手表停了，随后又拿出手机，手机上的时间也停了，甚至没有网络信号。 “司瑾书，你在哪儿？”唐小明又忍不住叫了一声。 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有人应，唐小明便继续往前走，虽然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却能感觉到脚步越来越沉重，从这一点来看，他已经走了不短的时间。 唐小明掏出矿泉水喝了一口，又擦了擦额角的汗，歇了好一会儿，才算喘匀了气。 “行，既然走不出去，那就直接破阵。” 唐小明从背包里拿出符咒，默念咒语，手掐指诀，脚踏罡步，手里的符咒被打了出去，排成一个圆。紧接着他席地而坐，继续念着咒语，没过多大会儿，身上便冒出闪闪金光，无数金字在他身周出现，并围着他转着。 梅山上空，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黑压压的，给人一种极其沉闷的感觉，这就是狂风暴雨的前奏。 “怎么了这是？” “你们看那云层，低得好似压在梅山上。” “是啊，看着阵势，不会是哪位神仙要渡劫吧。” 来梅山游玩的旅客纷纷议论了起来。 阵法完成的一刹那，唐小明身体里的能量被抽干，虚弱地半瘫在地上，力量和精神的双重透支，让他想动一动手指都难。 “这么大的动静，他应该不会看不到吧。” 轰隆的雷声响了起来，云层中游动的闪电若隐若现，正蓄势待发。 “何人在此放肆！” 一声厉喝传来，紧接着便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唐小明不禁瞪大眼睛…… 48网络案（19） 梅山的迷阵中, 唐小明一不留神与司瑾书走散，自己摸索了半晌，也没能走出去, 不得已只能在迷阵中布下天雷阵, 打算以阵破阵。布置天雷阵并启动, 已将体内的能量榨干，他现在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不曾想竟被一股强大的能量锁定,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直面而来, 他根本无法动弹, 又一次感受到了来自死亡的恐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熟悉的身影出现，犹如天神一般, 挡在他的面前, 挥手间便将那强大的力量冻结，一寸一寸地结成冰，随即‘咔嚓’一声, 变幻成无数的冰块, 纷纷掉落在地。 ‘轰隆隆’，雷声大作, 一道道金色的闪电劈了下来，眼看着迷阵不保, 藏在暗处的人终于出了声, “原来是公子大驾光临, 小女子有失远迎，还请公子恕罪。” 司瑾书并未回话，转头看向唐小明, 说：“伤到哪儿了？” 唐小明回神，摇头说道：“没受伤，就是内力和精神力都有些透支。” 天雷阵与其他阵法不同，即便唐小明如今的修为涨了许多，启动后依旧被抽干了内力和精神力。 一名女子突然出现，眉间一朵梅花花钿，让本就秀美的容颜更加夺目，头发盘成圆鬓，几朵红梅插入发间，身上穿着件大红色的衣裙，阿阿娜娜地走了过来，朱唇轻启道：“公子，还请手下留情。” 司瑾书转身看向女子，冷声说道：“你刚才下手可未留半点情面。” 女子眼神中多了几分无奈，“公子，奴家不知他是公子的朋友。” “不知？”司瑾书讥诮地看着她。 “公子，奴家确实不知，还请公子明鉴。”女子朝司瑾书行了个福礼，姿态放得很低。 “那这梅山便毁了吧。”与其相比，司瑾书便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女子见状眉头微蹙，威胁道：“公子，这里可是妖族驻地。” “那又如何？”司瑾书压根没将她放在眼里。 “公子虽身份尊贵，但我们妖族也不是人人可欺。” “是吗？”司瑾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最近炼制傀儡，恰好缺了灵源，我看你的妖丹刚合适。” 女子闻言变了脸色，斥道：“欺人太甚！” 话音落下，四周的梅树好似突然活了一般，树枝化作游动的灵蛇，花瓣化成粉红色的利刃，劈头盖脸地扑了过来。 司瑾书面无表情地看着，薄唇轻启：“诸神退避，万里冰封。” 司瑾书周身燃起白色的火焰，那白中带着淡蓝的光晕，慢慢向外扩散，与那急射而来的树枝和花瓣形成鲜明对比，却在接触的刹那高下立判，那灵蛇般的树枝与利刃般的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冰封，随后被金色的闪电击碎、蒸发，化作淡淡的烟雾，没留下丁点痕迹。 女子吐出一口鲜血，摔倒在地，不敢置信地看着司瑾书。 “公子，手下留情！”苍老的声音响起，动物保护协会会长龟老出现在女子身旁，挥手间在她身边形成了一道防护罩。 司瑾书眉头微蹙，“你要护她？” 