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横滨专业踢刀人》 一把刀 在短暂的一秒钟里,会发生什么呢? 它可能是行走的一段路程,可能是一朵花的花开花落,可能是一只小猫待在围墙上晒太阳时的睡眼惺忪,也有可能是天空的乌云蔽日到晴空万里。 而对于水无月满来说,这一秒钟,是变得粘腻湿润的双手,是光芒暗淡的双眸,是逐渐冰冷的身体,是一瞬间坠落黑暗的视线。 “水……” 好像有人在说什么。 “满……” 在叫她的名字吗? “水无月满!!” 水无月满猛然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双清澈的蔚蓝色眼眸,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和全然陌生的房间,从心底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 她迅速拉回视线,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举起拳头便朝着眼前的人砸过去。 中原中也微微瞪大了眼睛,反应迅速地侧头躲过,并抓住了水无月满的手腕,将她禁锢住。 被这一变故惊住,森鸥外也稍稍一愣,他迅速抽出一剂镇定剂打在水无月满的颈脖间,喊道:“小满,醒醒。” 尖锐的疼痛和镇定剂的效用让水无月满逐渐冷静下。她软绵绵地从中原中也的禁锢中滑落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瞳孔的聚焦涣散了几秒钟,随即捂着自己的脖子,费力地抬起头来。 她在干什么…… 水无月满缓慢地看了看四周的摆设,所有意识慢慢回拢,她才想起来今天恰巧是首领喊她来办公室开会。刚刚正在开会途中,却不知道怎么突然陷入了情绪反噬,她又回想起了去年年底发生的事情,带入了死者的视角,再一次体验了一遍死亡的感觉。 明明这一个月相安无事,她都以为这个症状已经好了,却没有想到独独在今天犯病,还对中原中也动手。 这是她自身异能力所带来的后遗症,只要使用了自己的异能力,就会在某一天很突然的遭受反噬,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 水无月满瘫在森鸥外怀里,对中原中也道歉:“对不起。” 中原中也当然没有在意那完全没有威胁的攻击,只是之前她就有异能力反噬的情况出现,没想到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作为体术弱项的黑.手党成员,她独自外出都会让人担忧生命安全。 现在这种情况,会议也不能进行下去了。 森鸥外笑了笑,似乎并没有将这次意外放在心上,只是和蔼地说道:“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吧,其他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了。中也君,你和小满是第一次合作出行任务,若有诸多不便的地方,要多多照顾人家小姑娘哦~” 中原中也点点头:“我会的。” 离开之前,穿着粉色洋裙的爱丽丝拽住了中原中也的衣角,伸手给了他三块用透明糖果纸包着的糖果。 他顺着对方的手掌看过去,样貌甜美的女孩嗓音也是甜甜的,她说:“一定要好好照顾小满哦。林太郎说,小满是个很容易碎掉的孩子,爱丽丝不想看到碎在那么远的地方。 中原中也闻言抬头看向了依旧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对方脸上依旧挂着可以称得上是慈祥的笑容,温和地让他收下爱丽丝的糖果。他只能应了一声,伸手将三颗小小的糖果放进风衣外套的口袋里,转身退出了办公室。 其实不用森鸥外特意嘱咐,中原中也也会多照看水无月满一些。 虽然这是他和水无月满第一次合作,但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水无月满刚来到□□的那一个月,她都在跟着中原中也学习,其中包括体术和接手□□的一些琐事,只是这一个月后他就接到新任务离开了横滨,直到现在才回来,重新与水无月满合作。 至于对她的了解………说实话,那一个月他们相处的并不融洽。 不过,就算他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共事相处,中原中也在同事的口中也很多次的听到过水无月满的名字。 她是靠着出色的审讯技巧而被所有人熟知的。 在部下的口中,似乎只要是水无月满进了审讯室,就没有弯不下的脊梁,撬不开的嘴。 这次首领把他俩叫过去,就是因为半个月前他手下的一批珠宝走私时出了问题,在运输时被一伙人截了道,唯一的线索是子.弹上的家族徽章,据说是名古屋的某个组织。 中原中也去那边交涉,那边没有人见过这种图案,只有一个情报贩子提供了情报,线索指向东京,可依旧没有准确的定位。这件事情已经拖了太久的时间,这才派了水无月满来协助。 首领的意思是,虽说不一定能起多大的作用,但是有她在,至少被问话的人一定不会说谎。 中原中也若有所思地看着左右手都大包小包拎着东西忙活搬家的小姑娘,在她把第三个小箱子花式塞进后备箱之后忍不住开口:“水无月,你要带这么多东西吗?” “嗯,都是一些必须要用的东西。”水无月满拍了拍最底下的箱子,说:“这个箱子是衣服。” 中原中也点点头。 “中间的是鞋子和配饰。” 中原中也点点头。 “最上面的是药剂。” 中原中也点点头,随即又没反应过来,迟疑道:“什么药剂?” “镇定剂。”水无月满解释说:“就是今天首领给我注.射的那种改良药剂。” 针对于自己异能力的后遗症,首领专门为她制作的镇定剂是水无月满必须随身携带的东西,同样的,中原中也也需要带着一份,以防她本人彻底失去意识,做出一些无法补偿的损失。 听到这个,中原中也不再问了,帮着她把后备箱关好后,跟着小姑娘一起坐上了黑色轿车的后座。 说起来,水无月满刚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时候,是先跟着中原中也做了一个月的工作。在这一个月里,中原中也对她很照顾,不但有意教授了她一些体术技巧,还带她迅速熟悉了港口黑手.党的各项任务。 只不过之后的日子里中原中也就被派去西方平乱,这也是时隔半年,他们第一次重逢。 水无月满有些拘谨地将手放在双膝上,不敢看他,犹豫着开了口:“中也先生,今天在办公室实在是对不起,情绪反噬的副作用我并不能控制住,对您动手了。” 中原中也撑着下巴半磕着眼睛看向窗外,随意地答道:“没关系。” 听他没怪自己,水无月满又说:“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我,半年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还作为您的部下跟了您半个月。” “记得。” 她脸上一红,继续说:“幸亏有您带着我,我才能这么快的时间上手黑手.党的工作,为了不辜负您的期望,我一直都非常努力。” “……嗯。” “听首领说,您进入黑手.党的时候是由红叶姐教导的吗?我现在也在帮助红叶姐进行审讯工作,红叶姐经常和我提起您。” “……” “这次处理珠宝走私问题,您还会再出国去意大利那边吗?我一直想对您表示感谢,如果这次您能长时间留下来的话,我想向首领申请重新成为您的部下。” “……” 一直没有听见中原中也的回话,水无月满以为他是嫌自己烦了,那双亮晶晶的眼眸灰暗不少,就连声音都低落下来:“非常抱歉中也先生,我的话太多了,您的部下都是精英,我什么都不会,跟在您身边恐怕也会拖后腿的。” “……”依旧没有回应。 水无月满指尖揪着衣服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侧目看过去:“中也先生……” 小少年靠着椅背睡得非常沉,有风从窗外徐徐吹来,吹动他束起的橙色发丝,如画一般,一切的一切在水无月满眼中都是绝美。 原来是睡着了啊。 水无月满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小先生嫌弃她太聒噪了。 目光触及到中原中也眼下淡淡的青黑色,水无月满小心翼翼地伸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露出了有些心疼的表情。 这几天他肯定没有好好睡觉吧?听首领说西方的势力组织最近不太平,中原中也在国外也很忙的,现在还要处理国内的宝石失窃案…… 自己还是安静一会儿吧,路程不长,得让中也先生好好休息一下呢。 啊,对了。 水无月满偷偷摸摸地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控制着嘴角的弧度点开了相机。 平常生龙活虎的时候中也先生就像是个暴走的洋娃娃,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不设防地展露自己睡颜还是第一次……偷偷的拍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就放在自己相册里一个人看一看…… 芜湖,这个画面确实非常的精美! 水无月满换了好几个角度不停地按着拍照键。 坐在驾驶座的司机通过透视镜看到后座这动静,嘴角一直在抽搐。就这么一小会儿,他的心态就已经炸裂好几次了。 没记错的话…………这小姑娘应该是横滨黑恶势力听到名字都会两腿打颤的恶毒审讯者“天南星”吧? 她为什么说话又夹又做作的,这谁看了不瞳孔地震啊?? 等会儿,不是有传言说这两个人关系非常差吗?他也在□□待了好一段时间了,里头的八卦都听了个七七八八,只听说天南星小姐做梦都想把中也先生杀了,然后在他草长三尺高的坟前唱歌喝酒,烹羊宰牛,能做到这种份上就已经可以说是关系相当不好了吧?就连太宰先生都没有说过这种过分的话。 当初中也先生去西方之前,她还想拿刀留下他一根手指结果被中也先生武力镇压无功而返,结果现在两个人简直称得上是两级反转。 司机的表情有些怪异。 是那个吧?绝对是那个吧? 病娇那种,爱的深沉? 不是,天南星小姐你要不再看看,中也先生好像没睡着,他耳朵尖尖都在泛红啊? “……” 在深呼吸好几次之后,司机平复了心情,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作为一个只会开车的老实司机,他什么都没看见。 两把刀 下午五点,黑色轿车准时到达水无月满在东京的居住地。 中原中也一口气将她放在后备箱的三个大箱子全都搬进了小洋房,对于能够操纵重力的他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站在玄关前,他没什么表情地吩咐道:“这是首领为你安排的住处,设施都已经配备整齐。有关案件的消息你可以留意一下,随时联系我,同样的,我如果有需要借助你力量的时候,也会找你。” 语气生硬,态度冷漠,只有橙色发丝下的耳垂红得发烫。 这死小孩趁他睡觉的时候至少偷拍了二十分钟,动静这么大,他早就醒了,又不好意思打断人家,只能尴尬的装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装睡了一会而之后竟然真的睡着了,但是那种尴尬还是让他感觉身上有蚂蚁在爬。 水无月满呆滞了几秒,问:“中也先生不是和我住一起吗?” “当然不是,首领并不想让你过于高调,如果我住在这里,你这张脸就会被更多□□记住。”他说:“我们住一起也不合适。” “啊……” 超——失落! “别啊了。”中原中也递给她一张纸条:“有事联系我。” 说完,少年无情地关上了门,只留水无月满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小洋房里。 她鼓了鼓腮帮子,拖着三个行李箱来到客厅,想先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结果她一进客厅,就看到沙发上整整齐齐放着一套叠好的校服,校服上还有东西,是一本小巧的学生证。 水无月满拿起来翻开一看。 帝光中学,二年级A组,水无月满。 ……她怎么还要上学的啊????? 水无月满迅速给首领发了条消息:森先生!怎么有一套校服和学生证出现在我面前!我不要上学! 那边回复的很迅速:[你才十四岁,怎么可能不上学。人家立海大的校长说了,你已经休学了一年,再请假你拿不了毕业证了。] 水无月满:[我都混黑了,毕业证很重要吗?] 首领:[混黑怎么了,混黑不要文凭?] 水无月满:[可是组织里的未成年都没有去上学的!] [谁?] [太宰先生和中也先生!] 那边的“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发出了一行消息:[怎么和他们比?] [怎么不能和他们比?] [他们是文盲。] 水无月满:[?] 首领:[知识才是力量,乖乖去上学。] 水无月满:[?] 这句话从一个黑手.党首领嘴里说出来,真是怪魔幻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水无月满的不情愿,首领又发了条消息:[你的期末成绩算绩效。]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 水无月满立马严阵以待,回复:[收到!] 学!立马就学!直接发愤图强!明天就按时去学校报到! 有钱不要是傻子! 森鸥外看到对面溢出屏幕外的兴奋,弯了弯眼睛笑眯眯地将手机放下。随即看向桌前单膝跪在办公桌前的娃娃脸女人。 他双手交叠撑着下巴,语气温和地问道:“你想调去东京帮助中也君找回丢失的珠宝?” “是。” “为什么呢?希娜?” 被叫做希娜的女人抬起头来,那双深邃的棕色眼眸中满是真诚,说:“我想去照顾小满。” 森鸥外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毛,嘴角的弧度倒是没有变过,他依旧温和,说道:“我想小满应该不需要你的照顾。她最近几个月的情绪都非常稳定,很少发生反噬。” “虽然如此,但是小满的反噬程度更严重了。最近几天她的情绪起伏很大,可能不久就会再次遭到反噬,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将自己拉出反噬。” “……” 她说的是对的,今天水无月满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情绪反噬,以往她还能自己控制,可这次他等了好一会儿她都没有清醒,直到她突兀地向中原中也动手,森鸥外才用特制的镇定剂将她唤醒。 希娜的异能力很好用,特别对于水无月满反噬的状态有奇效,她现在去东京完成任务,一个人他还真不放心。她们两个加入□□之后也没分开过……派过去,也行。 毕竟镇定剂打完,她和一个死人没什么两样,太宰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横滨。 森鸥外的指尖点点座椅扶手,说:“好,明天再去吧。” “是!”她感激地低下头。 等希娜走后,坐在红丝绒座椅上的黑发男人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侧目看向办公桌上放在小礼盒里的玉石,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我的好友啊,水无月满是你唯一留下的孩子了,我尽量完成你的遗愿,将她健康的抚养长大。 她异能力的副作用,我也会想办法消除的。 ……希望这次不会太晚。 …… 早晨,水无月满穿戴整齐出现在帝光中学的校园内。 学校占地面积很大,布局短时间摸不清,不过她手里有同事准备的地图,找个教室倒也并不困难。 与她在神奈川的学校立海大附属中学不同,帝光中学的学生要更为青春靓丽。上装是雪白笔挺的西装外套,男生穿着黑色西装裤。女生则是穿着黑色校裙,长度刚刚正好在膝盖上面一点,轻薄的黑色丝袜包裹着肌肉匀称的小腿,确实非常的好看。 水无月满在心里流口水。 要是立海大能把那土黄色的丑校服改一改就好了,瞧瞧女孩子穿成这样多漂亮,这色彩搭配,这小裙子,这小腿袜,这腿。 她好喜欢看帝光中学的校服。 一路看着美女们的大长腿走进教学楼,水无月满找到了已经在办公室等待她的班主任松下。 她是一个看上去非常温和的姐姐,年龄并不大,模样知性,脸上的笑容和善亲切,看到水无月满时很热情地介绍着班级情况,并给了她一套新的教材,再发了一份班级课程表。 水无月满看了看自己怀里的新教材,再看了看笑容温和的班主任,幸福地流出了眼泪。 天呐,松下老师人美心善还温柔,比立海大那个凶巴巴的老顽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啊呜呜呜呜呜。 她飘飘然地跟着新班主任来到二年级A组的教室,距离上课还有一些时间,但教室里的座位基本上都已经坐满了。一看到班主任进门,学生纷纷自觉地停止交流坐回到座位上,松下老师简单地为水无月满介绍了几句,并点名让班长“赤司”放学之后带她熟悉一下学校。 水无月满心情愉悦地顺着松下老师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却在看到班长长相的那一瞬间僵住了脸上的笑容。 举手示意的玫红发色少年与水无月满对上视线也一脸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注意到两个人的表情不太对,松下老师好奇地问她:“怎么了水无月,你认识赤司吗?” “不。”水无月满下意识否认,随即抿了抿嘴角,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认识,但是我之前见过他。” “这样啊,赤司在某种方面来说确实是个大名人呢。”松下了然地点点头,笑着看向赤司征十郎:“那么赤司同学,水无月放学之后就交给你咯。” “是。” 赤司征十郎应了一声,目光一直跟着水无月满的身影,直到她将书包放好在抽屉里,被好奇的几个女孩子围住才收回视线,一双瑰红色的眼眸里满是疑惑。 他不确定似的打开了手机相册,翻到了相册的最末尾。 那是水无月满的照片,而在照片的最上方,赫然写着“失踪人口”几个大字。 没错,早在去年,水无月满就已经被警方判定为失踪人口,就连他家都看在合作关系以及私下的交情上出了力帮忙找人。但是她和她的姐姐,像是突然从这个世界上蒸发掉了似的,根本找不到蛛丝马迹。 他们两家父辈关系就不错,两个晚辈也属于是青梅竹马。确切的来说,他原本是和水无月满的姐姐很熟悉,之后才进一步认识了水无月满,她性格开朗健谈,相处着相处着,就变成了他和这位妹妹来往频道,说的话也多一些。 没有赤司家这么努力还找不到的人,他差点以为水无月满已经死了…… 赤司征十郎皱起眉头,极为隐晦地用余光再看了水无月满一眼。 为什么在消失了一整年之后,又突然出现在帝光中学,出现在他眼前? 她这一年……都去干什么了?为什么活着,却不来寻求赤司的帮助? 少年面上一片平静,可脑子里的想法却一直在翻滚,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 不行,不能这么冲动。 刚刚班主任问起来的时候,水无月满根本就没有承认,很明显是想和自己撇清关系装不认识。她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就和这一年的失踪有关,待会儿放学再问问。 赤司征十郎不动声色的将手机放进书包里,将摊在桌上的书本摆齐,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还是先问清楚再说。 三把刀 在帝光的第一天学校生活确实非常的充实,班上同学对于借读插班的水无月满非常好奇,却也不会过分好奇,给予她的基本上都是充足的空间和帮助。 唯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新同桌小利绪。这小妮子嘴太碎了,话又密,一天下来水无月满人没认识多少,八卦倒是听了个十成十。而且,因为赤司征十郎长得好看,擅长打篮球,身材又好,学习又好,家世又好,又是班上的班长,小利绪一讲到赤司征十郎就异常激动,音量大的甚至会引来本人的侧目。 水无月满多次提醒她还是会在激动的时候拔高音量,干脆就用手挡住了赤司投射来的冰霜攻击,尴尬地盯着地面。 她感觉人家赤司一定会误会什么。 果不其然,放学后瑰发少年来到水无月满桌前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对我很感兴趣?” “=口=” 不是吧大哥,这种话你也讲的出口。 水无月满挣扎着辩解了一句:“我可没有。” 赤司征十郎面无表情地看她:“你听了三节课间关于我的八卦。” “听八卦怎么了,我也没听到什么败坏你人品的八卦。” “……”少年脸上出现了几分无奈:“这话对我说说也就算了,对别人可不能这么任性。 嘶——干什么,这个宠溺的样子,别闹大哥,我和你很熟吗,这么暧昧不好吧!在别人眼里我们现在才是第一次见面吧! 水无月满战术性后仰。 “好了,我带你去看看学校。”赤司征十郎顿了顿,又问:“你家离学校远吗?我待会儿没事,可以送你回去。” 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不用了,我家很近。” 赤司并不是好糊弄的人,继续问:“那你是走路回家吗?” “我坐公交车。” “小区是?” 水无月满被这种逼问问的有些不开心,语气里带了几分不耐:“班长,你查户口呢?这么想送女同学回家?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赤司征十郎微眯了眼眸,看她这态度,倒也不急着走了,直接说:“你没有必要和我装生疏,我知道你认识我,芹……水无月满。” 水无月满没有说话,抱着书包看向别处,对他说的话很抗拒。 他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不想继续和我说话就逃避问题沉默。水无月满,我们从小就认识,你觉得你和我在这里演戏,我会相信吗?教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必要这样。” “……你想怎样。” “我和父亲找了你整整一年,你这一年里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来找我,叔叔阿姨那次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小美姐姐呢?” 水无月满的视线挪到赤司身上,一双蓝灰色的眼眸不带悲喜,安安静静地看了他半晌。 窗外的夕阳照进教室,给所有的桌椅都罩上一层诡谲的颜色,也给少女的面容加了一层晦暗不明的情绪,只有那双眼眸好似在发光,亮的有些骇人。 她说:“车祸是真的,姐姐她也没能活下来。” 赤司征十郎瞳孔一缩,满脸都是不敢相信。 察觉到这个话题有些沉重,这并不是小满希望出现在他们两个之间的氛围,于是露出了非常浅的笑容,语气也尽量温和,继续说:“我知道你和赤司叔叔一直都有在找我,非常感谢你们,但是我的事情不能把你们拖下水,你们都是很好的人。” 