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为是后,被师尊攻了》 全村的希望 江澜不喜欢男人。 特别是穿着粉色蝴蝶百褶裙的男人。 尤其是这个女装男人一脸花痴地对着他笑,还往他身上贴,他就更难受了。 “十六师兄,你这样,林公子,陈公子,还有五师兄九师兄他们知道吗?”江澜将十六的爪子从胳膊上扒下来。 十六兴奋地看着他:“那就更刺激了,可以一起玩!不对……是一起修炼,多人同修,事半功倍!” 江澜冷着脸:“我有自己的修炼办法。” 说着,甩开十六翩翩飞来的蝴蝶袖子,江澜掣出七尺长的玄黑陌刀,自顾自地在空旷的后山继续练习。 十六惋惜地看着他,越看越馋。 少年一身玄色劲装,马尾高高束起,绑着一根暗红色发带,行云飒沓,动如流星,腰身劲瘦,双腿有力,握着陌刀的手指灵活修长,特别是食指和中指…… 极品! 十六咽了咽喉咙,花丛老手也禁不住脸颊赧红。 腰力如公狗,势猛如疾风,用在练刀上,太可惜了。 越看越馋,越馋越想看…… 勾引了三年,江澜都没上钩,这般不为美色所惑的君子世间罕见,十六有些失落,他收集的男人什么款的都有,唯独没有这样明明冷漠地拒人千里之外,偏偏双眼清澈稚嫩,不谙人事的,一副很好骗的样子,像冰镇的蜜酿甜糕,捧着指尖凉,磕的牙齿酸,偏偏香甜可口,能想象出尝到后该是怎样的好滋味。 甜糕香气飘来,十六贪婪地吸了吸鼻子:“江师弟,你好香啊。” 江澜眉头一皱,收势没控制住,陌刀砍偏,地面皲裂出一道三尺深的沟壑。 十六迈着碎步款款走来,摇头直啧:“江师弟,你退步的有点快啊,上个月还能劈出六尺深的刀痕,这个月就砍半了?” 随着汗水排出,江澜身上的奇香更加浓郁。 十六把持不住,险些腿软栽进江澜怀里,但想到江澜畏他如蛇蝎,这一头栽下去必定不是英雄怀,而是啃泥巴,十六沮丧地后退了两步。 “江师弟,你真不考虑双修吗?在花棠城靠自己独自修炼很难结丹的,况且……”十六看了眼那沟壑,又盯着江澜后脖颈咽口水,“你的修为已经开始倒退了,你已经十七了,十八岁前不破初,轻则修为尽失,重则有性命之忧,你不会不知道吧?” 江澜自然晓得,花棠城中所有人都必须在十八岁之前完成破初,稳定修为,此后很快便能结丹。 破初需要找一个契合的人与之双修。 如何寻找? 是靠着颈骨散发出的奇香,以吸引力强弱来寻觅契合度高的合修之人。 花棠城的人在十五岁时,颈骨就会催生出不同气味的香,这种香味能勾出人最本能的欲望,让人忍不住与之共赴云雨。 倘若在十八岁时,还不合修,香气就会衰减,灵力修为都会倒退,甚至于被抽干生命,像个干尸一样难看地死去,只有不断双修,才能活下去,同时修为也会不同程度地飙升。 但这同江澜又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从那个崇尚武力,靠着吸收天地灵气修炼的世界而来,有一套自己的修炼功法。 但可惜的是,这个世界没有天地灵气,所有灵气都潜藏在人的身体中,要靠双修才能激发。 江澜原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在师兄弟们被彼此的奇香吸引,恨不得天为被地为席,随时云雨时,他毫无悸动,也闻不到任何香味。 但所有人都说,他好香,香得他们腿都软了,香得恨不得让人当场办了他。 江澜:…… 江澜倒没多恐惧,因为这群满眼冒绿光的师兄弟没本事办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流口水,却不得其法。 究其原因,江澜也搞不懂。 但城主对他说过:“孩子,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整个花棠城的希望,有你在,有朝一日,咱们城的弟子都不需要仰人鼻息,看海市脸色了。” 彼时的江澜还以为城主是希望他好好修炼,一年结丹,两年元婴,三年化神,五年成圣,保护整个花棠城,对抗海市。 他还以为花棠城和隔壁海市有血海深仇呢。 当他看着海市的人和自己师兄弟又亲又抱,推推搡搡搂进屋里后,他大受震撼,去问城主是不是签了什么丧权辱城的不平等条约。 城主这才隐晦地问他:“长出几根了?” 江澜:??? 江澜:…… 江澜:!!!! 正常人不都只有一……等等,什么东西在冒头? 直到这时,见他逐渐开窍,城主才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十年前我捡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不属于花棠城,可你既然回不去自己的世界,还生出这个世界的人该有的特征,不若就留在这里吧,你看,这满城的师兄弟都将由你继承,让海市的人活活憋死,修为倒退,衰死成干尸哼!孩子,你要记住,你是整个花棠城的希望!” 城主告诉他花棠城和海市的关系,还说明了攻和受的概念。 直到那时,江澜才明白,花棠城全是受,海市全是攻,为了活下去,也为了提升修为,两边一直有合作关系,不定期地交换弟子,以便双修。 而他自己,则是花棠城唯一的攻! 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 江澜不行,江澜接受不了,在他的世界里,男人不能和男人双修的! 何况满城好几万的受,就他一个攻,出师未捷身先死,铁杵磨成绣花针。 这不行! 江澜连着做了好几天噩梦。 好在,冒出头的那根没再继续长,他心底才稍稍安宁些,他也不想定做最大号的亵裤,更不想缠在腰上。 虽然不想做攻,但也并非没有好处,至少不会被强迫。 只要我不想,我不主动,别人就不能得逞,我很安全! 但江澜控制不了自己后颈散发出的香,也不能一刀下去劈死那些往他身上贴的师兄弟们。 比如十六,来调戏江澜,顺路替城主传话。 城主要见江澜,急事! 修为倒退,江澜御剑的速度变慢了。 甩掉十六后,回城的路上,他被好几个男人围堵碰瓷。 十五六岁的少年热烈奔放,冲到他面前,气势汹汹地叉腰喊话:“江澜,你是我的!你等着,过两年我一定找你破初。” 江澜:“……” 在我们那里,你看起来更像约架。 可惜不是,唉…… 这个世界的人不能轻易约架,约架是要付出代价的,一对一,很容易发展成双修关系,一对多,输的会被一群人扛走,围观者又是兴奋又是惊恐地说:“要被抹布了!” 二十来岁的青年倒是儒雅许多,没那么热烈奔放,只追上来说:“江澜道友,今夜月色正好,星光璀璨,我想邀你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江澜瘫着一张酷脸,一本正经道:“有星则无月,月明则星稀,这是常识,你不会不知道吧?” 嘲讽值拉满,却不自知。 “……” 还有快四十的帅大叔,刚死道侣没多久,一见面就深情款款地说:“小澜,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虽然他死的时候你已经十几岁了,但我觉得你就是他的转世,是我的命定之人,听说你无父无母,往后余生,请允许我照顾你。” 江澜皱眉思忖须臾,认真道:“我觉得你是想骗我为你养老送终。” “……” 一路披荆斩棘,乘风破浪,江澜终于安全回到花棠城这个更大的狼窝虎穴。 他一头扎进城主书房,就怕再碰上垂涎他的师兄弟。 “江澜,这本秘籍你收好,你是整个花棠城唯一的希望,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和期待。” 唯一的希望…… 城主每次见到他都会用不同的语气,语重心长地说这句话。 厚厚的秘籍递出,但江澜走神了,他盯着城主的脖子,皱眉道:“城主,你真的不疗伤吗?” 城主轻咳一声,掩了掩衣领:“快些收下。” 江澜目光毫不避讳,坦坦荡荡,正人君子,不过如此。 “城主府的艾草熏的不太够……” “城主,已经深秋了,没有蚊子。” “……” 砖头那么厚的秘籍压着城主纤细的胳膊,手腕都在颤:“你收不收?” 江澜垂睫,面无表情地看着秘籍书封上的烫金大字——《海市修炼手册》。 眼看城主被厚重的秘籍压地浑身颤抖,喘不过气,额汗频出,一双妩媚狐狸眼嗔他几许,他才面不改色地接了过来。 体质柔弱成这样,真不晓得城主平日修炼都在炼什么,要不是城主内力浑厚,修为高深,江澜觉得城主很难镇得住这座城,更别提与海市周旋了。 倒是大护法,和整座城的人都不一样,个子高,力气大,隔着层衣裳都能清晰瞧见肌肉轮廓,羡煞江澜。 有时候,江澜会产生一种感觉,大护法绝对不是花棠城的人,他和自己很像。 甚至觉得大护法不需要靠双修来修炼,他一定有自己的修炼方法! 江澜非常想成为大护法那样的修士,但每次求大护法收他为徒的时候,城主都会生气。 大护法会哄城主:“他和你又不一样,吃的哪门子醋?” 城主泪眼婆娑:“可至今,他都没长出第二根,万一呢?” 江澜听的一头雾水,忍不住打断伏在大护法肩头嘤嘤嘤的城主。 “醋?你们中午吃的饺子吗?”说完,肚子咕噜叫了声,江澜冷峻着脸,耳尖微微赧红,在养大他的城主面前,藏在酷哥外表下的小孩子心性稍稍袒露,别扭道:“我饿了。” 大护法:“……” 城主:“……” 城主又是欣喜,又是难过地说:“算了,你呀,可能这辈子都开不了窍。” 即便知道那档子事,也不懂情爱。 就算真做了全城唯一的希望,也是个走肾不走心的。 江澜急了。 什么开不了窍? 修炼一事? 他迟迟不能结丹,快急死了。 追在城主后头问,城主不搭理他,他就问大护法。 直到大护法抱着城主关上寝居的门,江澜蹲在门口听着里头咿咿呀呀的声音,心想:这绝对是大护法不愿意教他的秘籍! 别人双修,都是大庭广众之下,恨不得路过一只阿猫阿狗都拽过来一起修炼,毫不避讳,哪有像城主这样关上门的? 难怪,每次两人关上门修炼完后,城主修为都会飙升一大截,根本不是单纯的双修就能修来的。 羡煞人也! 奈何,门被设了禁制,他看不见更多,他的君子修养也不允许他偷窥别人的修炼秘籍。 江澜看着打发他赶紧离开的城主,忍不住盯着城主手腕脚踝和脖颈的红痕,又道:“城主,你练的什么功?为何总会伤到脖颈?又是和大护法切磋的时候伤到的吗?他也太没轻没重了,脖子这种地方比较脆弱,若是不慎,很危险的,这种危险的事,阿澜愿代城主试验一遍,确认安全后,您再……” 城主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滚不滚?!” 城主晓得江澜没有别的意思,不是觊觎他的男人。 那双眼睛干净又单纯,一副正义凛然,习武成痴的模样,城主的气都发不出来。 在花棠城这样的地方,竟养出一个看不懂风花雪月的人,简直离谱到诡异。 江澜已经不小了,十七岁的年纪,在花棠城早该阅人无数,合修次数逾百了,偏偏江澜始终不开窍,不通情爱,不搭理那些师兄弟们的暗示,又闻不到任何颈骨香,连一个能和他一起破初的人都找不到。 城主这才重金为“全村唯一的希望”求来一本《海市修炼手册》,希望这孩子能悟出点名堂,让他先学会了如何做攻,领略到其中好处,再勾着人去尝禁果。 否则……江澜活不过十八岁。 城主语重心长道:“小阿澜,我知你和师兄弟们相处别扭,我决定将后山的卿御洞划给你修炼用,那里清静无人,你放心进去修炼吧。” 江澜眼前一亮,矜持地眨了眨:“多谢城主!” 早就听闻卿御洞灵气充沛,和江澜原本的世界一样拥有灵气,一个人一生只允许进去一次,七夜洗礼,出来后修为飙升。 城主待他太好了,竟让他长住! 城主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只有一个要求,不管你用不用得上,这本《海市修炼手册》必须学会。” 江澜直拍胸脯:“没问题!” 高高兴兴抱着砖头一样重的修炼手册走了。 大护法:“卿御洞里安排了什么?” 城主神秘一笑:“一个……适合小阿澜的男人。” “你从崖上捡回来的那个?” “嗯,我看了,面容温和俊俏,浑身绵软无力,挺乖顺的,虽说个子忒高了些,但他干净啊,一点驳杂的气息都没有,小阿澜说对那些师兄弟的颈骨香过敏,才拒绝破初,这一次,这一个绝对适合他。” 学叉劈了 花棠城虽说只是一座城,但它占地万顷,内有大大小小的属城百余座,城民近十万,光是核心城中,拜入城主门下的弟子就有三千之多。 无论是占地,还是人口,与隔壁海市旗鼓相当。 花棠城输就输在满城是受,修为再强,打得隔壁海市满地找牙,也逃脱不得在床上被欺负的命运。 因而,城主时时刻刻记着这份屈辱,看向江澜的眼神热切又激动。 孩子!作为海棠城唯一的攻,你是全村的希望啊! 这一市一城仿佛构成了整个世界,边缘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海。 没人知道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模样。 曾有人尝试过出海去寻新大陆,但船开到边缘就莫名其妙原地打转,甚至被海浪推着返航,无一例外。 出过海的人回来说:“虽然出不去,但我们确定海的那头有人生存,东边的天空投下一道绿光,光屏内倒映出来来往往的人影,只见一道金黄的光芒闪过,天边落下一个巨大的红锁虚影,再然后那些人就只剩脖子以上了,我寻思着他们莫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遭了天谴,被斩首了。” “最离奇的是,那些只剩脖子以上的人竟还活得好好的,怪哉怪哉。” 还有人说:“西边气息驳杂,有一座巨大的城池虚影,那里的人也很古怪,每天都在打架,你死我活,断胳膊断腿,啧,那叫一个血腥哦。” “对对对,隐约还能听到有人在喊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 “还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当然,未调查清楚之前,为避免引起城民恐慌,他们只敢对城主说这些事,说完就闭嘴烂在肚子里。 若江澜听见,就该知道海的那头有一个地方,是他的来处。 从城主书房走出,江澜取出两指宽的黑布条,往脖颈绕了几圈。 确定遮住颈骨后,离开城主府,轻车熟路地绕开最热闹的市街,沿着三尺宽的小巷摸到内墙垣,再翻墙出去。 来的时候,他敢御剑是因为没人敢闯城主书房骚扰他,现在他要回到住所,过于招摇很容易引来一群如狼似虎的师兄弟。 他在城主府中居住的院子只是个空壳,为了制造出有人居住的假象,他还布了个结界,院外每日都有人蹲守,假装偶遇的,红着脸来搭讪的,或是毫不避讳直接上门求破初的,江澜还遇到过把自己扒光了躺在他床上等他的…… 总而言之,很不安全。 从那以后,江澜便在城郊的一座破庙下修建了一个地窖。 常年住在地下,他的皮肤愈发白皙,性格也越来越沉冷,偏偏改不了毒舌的毛病,摆着一张酷脸,不开口也就冷漠些,一张嘴,那完了,说出的话总能气死个人。 奈何年龄小,面容稚嫩,瞪圆眼睛也没什么气势。 总有人捧着花痴脸往他怀里碰瓷:“啊我死了,可爱,奶凶奶凶的!” 江澜面无表情,提起七尺陌刀,往人脖子上一架,压得人双膝一软,扑通跪倒:“想死?你都许愿了,不帮你实现显得我很小气。” 那人脸一黑:“切,一直不破初,你不是不行吧?”明明怕地两腿发抖,还要强忍着本能惧意,白眼翻上天,“也就这张脸能看,有什么了不起?我去海市找哥哥,不理你了哼!” 江澜收回陌刀:“谢谢。” “?” “你去海市,是对花棠城负责,谢谢你,那边的山茶是特产,你应该会喜欢。” 他记得这人,脱光了往他床上躺过。 ……不止一次。 江澜早就听过几个师兄抱怨,说这人像个花蝴蝶一样飞来飞去,今天这个哥哥怀里嘤嘤嘤诉苦挑拨,明天那个哥哥床上哭唧唧告状离间,只和海市来交流的弟子玩,对自家师兄弟颐指气使。 看来,海市更适合他。 江澜没想嘲讽,反倒认真地说:“上次我看到你对那个海市弟子说你不懂什么是抹布,只和他一个人双修过。”可江澜明明见他和很多人说过同样的话,不太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懒得去琢磨,“私以为学无止境,你既然有求知欲,我便祝福你在海市学有所成,早日抹布。” “你——!”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用谢。”江澜转身就走。 这张嘴伤了无数佳人的心。 也为他挡下了不少烂桃花,桃花煞。 地下室漆黑一片,江澜点亮一盏油灯。 空间不大,阴冷狭小地像棺材。 一眼看过去,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五尺高的木柜,和一套石桌椅,除了床上的被褥,就只剩桌上一套廉价的笔墨纸砚了。 可谓家徒四壁。 在这安静的,没有人觊觎他的地方,江澜乐得自在。 板砖一样厚重的《海市修炼手册》被他丢到床上,打来一桶水,倒入木柜后的浴桶中,掐指用灵力烧热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洗干净汗水后,颈骨香也会减弱一些。 破庙外的飞禽走兽翕了翕鼻尖,嗅不到香味后散了。 江澜的身体涌出一股热意,并非热水熏的,前日开始便有了征兆,就在刚刚,忽然像隔炉煮沸的开水,咕噜冒泡。 水声哗啦,湿漉漉的手臂抬起,一把攥过油灯,暖黄灯光照着胸膛上的白皙皮肤,朦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浇了琥珀色蜂蜜的奶豆腐似的。 水面下,热意源头也被照亮。 江澜屏住呼吸,咬紧牙关,垂眼看去。 “……” 不是说好了不长了吗?! 怎么又冒头了! 并不明显的小尖尖一片绯红,再往上,是他本来就拥有的东西,软耷耷地垂着,漂亮干净,雪玉可爱,毫无攻击性。 江澜实在想不通,这东西要怎么用。 一块肉而已,和胳膊大腿有什么区别? 还需要两个? 或许以后不止两个…… 不!有区别! 它是个没用的东西,没了也就没了,但胳膊腿没了会影响生活和修炼。 总而言之,这东西不但没用,还有极大的副作用。 江澜目光梭巡,没在简陋的屋内找到趁手的刀,烦得只能掐了一把,闭目仰头等待燥热散去,下颌脖颈绯红一片,精致的喉结不断滑动,水珠挂不住,一滴滴坠进浴桶中。 直到热水凉透,终于熬过去,江澜擦干水渍,穿好亵衣,靠在床头,本想好好睡一觉,却莫名做了个怪梦。 梦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洞穴。 他什么也看不见,但能感觉到,洞中很冷,像霜雪砌成的冰窖,他冻得牙关直颤,直到一双手扶住他后腰,温暖的触感让人禁不住贴上去,腿.根至膝盖触碰到热源,冒出尖尖的地方在一片温暖柔软处摩擦,紧接着,那温热的柔软渐渐变成烧红的钢铁一般,又烫又硌人。 下一瞬,古怪的疼痛感欻地袭来,毫无预兆。 江澜惊醒,被褥湿了一大片。 他自以为并无用处的那块肉,也有了些许不同。 缓了很久,才慢慢恢复。 这倒是……第一次如此。 一股难以言喻的香味弥漫开,江澜有些慌张,但尚在可控范围内。 他回忆起城主的话。 “小阿澜,你是整个花棠城的希望!你是唯一的攻!” “倘若在十八岁前,找不到契合之人完成破初,你浑身的修为都会倒退至原点,而后被抽干生命,衰竭至死。” “你真的闻不到其他人的颈骨香吗?可所有人都能闻到你的……” “唉,找不到契合之人就算了,你挑一个看着顺眼的双修,完成破初吧,不契合顶多就是结丹慢点,修为提升困难而已,和你的命比起来,这些都不重要。” “我将你捡回来的时候,你才七岁,那么小,这十年的感情……你让我如何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啊?” …… 他快十八了。 修为在急剧倒退。 城主的养育之恩还未报答,怎可辜负他的信任和期待? 要报答城主,要守护花棠城。 要找到自己的来处,弄明白自己的身世。 要保住命! 江澜闭了闭眼,视线落在那本《海市修炼手册》上。 书封很正经,几个烫金大字。 下方小字书:何为双修,以合为欢,水乳交融,我攻彼受。 定位很准确,这是一本教人如何做攻的秘籍。 花棠城没有攻,用不上这本秘籍,这本修炼手册果然是城主花大价钱从海市买来的。 江澜想,为了保命,一定要完成破初的话,退一步就退一步吧。 幸好他是攻,不用修炼花棠城的功法。 一想起十六一身女装,婀娜多姿的样子,他就禁不住打寒颤,再想想那些师兄弟被打断肋骨都一声不吭,被压在身.下双修时,却泪眼盈盈哭得凄惨的模样。 