龟老微微弓着身子，“公子，若有得罪之处，老朽代她向公子赔礼，还请公子看在老朽的薄面上，饶她一次。” “方才她动了杀心。”司瑾书眼中也闪过杀意。 “公子，此事定有隐情，还请公子再给她一次机会。” 唐小明站起身，走到司瑾书身边，随即一股冷如骨髓的寒意袭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司瑾书见状急忙收敛气息，关切地看了过去。 “我也想知道她为什么想杀我，或许和王茜的案子有关。” 司瑾书闻言沉吟片刻，说：“好，我就给她一次机会。” 龟老转头看向梅娘，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说：“梅娘，到底怎么回事？你因何要对这位小哥下杀手？” 梅娘似乎并不领情，推开龟老的搀扶，说：“是他擅闯迷阵在先，布下天雷阵毁梅山在后，我这才对他动了杀意。若换成有人要毁了牛头山，我不相信你会无动于衷。” 唐小明辩解道：“天雷阵是我布下的没错，我也只是想引人过来，并非要毁了梅山，你大可不必一见面就下杀手。” “你们这些牛鼻子老道，向来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我们多少妖族折在你们手里，你贸贸然进山，我怎知你的目的，动手有何不可？”梅娘丝毫不掩饰对唐小明道士身份的厌恶。 “妖族在人界不得乱造杀孽，否则抽筋扒皮打回原形，这是天规，你不惜违反天规，也对他下杀手，显然此事没那么简单。”司瑾书冷眼看着她，说：“既然你不打算如实说，那也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龟老见状急忙劝道：“公子，稍安勿躁，不妨让老朽来问问。” “不必，直接交给执法队。” 司瑾书抬了抬手指，一股白烟便便梅娘缠了过去，速度并不快，可梅娘却怎么也躲不开。 龟老焦急地说：“梅娘，你快实话实说，一旦被执法队抓了，你这千百年的修为可就毁了！” 梅娘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坚持道：“是他先动的手，就算到了执法队，那也是他有错在先。” 两人说话间，梅娘已经被白烟缠住，根本动弹不得。 唐小明沉吟片刻，出声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却要杀我，若非你嗜杀成性，那其中定有隐情。能让一名女子冒着生死道消的危险，甘愿做一件事，只有三种可能：一是为父母；二是为子女；三是为爱人。” 说到这儿，唐小明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龟老，说：“敢问龟老，她可有父母亲人？” 龟老摇摇头，说：“没有。” “那她可有子女？” “这个……”龟老看了梅娘一眼，“我不太清楚。” “那爱人呢？” 龟老再次摇摇头，“这个问题我也不太清楚。” 虽然在问龟老，可唐小明一直在留意梅娘，在他说到子女时，神情中有一丝变化。唐小明心里有了数，说：“听闻龟老和梅娘之前是道侣，这事是真的吧？” 龟老点点头，如实说：“一百年前我们便分开了。” 唐小明接着问道：“你们之间可有子嗣？” 龟老摇摇头，“没有。” “你确定吗？” 龟老微微皱眉，随即肯定地点点头，说：“我确定。” 唐小明转头看向司瑾书，疑惑地问：“等等，她为什么要杀我？我活着的用处不比死了强吗？还是说她压根就不知道我的身世？” 司瑾书没说话，但唐小明知道他听进了心里，“既然不知道我的身世，那就是与我有仇，可从我修道至今，也没和妖族打过交道，也不可能与她有什么仇，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杀我。” “不知所云！”梅娘怒视着司瑾书，说：“分明是你们动手在先，想要毁了梅山，我才恼怒之下动了手，如今却被你们颠倒黑白，这世间可还有公道可言？” 龟老犹豫了一瞬，说：“公子，老朽了解梅娘，她脾气不好，一点就着，这件事应该就是个误会。” 不待司瑾书说话，唐小明率先开了口，“现在想想，这事确实是我不对在先，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司瑾书眉头微蹙，说：“你确定？” “反正我没受什么伤，实在没必要把事闹大。”唐小明靠近司瑾书，小声说道：“我的身世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司瑾书扫了龟老与梅娘一眼，似乎是在犹豫。 龟老见状急忙说：“公子，这次的事惊吓了小哥，我们会做出补偿，还请公子网开一面，饶梅娘一次。您放心，小哥的身世，我们必定绝口不提。” 龟老右手平摊，一个龟甲出现在掌心，说：“这是老朽的龟甲，送与小哥，戴在身上，有清心醒脑之用。” 唐小明瞥了一眼司瑾书，伸手将龟甲接了过来，入手微凉，蕴含着一股平和的能量。 司瑾书面无表情地看着，既没有松口，也没再喊打喊杀。 