少年表情复杂地看着她。 “以前你认识的小满,喜欢追在身后喊小满姐姐的小满,她已经和家人们一起死去了。”水无月满安抚道:“不用为我难过,现在的我只是借读到帝光中学的水无月满同学,以前的那些事情都与我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她是在笑着的,表情也温柔的和她姐姐如出一辙,每一句抚慰的话都能精准地说中他此时现在的情绪。 可她看上去好痛苦,每说一句话,她都像是在拿刀子在捅自己。 赤司征十郎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抱歉,原本你这样做就有自己的道理,我不会再逼问了。” “谢谢。” 两个人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沉默了好一会儿,赤司征十郎看了水无月满好几眼,最后清了清嗓子,再次邀请她去学校里逛逛。 这次她没有拒绝,拎着书包就跟在了赤司身后。 帝光中学的校园环境和立海大有很大差别。立海大历史悠久,整体风格都偏向于古朴严肃,而帝光中学充满着青春朝气,别具一格的校园亮点都有自己的一个小故事。 一开始赤司和小满走在一起水都没有说话,好像无形之中有一张薄膜隔谁两个人中间似的。他欲言又止,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有的谈话技巧都在面对水无月满时忘得一干二净,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无措。 反倒是水无月满自在地左看看右看看,路过开了鲜花的花墙,还弯腰捡了一朵较为新鲜完整的白蔷薇,对赤司说:“这边的花有专门的人打扫吗?开的这么好看。” “学校里有清洁阿姨会顺带照顾学校里的花草,只不过这边的花墙是学校领导十分重视的园林景观点,所以这里……” 话还没有说完,那朵白蔷薇被水无月满别在了赤司征十郎的耳边。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眯起眼睛无语地凝视着水无月满,“你干什么。” “好花配美人。”水无月满整体看了看他的新造型,点点头说:“般配。” 赤司征十郎无奈地把那朵蔷薇拿下来,“我可不是什么美人。” 见水无月满很喜欢这片花墙,赤司陪着她在这里停留了许久,等到她看满意了才慢悠悠离开。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冒出了一个蓝色的脑袋。 将近两米的大高个蹲在半人高的绿植后头,看着那一男一女走远的背影,他的表情像是刚咽下一吨屎。 在他头上,叠团子似的探出粉色、蓝色、黄色、绿色的脑瓜子,表情如同青峰大辉一样复杂。 黄濑凉太第一个没有忍住,“你们看到了吗……那个女孩子,竟然敢把花插在队长头上。” “我两只眼睛偷看到了。” “我还听到了,那个女孩子夸赤司是美人!” “赤司竟然都没有生气!” 他们对视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一个猜测,异口同声地说道:“赤司(队长)不会恋爱了吧?” 得出这个结论,他们自己倒是先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看向了和赤司同班的绿间真太郎。 这到底怎么个事儿?? “我想大概是没有的。”绿间真太郎抖着手扶了一扶眼镜,“水无月同学是今天才转来我们班的借读生,之前一直都在神奈川上学。” 两个人之间应该是没什么交集。 他们还想继续八卦些什么,黑子哲也提醒了一句:“他们往体育场那边走了。” 黄濑凉太立刻浑身一震:“完了,赤司队长不会带着他的小女朋友来篮球馆看他打下的江山吧。” 要是被他发现几个人不在篮球馆训练,还一路尾随他和他女朋友约会,赤司队长不会恼羞成怒给他们增加训练任务吧! 此时绿间站出来稳定军心:“没关系,我们今天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现在不在篮球馆很正常。” 几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末了,青峰大辉抬头看向自己队友:“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要继续跟过去吗?” 他们再次对视了一眼,再次从对方的眼里看到同一个决定,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现在的体育场已经没什么学生在了,大部分的社团都已经结束了部活,陆陆续续在收拾场地,准备回家。 水无月满对运动一直都没什么兴趣,闲逛着从体育场走到学校大门口,今天的帝光中学一日游也就到这里了。 站在学校门口,小满笑着和赤司道谢:“谢谢赤司导游今天的倾力解说,时间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我送你。”他说。 “不用。”水无月满指着校门口对面的黑色轿车说:“有人来接我。” 赤司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辆黑色轿车黑底银边,线两条流畅,一看就是好车。 没等他说话,水无月满朝他招招手说:“我走啦,明天见。” 看着少女小跑着朝那辆黑色轿车跑去,赤司征十郎的嘴角一点一点拉平。那辆车从感觉在哪里见过,可具体如何记忆却并不清晰。 但唯一能肯定的是,那辆车所代表的并不是什么好意义。 即使当时说了那种不再多问的话,他还是想查清楚水无月满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当时车祸的原因、小满和她姐姐小美这一年的去向,一个好好的家庭为什么会就这样分崩离析。 那样一个不算小的家族变成现在这样,背后没有人下黑手是不可能的。 赤司征十郎收回视线,转身时措不急防看见了雕塑后头没有藏住的金色脑袋,随即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黄濑凉太。” 被点名的大高个浑身一激灵,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刚好暴露在赤司的视野内。他尴尬地抬手和赤司打招呼:“赤、赤司队长。” “其他人呢?” 实在是瞒不下去了,他们才像鸡仔似的哆哆嗦嗦地走出来一字排开。 赤司征十郎冷笑了一声:“你们想怎么死?” “!!!” 几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好可怕! 姐姐你看他! 四把刀 车子缓缓启动,水无月满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翻看群消息,看看今天组织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容错过的重大事件。 翻了半天,她才看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黑手.党干部太宰治自杀未遂被狗撵的消息。 水无月满直接就乐出了声,截图把这个乐子发给远在横滨的小姐妹希娜,并附上一大段文字:[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看太宰先生堂堂干部,竟然还会被狗撵,哈哈哈哈哈。] 消息刚发送过去,驾驶座旁边的置物隔层就传来了消息震动的声响。 “?”这个司机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 水无月满隐隐有了一个猜想,于是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姐妹?] 置物隔层里的手机又传来了消息震动的声音。 又响了!一次两次可能是巧合,这都第三次了,肯定是她的宝贝希娜! 水无月满满脸惊喜,喊她:“希娜!” 直到被准确的叫出了名字,驾驶座上的女人才将遮住大半脸颊的帽檐扶上去,水无月满可以通过后视镜看到女人那双熟悉的棕色眼眸和高耸的鼻梁。 标准的西方面孔让水无月满高兴地热泪盈眶,她双手搭在靠椅上,努力往前贴:“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好想你啊啊啊,我的宝贝!” “我知道你被首领调来东京完成任务,所以特地向首领申请调来协助。”希娜笑吟吟地透过后视镜看她:“顺便送你一个惊喜。” 水无月满兴奋地和她脸贴脸蹭了蹭:“我好开心,谢谢你希娜宝贝。” 看少女情绪高涨,希娜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让她在后座上坐好。 “走吧,我们先回家。” 晚上的晚餐是希娜精心准备地蟹黄海鲜饭。 她清楚水无月满喜欢吃海鲜,于是在下午到达东京时没有立刻整理行李,而是先去市场逛了一圈,将水无月满最爱吃的东西淘了个遍塞满冰箱,再从中选出了她最喜欢的料理。 希娜将所有的海鲜处理妥当,一边擦手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今晚要喝的饮品,路过门口时看到水无月满抱着零食看电视看得认真,于是稍稍走近了些。 [近日,芹泽集团投资建造的“幸福之家”福利院顺利开业,正式接收儿童入住。] [……据福利院工作人人员介绍,福利院内具有独特的人文设计区域,不仅设有农耕园地以锻炼孩子们的动手能力,还有专门收留流浪动物的萌心乐园……] 从电视机里传出来的,是专属于晚间新闻主持人美咲小姐的甜美嗓音。屏幕上播报的美丽女人有着一副端正美丽的面孔,说话时自信优雅,每一个咬字听在耳朵里都非常的舒服。 美咲小姐一边介绍着,画面切入当天福利院开业时的现场录像,崭新的福利院每一个角落都充满童趣,入境画面的儿童好奇地四处打量着,好像每一个人都非常喜欢这所专门为孤儿打造的“幸福之家”。 这个工程弄的很大,上电视也不止一次,就连希娜不怎么关注这方面的信息都听说过这个名字,似乎最近才建好,还以为得过阵子才开始运营呢。 “看这些设施,还做的真像那么回事。”希娜如此评价。 “幸福之家的寓意是幸福美满,所以不管是区域划分的合理性还是器械设施都是最好的。”水无月满看着屏幕上孩子们的笑脸,表情也跟着柔和下来。 幸福之家,幸福美满。 住进去的孩子们好像真的非常的幸福,太好了。 [“这所福利院是大哥的遗愿,他和嫂嫂生前就在筹备幸福之家的开业,希望给天下所有没有家人的孩子一个可以安心成长的地方。”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样貌帅气,满目善意,提到已故的兄长,他的眼中隐隐泛着泪光,“芹泽集团是兄长亲手交到我手上的,我一定不会辜负兄长的期望的。”] 说话的人是芹泽集团现任总裁芹泽优,在此之前都是他的兄长芹泽希在管理企业。同时,芹泽集团也是芹泽希和他的妻子两个人合作,白手起家建立起来的集团。 而非常不幸的是,大哥芹泽希于前年死于车祸,妻子也在车祸中失去了双腿,去年年初去世。心地善良的芹泽优帮兄长和嫂子办了一场盛大的丧礼,还邀请了兄长的所有好友前来哀悼,这是媒体报道,所有群众都知道的一桩美事。 至此,芹泽优也取代了大哥芹泽希在人们眼中的地位,成为了芹泽集团真正的主人。 水无月满看着电视上满目慈祥的中年男人,眉梢微挑,视线一直看着那个男人,没有说话,却能够感觉到她此时此刻并不开心。 希娜将手盖在她的手背上,担忧地喊了她一声:“小满?” 水无月满看向希娜,嘴角扯了扯,下意识露出一个浅笑:“我没事。” “那就好。”希娜把手里的冰镇可乐贴在她脸颊旁,笑着说:“再过十分钟就可以吃饭了。” “好,那我来摆餐具。” 水无月满从沙发上站起来,离开前再次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中年男人,用遥控器切掉了电视,换上其他台的娱乐新闻。 . 吃过晚饭,中原中也给水无月满发了消息,想让她过去一趟,帮个忙。 水无月满欣然答应,挽着希娜上了黑色轿车,按照他给的地址找到了东京比较偏僻的一个废弃仓库 ——这里离他们住的酒店有些距离,但实在是一个悄悄做大事的好地点。 此时月亮正圆,清冷的月光穿过窗户为昏暗的仓库内部,也照在了正中央被麻绳捆绑着的女人身上。 她低垂着脑袋,嘴角和额头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手腕和脚踝被绑住的地方都在发紫。 “这个女人叫做三浦绯,黑市里有传闻她携带过印有这种家族徽章的武器。”中原中也拿出一枚子弹,将上面的玫瑰印章给水无月满看。 这枚子弹是在珠宝失窃的现场发现的。 “什么时候抓住她的?”水无月满问。 “下午。” “明白了,我来。” 中原中也微微侧目,旁边的部下立马会意地递上一面银底绿花的半面具,说:“这个给你戴上,东京不比横滨,首领希望你低调,不要露面。” 水无月满点点头将面具戴上,抬步走进了仓库。 听到脚步声,三浦绯缓缓抬起头,见来人身形娇小,一头黑色的长发束起高高的马尾,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怎么,换个小丫头片子,硬的来完了想来软的?我都说了我不知道那个是什么东西,你怎么再怎么拷打,我都编不出来啊。” 异能力——[荣辱与共]。 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在月光下隐隐流转着银白色的荧光,水无月满看着她,掌心中放着那枚印有玫瑰家徽的子弹,问道:“有人说,你曾携带过这种花纹的武器?” 女人一听又是这句话,情绪有些崩溃:“我没有!我只是一家公司的文员,怎么可能会有这些违法的枪械!我枪都不会开啊!” 她现在的情绪既是害怕又是生气,似乎是对于自己说的话没人相信而开始焦躁愤怒了。 看来确实没有在撒谎。 水无月满收起掌心的子弹,放柔了语气说:“我相信你。” 三浦绯一愣,眼眶蓄了一层薄薄的泪水:“你信我?你信我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当然,你没有说谎,只不过……”她说到这里一顿:“向我们提供情报的人,他应该也没有说谎,我想其中只是有一部分误会罢了。” 女人的动作不像刚刚那样起伏很大,情绪在水无月满的引导下一点一点稳定下来,同时,也在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她用力地点点头,说道:“肯定是有误会的,你们可以去查我的公司,我真的是一家公司的文员。你说的那个花纹很奇怪的武器,我完全没有接触过,我连真枪都没有,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这次的情绪变得激动又着急,急于证明自己,希望水无月满相信自己,早点让她离开这个痛苦的地方。 又是实话,没有撒谎。 水无月满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难道是情报贩子的情报出错了?三浦绯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相信中原中也早就已经派人去核实过了,到现在他都没有审出异常,就说明她在公司的身份是真的。 真的把无辜的人牵扯到黑色势力的纷争里来了吗?三浦绯,她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武器,武器。 还有一种枪,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武器吧? 水无月满又问:“那么,有人给过你仿真武器之类的吗?” 三浦春有一瞬间的呆愣,随即摇摇头:“没有,我要那个东西干什么?” 坚定之中带着几分心虚和慌乱,是想极力隐瞒什么的情绪。 水无月满见状,眯起眼睛笑了笑:“三浦小姐,你在说谎。” “什——我没有说谎!”三浦春的动作幅度重新变大,语调突然拔高,慌乱地看着她,很激动地大声道:“你不是说相信我吗?!为什么现在又不相信我了!” “因为真的有人以送给你□□的名义送给你一把真正的走私武器吧?公司的小文员怎么可能会通过正规渠道购□□械?” 水无月满双手背在身后,一点一点揭露她的谎言:“所以你能很坚定的和我说真话——你不知道,你没有。但事实上,你知道那是什么。” 半真半假的供词,钻着语言逻辑的漏洞。 运用的很纯熟啊三浦绯小姐。 水无月满给自己戴上白色手套,看着朝她拼命摇头否认的女人,弯起嘴角:“没有关系,三浦小姐,既然你有意隐瞒……” “接下来的时间,我会让你亲口对我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真实。” 少女双眸中流转的银色流光使她的眼珠逐渐透明化,如同被大火陶冶地完美无瑕的琉璃。 她轻轻捧起三浦春的脸颊,完全忽视对方抗拒的动作,眯起眼睛笑了笑: “过程会有些痛苦,请你稍微忍耐一下。” 五把刀 尾崎红叶的弟子天南星在审讯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只要是天南星走进审讯室,所有的人都必须在门外等候,只留下她和被审讯者两人,不出二十分钟,她一定能够走出审讯室,并带来最真实的情报。 中原中也一直不太相信有人能做到这个份上,而且还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姑娘手段就能狠毒成这样。直到今天晚上,中原中也见识到了尾崎红叶大姐手下最得意的弟子“天南星”的恐怖程度。 原来是真的,组织里的人没说一点假话,水无月满是真的太狠了。 听着不绝于耳的痛苦呜咽,中原中也听得都头皮发麻,如果不是感受到了极致的痛苦,里面那个拷打了一下午都没说出什么来的女人是不会叫的这么惨的。 他忍不住走远了点,侧头问同样站在门口的部下:“水无月到底在里面干什么?我也没看她拿着刑具进去啊。” 男人解释说:“天南星小姐用的是她的异能力。” “荣辱与共?水无月的异能力不是共享情绪吗?这和审讯有什么关系?” 说完这句话,中原中也才反应过来,情绪当然也可以成为一种折磨。所以……水无月满是在给三浦绯共情自己的情绪?? 他的表情一时之间有些复杂。 差不多过了五分钟左右,仓库的大门从里头被推开。 身穿黑色风衣的少女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一边走着一边将白手套摘下放进口袋,银色的半面面具下是微微上翘的嘴角。 中原中也抬眸对上水无月满的视线,犹豫了片刻,还是把自己的疑问全都咽回了肚子里,转而问道:“怎么样?” “比想象中的顺利,三浦小姐的表现确实像是一家公司的普通文员,没有受过训练的痕迹,意志力并不怎么坚定。” 水无月满摘下脸上的面具,继续说道:“你说的武器已经问出来了,她和一个□□组织的成员有恋爱关系。那个组织最近走私了一批武器,其中一把送给了三浦绯防身,对方说这只是一把□□,三浦绯一开始是相信的,之后才看出来并不是仿真的,从外形描述上来看是一把史密斯维森M36,藏在床头柜的最下面抽屉里。” 中原中也点点头:“那个□□组织是?” “三浦小姐只知道那个势力在东京有一定的影响力,至少她们公司里的人因为这层关系不敢欺负她。” 中原中也低吟了一声,没有说话。 水无月满也没有着急,安静地站在原地等他做下一步指示。 半晌,少年抬起头,“我知道了,只要三浦绯在这里,找出那个组织也不是什么难事。时间不早,你回去休息吧。” 她乖巧地应了一声,转身要去喊希娜。却被中原中也又叫住了:“先等等。” 水无月满疑惑地看向他,小少年有些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朝水无月满伸出拳头,说:“你把手也伸出来。” “哦……”她依言照做。 三枚小小的糖果掉落在水无月满的掌心,那是用折射着多种颜色的透明糖纸包裹着的水果糖,小巧又可爱。 水无月满满眼惊喜:“中也先生怎么会有这种糖果?” “首领给爱丽丝买的糖果,昨天离开横滨的时候顺手给了我几颗。”他说:“我对这种东西没兴趣,给你吧。” “谢谢!” “而且……”中原中也顿了顿,觉得再说这件事情过于突兀,只好正对上水无月满那双写满了高兴的眼眸,说:“没什么,晚上好好休息。” 小姑娘用力地点点头,再次和他道了谢,转身去找希娜,离开的时候一蹦一跳的,黑色的发梢随着她的动作在腰间轻轻摇摆,一举一动都彰显她此时心情非常好。 中原中也又想起了以前第一次见到水无月满的场景。 不大的实验室里飞溅了大量鲜血,从室内传来极为浓重的血腥味。身穿白色长裙的小姑娘站在实验室的正中间,怀里挂着一个浑身鲜血的长发少女。小姑娘听到动静转过头来,露出沾了血的半张脸,和宛如沐浴在血中的半个身子。 她怀里的那个少女和她有八分相似,脖子上巨大的伤口还在往外淌血。 中原中也立刻叫来了属下将她们两个带了回去,是森鸥外亲自动手为他们两个疗伤。最后的结果并不乐观,水无月满精神受创,心理疾病严重,而当时在她怀里的那个少女,水无月美,因伤势过重,不治而亡。 她们两个都是异能力实验的受害者,水无月满的异能力是情绪共享,但被实验者开发过后,她的能力已经不仅仅只能做到简单的情绪共享,而是通过调整自己,来欺骗其他人的大脑。 就比如说水无月满的审讯手段,让三浦绯崩溃的不是□□上的折磨,而是水无月满她自身精神上的痛苦。 当初是中原中也带她们回港口黑手.党的,他也知道失去亲人的难过远比自己获救独活的快乐要更深刻,领着她跟在自己身边半个月左右。后来他受森鸥外的嘱托去西方镇守,离开前还觉得水无月满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至少心理疾病应该是得到了治愈,结果…… 她的这份痛苦,好像从来都没有消失,只是被她控制住了,正如在实验室时被要求的那样。 中原中也叹了口气。 每使用异能力审讯一次,她就要重新让自己陷入痛苦,怪不得她异能力的副作用会越来越严重,情绪反噬到连自己的意识都没有了。 如果再继续这样的话,水无月满的异能力反噬是肯定治愈不了的吧,首领他是不知道吗?还是说…… 他皱起眉头,没有再继续想下去。 . “小满——” 水无月满一打开教室门,同桌就像是个发射出去的子.弹似的飞到面前站定,脸上的笑容灿烂异常,活力满满。 “早上好小利绪。” “早上好小满!” 道过早安,小利绪抓住水无月满的手腕,神神秘秘地拉她到自己桌前:“你过来你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小利绪在抽屉里一掏,拿出一个星星罐子,里面全都是一颗一颗透明糖纸包裹着的水果糖,献宝似的举到她面前:“锵锵,你看,好不好看?” 水无月满眨了眨眼睛,这个不是昨天晚上中也先生给她的那种水果糖吗? “这个是我男朋友送给我的。”小利绪继续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糖纸做的小蝴蝶:“你再看这个。” “哇,这是你折的?”