那该多疼啊…… 他宁愿死,也不要做受,不要穿女装!不要被压! 定了定神,江澜一脸严肃地翻开书页。 扉页引录上书: 心交之法:双方目光相接,存想彼方天目。 息交之法:听彼之息,出彼入我。 气交之法:彼方灵流波涌,扩散达于我方,入我灵脉,缠合灵息。 神交之法:意想我为彼,我之神与彼之神合一。 除了最后一步神交,江澜觉得其他步骤操作起来似乎不难。 神交不一样,需要彼此完全信任,性命相托才行。 识海脆弱无比,放任别人的神识进去,简直就是给对方递了一把抵在自己脖颈上的刀。 花棠城与海市虽有合作,弟子双修,但到底是对家,相互防备,真情实意没有,逢场作戏一套套的。 大部分人都做不到和对方神交吧? 因而,提升修为最重要的一步,无人敢尝试。 江澜眼前一亮,忽然想明白城主修为比任何人都高的原因。 城主身边的大护法不一样,那是一个真的可以为城主生,为城主死的人。 他就说嘛,大护法肯定有什么不为外人道的修炼功法,原来是神交啊! 没有藏着掖着,修炼方法都给到了,大家不敢用,那能咋办? 江澜眯起眼睛,神交好,神交妙啊! 继续翻阅。 修炼手册中并没有“攻”和“受”的概念,而是“纳”和“入”。 书上说“入”者有损元阳,修炼得好才能在一次次双修的最后关头“讨要”回来,轻则有损腰肾,重则精尽人亡。 而“纳”者,挑选好一个优秀的“入”者最为重要,大多时候“纳”并不需要付出太多力气,控制的好也不会损失元阳,倘若失了也没关系,可以在最后关头从“入”者体内吸收补充回来,可谓是一本万利,好处说都说不完。 江澜心动了,既要双修,那必须是攻。 既要做攻,那定是做“纳”者。 他想起某几次撞见师兄弟们从房间里,小树林中,温泉水池,还有芦苇荡间走出来时,都是受扶着腰,一脸被榨干的模样,那个海市的攻竟跟个没事人一样,一副吃饱餍足的样子。 江澜悟了! 有损腰肾的是受,是“入”。 躺平坐享其成的是攻,是“纳”。 他要做“纳”! 这本厚厚的秘籍里,对“入”只提到只字片语,几乎全是讲如何做“纳”的。 果然是海市的秘籍! 坚定自己的定位,一旦放下底线,不再别扭,江澜学什么都快。 遂,如饥似渴地闭关了三日。 · 城主府中,发生了一件荒唐事。 海市的攻被花棠城的受给攻了! 来给城主送《海市修炼手册》的海市弟子失踪了整整三天。 找到的时候,人已经被扒光衣服,红绳捆绑手脚,吊在半空,满身淤青红痕,腿.间一片泥泞,不堪入目,凄惨无比,都撕裂了…… 那么大高个,又壮实的一个人,弱小可怜又无助地抱着膝盖,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们花棠城的弟子竟……竟敢对我……呜呜呜。” 城主:“……” 调查才知,采补了这个海市人的确实是花棠城的弟子花十九,因被恶意调戏,言语欺辱,气不过,放下狠话要攻了海市这人,才偷走《海市修炼手册》,花十九绑架海市这人,一边学,一边用这人练。 海市弟子:“呜呜呜他根本不懂,还非要做,活太烂了,叫我放他进去,还说我不放他就用铁杵帮我。” 在场不少人都菊花一紧,满额冷汗:“你用铁杵了?” 十九尴尬又自豪地点了点头:“河边的婆婆都磨了好几年了,我只是想帮帮老人家,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铁杵磨成绣花针,古人说的话肯定都有道理的。” 众人:“……!!” 海市弟子哇地一声哭出来:“这是重点吗?!” 众人一愣,忽然被点醒。 对啊!重点是——咱们花棠城的弟子真的攻了海市的人! 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天呐! 这短短几寸的一小步,是我们花棠城迈入新时代的一大步啊! “城主,我们为何不能修炼‘入’者用的秘籍?倘若能成功呢?那岂不是再也不用仰人鼻息,被海市常年欺压了?” 秘籍…… 等等! 城主急问偷走秘籍的花十九:“你说你偷走了秘籍,那我给江澜的那本是什么?” 十九脸一红,磕磕巴巴地说:“本想看完就换回去……我把封皮剥下来,贴在《花棠城修炼秘籍》上了,考虑到咱们的秘籍有点薄,我叠了两本。” 城主眼前一黑。 糟糕! 这孩子要学叉劈了! 卿御洞 这秘籍怎么还重复了一遍? 该不是盗版吧? 江澜前后比照着看了好几遍,确定每个字都一模一样,一怒之下从中间撕开,左右对比,竟连厚度都相同! 这秘籍是按斤称着卖的吗?还叠两本…… 城主到底被骗了多少钱? 江澜怒不可遏,学废事小,骗钱不可以! 遂,操起秘籍,提上陌刀,朝城主府御剑而去。 刚掠过城郊,甩掉疯狂追求的满城男人,江澜还没入城,就被倏然爆发出的一道金芒晃了眼,脚下灵流凝聚成的飞剑抖了好几下,铺天盖地的威压袭来,江澜凝神稳住,皱眉朝金光方向望去。 那竟是……突破大乘期,即将飞升的征兆! 花棠城竟有这样的大能?! 江澜瞳孔地震。 那威压太强,破出的金光不得收敛,严重失控,竟隐隐有了毁天灭地的架势,足以将方圆百里夷为平地。 那个位置是……卿御洞! 城主划给他修炼的地方,也是整个花棠城唯一拥有灵气的仙府!更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若被毁了,那就完了! 顶着疾风,江澜一咬牙,调转方向,朝卿御洞奔去。 古怪的是,他离卿御洞越近,周遭的气流越平和,溯峰崖上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漫山野花悠悠摇曳,不知名的藤蔓绽满细碎紫花,一路俯倾至崖下潆洄涧,花瓣揉碎在水流中,染紫清溪。 回头望去,暖阳拨开乌云,洒下金芒,一片祥和。 江澜怀疑自己刚刚看错了。 根本没有大能突破飞升,也没什么灵力失控的危机。 爬满山崖的藤花馨香馥郁,熏得他有些头晕。 江澜揉了揉后颈,一朵淡紫色的小花浮出,颜色渐浓,皮肤滚烫。 潆洄涧是他十年前坠落,被城主捡回去的地方,后颈的紫色小花也是那个时候烙上去的,让他和花棠城的人一样,拥有颈骨香,不得不破初续命。 香味太浓,在这待久了,头晕脑胀,并不舒服。 江澜攀岩直上,用城主给的秘令拨开水瀑,跃入崖涧之间的卿御洞,才舒服许多,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紫藤花香,尚能忍受。 那可怖的威压消失在卿御洞口,灵流溃散,半分也觅不到。 就算洞里有人,也该是个没有半分修为的凡人。 何况,没有城主的秘令,谁能进入卿御洞呢? 江澜松了口气,朝里走去。 通过一条黑黢黢的狭窄甬道,便豁然开朗。 一株五六人合抱的巨大海棠花树矗立在水池中央,碧绿水池里流淌的不知是何物,像是翡翠玉石,又或是夜明珠融成的液体,为花树供给养分。 源源不断的天地灵气从水池中散发开来,沁人心脾,诱人至极,勾着他盘膝坐下,沉浸修炼的美妙之中。 瓣瓣棠花飘下,如梦似幻。 水池中的灵气一大股一大股地往江澜体.内涌去。 他像常年吃不饱的饿汉,面对色香味俱全的满汉全席实在难以自控。 至于假秘籍一事…… 海市又不能长腿跑了,迟早清算赔偿,不急着算账。 炼错了也没事,他不继续了就是,守着天地灵气,谁还费劲去双修啊? 只是这海棠花的香气,为何愈发浓郁了?与紫藤花的气息纠缠碰撞。 他后颈也烫起来…… 吸收的天地灵气不老老实实留在丹田中,反而一股脑往颈骨里钻,江澜烫得难受,伸手去摸后颈,却触及一片冰凉! 猛地睁开双眼。 刹那间,散发柔光的花树,似被窗风袭过的蜡烛,一瞬熄灭,陷入黑寂。 虚影一晃而过,隐约瞧见一双凌厉的凤眼。 水流声低低哗来,一尾鱼转瞬已至,从身后贴着他,冰凉的手指覆上江澜后颈,呼吸拂扫过耳侧,空灵的声低低沉沉:“你这里……好烫。” “!!” 江澜猛地掣出陌刀,反手抬起,朝后旋去,还不及劈下,手腕便被人牢牢扣住,一把扯进水池中。 那力度大到骇人,他整条手臂瞬间失去力气,好在他反应快,趁着对方注意力都在他手腕和武器上,他曲膝一抬,猛顶对方小腹,即便被对方挡下,没击中,他也换来一个脱身的机会。 江澜爬上岸,头一次如此狼狈,连武器都弃了。 他揩了把脸上的水,紧抿双唇,定定瞪向对方。 明明探不到修为,怎么看都是个普通人,为何出手如此之快?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刚刚失控的灵流与威压和他有关吗? 灵池中的光碧幽幽的,不足以照亮对方模样,只能瞧见一个轮廓。 对方摸着他的陌刀,似有困惑:“我记得我门下弟子没有一个是刀修,你是哪一个?” 对方嗓音低沉喑哑,听着温和,却溢满危险气息。 江澜皱眉:“谁是你门下弟子?” “脾气挺大,连师尊都不叫了?”那人轻笑了声,“……呵,大逆不道。” 池水漫至那人腰腹,薄薄的雪白春衫紧裹在皮肤上,勾勒出挺拔修长的身型,绣满蝴蝶的飘带顺着流苏,漂浮在水面上。 像一把闪烁寒芒的利刃,被花里胡哨的剑鞘紧紧包裹,瞧着无害,实则凶悍,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脱下伪装,出鞘伤人。 江澜:…… 那是花棠城的衣服,十六就有同款,不过不是白色的,是粉色的…… 江澜不喜欢男人。 尤其是穿着蝴蝶裙的男人。 特别是这个男人一碰上就压制他,还夺走了他的陌刀,说着莫名其妙的话,难以捉摸。 那人也注意到了,微垂眼睫,拨弄了几下水面上的蝴蝶翅膀,湿了身,惨兮兮地溺水里。 好气又好笑道:“你什么时候给我换上的?想先辱后杀?你倒是自信。” 他漫不经心地笑,不见得多生气。 江澜:“……” 江澜:“你认错人了。” “哦?认错了?倘若你不是我徒弟,为何能入我仙府,出现在这里?” 池水泠泠,男人一步步朝江澜走来。 “不想杀我的人屈指可数,我至今还未遇见过,做我徒弟,近水楼台,杀我的机会确实要大很多。” 他握着陌刀比划了几下,因不趁手,并不满意,甚至有些嫌弃,转手丢了。 铮地一声,回音缭绕洞中。 江澜的武器已深深.插.进岩石墙隙中,没入过半。 “……!!” 几十斤重的七尺陌刀,他就轻飘飘地随手一甩。 这人…… 江澜下意识往后退,瞥了眼洞穴出口。 水声轻晃,对方一步步逼近,嗓音温和轻缓。 “但我不是很明白,想杀我,用我教的剑法才有机会,偏偏你要用刀。” “为了……万一失手,还可以隐匿身份,假装无事发生?灯也被你熄了……” 他笑了笑:“觉得这样,我就认不出你了?” 江澜:“……有病就去治,再不济,出洞左拐,城东的疯病收容所还有几个床位。” 对方顿了下,闷闷地笑起来:“……调皮。” 江澜:“……” “过来,让我看看你是哪个……” 即将踏上岸时,那人脚步忽然一顿,毫无预兆地瘫软倒下,不省人事。 江澜:“……” 绷紧的肌肉微松,警惕地等了会儿,又点出一抹灵流试探,确定对方不是装的,而是真晕过去后,江澜解下对方腰带牢牢困缚住对方双手,总觉得还不妥当,他在卿御洞中找到一副带锁链的手铐,加一重保险,虽然这手铐材质很差,太轻,锁链也过于纤细,还装饰着没什么用的花卉,一挣就能断裂,聊胜于无吧。 江澜也不明白卿御洞为何会有手铐,又不是牢房。 还有些更奇怪的东西,挂满一整面石墙。 卿御洞有别于外界,无法点燃灵力照明,他只能一样样摸过去,取来,借着灵池碧幽幽的微光,才能确认某些东西是什么。 皮鞭过于纤细,颜色花哨,注入灵力后一抽就能断掉。 没用的东西。 捆绑人的绳索比织毛衣的线还细,江澜以为线红是因为染了血,结果啥也不是。 还是没用的东西。 江澜放弃了,将找来的三副镣铐全给这人戴上,稍大些的铁圈扣在脖颈上,双腕一对,脚踝一对,聊胜于无。 下一刻,他又找到了一盏灯烛,奇怪的是,烛火温度非常低,不慎被烛油滴在皮肤上,也半分烫感都没有,倒是酥酥麻麻的,有些痒,连照明都费劲,又是没什么用的东西…… 好在,莫名熄灭的花树灵光又缓缓亮起来。 莫约几十个时辰后,便能重新照亮附近的空间。 借着光,他只能模模糊糊瞧清这人的脸。 男人昏过去的时候,那股危险的气息依旧浓烈,想到一闪而过瞧清的凤眼,凌厉又阴沉,挺唬人的,偏偏双眼闭上的时候,这张脸温和无比,俊美无俦,这一身蝴蝶裙实在不适合他,尺寸太小系不上侧扣,只能松松垮垮耷拉着,从锁骨到胸膛一览无遗。 江澜确定花棠城没有这号人。 否则,就凭这张脸,天天被围追堵截的就不是他江澜,而是这人了。 难道是隔壁海市的人? 来送秘籍的? 城主花的大价钱,该不是让这人入卿御洞修炼吧? 江澜呵呵冷笑,掏出砖头厚的秘籍,重重砸在这人脸上,这秘籍要真是盗版,江澜非逼这人也修炼一遍不可。 不管是什么人,江澜都不相信这人是什么良善之辈。 绑起来,带出去,交给城主处置。 江澜眉眼一冷,恶狠狠地踩了男人手腕一脚,又揉了揉自己刚烙上指痕的手腕,抓来红线,一圈圈往男人身上缠,红线勒在白洁细腻的皮肤上,绕过锁骨,缠上腰腹,再在脖颈后打死结,勒出一道道旖旎红痕,偏偏江澜满脸严肃,认真严谨。 倒不指望这脆弱的绳索束缚住他,但蜘蛛网再细,绕得复杂也能困住人。 顺手再布下个结界,防止其逃脱,江澜准备先去城主府禀明此事,将人丢进府牢中,自己再回来继续修炼。 但人生总会充满意外,尤其是江澜的人生。 洞口的水瀑忽然不流动了,静如冰溜,死死焊上唯一的出口,一根根冰柱坚如磐石,像极了府牢铁窗,刀劈不开,斧凿不破。 江澜:…… 冰柱浮上一行行小字: “小阿澜,当你看到这条留言,那就证明你已经入洞,本城主送你的大礼,你可还喜欢?” “他是我从溯峰崖上捡回来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说不定和你还是老乡。” 江澜:…… 城主随地大小捡的毛病,这辈子都治不好了是吧? “我探查过了,此人毫无修为,绝对不会欺负你,可以任你为所欲为,你可以放心用。” 毫无修为? 那般毁天灭地的威压,你说他毫无修为? 不会欺负我? 江澜揉了揉手腕的指痕。 “呵。” “你也不用觉得愧疚,咱也不是逼良为娼的人,他掉下来的时候,身受重伤,记忆混乱(注:大约是傻了),差点死掉(注:没那么严重,但你要对他这么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更靠得住),我将他放进卿御洞,才治好了他。” 所以……神树是被他吸干的? 江澜:…… “和你一样,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就被神树烙上了颈骨香,你看他都一把年纪了,若不破初,他活不过七日,你用他,是救你自己,也是救人一命。” 江澜:………… 主题升华。 苟命的事,还要上升一下价值? “他虽无修为,可体内灵流充沛,更可贵的是他的气息非常干净,还是个未经人事的,是你破初的不二之选,心动不如行动,小阿澜,你要努力啊,你是我们全村的希望!” 江澜:…………………… “卿御洞世世代代都是给城中弟子破初用的,一旦开启,便会锁死,直至双修满七日,才能重新打开。” 江澜紧紧攥着冰柱,咬牙切齿,直到那一行行小字消失,他也没能掰断一根冰柱,连外界的声音都被完全隔绝,洞中静谧到一种诡异的程度,他耳力好,甚至连那男人醒来时无意识的轻哼声都听得见。 ……破初。 ……还是要走上这一步。 秘籍靠得住吗? 有得选的时候,江澜绝不会走这一步。 没得选的时候,江澜也不是扭捏的人,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睡就睡,谁怕谁? 反正是他睡别人,又不是他被睡。 江澜静站了许久,鼓起勇气往回走。 飞瀑之外,师兄弟们喊哑了嗓子,奈何开启的卿御洞,隔绝了一切声音画面。 城主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脸菜色,如丧考妣,伏在大护法肩头强忍泪水。 “完蛋了,小阿澜学叉劈了,咱们唯一的希望啊呜呜呜。” 十六粉色蝴蝶裙翩翩而来,赧红着脸说:“城主,虽然里面的人出不来,但外面的人能进去啊,弟子愿意进去帮江澜师弟。” 另一个弟子急眼了,一把推开十六:“你想的倒美!现在进去,双修就变成多人修炼了,破初如此重要,怎可多人?这般胡闹被毁根基的还少吗?为了吃到阿澜,你竟如此不顾他的死活!” 十六悻悻后退:“当我没说。” 城主更急了,大护法屏退左右,安抚道:“那人也是你捡回来的,他与阿澜无论谁成功,如今不都算作花棠城的人吗?” 城主眼底一亮:“有道理!” 愿意 “沈别枝,为何想飞升?” “自然是为了成仙成神。” “你撒谎。” “撒谎?呵,整个修仙界的人所求无非飞升成仙,逍遥长生,你如何就断定我在说谎?” 那声音沉默许久,叹道:“你不一样,你不想成仙成神,也不想长生不死。” “……” “你心之所求,不在此间红尘。”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你要拦我吗?” 沈别枝覆手而立,身周结界不为防护自身,倒逼着天地威压后退,呈反向围剿之势。 无数道劫雷浓成深紫,像囚笼,将沈别枝困在其中,他毫不畏缩。 天地风云变色,凌祈峰下人头攒动,个个抻长脖子,眼露期待。 倒不是期待沈别枝飞升成功,而是希望他死在雷劫之下,又或者渡劫失败后修为尽失,苟延残喘地留一口气,给他们这些正道人士一个亲手弑魔的机会,那该是何等风光! 他们能在这个特殊的日子进入凌祈峰,得归功于沈别枝的徒弟。 沈别枝收了四个徒弟,个个都想要他的命,但他不在乎。 哪怕是今日这样的危机时刻,他也没多看那些人一眼。 除了雷劫刺目的紫光,底下的人什么也瞧不见,也听不到那道声音在同沈别枝说话。 它又道:“放弃吧,你这次不可能飞升成功,哪怕你修的是无情道。” 无情道…… 摒弃所有情感,斩断一切爱恨嗔痴,没有怜悯之心,不受道德和情感的限制,视生如死,视万物皆为尘埃,抛却一切除自身以外的情与物。 活活将一个人变成没有感情的修炼工具,才有可能成功。 古往今来,不少人因此入魔,修炼到一定境界的,为了突破,杀妻灭子,手刃父母亲族的不在少数。 因而,世人眼中,无情道即为魔道。 修此功法者,注定入魔。 整个修仙界,只有沈别枝修成。 不外乎他孤家寡人,孑然一身,并无父母妻子供他献祭。 他没疯,也没入魔,但所有人都不信。 他们说沈别枝遇到瓶颈了,收徒就是为了培养感情后再亲手杀掉,用以突破。 偏偏那几个孝顺徒弟每日暗杀他,天天作死,都还活的好好的。 而他,也已越过大乘,于今日飞升。 拦堵他的那道声音却告诉他:“你今日注定跃不过天雷,无情道需摒弃情爱,于欲念前巍然不动,可你连情爱是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得到过,谈何放下?没有拥有过,又如何斩断?” “……”沈别枝面色不改,悠悠道:“嗯,我知道了。” 长剑掣出,划破天际,一道金芒横劈开紫雷,势如削山劈海。 “但那又如何?” “我没有退路,劳烦让一让。” …… 同他交谈的那个声音,大约就是红尘中人口中的天道吧? 想起来的瞬间,沈别枝极快地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飞升失败了,但并没有落入旁人之手,死无全尸,而是掉进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有一个和凌祈峰相似的仙府,连灵池和神树都一模一样,他才误以为自己被某个徒弟算计囚禁。 修为被封印,体内灵流乱窜,险些爆体而亡,靠着神树疗愈,他才活了下来。 没死,但也算不得多庆幸。 手脚一动弹,金属声哗啦啦地响,手腕、脚踝,还有脖颈都被锁住了,这锁链纤细的可笑,小孩玩具似的,根本锁不住修士,偏偏他修为被封印,灵流调不出来,挣脱不得。 冰凉的铁圈紧紧箍着脖颈,吞咽时喉结艰难擦过金属,呼吸也不太容易,只能憋闷着,小心翼翼地喘气。 修为虽被封印,听觉依旧敏锐。 脚步声靠近时,他便屏住呼吸,佯装昏睡。 “醒了就别装了。” “……” 少年声音闷闷的,心情不佳。 道过这句话后,两人都陷入沉默。 一个想着如何套话,弄清楚这个世界,思索天道用意。 另一个想着要如何开口说破初的事。 事情都做到这一步了,城主怎么就不能好人做到底,直接同这人说清楚,现在让他如何开口? 江澜苦恼极了。 难道说:“喂,我看上你了,请你同我春宵一度,做个临时道侣,今日双修,明日和离。” 又或者:“虽然我是直男,一点经验都没有,活可能很烂,并且修炼的秘籍都可能是盗版的,但我干净啊,贞操是男人最好的聘礼,你也没得选,你就从了吧。这不是商量,这是通知。” 要命,这话挺耳熟。 隔壁海市好像就是这么骗我们花棠城弟子的。 江澜:“……” 人为鱼肉,我为刀俎,解释什么啊?