龟老明白他的意思，转头看向梅娘，说：“你的灵蜜呢？还不拿出来。” 梅娘犹豫了一瞬，随后意念一动，一个手掌大小的瓷瓶凭空出现，被龟老拿在手中，递到唐小明面前，说：“这是灵蜜，吃了它能帮小哥提升修为。” 唐小明闻言眼睛一亮，伸手接了过来，说：“真的能提升修为？” “这是梅娘养的灵蜂，在这梅林中采的梅花蜜，后又经过梅娘用灵力温养十年以上，这才有了这灵蜜。若是喝了它，再经过炼化，能提升至少五十年的修为。” “五十年？”唐小明的眼睛又亮了几分，说：“那就多谢两位了。” “小哥不必客气。”龟老说完，看了看梅娘。 唐小明将东西收好，转头看向司瑾书，说：“今天的事就是个误会，既然事情已经说开了，就算了吧。” 司瑾书瞥了梅娘一眼，缠绕在她身上的白烟消失，随即冷声说道：“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若再有下次，我绝不手下留情。” “公子放心，我们绝不敢心生妄念。” “天色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唐小明转头看向司瑾书，说：“老司，咱们走了。” 司瑾书看着走出去的唐小明，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即化作一缕白眼，钻进了背包。 龟老放开神识，确定他们离开后，这才设下了结界，径直问道：“梅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娘瞪了他一眼，说：“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赶紧走。” 49网络案（20） “你瞒得了他们, 却瞒不了我，这梅林于你，就好似身体的一部分, 莫说有人进了迷阵, 就是他们一只脚踏进梅山的范围，你就能感知得一清二楚。为何对他动了杀心？你可知他的身份？” 梅娘俏脸一寒, 说：“你以为你是谁, 我为何要告诉你？” 龟老皱起眉头，说：“梅娘，若刚才他坚持要将你送去执法队, 你现在已经被人抽筋扒皮打回原形了！” 梅娘不以为然, 说：“就算去了执法队，这事也是我占理, 我有什么好怕的。” 见梅娘冥顽不灵, 龟老顿觉气闷，说：“梅娘, 你以为执法队的人都是吃素的？但凡你做过的都瞒不住，况且以他的身份, 就算无凭无据，他要杀了你, 也没人敢说什么。” “他不就是个大乘期的修士么，还有什么身份？” “他是……”龟老刚要开口, 就听天空传来一声炸响，紧接着龟老便吐出一口鲜血, 脸色瞬间白了下来。 梅娘看得一怔，随即上前扶住了他的身子，说：“你这是怎么了？” “我刚才差点泄露天机, 这是在警告我。”龟老心有余悸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说：“梅娘，难道你还不懂吗？” 梅娘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也随之白了下来，不可思议道：“他的身份竟然被规则判定为天机……” “你说话留心！”龟老急忙打断她的话，语重心长地说：“今日若非我感应到你有危险，及时赶来救场，后果不堪设想。” “他这样的身份为何会来到人界？那个小道士又是谁？” 听她这么问，龟老微微一怔，随即说：“那小道士是十世善人转世，只待时机成熟就能肉身成圣，也不是你我能得罪的人。” “他竟是十世善人转世？”梅娘惊讶地看着龟老，说：“难不成他在打小道士肉身的主意？” “这不是你我能过问的事。”龟老再次打断梅娘的话，转移话题说：“你赶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好商量对策，做好应对。” 梅娘看了看他苍白的脸色，神色缓了下来，意念一动，又拿出一瓶灵蜜，说：“你先疗伤，有话待会儿再说。” “我这点伤不算什么，还是先说正事。”龟老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梅娘的眼神有些复杂，说：“你实话告诉我，我们是不是有个孩子？” 梅娘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可一想到司瑾书的身份，不得不实话说：“我们确实有个女儿。” “有个女儿？”龟老的眼睛一亮，急忙问道：“何时的事，为何不告诉我？” 梅娘警惕地看着他，“告诉你作甚？让你跟我抢女儿？” “她也是我的女儿。”龟老见状颇有些无奈，说：“就算由你来抚养，你也总该让我知道她的存在吧。” 梅娘自觉有些理亏，说：“你现在知道了。” 龟老径直问道：“今日的事可是与她有关？” 梅娘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这事说来话长。” 百年前，梅娘和龟老分开后，发现自己怀了身孕，之后没多久就生下了一枚蛋，后来孵化出一只小龟。