水无月满惊奇地捏起透明糖纸折的小蝴蝶,看了看大大咧咧的小利绪,又看了看这只精美的手工,“你的手这么巧?” “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我的手工作品可是能放在学校展览室做展出的!”小利绪双手叉腰,自豪地夸完自己,又继续说:“我打算将这些糖纸都做成蝴蝶送给我男朋友。” “这得折多久啊?”她看了看星星罐子:“他送你一罐糖,你送他一罐工艺品?” “工艺品吗?”小利绪瞬间找到重点:“你说我的手工是工艺品?那我男朋友肯定也会很喜欢啦!” 时刻保持自信和热情确实是水无月满需要向小利绪学习的地方。 她保持微笑,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反正我的女朋友要是送一罐自己折的好看蝴蝶给我,我一定会非常开心,并用来当做书签和朋友们不停炫耀。” “真的吗!”小利绪被这么一鼓励,立马就想行动起来:“我这就去折。” 说完,她剥了一颗水果糖放进嘴里,还顺手给了水无月满一颗,自家同桌给自己的手工礼物大业贡献一份力量。 水无月满看着自己掌心小巧的水果糖,搬着椅子挪到小利绪旁边,想学习一下折法。小利绪也不吝啬,从桌子里掏出一张正方形彩纸,一边折一边教。 折纸的过程倒是不难,在小利绪一步一步的教学下,就算是第一次接触折纸的水无月满也可以像模像样地折出一只很好看的蝴蝶。 没过多久,一只粉色的蝴蝶在她指尖成型,而小利绪用透明糖纸折出来的更为栩栩如生,异常好看。 水无月满看着摆在一起的两只纸蝴蝶,眼睛亮晶晶的,不禁发出一声感叹:“真好看。” “确实挺好看。” 从身后传来赤司征十郎的声音,水无月满回头看去,少年额前瑰红色的碎发湿漉漉的,像是刚洗过澡。说话的语气温和,俯身去看了看她桌子上的那只粉色蝴蝶。 “这是你折的?”赤司问:“什么时候对折纸感兴趣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中间只隔着座椅椅背,水无月满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从他身上刚洗完澡的湿气,应该是结束完早训,洗了澡才来的教室。 “你喜欢?”水无月满笑了笑,将桌上的纸蝴蝶递给他:“那送给你。” 赤司征十郎一愣,接过那只小蝴蝶,低头一边看她一边笑着道谢:“谢谢,我会好好保存的。” 等少年回到自己座位放下书包,一直没敢说话的小利绪才一脸不可思议地捂着自己的嘴,脑袋跟个陀螺似的两边转,看完赤司看同桌,看完同桌看赤司。 “天呐。” 小利绪震惊到无以复加:“你和班长怎么一副熟络到不行的样子,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事我错过了?” “昨天不是班长带我熟悉学校吗?我俩共同话题比较多,聊着聊着就熟悉咯。” “?”小利绪眼神奇妙:“我也想和帅哥那么有共同话题。” “?”水无月满眼神奇妙:“你男朋友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有很多共同话题的帅哥。” 小利绪说那还是算了,她还是比较喜欢她男朋友。 第一节课是松下老师的课,她下课的时候给了水无月满一张表让她认真选择,她大致地看了一眼,发现是帝光中学的社团报名表。 社团报名表。 水无月满陷入了沉思。 这真是一个熟悉的烦恼。 她之前是没有参加社团的,而且她之前有森鸥外开的疾病证明,就算借读来这个学校……校长也应该是知道她不能参加…… [首领:顺便一提忘记告诉你了小满~借读到帝光中学你是需要参加社团活动的哦~] [首领:因为学分已经落下太多了啦~加油捏~] ……干得漂亮,不愧是首领,预判了懒鬼小满的预判。 这下可好,还得照顾以前身娇体弱人设,不然转回立海大的时候,校长知道她在帝光中学倒拔垂杨柳,在立海大的时候又弱柳扶风,他不得气死。 水无月满看着上面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社团名字。 提笔四顾心茫然。 这怎么填,没填过,选什么? 六把刀 对于选择社团,水无月满并没有什么头绪,她问了问小利绪。小利绪喜欢做手工,而且也做的特别厉害,现在是手工协会的会长,平常会和美术社一起办活动,做工艺画展,每一次的反响都非常好。 水无月满想了想,还是算了,她对手工兴趣并不大。 嗯……美术社?围棋社?音乐社?嗯……音乐社,她是对乐器比较感兴趣,但是她弹的乐器,估计音乐社没有呀。 水无月满下巴抵着笔头,反复打量着上面写着的每一个社团。 选了一天还没想法,不然趁现在放学可以去学校里看看,说不定就有喜欢的了呢。 赤司去交作业,路过她桌子边时看到她在对着社团申请发呆,于是说:“这么纠结,不如来我们篮球部。” 停顿了一秒,又道:“我们经理差一个助理。” “你们经理差一个助理?她自己本人知道吗?”水无月满被这蹩脚的邀请都整笑了,“你知道我对体育不感兴趣。” 赤司眉梢微挑:“她要处理队员的各项身体数据制定训练计划,你负责我们比赛时候的随行物品,不冲突。” “帮你们收拾杂物啊?”水无月满摇摇头:“我不挑擅长照顾别人。” 自己住在东京都被希娜不放心地追过来了,她对自己的自理能力有非常清晰的自知之明。 “当然不可能让你照顾别人。”赤司还想说些什么,余光看见水无月满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什么:“不想来?” “不想来。”水无月满的笔尖的乐器社底下轻轻地留了一道痕迹。 这里应该会有各式各样的乐器在吧…… 他也只好点点头。 像是察觉到了赤司的失落,水无月满抬起头看他,笑道:“当然你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还是可以直接叫我的。我很乐意随行看我帅气的幼驯染在篮球场上散发魅力。” 赤司征十郎不由得一笑:“如果真的邀请了,是不是我太不识趣了?” 她肯定是知道自己在失落了,才会在抗拒接触自己的情况下说出这种话来照顾他的情绪。 “说什么,你邀请了我不去才是不识趣吧。”水无月满哭笑不得,转而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我去随便逛逛。” “行,乐器社在那个方向,302音乐教室。” “!”水无月满惊讶转头:“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那里?” 赤司伸手点了点她那张申请表,乐器社下几乎看不清的印记:“看见的。” “而且,就算你刻意与我拉开距离,我们小学也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了解你。” 少年玫红色的双眸看上去依旧清冷,可善意却表达的非常清楚。水无月满的嘴唇张了张,想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如果再说什么扫兴的话,她倒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 还没有靠近音乐教室,刚上三楼就能听到这一整层从练习室里溢出的各种各样的声音。 水无月满听着不绝于耳的钢琴声、小提琴声、萨克斯声,还有长笛声,顿时感觉无比的熟悉。她一间一间教室路过,最后停在了302音乐教室的门前。 这一间教室比其他教室要大不少,甚至连教室的门都是带有复古花纹的双推门,上面挂着“乐器社”的社团牌子,模样很是古朴。 水无月满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由四个乐器组组成的小型交响乐团,每一个身穿帝光中学校服的乐手个个端庄优雅,沉醉于当前的演奏当中。环绕在耳边的是C大调第41号交响曲「朱庇特」的第一乐章。 此刻的演出正处于第一部分的后半部分,小提琴与长笛亲切地交流着,在小提琴与大提琴高音区的带领下引入G大调活泼的第二主题。站在乐团正中间的指挥闭目享受着整个由乐器交织而成的美妙世界,水无月满被这种欢快的氛围带动,心情都雀跃起来。她反手关上门,一步一步走向乐团,待到走进了才发现,站在正中心指挥的并非他人,而是她的班主任,松下老师。 向来温柔似水的女人站在中心,处于聚光灯下,自信沉醉的模样好似在闪闪发光。 松下转身回眸,余光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水无月满,明显地怔住了。 “水无月?” 欢乐的音调因为这句话停了下来,他们顺着松下老师的视线看到了站在了不远处的陌生面孔,面面相觑,都不认识。 想到今天给水无月满的社团报名表,松下倒也没有惊讶太久,只是放下了手里的指挥棒朝她走去,温和地问道:“来看社团的?对乐器很感兴趣吗?” “是的松下老师。只不过……我看这里好像都是西方乐器比较多……” 一路走过来听到的都是弦乐组乐器和木管组乐器,连日.本的传统乐器三味线、尺八、太鼓都没有。水无月满小时候一直都有接触交响乐,也会一点西方乐器,但是都不精通,她不感兴趣。 “最近比赛比较多,大家都勤奋过头了。”松下的表情有些无奈:“其他乐器的学生都在四楼音乐教室,把整层三楼教室都让给西洋乐团练习了。” 她的目光在水无月满的手指周围停留片刻,问道:“水无月同学最擅长什么乐器呢?” 水无月满说:“古筝。” “日本筝?” “不是。” 松下稍稍一愣,她思考了片刻,朝她招招手:“你跟我来。” 班主任带她去了三楼最里面教室,厕所旁边的杂物间。这里面放着的是平常用于演出的舞蹈服和瑜伽垫,以及一些坏掉的乐器。其中还有一个鼓面破裂的打鼓。 松下撩开红色的垂帘,带她来到更里面的空间,在这里的角落,水无月满看到了一架落满了灰的古筝。上面的琴弦都已经生锈了,看上去就脆的很,肯定一上手就断了。 二十一弦。 水无月满眼睛亮的发光。 这确实是一架古筝,其他部件保存完好,只需要将琴弦换新的古筝。 “这还是二十三年前一个学生留下来的,当时她还去国外参加比赛获得了奖项。为了纪念,她留下了去比赛时候的乐器,就是这个。”松下的指尖划过古筝上的朱雀纹,“只可惜这样乐器自她离开之后就没有用过,所以一直闲置在杂物间,再也没有拿出来。” 她目光含笑地看着水无月满:“放在这里也是生灰,如果水无月同学加入乐器社,这架琴你可以使用。” 理所当然,水无月满答应了,这是她意料之外的惊喜。 社团考核在两天后,也就是下周一,只要她可以让乐器社的干部们点头同意,她就能正式加入乐器社。 水无月满握紧拳头,发誓自己势在必得。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去买新的琴弦,将这架有点年头的古筝简单翻新一下。 离开乐器社的时候,希娜已经在校门口等她了。水无月满想先去买琴弦,于是希娜便导航去了离学校最近的琴行。 她的其他乐器是跟着姐姐上课的时候一起学的,只有古筝是她偶尔见过妈妈谈过一次古筝,觉得帅呆了,于是缠着妈妈,要妈妈教她的。所以在家的时候,她有一架从小陪伴她长大的定制古筝,妈妈给她的古筝取了个名字,叫做“无为”。 妈妈说,这个道理出自于《道德经》,希望她可以清心静气,对自己可以做到有管理而不干涉,遵循自己的内心,顺着自己的意愿自我发展自我完善。 妈妈希望她能永远快乐。 水无月满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上翘,整个表情都非常柔和。 希娜听见后座她在笑,透过后视镜看向她:“怎么了小满?今天很开心吗?” “嗯……今天还算开心。”水无月满双手托腮看着车窗外,语气雀跃:“在学校也算有目标了。” 希娜看她心情不错,自己也笑了起来,和她聊起了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情。 水无月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在导航播报快要到达琴行的时候,猛然看见有一个非常眼熟的身影蹲在路边,脑袋深深埋进腿里,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 她一眼就认出来那个是她的同桌小利绪。 水无月满赶紧让希娜靠边停车,下车跑向那个熟悉的身影。 越靠近越能确定蹲在路边的就是她可爱又有活力的同桌,她弯下腰轻轻地拍了拍小利绪的手臂。 “小利绪?你没事吧?为什么蹲在这里?” 小姑娘缓缓抬起头,平时含笑的眼睛此刻泪眼朦胧,看到水无月满那张充满担心的脸,一下子没有绷住,抱住了水无月满的脖子,非常伤心地哭着。 水无月满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非常强烈的负面情感波动,皱着眉头,安抚性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温声道:“怎么受委屈了?可以和我说说吗?” “我、我呜……”小利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和我男朋友吵架了呜呜呜呜呜。” 水无月满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种事情,表情上都出现了片刻茫然。 啊?情侣吵架? “我今天,陪男朋友逛街,然后夸了一句海报上的男模特穿那身衣服很好看,想让他也试试。”小利绪一抹眼泪,喘了口气继续说:“但是他直接生气了,说我为什么要夸别的男人。” “……?” “然后我们一路吵。吵到了以前,他说我丑,说我不好看,我生气,他比我更生气,说自己只是开玩笑,我生什么气!” 水无月满被她的情绪感染此时也有点愤怒:“他凭什么开这种玩笑,还要比你更生气。那你也开这种玩笑让他感受感受到底好不好笑。” “我试过了。”小利绪又哭了:“他又和我生气,说我敢说他丑。” 水无月满:“?” 和这种男人相处会很愉快吗? 你们要不要试一下分手看看会不会对两个人都好呢? 她的表情非常复杂,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劝分,而是选择继续倾听:“要不要和我一起走走?我请你喝东西。” 小利绪嘴巴一撇,抱住了水无月满的手臂,整个人委屈巴巴的:“小满,你真好。” 水无月满摸了摸她的脑袋。 七把刀 “我总感觉我的男朋友不是很喜欢我,但是每次我提的时候,他就是非常受伤地看着我说‘我做了这么多在你眼里就是不爱你’‘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把我否定地这么彻底’之类的。听到这些话我也不敢多生气,只好先压一压自己的情绪找他道歉。” “是的……基本上都是我先道歉。有一段时间他总是和朋友说女朋友生气了,要去哄,倒也确实是耐着性子来哄我了,只不过没多久又变成我先道歉了……” “额,是我太主动道歉的问题吗?他确实也这么说过我,说‘我又没让你道歉,也没要你哄啊!’什么的。可是,如果我不这么做就会冷战然后闹到分手。” 水无月满听到这些话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阵暴跳,她忍了忍,发出了关键的一问:“那你到底为什么还没分手?” “在这场恋爱里是我先动心追求的,第一次这么热烈的心动当然想好好谈啦……他一开始确实和我非常契合,共同的爱好共同的话题,就算聊个三天三夜都没有问题。只不过我开始表露出好感之后,就开始变了,消息想回就回,我生理期肚子疼在外面,他在家里和朋友打游戏半个小时才理我一次。” “我尽量想办法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最后他和我说,他已经是社团的团长了,也加入学生会了,想要继续提升自己,我们暂时分开。我心有不甘,换了一种方法,每天乖巧听话,当一只懂事的金丝雀,他却越来越喜欢我。” “可是怎么说呢,我们两个的关系确实越来越来越好了。只不过我脾气爆,不可能永远当一只金丝雀。” 小利绪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坚持到现在,我也总算是明白了,他只喜欢听话乖巧爱撒娇的女朋友,不能接受感情当中出现矛盾和争吵。从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我们挺不合适的,只不过是我一直在强求。” “你现在能明白也挺好的。”水无月满感觉到她内心的挣扎和拉扯,巴不得她立马就分手:“看清楚了就别再去委曲求全了,为了一个男人让自己那么难受何必呢。” 她抿着嘴角,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喃喃道:“我真挺喜欢他的,为什么不能好好对我。” “事上多的是不可强求之事,没有谁规定你对他好,他就一定要对你好。”水无月满安抚说:“别想他啦。” 小利绪低着头去抹掉眼角的泪水,忽而想到什么似的看着她笑了一声:“也许从他的视角看来我也是这样的,他觉得他已经很努力在爱我了,但是我却依旧要和他生气,和他吵架。” “哎算了算了,不合适不合适,再喜欢又怎样呢,谈个恋爱两个人都不开心,不谈了。” 小姑娘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十分感激地握住了水无月满的双手,真诚道:“非常不好意思,浪费了你这么长的时间。现在已经不早了,我请你吃饭吧?” 水无月满连连摆手:“不用。” “哎,别和我客气,那家店我熟,能打折。”她将水无月满拉起来,另外一只手将两个人的书包稳稳拿住。 水无月满还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小利绪上翘的嘴角和眼眶中隐隐闪动的泪花时闭上了嘴,顺着她的力道起身,侧头去喊希娜开车。 算了,现在回去做饭确实也来不及了,到时候累的还是希娜。晚上她还有事情要出门,自然不能在自己身上太费心费神。 倒是也巧,小利绪请客的那家店,水无月满正好知道。那是一家叫做Ristrante F的意大利餐厅,主厨水原冬美是一个很好的姐姐,她和父亲关系不错,姐姐也经常去这家意大利餐厅勤工俭学,弹钢琴赚外快。 偶尔水无月满会跟着一起去,坐在下面一边吃着水原姐姐赠送的小零食,一边听姐姐弹琴,等她下班一起回去。 水无月满跟着接待路过最偏僻的角落时脚步一顿,她看向那里的空位,脸上没表露出什么表情,眼中却藏着几分怀念。这里就是她之前经常坐着的位置,既可以看到姐姐在台上表演,又不会妨碍到店里做生意。 过去的回忆现在想起还清晰得犹如昨日发生,她默默地收回视线,重新跟上小利绪的步子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三个人在点菜上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她们都对意大利菜比较熟悉,只不过点完菜后两个小姑娘都明显各怀心事,拨弄着桌上的刀叉,谁都没有说话。 小利绪撑着下巴,余光看向了餐厅正中间的三角钢琴和小提琴,眼珠子一转,笑着开口道:“诶,小满,你知道吗,这家餐厅每周二周四和周末都会有西洋乐表演,用的就是上面的乐器。” 水无月满点点头:“知道。” “这你都知道?”小利绪有些意外,随即又笑眯眯地说:“周末是小提琴专场,我每周日晚上都会来这里吃饭听曲,一来二去也和店长混的脸熟。” 她再次看向斜斜放在三角钢琴上的小提琴,有些跃跃欲试:“你想听我拉琴吗小满?” 水无月满的回答当然是想。 没有任何犹豫的,小利绪和门店经理打了个招呼,一步上了台阶,从琴架上端起了那把纯白色的小提琴。 少女头顶上的聚光灯倾洒而下,她将小提琴架在肩上,姿势既标准又优美,身上只穿着简洁的校服,却丝毫不影响感官。 没有让所有人久等,舒缓悦耳的琴音从台上传来,绵长而婉转动听。听到第一节的开头水无月满就听出来了,这是舒伯特的小夜曲,一首非常经典的小提琴乐曲。 看得出来小利绪对于这首曲子特别熟悉,就算没有乐谱,她的每一个音都没有出错,只不过在技巧和音调的处理上不足比较明显,使得整首曲子听上去并不优美,瑕疵比较多。 “这曲子拉的……” “是初学者吧?拉成这样也还行了。” “你看她架琴和拉弓的姿势就能看出来已经学了很久了,只不过孩子天赋不高,学的不深。” 台下的客人放下刀叉,窃窃私语着。少女的勇气可嘉,只不过初学者的水平上台演奏,放在Ristrante F这家店里始终是有些格格不入。 希娜知道水无月满的姐姐在音乐上的造诣很高,在听着的同时侧目去看她,却看见水无月满的视线紧紧地黏在小利绪身上,手指轻轻地随着节奏小幅度地点在腿上,看表情似是在怀念什么。 听着台上的音调越发脱离情感,似是有停下来的意思,希娜出声喊她:“小满。” “?”她看向希娜。 “你觉不觉得,这首曲子差一个钢琴伴奏?” 水无月满一愣,当即便明白了希娜的意思,没有拒绝,直接抬步走向了正中央的三角钢琴,端坐于柔软的钢琴椅上。 “怎么又来一个小姑娘?” “她们穿着同一所学校的校服,应该是同学吧,想帮忙合奏吗?” “有钢琴的加入确实可以遮盖掉一点小提琴手本身的不足,但是……” “合奏最考验默契,更何况看她动作还想中途切入。要是切入点不对,不但起不到锦上添花的作用,反而还会打乱节奏,直接变成噪音。” “唉店长呢,怎么就由着这两个小孩胡来?” 台下的议论声更大了一些,水无月满手指抚上光滑的钢琴键,在镭射灯投射下来的光芒下,自己的手恍惚与那双修长柔嫩的双手重合。身后的小夜曲音调已经不再流畅,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敛眸盯着身前那排黑白相间的琴键。 他们说的没错,合奏在没有排练过的情况下,非常容易出错,这不仅考验的是乐手对曲谱和乐器的熟练度,还考验的是两个乐手之间的默契,不然很容易出现很多不和谐的部分。 水无月满只和姐姐在家里四手联弹过,和小提琴合奏这首曲子,还是第一次。 试试吧。 伴随着第一个音落下,钢琴声缓缓响起,像是一只温柔的大手,将略有残缺的音节拼接起来,不急不慢地融入小提琴的琴音当中。 在钢琴的带动下,小提琴也重新渐入佳境。 失误有吗?当然是有的。瑕疵有吗?当然是有的。两个国中业余乐手的表演能够专业到哪里去,但是所有人都被这充满爱意的旋律缠住了,沉迷其中而无法自.拔。 就在此时,从台下传来了男高音的歌声,诉说着直白爱意的歌词与充满技巧的嗓音完美地补足了琴音的不足。好似在一个夜晚,男人与自己心爱的女人在种满了玫瑰的花园中会面,在柔和的月光下,含着情愫的双眼对视着,深情告白。 “爱人我等待你,皎洁月光照耀大地。树梢在耳语,树梢在耳语,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亲爱的别顾虑,亲爱的别顾虑,你可听见夜莺歌唱,他在向你恳请,他要用那甜蜜歌声,诉说我的爱情。” 琴声绵柔,歌声缠绵,相辅相成,交织出无与伦比的美丽画卷。随着乐曲的推进,所有的音调变得高亢,歌者情绪高涨,将整首乐曲推向高.潮。 融合的太完美了。 不少人在心里感叹。 而台下,坐在偏僻角落的少年注视着在三角钢琴前闪闪发光的水无月满,指尖抚过眼角的泪痣,似是无意地开口道: “乐器之王钢琴,和乐器皇后小提琴的组合确实非常经典,以及那个男高音,是早乙女学院快毕业出道的歌手吧。