直接提枪就上不就行了? 江澜拳头捏的嘎嘎紧,牙齿咬的咔咔响,赧红蹿上耳尖,染透脸颊。 好……好羞耻…… 两人沉默对峙,不知过了多久,神树柔光亮了许多,勉强瞧清周围。 借着海棠花树上微微亮起的柔光,江澜仔细瞧了瞧被他五花大绑的男人。 说实话,这人模样没得挑,即便被城主套上女裙,也不会像十六那样搔首弄姿,展现出令人不适的妩媚姿态,也不像海市的攻那样,一身杀猪佬似的腱子肉,让人无从下口。 怎么说呢? 江澜是不是该感激城主,没给他送来一个见之作呕的人? 初见就打过一架,江澜觉得尴尬,又不敢轻易松开对方束缚,还是先解释清楚吧。 嗯,就这样,先打个招呼。 “喂,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江澜挽起鞭子,友好地,轻轻地戳了戳男人。 猝不及防,听见一声低低沉沉的闷哼。 “……” 他不是已经很轻很轻了吗?跟摸了一下似的,至于疼成这样? 等等…… 这声音,江澜可太耳熟了,行走在花棠城中,日日都有,无处不在,但那些声音都很黏腻,不如眼前人叫的好听。 江澜抽回僵硬的手。 这人该不是被城主下了什么奇怪的药了吧? “嘶——” 指尖一疼,蜜蜂蛰过似的,江澜这才摸到那鞭子上带着的倒刺。 他拧眉朝男人看去,衣衫掩不住的胸膛上光洁如玉,一滴艳红的血冒出来,像一颗朱砂痣。 是他失手伤到的,是男人就该负责。 他抬手擦掉对方的血,却又听见一声更加难耐的闷哼。 指腹似刮过一处凸起。 皮肤不该是一片平整的吗?卿御洞里也没蚊虫啊…… 江澜:? 江澜:……!! 江澜僵在当场,好在他脑子转的快,就着那位置旁边掐了一把,想打哈哈,但实在笑不出来,只绷着脸磕磕巴巴地说:“练的不错,挺大的,我……我是在夸你,我都练不出来这样的。” 沈别枝:“………………” 沉默…… 向来爱清静的江澜,从没这么向往过热闹。 你倒是说话啊! 刚刚不挺会说的吗? 又是叫他喊他师尊,又是说他大逆不道的。 你说话啊! 沈别枝说了,带喘的。 “你……能不能靠近点?” “或者,松开我。” “?”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气?” “你……后颈还烫吗?” “???” 沈别枝无奈地笑了声:“我知道了。” 身体的反应说明一切,沈别枝虽无心去体验这种低级的俗欲,一贯自矜,但他并非对此一无所知。 所以……它将他送来这个地方,是想告诉他,他的无情道缺少的一环,是这种世俗的欲望? 从身开始,再走心,最后杀了他,断情绝爱,方能大成。 也不是不行。 沈别枝虽不滥杀,却也从不手软。 对此,江澜一无所知,甚至有些怜悯对方。 他松了口气,又紧张地提起来:“你知道什么?” 沈别枝又闷声笑了笑,喉结滑动,蹭在铁箍上,呼吸不匀,哑得厉害:“一直想引导我往此处猜,偏偏你又开不了口,犹犹豫豫的,你的手脚比你的胆子大多了。” “你……真的愿意?” “多问什么?药都给我下了,你还嗯……问我?” 我不是! 我没有! 江澜本想反驳,可是与不是又有什么要紧的? 对方后颈发烫,他又何尝不是? 江澜闻不到任何人的颈骨香,偏偏能闻到对方的,怪好闻的,竟不觉得甜腻熏人,甚至很快适应,都没察觉到异样。 只是这会儿,香味更浓了。 一股燥热感从丹田以下一路烧到喉咙里…… “我知道你是第一次,但你放心,我会仔细些的,努力不弄疼你,你不用太担心……”江澜咽了咽喉咙,难掩心虚,生怕对方过于紧张,编了个善意的谎言,“我……我很有体会的,经验丰富,技术又好,你别怕。” 静谧的洞穴.内,呼吸可闻,气压莫名又低了许多。 “经验丰富,技术又好?” “对!术业有专攻,你从外面来的不知道,这档子事,花棠城的人都很熟练的。” 江澜的脸欻地一下红了,偏在暗处,让人瞧不清,天生微冷的嗓音让他的话听起来不那么紧张。 从耳尖烧到脖颈,太烫了。 “你等我一下。” 江澜背过身去,窸窸窣窣地掏出秘籍,临时抱佛脚。 哪怕是盗版,也总比没有好。 背后的人靠着石墙,颇为无奈道:“你先把这些东西给我解开。” 江澜一脸正直无害:“不行啊,这个步骤还是有必要的,我以前看见过他们用这个……我是说我以前用过这些辅助,效果不错,解了等会儿还要绑,太麻烦了,你且忍一忍,我很快的。” 解开? 笑话,就算一起双修,也难保这人不会对他出手,他又不傻。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后颈滚烫,沈别枝熬着。 不禁感叹,修为真是个好东西,拥有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失去后才知道落差多大,竟连区区春日药都压不住。 幽暗洞穴.中,沈别枝脖颈箍着铁环,双手脚踝亦是牵扯锁链,动一下便会发出清脆的响声,如银铃撞雨,纤细红绳绕过胸膛,压下沟壑,勒出道道红痕,不合身的衣衫湿透,凄凄惨惨地贴在皮肤上,越来越烫,越来越烫…… 江澜也好不到哪儿去,偏偏他习武成痴,一旦认真学习起来,颈骨香的影响就削弱不少,仿若老僧入定。 江澜借着昏暗的光,眯起眼,努力翻阅秘籍:“你稍等,我复习一下。” 颈骨香 江澜认真起来,真能做到心无旁骛。 沈别枝难以自控的喘息声,他当作听不见,自身的异样,也能视若无睹。 江澜老僧入定,可苦了如今修为被封的沈别枝,倘若只是春.药,依着他的定力,不至于如此狼狈。 后颈越来越烫,一股力量从皮肤钻进血肉里,游蛇般滑动,骨骼都在发热,一路蔓延至小腹,又顺着血液淌遍全身,滚烫的,沸腾的,一股股电流窜过,酥麻至极,虐到极处,恨不得刮骨放血,偏偏又不给个痛快,不得缓解。 不像苗疆的情蛊,也非什么幻术,倒像是某种规则压制,必须顺着唯一解法去破,其他都是徒劳。 唯一解法是什么,沈别枝很清楚。 他定定看向香气来源。 视野一片模糊,勉强瞧出一个身影。 这种规则压制已经影响到他的视觉,若不缓解,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彻底失明。 紫藤花香一股股涌进鼻腔,像一枚枚小钩子,不断诱出痒意。 这种花的香味都很淡,平和无害,从不是什么恼人的东西,凌祈峰的峭壁上就爬满许多,他从未留意过,偏偏这少年身上的香愈发浓郁,诱惑无声,振聋发聩,伤能致命。 恼人,恨得牙痒! 偏又……渴望靠近,汲取更多。 想嗅到更多,哪怕是饮鸩止渴。 忍了又忍,熬了又熬。 汗液洇出皮肤,滴滴淌落,已是忍到极处。 终于,再也无法不打破这种僵持,沈别枝喉结滚动,摩擦过冰凉的颈箍:“你复习完了吗?” 江澜顿了下,揩去掌心热汗:“稍等,还有几个重点,我再复习复习。” 他并非像表面看起来那般淡然,沈别枝被他的颈骨香折磨许久,他也因沈别枝的海棠花香而燥动。 沈别枝叹了声:“交.媾便能缓解,无需双修,那些功法不急于这一时,你若不会,我可以教你,或者……你不会也没事,我会。” “……” 江澜放下秘籍,回头定定看着他:“我会的。” 音容虽淡,却不容置疑,生怕别人看穿什么似的,他不擅遮掩。 沈别枝:“…………” 原来真不会。 沈别枝无奈地往身后靠了靠,冰凉的岩石贴着后背,稍许缓解了些燥热,可叹杯水车薪,非长久之计。 “那你先过来吧,在我旁边复习,近一些……” 江澜狐疑地看了看他,想说“不要”,但他也好受不到哪儿去,也需要靠近对方,缓解状况。 何况,人为鱼肉,我为刀俎,拒绝会显得他很心虚。 “行吧。” 江澜坐到沈别枝旁边,背对着他,借那没什么温度的烛灯继续翻阅秘籍。 少年马尾高束,一低头,发丝滑过,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一朵小小的紫藤花绽在颈骨上,散发出诱人的馨香。 看什么都模糊,瞧不清少年面容,偏偏那截后颈清晰无比,落入沈别枝眼底,随着少年微动的身躯,小花似在风中摇曳。 想碰一碰,摸一下。 ……想咬一口,吞下去。 欲念的产生,让沈别枝不适,又禁不住本能诱惑。 江澜回头时,恰好对上一只手,近在咫尺,精致的镣铐还套在腕骨上,本想触碰后颈的指尖,已碰到他唇角。 柔软,微凉,好摸,想尝一尝…… 江澜皱眉:“你做什么?” 沈别枝凌厉的凤眸莫名端上一汪清潭,显得情动柔软,嗓音也是哑的:“问问你复习完了没。” 再答没有,会不会被认为他资质很差? 一生要强不服输的江澜:“差不多了,我还……你做什么——!” 浓郁的海棠花香猛烈袭来,诱人至极。 江澜呼吸急促,脸欻地红了,手腕也被对方捏住,这一次不像之前那样用力,指腹在他手腕上缓缓摩擦,揉捏摁弄。 很痒,想退缩。 但又很舒服,忍不住想喟叹出声。 紧紧咬唇,勉力忍住。 太奇怪了…… 沈别枝:“做什么?自然是……做该做的事。” “我同你不一样,你尚且能忍会儿,可我修为尽失,抵抗不住,已忍到极致,我很热,又难受,你感觉到了吗?” 他声音压地很低,大概是没力气说话,嗓子都酥了。 刚刚还是危险凶兽,如今被折腾地像个祈怜的小动物,锁链哐当,玄黑衬着雪白,他握着江澜的手往自己滚烫的脸颊上贴,缓解许多,舒服地喟叹低哼。 “感觉到了吗?” “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被对方的脸贴着掌心,江澜也舒服许多,也想要更多,但他是真的没把握,毕竟第一次,秘籍还是盗版的,还不晓得是真是假,万一练错了,如何是好? 鱼肉就在刀俎上,活蹦乱跳,江澜握着刀,无从下手,有心无力。 偏偏这条鱼还要往他手里送。 再不动手,会不会被怀疑自己不行? 他面冷,偏偏内心活动丰富。 江澜抽回手,对方不松,他一个趔趄直接跌撞上对方锁骨。 没想到对方修为尽失,力气却大到惊人。 再想推开时,倏然听见一声轻.喘。 低头一看,推人的右手碰上了软鞭倒刺刮破的那处凸起,本想撑地的左手压住了一片柔软,正在慢慢僵硬,触感陌生,但绝不会是岩石地面,江澜缓了很久,终于反应过来这两处是什么部位。 江澜:“……” 真该死啊,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沈别枝:“嗯……你……” 江澜:“……你别喘了,洞内气流畅通,不会窒息的。” “……” 还没准备好,现在不能乱来,得岔开话题。 江澜后退躲开,连忙道:“你别急,你这是正常的,至少……在我们这里很正常。”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知道这里的规则,我们这里的人十八岁前必须破初,也就是找到契合的人双修,后颈发烫,散发颈骨香,能被彼此闻到,是因为我们非常契合。” 沈别枝:“既然契合,那你……在别扭什么?” 江澜梗着脖子:“我没。” “破.处?第一次的意思?”沈别枝唇角轻扬,“经验丰富,技术又好?” “……”江澜,“你,闭嘴。” 某人没闭嘴:“倘若不破,会如何?” “……” “我的后颈也在发烫,你说的颈骨香,我也有,你能闻到,对不对?既然我们境遇相同,弱点也是相同的,你没必要防备我,况且我修为尽失,还被你捆成这样,哪一点看起来是你的对手?” 主动示弱,满脸无辜,什么话都让他说了。 江澜咬牙:“不破初,会死。” 沈别枝了然,倒没多恐惧。 清楚知道境遇后,他反倒松了口气:“那快些做吧,你也没得选,反正又出不去。” 倘若能出去,江澜早就将他丢在这里,找别人破初去了。 沈别枝瞄了眼《海市修炼手册》:“既是双修,秘籍也应予我瞧上一瞧吧?” “不行!” 笑话,这秘籍是教人如何做攻的,给受看又没用,万一这人学会了,自己岂不是从主导地位变得被动。 沈别枝闷声笑了笑:“好,我不看,即便你想拿我做炉鼎,我如今也没反抗之力,配合你便是了。” 他换了个方便对方的姿势,眼神示意江澜,可以开始了。 江澜冷漠摇头:“还不行。” 城主说卿御洞内必须双修满七日,双修是为了救命,江澜并不热衷,甚至觉得厌恶,日日双修他接受不了,不如拖延几天,撑满六日,最后一日只要双修一次,解燃眉之急就行了。 “你再等等,我…唔——!” 变故陡生! 江澜体内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疯狂吸食他的灵力修为,几息之间,灵力失了大半。 今日……是他十八岁生辰。 若不破初,今日便是他的祭日! 再也没有退路了。 江澜心一横,牙一咬,猛地将人推倒,抬腿跨.坐上去,眼神凶狠地要吃人,咬牙切齿,声音却控制不住地颤:“你担待些,我要开始了。” 破初 失元阳,损腰肾的是“入”,是受。 吸收元阳,坐享其成的是“纳”,是攻。 江澜反复确认,无论这盗版秘籍是否有漏洞,这一点肯定不会有错,做“纳”好处很多,缺点几乎没有。 但他总觉得心底惴惴,一如走在一条黑暗深渊中,前方等待他的不是光明大道,而是一只磨牙吮血的恶兽,偏偏他没有退路。 “你在嘀咕什么?”沈别枝问。 江澜压在他身上,迟迟没有动作,双唇微动,像在默念什么咒语,若不提醒一声,大概又要陷入“老僧入定”的学习状态中了。 沈别枝等不了那么久。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贴在一处的身体更加燥热,花香弥漫,愈发浓郁,紫藤花和海.棠香纠缠在一起,形成这世上最下作的媚.药。 沈别枝无力抵抗,也懒得抵抗。 他对双修提升修为这种事没兴趣,也不需要理解情爱俗欲这种东西。 以前没做过也并非是为守身,只是没必要,又怕麻烦,倘若只有双修才能扭转如今的局面,他也不会扭捏。 眼前的人是谁不重要,如何双修更不重要,能解眼前困局就行。 偏偏少年犹豫再三,衬得他不像是契合的双修之人,而是洪水猛兽,是一盘不合胃口的残羹冷炙,难以下咽似的。 倒教人气恼。 他难耐地拱了拱腰身,挤出那一点点罅隙,获得更多的接触,通过接触,沈别枝明显感受到缄默的少年浑身都僵了,锁链轻响,江澜侧腰已被掌心覆住,滚烫的像烙铁,一碰,猛地一颤,敏感得要命。 “怎么?没学会?”沈别枝声哑,很轻,带着笑,“要不要我教你,喊一声师尊,我就教你,包学包会。” 他似乎很喜欢笑,却从不真心,透着凉薄。 江澜俯视他:“好为人师是病。” 沈别枝也不恼:“我是认真的,脾气越大越可爱,合我胃口。” 明明修为被封印,又处于劣势,偏他无所顾忌,断定了江澜不会杀他。 江澜越像正人君子,他越想收徒,想看这正派模样被摧毁,变得阴暗扭曲道貌岸然,就像他那些徒弟,怀揣一颗斩妖除魔的心,喊着正义口号,忍辱负重,潜伏在他身边,尊他为师,却无所不用其极地使下作手段对付他,那样子是有趣的。 沈别枝坦然想:想收江澜做自己第五个徒弟,师徒乱.伦这种悖.德之事,应该能气死正道吧?近水楼台,适合双修,等自己生出情愫,再亲手杀了江澜,无情道大成,必能飞升成功。 “你说谁可爱?”江澜觉得自己被揶揄嘲弄了,眉心微拧,冷哼一声:“你省省吧,没有我学不会的秘籍。” “唔…倒是自信。” “你做什么?!”江澜大声道。 他腰侧被掐了一下,刚偏身躲开,另一侧就被握住,好像被控制在鼓掌之间,沦落成他人的玩.物。 “挺细的。” “…………” 江澜忍不了。 明明是他压着对方,对方浑身挂满绳索镣铐,处于劣势,怎么还能使坏? 江澜倾身扯过锁链,用力一拽,沈别枝闷哼一声,脖颈铁环上的锁链落在江澜手中,惹人生气了便用力一拽,刹那收紧,他便呼吸急促,不得不服软。 双手也被迫脱离江澜的腰,锁链另一端嵌入身后石墙,沈别枝呈“太”字形躺在地面上。 大概是窒息感太强,沈别枝每一次呼吸都弥足珍贵,充斥紫藤花香,灌满气腔,淌遍血液,不一会儿,他就从“太”变成了“木”,江澜压下去,被海棠花香熏的脸色都变了,上下相叠,两人从“朿”变成了“枣”。 江澜:…… 他的第二根…… 虽然还不明显,只如春笋破土,但还是被沈别枝感觉到了。 沈别枝微怔,撞上江澜慌乱的眼,唇角微勾:“挺特别的,刚刚还没有吧?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闭嘴。” 呼吸都不流畅了。 那点变化让江澜变得很敏感,再也没有刚才的从容,腰也酥了,腿也软了,呼吸急促,额冒热汗。 更何况灵力还在溃散。 再不开始,他可能会死。 迅速回忆一遍《海市修炼手册》,这本教人如何做攻的秘籍里,不止有口诀,还附上一些简单的图例,江澜知道攻要将其物纳入体.内,但那些在下的姿势,他不太能接受,没有安全感,站立贴墙的,或者抬起一只腿俯在桌上的,他觉得难度有点高,思来想去,还是压住对方比较合适。 他不知,这本秘籍原本的主人是花十九。 更不晓得,花十九厌恶被压制,所有雌.伏身.下的图例都被撕掉了,让他怎么都看不出这是本教人如何承.欢的花棠城秘籍。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江澜闭了闭眼,一把抓住对方,略有些诧异,微悚,似乎有些超出预期,不太好纳。 “你怎么……这样。” 手脚都被束缚,什么也做不了,处于被动状态,沈别枝好受不到哪儿去,无奈道:“……哪样?” “……” 江澜开不了口,难道说你这样不对劲,你根本不需要长的这么天赋异禀,异于常人? 他不说话了,默默将对方剥干净,还有自己的。 对方的蝴蝶裙应该是城主给换上的,不合身,上半身脱不脱也没什么区别,他自己则保留了上身,严丝合缝规规整整地穿着,领口紧紧包裹着脖颈,堪称最规矩的最禁.欲的双修者。 颈骨香非常契合,不需要做多余的铺垫,两人都已准备就绪。 “我要开始了。”江澜说。 “终于准备好了?” “……”江澜无语,“笑个屁。” 江澜天生要强,哪方面都不服输,更无法容忍别人嘲笑自己,他一咬牙,扶着沈别枝的肩,深吸一口气。 开始有些困难。 不……是非常困难。 状况有点糟糕,还很疼。 修炼这种事,伤到很正常,流血也常见,江澜不是娇滴滴的花棠城弟子,他是全城唯一的攻,疼了不会喊,伤了也不会哭出来,不然很丢脸,而且是他睡别人,又不是被.睡,对方都没哭,他若唧唧歪歪该像什么样子? 古怪的执着和胜负欲一冒出头,江澜也不给自己适应的时间,猛地一沉。 他疼到牙齿打颤,生生忍住。 反观沈别枝,那张含笑却凉薄的脸终于失控,闪过一抹异色,狭长凤眸蓦地睁圆,又撇过头去躲避江澜直勾勾的,带着胜利者姿态的眼神,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太被动,又强忍着转回眼,对上江澜微湿的睫。 沈别枝的惊讶,江澜永远不会懂。 “还以为你……”沈别枝轻咳一声,“你原来想这样。” 发现江澜比正常人多出来的那一处时,沈别枝还以为自己要吃点亏,在上在下他没那么在意,无所谓,但若对方主动放弃那个位置的话,他求之不得,只是没想到,事情的发生会是这样啼笑皆非。 沈别枝惊讶是因为江澜不顾自身,鲁莽勇进,激得他也有些难以自控…… 也是因为江澜明明把握主动权,偏偏愿雌.伏在下。 江澜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修仙者,明明难受得要命,血都渗出来了,他还保持理智,一边默念双修口诀,一边主动修炼。 难受狠了,偶有皱眉吸气,表情却正经得要命。 睫毛上的露水藏不住,柔光勾勒的轮廓下,晶莹剔透,颤颤巍巍,要坠不坠的。 被裹挟着,颈骨香又那么浓,沈别枝再无他念,也难免情.动。 彼此毫无默契,他的主动和江澜的主动撞上,突然那一下,便是要了命,沈别枝差点失控,江澜浑身震颤,险些昏过去。 江澜一把攥住锁链,报复性地一拽,带出响声,颈箍圈紧,几乎要扼住沈别枝的呼吸,差点勒死他。 “……别乱动。”江澜颤声说。 面冷,又凶,偏偏声音都是软的,惹怜。 锁链横亘在两人之间,被江澜紧紧攥着,哐铛作响,晃出规律的节奏,在空旷的卿御洞中很是突兀,非常清晰,光线又那么昏暗朦胧,隔雾看花花更诱人,总能联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不断升温的热汤终于煮沸,顶出茶壶盖,奶白汤水淌的到处都是。 破初果然有用。 修为不但停止倒退,还呈极缓的速度往上涨。 虽然不太好受,但修都修了,江澜也不别扭,继续修炼,最起码要将流失的灵力补回来。 况且,沈别枝现在非常老实,任江澜为所欲为。 江澜本着“既然用了,就要彻底发挥余热”的原则,迟迟不结束。 他点了灵力,按秘籍上的方法,曲指敲在沈别枝小腹上,让本该结束的对方又生龙活虎,只要江澜不想结束,沈别枝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沈别枝好气又好笑:“你还真拿我当炉鼎?” 江澜:“有何不可?” 