在她的精心照顾下，小龟只用了一百年便化作人形，取名为梅香。 为了梅香的安全，梅娘不允许她走出梅山，平日里除了山中的精怪，她极少见到其他人。后来，梅山被开发成旅游景点，来游玩的人越来越多，而梅香的活动范围则越来越小。 十年前，一个青年误入了迷阵，被困在里面五天也没能走出去，眼看着就要饿死在里面。那时梅娘回了妖族，并不在梅山，梅香觉得他可怜，就现身救了他。 男人醒来后，见到梅香惊为天人，找各种借口留在梅山，对梅香各种献殷勤，单纯的梅香很快沦陷。当梅娘回到梅山后，两人不仅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梅香还怀了身孕。 梅娘怒不可遏，很想将那个男人杀了，可碍于天规，她不能动手。况且梅香与人类苟合，本就是犯了天规，若是惊动了执法队的人，梅香也不会有好下场。再加上梅香苦苦哀求，梅娘不得已只能将这件事瞒下来，将男人囚禁在梅山。 男人很快便厌倦了山里单调的生活，便花言巧语地欺骗梅香，让梅香放他下山，梅香信以为真，将男人放下山，而承诺要回来的男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不久后，梅香生下个女儿，随后便留下一封信，离开了梅山。梅娘给女孩取名梅珍，因为是半人半妖的存在，未免被妖族发现，不能留在梅山。梅娘便将她送给宁城的一户人家抚养，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去看看，一直到现在，梅珍已经二十八岁。 梅娘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讲了一遍，说：“前几天，她说她被个小道士盯上了，还要杀她，就求我帮帮她，她好歹是咱们的外孙女，我也就答应了。没曾想不等我上门找他，他就来了梅山，还在迷阵中布下了天雷阵，我一气之下就动了杀意。”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龟老的眉头皱了起来，说：“之前他们去过我那儿，说宁城有妖族作祟，还让我查最近是否有妖族与人类苟合生下孩子，没想到竟是咱们的女儿。” 梅娘拧紧了眉头，“你的意思是珍儿骗了我？她为何要骗我？” 龟老猜测道：“此事怕与他们正在调查的案件有关。” “我这就下山问清楚。” 梅娘说着就要走，被龟老拦了下来，说：“稍安勿躁。这件事若只是牵涉普通人类，那人不会插手，我怀疑还有其他人参与其中。” “其他人？还有什么人？” 龟老提醒道：“你可别忘了，那小道士可是十世善人转世，窥视他的人多的是。” 梅娘深以为然，说：“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龟老思量了思量，说：“你给梅珍打电话，让她梅山一趟，咱们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好，听你的。” …… 唐小明挂掉电话，转头看向司瑾书，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之前换号码，唐小明又买了一部手机，就在司瑾书与两人对峙的时候，唐小明偷偷将用了隐身符，将手机藏了起来，并且接通了他的另一部手机，然后故意做出一副贪图好处，为了点东西大事化小的模样，拉着司瑾书下了山，让两人放松警惕。之后他便通过手机，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司瑾书淡淡地答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害你。” “行吧。”唐小明点点头，说：“那你说这事怎么处理。” 唐小明的反应让司瑾书有些意外，也成功取悦了他，“守株待兔。” “英雄所见略同。”唐小明笑了笑，说：“不过那两只可是大妖，如果我靠近，他们定会发现，只能靠你了。” “交给我便好。” 唐小明隐身后，和司瑾书重新返回梅山，司瑾书替他遮掩了身上的气息。据他说，就算站在梅娘和龟老面前，也发现不了他们。待他们回到原地，梅娘和龟老已经不见了踪影，唐小明找回手机，挂掉了电话，在司瑾书的带领下，往梅林身处走去。 走了没多久，前面出现一棵巨大无比的梅树，树枝上开着梅花，树干却被做成了房子，落地窗和玻璃门外落着粉红色的轻纱，在风中左飘右摆，怎么看怎么觉着有几分暧昧。 “啊……嗯……” 女子欢愉的声音传来，止住了两人的脚步。 唐小明尴尬地看了司瑾书一眼，他虽未经历过人事，却并非一无所知，心里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说：“咱们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司瑾书微微一怔，好似刚反应过来，白皙的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说：“白日宣淫，成何体统！” “他们分开那么多年，那就相当于久旱逢甘霖，哪还顾得上在意这些，能在屋子里解决，已经很不错了。”