不过赤司,我怎么不知道,芹泽满还会弹这个?” 坐在对面的赤司征十郎背对着演奏的小满,抬眸看着他,平静地提醒道:“小满现在的姓氏,是水无月。” “嗯哼,水无月满。” “小满最喜欢她姐姐,以前也经常陪小美姐上钢琴课,应该多少会点。”赤司征十郎说:“只不过小美姐从小就过于优异,略微逊色的小满无法被看见罢了。” 从小他们玩在一起的长辈就会拿小美姐做榜样和他们对比,今天是小美姐钢琴比赛第一名,明天是小美姐学业年级第一名,不仅是小满,所有玩在一起的同龄人都被笼罩在这个名字的阴影下。 父亲对芹泽美赞不绝口,只有他们小一辈的才知道,水无月满也拥有者不输于姐姐的天赋。 只可惜,前浪起的太高,后浪掀起的浪花倒也不值一提了。 苦涩的咖啡入口,迹部景吾放下茶杯,又问:“所以呢,芹泽美那个女人,去哪里了?” 赤司征十郎的动作一顿,隐晦不明的视线看着他,说:“小满说,她死了。” 八把刀 “你太厉害了小满!你都没说过你会弹钢琴!” 结束一曲的小利绪激动地在水无月满面前不停地蹦着,“我还是第一次和除老师之外的人一起合奏,原来是这种感觉!好棒啊好棒啊好棒!” “别这么夸,我的钢琴水平我自己还是知道的。”水无月满伸手摸了摸小利绪的脑袋,平复小姑娘的一身躁动:“好了,快坐下吃饭。” 餐品已经上了好一会儿了,而且…… 水无月满回头张望了好几眼,想找出那个声音好听的男高音。但因为正值饭点,每个桌子都桌满了人,别说要具体找到唱歌的人是谁,声音具体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都模糊不清。 可惜了,那个男高音唱的歌声比她俩的琴声完美多了,她还看看是谁呢。 吃完饭时间已经不早,在送小利绪回去之后,希娜又帮水无月满去琴行看了看,意料之中只有售卖十三弦,并没有水无月满要的二十一弦。原本想着十三弦也能勉强凑活,但水无月满想了想,还是联系森鸥外帮忙想办法拿一套二十一弦的古筝琴弦。 希娜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你两天后就要社团考核,首领能来得及吗?” “不知道。”水无月满也有些忧愁:“来不及的话,也只能想想别的办法了。” 然而事实证明,森鸥外绝对是她生命中最为靠谱的前辈之一。 在社团考核的前一天,周日下午,她的琴弦到了。给她送琴弦来的是有一段时间没见的织田作之助。 青年依旧是平淡又淡漠的模样,一头红色短发有些凌乱,嘴里衔着已经燃烧大半的香烟,倚着门框而立,目光一直放在被夕阳染红的半边天上,似是在看悠然划过天际的鸟。 忽而他的视线有了聚焦,低头看向从地下车库走上来的水无月满和希娜,随手熄灭了嘴里的烟抛进垃圾桶,上前一步和她们打招呼。 “小满,希娜。” 水无月满满脸惊喜:“织田先生!” 她连忙小跑着跑到青年面前,看到他脚边堆积了一层的烟灰,不好意思道:“久等了吧?我和希娜去采购今晚的食材了,没有及时回家。” “没有等很久。”织田作之助轻描淡写地跳过了这个话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木盒,说:“这个是首领让我带给你的东西。” 水无月满知道这是她的琴弦和配件包,笑着朝织田作之助道谢。 “不用和我客气。” “对了,我们也好久没见了,不然今天晚上好好陪我喝一杯?” 织田作之助狠狠地弹了她一脑瓜:“十几岁刚出头的女孩子,天天想着喝酒。” “嘶……” 结果,当天晚上三个人还是在露天阳台上喝上了小酒——两位成年人倒了满满的两杯珍藏白兰地,在场的唯一未成年人则是开了一罐进口菠萝啤,2%的酒精浓度,主打的就是一个陪伴。 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深蓝色的天幕坠着点点星光,繁华的东京被闪烁的霓虹灯笼罩着,小洋房远离喧嚣的市中心,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华贵的象征,周身却隐隐听见虫鸣。 水无月满将松下老师动用自己指导老师职权同意她带回来的古筝架好在阳台上,细心地擦去琴面上的每一处灰尘,再换好每一根琴弦。 她一边拨动琴弦,一边调音,听着“叮叮咚咚”的响声,织田作之助撑着下巴,感叹道:“这时间,恐怕是这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时间对于我来说,可谓是最宝贵的东西了。” 水无月满拧紧琴弦,转身看向织田作之助:“来到港.口黑.手党之前,我每一天都和家人过得很幸福。来到港.口黑.手党之后,我被首领宠爱着,努力学习,努力生活,努力完成工作,还认识了中也先生,太宰先生,织田先生,还有红叶姐姐。” “在学校的生活也很充实,结识了新的朋友,也有了新的目标。” 她的指尖抚上了调整完美的琴弦,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蓄了一层薄薄的水光:“在今晚之后,我又可以弹出母亲最喜欢的曲子。我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意义。” 织田作之助又回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到水无月满的那一天。 那天组织里出动了很多人,出去的时候乌泱泱的一片气势汹汹,回来的时候却手忙脚乱,两个推车上分别躺着两个年轻的女孩子,均是浑身浴血,路过都能闻到那边传来的浓重血腥味。 听好友太宰治说,首领森鸥外亲自动手为她们紧急治疗,其中一个救了下来,另外一个却因伤势过重失血过多,当场死亡。 当天晚上,织田作之助看到了那个活下来的小女孩。 她赤脚站在地上,目光空洞地看着那张与她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听到织田作之助刻意踩出来的脚步声,她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来。 那一瞬间,织田作之助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和躺在床上已经没有呼吸的那个少女一样,心都已经死去了。 在得知织田作之助是来帮忙处理遗体的人之后,小女孩并没有哭闹,只是默默地抓紧了她姐姐僵硬的手指,提出要亲自为姐姐下葬。 她说:“是我亲自送姐姐走的,差最后一步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停顿片刻,她又说:“你们要是早一秒钟到就好了。” 织田作之助当时没有明白水无月满话里的意思,后来和太宰治一起喝酒他才知道,原来芹泽美作为试验品,早已经被折磨的千疮百孔。曾经她们因为一个契机逃出了实验室,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又被抓了回来,在绝望而痛苦的实验中,芹泽美坚持不住了,她恳求自己的妹妹杀了自己,让她解脱。 水无月满打算杀死姐姐之后,再去自杀陪她的。 在鲜血喷射而出,芹泽美没有了气息的那一秒钟里,中原中也到了。 要是能早一秒钟到就好了。 要是能早一秒…… 织田作之助闷下一口酒,长呼出一口气。 就在此刻,悠远的琴音从漫不经心组成了一串流畅又沁人心脾的音调。旋律在宽广音域内不断跳跃和变换音区,犹见高山之巅,飘忽无定、云雾缭绕,浮躁的内心在琴音的安抚下似乎逐渐变得平静,驱散了内心沉重的情绪。 水无月满的指尖勾住琴弦,对织田作之助说道:“过去的事情谁也没有办法改变,后悔遗憾没什么用处。还好,我很珍惜当下。” 她朝青年笑了笑:“没事的。” “……”织田作之助知道,她察觉到了自己在替她遗憾惋惜。 这会儿说什么似乎都是多余的,织田作之助有一瞬间的无奈,转而抬起酒杯和水无月满的菠萝啤酒瓶碰了碰。 “明天学校里有比赛吧?我们小满这么厉害,就预祝你成功咯。” “哈哈哈,借你吉言。” 也许是织田作之助的加油打气起了作用,第二天的社团考核进行的格外顺利……不如说,是太顺利了一些。 进行考核的评委是社团的指导老师、社长、副社长,以及各部门的组长,赤司征十郎知道水无月满就是冲着乐器社去的,也就私下里问了他们社长时间,偷偷地混进了观众席里。 在这场考核里,看的人不多,但都是水无月满想要震撼到的观众。 她准备的曲子是——《行者》。 松下老师坐在她的正对面,握拳鼓励道:“不要紧张水无月,正常发挥就好!” 对新人的社团考核只是要求曲子流畅,具有一定就可以,要求并不高。 水无月满点点头,在弹之前习惯性地紧了紧手指上的甲片,双手轻轻地抹过琴弦感受它的韧性,最后抬手,弹下第一个音符。 这首曲子是她最喜欢的曲子,同时也是母亲最喜欢的曲子。它的技巧复杂,弦音特别,具有极强的画面张力,只要琴声响起,就能在一瞬间将听着拉入画面中,感受到大漠扑面而来的黄沙与西域的梦幻风情。 那是一支伴着驼铃,面应风沙而行的商队。他们的头上盖着面纱,在黄沙中走的缓慢而艰难,随着每一步的前进,一座古代遗迹若隐若现在众人面前,不由得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感叹声。 忽而,琴声停住了。 松下老师看着水无月满抬起手臂,深吸了一口气,她不由得也跟着深吸一口气,屏息凝神,一颗心高高悬起,注意力全在她抬起的右手上。 没有意外的,水无月满给了所有人一段密集而富有爆发力的重音。这是行者快板段的开篇,随着快节奏的弦音,昔日龟兹古国的繁华出现在眼前,左手的重音突出,情绪随着重音一层一层往上推,直接推上了顶峰。 卧槽…… 在这换气的档口,坐在桌前的学生皆是目瞪口呆。 水无月满并没有给他们多少缓冲时间,她左右手琶音均匀,开启了下一篇章,似是有身穿华丽舞衣的舞女赤脚旋身而舞,舞姿曼妙而有力。 她的动作随着弦音的强弱变化而变化,在水无月满切换成点奏之后旋转地越发迅速,最终停下,舞衣上的流速轻晃,为这一节做了短暂的休息停顿。 紧接着,画面一转,似是在举行祭典的街道灯火通明,所有人跳啊,唱啊,火花四溢,轮转不止。水无月满的重音狠狠砸下,有力而充满节奏,那祭典上狂欢的人们也伴随着节奏呐喊着欢呼着。 随着最后一个重音落下,画面定格在被风沙淹没的古国中。 空荡的音乐教室里似是还回荡着那充满力量的弦音,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大漠风沙中古国的异域风情当中,这是他们从未听过的乐曲,却又是那样的直击心灵,无法忘却。 “啪、啪、啪……” 过了半晌,松下老师才带头为水无月满鼓起了掌。 她赞赏的视线从古筝挪到水无月满身上,“你重新赋予了它生命,水无月。” 松下生命中最热爱的事物便是乐器,更喜欢能将乐器赋予生命的乐手。在乐器社的所有乐器都在用生命歌唱,只有这架古筝,只有它,没有人可以让它发出最美妙的声音,这二十三年来,它都只能待在杂物间里和废品一起生灰。 这是它第一次发出那样愉快的声音,在水无月满的手上,它熠熠生辉。 第二个回过神来的是坐在松下老师旁边的月森莲,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但可以看得出他对水无月满非常满意,他说:“你这首曲子我曾经听过钢琴和小提琴合奏版,可远不如你弹出来的令人震撼。” 音乐教室里掌声雷动,都是对水无月满的认同和赞赏。 赤司征十郎也跟着鼓掌,他确实为水无月满的优秀被大家看到而感到开心,只是…… 这首曲子,是阿姨最喜欢的曲子,也是他从小听到大的音调。 水无月满对阿姨的死……一定非常介怀。 真是太奇怪了,短短一年时间,水无月满一家人都莫名其妙丧命了,水无月满不像是不知内情的样子。 赤司征十郎皱起眉头,希望在迹部答应合作之后,他能快点知道真相。 九把刀 在区区国中的社团考核上弹演奏级的曲子可以说是大材小用,只不过水无月满一年多没碰过琴,生疏不说,曲子也记不住几首。 没谱,她什么也弹不出来。 而《行者》不一样,这是母亲最喜欢的曲子,她从小练到大,就算是忘记了呼吸,她的手也不会忘记这首曲子怎么弹。 松下老师看着水无月满如获至宝,离开学校之前,她抓着小姑娘的手说:“你是真正会使用它的人,以后它就交给你了。明天起这栋楼的音乐教室你可以随便使用,只不过水无月,我们乐器社最主要的就是乐团,你的乐器特殊,可能很难编排进来。” “没关系。”水无月满摆摆手:“那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那怎么行,明明是这么厉害的乐器……”松下苦着脸,忽然想起什么,又说:“对了,曾经那架古筝的主人还在乐器社发光发热的时候,似乎是留有乐团谱的。” “你等着,我去研究几天!” 松下老师的激情在这一瞬间突然点燃,没等水无月满有任何反应,便长发一甩急匆匆地出了校门。 水无月满挠了挠脸颊,心里没多大波动,倒是老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让她护臂不好意思的。其实加不加入乐团,能不能融入乐团的演奏在学校生活中有一个高光时刻,对她来说,真的并不重要。 她只想感受到与家人的那一丝丝联系,那才是最重要的。 回到家时,织田作之助已经出发回横滨了,森鸥外并没有现在就要召回他的意思,但他在横滨还收养了十几个孩子,他作为大人不在家,总是会担心一些的。 水无月满坐在阳台上远观着火红的夕阳,发了会儿呆后才侧目看着在餐厅倒着牛奶的希娜,她注意到水无月满的视线,报以一个浅浅的笑容。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起身过去帮希娜端牛奶,顺便抓着她的衣角撒娇,软磨硬泡要和她睡一张床。 第二天准时打开早间新闻,美咲小姐又在播报芹泽集团“幸福之家”的报道。 这家设施齐全的福利院已经开业了有一段时间了,网络上关于它的消息热度其实都挺高的。 听说那里的孩子都很乖很懂事,非常容易满足,社会实践也能加学分,所以在学校里听到最多的就是关于去“幸福之家”做义工的谈论。 就连小利绪上周末都发消息和她说,班上几个人约了一起去“幸福之家”福利院看看,问她要不要一起的。水无月满那会儿正在烦恼自己的琴弦还没到,哪还有心思去芹泽集团产业下乱逛,现在社团考核的事情解决了,她对“幸福之家”福利院还有点兴趣。 不过在此之前…… 赤司征十郎站在水无月满的桌前,将一份篮球比赛的海报放在桌面上,一双好看的瑰红色眼眸定定地看着她。 水无月满看了看那份海报,又看了看赤司,看了看海报,又看了看赤司。 “虽然我说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肯定会去,但是,这来的也太快了吧?” 才多久?好像是上个星期说的这话。 赤司弯了弯嘴角,没有说话。 好,水无月满知道他绝对是故意的了。 她举双手投降:“我明白我明白,我懂,会去的。” “不挣扎一下?”他眼中带笑。 水无月满双手环胸叹了口气:“从小到大,你好像就没有想做却又做不到的事情吧?” 他们这一批小孩儿聪明的不少,但是事事都能达到目标畅通无阻的,她记得只有赤司征十郎一个。 而且,她和赤司小时候就关系不错,销声匿迹的两年时间他一直都没有放弃自己,这份情谊水无月满一定是无法拒绝的。 她敛下眼眸,如果当初姐姐创造机会让她逃出实验室第一个找的是赤司和赤司叔叔寻求帮助,也许姐姐就不会死了。只可惜时间不能倒流,现在既然赤司家没有参与,也没有必要把他们扯进来参与到这些麻烦的破事里头去。 “既然这样,周六上午我去接你。”赤司征十郎说:“地址发我?” 水无月满伸手锤了他一拳:“你小子,还想套我家地址是吧。不给,我周六和我朋友自己去。” 赤司征十郎看了看水无月满,勉强同意了。 “说起来,你们的对手是谁?” “冰帝学园。” 水无月满动作一顿。 这所私立贵族学院是小满和赤司的母校,可以说她认识的同辈小孩基本上都是冰帝学园幼教部出来的,那里有最完善的设施、最周到的服务和最优秀的师资。 都说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不让任何一位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所以不管是校内活动还是和海外四所姊妹学校的沟通,只有冰帝学园的教育理念是最先进的。 只要不犯错误,进入冰帝幼教部其实就相当于一路通达到了大学部,也有少部分孩子会在国中专校——毕竟从这个时间段开始,孩子们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崭露头角,他们会更希望去更适合自己的学校发展。 赤司选在这场特意叫她去,是故意的吧?? 好你个臭小子…… 水无月满扯了扯嘴角,想到可能会在冰帝队伍里碰见的人就有点头痛。 ……不过只是简单看一场比赛而已,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 . 周六,区体育馆。 来看比赛的人特别多,坐在看台上,周边交谈声嘈杂入耳。 水无月满坐在前排,环顾四周时发现大多数的同龄人其实都是女生,而且除去学校的学生,还有一些成年人来凑热闹。 她不由得惊叹:“好多人啊。” “帝光中学是篮球强校,自赤司先生担任队长后更是没有败绩。”希娜看着手机上百度的信息,也发出了惊叹:“竟然还有篮球杂志专门报道,好厉害。” 水无月满凑过去看:“真的吗?诶,等一下,这不是我们学习委员吗?” 她在电子版的篮球杂志上看到了带着黑框眼镜的翠绿头发少年,旁边标注了他的名字——“绿间真太郎”。 真是班上的学委! 想想赤司在班上确实和绿间关系还蛮好的,原来是在赛场上并肩作战的兄弟啊。 坐在旁边座位的女孩子见她们也在讨论今天的参赛选手,自来熟地过来搭话:“你们也是冲着帝光篮球部来的吗?你们最喜欢的选手是谁?我觉得他们的队长赤司好帅哦!!” 紧接着又有一个女生加入话题:“是啊是啊!而且你不觉得绿间的高抛物线射篮也很帅吗?抛出的时候那种坚定和自信,哇!真的好帅哦!” “那其实最具有表现里的还是青峰大辉吧?他的那种野性好狼狗哦!我去好帅!” “说到这种属性的话就不得不提到黄濑凉太吧!他还是模特诶!” “他好像接替的是那个谁的位置吧?那个性格还挺恶劣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灰崎祥吾?” “……额。” 这个名字出来的时候坐在这一小块区域的女生都沉默了半晌。 “喜欢暴力的人哦……” “是呢……每次看他打篮球都觉得……” “好像听说人也很喜欢制造麻烦……” “虽然他也确实长得很帅……” 可以听得出来这位同学在女生当中也有不小的人气,只不过因为行事作风问题不太被大众接受,近期的电子杂志上也没有他的名字。 希娜听着这些讨论,小声问旁边的水无月满:“她们好像不是你们学校的吧?怎么对你们学校的帅哥这么了解?” “帅哥对哪个年龄段的女孩子都很有杀伤力嘛。”水无月满如此解释道。 希娜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不过说到帅哥,她们港.黑的某位大帅哥好像很久都没有找上门来了。 她本该是要跟随着中原中也一起去寻找珠宝下落的,只不过担心小满的状态,她用森鸥外的病例证明向学校申请了一张出入证明,以保证小满出状况的时候她可以第一时间在小满身边。 以至于,中原中也那边的任务进度希娜没有跟的很紧,只有负责联络的同僚会和她汇报大致情况。 希娜知道小满对中原中也的事情一直都很上心,当初接到要和他一起完成任务的消息还暗自高兴了好几天。 这连续一个多星期那边都没动静,小满倒是沉得住气,问都没问一句,甚至连任务都没提过,好像已经全心全意地沉浸在了处理同学关系上。 就连这种无关紧要的比赛都…… “他们上场了。” 希娜的思绪被水无月满打断,她顺着所有人的目光看过去,穿着本校球衣的两队年轻人面对面站定,等待裁判宣布开始。 其中身穿帝光球服的红发少年抬头看了一眼观众席,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竟然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水无月满的位置,并嘴角弯弯,露出一个浅笑。 希娜略感意外。 这孩子的眼睛……是个好苗子啊。 水无月满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笑容,只不过,她的视线并没有放在赤司征十郎身上,而是在看他对面穿着冰帝学园球服的黑发少年。 芹泽悠太。 果然和首领的情报一样,国中部二年级学生,篮球社正选,学生会财务部干事。 两年不见,这家伙在冰帝学园混的倒是风生水起。 十把刀 比赛在裁判的哨声下正式拉开帷幕,随着篮球被高高抛起,青峰大辉一跳跳了对方半个人高,大手直接将球捞进怀里,开始了第一局的碾压。 不管是身体素质还是反应速度,这群被称为“奇迹的世代”的少年们比寻常学生要好太多,就连希娜都看呆住了,不自觉问道:“这真的是普通人的竞技运动?” □□基层成员说不定还没他们能打。 水无月满啧啧称奇:“杀人篮球名不虚传。” “这就是你要花费周末休息时间来看他们打篮球的意图吗?”希娜佩服道:“不愧是你,这就在为□□找可用的好苗子了。” 这下好了,以后把这六个人说动成为黑.手.党,人手发配一个篮球,拿到篮球他们就无敌。 你看看这个绿间真太郎,超远距离投篮三分球爆头。 你看看这个黑子哲也,低存在感篮球暗杀者。 要是被条子查到他们身上了,谁会信?谁会信?谁会信凶器是篮球?谁会信凶手是一群打篮球的? 水无月满直接被希娜的说法笑倒:“杀人篮球照进现实是吧,可以,明天我就写信上书首领引荐他们六个。” 希娜把手一摊,满脸写着离谱。 言归正传。 场下的比赛并没与多少悬念,比分完全呈现一边倒。 上半场结束时,帝光中学的分数已经是冰帝学园的五倍多一点儿。 在这上半场的比赛中,绿间真太郎百分百中的三分球实在是惹人眼球,只要球在他手上,投球就一定得分。 现在分数已成定局,除非下半场冰帝学园的队员们可以爆发出巨大的潜能一直得分,不然结局在此刻就已经定下了。 ……虽说是如此,想必以现在的实力差距,这种设想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吧。 比分只会越拉越大,帝光依旧会遥遥领先,冰帝这些人生中的“天之骄子”们,估计会很难以接受这种结局。 水无月满啧啧了两声,和旁边的希娜打了个招呼,便起身去会场外头找自动贩卖机买点饮料。 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球员在休息,观众也在休息。 走廊上零星只能看到几个人在透气,大部分还是在有空调的会场里坐着聊天。 水无月满一路往前走都没有看到自己在找的东西,随着位置越走越深,遇见的人越来越少,她最终在一个空无一人的角落找到了一个自动贩卖机。 水无月满正准备去看看,却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哟,这可有意思了。” 说话的声音有些陌生,水无月满可以肯定她没有听过。 她侧目看过去,目光触及对方的面容,才发现是赛场上双方球员见面时,站在名为青峰大辉对面的冰帝球员。 “芹·泽·满?”少年一字一句地念出这个名字,双眸微眯:“悠太前辈的姐姐。