沈别枝有四个徒弟,当人家师尊当上瘾了,他道:“刚刚吸收了多少?不要贪多,先去炼化。” 江澜皱眉:“我心里有数,我吃得下。” 沈别枝:“……” 沈别枝:“可你在挥霍我的身体。” 双修一次便已缓解躁郁,燃眉之急已解,虽然感受上还不错,甚至隐隐有瘾,但这种失控感让沈别枝觉得危险,不必再做多余的。 显然,江澜尝到好处,并不愿意放过他。 “你不行了?” “……” “你太弱了吧,我们花棠城的弟子最差的也能修炼一整天,才一次你就……” “…………” 沈别枝不说话了,江澜动了动腰,调整一下,他的腰很酸,很软,颤抖,发麻。 江澜想,自己是攻,是纳,都这么难受,被他拿来修炼的这个人一直被他欺负,岂不是更难受?身体难受,自己还要嘲讽他不行,心都被伤透了吧? 叹了口气,江澜不太会安抚人,只能别扭地用袖子擦了擦对方脸上的汗,生疏地安慰道:“我没嘲笑你,你第一次,比不过花棠城的弟子很正常,其实你也挺倒霉的,城主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从异世而来,孤身一人又遭逢如此大变,被颈骨香影响,才同我双修……或许,等你清醒过来,会后悔。” 江澜难得说这么多话。 面对被他当炉鼎用过的男人,他是真有些怜悯同情。 对方同自己一样,好好的生活在一个正常的世界中,偏偏意外穿到如此古怪的世界里,不得不双修。 他还好点,最起码是攻,不会被欺负。 而对方……正在被他欺负。 江澜停下动作,长叹一声,看不懂沈别枝复杂眼神的他又道:“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一旦破初,只有不停双修下去,才能活着,你若是不想和很多人……这样,你不妨……” 他说着,脸慢慢红了,眼眸低垂:“一直和我吧。” 同病相怜,那便抱团取暖吧。 江澜也不想和很多人修炼,固定对象总比关系混乱惹情债的好。 花棠城的弟子他都不太能接受,眼前这个倒是不错,不会哭哭啼啼,也不会哼哼唧唧,挺乖的。 “我会对你负责的。”江澜说:“我不会像他们那样,只当这种事是修炼,虽然你不太持久,有些娇气,但我不嫌弃你,你也别介意我是第一次,我会努力的!” 吃饱了吗 “负责?” “你笑什么?”说出这种话,江澜本就臊得慌,对方竟还笑他,早知道就不说了。 “我没笑。”沈别枝意味深长道:“我只是觉得……这个说法很有趣,还没人对我这么说过。” 江澜冷着脸:“也没人这样对你,都是第一次,谁也别笑谁。” “我真没笑。” “……” 明明在笑,说话都带着笑意,意味不明,也不知道是不是嘲讽。 他就多余了那声承诺。 江澜不搭理他了,撇开脸,缓动腰身,又用对方修炼了一次,又狠又凶,没有刚刚的温柔小心,连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住了,想必对方只会被欺负得更惨,江澜冷哼一声,报复够了还偷偷掐了对方一把,直到灌满,再也吃不下,才默默直起身下来,刚脱离,便傻了眼,好不容易吸来的灵力损失了好多,伸手摸去,指尖流淌的都是辛苦吸收来的灵力,他咬牙缩紧,封住出口,不让能化作灵力的东西继续流失。 顾不上休整,江澜匆忙扯下袍子盖住腰带以下,盘膝开始炼化。 卿御洞内只是光线昏暗,并非一团黑。 玄袍盖得住一部分,但白晃晃的双腿却从袍缝漏出来,修长如竹,触感细腻,双修的时候,趁着江澜不注意,沈别枝偷偷摸过一把,膝盖往上几寸的位置,指痕清晰,在往上,腰力也不错…… 沈别枝半靠岩壁,被锁住双手不能动弹,没办法穿好衣衫,只能任由自己坦诚以待。 他活了几百岁,修为深不可测,双修出的灵力还不够塞牙缝,这点东西他不在乎。 见小朋友如此用功,他还悄悄多导了些灵力给江澜。 以后要收作徒弟的,给点东西是应该的。 这小东西比他另外四个徒弟可爱,显得他从前有些饥不择食,没吃过好的似的。 莫约过了五六个时辰,江澜终于将那些吸纳来的东西炼化,转为自身灵力,他像饿狠了,猛地遇到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一不小心就吃撑了,可年轻人总是不扛饿,一会儿就消化完了。 他又饿了…… 江澜喉结滚动,转眸看向沈别枝,触目惊心! 那一大滩狼藉,都是被他搞出来的,他刚刚急着修炼,没留意。 刚要收拾,就被沈别枝打断:“别穿了,等会儿还要脱。” “……暂时不用了,颈骨香发作的时候,一次就可以平息,破初后,至少三个月不会发作。” “三个月之后呢?” “还需要双修,但不一定要找颈骨香契合的人,谁都可以做。”江澜想起自己的承诺,就觉得臊得慌,立马道:“你喜欢谁就和谁修炼。” “我没有喜欢的人。”沈别枝说,“他们都想杀我,留在枕边,我是嫌命长?” “都想杀你?”江澜一愣,这人是什么与世为敌的通缉犯吗? “怕了?” 江澜拧眉:“没有。” 沈别枝抬起手臂,撑在一块岩石上,顺了顺锁链,漫不经心道:“我修炼的功法比较特殊,自古以来从未有人修成过,他们不是疯了就是走火入魔变成杀人恶鬼,因而世人忌惮我,恐惧我,生怕我发疯将他们都杀了,想杀了我以防万一,他们都说这是邪门外道。”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唇角也是微翘的,嘲讽意味拉满。 不是全天下抛弃了他,而是他孤立了全世界。 双修的时候,他的长发被江澜晃乱,披满肩,红绳也已松松垮垮缠缚满身,从腹肌一路蜿蜒向下,掩入被江澜匆匆盖上的蝴蝶裙内,裙尾距灵池太近,已被沾湿,乳白的灵液黏在皮肤上,如粼粼波光。 瞧起来,就像一尾搁浅的鲛人。 凄迷又动人。 江澜觉得自己应该是被蛊惑了,他竟有些同情这人。 “你不是,你没入魔,也没发疯失控,你能练成只能证明你很厉害,你的意志力比他们都强。” 沈别枝笑了笑,曲指撑着额颞:“他们也这么说。” ……但都是骗人的。 沈别枝没解释“他们”是谁,江澜也没问,他天生话不多,安慰别人太难了,干脆闭嘴不说话,默默用了一个除尘咒,替彼此清洁干净。 第一次双修,江澜修了个够本,当时不觉得有什么,歇下来后那种酸疼酥麻的感觉才一股脑袭来。 “既然用了,就要彻底发挥余热”的想法被他彻底否掉。 任何捷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去留意那股饥渴感,歇了整整三日,江澜才缓过来。 这顿珍馐饿狠了吃起来很香,一旦歇下,再看去,便无从下口了。 沈别枝先开口:“怎么不继续了?” “你受得住?”江澜惊讶,“你不疼吗?腰不酸?” “为何会疼会酸?” 目光朝少年腰间踅摸去,见那劲瘦的腰身挺得没那么直,像被熔岩高温烫软的翠竹,沈别枝心中了然,他悟性好,哪怕是这种事。 少年惊讶的模样瞧起来有些可爱,他竟以为自己也会同他一样受不住吗? 沈别枝表情复杂:“你的秘籍,拿来给我看看。” 之前不愿意给这人看,是因为怕对方反攻为主,如今都已双修完毕,只要等七日之期一到,卿御洞的禁制敞开,就都自由了,何况这人修为被封印,自然敌不过恢复得七七八八的自己。 江澜将秘籍丢过去。 锁链咣当作响,沈别枝并起双手递过来:“劳烦。” “……” “还说没被我吓到,我半点修为也无,你还这样锁着我,是在怕什么?” 少年不禁激,鼓起腮帮:“才没有。” 他一把扯断锁链,轻轻松松,还扬起下颌,似在说:你挣脱不得的东西,我一下子就解决了,我怎么可能怕你? 激一下就不服气了,果然很容易上套。 沈别枝哭笑不得。 随着时间推移,海.棠花树的柔光更加明亮,双修无法恢复沈别枝的修为,但之前差点失明的双眼倒是好了许多,看字有些费劲,整本秘籍,他只能粗略瞧一遍。 然后,指着上面骑.乘的图例问江澜:“为何你只做了这一种?” 江澜脸欻地红了:“……要你管!” 沈别枝当作没看见,又指了其他几个图例:“要不要试试这些?” “不要!”红晕染透耳尖,江澜磕磕巴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羞,明明是你被……怎么还想被欺负?” 沈别枝闷声笑了会儿,惹得对方无所适从,他才堪堪止住,装模作样地叹道:“你不配合,我们如何脱困?” 天道给的提示,是要沈别枝动情生欲,而后亲手弑爱证道。 如今,情爱什么时候会出现不好说,欲.念倒是……咂摸出了点滋味,不如乘胜追击,早日攻破。 而江澜,也必须靠双修,满足卿御洞的限制条件,才能离开。 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江澜没有理由拒绝。 但他却老神在在道:“卿御洞一旦关闭,必须双修满七天七夜才能再度敞开,却没限定要修炼几次,只要修炼了,并撑过七日,自然就能脱困。” “…………”沈别枝默了默,“我们被困几天了?” “我算算,我复习用了三天,双修了一天,炼化用了半天,然后又休息了三天,已经……” “七天半了,洞门敞开了吗?”沈别枝问。 “……” 毫无疑问,洞门还死死焊着呢。 江澜:“卿御洞坏了。” 他看看洞门方向,又仰头死瞪神树,好一会儿,笃定道:“它被你吸干了灵力,恢复也需要时间。” “哦。”沈别枝问道,“倘若在禁制解除前,洞里的两人死掉一个,洞门还会敞开吗?” 江澜愣了下:“我没打算杀你。” “那是自然。”凤眸微挑,落在江澜微微瞪圆的杏眼上,不闪不避,看得江澜拧眉撇开眼,沈别枝才慵倦地捞了下凌乱红线,指着自己胸腹说:“我瘦了,你看出来了吗?” “……” 沈别枝:“你没发现吗?我快饿死了,修行之人本不需进食,你有修为傍身,自然感觉不到饥饿,可我如今沦落成一个凡夫俗子,是需要像正常人一样进食的,前几日双修你勉强喂饱了我一次,可那都好几天了,我现在很饿,可能快要饿死了。” 他一番话可怜凄楚,又孟浪,给江澜说得面红耳赤。 偏偏又是正经的生死问题,江澜觉得想歪了是自己的问题,认真思考起怎么喂饱沈别枝。 卿御洞中没有食物,可惜神树也不是果树。 沈别枝:“你在思考任我自生自灭,赌一把二人入一人出禁制能不能打开,还是说……你要用自己的肉喂我?” 江澜瞪他一眼。 沈别枝看出意思,他在说他是麻烦精? “我吃素,不吃人肉。”沈别枝侃道。 “你闭嘴。” 江澜不是扭捏的人,他恶狠狠地推了沈别枝一把,将人重重压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抬.跨就上,鲛人漂亮的鱼尾浸满湿重粘.液,缓缓勾勒出腿形,锁链咣当作响,一颤一动,后来,鱼尾化作的蝴蝶裙都堆叠在两人之间,一塌糊涂。 松松垮垮缠绕的红线彻底失去作用,不知什么时候缠了江澜满身,攀上小臂,若隐若现在颈肩游离。 沈别枝身上的锁链也越来越松,动作自由了许多。 “你……别动!” 江澜手软打滑,几次都没抓住锁链,被欺负狠了只能乱捞一把,扯过软鞭就往野蛮进食的某人身上招呼。 可他为什么越抽,对方越激动,越凶悍? 过了会儿。 “你、你吃饱了吗?” “没有。” 不知又过了多久。 “还没好吗?” “没。” “我……”江澜欲言又止,生生咬破下唇,男人不能说不行,只有受说不要了的,哪儿有攻说不给了的? 不能先开口! 沈别枝注意到,叹了声,一手扶住他,一手摸到他唇边,轻柔地撬开牙关:“可以咬我。” 江澜没跟他客气,一口咬下去,不凑巧,沈别枝正抱着他转换动作,这一口没咬在肩上,而是颈侧。 距后颈太近了,血液里都是浓郁的海.棠花香,江澜一口下去,觉得自己像是一块三年没下雨的干旱土壤,忽然被甘霖玉露浇地透透的,本来就被折.腾地迷迷糊糊,这下子更是被灌了迷魂汤。 两人后颈的香都瞬间溢出,本能带着江澜寻到对方颈骨的位置,一口咬下,尝到血味。 沈别枝浑身一颤,后知后觉的恐惧。 后颈脆弱,是命门,他什么时候这么不小心,这么不设防? 倘若江澜想要他的命,那他…… 在江澜满足的喟叹声中,沈别枝握住他后.腰下方,猝不及防将人猛地转过去,背对着自己,急风骤雨不曾停歇,江澜的后颈贴上温热,缓慢舔.舐,而后……野兽撕开獠牙,森森白齿扎入血肉,磨牙吮血,敲骨吸髓。 紫藤花和海.棠香纠缠在一起,形成了更浓烈的气息。 这一次,江澜没力气炼化吸收的东西了,他的理智最多只能让他扶着墙走远些,还不忘重新拴好沈别枝。 沉沉睡了一觉。 睡醒才发现,洞中柔光更亮了些,已经恢复到初次入洞的程度,可禁制依旧死死焊着,半点松动也无。 江澜以手枕额,疲惫不堪地掩住双眼。 沈别枝一直在看着他,但他不想和这人搭腔,他从没见过这么精力旺盛的受,整个花棠城找不出第二个,可他又不能说我不给了,你要的太多了,地主家也没余粮了吧?显得很丢人。 他休息到现在还没恢复,也很丢人。 他怕沈别枝嘲讽他。 “休息好了吗?” “……”江澜浑身紧绷,这话的意思是想说……休息好了就再来? “生气了?” “……没有。”一开口,嗓子哑得厉害,江澜都不晓得自己怎么就失控喊了那么久,丢人。 “那怎么不说话?” “不熟。”生气。 “不熟?之前是谁说要对我负责的?这才几天啊,就反悔了?要始乱终弃?” 江澜:“……” 去你的始乱终弃。 江澜翻了个身,背对着沈别枝,不理他了。 柔光从江澜面前照来,他一侧身,腰线就被光边勾勒得清晰,一览无遗,沈别枝欣赏了会儿,不知该说对方天然撩,还是真不懂。 “有件事我想问你。”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江澜不上当,江澜假装睡着。 对方却继续道:“双修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之前有了一点变化,这一次似乎退缩了,你异于常人的那一处……还会再长吗?” 江澜:“…………” 长什么长?!反正又用不上! 等等…… 这个东西…… 城主笃定他是花棠城唯一的攻时,问过他,长出第二根了没,他没留意。 如今想来……用不上的东西为什么要关注它有没有出现? 他一个“纳”需要这个做什么? 邀请 江澜不知道这东西对他来说有什么用,相较于攻,处于“入”位的受才更需要吧? 正因为有这个东西,这人才会被他睡,被他拿来修炼。 仔细想一下,这东西平日里娇弱得很,又敏感的不得了,是弱点,是命门。 他曾见有人切磋时不讲武德,一脚踹过去,对方立马转胜为败,可见,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前几日修炼结束时,江澜忘记起身,还纳着就往后挪,差点带着沈别枝那东西直接搬家,那是沈别枝头一次露出痛苦表情,江澜下来查看的时候,发现红肿得厉害,再次感叹自己还好是攻,是纳,而不是脆弱的受。 这东西沈别枝挺需要的,就算不慎折了一个,另一个也能及时顶上。 但他一个攻,要这东西有什么用呢?还两个…… 江澜想不明白,但他拒绝和沈别枝讨论这种话题:“不关你的事,和你没关系。”又忍不住怼了句,“羡慕也没用,反正你又长不出来。” 他决定出去后找城主问清楚。 现在急也没用。 江澜有些后悔,因为接受不了双修,他一直不愿意了解花棠城的事,乃至于这点常识都不懂,还要靠猜。 书到用时方恨少,临阵磨枪才知悔! 真是失算! “话那么多,你都不累吗?没被折腾够?你不许乱说话了,安静点。”威胁似的恶狠狠说完后,江澜又挪远了许多。 看来是真生气了。 沈别枝怎么逗,他都不搭理。 虽然也是头一次,但该懂的沈别枝都懂,至少比江澜懂的多。 回想起江澜对他的态度,算不上好,还将他捆成这样,敌意很明显。 偏偏做那档子事时,江澜态度变化很大,怜惜愧疚的意味都从湿红的眼底漫出来了,明明疼得厉害,又或者腰软到撑不住,还总小心翼翼怕弄伤他,甚至说出“负责”这种心软的话。 是真将他放在弱势地位,当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沈别枝晃了晃挂了满身的锁链。 被欺负? 看起来,倒也没错。 几次双修下来,沈别枝也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很明显。 随手划开一道灵流,融化锁链不是什么难事,他的灵力在慢慢恢复,但还不够,如今修为勉强恢复到结丹前。 掌心合上,灵力被他收回,锁链依旧挂了满身。 沈别枝偏眸,看了眼江澜。 那小东西的修为差不多在结丹期,自己若用了灵力会被他察觉到。 弱者总是容易被同情,被照顾的。 他飞升失败后,就被天道投入这个异世界,灵力虽还在,却被封印,几次莽撞突破,险些将此处夷为平地,即便如此也无法挣脱桎梏,甚至被强大的冲击力影响到脑子,记忆都混乱了。 这个世界没有人认识他,也没有那么多敌意,他或许可以伪装自身,蛰伏在小东西身边。 等到自己修为恢复,想办法劈开时空门,将小东西掳走,给自己当徒弟,悖德乱.伦的那种。 小东西想尽快离开卿御洞,他得在洞门敞开前缠着他再做几次,多恢复些修为。 灵池碧光幽幽,照在少年赧红未褪的耳廓上,沈别枝支颐侧坐,默默瞧了会儿。 忽然有了个主意。 手腕往凸起的岩石上蹭,来回摩挲,沿着镣铐的位置,磕得一片模糊血肉。 锁链哐当,响声吵醒了江澜。 他没好气地回头瞪沈别枝:“又怎么了?你……”戛然而止,江澜懵了,“你的手……” 对方无辜地看他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躲避,想将手腕往身后藏,偏偏锁链长度不够,他扯了一半就猛地勒住血肉,尽管克制,却依旧疼得低哼了声,眉头皱紧,可怜凄楚。 “……!!” 皮都磨破了,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一点腕骨,白森森的。 江澜急道:“你别动,别扯了!” 沈别枝疼得吸了口气,故作坚强:“我没事,是不是吵到你了。” 他若总不正经,江澜被问恼了,一定不会搭理他。 偏偏他伤成这样还要藏,那伤还是镣铐磨出来的,镣铐又是江澜给他锁上的。 江澜想,人家本来不是受,却被他睡了,遭逢大变修为尽失,已经够委屈了,自己还如此苛刻地对待他,伤成这样都不敢说,自己是什么海市渣攻吗?也太过分了! “你别动,别躲。” 江澜一把抓住他小臂,小心翼翼扯断锁链,解开镣铐,伤口在淌血,落在骨节分明的漂亮手腕上格外狰狞。 不止手腕,脚踝和脖颈也全是淤痕。 江澜一口气全解了,看着伤口发愁。 “……抱歉。” 沈别枝反倒安慰他,轻声说:“不必道歉,本就是我太不禁造了,修为尽失,连这点东西都能磨破手。” 江澜:“……” 说得他更愧疚了。 江澜从一个崇尚武力的世界而来,体格耐力本就比常人强,糙日子过惯了,自然无法共情一个娇生惯养修为尽失的人有多娇弱。 虽然对方个子太高,体魄扎实,但这张脸过分漂亮,皮肤又白又细腻,定没吃过这种苦头,竟忍到现在也不吭声,定是被他吓唬的不敢反抗。 唉。 罪过。 江澜满脸愧疚:“我没带伤药,你等我一下,我找找这里有没有。” “好。” 沈别枝掩唇轻笑,看起来却像是在忍疼,不想被江澜瞧见。 江澜心底五味杂陈,愧疚未褪,又被沈别枝的乖顺熏红了脸。 他匆匆逃开。 卿御洞很大,往里还有更多空间不曾探索。 江澜掬起一捧灵池水,用灵力做了个花瓶装进去,又折下一枝海.棠花插.进花瓶,借着柔光照明,他逛遍了整个卿御洞。 莫约有一座宅子那么大,分割成三五个内.穴,沿途墙面上雕琢许多壁画。 起初江澜以为是什么秘籍,定睛看去,红了耳尖。 那不过是一幅幅无边春.色.图,其中有几幅还与《海市修炼手册》上的图例差不多。 江澜没再多看,继续探索。 内里摆放了一张巨大的玉床,铺着柔软棉被,触感温热,神奇的是,那玉床竟是软的,似一层薄膜玉衣包裹着流动的温泉水,躺下去会被轻柔地包裹住四肢,非常适合放松。 江澜默默摸了下红肿的膝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该早点来看看的。 床头还延伸出两条锁链,同外面那种粗糙的镣铐不同,手环里侧竟还衬了柔软绒布,无论锁多久都不会磨破手腕。 江澜思考了会儿,觉得沈别枝的手腕都伤成那样了,即便再柔软的手铐绑上也还是难受的。 遂,打消了某个念头。 继续探索,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椅子。 江澜坐上去,发现坐不直,也不能完全躺平,腿.根和手肘的位置还有牛皮制的拘束带,研究了半天也没弄明白。 空中垂落的绳索是红色的,与他缠在沈别枝身上的相似,但要结实很多,对应着后面的壁画。 这个……是要将人吊起来? 受刑吗? 壁画上有两个人时,他能看出来是在双修。 只有一个人时,他就看不懂了。 好大一面岩壁被掏空出格柜的形状,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一样东西,除了皮鞭,绳索之类的,别的江澜也认不出。 