唐小明犹豫片刻，好奇地问：“老司啊，你在死之前有没有和女子……” “没有!” 司瑾书的脸色更红了，随后化作一缕白烟，钻进了唐小明的背包。 “那之……”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后脖颈子一凉，急忙闭上了嘴巴。 梅娘的叫声还在继续，并且持续了半个小时，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唐小明不禁竖起大拇指，说：“龟老不愧是龟老，真是老当益壮！” 没听到司瑾书的回话，唐小明不由撇撇嘴，百无聊赖地拿起一根枯枝，在地上勾画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画什么，就这么一笔接一笔地画了进去，精神高度集中，完全处于忘我的状态。 司瑾书察觉异样，化作人形查看情况，只见唐小明手中的枯枝竟发出新芽，而他在地上勾画的线条也发出莹莹绿光，好似被赋予了生机一般，紧接着那些线条活了，犹如蛇一般，缠上了那根树枝，随后又缠上了唐小明的手指。而线条的另一头不断地向地底蔓延，吸收着来自大地的生机，随后转化成能量，输送给唐小明。 唐小明就好似无知无觉般，依旧不断地勾画着线条，随着他勾画的线条越多，吸收的能量越多，不断地冲刷着他的筋脉，最后汇聚在丹田之中，而他的修为也因此不断提升，很快便突破炼气化神的境界。 就在这时，梅娘打开房门飞了出来，朝着山下飞去。 司瑾书一挥手，又给唐小明加了层结界，以免被人打扰。 十分钟后，梅娘回转，身边多了个十岁左右的女人，长得与梅娘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梅娘的外孙女梅珍。 梅娘带着梅珍来到树下，质问道：“梅珍，你老实跟我说，你和那个小道士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梅珍上前两步，想要抓梅娘的手臂，被梅娘躲了过去，她微微一愣，说：“外婆，你怎么这么问，是不是那个臭道士跟您说了什么？” 梅娘见状眉头皱紧，说：“梅珍，你最好跟我说实话，否则别怪我以后不再管你。” “外婆，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臭道士不仅打伤了我，还想要我的命。如果不是我修为低，不是他的对手，我也不想麻烦外婆。” “他为什么打伤你？” “他发现我是半人半妖，就追着我不放，说什么斩妖除魔是他的责任，我好说歹说，他都不听，如果不是侥幸逃了，这会儿外婆就见不到我了。”梅珍委屈地红了眼眶。 “他怎么伤的你，伤在何处？” 陌生的声音响起，梅珍转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站在身后，不禁心里一惊，下意识地躲到梅娘身边，说：“你是谁？” 龟老没说话，而是看向梅娘。 梅娘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说：“他是你外公。” 50网络案（21） “外公？” 梅珍看看龟老, 又看看梅娘，眼中尽是不敢相信。 光看外表，梅娘貌美如花, 看上去就好似二十出头的年纪，甚至比梅珍还要年轻。而龟老则须发皆白，脸上满是皱纹, 一副耄耋老人的模样，两人站在一处, 任谁也不会认为他们是一对。 龟老哪能不明白她心中所想, 不过并没有要改头换面的打算, 说：“妖族寿命长, 人类寿命短，我与梅娘现在的状态, 就是妖族与人类在一起的结果。妖族风华正茂, 人类老态龙钟。” 似是想到了什么，梅珍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说：“外公是人类？” “我是妖族。”龟老眼神淡漠地看着梅珍，说：“我不似梅娘那般单纯, 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一眼便能识破, 你最好与我说实话，否则我不介意对你使用搜魂术。” 梅珍闻言顿时变了脸色, 向梅娘靠了靠，委屈道：“外婆, 我可是您看着长大的，我什么性子，您还不了解？我怎么可能对您撒谎。” “梅珍, 这次你闯下大祸了！若是这件事不能妥善解决，不止是你，就连我和你外公也难逃一死。”梅娘并未像以前一样，一味的相信她。 “怎么可能！”梅珍质疑道：“您可是妖族在人界的管事，这里您最大，谁能对你不利？外婆，您不用吓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不待梅娘说话，龟老率先开了口，说：“你认识王茜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梅珍眼神一变，不过很快变恢复正常，说：“王茜这个名字很普通，我的朋友中就有人叫这个名字，外公说的是谁？” 