你不是失踪了两年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竟然是认识自己的? 水无月满疑惑地看着他。 “不记得我了?我提醒你吧,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他说:“我拽掉了你头上的蝴蝶结,你把我丢进了冰帝幼教部的喷泉里。” 还有这事儿呢?她怎么不记得。 金吉亮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人根本什么都忘记了,当即就恼火地跺脚:“我是金吉家的长子金吉亮啊!你把我丢进水里都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可恶可恶可恶!这个女人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可恶!真是和她温柔的姐姐完全不一样,他当初瞎了眼才会觉得芹泽满可爱,还想和她交朋友! 被他这么一说,水无月满才想起来小时候确实发生过这种小孩子闹矛盾的事情。 那个蝴蝶结是在她生日的时候姐姐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被这样子不礼貌的对待,会生气很正常。 水无月满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那你生什么气,不是你先惹我的吗?” “你!……算了,小时候的事情没有必要拿出来再旧事重提。” 金吉亮忍了忍,皱着眉头看她:“在你失踪的时候悠太那小子一直在找你,怎么说出现了也该回去给家人报个平安吧?” “金吉亮,有些话还是不要乱说比较好。”水无月满纠正他说:“芹泽悠太早就已经不是我的家人了,他是芹泽优唯一的儿子,是现在芹泽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在说什么啊芹泽满,我们都知道芹泽集团是你的父亲芹泽希先生一手创立的,现在只不过是你的大伯代为管理,你才是名正言顺的第一继承人才对。” “这似乎不是你应该多管的闲事。” 金吉亮一把抓住了水无月满的手腕,“什么多管闲事,悠太那小子明明说过一直在找你,特别想要你回来,还特地求助了我家的势力。” 水无月满有些无语,又把他拉了回来:“你觉得这有意义吗?他们自己私下里什么决定,难道还要告诉你一个外人?” “万一你在说谎呢?!” “我说不说谎的也和你没关系吧?” “我不管我要弄清楚!” “你讲点道理行吧?” “总之你跟我去见悠太。” “……” 金吉亮一心想带她去见芹泽悠太,水无月满并不想现在就见到那小子,金吉亮也不知道这小姑娘什么时候力气变得那么大,他完全拉不动人,于是两人挡在走廊中间,谁也没有让谁。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从金吉亮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水无月满和金吉亮同时侧目看去,只见芹泽悠太和三个人高马大的少年围着一个翠绿短发的帝光球员,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凶悍的很,一副找茬的样子。 水无月满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们班长绿间真太郎。 “帝光的……”金吉亮很显然也看出来了他们队的人似乎在找落单对手的麻烦。 他回头看了水无月满一眼,低声对她说:“跟我走。” 水无月满:? 水无月满才不去,结果金吉亮直接大喊一声:“悠太!” 这下好了,不仅是芹泽悠太,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包括被他团团围住的绿间真太郎。 水无月满:……不是,你有病吧! 芹泽悠太的目光在金吉亮脸上转悠了一圈,最后在看见水无月满的时候瞪大了眼睛,眉头紧紧蹙起,表情也不太好看。 “小满姐。” 水无月满啧了一声,甩掉金吉亮的手,压低声音说:“都说了不要你多管闲事,你看他见到我有一点高兴的样子吗?” 金吉亮一僵,察觉到好像自己真的误会了什么。 三个人之间糟糕的氛围并没有影响到那几个跟在芹泽悠太身边的不良。 为首的高个子用余光往这边一撇,嘴里吊儿郎当地叼着狗尾巴草,说话也含糊:“哪里来的妞儿啊,怎么,芹泽你认识?” 芹泽悠太冷漠地回答道:“我堂姐。” “关系不太好?” “……嗯。” 金吉亮忍不住辩解了两句:“你之前不是和小满关系很好吗?她失踪之后你都哭了一场,还到处拜托关系找她。” 芹泽悠太的冷漠直接破功,气急败坏地瞪着他:“我没有!” 他察觉到了水无月满看向自己的视线,又加重了语气强调:“真的没有!我巴不得你快点死,少来祸害我们家!” 水无月满不乐意了,“什么叫我祸害你们家,明明是你那个白眼狼的爹坏事做尽。” “你还敢说我爸坏话?要不是他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哈,那我真是谢谢他的不杀之恩了。” “你!” 栗原拓真听他们吵架听的头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说:“废那么多话干什么,反正被看见了,那就一起给个教训。” 见他们转移注意力要对女孩子下手,绿间真太郎心里一惊,连忙伸手将她拉到身后护住:“等一下,你们是冲着我来的吧,和她没有关系。” 栗原拓真咧嘴笑了一声:“无所谓啊,我帮我兄弟出气,自然就是碰见谁就找谁茬咯。” 周围的男孩子都是一阵哄笑,只有金吉亮皱着眉头出言阻止。可惜一个人的不赞同过于微弱,这些人明显就是芹泽悠太找过来做坏事的,不达到目的肯定不会罢休。 绿间真太郎熟知比赛的规则,他们这样明显是违规行为,裁判一定会取消他们的参赛资格,所以一直有恃无恐,却没想到这几个人好像真是打定了主意要给他找点麻烦,连带水无月满一起。 他的额头渗出了点点冷汗,真要动起手来肯定打不过……绿间真太郎抿起嘴角,要是能让水无月满先跑的话倒也可以,毕竟本身她就是路过遭受了无妄之灾。 看着这几个痞里痞气的男生逐渐逼近,绿间护着水无月满慢慢往后退。 “待会儿我引开他们注意,你先跑去叫人。”他小声说道。 水无月满被绿间真太郎牢牢的护在身后,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少年因为紧张而紧绷僵直的身体肌肉。她是忍不了这个气的,当即就要冲上去揍人:“不用这么麻烦,我现在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哦哟!”栗原拓真嬉皮笑脸地摊开手:“那我真是好怕怕哦。” “喂!别冲动啊,他们人多,还是不良团体,你怎么打的过。”绿间真太郎连忙按住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 这么小小一只,还要把对面的头拧下来,这是怎么敢的! “……” 水无月满又被他推到身后,眼睛微微眯起,面色不虞地看着吊儿郎当把他们当猴取乐的高个子少年,眼底婉转着不易察觉的银色流光,瞳孔如同琉璃般清澈。 十一把刀 那应该是栗原拓真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到那样的害怕。 就在正对上那个女孩的眼睛的那一瞬间,他身上的所有汗毛都立起来了。这种感觉是从内心深处非常突兀地冒出来的,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细胞都在尖叫着让他赶紧离开这里,可是因为过于恐惧,他根本就挪不动步伐。 为什么? 他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栗原拓真不知道,他只是呆呆的看着水无月满的眼睛,眼眶不受控制地渗出眼泪,整个人都得跟筛糠似的。 身边的人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只是莫名觉有些毛骨悚然,定定地站在原地,互相面面相觑,眼中都有退意。 水无月满适时开口:“你们还是收手吧,这是正规比赛,绿间是帝光中学的主力选手,谁都会关注他的动向,迟早会发现是你们动的手。” 栗原拓真咽了咽口水,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冰帝的学生会会长应该不会容许这种下黑手的情况发生吧。”水无月满继续说:“同样的,我们帝光的学生会会长也不会,更何况他还是篮球部的部长,你们真的认为认识主办方的人,做了性质恶劣的事情也能全身而退,最多受点象征性的惩罚吗?” 栗原拓真的手指捏紧又松开,他其实这会儿根本就听不进去水无月满到底在说什么,他只觉得这个女人带给他非常非常强烈的恐惧感。 半晌,他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挪开视线,转身背对着水无月满和绿间真太郎,尽量稳住声音,“我们走。” 有栗原拓真这句话,他带来的男生几乎是逃窜似的跟着他迅速离开了现场,只留下金吉亮和芹泽悠太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尤其是芹泽悠太,他根本没想到栗原拓真竟然会直接带人逃跑。 他看了看水无月满,又回头看了看快步离开的栗原拓真,咬了咬牙,看得出来很不甘心,但也只能先离开再说。 原本挤满了人的小角落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只剩下了绿间真太郎和水无月满,少年心有余悸,为了缓解紧张推了推眼镜,扭头看向水无月满。 “抱歉,差点把你牵扯进来了,水无月。” 绿间真太郎正要说什么,耳边却传来了场地内裁判的哨声,这意味着中场休息很快要结束,他必须得回场内比赛了。 水无月满也听到了哨声,连忙道:“你快回去比赛吧,我买两瓶饮料也回观众席了。” 他有点担心芹泽悠太会回来找她麻烦,站在原地犹豫了一瞬,水无月满立马催促说:“他们肯定也要上场比赛的,肯定不会再出现了,你放心吧。” 绿间真太郎想想她说的话也有道理,叮嘱了几句回观众席的路线,小跑着拐入了不远处的楼梯间。 水无月满这才发现,这一处角落其实离比赛场地还挺近的,但过于偏僻,绿间一个人肯定不会来这里,想必是他上半场的表现过于惹眼,被人动了些手段带过来的。 她想起栗原拓真那痞里痞气的服饰和芹泽悠太桀骜不驯的表情。 和不良团体混在一起了啊,那小子。 ……算了,该头疼的人又不是她。 买完饮料回到观众席时,下半场比赛已经开始了。 希娜见她这么晚回来,直觉肯定发生了什么,水无月满也没有隐瞒,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三言两语简单叙述了个经过。 她听得眉头直皱:“你不该暴露自己。” “看悠太的态度,他们应该对我离开实验室之后的行踪有所了解。不过在他们眼中,我家破人亡,一点背景都没有,侥幸实验室被查封获救,我力量微弱如蚍蜉,又怎能撼动他那颗大树呢?” 水无月满觉得,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现在也不会贸然对她做些什么。 希娜抵着下巴低吟了一声,又说:“有消息说近期芹泽集团的生意不景气,公司被竞争对手抢走好几个项目,于是……” “于是?” “于是和□□搭上桥,似乎有别的想法。” 这个消息倒是第一次听说,她对管理公司和做生意完全不擅长,公司的动向了解甚少,也就只知道近两年来信任父亲的老顾客和大伯取消了合作。 ……要用上□□的,无非也就是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要做。 见身边小姑娘的情绪过于严肃,希娜自如地转移了话题:“不过你说的那个不良少年,倒是有点意思。以前在立海大没听你说过有关于不良少年的事情。” “立海大的霸凌事件还是比较少。”水无月满没太纠结家族的事,顺着她的话题往下说:“风纪委员他们家是剑道世家,有坏心思的人在学校都绕着他走。” “我记得,上次好像还见过,叫真田吧?那个超有男子气概的高个子。” 水无月满满脸意外:“哟,这你都记住了?” 希娜:“对啊,你上次迟到不就他揪着你记名字,不写名字不让走,你们还差点打起来。” 水无月满:“……” 希娜:“最后还被叫家长了。” 水无月满捂脸:“往事休要再提。” 说起来也真是丢人。放在黑手.党里她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审讯高手,被黑恶势力忌惮的“天南星”,竟然在学校里被风纪委员揪着登名字,害得森鸥外也被骂。 人生滑铁卢不过如此,森鸥外估计这辈子也是第一次被一个国中生纠正风纪。 得亏这事也就只有希娜和爱丽丝知道,要是传出去了……她和森鸥外铁定出一次门就要被嘲笑一次。 篮球场上的比分已经到了三位数比两位数,帝光中学遥遥领先。 绿间真太郎可能是因为威胁他这件事情心存怒气和不满,这下半场打的格外凶,要说上半场还是崭露头角,这会儿简直可以用锋芒毕露来形容。 ——看得出来,他恨不得把球精准地砸到芹泽悠太的头上,但是在赛场上很明显不能这么做,于是他的每一球都精准地砸进了对手的框里。 直到比赛结束绿间真太郎投完最后一个三分球,比分定格在128:30,他才满意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神清气爽地列队握手下场。 青峰大辉小声和黑子哲也嘀咕:“对面那个小前锋一定惹到绿间了。” 这句话被旁边的黄濑凉太听到,他连连点头加入讨论:“还是见到绿间第一次打的那么凶,好可怕。” 黑子哲也问:“他们之前也没有接触过,为什么会突然打的那么凶呢?” 赤司征十郎侧目看了一眼对面灰头土脸退场的冰帝学园球员,脸上没什么表情。 比赛结束,球员们都列队下场收拾东西去了,观众席看了一场全程碾压的比赛也依旧气氛热烈,离开的时候都在讨论刚刚青峰的帅气扣篮和绿间的百分百入框投球。 水无月满和希娜顺着人群往外走,她们把车停在了体育馆后头的停车场。 离开时从马路边上窜出来一辆车速很快的银色小轿车,幸好希娜反应够快踩死了刹车,不然还不是擦碰那么简单,估计得撞上。 希娜下车检查刮蹭情况,水无月满从后座探出头去问道:“刮的严重吗?要不要先联系交警?” “还好,不是很严重。”希娜直起身子,侧头看着那辆车飞速远去的银色轿车,苦恼地右手叉腰:“完全没有停下来啊,这可是港.黑的外派车辆,这下麻烦了。” “诶,要送回去修吗?”水无月满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希娜点点头:“这几天我回横滨一趟好了。” “啊——”希娜妈妈这几天不能在身边了! 就在这时,赤司征十郎和他的队员们正好从体育馆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和从车窗内探出个头来的水无月满,没有任何犹豫,他直直地朝那个方向走去。 “小满。” 听到声音水无月满抬头望去,看见是小伙伴赤司,于是抬手和他打了声招呼:“是你呀小征,今天的比赛很精彩哦,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咱们班的学习委员打球这么厉害。接下来要回去了吗?” “我们打算去外面吃点东西。”赤司征十郎邀请道:“要不要一起?” “你们社团聚餐,我们去不太好吧,还是算了。” “也不算是社团聚餐,队员们都是很好相处的同级同学。” “可是我也都不认识哇。” 希娜看了一眼被剐蹭的车头,劝道:“就去吧,这辆车今天就停在附近,明天我再来开回去。” 水无月满食指摸了摸脸颊:“那一起?” 希娜和赤司征十郎同时点头。 “他们会不会介意呀?” 赤司征十郎秒答:“不会。” 于是,帝光男子篮球部的少年们就这么在远处看到自家部长离开一趟之后领了两个妹子回来,除了黑子哲也和绿间真太郎以及紫原敦之外,全部都是一副震惊的表情。 竟然带女孩子过来了!那个赤司队长! 而且还是前一段时间在学校里就感觉关系很好的女孩子!那个赤司队长! 青峰大辉立马转头和黑子哲也说小话:“这个妹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关系好到能介绍给我们认识的程度!这不是那个吗!那个男女朋友互相带给自己朋友见面之类的!” 黑子哲也:“冷静点青峰君,应该不是这个情况。” “但是你也看到了吧!那天他们氛围真的很好!” 黄濑凉太也迅速加入对话:“虽然平时赤司和女孩子关系也还不错,但是走的这么近的还是头一回见到吧!他们绝对是那个吧!那个!” 黑子哲也:“黄濑君你也冷静一点,应该不是这个情况。” 见到水无月满和赤司征十郎一起过来,绿间真太郎朝她打了声招呼,问:“水无月同学也和我们一起去吗?正好我也有些感谢的话想对你说。” 青峰大辉一听,又拉着黑子哲也小声说:“绿间也认识她诶!怎么回事!” 黄濑凉太:“该不会是……” 桃井五月:“三角恋吗!” 黑子哲也:“……” 真是够了,你们三个脑子里只有恋爱吗?之前绿间就已经说过了那个女孩子是这学期借读到他们班上的转校生啊!三个青春期离谱的恋爱脑! 十二把刀 体育馆附近有一家非常好吃的makase(おまかせ),这一料理的最大特点就是没有菜单,厨师会根据当天最优质的食材,根据自己对日料的理解现场制作、即兴发挥。 水无月满从小就喜欢吃这个,就算是进同一家店也每天都是不同的惊喜。 这边的体育馆他们没怎么来过,但是这家makase在推特上人气特别高。 当时知道在这里比赛时,桃井五月就提议结束比赛之后来这家店庆祝庆祝,水无月满本身也喜欢这种模式,于是和桃井一拍即合,决定一起去那边尝尝菜品。 去的路上,八卦的桃井五月想要打探一下水无月满和赤司征十郎的关系,结果聊着聊着,水无月满和她的兴趣爱好高度重合,完全将最初的目的忘了个干干净净。 等到一行人拉开包间的门坐下时,男孩子们才发现桃井五月和水无月满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上了好友,还在滔滔不绝地聊着现在的流量爱豆。 青峰大辉就坐在她们对面,听到她们说爱豆,立马把黄濑凉太扯过来,说:“我们队不是也有一个明星吗?这家伙。” 黄濑凉太被这么说心里有些飘飘然,但是嘴上还是在谦虚:“哎呀,什么明星,只是空闲的时候会去拍照片做模特赚外快啦,哈哈哈哈。” “你是模特?”水无月满这才认真地看了看他的脸,然后眼前一亮:“真的诶,是帅哥!” 黄濑凉太开心到身边冒小花,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哈哈哈帅哥什么的,也就是有一点小帅吧。” “……被夸几句就飘起来了啊你小子。”青峰大辉无语。 桃井五月又说:“不过最近比较火的男爱豆还是朝仓风斗吧?还有前几天刚官宣玩办出道演唱会的ST☆RISH,里面的成员都是大帅哥!” 水无月满对新出道的男明星不是很了解,但朝仓风斗她还是知道的,他前几年就很有名气了,演唱会的票每次都一抢而空。 几个人说的正起劲,服务员敲响了木门,端上来了今晚makase的前菜,打断了他们关于明星的话题。 花纹可爱的瓷碗里躺着三块果冻质地的纯白豆腐块,勺子敲上去的时候都能看到它Q弹荡漾的模样。入口的感觉像是吃了一块豆奶雪糕,有着非常特别的清爽香甜的口感。 这一勺奶糕豆腐下去,水无月满和希娜从双方眼里都看到了喜欢。 好吃!这家店没来错! 第二道菜上的稍微慢一些,是一份五花肉卷芝士。烤肉内部裹着的芝士味道香浓,拿起来的时候甚至都快要从肉卷里滴下来了,一口下去拔丝又爆浆,非常的香。 桃井五月捂着脸颊感叹道:“这种肉香带着爆浆芝士塞了一嘴的感觉也太幸福了吧!” 紫原敦两口炫完两串,口齿不清地表示赞同,并且还想偷偷地抢走青峰大辉还没吃完的另一串,被青峰大辉把手狠狠拍掉。 身高两米多的大孩子抱着被拍掉的手垂泪:“真小气。” 第三道菜依旧上的很慢,他们边聊天边等,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今天的对手,冰帝学园。 这所学校也算是东京比较有名的私立学校了。因为是幼教部可以一路直升大学部的模式,冰帝学园的学费都非常昂贵,更别说每一学期他们还要和海外的姊妹学校交换留学以及进修旅行,所以也被人称之为只有有钱人才读得起的贵族学校。 他们的运动社团都很有名,更何况这届正选大部分都是新人,比赛前青峰和黄濑都挺期待这次交锋的,却没想到他们这么不禁打,比赛分差还是拉的那么大。 当然,分差大的主要原因还是绿间真太郎动了真格,从下半场开始就在疯狂得分,他特意叮嘱过队友,抢到球就给传给他。 而少年也没有辜负队友传给他的每一球,只要投篮,必得三分。 黑子哲也知道绿间真太郎不是个爱出风的人,想来应该是中场休息的时候绿间和冰帝的队员发生了一些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他才这么做的。 也许是…… “今天的比赛你好像格外的针对冰帝队伍里的小前锋。” 正这么想着,就有人把他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 黑子哲也侧头看向了赤司征十郎,心里感慨了一声队长果然洞察力过人,随即又将视线放在绿间身上。 “没什么,就是中场休息的时候对面的小前锋玩不起,带人想要给我一点教训。” 绿间简单总结,毫不意外地收获到青峰和桃井瞪圆的眼睛。 “不是吧,他们这么玩不起啊?” “地区赛第一场就搞这种动作?” “果然是贵族学校的学生吗,竟然把裁判组的规则都当做空气,他们这样是要取消比赛资格的!” 绿间真太郎点点头:“似乎是这么说的。这次差点把路过的水无月同学牵扯进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水无月满摆摆手。 “也要感谢你那个时候的话,如果不是你说了那些,他们不会意识到所作所为要承担怎样的后果。”绿间真诚地朝她道谢:“多亏了那个时候你在。” “哎呀,要不是绿间同学挡在我面前给了我勇气,我也不敢顶撞那几个比我高很多的不良啦。” 原来一起出现在芹泽悠太面前的还有水无月满一起,怪不得他感觉绿间和小满之间关系莫名好了很多。 赤司征十郎听着耳边的交谈,脑子里分析着从她话里得到的信息。 看来她大伯和她家的关系并没有之前表露出来那么好。 其实,前段时间小满失踪,所有人都以为芹泽满一家人都销声匿迹去了别的地方躲债。 而那时芹泽优叔叔真切陈恳地拜托一切关系寻找他们,所以这桩闲事,基本上和芹泽家交好的人全都管了。 他又想起了两年前不止一次登上头条的新闻。 [芹泽集团董事长芹泽希涉内幕交易非法获利七千万円,私自挪用资金,多次犯罪,现已被警方拘留。] [芹泽集团前任董事长芹泽希越狱出逃,路上不幸车祸葬入大海!] [车祸现场惨烈!芹泽希确认死亡,其妻子身受重伤,现已被送往医院抢救!] 待人温和谦逊有礼的希叔叔被曝黑料,一个温馨的家庭在那一天突然崩塌。赤司征十郎记得很清楚,上午他还在芹泽美一起上钢琴课,芹泽满在一旁等姐姐下课,无聊时也会伸手弹弹琴键。 下午希叔叔就进了监狱,小美姐和小满姐停了所有的课。 