比如一长串如同珍珠项链的铁球,中间镂空,里面含着铃铛;比如大小各异的铁杵,再比如…… 算了,他不好奇。 江澜寻了会儿,终于在某个抽屉里翻找出一堆瓶瓶罐罐。 他挨个打开,有膏脂,有药油,每个都很香,但都没有药味,不像是疗伤的,倒像是小姑娘搽的脂粉。 他涂在手腕上试了下,很容易就能揉开,融化,吸收也好。 嗅了下,气味也很香,但怎么就是觉得奇怪呢? 明明触感清凉,怎么一推开就火辣辣的,局部温度骤然升高。 “那是什么?” 空旷洞穴骤然传来声音,吓了江澜一跳。 嗅到海.棠花香,手腕更烫了。 沈别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内.穴.洞.口,抱臂轻倚,打量这些古怪的东西。 他实在太高了,百蝶裙的长度只能覆到膝盖以下,躺着不明显,站起来才发现肌肉有力,皮肤虽白,四肢虽瘦长,偏偏该有的力量感一点儿也不少,不合身的衣裳绷紧了贴在皮肤上,格外明显。 他朝江澜走来,长睫微垂,落在那些瓶瓶罐罐间:“伤药?” “不确定,我再看看。” 他太高了,压迫感很强,江澜默默垫了垫脚尖,发现即便如此,对方也比他高出半个头,江澜绝对不矮,花棠城中也就大护法比他高一点点,他从没体验过仰头看人是什么感觉,明明双修时,他在上,对方在下,他轻易便能俯视。 他穿了鞋,对方还赤足,还比他高那么多…… 古怪的胜负欲让江澜不太舒服,踮起的脚后跟又落下去,往后退了一大截。 “既然你来了,那你自己找找看吧,伤药认识吧?” 沈别枝:“……” 这小东西不高兴了?声音怎么又冷了下来? 他怎么得罪他了? 沈别枝伸出食指,拨了拨那几个小瓶子,摸着下颌皱眉思索了会儿:“抱歉啊,我养尊处优惯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真的……分辨不出。” 不是分辨不出,是这些东西都和伤药没半点关系。 倒像是…… 从前,他的一个徒弟从烟花巷柳间吃酒鬼混,被他抓住时,身上沾满了某种味道,就像江澜手腕上那个香膏的气息。 难倒了江澜。 他也没找出伤药。 江澜:“要不你都试试?” 沈别枝:“万一时间太久失效了,或者变质了,又或者用错了,我的伤口会溃烂吗?” 江澜:“……” 沈别枝捂着自己手腕,疼得眉心紧皱,却摆手道:“算了吧,大不了这只手不要了,你……不必操心,也不必愧疚,是我自己不小心,明明被锁着却还乱动。” “…………” 江澜沉下一口气,压着脾气捞过沈别枝手腕,不容抗拒地覆上掌心,浪费灵力去给对方治疗。 这边,他认认真真做事情。 那头,沈别枝凤眸微眯,唇角扬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一垂眸,少年马尾拂开,玄领间,雪白后颈上风光无限,两排牙印包裹着中央淡紫的藤花。 沈别枝似能回忆起哪股微甜的馨香,还残留齿间。 竟……隐隐有瘾。 私心一起,顺从本心,沈别枝道:“你为我浪费了许多灵力,不补充回来,会不会太亏了?” 江澜:“什么?” 沈别枝收回不再淌血的手,缓步走到玉床边,捞过床头锁链,咔嚓一声扣在自己手腕上,坐下便陷入柔软被褥中,看起来柔弱,任人欺凌都不会反抗的那种。 他仰头对江澜道:“不过来吗?” 他这是……在邀请他双修? 江澜皱眉:“你不必如此,我们可以再等等。” “等到老死在这里吗?” 沈别枝指了指床头岩壁,江澜看过去,顿时傻了眼。 岩壁上有几行古朴文字,自卿御洞出现,那些字就被雕刻上去了,做不得假,看完之后,江澜如遭雷劈。 其一:卿御洞一旦开启,必须双修满七日,才能再度敞开。 并非七日之中双修一次,必须保持双修这个行为,两人不分彼此地结合在一起满七日才能满足条件。 其二:配合修炼功法,至少使用十种辅助工具。 其三:必须用双修得来的灵力结丹,突破金丹期。 也就是说,不能保持双修的行为,却不修炼,妄图蒙混过关,必须卖力用功,努力修炼。 以上条件缺一不可。 羞愤欲死 等到老死在这里? 江澜不知道沈别枝能否如愿老死,他自己肯定不行。 吸收到体内的灵力虽不算多,但已堪堪止住倒退的修为,甚至还有富余的能拿来给沈别枝疗伤。 偏偏变故就出现在这里。 灵力被他团起来存储在体内,像个被泡沫包裹起的水球,他没想到抽取的那点灵力就像扎破水球的细针,修为便如水坝决堤,霎时间狂流不止。 性情再平和,脾气再好,江澜也忍不了了,何况靠坐床头的沈别枝正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打量他,他急步走去,咬牙切齿地瞪沈别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还骗我帮你疗伤。” “骗?算不上吧,我确实受伤了,只是猜测,并不确定。”沈别枝毫无自觉,刚刚那点软弱模样散干净,凤眼眯起像狐狸。 “你——!” “何必纠结这些,也不是什么大事,再双修一次不就恢复了?况且……你若还想离开这里,还是得双修。”沈别枝往后一靠,放软身子邀请他,“我又不会拒绝你。” “……” 这话不假,解决办法摆在眼前,触手可及,甚至不需要费劲谋夺。 对方都看开了,任他折腾,予取予夺,他还在扭捏,像什么样子? 生怕对方张口就来一句:你不是不行吧? 江澜一把攥住他手臂,避开手腕伤口将人推倒,他跟着一起摔进水玉床中,比外面坑坑洼洼的岩石软多了,江澜骑.跪在沈别枝身上,膝盖也不疼。 时不我待,江澜粗暴地扯开沈别枝衣裳,没收住力道,直接撕碎。 沈别枝愣了下,笑道:“怎么这么着急?”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江澜恶狠狠道,“别说话,闭眼。” 这小东西太可爱了,偶尔逗弄一下非常有趣,但不能逼狠了,否则恼羞成怒哄不好的。 沈别枝乖顺地闭上眼,感受到对方缓缓下沉,紧接着被冷落了好几天的某处陷入柔软,被温暖包裹。 水潮一浪一浪袭来,原先决堤的河坝被倒灌,重新盈满蓄水池。 灵力停止溃散,又被补充更多,江澜终于放下忐忑,舒了口气。 他已精疲力尽,即便膝盖不疼了,过度使用的其他地方还是难受,火辣辣的,刚想停下缓缓,灵力又开始不安分,他只得拼了命去补充。 不知过了多久,满身是汗的江澜头晕目眩,一头栽倒进沈别枝怀里,额头贴着同样汗津津的锁骨,呼吸间都是对方的颈骨香,他沉沉睡过去。 再次有意识,是被古怪的异物感折腾醒的。 待他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想推开沈别枝,手腕却使不上劲,反倒跌进对方怀里。 “别闹,我在给你处理伤口。” 伤口…… 江澜蓦地红了脸,又羞又恼,床头放着瓶瓶罐罐,有些已经打开,沈别枝用手指沾上沁凉的药膏,往他又红又肿,甚至皲裂的伤口抹去。 确实舒缓许多…… 但…… 江澜瞪他:“你不是不肯用这些药膏吗?说可能变质了,会让伤口溃烂,你是在拿我试药?” “没拿你试药,这些可以用,之前是我看错了。” 沈别枝慢条斯理地抽回手,蓦然撤离,让江澜不适地闷哼一声,修长的手指上还沾着药膏,被体温融化后晶莹剔透,他漫不经心地往江澜散乱的领口蹭了蹭。 江澜:“……” 沈别枝躺回去,又将镣铐扣上手腕:“床和这东西各算一种工具,药膏也算,现在还剩七种。” 他微抬下颌,示意江澜朝墙面置物柜里看:“选哪个?” 江澜震愕:“这不刚刚才……你怎么还要?” 他都不累的吗?不疼吗?不酸吗? 看着对方慵倦地半躺着,并无不适感,江澜又说服了自己:只有累死的牛,哪儿有耕坏的地?从头到尾只有自己在出力,对方当然不累。 规则中,只有结合才算时间,他们两个满打满算只修炼了七八个时辰,连一日都不到,还有六日多…… 江澜得承认,自己不行了。 但又怕被嘲笑。 好在沈别枝并没笑话他,拽了他一把,让他躺在自己身侧:“累了?那便休息一会儿吧,休息好了继续。” 江澜眼前一黑,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就算休息好了,他也没力气继续。 这种修炼方式很是古怪,江澜不怕苦不怕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是常态,哪怕提着他那分量感十足的陌刀,他也能练一整天都不歇息,偏偏这种事,做不到一会儿就累得不行,奇哉怪哉。 他得想想办法。 这个办法就是…… 江澜死死瞪着沈别枝,凶巴巴道:“你,起来。” 沈别枝略有困惑,但顺了他的意,撑着手肘坐起身,扯得锁链哐当,江澜听得心烦,将其解开,指着那堆看不懂的工具,命令沈别枝:“去拿。” 沈别枝怔了瞬,凤眸微微睁大,又缓缓眯起:“你想要哪个?” “随你。”江澜冷冰冰道,“还差七种,你一次性拿来吧。” “……你确定?” “婆婆妈妈做什么?难不成你怕了?”江澜霸道地说。 沈别枝听话地挑了几样东西拿过来,江澜一一看过去,没有一样是他会用的,阴郁笼罩满脸,他瞪着它们,恨不得戳穿几个窟窿,直接销毁就不用拿来破禁制了。 但又拉不下脸说自己不会,只好僵持。 沈别枝打破沉默:“外间的壁画你没注意到吧?” 江澜瞪眼的对象换成他,听他道:“这些东西的使用方法在壁画上都有。” 江澜:“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想考考你,两个人配合的事,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全权揽下,你坐享其成。” 沈别枝点头:“说的有道理,那我来?” 话音刚落,就被江澜揽住脖颈往下一拽,沈别枝压在了江澜身上,位置颠倒,倒是有些不适应。 江澜:“我也不为难你,看在你柔弱不能自理,修为全无的份上,就两个时辰,然后换我。” “好。”沈别枝笑了笑,很好说话的样子。 江澜松了口气,面子保住了,身体也能休息会儿,他放松全身,软软躺在水玉床上。 先是用了那一串珍珠似的铁疙瘩,沈别枝一边给他用,一边道:“这个东西叫缅.铃,外层冰凉,但一接触体温就会发热,内里中空,有磁铁,它有一定的重量,或许会有点下坠挤压的感觉,受不住了同我说,我拿出来。” 感受上,正如沈别枝所说。 不太好受,但男人不能说不行,江澜咬紧牙关,冷哼一声:“你尽管用便是,我有什么受不住的?” “好。”沈别枝听话又乖顺,继续塞。 直到磁铁相吸,每一颗铃铛都在碰撞跳舞,变换位置,江澜还是没忍住,一口咬在沈别枝手臂上,烙下极深的牙印,却还是生生忍着,等到全部被抽.出来才松了口气。 一口气还没松完,那点可怜兮兮的血肉又被角.先生占用…… 江澜从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过,直到所有的工具都沾上他的灵力,他似乎已昏厥又清醒了好几个来回。 “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沈别枝推开那些工具,欺.压下来。 江澜大惊:“不是结束了吗?怎么才开始?” 沈别枝道:“只是结束了几样工具,破除禁制的条件之一,双.修还没开始。” 江澜:“…………” 想骂人。 由着沈别枝掌控主导权,慢慢适应后,江澜才发现自己之前的修炼强度是不够的,无论是力道,还是速度,又或者节奏,沈别枝都要比他熟稔许多。 江澜修炼得太累,气喘吁吁,话都说不连贯:“你……嗯你,你不是第一次修炼。” 沈别枝停了下,又在江澜猝不及防时猛地深.入虎.穴,注入灵力,适才过于干旱,被浇.灌时江澜还觉得虽然不太适应,但也舒.服到了,现如今他已经纳了太多灵力,就像蓄满水的池子还在被灌水,胀得喝不下,吐出了一些,又被沈别枝堵住,让他不要浪费,赶紧吸收了灵力,为结丹做准备。 沈别枝:“和你一样,是第一次修炼这种功法。” 江澜难受得咬住自己手背,被沈别枝挪开,轻柔摩擦他手背上的牙印:“别咬。” 江澜:“那你为什么……这么呃……这么熟练。” 沈别枝顿了下,给江澜一个稍稍休整的时间:“我从会说话开始,就记得住心法口诀,从会走路起就握剑修炼了,和旁人比起来,悟性稍微好一点,学什么都会快一些。” “……”江澜妒忌了。 撤出来后,沈别枝问道:“还好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江澜咬牙切齿:“不用!” 勤能补拙。 古怪的胜负欲,让江澜在这种事上也不肯认输。 沈别枝叹了口气:“好吧,那我们继续修炼。” 江澜摊倒,任由自己陷入水玉床中央,呈“太”字形,他累到睁不开眼,自然不晓得某人正在观察他那再也长不出的本钱,直到对方伸出手指拨.弄了下,他才悚然一缩,将自己蜷起来,瞪大眼睛凶道:“你做什么?!” 沈别枝莞尔一笑:“好奇,毕竟没见过。” 还不及江澜反应,沈别枝已倾身覆下,一手托着他后背,一手穿过他的膝弯,后背悬空,江澜本能抱住沈别枝脖颈,听他道:“很好,等会儿记得别松手。” “什么意思?你放我下来。” “一共需要十种工具,现在还缺两种。” 江澜:“……” “可我怎么觉得,你刚刚用了不止十种。” “你数过吗?” “……”那么混乱,他都不知晕过去了几次,怎么可能记得住。 “用多了也没什么损失,少了可就出不去了。” 无奈之下,江澜被拿捏了。 他被放置在那个古怪的椅子上,只能半躺着,双.腿被迫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牛皮制的拘束带圈住腿.根和手臂,动弹不得,像是受刑。 沈别枝将悬在空中的红绳拽过来:“节省时间,剩下这两种一起用吧。” 不等江澜拒绝,他已凭借超高的领悟能力,将江澜绑的同那壁画上一模一样。 江澜主动时,不得其法,大约是他领悟能力不怎么行,修炼的时候总将自己弄得很难受。 沈别枝主导时,一开始江澜也受不住,觉得看起来这么斯文的人怎么会那么凶,野蛮地跟头牛似的,可到了后来,渐入佳境,江澜竟能偶尔从中获得别样的感受。 那感觉很古怪,从未体验过。 说不清道不明,像冬雪夜归人围着火炉抱着暖手袋时,手脚回温的酥麻感,很痒,又像疲惫时浸入一池温泉,任由柔软的水流淌.进他所有的关窍,还像饥肠辘辘的饿汉被喂饱饭,只是这碗饭灌得太野蛮,多到吃不下,撑得想吐,回味饭香时不忍浪费,强迫自己咽下去。 江澜不知晕过去几次,再度醒来时,嗓子都哑了:“修炼了多长时间?” 沈别枝:“莫约十五个时辰吧。” 一口气十五个时辰都不歇? 江澜目瞪口呆:“……你可真行。” “多谢夸奖。”沈别枝扶起他,递来一杯水,“喝点。” 杯子是灵力凝成的,水不知从哪儿来的,卿御洞除了灵池没有其他的水源,江澜不想喝眼前这人的洗澡水,更何况,之前修炼的时候,能化作灵力的液.体.淌了不少进灵池。 “我不喝。” “水是冰系灵力凝聚气流结出来的,很干净,你叫了十几个时辰,润润喉,否则嗓子会坏的。” “……我不。” “是担心水里有东西?还在防备我?你刚刚都晕过去几次了,我要想下手你早就出事了。”沈别枝端起水杯,自己抿了一口:“放心了吗?” 这都不喝,岂不是显得我胆子很小,让人嘲笑? 但江澜还有别的借口:“我也可以自己凝聚气流来化水,我没有和别人喝一个杯子的习惯,洁癖懂吗?” “是因为我的嘴唇碰过,你就不愿意了?” 江澜无奈:“算是吧……唔——!你干嘛!” 下唇微疼,他竟被沈别枝咬了一口! “现在,我的唇已经直接碰上你的了,就没有必要计较共饮一杯的事了吧?”见对方羞恼之余,神情松动,沈别枝莞尔,手指搭在杯壁上微转,将自己抿过的杯口转向江澜,递过去。 少年没再拒绝,大约是怕再拒绝,会被他使出更夸张的手段捉弄。 淡色的,柔软的唇贴上透明如琉璃的杯沿,水流慢慢淌进去,随着精致的喉结缓缓滚动,被沈别枝尝过的水,进了江澜的身体。 就像…… “喝好了吗?作为报酬,帮我清理一下伤口吧。” 江澜:“你哪儿受伤了?” 沈别枝背过身,拂开长发,覆着薄薄肌肉的后背展露在江澜面前,一览无遗,雪白的皮肤上绽满了一种花——抓破美人脸。 江澜默默低头,看清楚自己指甲缝里的血渍。 修炼时的失控记忆像冲出悬崖的马车,勒不住了。 除了乱七八糟的红色血痕,颈骨,肩膀,脖颈……布满了牙印,洞中没有第三个人,沈别枝也不是天赋异禀到能咬到自己后颈的人…… 所以…… 江澜眼前一黑,羞愤欲死,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10.师徒契约 [] 沈别枝后背上的血痕有新有旧,有深有浅,旧的是十几个时辰前抓破的,已经结痂,新的还在冒血珠。 灵力要攒着,用以结丹,江澜不愿意浪费,便取来灵池水,虽然效果不及灵力疗愈,但让伤口结痂不再淌血没问题。 这里没有巾帕,江澜顺手撕下一块沈别枝的衣摆,蘸上灵池水擦拭伤口。 那块布直接扯到腿.根,沈别枝看着本就破碎,快要挡不住身体的衣裳,原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你为何不撕自己的?” 江澜面不改色:“我的衣服材质太硬了,你如果想体验伤口刮痧的感觉,我也不介意。” “……”沈别枝,“你可以撕床单。” 江澜嗤了声:“你当我傻?这张床是工具之一,损坏了万一算作失效怎么办?” 沈别枝:“失效了再补一样就好了。” 说着,他目光挪向那堆工具,摸着下颌思量选哪个好。 一阵疼痛袭来,沈别枝猝不及防闷哼了声,后背淌血,已被江澜报复性地抠掉结痂。 他回头,对上江澜狡黠的眼神,兔子被逼狠了也是要咬人的。 “是结痂啊?不好意思,没看清,我还以为是脏东西呢。” 沈别枝不怒反笑:“没事,你继续。” 隔着碎布掖成的帕子,少年略带薄茧的指尖触过后背每一寸皮肤,静谧室内,呼吸可闻,明明洞穴.内有些阴冷,偏偏沈别枝热了起来。 处理好后背,江澜刚要休息,又被沈别枝抓过去修炼。 如此不知多少个日夜,江澜昏了又醒,醒了又昏过去,仅存的清醒时间都拿来炼化吸收来的东西,为结丹突破做准备,根本记不清时间。 可谓夙兴夜寐,靡有朝矣。 但他总觉得沈别枝在忽悠自己。 明明修炼了很久,沈别枝总将时间打了个折扣,谎话那是张口就来。 既知自己不善言辞,说不过沈别枝,江澜干脆躺平,任由对方折腾,反正又不用他出力,除了修炼说用的关窍处受不住,其他的……还算能接受。 脸皮再薄,磨一磨也就厚了。 累到抬手都费劲的时候,他也由着沈别枝为他擦身递水。 只有一点让他困惑不解。 “你不累吗?为何我都没力气了,你还那么能……失了那么多东西,为什么一点都不虚?我们城的弟子没有一个像你这么禁得住折腾的。” “多谢夸奖。” “……我没夸你。” 小东西想探个究竟,沈别枝就满足他,被褥间十指交扣,他带着江澜的手一起往下挪,碰了碰两人相楔的修炼关窍。 沈别枝如愿看到江澜红了脸,瞥开眼躲闪。 “大约是我天赋异禀?这样不好吗?以后你都不用费力,我出力就行。” 江澜想:好是好,但这人不够听话,在一起很别扭。 自己虽是攻,但在对方面前,太容易被压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就像面对风情万种的娇妻,而自己却是无能为力的废物丈夫,满足不了娇妻,无可奈何之下反逼对方主动出击。 太丢脸了…… 于是说道:“以后?还是别了吧。” 在对方怔忡愣神时,江澜愧疚道:“我们不太合适,真的,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就是……就是我配不上你,你太能干了,又貌美,又聪颖,天赋异禀才能无双,你可以找个适合你的人,隔壁海市的弟子很多,你看上哪个我可以给你介绍啊——!你干嘛!!”他被猛地顶.撞,肩膀撞上床头,哼吟控制不住地漏出来,一声高过一声。 这一次比以往哪次修炼强度都高,江澜觉得自己快碎了。 直到结束很久,他目光还是呆滞的。 失神状态下只能任由对方亵.弄自己,一会儿抠抠他的手指,一会儿掐紫他皮肤,一会儿又像饥饿野兽,龇开獠牙啃他后颈的藤花。 江澜麻了。 忍不住抱怨:“你到底要怎么样嘛?” 算算时间,再修炼两次,差不多就能出去了。 有些事,要尽早谋划。 沈别枝喜欢的东西不多,想要的东西几乎没有,一旦感兴趣了,想拿到手,就会用尽心机,使尽手段,不得手不罢休。 沈别枝勾起江澜的一缕发,在指尖把玩,他沉默许久才道:“你说要对我负责,不作数了?现在算始乱终弃吗?” 江澜呆了,他就知道话不能乱说:“不是,不是我对你始乱终弃,我是让你抛弃我。” “又有何区别?” 江澜的话被对方打断,竟隐隐听出点委屈颓丧,生无可恋的语气。 沈别枝叹了口气,柔光下看不太清表情,可嗓音已经哑了,泫然欲泣,之前那些逗弄江澜时的游刃有余都被击溃。 