梅珍的神情变化被龟老看在眼里，接着问：“她的死可与你有关？” “外公说的那个人死了？”梅珍脸上浮现惊讶之色，随后便摇摇头，说：“那我不认识，我朋友活得好好的。” 龟老手掌平摊，梅珍口袋里的手机动了动，下一刻便飞了出来，落在了他手中。梅珍一怔，下意识地上前，说：“你拿我手机做什么？” 龟老按了一下开机键，将屏幕对准梅珍，紧接着锁屏便开了，随后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拉开了与梅珍的距离。 梅珍委屈地看向梅娘，说：“外婆，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梅娘看看龟老，说：“如果你没有欺瞒，事后我会给你补偿。” “外婆，既然你们这么不信任我，那我走，以后我是死是活，都跟你们没关系。”梅珍再次走向龟老，试图夺回手机，说：“把手机还给我。” 龟老身影一闪，在此与梅珍拉开距离，随后打开手机相册看着，相册中的照片有一百多张，多数都是梅珍和一个小男孩的合照，其他都是一些网络截图。 梅珍又朝着龟老走了过去，喊道：“把手机还给我！” 龟老点开一张照片，让梅珍看，说：“这孩子是谁？” 梅珍看了一眼照片，说：“是我儿子。” “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车祸死了。” “给你们拍照片的是谁？” “是我朋友。” “孩子的父亲叫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非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吗？”梅珍红着眼睛看向梅娘，说：“我一生下来就被人抛弃，甚至连亲生父母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原以为这世上唯有外婆真心待我，哪知道……在你们心里，我就是个累赘，是个没人要的怪物！” 梅娘闻言顿时有些心软，说：“梅珍，不是外婆不相信你，只是这件事关系重大……” 不等她说完，大地突然一阵颤动，周围的梅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梅娘心下一惊，急忙放开神识，查看周围的状况，竟发现梅山的生机在被什么快速吸收着。如果继续下去，不出一月，梅山就会生机断绝，成为一座死山。 梅娘惊愕地看向龟老，“这是怎么回事？” 龟老掐指一算，转头看向司瑾书和唐小明所在的方向，不过很快又移开了目光，叹了口气道：“前方一片迷雾重重，算不清，看不透啊。” 梅娘闻言一怔，龟老在卜算上无人能及，就连他都算不清，那就说明是有大能遮掩了天机，急道：“那也得想个办法阻止生机流失，否则这梅山就真被毁了！” “那我们联手试试。” 梅娘和龟老对视一眼，随即席地而坐，运起妖灵力，探入地下，试图将那吸收梅山生机的东西斩断。谁知他们的妖灵力刚刚靠近，就感受到了强大的吸力，那些妖灵力瞬间被吸收，并且不断地拉扯着更多的妖灵力。 梅娘和龟老眼看着修炼多年的妖灵力从体内被抽走，心中大急，拼着重伤，斩断妖灵力的拉扯，阻止了自己被吸干的悲剧。梅娘脸色煞白，眉宇间多了些细纹，短短功夫好似老了十多岁。 龟老关切地看向梅娘，问：“你没事吧？” “差点被吸成干尸！”梅娘喘息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龟老摇摇头，说：“将母树移去牛头山，这梅山怕是保不住了。” 梅娘有些不舍地四下看了看，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龟老将梅娘扶了起来，随即便发现梅珍不见了，“梅珍呢？” 梅娘一怔，随即放开神识，搜索梅珍的下落，可将整座梅山搜遍了，也没找到。 “她明显在撒谎。”龟老眉头皱紧，说：“你啊，被她当枪使了。” 梅娘变了脸色，说：“这些年我真心待她，没曾想竟换来这样的结果。” “人心难测。”龟老叹了口气，说：“她到底不是你带大的，自然隔着心。” 事到如今，梅娘也算是看明白了，伤心地说：“以后她的事，我不会再管了。” “这件事还是搞清楚为好，以免她再打着咱们的旗号，做出什么蠢事来。” “好，听你的。” 梅娘没再耽搁，与龟老合力，将母树移去了牛头山。 半月后，唐小明终于从顿悟中醒过神来，有些疑惑地看着开了花的梅树枝，说：“这怎么回事？我怎么记得我是捡了根枯树枝，怎么还开花了？” “你没记错。” 唐小明抬头看向司瑾书，紧接着回头看了看，不由怔在了原地，那棵巨大的梅树不见了，周围的梅树也像是缩了水一般，没了之前的生机盎然，说：“那棵梅树呢？这什么情况？” “你瞧瞧你的丹田。” 