那次钢琴课是赤司征十郎最后一次见到芹泽美和芹泽满。 第二天父亲收到消息,希叔叔想要请律师上诉,却被告知拯救确凿完全不可能胜诉。不知道谁出的馊主意,希叔叔直接袭警越狱,想要带着妻儿离开日.本逃到国外。 警方很快发现了希叔的意图,打算在高速截获他们,在慌忙之下,希叔叔的车脱离轨道飞出了高速,直接撞上树干,朝海边翻去。芹泽希落入海中,他的妻子在车祸中失去了双腿,他的两个孩子,芹泽美和芹泽满不知所踪。 在现场,警察发现了已经购买好的机票和护照。 过了不久,媒体发布了阿姨重伤不治死亡的消息,优叔叔也为他的哥哥和嫂子举行了葬礼…… 可是,希叔叔在车祸中掉入了海里,阿姨只是被医院宣布死亡,没有人见到遗体。 准确来说,被宣布死亡的叔叔和阿姨,都没有遗体。 赤司征十郎不知道水无月满平安无事地回来之后为什么不去找对于她来说最值得信赖的伯伯芹泽优,所有没有亲眼所见的事情他都觉得不可相信。只是这一次,芹泽悠太没有把小满带回去,还有他的态度已经证明了,芹泽优可能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善良和热心。 吃完晚饭,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只有街边的霓虹灯绚丽地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日一般。 其他人结伴坐电车回去,赤司征十郎则是联系了司机来接,他有提议要送水无月满回去,意料之中被对方拒绝。 赤司无奈地笑了笑,在上车前低声问了水无月满一句: “你觉得芹泽优叔叔,会狠心到对亲人下手吗?” 水无月满半晌才微眯了眼眸,语气非常平淡:“这谁知道呢。” 他沉默地垂下头,继而又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和小美姐姐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家人。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一定要告诉我。” 少年的目光柔和,唇边地弧度让他的表情充满了善意。 说完这句话,车子缓缓启动,在前面的拐角处离开了水无月满和希娜的视线范围内。 一时间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希娜看她一眼,率先打破沉默:“赤司家好像是比较能说的上话的财阀家族,小满要找他合作吗?我看他好像很乐意帮忙的样子。” “……其实是不想的。” 之前就不敢把他卷进来,更何况芹泽集团还和黑.道有交易,现在就更不敢了。 希娜:“可是你好像和他说了不少事情,如果不打算合作,就别再透露了,省得害了人家。” 水无月满头疼:“我可什么都没透露。” 幼驯染一向聪明,没什么事情是瞒得住他的。 估计再相处一段时间,她的底裤都要被赤司征十郎给扒的一干二净。 “再看吧。” 水无月满说:“我们这次来东京的目的不是芹泽集团。” 十三把刀 第二天一早,希娜便开着被刮蹭到的黑色轿车回了横滨。 森鸥外准备的住处离帝光中学有些距离,希娜不放心她一个人上下学,便联系了中原中也,划了一位司机接送她。 水无月满拉开车门,年轻的青年笑眯眯地抬手和她打招呼:“哟,早上好啊小满小姐。” 是这次任务跟着中原先生来东京的部下之一,高桥先生,也是水无月满在港.黑的聊天搭子之一。 “早上好呀高桥先生。”水无月满想坐到副驾驶座去和高桥久违地聊一聊八卦,却看见后座还坐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许久没有见过的中原中也。 她有些惊喜,“中也先生!你怎么来了?” “最近手头上需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少。”中原中也看上去心情很不错,解释地也耐心了些:“多亏了你的审讯,我们埋伏在三浦绯的家里,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抓住了那名高义堂的中层干部。” “抓住了吗?看来后续的审讯也进行的非常顺利。”水无月满笑眯眯地说道:“看来很快就能找回丢失的珠宝了,恭喜恭喜。” “还早呢。” 车内在车子跑起来之后灌入了大片清凉的风,吹起了中原中也帽檐下的橙色短发。 他自然地压了压黑色礼帽,把话题转到了她身上:“这段时间的学校生活怎么样?看你的样子,似乎还挺开心的。” “嗯?我啊。”水无月满眨了眨眼睛:“好像……确实还好。” 学校的同学都很友善,也交到了十分不错的朋友,进入了自己感兴趣的社团,似乎已经完全融入了普通的校园生活。 “那就好。异能力的副作用呢?” “啊……可能是没怎么使用异能力的缘故,最近都没有发生呢。” 听到这句话,中原中也暗自松了口气。果然,水无月的异能力是共情,如果想要让人产生恐惧和绝望,首先自己就要陷入这种感情当中,原本水无月满的精神状况就不太稳定,重复往返那种负面情绪,当然对她本人伤害极大。 这也是她副作用的真相吧,用异能力折磨别人的同时,她也在被自己的异能力折磨着,最后陷入到精神混乱中,产生了精神疾病。 到学校门口停下时,中原中也将她放在座椅上的书包递过去,叮嘱道:“这边的事情暂时不用担心,好好的享受学校生活,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找我。” “……” 这句话,听上去也太耳熟了一些吧。 水无月满失笑着点点头应下。 糟糕了,似乎在别人眼里,她变成了一个过分脆弱且柔弱的人啊,明明她才是被外派出来帮忙的帮手。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出声道:“稍等一下高桥,我有东西要给中原先生。” 中原中也表情有些疑惑:“给我?” “嗯嗯。”水无月满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折叠精致的透明蝴蝶,递给他:“这个送给你。” “这是……”中原中也看着捏在指尖的小东西,想了许久才想到,声音都大了一些:“是那天给你的糖?” 水无月满点点头,笑着说道:“感谢中原先生为了让我打起精神来送的小惊喜,这个是回礼,要好好保存哦。” 糖纸做的蝴蝶当做回礼……死丫头,相当于送出去的东西以另外一种方式还回来了啊。中原中也嘴角微微上翘,看着小姑娘越走越远的背影,将糖纸蝴蝶放进口袋里,关上了车窗。 …… 水无月满来到教室里时,班上的同学都已经到的差不多了,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都围在一起讨论着,氛围格外火热。 一个周末没有看见小满,小利绪直接给了好友一个熊抱,并附上了元气满满的笑容。 “早上好小满!” “早上好小利绪。” “小蛮小满,今天早上你看新闻了吗?昨天出了好大一件事情啊!” 小利绪作为一班的八卦之主,嘴巴是完全停不下来的,她抓着水无月满的手臂不停摇晃,嘴里还在说着同学们议论的事情: “有一个大叔跑到大桥上去跳河自尽了,据调查说是芹泽集团最近股票狂跌,公司运转有问题,一直在裁员。” “那个叔叔家里本身就困难,只靠他赚钱养家,被裁之后没有经济来源,家里还有病人要付高额的医药费,他无法承受这么大的压力,所以才去跳河了。” 水无月满早上是看了美咲小姐播的晨间新闻的,但是因为高桥来的很早,她后面的没听完就关了电视出门,因此有一半的新闻是不知道的。 她有些意外地看向小利绪:“芹泽集团裁员?” “对呀,自从上次芹泽集团的前任董事长出事之后,他们就一直挺艰难的吧。”小利绪继续说道:“这些还不是重点,关键是那个被裁员的大叔有个同样失业的同事,在他跳河自尽之后起了绑架芹泽家小少爷的念头!” 芹泽悠太? “你看你看。”小利绪拿出手机调出新闻上放的图片:“昨天芹泽家的小少爷在体育馆那边比赛吧?他就追过去了。” 水无月满看着图片上明显是监控拍摄的银色小轿车,直接傻眼了。 这车? 昨天擦撞她们的车子就是要赶着去绑架芹泽悠太的人在开吗?! “那,那他成功吗?”水无月满问:“芹泽悠太被绑架了?” 小利绪点点头:“被绑了,对方要求今天下午五点之前凑齐赎金三千万,不然就撕票。” 她拿出手机翻看着今天上了热搜的新闻,上面有着媒体编写的事情发生经过和客观评价,没有人会怀疑内容是否真实,文章配图就是新闻的截图。 下面的评论也爆了,都是在议论芹泽集团的。 [芹泽集团没事吧,每次都上热搜啊。] [这么大的集团,小少爷说被绑就被绑啊,这也太掉以轻心了吧。] [昨天被绑的,一个晚上赎金都还没凑齐,芹泽集团不会真的要倒闭了吧?] [三千万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放在别的集团都要时间周转出来,更何况是这几年股票一直在跌的芹泽集团哦。] 以现在的芹泽优,根本就凑不到那么多钱。 水无月满抬起头。 犹豫再三,她还是联系了一直和她持有合作关系的情报贩子。 相比起学校里的悠闲,芹泽家里可是忙疯了。 之前为了补上芹泽希入狱之后公司里的亏损,芹泽优将剩下的大部分家底都投进去了,现在要一口气拿出三千万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的妻子为了救回儿子也在想办法筹钱,只不过依旧凑不出这样庞大的数字。 警方一直在搜查绑匪的位置,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出个结果,只说先凑赎金,按照绑匪的话做,不要让本就是亡命之徒的绑匪起鱼死网破的想法。 芹泽优当然知道这些道理,只是他现在根本凑不齐啊! 他的拳头重重地砸在沙发上,眼中的愤怒喷薄而出:“这些警察到底在干什么!距离悠太被绑架已经过去16个小时了,他们竟然还没有找到悠太的位置!凑钱凑钱凑钱,我要是能有这么多早就给绑匪送过去了,那可是我儿子啊!” 绑匪把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不可能挪用公司的钱来办私事,也不可能抛下这个儿子不管。 赤司家、迹部家和忍足家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都给予了一定的帮助,但他们都是芹泽希的好友,如果他不是芹泽希的弟弟,这些人根本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可恶……” 芹泽优从唇齿间恶狠狠地蹦出这两个字。 为什么,为什么他都已经成为芹泽家的家主了,却还是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还要被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困扰,就连这些富豪们的关系都还是看在哥哥的份上。 明明那个人已经死了!他还活在那个人所带来的一切影响之中! 烦死了!! “你看上去非常的不快乐啊,我的兄弟。” 中年人浑厚的嗓音突然从身后无声无息地响起,芹泽优心下一惊,随即立马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回头看去。 来人身上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肩上披着雪白的风衣,头上戴着与披风同色的礼帽,脚上黑色的皮鞋被擦得可以反光,食指与中指指尖还夹着一根刚刚点燃的雪茄。 这个男人就是芹泽优最近搭上线的意大利黑.手.党阿雷西欧的首领,马尔宼。 芹泽优压下心里的怒气,对他挤出几分笑容:“马尔寇,回来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好为你接风洗尘啊。” “不用了我的兄弟,不需要在我面前勉强快乐。”中年人走到芹泽优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本来这几天是想来找你送点货,但没想到你现在正碰到了一些麻烦。” 他说:“没关系,我来帮助你,我的兄弟。” 芹泽优的眼前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没错,与兄长不一样,他在接管芹泽集团之后,他也有着自己的势力和发展,他还有自己的路子! 准确地察觉到了芹泽优的心情,马尔寇咧嘴朝他露出了一个豪爽的笑容。 “全部交给我吧,不用担心,我的兄弟!” 十四把刀 马尔寇的动作很快,仅仅只花了三个小时就把剩下的赎金全都打到了芹泽优的账户里。 在到账的那一秒,芹泽优早就在银行等着的部下立刻联系行长取钱,而由于银行里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的现金,行长又马不停蹄地去调动。 而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也没有闲着,绑架芹泽悠太的犯人,芹泽优绝对不可能放过他。但马尔寇毕竟在这里没多少人手,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对方的位置可能办不到。 他是意大利人,主要的势力也都在意大利,他从前年下半年开始才在芹泽优的帮助下在日.本站稳,一年半的时间要发展完全还是非常勉强。 不过没关系,对方的目的只是钱,在约定好拿钱的地方等着就好了,只要他出现—— “嘭”。 狙.击手会立刻把他击毙。 马尔寇心情愉悦地猛吸了一口雪茄。 事情结束之后会怎么感谢他呢?最近有一大批毒.品要卖呢,哦,还有女人,不仅仅是很好的赚钱工具,还是不错的运送工具啊,她们可以用来运送很多很多的毒。 “真是太感谢你了,马尔寇。”芹泽优已经收到了手下发来取到全部现金的消息,顿时放下了心里的石头:“接下来就是五点的会面了。” 马尔寇咧嘴笑了笑。 你看,他还得谢谢我呢。 .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三时。 刚好最后一堂课是班主任在,水无月满连忙叫住松下老师,说自己晚上有点事情要提前回家,今天的部团活动要请假了。 松下老师眨了眨眼睛,问:“可以是可以,但是小满,为什么不直接和部长请假?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吧?” “……额。” 水无月满心虚地漂移了视线。 她总不能把她有几次不想弹琴然后直接翘了部活,结果被月森学长第二天直接杀到琴房,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以至于现在她连提个请假都不敢提。 [如果你热爱这门乐器,就不要做这么不负责任的事情!太让人失望了!] 水无月满一脸生无可恋。她完全无法理解学长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明明整天面无表情的,好像除了小提琴什么东西都不在乎,却冲到她的面前给她臭骂了一顿。 明明别的人偷懒就没事,这种特殊待遇她一点都不想要啊!真吓人! “总之!”水无月满双手合十对松下老师说:“拜托了!我还有急事要快点走,部长那边就辛苦老师转告了!” “明天见——” 没有给松下任何拒绝的机会,小姑娘转身拿书包跑走的动作一气呵成,她话都没来得及说,水无月满的背影就越来越远,最后直接看不见了。 松下老师:“……” 自己应付不来月森莲就把烂摊子给她是吧!死丫头看你回来我不给你多布置点作业! 水无月满一路小跑着出了学校,在希娜平常等她的地方看见了熟悉的港.黑黑色小轿车。 她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上去,顺手将书包和脱掉的校服外套甩到后座。 高桥没有在这个时候多问,他知道这个时候水无月满在赶时间,于是一脚油门踩了出去,余光看见她在脱裙子,这才“哎哎哎”的大叫起来。 水无月满拉裙子的动作一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有病啊?干什么?” “虽然说我俩交情还可以,但是你挡着我的面脱衣服还是太过分了吧,要是被中原先生知道了会打死我的!”高桥连连摆手,满脸惊恐:“不行不行不行,你别碰瓷我!” 水无月满:“……” 她一把脱掉裙子,露出里头卷了裤腿的西裤。 高桥一呆:“啊。” “不好意思啊,我裙子下头一般都穿裤子的。”水无月满笑眯眯地把裤腿放下,又说:“你没事吧高桥先生,看上去好像很失望的样子啊。莫非刚刚说的话全都是在掩盖自己的内心,其实你很想看?” “才没有!我只是在奇怪竟然有人在裙子里面穿裤子而且还是西裤而已啊奇怪的女人!” “有什么奇怪的,万一碰上出任务,不可能还穿那种学生穿的校服裙子吧。” “你是审讯员,有什么任务会那么临时,课都还没上完就喊你来啊!” 水无月满表情无辜:“现在。” “私事也算吗?据我所知,中原先生好像不清楚你今天临时决定的行程。”高桥收回视线,语气也稍微严肃了几分:“你下午给我发的地址,我稍微去查过了,那是一个废弃工厂,很久以前就不用了。” “你要去那里干什么?为什么不告诉中原先生?” 水无月满不想回答,至少现在不想回答,于是便说:“私事嘛,和中也先生说这些干什么。” 高桥有些欲言又止:“可……” 水无月满及时打断他:“我劝你不要再问了,只有你不知道的事才不会为此承担任何责任。” “……” 这句话让高桥彻底闭上了嘴巴。 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正如高桥所说,是一座废弃工厂。 那里曾经是父亲投资的一个玩具工厂,只不过早些年的时候那里死了一个工人,停工了一段时间。 虽然当时已经查出来了是被害人的同事嫉妒他升为经理,事事做得比他好从而引发的惨案,但是复工后依旧有一些负面的影响存在,还因为不太正确的营销手段,玩具工厂最后也开不下去了。 这次失败的投资给父亲带来了不少麻烦,好在他迅速调整了状态,将这块地卖了出去回血。只是奇怪的是,不管是谁接手这块地,都会发生奇怪的事情从使所有人停止工作,时间一长这里也便废弃了,没有人敢用。 站在陈旧破碎的大楼前,水无月满的心里有些疑惑。 为什么偏偏会选在这里呢?真奇怪。 她没有想明白,但谜团会让水无月满更为谨慎,潜入时一路顺着掩体,便隐藏身形边前进着。 从地下工厂间一路查到一楼大厅,再从一楼大厅查到二楼办公室,她最终在三楼的走廊上发现了凌乱的脚印。 脚印在一扇门前停止,周围的灰尘上并无其他脚印分支,这两天绑匪应该只进入过这间屋子。 水无月满安静地蹲在房门口,稍稍等待了一会儿并没有察觉到其他的声响后,动作迅速地拧开了并没有上锁的门把,翻身贴着墙壁进去,手中的匕首横在胸前,一直紧紧握着。 正如她所听到的那样,房间里没有别人,只有一个芹泽悠太被锁链捆住双手,锁在墙角暴露在外的水管旁。 房间并没有开灯,只有一扇玻璃窗倾斜进偏红色的夕阳,在阳光下,有一些灰尘在肆意飞舞。少年就垂着头坐在暗处的椅子上,身上没什么伤,但看得出,似乎被揍过。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用很正常的语气开口道:“快到时间了吧,你可来的真够慢的。” 水无月满闻言眉梢一挑,站直了身体上下打量他几眼,觉得有趣,便说:“看来你和绑架你的人相处的挺好的,是不是不用人救了?” “!!” 听到耳熟无比的声音,芹泽悠太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向水无月满:“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等水无月满回答,他停顿了几秒,又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不会是你让他绑架我的吧……没错,就是你,毕竟他和你关系那么好……我早该想到的,可恶,还傻乎乎的信了他的话,可怜他家里还三个没有成年的孩子!” “芹泽满!你还想把我们家害成什么样啊!” 水无月满一脸莫名。 他在说什么? 这个时候,从远处传来了极为轻微的脚步声,芹泽悠太还在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料定了是水无月满下的套子,她伸出食指竖在唇前,少年一愣,愤愤地皱起眉头,但也真的闭上了嘴巴。 水无月满的身体紧紧地贴在墙上,等中年人毫无防备地推门进来,她一只手将对方的右臂擒住,另一只手持着匕首横在他喉间,动作快得连匕首都稳稳贴在皮肤上带来冰冷的凉意了,中年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一下!他是鸣叔!” 芹泽悠太急促的声音让水无月满即将割破中年人咽喉的刀刃停在了皮肤表面,留下了一抹红痕。 鸣……叔? 因为时间久远而有些陌生的音节在脑海里重新浮现几次之后,曾经的记忆一点一点让这个名字变得熟悉。 水无月满握着匕首的手松了松,却依旧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将他砸到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绑架了芹泽悠太的男人。 远山鸣的面容比起最后一次见到他时要苍老不少,曾经梳的一丝不苟的短发夹杂着几缕白丝,就连一直穿着的西装也变成了老旧的深色工装服。 看得出来他这几年过得不好。 中年人的背重重地撞到墙面,五官痛苦地皱起来,他从胸口升出一团怒火,却又在看清少女的面容时哑了火,只有一句像是从喉咙里面无意识发出的声音: “……二小姐。” “二小姐!”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坐在一地的墙灰中间,竟然哭着掉起了眼泪。 水无月满一下子慌了,她知道远山鸣并不是作假的掉眼泪,而是有一种难过、悲伤和庆幸、自责夹杂在一起的非常复杂的情绪。 芹泽悠太那句话说的没错,父亲尚且还没有发生意外之前,鸣叔是父亲最信任的部下,可以算得上是他的左膀右臂。 他们第一次见的时候小满才五岁,那次她不懂事,吵着要见父亲,母亲又因为外婆病重而在医院照顾,小美姐姐没有办法,带着小满去公司探班,借此也认识了鸣叔。 他丝毫没有嫌弃小满麻烦,对两个孩子喜欢的很。 他说,以后也要生两个像小美和小满一样可爱又乖巧粘人的女孩子,男孩子又顽皮又倔脾气,一点都不好。 小满能感觉到远山鸣的喜欢并不作假,所以比起每天都阴沉着脸的大伯,她更喜欢这个经常给他带些小礼物,每次都和颜悦色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零食的叔叔。 怪不得绑架犯会选在这个工厂。 水无月满看着眼前尽显落魄的中年人,表情有些复杂。 ——因为这里是父亲偷偷为她和小美投资的玩具工厂。 十五把刀 “鸣叔。” 过去的回忆中断在这一声呼唤中,脑海中五岁孩童的面容和眼前少女的样貌渐渐重合,远山鸣像是从一场大梦中惊醒,恍惚的视线重新有了聚焦。 “鸣叔?”水无月满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远山鸣直直地盯着水无月满看。 