江澜却开心不起来,甚至略慌。 他听见沈别枝哽着喉说:“你还不知道我从哪儿来的吧?我的那个世界以女子为尊,男人地位低下,必须三从四德,从小被关在院子里,只待婚龄一到,便像货物一样任那些有权有势的女子挑选,我之前同你说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是真的,我们不被允许学习谋生技能。” 沈别枝从没想过,他从三徒弟那里剿来的话本子还有这作用。 “本来,我已被一位贵女挑中,快到出阁之日,偏偏出了意外来到这里,还和你……这一身的痕迹,我没办法解释……” 他嗓音愈发低沉,被江澜听出了死志。 沈别枝凄笑一声,绝望道:“倘若离不开这个世界,以我这毫无修为的身体,不知会遭遇什么,只希望了结得痛快一些吧,又或者我回到自己的世界,那里等着我的,或许是更可怕的事,一个男人失了贞洁,便是塌了天,是被沉塘,还是凌迟,我……我也不知道。” 江澜:啊??? 啊?????? 语气愈发低迷,沈别枝看了眼刚刚还用在江澜身上的红绳:“上吊或许还能留个全尸。”又默默捡起被江澜受不住时摔碎的瓷瓶残片,往自己手腕上比划,“还是割腕吧,死的快。” “你别——!”江澜扶着酸痛到麻木的腰,扑过去,一把夺过锋利瓷片,咬牙切齿地瞪着沈别枝,“怎么能轻生呢?那是她们为你定的规矩,你如今脱离了那个世界,就不要再守这样迂腐的规矩了!你已经自由了!” 沈别枝低垂眉眼:“可我……毫无自保的能力,孤身一人在这里也活不下去的。” 江澜咬着唇,定定看着他。 沈别枝继续添柴加火:“我本以为你喜欢那样,才如此卖力,想讨好你,竟不想惹得你厌恶。” 讨好他…… 原来如此! “你怎么不早说?”江澜瞪大眼。 沈别枝转过身去,避开江澜的目光,悲伤道:“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反正……你又不要我了。” “我……”江澜一咬牙一跺脚,“我要你!” “真的?” 凤眸中似蓄了泪,嗓音颤得不成样子,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讨好。 江澜于心不忍:“真的。” “不反悔了?” “不悔。” “可我不信。”眼底刚刚才亮起的光又隐了下去,“你只是在安慰我,怕我死在你面前给你添堵,等出去了,你照样始乱终弃。” 江澜:“…………” “那要怎样你才相信?” 沈别枝:“我们那边都是用婚姻关系 11.出洞 [] 江澜不知沈别枝的脸色为何变得这么难看。 他困惑地眨了眨眼,那纯粹的模样勾得沈别枝心底发痒,气都生不起来,某人还在傻乎乎问他:“你是不是伤口疼?毕竟是我抓的……我用点灵力给你疗伤吧。” “不是。” 沈别枝一把握住江澜的手,江澜不解,本能感知到危险,下意识往后退,却被猛力一拽,撞上对方肩头那处被咬破的皮肤。 沈别枝倾身压下:“我是在想,以后的事以后再商量,先将眼前难关度过吧,还有两次……” 说是区区两次,沈别枝却拉着他修炼了整整一夜,吸收来的灵力绝不止两次的量。 江澜本想好好炼化吸收来的东西,专心结丹,可他这身体实在不禁造,昏过去前,他气都喘不匀,无奈道:“……你,你犯规。” 沈别枝抱着他,吻了吻肩上红痕,满足地喟叹一声,轻柔道:“犯规你就不要我了吗?” “……” 江澜适时地昏过去,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 确定对方睡过去后,沈别枝调动体内灵流,威压磅礴,铺天盖地,金光将洞穴照地亮如白昼,修为恢复,已冲破桎梏封印,充盈满四肢百骸。 江澜被他折腾地无暇思考,这才没留意他已恢复的修为。 借着金光照明,沈别枝头一次如此清晰地观察江澜。 少年被他圈在怀里,一直紧捂的衣裳早就被他剥了个干净,丢在床尾,掩在被褥下的身体刚刚还在配合他修炼,被他烙满痕迹。 少年有一双漂亮干净的眼,哪怕是本能反.应剧烈,眸中也无半点俗.欲,脸红起来的时候,又欲又纯,别有风情。 下颌轮廓清晰,又不算太硬,皮肤细腻,只有指尖虎口上带着些薄茧。 睫毛不算浓密,却纤长灵动,被欺负狠了颤得厉害像蝴蝶振翅,眉色不浓不淡,不像粗旷的壮汉,也不会显得阴柔,英俊得刚刚好。 年纪不大,些微稚气,偏偏江澜常常冷着脸,不到难为情时是看不到的。 但沈别枝看过很多次,那种可爱又可怜的反应…… 往下…… 少年心口上有一道疤,修炼的时候沈别枝就摸到过,疤痕虽淡,却深,像多年前的伤,当时伤的肯定很重,险些致命的那种。 再往下,便是一塌糊涂的小.腹,隐隐发烫,沈别枝一摸就知道江澜快结丹了。 沈别枝单手覆上,能感觉到一团灵气在跳动,像有生命似的。 眉梢一挑,面容僵了一瞬,沈别枝冒出一个荒唐念头,觉得有些好笑。 那团即将化作金丹的灵气是他们两人努力的结晶,倘若江澜是个女子,照他们这没日没夜的修炼进度,这会儿说不定真就怀上了。 本来以为被困在这里,是一件恼人的事。 如今,即将脱困,沈别枝反倒郁闷起来。 这些日子,他从江澜那里套来许多话,知道这是怎样一个荒谬的世界。 他倒不是忧心自己的处境,而是…… 目光转向江澜,忍不住捏了捏他柔软的双颊,挤出鸭子嘴,沈别枝眉眼舒缓许多。 心想:这样可爱多了。 想到以后也会有别人与他同床共枕,瞧见他这模样,沈别枝脸色又冷了下来。 这个世界的男人和男人双修是常态,江澜被全城的男子觊觎,还有个城主催命似的逼他破初,一直没让他们得逞是因为破初之前不可乱来,会损伤根基,但破初之后,双修便是一件很随便的事,甚至天天换伴侣,又或者多人同修也是常态。 气人的是,江澜本人似乎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在他哄来他的承诺之前,江澜甚至对他说:你想找谁修炼都可以。 换言之,出卿御洞后,江澜极有可能随便和别人双修。 就像沈别枝的世界中,男人总会娶了妻又纳妾,这都不满足,还要跑去秦楼楚馆一夜风流,处处留情,那些男人觉得这是常态,无伤大雅,女人们也早已习惯这种生活,甚至顺服道:“哪个男人不偷腥?只要他还记得回家,日子就能过下去。” 沈别枝无法理解,只能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节。 包括放弃他母亲…… 想起来也是好笑,沈别枝盯着江澜看了会儿,渐渐阴郁,像个抓住男人偷腥把柄的妻子。 江澜身上全都是他的颈骨香,淡淡的海.棠花味。 但一想到有一天,江澜宿醉归来,浑身上下都是别人的颈骨香…… 沈别枝想:自己的东西,折了也不可能给别人用。 掌心蕴起一团灵流,将要覆上江澜丹田。 只要江澜无法结丹,就永远离不开卿御洞,他们可以一直双修,直到时空门打开,他将人直接带回自己的世界就安全了。 江澜……就彻底属于他了。 无论是带在身边玩.弄,还是无情道大成时,用来弑爱证道,都是不错的选择。 毫厘之间,掌心的灵流带着摧毁的威压,慢慢覆下…… “唔……”少年梦呓一声。 大约是洞中太冷,他又没衣裳避寒,还被沈别枝掀开被褥,潜意识蜷缩手脚,小腹被腿遮挡,慢慢朝着热源靠近,缩进沈别枝怀里。 梦话还在断断续续。 “结丹……” “我要结丹,带你……” 沈别枝沉声问:“带我什么?” “带…带你出去,过好日子,不让人……欺负你,努力修炼,保护你……” “…………” 沈别枝瞳孔微颤,掌心那团灵流不受控制,自己熄了。 他沉默地看着少年,看了很久。 倏然笑了声,俯身贴近少年,鼻尖挨着鼻尖,少年温热绵长的呼吸像钩子一样撩他。 “你最好别骗我。” 倘若在沈别枝的那个世界,随便拉个人问,沈别枝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真真假假,各有说辞,难以考证。 但有一点是共识——沈别枝是个性情古怪,阴晴不定的人。 想杀一个人,或想帮这个人,都在一念之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上一刻,他还要毁了江澜的金丹。 转眼间,他却已耗费灵力,为江澜结丹。 江澜在睡梦中,什么都不晓得,就逃过一劫,又稀里糊涂结成金丹。 他也不傻,醒来后惊讶于自己的变化,又定定看着沈别枝,像一只蹲在身边睁圆眼睛的猫,一动不动。 沈别枝笑了笑,给猫顺顺毛:“是我做的。” 江澜握住沈别枝手腕,感知片刻,皱眉:“可你连修为都没有。” 沈别枝掩藏得好,修为不如他的江澜自然感知不到。 “但我天生就有灵力,虽然没修为,用不出来,但帮你结丹不难。” 欠人情了…… 江澜有些难受,皱眉道:“你用了多少?” “一半吧。”沈别枝无所谓道:“反正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倒不如都给你,我这里还有一半,下次双修的时候,我再给你。” “不!不用的!”江澜连忙摆手,脸皮薄,又白,红起来格外夸张明显,“你留着自己用,回头我教你修炼。” 沈别枝有些难过:“你这是在拒绝我?是不愿意和我双修,还是不愿意接受我的灵力?” 江澜连忙辩解:“不是的!你别多想,我只是想让你有自保的能力。” 沈别枝:“然后就可以甩开我,你要始乱终弃,让我自生自灭?” 怎么又始乱终弃? 江澜麻了,急得直摆手:“真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我、我……” 他急得说不出话。 又听沈别枝说:“你知不知道一个天生灵体,空有灵力没有修为的人,没人保护会是什么下场?他会被强者抓去做炉鼎,日夜不停地双修,直到吸干灵力,衰竭而死,这样死去的天生灵体尸体奇臭无比,连狼都不吃,只能被丢得远远的,烂在泥里。” “怎么会… 12.家室 [] 城主感叹:阿澜瘦了,受了,也变强了,不但结成金丹,隐隐还有突破的架势,看来没少吸收。 作为花棠城的城主,他什么场面没见过? 无需验证什么,嗅到江澜身上沾染的颈骨香浓度时,他就知道,果然如他猜测那般,江澜处于“纳”位,被欺负狠了。 皮肤上布满的青青紫紫,是被欺负的痕迹,更是有力证据,再无其他可能。 浇花的水壶跌落,城主疾步走近,颤抖的手握住江澜肩膀,泪眼朦胧:“快!快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被伤到。” 花棠城的弟子破初时,大多都是遭罪的,轻则三天三夜下不了榻,重则私.处撕裂,不养三个月好不了。 怪就怪那群海市弟子不懂怜香惜玉,粗鲁莽撞。 事后责难,他们竟还道:“啊?不要是真不要的意思?我师尊没教过啊,他只说花棠城未破初的弟子很腼腆,说不要,那就是要的意思,总而言之要使出浑身解数,不留余力,不能教花棠城的人看轻我们,说我们海市攻不行。” 花棠城弟子:“……” 城主动作熟稔,一拨搭扣襟口松开,露出布满吻.痕的锁骨,被撕裂的亵衣衬着,凄惨地像风中摇曳的残破小花,城主深吸一口气,再抽腰带,江澜立马退避,没让城主得逞,保住了裤子。 初经人事,江澜再也不像以前那般懵懂。 他捂住衣襟,红着脸道:“城主再这样,大护法要生气了。” “你是小辈,我将你养大,如师如父,你小时候我还给你洗过澡,都看过,没事的,更何况……” 咱两都是纳,是受,属性相斥,有什么好回避的? 但江澜不这么想。 未破初前,他还算个孩子,和城主亲密些无碍。 如今,他已成花棠城唯一的攻,更该和所有人保持距离,包括城主。 就算大护法不介意,他也担心沈别枝生气。 他即将接到身边来,共度余生的,是一个敏感脆弱,柔弱不能自理的人,委屈狠了能把自己气死。 他又不擅长哄人,还是别惹对方生气比较好。 沈别枝来到这个世界,无依无靠,自己就是他唯一能相信的人,他定然不能辜负他,哪怕是误会,也不可以。 江澜义正严辞地拒绝城主:“您想看什么,我直接告诉您便是,不必验查了,我确实和您送入卿御洞的人有过肌.肤之亲,否则也无法破开禁制,回到城中。” 城主愣了半晌:“……” “你什么都明白了?!” 江澜点头。 城主仰天长叹:“如此说来,你已经知道……” 你知道他把你给睡了?! 江澜点头,毫不扭捏,坦荡道:“是,我知道他是您安排的,确实与我契合,我们双修过了,七天七夜,十种工具,还有结丹,一样都没少。” 江澜暗忖:做攻其实挺累的,幸好对方天赋异禀,否则凭自己这样毫无经验的攻,恐怕被困个半年一年的都出不来。 江澜愈发佩服大护法,帮城主练就如此修为,那得使多大劲啊? 城主惊愕之余,松了口气:“你释然了便好,只是有点可惜。” 可惜了啊! 我们花棠城唯一的攻没了! 江澜皱眉。 为什么可惜? 是怕沈别枝离开后,我不愿再同其他人双修? 还是说,城主也看出沈别枝是天灵之体,拥有最适合双修的体质? 城主想让沈别枝也和别人双修吗? 思及此,江澜隐隐有些不悦,他先道:“可惜倒不必,他已向我承诺,不会离开。他虽从异世而来,可他那个世界待他并不良善,他愿意留在这里,成为我们花棠城的人。” 果然,城主眼前一亮:“你是说,他愿意留下来?” 若是如此,我们花棠城也算有攻了! 江澜颔首,又道:“但他是我的人,只和我双修,我不会允许其他人碰他。” 他说得坚定无比,像个护犊子的凶兽。 想起沈别枝泫然欲泣的模样,含着泪同他说的那个故事,江澜心底一阵抽痛,无法想象沈别枝被别人当作炉鼎,双修至死,最后曝尸荒野的模样。 沈别枝一定怕极了,恐惧得要命,只能蜷缩在自己怀里,求安慰求庇护。 江澜又怎么忍心让沈别枝经历这些呢? 他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城主:“……” 这护食的样子…… 再结合江澜被睡后,并没有气愤恼怒,反倒……一脸餍足。 城主叹为观止。 破个初就山盟海誓了? 之前是谁说小阿澜不懂情爱的? 哦,是我啊…… 那没事了。 不!有事! 那人攻了小阿澜,成了我们花棠城唯一的攻,却不能拿来同其他人双修,无法振兴我花棠城,那我这是瞎折腾了个什么玩意儿啊?! 江澜不懂城主在想什么,只道:“他是我的人,我会好好护着他,这些日子他消耗太大,有些受不住,还在卿御洞中休息,我打算将我的小院收拾出来,布下结界,不让那些海市弟子靠近他,也劳烦城主同十六师兄、九师兄……算了,太多了,我自己去说吧,我已打算此生只同沈别枝一人双修,相伴一生,得告诉花棠城的人都别靠近我了,沈别枝醋性大。” 老长一段话,给城主听懵了。 他费劲扒拉,才从中找到颠覆性的关键信息。 “你让花十六他们不要靠近你?你想要的,难道不是……让他们别靠近那个男人吗?” 江澜皱眉:“是我没说清楚吗?作为花棠城唯一的攻,他们觊觎我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不想闹得太难看,如今我已有了属于我的受,自然不好再任由他们胡闹。” 江澜拱了拱手,礼貌道:“他还在等着我,我不宜久留,等我接回人,带他来谒见城主,我先告辞了。” 说罢,转身离开。 留下一脸凌乱,如遭雷殛的城主。 城主怔了许久,才慢慢缓过神来,崩溃伏地,哀嚎大喊:“造孽啊!小阿澜他……他、他他他他做了受,竟还自一为是,以为自己是攻!啊啊啊啊!!调包的假秘籍害人啊!害人啊啊啊!!!” · 一个承诺,只对对方说,是一回事。 将自己和对方的关系,告知城主是另一回事。 江澜向城主坦白,便是同他唯一的长辈介绍了他要共度一生的人——沈别枝。 是许诺,是邀请长辈见证他的决心和专一。 沈别枝若知道了,定会欢喜,再也不用会脑补出他“始乱终弃”这种事。 出了城主的居所,江澜整个人神清气爽,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他脚步轻盈,一口气逛遍集市长街,用他所剩不多的钱财添置了许多家用。 沈别枝皮肤娇嫩,衣裳要用最好的布料,天蚕丝细腻,蜀锦漂亮,都很配沈别枝,都买了,多买几套,让沈别枝每天不重样,美人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看着也养眼。 “他喜欢,也不……”翻过标价,江澜愣了下,咬牙,“不贵!” 一向对吃穿用度没什么要求,江澜是第一次出手阔绰。 “都包起来。” 见他买了许多东西,成双的碗筷、锦枕、洗漱用具……衣裳都挑最贵的买,还不是他自己的尺寸,老板便知江澜是要和人同居,笑眯眯凑上来:“家里的床要换不?您看这黄梨花双人床,还有这紫檀的 13.豁达 [] 城主府中,大护法刚将城主哄睡,便见窗外一道人影徘徊,大护法替城主掖好被子,随意披了件外氅,打开门。 江澜刚要开口,大护法以指抵唇,江澜将声音吞了下去。 他被大护法领至书房。 “来找城主?” 大护法一见他表情,就知他想问什么。 毕竟今日城主的情绪很不稳定,悲伤地几乎快昏过去,皆与江澜有关,大护法哄了很久都没用,使了点别的手段才教城主无暇他想。 见江澜皱眉点头,大护法道:“城主睡下了,他今日不太舒服,你有什么事同我说也一样。” 于江澜而言,城主将他捡回来养大,同父母至亲一般,但江澜性格内敛,不擅表达,常常和外向的城主聊不到一块去,倒是大护法经常在修炼一事上提点他,对江澜来说,大护法便是亦师亦友的存在,平日里话不多,关键时刻总能为他解惑,江澜对他很是信赖。 可若真如十六说的那样,即便面对大护法,他也是开不了口的。 江澜那一根线拉到头绷得铁直的大脑,头一次尝试拐弯,试探道:“我想问,海市的所有攻都不止一根吗?” 就像为江澜提点功法一样,大护法淡淡道:“两根起步,我没听说过两根以下的。” 江澜皱眉:“那您呢?” 大护法端凉茶的手一顿,定定看着江澜,依旧淡然道:“我来自世界之外,和他们不一样。” 江澜紧皱的眉微舒:“我也来自世界之外,那是不是就证明,我若为攻,也不一定会多出一根?” “可以这么理解。” 得到符合自己预期的回答,江澜松了口气,想了想,又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是这样的,我……我有一个朋友,他还没到破初的年纪,因此还没接触过双修秘籍,他想…想提前了解下这方面的东西,您知道的,我只有海市的修炼秘籍,自然不懂他们做受的要如何修炼,您可以透露一些吗?我好帮帮他。” 大护法:“你哪儿来的花棠城的朋友?” 江澜:“……” 全城的人都晓得,江澜不喜欢和花棠城的弟子靠的太近,更别说交朋友,那些人的觊觎和纠缠让江澜烦不胜烦。 他向来独来独往,根本不可能有一个做受的朋友。 谎言一旦出口,势必要用无数个谎去圆。 即便拙劣,一戳就破,江澜还是硬着头皮道:“我……我新交的朋友,他很老实,并不想与我如何。” 大护法没戳穿他,只道:“花棠城弟子那么多,你找个人要来秘籍看一看不就知道了?比如十六,或者……” 大护法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十九。” “十九?”犹如醍醐灌顶,江澜眼睛一亮。 是了,十九是花棠城的异类,他从一开始就不想做受,更不想同海市的弟子双修。 他有一道古怪的理论,说这个世界本不该如此,不该被寿数和修为裹挟着去双修,人生来平等,不分高低贵贱,即便是双修,也该有来有往,凭什么花棠城的弟子要雌.伏身下,忍受屈辱? 他破初的时候,是忍到忍无可忍才双修,之后也不热衷,只当完成任务。 在一众花棠城弟子中,显得格外奇葩。 江澜不反感十九,因为他不会追着自己要双修。 江澜起身,礼貌告退,去寻十九。 大护法默默看着少年离开的方向,饮下一盏凉茶,对上屏风后一脸心如死灰的城主,凑过去揉了揉城主的腰,安抚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想开点。” 城主双目无神:“唯一的攻……没了。” 大护法:“你还有我。” 城主看了他一眼,皱眉:“你不行。” “我不行?” 城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很行,但你又不是他,你也没有那样的……啊!你干嘛?!” 大护法拥他进内室,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或许不是一件坏事,你将宝押在他身上,并没有押错,只是结果将以另一种方式呈现,急不来的。” · 江澜连夜赶去十九的住处。 他到的时候,已是深夜,十九的屋里居然还亮着灯,江澜犹豫许久都没勇气敲门,生怕撞到什么不能详细描述的画面。 踟蹰许久,却又不肯离去,他太着急了,等不到明日,若不问出个答案,恐怕今夜无眠。 恰巧,这时屋内有了动静。 