唐小明下意识地照做，发现自己的丹田完全变了副模样，一片漆黑中，一棵嫩芽发出莹莹绿光。他惊奇地问：“这是……什么？我的丹田怎么还发芽了？” 司瑾书听得一阵好笑，随即解释道：“这是生命之树的幼苗，只要它能顺利长大，你将有无尽的生命。” “生命之树？”唐小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生命之树怎么会长在我的丹田里？” “我也不清楚。”司瑾书深吸一口气，说：“你的修为现在相当于金丹期，拔高了一大截。” “那我的金丹就是这棵生命之树的幼苗？” 司瑾书点点头，“你得此造化，将来的成就将不可限量。” 唐小明慢慢消化身体的变化，随即想起他们来梅山的目的，说：“梅娘和龟老呢？还有梅珍，她来梅山了吗？” 话音刚落，唐小明面前突然多出一个人，仔细一看，与梅娘有几分相似，忍不住问道：“这个不会就是梅珍吧。” “是。” 就在梅娘和龟老联手想要斩断生机流逝的罪魁祸首，却差点被吸成干尸时，梅珍想趁机溜走，被司瑾书控制住，一直到现在。 唐小明并未急着将其叫醒，而是问道：“之前龟老和梅娘是怎么盘问的她？” 司瑾书将之前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唐小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问道：“那梅珍的手机现在在什么地方？” “应该在龟老手里。” 唐小明点点头，随即拍了拍梅珍的脸颊，将她叫醒。 梅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没想到入眼的是唐小明的脸，眼神中闪过震惊，下意识地往后挪着身子，“你……你是谁？” 唐小明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说：“你应该认识我吧。”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梅珍果断否认，“你以为你是谁。” “你费尽心机想要杀我，怎么可能不认识我。” “你认错人了，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唐小明不可知否地笑笑，说：“听说你有个儿子。” 梅珍抬头看向唐小明，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那个孩子应该是魏海的吧。” “魏海是谁，我不认识，你别胡说八道。”梅珍矢口否认。 “如果刚才我对这件事还存有疑问，那现在就已经确定。”见梅珍又要否认，唐小明率先说道：“你不用否认，以现在的科技，想要做亲子鉴定很容易。” 梅珍的脸色变了又变，怒瞪着他，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是你借刀杀人，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唐小明没好气地笑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梅珍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你不用跟我装傻。你和梅娘见面的时候，我们就在现场，你们说的话，我们听得一清二楚。”唐小明直接把话挑明，说：“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无非是因为我帮警察提前找到了王茜的尸体，破坏了你们的计划，你害怕查到魏海头上，从而牵扯到你，所以才利用梅娘想要杀了我。” “我和魏海确实有些关系，但王茜的死跟我们没关系，你没有证据，不要胡说八道。”唐小明说的没错，想要证实孩子是不是魏海的十分容易，她再否认也没用。 “证据啊，不就在你的手机里吗？” 梅珍的眼睛闪了闪，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手机在龟老手上，如果他们拿到了手机，就不会在这儿跟她浪费时间，说：“你有证据，就报警抓我。唐小明，你虽然是道士，却也受法律约束，你这样是非法拘禁，我完全可以告你！” “你说我非法拘禁，谁能证明？”唐小明转头看向司瑾书，说：“瞧见他了没，梅娘和龟老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以他的能力，想要杀你易如反掌，保证神不知鬼不觉，连点渣都留不下。” 梅珍的脸色变了又变，司瑾书能梅娘和龟老的眼皮子底下，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掳来，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