而对方却远没有他这样情绪激动,只是看着他脸上的胡茬神色隐晦不明,问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您怎么会这样落魄?” 他深呼吸一口气,艰难地稳住自己的心情,指着芹泽悠太回答:“去年年初时,我和田太郎,一个被栽赃偷用公款还赌债,一个被造假报销单和转账记录,我们两个都被撤职了。” 田太郎是父亲公司财务部门的负责人,为人正直老实,从不弄虚作假。 “我们在被撤职之后……在公司做着最低等的保洁,每个月的工资拿回家都入不敷出,更别说田太郎还要付妻子的住院费和医药费。” “他不得已在下班后去打零工,苦苦支撑着整个家庭,直到上个月她的妻子因病去世,田太郎受不了身体和精神上的打击,从天桥上跳下去,了解了自己的一生。” “田太郎的为人二小姐你是知道的,他根本就不会干出那种事!而我……而我!” 远山鸣只字未提自己这两年过得多苦,他现在只因为田太郎的惨剧而无比的愤怒。 芹泽悠太也在旁边听,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大声说:“你怎么这么不懂感恩?你去赌.博欠下高额赌债,竟然想用出公差向公司报销的方式拿走了大笔报销费,而远山田太郎知情不报,对你的恶性偏颇纵容,你拿去报销的单子全都从公司划款划走了,这都是有确切证据的!” 水无月满闻言,又回头看他。 却见少年的表情不似作假,眼中有着既失望又愤怒的情绪:“你们本应该被赶出公司的,但是你们做的这些事情没有第二个公司敢要这种员工。父亲知道远山田太郎的妻子病重,也知道你家在补上挪用的报销金之后经济十分困难,安排你们在公司里做最基础的杂工,你们就是这样报答他的?” “远山田太郎自杀和我父亲有什么关系?我父亲在他犯了这样的错误之后还也用他已经是对他的仁慈了。还有你,事情的起因不都是因为你是个赌徒吗?他是因为帮你才会死的,你到现在都还不明白??” 听到这些,远山鸣握紧拳头,恨不得冲上去再给他一拳,但是有水无月满在场,中年人还是闭了闭眼睛,重新压下胸口的怒火。 他缓了很久,才对水无月满说:“那张高利贷欠条,是芹泽优把我压在地上,按着我的手画押的,我没有赌.博。” 怪事,这两个人好像都没有说谎。 到底真相是什么? 水无月满皱起眉头。 此时,窗外的夕阳隐隐有沉入地平线的趋势,她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只是在这里审讯真假,待会儿估计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她想了想,还是按住远山鸣的手,低声说:“鸣叔,我了解你,你不可能干这些事情的。” 远山鸣的眼眶又湿润了。 他低下头,额前过长的碎发毛躁地垂着,让人看不清神色,只能感觉到一阵低沉阴郁的压抑。 “现在的情况对芹泽优有利,而且你现在是绑架罪,就算你拿到了赎金,你也迟早会被抓。” 水无月满继续低声说:“我有一个办法,但是,你要相信我。” 远山鸣捏紧了拳头,颜色越发深沉的夕阳照在他的身上,像是为他披上了一件血红色的外衣。 水无月满从他身上传来一种刺骨的凉意,这种感觉其实并不陌生,可以说,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从这样从心脏内部蔓延至全身感觉到冰冷。 于是,她再次握紧男人的手,“你可以相信我。” 事到如今,远山鸣已经别无选择。 …… 这应该是警方处理过最为莫名其妙的一桩绑架案。 原本他们打算在交易之前尽量查出绑匪的位置解救人质,但是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监控上根本就没有出现过绑架犯和受害者的身影,所以在追踪这一方面他们根本就没有头绪。 没办法,警方只好安排了充足的警力埋伏在交易点所在的街道。唯一的难点就是这里的位置很偏僻,只有零星的建筑散落在街道,埋伏点与交易地点存在距离,同时也存在着非常大的风险。 他们只能抓住时机,胆大心细。 时间一点一点逼近五点,此行带队的长官藏于不远处一栋建筑的二楼,紧紧盯着脚边放着两个黑色行李袋的芹泽优。 埋伏着的所有人都握紧了手里的配枪,屏息凝神,聚精会神地将注意力放在一处。 最后五秒。 五。 四。 三。 二。 一。 “咚——咚咚咚咚。” 一个小巧的铁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被抛出来,在空旷的地面上砸出分外明显的声音。 所有人皆是一愣,只有藏匿在二楼的长官瞪大了眼睛,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高声道: “全员警戒!!” “呲——” 下一秒,雪白的烟雾从喷口处爆开来,以芹泽优为中心快速蔓延开来。 很快,白色遮挡住了每一个人的视线,而这股烟雾还在往外蔓延,叫人伸手都不见五指。 处于附近的警察立马冲上去,凭着感觉将芹泽优围在中间,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向。 就在这时,本该处于最安全地带的芹泽优发出了一声惨叫。 几阵清风很快将烟雾弹散发出来的雾气吹开,离他最近的警察第一时间护住芹泽优,询问道:“怎么了?受伤了吗?” 芹泽优目眦欲裂,拳头也紧紧握起,咬牙切齿地说:“我的钱不见了。” 从耳机里面听到这句话,他们队长直接从二楼窗户旁边站起来:“什么!” 没有看到绑匪带着受害者来交换赎金,赎金直接就不见了!他们想毁约! 他立马派人去封锁街道,保护芹泽优。 就在这时,警视厅打来电话,他不耐烦地接通“喂”了一声,明显注意力根本不在电话内容上,依旧在指挥部下行动。 待电话那头第一句话说完,警官瞪大眼睛,发出了无法理解的疑问:“……什么?” 他看了看乱成一团的下方空地,脸上的表情完全空白了。 “有人带着芹泽悠太去了警视厅?那个人是绑匪?你怎么确定他就是绑匪?” “他自首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芹泽优的赎金不见了,这条街肯定有那个绑匪的同伙。 他站在二楼,看着楼下的中年男人狂躁地在发脾气,啧了一声,命令留两队人在这里搜查找线索,他带几个人回去查看情况。 当天晚上,议论与流言并起,所有媒体营销号都在加班加点赶工,每过一个小时刷新文章的点击量都能以万为单位增长。 于是到了第二天早上水无月满来到教室,她又被情绪高涨的小利绪抓住了。 “小满——又出大瓜了!!” 她就像是瓜田里的猹,吃瓜吃到上头时直接抓住了拿着叉的闰土,死不松手。 水无月满定睛一看她送过来的手机屏幕,上面热度最高的新闻用黑色加粗的大字写着—— [震惊!绑匪带着人质自首!芹泽集团频遭苦难,究竟在风平浪静的集团下有何暗潮涌动!] 她用食指戳在屏幕上往下滑看完了全文,不由得眉梢一挑。 这个写手简单地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写的都是可公开内容,基本上所有营销号都是同样的文字。 只不过他在这个基础上还加上了以前的新闻,大胆猜测芹泽集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才会引起这么多事端。 等鸣叔的供词出来,估计这篇文章又会火一把,前提是……它不会被芹泽集团的公关花钱删掉。 “这个集团可是厉害了,天天上头条,就连最火的流量爱豆都没这个待遇。” 小利绪啧啧啧地感叹:“要是一直保持这个热度,他们董事长都要出道了吧。” 水无月满一想到芹泽希被.迫出道,被摁着走花路的样子,不由得扬唇笑了笑,说:“谁知道呢。” 她将自己的书包放在桌面上,一边拿书一边问小利绪:“你的事怎么样了?分手了没?” “分咯。” “这么简单?” 小利绪“哈”了一声,“你知道吗,那个臭屁男人不止一次和我说过一句话,‘想离开的人留不住,不离开的人不必留’,所以每次吵架分手他都等着我去找他。我是喜欢他,但是我不必如此自轻自贱吧?” 水无月满想了想,点点头说:“他配不上你。” “那当然。”不想再继续提那个臭男人,小利绪又在屏幕上划拉半天,凑到水无月满面前说:“小满小满,你有没有去这家店吃过?是C组的幸平家开的饭店哦。” 上面写着[食事处]三个字。 十六把刀 水无月满没有去过,但是她听小学同学说过这家店。 冰帝的小孩谈论起食事处的时候都是带着想去又不屑的表情,称它为平民饭店,因为它位置有点偏远不是非常靠近市区,里面的装饰特别淳朴,去的大多是周围的居民,看上去特别像食堂。 记忆中有一个孩子很认真地说食事处的东西真的很好吃,当然,其他孩子应该也相信这句话,只是因为有人说那是平民吃的东西,自视甚高的小崽子们只能故作不屑罢了。 但是,在东京,这家店应该不是什么稀奇的打卡地吧,毕竟都说很好吃,很多人都应该去过。 果然,小利绪又说:“我跟你说小满!这家店的味道真的很好,神奈川应该没有开分店吧?要不要今天放学之后我带你去尝尝?真——的很好吃!” 水无月满很心动,小利绪安利的餐厅味道都很不错,更何况这个还是从小时候就口碑很好的饭店,她一直都很想去一次的。 但是不行…… 昨天已经拜托松下老师帮忙请假了,今天要是再不去,月森学长可能明天一大早就要等在校门口准备薅她头发了。 ——虽然优雅高冷如他可能做不出来这种事,可想想那张脸就觉得吓人。 而且今天还和中也先生约了去外面吃饭,还是等这段时间忙完了之后再约小利绪一起去吧。 于是水无月满十动然拒,放学之后还是乖乖的去了感觉很久没去过的乐器社。 果不其然,她到二楼的时候,月森莲已经在乐器社的社团教室坐着了。 面容清冷地少年正在和松下老师以及他的副社长说着什么,余光看见从门口飘过去的水无月满,立马将视线挪过去。 副社长完全会意,直接大喊:“哎!水无月同学!水无月同学——” 水无月满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后退几步,又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疑问道:“是在叫我吗?” “没错。”副社长和蔼地朝她招招手:“快过来快过来。” 你别说,副社长和松下老师两个人脸上堆满笑,和中间夹着一个没什么表情的月森莲一起看过来,这画面确实不太让人放心。 她无比犹豫地蹭到三个人面前站定,又问:“怎么了?” 怎么身上闻着一股奸诈的味道。 “是这样的。”副社长的表情依旧和蔼:“今天部长去学生开会,有消息说,再过不久要举行学园祭了。” “虽然还没有正式的通知下发下来,但是我们教职工开会时也提到了期中考试之后可能会进行学园祭。”松下老师托着下巴解释道:“今年的身体测量和健康检查刚好会和期中考试一起,这样的话体育老师就能帮忙分担一些工作了。” ……她听到了什么? 体测就算了,期中考试?! 期中考试?! 这么快?她才来帝光多久啊! 副社长继续说:“学生会提前布置,也是为了让社团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像我们乐器社,一连三年都是西洋乐独奏和交响乐团演奏,学弟学妹可能还好,同届的同学早就已经看腻了。” “所以……”松下老师拉长了音调,笑眯眯地看着水无月满:“我们准备搞一些创新的东西,而你,水无月同学,希望你可以成为我们的台柱子。” “啊?”水无月满整个人还沉浸在快要期中考试的噩耗里,又听松下老师这一炸裂级的消息,顿时感觉大事不妙:“交响乐古筝啊?” “那倒不是,我去研究过了,比较难融。”松下老师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点,然后摆在她面前:“但是民乐摇滚,开场够吸睛吧?” “……” 民乐摇滚,谁出的馊主意!这不更难融吗!不要干这种礼崩乐坏的事情啊! 副部长捧着脸,神色向往:“我们乐器社好久没有这种新鲜东西出现了,水无月同学,我敢预定,你一定会大火!” “……” 不,我并不想大火,哪个正经黑手.党是以民乐摇滚出道的,听都没听说过。 松下老师对于这个节目十分看好,活力满满地朝她握起右拳:“我们乐器社有最完善的乐团组合,水无月同学,市里最好的贝斯手、吉他手、鼓手和键盘手竭诚为您服务。” “……” 不是吧阿sir,你来真的? 水无月满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我、我有异议。” 副社长伸出右手食指,表情正义:“异议无用!” 她的表情里痛苦了起来:“副社长,你放过我吧,我的成绩不太好,光是期中考试就要我用半条命去换了,我哪有时间排练啊?” 以前姐姐在的时候用心学学倒也还行了,这两年水无月满完全没心思学习,港.黑时不时还会让她出任务。 去年考试还能有聪明的太宰先生帮忙押题蒙混过关,今天她有什么?武力值超群的中也先生帮她把阅卷老师全给揍一顿全校放假? 算了吧,她都要没脸回去见森先生了。 松下老师被她这么一说,意识到这还真是个问题,这位转校来的借读生,好像确实成绩不太好。 抵着下巴思考半晌,她按住了正想继续劝些什么的副社长,说:“这样吧,你先看看我给你发的视频,如果真有困难,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反正现在还有时间。” 话都这么说了,水无月满也不好再明着拒绝。 几个人走出音乐教室时,一直都没开过口的月森莲慢一步走在她旁边,动作并不刻意,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但是水无月满非常肯定,他有话要对自己说。 ……估计又是要劝她接下这个活吧。她想。 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水无月满会意地先问:“月森前辈,怎么了吗?” “没什么。”月森莲先是否认了一句,随即停顿了片刻,又说:“今天松下老师说的这件事情,不要太放在心上,我知道你对乐器其实并没有那样喜欢,先处理学习的问题才是正确的。” 水无月满有些意外,她下意识感受了他的情绪——没有情绪,也没有在说谎。 “像冲田这样临近毕业还活跃在社团一线的,其实并不多。”他说:“他只是想在最后一年不留遗憾,所以和松下老师极力推荐了你的乐器,想看看能不能在今年学园祭拿下社团第一。” 冲田就是副社长。 “在我看来,将民乐融入摇滚实在是不伦不类,而且在第三天的民族乐演出,社团里也很难找到和你配合较好的乐器。” 月森莲继续说:“你不热爱你的乐器,那就不要想和它一起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改变。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就好,老师和冲田那边我会再帮你拒绝的。” 水无月满:“=口=” 等一下,光听这番话的话,完全就是在生气的吧。 因为上次的她偷偷翘掉部活吗? 还是因为她昨天拜托松下老师转告他请假的事情让他彻底失望了? 单单是这样的话应该不至于达到这种效果吧,虽然她也乐得见到这种结果,但是怎么说呢总感觉……让人有些火大。 水无月满深吸一口气,稳住了情绪之后,努力保持微笑说道:“那就拜托学长了。” 月森莲点点头,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在走廊下一个转角时上了楼梯,应该是要去他常去的那个琴房。 水无月满站在台阶下面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想了想,还是拎着书包离开了教学楼。 . 因为上次被月森莲狠狠教训了一顿,水无月满这次是不敢提早走,结果听他的意思,好像已经接受了自己并不是个把音乐看的很重的人的这一事实,对水无月满的态度开始放任自流起来,她也就打消了练会儿琴的念头,想提早回去换件衣服再去和中也先生一起吃饭。 结果,没想到一出校门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熟悉的地点。 水无月满没敢多浪费时间,连忙一路小跑过去。 坐在司机位上的高桥也在后视镜上看到了人,十分绅士地下车为小姑娘开车门。 “这么早就下课了?”中原中也一见是她来了,于是快速地收起了摊开在后座上的纸质资料,为水无月满腾出她的座位,顺便问了一句:“今天的学校生活过得开心吗?” “还好啦,上学不就是这个样子。”她蹭到中原中也身边坐下:“你们不是也还有事吗?怎么会在这里等我?” “放心吧,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中原中也将刚刚在看的文件叠放在一起递给水无月满:“看看吧,有新进度。” 水无月满大致看了一眼。 上面呈现的是两组内容,前面的二十多页是名为“高义堂”的□□组织的基本信息,人员资料的第一页就是三浦绯的生平介绍,第二页放着的是一个叫做高野三郎的男人,两人为情人关系。 也就是说,上次在三浦绯那里找到的印有玫瑰家徽的子弹出自于高野三郎之手,当然也有可能和高义堂有关。 后面的几页是意大利组织阿雷西欧的资料,他们和高义堂之间存在交易往来,同时,也与芹泽集团有着密切的关系。 十七把刀 在餐厅柔软的靠椅上落座,单间的空间位置对于他们三个人来说刚刚好。 短暂地停止了工作上的话题,中原中也介绍说:“去年和太宰一起来东京谈判,对方就把地点定在这里。太宰说味道还不错。” 这件事情水无月满好像有听说过。 去年三月,东京的一家□□组织将手伸向了横滨,明目张胆的打着扩张势力的旗号来势汹汹。森鸥外当然不可能就任由他们张狂胡来,于是派出了“双黑”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据小道消息传回来,那次谈判的氛围确实不太好。 东京的那伙人带了十几二十个人,都是打手,而他们□□这边只去了两个人。 对方一看,诶,只有两个小孩儿,立马嚣张的气焰不知道往上翻了多少倍。 当然最后的结果并没有让所有人失望。 负责嘴炮的太宰治还没来得及发挥自己的作用,东京这边的首领包括那十几二十个打手就已经被中原中也撸起袖子揍了一顿。 整个桌子那颇为豪华的十二道五星级法餐,也就只有太宰治一个人坐在鸡飞狗跳的单间里享用。 中也先生刚刚说的也是[太宰说味道还不错],那也就是说小道消息没错,真的只有太宰先生一个人吃上了这顿晚饭,其他人都在被中也先生殴打哈哈哈哈……咳咳,等等,控制一下表情,现在的场合很严肃。 水无月满右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拉回了自己发散的思维,问道:“说起来,之前拜托中也先生去拿的东西?” “已经拿到了。”中原中也将U盘递到她面前。 “非常感谢。” 少年停顿了片刻后,又说:“听说之前芹泽集团发生了一起绑架案,可是绑匪没有拿到赎金就带着人质去自首了。” 水无月满点点头。 “这件事情和你有关系吗?” “严格来说……是有的。” “绑匪是你安排的?” “我可是良民,我劝绑匪自首去了!” 中原中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知道高桥也有参与,于是将视线挪了过去。 高桥干咳一声,抬手喝了口水,假装看窗外。 不要看无辜的司机,司机什么都不知道。 水无月满没有想过和中原中也撒谎,但也不准备将更多的信息说给他听,只是将U盘收好后,转而又将话题拉回了玫瑰家徽的线索上。 这批珠宝已经遗失的够久了,要是再拖得久一些,就算能找回来也会造成比较大的损失。现在已经出现了很多的线索,时间有限,她的事情也就不这么重要了。 从收集的资料来看,高义堂和意大利家族阿雷西欧关系其实并没有达成长期的合作关系,只存在一些走私枪.械的生意往来。三浦绯的那把手.枪就是来自于阿雷西欧的转卖,可阿雷西欧的家徽并不是玫瑰,所以依旧出处成迷,中原中也还得继续去查。 水无月满听到这里问了一句:“既然高野三郎是亲自送给三浦绯那把枪的人,说明他也或多或少有接触到阿雷西欧这个家族吧?他怎么说?” “走私武器只是他们的副业,和高义堂并没有那么深的交流也是因为他们只要枪械。”高桥适时的解释道:“而阿雷西欧主要做的是贩.卖人口和毒.品,高义堂在第一次合作之后就已经和他们谈崩了。” 水无月满看着阿雷西欧信息上白纸黑字写着的[与芹泽集团关系往来密切]这句话,指甲在纸上不自觉掐出了深深的印记,语气也非常不好:“芹泽优倒是和阿雷西欧关系不错。” 她的好大伯,可真是一直在给她带来巨大的“惊喜”啊。 怪不得芹泽优的财产还没有被挖空,怪不得如此巨额的赎金他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齐。 原来是和这种人合作这种生意。 这可是父亲白手起家打拼下来的家产,芹泽优……芹泽优!!! 水无月满的拳头用力的攥紧,在掌心的嫩肉上留下了带着血痕的指甲印。她的眼眸在一瞬间混沌起来,眼底似有银色的暗光在沸腾翻涌,脸上却依旧看不出心里的情绪,直到—— “水无月。” 中原中也喊出了她的名字。 水无月满闻声抬头,眼里古怪的异象来得快去的也快,快到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异能力一瞬间的暴走。 “阿雷西欧在日本的交易链现在还不完备,他们的势力也都还没有成型,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中原中也抽走了她手里所有的资料,动作有片刻的停顿,转而又从口袋里拿出和上次一模一样的糖果递过去:“这个。” “?”水无月满迟疑地接下。 中原中也有些干巴地解释:“上次你送给我的蝴蝶被滨边看见了,她觉得很可爱,就买了一罐糖想等你下次过去教她。” 滨边是随队来东京的唯一的女孩子,年纪也不大,是首领看中她的天赋,从贫民窟捡的。 小女孩嘛,都喜欢这种可爱的东西。水无月满表示理解,表示下次会找机会过去一趟。 只有高桥在一旁捂着嘴,用手掩盖了大半张脸。 不敢说话,完全不敢说话。 聊了这么长时间,今晚的第一道菜终于是上线了。精致小巧的奶油鸡酥盒摆放在面前,酥脆的派皮包裹着极为鲜美的海鲜,混合着香甜的奶油,一瞬间在味蕾炸开,让水无月满一下子就饿了。 中原中也本想先把下一次计划的时间敲定好。刚要说话,却见水无月满一口吞掉了一个塔,他没忍住上扬了嘴角,将原本要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算了,不急这一会儿。 …… 直到把水无月满送回家,中原中也脸上的笑都没下去过。 回酒店路上高桥透过后视镜看了他好几眼,忍不住说:“中也先生,你看上去好像很开心哦。” 自从这批珠宝丢失之后,中原中也一直都在不停循环着查人、追人和揍人的过程,可以说每时每刻都在咂舌,每时每刻都在烦躁,揍人的力度也是日益加重。 毕竟过程实在繁琐,他能保持情绪稳定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在水无月满面前他倒是格外放松,好像远离了很多纷扰,听学校里那些小屁孩的事情都听得很愿意。 中原中也说:“有没有觉得,水无月比起一开始见到的时候更活泼一点了?” 高桥“额”了一声,“我觉得小满这小姑娘一直都挺活泼的。” 性格很好,和任何人都能相处的非常融洽,特别会照顾别人的情绪,就是可能在横滨的时候跟太宰先生走的太近了,嘴有点欠。