江澜屏住呼吸,生怕开门的是哪个海市弟子,溜着口哨就问他是不是下一个。 木门拉开,江澜对上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江澜内心咆哮:来的不是时候!海市弟子还在屋内?自己怎么开口?先安慰?安慰什么?慰问十九疼不疼?太奇怪了。要不问一声是不是被欺负了,我给你报仇?也不对,对花棠城弟子来说,床上那点欺负叫欺负吗?哭了也是情.趣。 左也不对,右也不对。 江澜极速思考时,猝不及防间,十九居然在他面前跪下了。 江澜:“……” 难道是腿软了站不住?那要不要扶? 江澜一咬牙一闭眼,冒着沈别枝知道后会吃醋的风险,将十九搀扶起。 十九拒绝了,泪眼汪汪地看着江澜:“……对不起。” 江澜:? 不等江澜反应过来,本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想法,十九咬牙忍住哽咽,愧疚道:“对不起!这些日子我真的很愧疚,夜夜难眠,今天又从城主那里知道你……你误会了一些事,我怕耽误你,还是决定告诉你真相,你怪我也好打我骂我也好,都是应该的。” 江澜更懵了:“你先起来吧,慢慢说,别跪着,地上凉。” 天呐,他还知道地上凉,不让我跪!海市的攻永远不会这样体谅人……江澜多好的一个人啊,多好的攻啊,却被我的失误耽误成这样…… 十九更愧疚了。 “我……”十九一拍大腿,“唉!我对不起你啊!” 江澜:“你对不起我什么?你先起来,我正好也有事要问你。” 看来他都知道了…… 十九绝望地闭了闭眼。 “你拿到的秘籍是假的!” “你的花棠城秘籍能给我看看吗?” 两人同时开口,四目相对,从对方眼中看到茫然,过了几息时间,表情开始凝固。 江澜:“假……假的?” 生怕说慢了,勇气就耗没了,十九语速极快:“海市弟子来给城主送秘籍的那一日,我被那人调戏,气不过就说要攻了他,可我不知道怎么做,便偷了他送来的秘籍,将封皮剥下贴在花棠城弟子的修炼手册上,但我们的秘籍太薄了,我便叠了两本,封面是《海市修炼手册》,内容却是《花棠城修炼秘籍》,我本想用完后再悄悄换回来,却不料城主当天就将秘籍给了你……” 调包…… 叠了两本…… 假秘籍…… 都对上了。 江澜头一次觉得脑子不够用,转不过来。 什么意思? 他不止失去了第二根,还练错了秘籍? 彻底成了……受? 江澜难以置信,双眸颤动,一眨不眨地盯着十九,企图从中找出一些其他可能:“怎么会出错?那秘籍很有道理,书上说‘入’者有损元阳,‘纳’者吸收元阳,采补对方,我看到过很多次,他们双修完之后出来,海市的攻一脸餍足,受却像被吸干 14.消失的他 [] 江澜离开卿御洞当晚,沈别枝就后悔放他走了。 第一次尝试相信一个人没在算计他,不会丢弃他,不是一件容易事。 在江澜逃离的那一刻,他也想过人性禁不起考验,他就该将人抓回来牢牢捆绑,玩弄股掌之间,直至时空之门开启,将人掳去他的世界,那样,江澜就跑不掉了。 可他没那么做。 为什么呢? 沈别枝躺在水玉床上,空荡荡的卿御洞中一片死寂,他闭上眼,靠着回忆这些天和江澜修炼时的细节熬时间,明明每天做的事都一样,没什么好新鲜的,偏偏他能拿来打发一晚上。 每一个姿势,每一个动作,江澜每一个眼神,他都不放过,回味一遍后更觉江澜可爱,或隐忍,或惊愕,或羞怯…… 都别有一番滋味。 一晚上就这么打发过去,天蒙蒙亮时,沈别枝发现封印自己修为的最后一道禁锢也裂开缝隙,砰然破碎。 他的修为彻底恢复了。 璀璨如金的灵流纠缠上一抹海.棠花色的灵气。 起初,沈别枝以为这是同江澜双修后染上的驳杂灵力,直到这抹灵力开始排斥他的存在,要将他挤出这个世界,他才意识到这是这个世界的本源灵气。 本想等些时日再回自己的世界。 现在看来,等不急了。 江澜说三日内会回来接他,这才过去一夜,变故便生。 沈别枝扯下洁白床单,披在身上,踏出卿御洞,跃上溯峰崖,人在高处俯瞰去,瞧那城池算不得远,他正欲奔去抓回江澜,却倏然被一道碧绿的灵流笼罩住。 熟悉的不带感情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带你回去。” 是众生口中所谓的“天道”。 沈别枝道:“好,我要带一个人走。” “不行!”那笼在绿光中的影子拒绝道。 沈别枝挑眉:“你将我送到此处,不就是为了让我领悟真正的无情道是什么样子吗?让我同那少年双修,最好生出情爱,再弑爱证道,达成飞升的条件,现在,我要带他走,你反倒不愿,又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啊。”绿光笼着雾,越来越浓,它自己都有些诧异,“你是这么理解的?那我也不可能送你来这里啊,非法入境,违那个法,犯那个罪啊!而且无情道明明是我们小绿江的热门课程,在花市不流行的。” 绿雾旋成两个小窟窿,开开合合,像极了因疑惑而茫然眨巴的双眼。 事态超出想象,它急了,再也没沈别枝初见时那么老神在在。 绿雾:“先不说这个了,我来一趟这边风险很大的,你赶紧跟我回去。” 沈别枝:“他不来,我不走。” “哎呀!你带不走他的!”绿雾急地颤了好几下,聚聚散散,好不容易笼住身形,“快走吧!再不走服务器该崩了!上热搜了已经!都说是管三的手摸了服务器,已经在背锅了!” 天道咕咕哝哝,说了一堆沈别枝无法理解的话。 可沈别枝是听劝的人吗? 绿雾冷静下来,意识到沈别枝是个古人,他同他说这些有什么用? 拿捏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拿他在乎的人要挟。 这一套百试不爽。 绿雾道:“不是我不让你带他走,是他修为太低,才结丹,过时空门时会被齑压成灰的!你难道想让他死吗?” 沈别枝沉默了,就在绿雾以为他妥协时,沈别枝忽然笑了声,冷得瘆人。 “成灰好啊,成了灰就没腿乱跑了。” 他可以将江澜的骨灰装在瓶子里挂在胸前,或者塞进枕头中,夜夜同榻。 绿雾:“……” 见过疯的,见过对仇人对陌生人疯的,没见过对自己在意的人这么疯的。 主要是小绿江不允许。 毕竟,主角不能是坏人,报个仇都必须要交代清楚一大堆正当理由,不能先下手为强,还必须任由反派输出一波,半死不活后才能反击。 沈别枝,你…… 绿雾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转而又想,抹杀一个花市的主角,小海.棠会不会生气,将人骨灰带回去,影响小绿江的稳定吗?毕竟它随时都有可能崩。 要不……试试看? 嘿,还真是无巧不成书!说江澜,江澜到。 绿雾瞧见悬崖下,潆洄涧旁,玄衣少年抱着一捧紫藤花抬头望过来。 “那个花……”绿雾愣了下,“他准备向你求婚?” 沈别枝面容一滞,微皱的眉慢慢舒缓开,两个字碾在唇齿间缓慢滑过。 “……求婚?” 绿雾哈哈大笑:“他还不知道你要将他做成骨灰带走吧?按照这个剧情套路,该分去追妻火葬场,你杀了他,然后追悔莫及,他恨死了你,然后重生归来报复你。” 沈别枝很会抓重点:“烧成灰了,也能重生?” “能啊。”绿雾道,“但你那个世界不行,没有重生标签,他死了就是死了。好了,别磨蹭了,真的来不及了,时空能量紊乱,热搜都排第八了,程序员背锅也很辛苦的,快走快走。” 沈别枝垂眸看向崖下,江澜似乎很着急,他想上来,却被绿光的威压死死镇着,被迫停在半山腰,一直在冲沈别枝喊着什么,隔着绿光,沈别枝什么也听不见。 “我不走了。”沈别枝抬手去破绿光。 徒劳。 就像他无法飞升一样,他没有办法脱开桎梏。 即便他修为无双,鲜有人敌,依旧对抗不了天道、世界规则。 “沈别枝!” 沈别枝恍然听见江澜的声音,在喊他。 威压之下,不得御剑,少年便徒手攀岩,却还是被挡在绿光之外,他踩在仅容一人的凸起岩石上,召来遗落在卿御中的陌刀,便开始劈砍金刚罩似的绿光。 绿光还击,崩裂山石,擦着他的脸颊滚落,划破一道血口。 包袱和食盒背在他身后,紫花点缀,沈别枝似能闻到紫藤花香。 “什么鬼怪妖魔!滚开!沈别枝,你别怕,我来救你!” 沈别枝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直到又一块落石砸在他肩头,他闷哼一声,忍着疼继续劈砍绿光。 “我说我不走了,你没听见吗?你自己回去吧。”沈别枝道。 绿雾:“错过这一次,你就永远回不去了,你得来的一切都将不再属于你,你甘心吗?” 沈别枝:“我决定飞升的时候,就已经抛弃一切了。” 绿雾:“…………” 它忽然变得强势,绿光更盛,要强行带走沈别枝。 沈别枝无法破开桎梏,哪怕搭上全部灵力也只能裂出一道罅隙。 而江澜的陌刀砍在绿光上废了多少劲,他自身受到的反噬就有多大。 这个傻孩子…… 盯着那罅隙看了几眼,忽然间,沈别枝有了一个想法。 他对绿雾道:“我跟你走,让我同他说两句话。” 绿雾虽诧异,却也欣然同意了。 “江澜。” 沈别枝的声音传来,江澜顿了下,抬眸看去,眼神倔强地要命:“你别怕,我就来救你,我答应过你的。” 真是一个守诺的人。 沈别枝心底微微泛起一抹涟漪,又有些酸涩顶上喉咙。 沈别枝:“江澜,我要走了,如果有机会,我会回来找你。” 绿雾在一旁啧啧:“给他一个永远等不来的希望,你可真狠啊。” 沈别枝不理他,继续对江澜说:“也可能回不来,所以,你不要在意。本就一场意外,露水姻缘,谈不上什么舍不舍得,你将我……忘了也行。” 隔着一道绿光,江澜脸都绿了。 沈别枝头一次见江澜这么生气,少年一贯性情温吞,气狠了才会故意怼人,却从不乱发脾气,这一刻他紧皱眉头,脸色冷硬,双眸里除了难以置信还有愤怒。 “是你让我照顾好你的!” 少年憋了半天,却不是骂人的话。 沈别 15.好客欢迎您 [] 一文一世界,一笔一浮生。 文海墨千叠,晋江书万卷。 叙人间故事,书万界风流。 三千字书看尽,回首仍在晋江。 晋江文学城,给你好看。 …… 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行行墨字如流动星辰,铺天盖地袭来,流淌在沈别枝身周,很快,江澜便彻底消失在他眼前,整个世界扭曲溶解,消散不见,陪在他身边的只有那道绿光。 就像来时一样,疾风撕扯灵魂,头疼欲裂,就要昏睡过去。 这一次穿越时空之门的时间,比以往哪次都漫长,笼在绿雾中的天道急得直咕哝:“奇了怪了,也没带走不该带的东西啊。” 它转动两只漩涡窟窿,紧盯沈别枝:“不可能啊,衣服都被我扒了,马赛克也打好了,怎么还回不去?” 沈别枝赤.身裸.体,只有腰窝以下的部分笼着浓郁的雾气。 “脖子以下都不能露吗?”天道顺手给沈别枝笼上一大片浓雾,“呀,好怪!” 打码的雾是绿的,周围的光也是绿的,无缝衔接,导致一眼看去,沈别枝只有一个头颅在空中飘荡,拖着及腰长发。 沈别枝并不在意,这浓雾反而有利于他藏一些东西。 他紧攥掌心一枚小小的芥子,里面存着被绿光搅碎的衣裳。 江澜给他买的。 不曾被天道留意。 无数墨字从身周流淌而过,沈别枝自然能从其中读到些什么。 比如,他原本的世界叫晋江文学城。 比如,晋江并非只有他那一个世界,三千大世界中又包含三千小世界,多不胜数。 再比如,江澜的世界不归晋江管,天道去一趟将他带回并不容易,而他也并非是被天道送去领悟无情道的,而是一场意外,天道管这个叫“服务器抽了”。 “都说了!花点钱,更新一下系统,好好升级服务器,都2024年了,还在用老古董,动不动就抽,没日没夜修bug,忙死我了,我们打工人活该被欺负呗,挣点窝囊费容易嘛我……哦,不对,我又不是人,连窝囊费都挣不到……” 从天道的抱怨声中,沈别枝猎捕到重点。 ——服务器总抽。 也就意味着,连接江澜那个世界的通道不定期就会打开。 再加上他离开时做的那点手脚…… 这场等待或许并不漫长。 “好了好了,终于到了,你快回去!读者都等急了。”来到一座巨大的漩涡前,天道喊沈别枝跳下去。 沈别枝却不急:“读者?是那些偷窥我们隐私的人?” 他沉思片刻,眉头皱了起来:“我与阿澜在卿御洞中的事,他们都能看见?” 沈别枝的性子出了名的犟,若得不到回答,是不会乖乖回去的,天道抱着雾拳哼哼:“反正你回去会忘记一切,不怕告诉你,若在花市,他们确实什么都能看见,但你是从晋江过去的,不可描述过不了审核,说看不见吧,他们却知道你们在做什么,甚至于细节,说看得见吧,却又如雾里看花。” “那就好。” 沈别枝想,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阿澜会害羞。 沈别枝又问:“你说他们等急了,他们在等什么?” “嗯?自然是师徒悖德,禁忌之恋啊,年下修罗场,四徒抢师尊的买股文啊。” 天道大大方方说得清清楚楚,反正沈别枝回去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天道常年装神秘也很累的,不是他不想说,是怕说多了出纰漏。 横跨两个文学城的人,记忆会被清空,但在晋江城内,哪怕换了世界,那些主角也什么都记得,要不然那些重生回古代,穿越去末世的人凭啥拥有金手指? 天道心底苦啊,只好装哑巴,一天到晚的天机不可泄露能把E人憋疯! 意外穿越隔壁的沈别枝,可谓万中无一的倾诉对象,还不用担心秘密泄露。 天道倒豆子似地叽里呱啦。 这一刻的沈别枝就是最好的倾听者! 失忆? 就像他来时一样,进入另一个世界后,会失去在原本世界的记忆? 但那又怎样? 他若不想忘,总有办法的。 漩涡包裹住沈别枝的身体,慢慢地,意识陷入混沌,身躯被迫放松。 唯有那只紧攥的拳头,不曾松开半分。 …… 小绿人扒在时空门边,两只绿油油的窟窿眼翕动,张张合合,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凌祈峰上,沈别枝收的四个徒弟面面相觑,茫然四顾。 赤.身裸.体躺在一片草丛中的沈别枝,还处于昏迷状态中。 四个徒弟原是惧怕的,本以为沈别枝飞升失败,早就被劫雷劈得渣滓都不剩了,这份修仙界的巨大成功中自然有他们四个的功劳,是他们打开结界,放正道入凌祈峰,是他们商量着给沈别枝的修炼灵池里灌散功药,是他们给沈别枝的吃食里下了大量毒药。 可以说,沈别枝飞升失败,他们的功劳不容小觑。 这不,魔头死后,正道瓜分了沈别枝的藏品宝贝,而他们四个成了凌祈峰的新主人。 万万没想到,修仙界失踪半个月的大魔头又回来啦! 四人紧盯沈别枝,谁也不肯先出手试探,生怕沈别枝装晕,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拿他们四个祭天。 隔着草丛灌木,屏住呼吸蹲了许久,也没见沈别枝醒来,这才大着胆子一点点靠近。 “魔……咳师尊?” 大徒弟轻声喊了句,嗓音都是颤的。 沈别枝没反应。 二徒弟用剑柄隔空戳了戳沈别枝的肩膀,依旧没有反应。 三徒弟使软鞭,敏捷地抽开挡住沈别枝半边身体的杂草:“哇!身材真……咦?” 赤.身裸.体的沈别枝躺在眼前,一动不动,三徒弟却愣住了,她以为自己眼睛坏掉了,要不然怎会出现一团闪烁的小格子?使劲揉了揉双眼,发现看别的地方都很正常,唯独看沈别枝一团模糊。 扒在时空门边缘的小绿人松了口气:“差点忘记打码了!” 四徒弟抱臂道:“既然是真昏迷了,不如我们送师尊一程吧,免得报到晚了,投胎要排队。” 小绿人:“……” 可真是孝顺徒弟。 不禁疑惑,这文真纯爱吗?真是师尊文学吗?真是雄竞修罗场吗?我看这四个徒弟关系很和谐啊,谁也不觊觎这美貌师尊,一个个的都还……真想让沈别枝去地府报到。 工作不易,小绿叹气。 未免沈别枝被嘎,它默默为其写了一行代码。 用这个世界的说法就是…… “啊——!”四徒弟被一道可怖的绿光弹开,撞在山崖乱石上,坠落,连滚好几圈,吐了半桶血,虚弱恨道,“他……他有天道法则庇护,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杀了他。” 说完,便晕了过去。 三个徒弟面面相觑,看向沈别枝的眼神愈发复杂。 这天道法则一旦书于某人身上,便会攻击试图杀他的人,只有不带杀意的靠近,才不会被伤害。< 16.雪梨汁 《自1为是后,被师尊攻了》全本免费阅读 海市临海,有无数灵船,若要出海,还得搭乘海市的船。 花棠城与海市常年合作,交换弟子修炼,不管底下的纠葛恩怨,表面关系维持得还算不错,城主出面安排,让江澜上船不是什么难事。 灵船启航,城主的身影远去,江澜抱臂站在甲板上吹了会儿冷风,热.欲被压下去,便回到为他准备的客舱。 客舱不大,仅有一张床,一张桌。 听海上归来的人说,那道泛着绿光的海市蜃楼在无尽海边缘,行船一个月才能到。 时光慢慢,急不得。 江澜盘膝上床,修炼了一会儿,发现吸收不到一丁点的灵力,自身精进地也慢,止步于金丹巅峰,无法突破,才放弃,干脆睡觉。 无名怒火让他横竖睡不着。 这个世界的灵气不在天地间,都储存在人的身体之中,都说人乃万物之灵,偏偏衣褐怀宝,拥有巨大财富却花不了,只能通过双.修刺激,激发彼此体内的灵气,才能取用万一。 不双.修,就无法提升修为。 他便只能止步于此。 好不容易到了深夜,才眯着没多久,忽然浑身起热,颈骨尤甚,嗅到一抹腥咸海风吹不散的海.棠花香时,江澜猛地睁开双眼。 海面上的幽冷月光透过琉璃舷窗,照在漆黑客舱内,撒下一片盐霜。 舱内无人,可确确实实有一只手慢慢覆上他后颈,抚摸颈骨上的紫花,掠过牙印时轻顿了下,细细描摹那形状,而后沿着脊骨一寸寸下挪。 那只手,像是在弹琴。 琴弦绷紧,琴音无声,弦颤时,终于漏出一声。 好听是好听,却不怎么情愿。 抚琴之人明明轻.拢.慢.捻,动作温柔,偏偏被抚的琴激.烈挣扎,忍无可忍竟还破口大骂。 “沈……沈别枝!你、你有本事出来!” 想来对方是听不见他的声音,也不晓得他如今是个什么模样,只顾着自己探索。 江澜的骂声石沉大海,半点回应也无。 指节拨过背脊,像撩.抚珠帘,直到尽头。 江澜想阻止,抬手压过去,却什么也握不住,喊也喊不停,任他如何躲避,哪怕蜷缩墙角,也无法阻止那只无形的手。 那个人要将一只鲜嫩可口的雪梨洗干净,可没有水,他只能不断擦拭表皮,抠.进梨涡,途径根.蒂,拨弄了下,继续洗这只雪梨,雪梨像长了腿,会跑会躲,可怎么也滑不出掌心,他洗得已经很温柔了,偏偏雪梨娇嫩,不慎掐了下,便磕出深色的痕迹,慢慢地,雪梨被掌心捂热,不用再削皮去煮,便已渗出甜蜜的果汁,从梨涡淌出,黏腻的果糖浆沾了满手,又被他涂抹均匀,拓遍浑身,最后,这只雪梨已经被洗得熟.烂,可怜凄楚。 根本无处逃避,客舱挡不住,被子挡不住,他甚至触碰不到那只手,更别说阻止。 “……沈别枝!!” 他骂人也骂得有气无力,实在崩溃。 有的人哪怕逃走了,他无法找他算账,他却还是能为所欲为。 太可恶了! 江澜咬牙低咒几句,偏偏做了十几年正人君子,一句脏话也不会,骂来骂去不是“可恶”,“你等着”,就是一直喊沈别枝的名字。 不像在卿御洞.中,他受不住时,还能喊一声停,虽然对方也不会停,但至少听得到。 听不到也没事,被逼狠了,还可以咬他,抓他,来缓解不适。 可如今,他孤身一人在客舱中,被对方亵.弄成这个样子,连反抗都做不到。 甚至咬破了唇在忍。 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灵船不比正常的宅院,用再好的木板做隔断,也还是不隔音的。 客舱外,总有人走来走去,能听见三三两两的说话声,每当木门发出吱呀声,江澜都惊惧不已,生怕别人推的是他的门,客舱的木门很薄,插销更是形同摆设,在修者面前就是一张薄纸。 倘若有人错推开他的门,看见他无.力.抵.抗的模样…… 他想象不出自己该是什么模样。 他不知道…… 他只想晓得,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却不由他左右。 挤.进舷窗的盐霜从一侧撒到另一侧,过去许久。 江澜看不见那只手,但他知道,它一直在。 “你放手!” “别再…不行了……” 求饶无用。 在卿御洞.中时,他体力不支,沈别枝会趁人之危,不管他,只顾自己出力,但也没几次,更多时候两人都还有商有量,他喊停,沈别枝就不会真的全然不顾,更别说他已经被折磨成这样,从来没有过的模样,那只手还这么…… 他是真的相信,沈别枝听不见他说话。 他也不敢相信,他们能荒谬成这样。 (河蟹爬过) 洗完雪梨,吞吃入腹,附庸风雅,琴笛奏罢。 许是到了用正餐的时间,那人先以江澜肩颈的皮肤擦了擦唇,清洁一番,又俯身浅抿了一口浓茶,只是那窄口的茶杯不愿配合,总自己合上盖子,还会咬人,好在他很有耐心,纠缠了许久,训得茶盏听话,他终于尝到那茶的滋味,有些甜,而后,他含.住今日的餐前水果,一枚樱桃,流转齿间,甜香馥郁,舌.尖上的滋味太美妙,他舍不得狼吞虎咽,克制着自己浅浅.碾.尝,直到正餐准备就绪,他才舍得咽下。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17.奇耻大辱 《自1为是后,被师尊攻了》全本免费阅读 谁在说话? 被热.欲熏晕了,江澜脑子里一片混乱,反应也迟钝。 他听着门外海少主的哀嚎,看着门上裂隙间残留的淡金色灵流,不得不承认,那不是属于他的力量,整个海市和花棠城都没人能使出这样凶悍的灵力。 加上对方的声音…… “沈别枝,你……你能听见?” 回答他的是抵在胸前的手指,轻轻一推,便让他瘫.软下去,而后又是急风骤雨,全然不顾门外正在发生什么。 海少主疼得直打滚,护卫队和医师匆忙赶到,见少主左眼红肿一片,鲜血直流,心底一惊,连忙用上最好的灵药,才让海少主不至于失明。 “少主,好在您闪避及时,才未造成更严重的后果,虽说并未失明,可这道灵流实在凶悍,您的左眼恐怕会一直视物模糊,无法根治了。” 海少主怒火欻地烧起,捂着淌血的眼,冲门内的江澜大骂道:“别给脸不要脸!本少主这眼睛,你得赔!” 他对亲卫队道:“他屋内藏了人,给本少主揪出来!” 亲卫队几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踟蹰不前。 海少主更生气了,跺脚大骂:“海市没有孬种!你们这么多人到底在怕什么?就算他屋里藏的人修为高深,那也不过是个花棠城弟子,雌.伏.身.下的玩意儿,能力再强的,你们也没少玩,实在不行就释放颈骨香,只要闻到海市人的气味,他们一碰就软了有什么好怕的?!” 有道理! 亲卫队几人鼓足勇气,抬起手中刀刃,准备一鼓作气劈开木门。 “花棠城弟子一碰就软?”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幽暗的过道尽头传来,犹如鬼魅。 几人齐齐冒出一身鸡皮疙瘩,扭头看去,只见一道青衣身影迤迤然走来,沿途墙壁上挂的暖灯变成幽青色,阴森森的。 海少主独目瞪去:“什么人装神弄鬼?!” 若真是鬼,还不多怕,偏偏这个人是…… 海少主瞳孔骤缩,屏住呼吸下意识后退。 “不知道海市的弟子能硬到什么程度?正好你们人多,我挨个试试吧。” 来人笑了笑,露出真容。 正是花十九。 可以说,花棠城弟子没有一个是不美的,这张脸倾国倾城,偏偏在几个月前拓在画纸上,张贴遍海市全城,海市主警告众海市弟子警惕此人,万万不可与之双修,见到了记得躲着走。 毕竟……这是亘古以来,唯一一个攻了海市弟子的花棠城人。 被攻的那个人,还是海少主的堂兄。 海少主永远也忘不掉,堂兄躺在担架上被抬回来时的模样,浑身被掐得青青紫紫,没有一处完好皮肤,特别是被铁.杵.捅.过的伤,某些一辈子也没用过的地方更是不堪入目,恐怖非常,为了减轻痛苦和局部负担,堂兄整整一个月滴水未进,瘦成一把骨头,疯疯癫癫的,每日都在自言自语什么“求求你,不要,进不去的……” 简直…… 简直太惨了! 幽幽.壁光下,花十九掌心握着的铁杵冷光森森。 有些阴影,注定要用一生去治愈,有些恐惧,深入骨髓,直面的时候提不起勇气也很正常。 如此思量后,海少主豁达地丢下一句:“敲错门了,再见。”便脚底抹油溜了。 连花十九是如何上船的,是否算偷渡,他都没敢问。 明明占着理,却心虚得可怕,夹紧腿,不敢支棱了。 人一走,花十九急忙来到破损的木门前。 “师弟,你没事吧?” 外面的动静,江澜多少听到点,可他如今满额是汗,长发洇湿沾在脸上,衣衫不.整,很是狼狈,根本没办法同十九相见道谢。 “我…呃我没事,十九师兄,明日……明日我再向你道谢。” 十九:“……” 什么动静,他能听不出来? 倘若是被迫的,江澜怎会不求救? 你情我愿的事,还是不打扰的好。 十九不禁叹了声:“算算日子,三月之期到了,你……你这样也好,人总不能为了出口气把自己憋死,我能理解你,我和你一样,都是不愿意的,但为了活着……” “师弟,你不要太难过,就将他们当作死物,拿来用就行,这和腰酸背疼了找个老师傅按摩有什么区别?” 江澜还在被迫晃动,听得七七八八。 “…………” 还是十九师兄豁达。 脚步声远去,十九还贴心地用灵力修补好门上的豁口,甚至帮他布下隔音结界。 江澜终于不用压抑,被.逼到极.处任声荡.出。 “沈…沈别枝!你是不是能听见?你……你说话啊!” 没人回答他,山路崎岖,刚下过雨,泥泞湿滑,行客已在这条小路上徘徊许久,不知什么风景让他流连忘返,直到那泞泥的小路被他堪踏地软.烂,才作罢。 不知第几次结束时,那只瞧不见的手拍在他后.腰.下,软.弹地荡了下,烙.下红.痕,雪梨终于酿成蜜桃,再然后,便是一片沉寂,只余月光下的少年额伏.被.褥间喘.息,以及被汗和雪梨汁洇透的褥子。 简直奇耻大辱!! 少年咬牙切齿,报复性地撕烂被褥。 “沈别枝……” “沈别枝!你等着!看我不*死你!” · 凌祈峰上,刚下过一场雨,雨停后天边架了座虹桥,岚风和煦,烟云缭绕。 沈别枝披着寝衣,倚在窗边,摆弄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看,触感真实,他清晰地感受到昨夜梦中自己是如何使用这只手,又做了什么样的事情。 他的手指很长,也足够灵活。 小时候,得罪了人,哪怕被绑得结结实实,绳结扣死,他也有办法用这双手解开绳索。 后来,没人敢绑他,他倒有些失落。 便逗弄那几个收来的徒弟,假装被迷晕,哄骗他们捆绑自己,自己再解绳,从中寻点乐趣。 合眸间,脑海中似闪过一些画面。 幽.暗.洞.穴,暧.昧柔光,红艳的捆绳,咣当作响的细链子,连着腕间镣铐。 还有从洞顶上垂落的红绸,缠上一片白.花花的身.躯,是他亲手扣上的绳结,而后…… 看不清了…… 每次想要去捕捉,刚触及边缘,那些画面便如泡沫溃散,消失不见。 透过窗,沈别枝能瞧见四个徒弟战战兢兢地立在门外,小鸡仔似地低着脑袋,心虚地很。 沈别枝此刻有心事,并不想搭理他们,便都晾着。 以往,他也喜欢这么逗他们。 徒弟犯了错,师尊却不责罚,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要装作不知道,甚至和颜悦色地同他们说话。 那把刀悬在空中,对准脖颈,躲不开又不落下,战战兢兢度日如年的感觉,让徒弟们瞧起来可爱极了。 沈别枝是喜欢同他们这样亲近的,师徒关系向来和睦。 今日却觉得有些乏味。 似乎,已经体验过更有趣的事。 从徒弟口中,他知道自己飞升失败后,失踪了大半个月,而后犹如天降般赤.身.裸.体地回到凌祈峰。 这半个月发生了什么,谁也不 18.时空裂缝 《自1为是后,被师尊攻了》全本免费阅读 晨光熹微时,江澜才能眯上一会儿。 还没来得及睡着,客舱门便被敲响。 “江公子醒了吗?少主有请。”是海少主派遣来传话的亲卫。 江澜皱了皱眉,拥起被子捂住脑袋,却被自己的气息熏得面红耳赤,床榻狼藉成这样,他是真的躺不下去。 外面的人还在敲门:“江公子,前日您与少主之间略有龃龉,市主都已经知道了,但都是少年人嘛,开玩笑也有没轻没重的时候,倒不是什么大事,但您是花城主送上船的人,便代表着花棠城,关系不睦,会不会影响两城的合作,就不好说了,您看您是不是应当和我们少主见个面,握手言和?” 这番话着实拿捏住了江澜。 自从意外掉落这个世界后,城主不但不嫌弃他是个世界之外的人,还一直当作自家子侄照顾。 江澜心怀感恩,自然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连累到城主。 他捂着昏沉的额,叹了口气。 捏了捏嗓子,尽量让声音没那么沙哑。 “稍等。” 这艘灵船共有三层,底层是为船工和舵手准备的,中层是客舱,最高一层不算大,但布置华贵,修建所用的材料都是顶级的,墙柱雕刻精美,深海珍珠不要钱似的穿成排排门帘,里头便是海少主寝居,但江澜并不打算进去。 他双手抱臂,倚在梁柱边,遥望海景。 海风吹拂长发,微微遮挡住满含心事的眼神,少年人即便被折腾了一夜又一夜,腰杆依旧挺得笔直。 见传话的人去里头唤那海少主,江澜便在甲板茶桌旁找个位置坐下。 他腿还有些软,站久了费劲。 少主用的坐垫极软,里头大约塞了什么灵草,垫在下面,坐下不久,很快便能缓解不适。 江澜默默想,等会儿是直接借用,还是花钱买下。 垫在膝盖下挺合适,今晚膝盖就不会那么疼了,客舱简陋,床板也硬,再来几次,他连路都走不了。 就算是不给休息的驴子,也还要给自己的磨盘拉杆套层软皮呢。 海市铺张,顶楼的甲板愣是被修建成了一个花园,灵石铺就小径,鲛绡用以遮阳,灵草奇葩无数,茶桌都是用百年灵木整块压成的,实在奢靡。 江澜觉得自己应该买不起这坐垫,有些惆怅。 趁着海少主没来,赶紧多坐会儿。 中途传话的人回来说:“少主说外面风大,请江公子入内一叙。” 江澜抱着茶杯暖手,眨巴眼睛看着他,不挪窝,也不说话。 来人:“……” 屋内准备的东西都用不上了,海少主很是惆怅地趿来。 江澜盯着他的眼睛看,可惜左眼罩着皮套,瞧不出瞎没瞎,江澜担心事态严重,让城主为难,便友好地问了句:“没瞎吧?” 海少主一愣,怒道:“你才瞎了!” 江澜松了口气:“那就好。” 说罢,就要起身离开。 “……”海少主才反应过来,“等等,你套我话?谁说我没事了?我眼睛现在还肿着呢,事情因你而起,你得负责!” 去传话的亲卫说了,江澜的客舱没有别人。 至少,那个伤他眼睛的人此刻不在,少主所居之处守卫森严,高手不是没有,只要将江澜留下,海少主就无所畏惧,甚至可以为所欲为。 江澜皱眉:“你要我怎么负责?” 果然上套了,海少主眯起独眼,目光踅摸江澜,赤.裸又猥琐,不怀好意道:“你这人不懂情趣,我也不想同你搞那些弯弯绕绕,直说吧。” “花棠城的美人,我也享用了不少。” 江澜打断他:“是合作修炼,少主请注意用词。” 海少主嗤笑道:“他们愿意自我欺骗,我也懒得拆穿,在我眼里,都不过是玩物罢了。” 江澜眉头越皱越紧:“少主的另一位父亲也是花棠城的人,他十月怀胎生下你,你便是这么贬低他的?” 花棠城的弟子,不是人人都能孕育子嗣,有此能力者极为稀少,是馈赠恩赐,也是索命囚笼,能怀孕的弟子会被供奉照顾,一生都不必为生计发愁,可悲惨的是,他们这一辈子都要不停地生孩子,直到年华老去,孕囊残旧。 因为一直生孩子,他们比普通人更显苍老。 海少主的另一位父亲便是年华老去后,被海市主冷落,自缢于内府中。 他一生所见不多,一生所求也唯一人,运气好跟了一市之主,不用同别人双修,偏偏对方并非良人,拿他也不当伴侣,只作生育工具。 命运注定,无人怜他。 江澜听说的时候,极为震撼,又觉羞辱,因而,城主对他说,要让他做花棠城唯一的攻,成为全城的希望时,他虽不太情愿,却没有拒绝。 而如今……一起都如泡沫溃散,再也不能实现。 “你不用激我。”海少主无所谓,只为实现眼前目的,“我实话实说,我尝过很多海棠城的弟子,却没见过你这一款的,很是稀罕,想邀你入内合修,你最好别拒绝。” “你的事,我也听说了。你们城主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却稀里糊涂做了纳,甚至……”海少主侧目看了眼江澜掌心,“还和人结了师徒契约。” 江澜攥紧掌心,他不知海少主是用什么方法看出来的。 接下来的话,让他愈发不适。 “呦,还是徒契啊……”海少主啧啧摇头,“那可真丢脸,你们花棠城送来的交换弟子,可没你这么难堪,身居下位者你知道的,体弱一些修为低一些,都容易被搞出人命,我们海市为了物尽其用,可是尊他们为师,养一段时间,再匹配一些修为低于他们的弟子拜师合修,练着成套的功法,自然事半功倍,名为师尊,实为炉鼎。” “啧,我从没见过,哪个徒弟身居下位的,你可真是徒弟攻中的奇耻大辱啊!” 再好的脾气,被这般羞辱,是人都忍不了。 何况,这位海少主雷点一踩一个准。 身居下位,原本是攻,却成了受。 本来烙的是师契,却被骗成了徒契。 徒弟攻中的奇耻大辱…… 明明已经离开,却还要夜夜找他,又不回应他,只顾自己爽。 他连反抗都做不到! 海风吹拂额发,掠过眼睫,少年脸色阴沉,双眸抬起,眼珠上浮,猛兽凶相。 “你怕十九,为何就不怕我呢?” “……什么?”海少主愣住。 不及反应,江澜一阵风似地袭来,海少主已被他一手压着肩膀,一手扭过左臂,狠狠掼在地上。 海少主做好了露天席地享受美人的准备,早就将其他人都支开,这下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忍着胳膊脱臼的疼,惊恐道:“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江澜冷笑一声,“自然是让你看看,花棠城唯一的攻到底还能不能攻了你。” “!!!” “十九能做的,我也能做,等你成了纳,看你是否还能心安理得地欺负海棠城弟子。” 海少主想反抗,他有金丹巅峰的实力,就算打不过江澜,也不至于吃亏。 哪曾想,他竟被压制地死死的! 江澜的修为绝不止金丹巅峰! 为什么? 他不愿意同海市的人双修,又是如何 19.找到了! 《自1为是后,被师尊攻了》全本免费阅读 凌祈峰上,海.棠花下。 一旁小炉烹煮的雪梨汤已沸腾,热气顶开炉盖,蹲守其旁的二徒弟连忙搁下小扇,揭开盖子,雪梨已煮得软烂,和着冰糖香,闻起来就甜滋滋的。 他赶忙盛了一碗,小心翼翼递到沈别枝手边,对方却迟迟未接。 沈别枝斜躺在摇椅上,盯着自己的手,看了许久。 夜里歇下,那心魔便会拉他入梦,蛊惑他,引诱他一次次品尝俗.欲的滋味,他承认自己被诱得失了定力,情.欲.沸腾,不可止息。 但每次都是夜深人静时。 这一回,为何白日小憩都能梦见。 他忧心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一场突发的变故。 明明已经入梦,他闻到紫藤花香,手已经触到对方,偏偏一阵凉意袭来,卷着那心魔化作的人消失无踪,他被驱赶出梦境,再觅无踪,哪怕再次熟睡,梦中也只余一片黑甜。 隐隐有些不安,沈别枝思忖许久,否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梦中人并非心魔化身。 而是确有其人。 没有哪个心魔会在宿主无力抵抗时自己消失,毕竟,心魔的目的就是要让他沦陷,而后占据他的身躯。 他曾听闻苗疆有一种毒蛊,名为情蛊,施蛊者将母蛊留于自己体内,将子蛊下在对方身上,便能引得对方爱上自己,纵然百般凌.虐,也甘之如饴,哪怕为情而死也毫无怨言。 沈别枝不一样,他修无情道。 动不了他的情,便催动他的欲.念,让他难以自控,被对方诱得不知天地为何物,倒是毒辣。 或许在他昏迷的那段时间,便已被人算计。 这人是谁,沈别枝不晓得。 撩完就跑,难不成是怕了? “师尊,雪梨汁快凉了……”二徒弟端得手都酸了。 糖浆熬化,凝作胶质,混合雪梨淡淡的清香,实在太像是…… 沈别枝端起琉璃碗,一饮而尽。 大约是雪梨汁清透可口,降火去燥,稍稍慰藉烦躁,压下无名怒火。 他问二徒弟:“本座归来的消息都散出去了?” 二徒弟闷头答道:“回禀师尊,大师兄已向各个门派递上赏花宴的邀请函,表明了您会亲自到场,参加的门派该奉上哪些伴手礼,三师妹都已标明。” 这凌祈峰上就一株海.棠花树,有什么好赏的。 沈别枝邀请他们赴宴,重点不在宴席,而在伴手礼。 本以为沈别枝飞升失败,早已被劫雷劈死,各个门派瓜分干净沈别枝留下的天材地宝,连家具摆件都不放过,犹如蝗虫过境,一扫而空,四个徒弟也没拦着,谁都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东西留下他们也守不住,能有座仙峰用以栖身就不错了。 如今,沈别枝归来。 那些东西,焉有不还的道理。 虽彼此心知肚明,四个徒弟个个都是内奸细作,但这层薄的不能再薄的窗户纸,沈别枝懒得去捅。 四个徒弟便主动认下窝囊的名声,表示他们不是不反抗,实在是能力低微,反抗不得,才任由他人抢占财宝。 戏精的二徒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跪在沈别枝面前哭,求师尊给他们出气。 原本只是演个戏,毕竟和那些门派狼狈为奸的,就是他们自己。 偏偏沈别枝撑着额颞含笑看了他会儿,轻飘飘地答了声:“好啊。” 二徒弟:“……” 沈别枝问道:“老四的腿伤养好了吧。” 二徒弟:“……” 天道规则那么凶悍,伤成那样,三天就能养好? 沈别枝道:“让他去帮我寻个人。” 二徒弟愣住,只听沈别枝说:“本座大难不死,多亏了这位恩人,倘若寻到,本座重重有赏。” 师尊,你如今家徒四壁,你拿什么赏? 隔壁正道都比你会画大饼。 沈别枝:“找不到人,提头来见。” “……”对味了。 二徒弟松了口气,就该这样,大魔头就该笑里藏刀,用问你吃了吗的语气说送你归西,才合理。 四个徒弟,都被沈别枝拿捏得死死的。 老大性格憨厚温吞,做事一根筋,原是正道弟子,因为不争不抢太本分,被师弟抢了首席的位置,还被发配到沈别枝身边做卧底,他这个性格当细作实在离谱,第一天就劝沈别枝要做个好人,早就暴露了,正道送他来,那是想让他死。 老二表面斯斯文文,轻轻松松能打点好一切,实际是个戏精,非常会来事,事情交给他办,很让人放心,比如,他就成功在沈别枝眼皮子底下给他下毒,与正道里应外合出卖凌祈峰,头脑还是有的。 老三是个脾气火爆的姑娘,直来直往,率性而为,被沈别枝从死人堆里捡回来,跟在身边,但这姑娘性格有些古怪,她害沈别枝不是为了什么正道,也不是为了谋夺什么利益,只是觉得好玩。 老四嘛,这小子就有趣了。 “此话当真?沈别枝让我去找他的恩人?”老四瞪大眼睛,腿也不疼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兴奋道:“天助我也!那人既是沈别枝的恩人,那就是他的软肋啊!” 老二笑眯眯地说:“对,只要将他杀死,沈别枝一定会疯。” 老四不同意:“不行!这太简单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我可是顶级刺客,这么简单粗暴没有创意,会被别人笑话的,我觉得应该这样……” 老四附在老二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堆。 老二是个做事看效率的人,并不赞同老四花里胡哨的方案,但他打不过老四,只能赞同。 认怂,也是一门学问。 谁也不知,窗外经过的云雀抖了抖翅膀,穿过丛林,沿着云峰飞到沈别枝掌心。 沈别枝抚着云雀,笑了笑。 他那四个可爱的徒弟,会帮他找到人,将其送到自己面前的。 手下的人听不听话不重要,只要有能力就好,至于使不使得动,那便看御下者有没有本事了。 他习惯了哄骗他们为自己办事。 海棠花树下,沈别枝从芥子中倒出那堆碎布,一块块拼凑好,又取来针线,慢慢缝补。 · 是夜。 凌祈峰八百里外,一个叫做浮屠的小镇迎来四个不速之客。 这座遍地凡人,毫无修炼资源,也不靠近哪门哪派的小镇,穷困潦倒,能吃上的只有寡淡的素面,连一滴猪油都舍不得加,能住的客栈只有一家,破旧狭小,窗户阖不上,门也关不严。 老大背着一个少年,往狭窄的板床上一丢,抹了把脸上的水,脱掉衣服拧地地板湿漉漉一片。 “说吧,你们为何要让我入水救他。”老大问。 沈别枝找人的事,他们没跟老大说。 却忽悠着人家跳进寒冰池救人。 那可是寒冰池啊,体格弱一些,修为差一点,能冻成内伤,也不知这小子是怎么跌进去的。 得亏老大是个好人。 三姑娘笑了笑,把玩软鞭:“瞧你说的,你不是最喜欢救人了吗?又不是什么稀奇事。” 老大皱眉:“我救人不稀奇,你急着让我去救他,很稀奇。” 为免内讧,老二打断三姑娘,拍了拍老大壮硕的肩膀:“他是沈别枝要找的人,说是救命恩人。” 老大眉头紧拧:“他若无辜,你们不能杀他。” 老二眯眼笑笑:“我是这么打算的,但老四不同意。” “嘿,这倒稀奇了。”三姑娘用软鞭挑开少年湿贴在脸上的黑发,眼睛欻地亮起来,直摇头,“不稀奇,不稀奇,这张脸啊……什么恩人,什么报答啊,嘶……沈别枝该不是看上他了吧。” 空气诡异地沉默了。 老大摇头:“不可能,他修无情道。” 老四眼睛一亮:“我有个想法!在之前那版的基础上升级的!” 三人懒得搭理老四,老四气性大,一怒之下便道:“这个任务是沈别枝交给我的!你们只是来辅助帮忙,主意我拿,都得听我的。” “…………”齐刷刷一排白眼。 沈别枝吩咐你的,那你很光荣?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