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嗯……有三个月了吧,当时一起出过任务。” 中原中也了然的点点头。 “当时小满被送到港.黑的那件事,我们都知道,我也曾经远远的见过她,可那到底算不上认识。和那个时候比,小满肯定是有很大的变化的。” 高桥这么说着,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少年的表情,又问:“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中也先生带小满回来的吧?怪不得她这么黏你。” 他摇摇头:“水无月对我很有敌意。” 她的姐姐原本是可以活下来的,只差一秒,仅仅只差一秒,他差一点就可以救下来了。 水无月满其实并没有说过责怪他的话,也没有埋怨过他来的太晚。但是中原中也心知肚明,她对自己的想法到底如何。 高桥想了想,其实不论水无月满对中也先生态度如何,他的心里一定是自责多一些。 于是他说:“她姐姐的事情确实是一桩遗憾,但是错不在你。小满现在对你的态度有了很大的变化,应该也是想通了。” 中原中也的表情总算是能看一些,他揉了揉眉心,“我现在比较担心她的异能力反噬。” “最近好像没听希娜和小满提过反噬的事情?” “次数变少了而已。” 刚刚在餐厅,差点又反噬了吧。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但是他感觉到了水无月满的状态,像是被一具被仇恨填满的空壳,什么都不剩,只有被情绪支配着的行尸走肉。 中原中也托着下巴,看向车窗外不停往后快速倒退的街道,思绪却并不在美丽的夜景上。 那个芹泽优最近过的好像不太好,这怎么行呢,他应该过得再不好一点。 而另一边,水无月满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冲上二楼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检查U盘里的内容。 U盘里存着的文件夹只有一个,其中按照编号排序陈列着几个内存并不大的视频,水无月满挨个点进去查看,每一个视频大概是十分钟左右。 她没有犹豫,点开了第一个视频。 画面上,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高高在上地坐在沙发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压在地上的远山鸣。 他没有露出自己的正脸,但是水无月满可以肯定那个中年男人就是芹泽优。 房间的门口和芹泽优的两侧分别都站在两个身穿西装的保镖,水无月满认出来了,堵在门口最左边那个就是森鸥外帮她安插进去的眼线。 单膝压住远山鸣背部的是芹泽优的亲信,叫做上杉勇一郎。当初也是他亲手帮芹泽优伪造证据,把父亲诬陷入狱,也是他亲手将父亲丢进海里,害父亲尸骨无存。 水无月满看着上杉勇一郎按着远山鸣的手在一张纸条上按了手印,那个应该就是芹泽悠太口中所谓的高利贷欠条。 她面无表情地捏碎了自己电脑桌旁的水杯。 连自己儿子也骗是吧,芹泽优。 你真是坏事做尽啊!! 十八把刀 有证据在手,远山鸣胜诉的概率大大增加。 不过这还不够,芹泽优有意识的隐藏自己不出现在摄像头里,所有的镜头基本都没有他的正脸出现,如果想要确保远山鸣无罪释放,她还要拿到那张伪造的高利贷欠条。 那张欠条对于芹泽优来说并不重要,甚至他并不会认为,远山鸣这次可以翻身。在他眼中,鸣叔没有任何人可以求助,就像当年的父亲一样,一定是死路一条。 他应该不会把欠条放在自己那里,要想拿到欠条并不困难,对她来说简单得很,可是一些后续问题,她一个人是做不到的,最好要有人来帮帮忙。 中也先生最近已经够忙了,好不容易有些眉目,她还是别去打扰比较好…… 水无月满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键盘凸起的边缘,思索着。 半晌,她抬起头,拨出了情报贩子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接通很快,耳边立马响起了属于青年独特的浮夸语调。 “喂喂?哪位?” “是我,问你一件事情。” “哦?小满最近找我的次数这么多,还真是稀奇,说吧,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有没有人买过我父亲的情报?” “当然有了~那件事整个过程模糊至极,很多人都在关注实情到底是怎样的。” 水无月满没有理会他混淆视听的说辞,直接问:“是赤司和迹部吗?” “……” 电话那头的青年一愣,随即语气带着浓重的笑意:“是哟。” 没等水无月满继续往下说,折原临也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个大概:“你找到证据了?要通过我的手卖给他们吗?” “嗯。拜托了,资料我带会儿传给你。” “哈哈哈哈,没问题,只不过小满。” 折原临也拿起一枚白色皇后朝着天花板比对着,漫不经心地问:“为什么不亲自和他们说呢?” “……我……” “害怕自己卑劣的想法暴露之后被一心只想帮助自己的朋友厌恶吗?” “……” “害怕知道你在利用他们之后,他们会收回自己的善意,不再帮助你吗?” 水无月满有些语塞,折原临也却是笑起来,“真可爱。” “放心吧,那边找了我好几次,资料今晚我就会给他们的。” 挂了电话,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可以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并不好。 ……为什么不亲自和他们求助。 可能是因为当初明明和赤司信誓旦旦的说了不需要他参与其中,最后却依旧想要他帮忙而别扭,也可能是因为正如临也说那样自己卑劣的布局不想让赤司知道被他厌恶,还可能是因为当时的惨剧过于铭心刻骨,她无法亲自说出口。 所以为什么呢。 水无月满想不明白,她也为自己绕圈子的打脸行为感到不解,甚至还有些厌烦。 小姑娘在电脑前坐了一夜,第二天到了上学的时间,连衣服都没有换,直接拎着包坐上了黑色轿车的副驾驶座。 今天中原中也没有和高桥一起来,车上只有水无月满和高桥两个人,两个人都没说话。 男人奇怪地看着过了一夜明显沉默起来的小姑娘,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怎么了小满?今天的状态好像不太好?” “……嗯,有点吧,昨天失眠了。”水无月满手肘撑着车窗,恹恹地用手指抚摸着眼底:“现在精神不是很好。” 看着她没精打采的样子,高桥想了想,坏笑着挪愉道:“哟?和中也先生约一次会就高兴地整宿没睡着?这可不兴行啊小满,虽然说机会是很珍贵,但你这也太不争气了吧?” “哈?” 水无月满瞬间就精神了,满脸惊奇地看着他:“您说什么?” “因为约会而高兴到失眠?” “当然不是啊高桥先生!而且我们昨天也不是约会吧!您不是也在吗!” 高桥点点头,表示非常理解:“原来我是那个电灯泡,那下次我识趣点不跟着去了。” “高桥先生——” 高桥听着小姑娘明显有生气多了的语调,爽朗地笑出了声。 将小轿车停在离校门口不远的位置,他趁水无月满低头解安全带的时候揉了一把她的脑袋,说:“等这次任务结束,我带你去见见我妹妹吧?那个孩子,总是吵着不想呆在乡下,到时候差不多暑假了,你们年纪相仿,共同话题也多。” “好啊,这边我都熟,正好暑假也没什么事。”水无月满从后座拎好自己的书包,站在车门外弯着腰和他挥手:“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好的。” 黑色轿车重新起步,顺着车流离开了街道。 水无月满看着高桥离开自己的视线,经过这么一打岔,她总算是暂时忘记了折原临也说的糟心话,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挎着书包走进校门,很巧的,在教学楼下看到了熟悉的瑰红色短发的少年。 “小满。”赤司征十郎与水无月满对上视线,“我有事和你说。” 水无月满心里有底他找自己是什么事情,心里再一次唾弃自己的无耻,跟着赤司来到一楼空着的多功能教室。 没有浪费时间,少年关上门之后直奔主题,问起了当年她父亲入狱、畏罪潜逃,最后在逃逸路上车祸身亡,却葬身大海连尸骨都找不到的真相。 水无月满面对他如此直白的询问,她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赤司征十郎见水无月满沉默,又说:“我已经查到了,也有了证据。小满,我想帮你。” 水无月满看着他:“你真的要帮我?” 少年瑰色的眼眸回应着水无月满的视线,神色无比认真:“我帮你。” 水无月满低下头,伸手握住赤司征十郎的手:“对不起,小征。” 他以为是拒绝,正想追问为什么,却又看见水无月满收紧了手指,郑重地对他说:“拜托你了,帮帮我。” …… 被幼驯染执着又认真的善意淹没,水无月满再也没有异心和顾虑,放手借用赤司的力量完善自己的计划,当然,她会确保赤司的安全,不让他陷入太深。 折原临也那些难听的话给了水无月满不小的冲击,在拜托赤司征十郎帮忙的同时也会特别注意他的情绪,如果他有表现出半分不愿意,她绝对不会强求。 首先要做的是给远山鸣找一个厉害的律师打赢这场官司,森鸥外虽然也能提供,但那毕竟是替黑.手党擦屁股的,并不适合用在这里。 然后要做的是说服他的父亲赤司征臣和迹部景吾取消和芹泽优的合作,自父亲死后,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公司在经历过各种事故之后都撤资了,只有迹部和赤司他们两家铁兄弟,依旧还在扶持,不离不弃。 没有了经济支持,这边还在打官司,芹泽优一定会更加依赖阿雷西欧,露出黑色.交.易上的破绽。 水无月满不仅要他死,还要让他名声狼藉,死的万人唾弃。 还有他的帮手上杉勇一郎,那个男人也跑不掉。 夜晚,马尔寇和芹泽优相约在酒店吃饭,顺便谈谈接下来合作的事情。 酒桌上用高脚杯倒满了颜色好看的香槟,两个男人皆是喝的满脸通红,已然是酒过三巡。 芹泽优不停地向他敬酒,嘴里说着感激的话:“马尔寇先生,人们都说一生之中总是碰见几个贵人,用自己广阔的心胸包容别人,扶持别人。你就是我的贵人,我有时候都在后悔,后悔怎么没能早点认识这么好的兄弟。” 马尔寇挥挥手:“出来做生意,那大家都是朋友,朋友有难,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你们知道的,意大利人啊最大的有点就是热情友善,芹泽先生,我对你一见如故,你遇到困难,我肯定是第一个站出来帮忙的。” “真是太感谢你了,马尔寇先生。”芹泽优将自己酒杯里的香槟一饮而尽:“我敬你。” “都是小事,我们合作,目光要放长远嘛。”马尔寇只喝了一小口,又问:“不过芹泽老弟,上次说好的货,今天晚上经过港口,应该能到了。我已经派人去接应,你这边?怎么样了?” “大哥交代的事情我怎么敢出现差池,已经全都安排妥当了。”芹泽优笑容满面:“请您放心吧。” “哈哈哈哈,好,非常好。事成之后,你该有的分成一定会有的。再加上那些姑娘在意大利赚的钱,兄弟,你发达了。”马尔寇感叹道:“钱啊,就是这么简单就能得到的东西。” 芹泽优附和说是。 过了一会儿,单间的门被敲响,有一个意大利人来了。 他低声在马尔寇耳边说了些什么,气得马尔寇直接脸色大变,甚至还摔碎了手里的高脚杯。 那个意大利人浑身发抖,连忙低头往后退了几步。 “港口把我的货扣了?警察都没发现,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他直接从软椅上站起来:“是谁干的?!” “是、是港口黑手党,他们扣下了我们的船。” 原本的黑.手.党并没有名字,只是以港口作为势力范围的凶恶.犯.罪.组织,是比横滨的□□的暗部更加阴暗的危险团体,是横滨的阴.暗面本身,扎根于横滨的政治经济等各个领域,他们被称为"港口.黑.手.党"。 马尔寇当然知道把握港口大关的势力的名字。 为什么……为什么会在那里卡住,这下糟糕了,船上不仅藏了大量的毒.品,还有他带过来的好几个意大利靓妞。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重新看向自己的部下,吩咐道:“备好东西,明天跟我去一趟横滨。” “好的先生。” “真的很抱歉芹泽老弟。”马尔寇恢复了平常的笑脸,拍掉手上的玻璃碎渣,说:“先失陪了,我去做些准备工作。” 芹泽优知道这件事情他插不上手,立马说:“明白,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请不用客气。” 他笑着点点头,整理好自己解开的衣领,跟着属下走出了单间。只是一关上门,马尔寇脸上虚假的笑消失地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浑身戾气。 真是烦人,一点都不顺利。 十九把刀 夜晚,凌晨。 那时的夜寂静无声,晚归是上杉勇一郎的常态,偌大的复式层早已没有人声,这代表家人已经睡下,他总是放轻手脚,尽量不吵醒辛苦一天的妻子和好不容易睡着的儿子。 今天晚上的工作因为马尔寇的提早离场而提前结束,但时间到底也不算早,明天依旧不知道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他必须尽快休息,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迎接明天的工作。 “啪。” 上杉打开书房的暗灯,想将车钥匙和工作相关的东西放好在抽屉里,却在昏暗灯光打开的那一瞬间僵住了所有动作,从心底里泛起一股凉气。 ——在书桌前,被半人高的椅背遮挡住的,是一个坐着的人。 “……谁在那里?” 坐在椅子上的人闻声转动转椅,正面朝向上杉勇一郎,触及到他充满防御性的姿态,露出了一个浅笑。 “晚上好,上杉先生。” 上杉勇一郎在看清对方的面容时瞪大了一眼睛,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两步,失声道:“小、小满小姐?” 他记得这张脸,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张脸。在他亲手将逃出实验室的两个小姑娘交还给负责人时,芹泽满看着他的视线有着悲恸和不敢置信。 被带走前,芹泽满突兀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的似是有火在烧。 上杉勇一郎早就说过芹泽满这个孩子留不得,她和她真正乖巧的姐姐一点都不一样,她的听话都浮于表面,骨子里却是将睚眦必报贯彻到底的性格,早晚有一天她会抓住机会,将所有人都拖下水。 芹泽优不信,即使知道了实验室被查,所有参与其中的实验人员皆身死的消息,也没有第一时间想办法除掉这个孩子。 现在……她找上门来了。 上杉勇一郎的额头划过豆大的冷汗,右手不着痕迹地贴在西装外套的左侧,时刻准备拔.枪。 他本可以不用对一个小女孩这么警惕,但是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对方是异能力者,还经过了实验室的实验强化,不知道对方究竟成长到了什么地步,只能先想好最优的应对方法。 “不用这么紧张,上杉先生,您知道的,我的异能力根本不存在威胁。”水无月满双手撑着下巴,脸上虽然是笑着的,但笑意不及眼底:“我这次来,只是想和您借一样东西。” “我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 “先别急着否认啊,上杉先生。”少女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眼底银色的光芒浅浅流转,仿佛将窗外的月色盛于眼中:“你有的,而且,就在这书房里。” 上杉勇一郎只觉得自己脑袋一昏,转而被突然出现的情绪吵得心绪不宁。 糟糕…… 一夜的纷扰并没有持续太久,太阳很快便从东方一点一点升起,照亮了嫩叶尖上晶莹的露珠,照醒了辛勤采蜜的工蜂,也驱逐了一切属于夜晚的黑暗,将光亮布满大地的每一处角落。 赤司征十郎准点的生物钟让他在早晨准时起床洗漱。 做完了早晨的身体锻炼,他才注意到自己房间的书桌上压了一张纸。是签了字画了押的欠条,手机里也有水无月满让他找专业机构鉴定的信息留言。 昨天小满来过了?他完全没醒? 他心里惊叹的同时,转身去楼下找打火机。 律师早在昨天就已经找好了,是迹部景吾托关系找的一位业界能人,那人的名声赤司征十郎也听说过,所有人都将他传的神乎其技,职业生涯也从未有过败绩。 联系好的第一时间迹部景吾就问了这件案子胜诉的可能性。那位律师说,胜诉是一定可以的,手上有最直接的证据,只是主犯没有露脸,他完全可以把一切责任撇清,都推给上杉勇一郎或者找一个替死鬼。而且,后续的事情处理起来会非常的麻烦。 毕竟芹泽优也是有自己手段的人,两个小毛孩要瞒着家长去插手和他相关的案子,被他有所察觉的话,后果他俩可能承担不起。 赤司征十郎和迹部景吾商讨了到了深夜还没出结果,于是打算周末把律师和小满喊出来想想办法,没想到突破口直接就被小满送到了眼前。 他捏着手里的东西神色有些复杂,拿起手机给水无月满发了条消息约她出来,自己则是喊司机赶去和迹部景吾碰面。 约的时间是上午九点,但迹部景吾已经提前到了,两个年轻小伙儿一碰面打了个招呼,对方问道:“水无月满那家伙来了吗?” “早上给她发的消息,还没回我。”赤司说:“但是她昨天晚上给了我这个。” 他把欠条拿出来放在桌上。 迹部景吾看清楚上面的字,脸上的表情明显是震惊,他的思绪飞快转动,好一会儿才艰难发言:“那家伙连这个都能弄到?我们还需要帮忙?” “毕竟已经不是芹泽家二小姐的身份,她也有许多局限的地方。”赤司征十郎在少年对面坐下,这时刚好服务员端着托盘给两位上咖啡,于是他忍了忍,还是没把水无月满半夜跑到他房间里来放欠条,但是谁都没发现这件事情说出来。 迹部景吾一边摇头,一边神色复杂:“赤司,你想想,能把这个东西从芹泽叔叔手上拿到,还能悄悄给我们,水无月那家伙根本不简单。之前她不让你插手她的事,估计也料到了扳倒芹泽集团是非常危险的,不想让你被盯上。这次已经答应要帮她,那没办法,下一次你还是收手吧,别再管她和芹泽叔叔之间的恩怨了。” “不可能。”赤司征十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怎么不可能?家族之间的关系都是一样近,长辈说了要帮衬芹泽,我们已经做到了。现在发生的事根本就不是我们两个孩子、两个学生能管的,你还真打算搭进去?” “……可。”瑰发少年瑰红色的眼眸看向迹部景吾,问道:“当初我的母亲离开我时,年幼的我只能握着她的手,看她离开。芹泽家遇难的时候,没有人可以查明真相,没有能力的我只能看着对我很好的叔叔阿姨死去,从小长大的两个姐姐失踪,找都找不到。现在我已经有了一定的能力,小满也需要我的帮忙,我怎么可以拒绝?” 迹部景吾蹙着眉看他。 赤司征十郎又问:“如果我不帮她,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又有什么区别?还是那个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 迹部景吾面色非常复杂。 “迹部,你之前能答应我调查这件事情,难道不是和我想的一样吗?” 这句话直接戳中了迹部景吾的脑门。 没错,当时好友找他谈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就是认为,当时没有能力为朋友做些什么。现在他一个人打理国内的业务,比起小学时期的自己不知道强了多少,好友回来,他应该要做些什么去帮助她的。 但是这件事情的真相他们都已经调查到了,过程实在太复杂,他们的对手很强大,仅凭…… 不,水无月满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帮手应该不止他们两个。 迹部景吾的思绪突然清晰起来,他抬眸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说:“你说的没错。但是我的想法依旧保留,危险的事情不该我们去做。” 赤司征十郎点了点桌上的欠条:“也不会轮到我们去做。” 既然如此,迹部景吾也没有什么好反对的了。 …… 水无月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她当时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眼前晃悠,弄得鼻尖和嘴唇痒痒的,恍惚之中看见绿色的一团毛茸茸在眼前乱晃,下意识伸手一抓,没想到那东西直接就被抓散了。 小姑娘猛地一惊,直愣愣地从床上作起来,回头看向蹲在床边上的某人,和他手里摇晃地正起劲的狗尾巴草。 青年身披黑色风衣,半张脸都被雪白的绷带遮住,架着腿坐在床沿,笑眯眯地看着她。 水无月满的睡意瞬间消失地一干二净,惊喜地抓住太宰治的手,说:“太宰先生!” “太阳都晒屁股了,怎么还有懒鬼在床上睡觉呀?”太宰治好脾气地任由她抓,嘴上却是调侃道:“在东京没人管着你,直接睡到下午?” “当然不是,我昨天晚上去做正事去了。”水无月满摇头否认,又连忙问:“你怎么来了?首领那里不忙吗?” “这个啊——” 青年往后一靠,脑袋也完全放松地扬起,语气并没有多少认真:“要说忙的话,还是你们这里比较忙吧。森先生怕中也一个人搞不定两件事,就想让我来帮帮忙咯~” 水无月满盘腿在他面前坐好:“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太宰治有些意外,随即解释道:“前天收到了中也的信息,说意大利有一艘非.法运输的船只要靠岸港口,让我们这几天注意一下。没有让我们失望,昨天果然停过来一艘轮船,里面全都是漂亮的外国女人和伪装包装的违.禁.物。” “违.禁物?是?” “毒.品。” “……”是阿雷西欧的货物? “早上那位首领就过来和森先生会面了,森先生没有为难他们,收下礼金和礼物就放行了。”太宰治幼稚地摊在椅子上自转。 “?”水无月满瞪大了眼睛,伸手抓住了太宰治的领带:“收礼之后放行了?放行了?那是毒.品啊?怎么可以放行啊??” 太宰治牵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别急啊,我这不是给你送东西来了吗?” 在水无月满的视线里,他从风衣口袋取出一只密封的医用针管。 “整艘船的违.禁品都伪装成了药品运输,虽然确实可以用点方法切断他们的掩盖渠道,但是我觉得还是放行比较好。” 太宰治将医用针管横在两个人中间,脸上依旧是带笑的:“不论是发现,或是没发现,他们都不会再来追究在港.黑手里的这支注射器。你看看,你可以怎么用?” 水无月满看着那只注射器里微微发黄的液体,青年笑意转冷,鸢色的眼眸倒映着她的模样,似乎在等待她说出什么不得了的回答。 “这样做好吗?”她问。 “要看你,有多恨。”他说。 二十把刀 “希娜酱——” “晚上我想吃螃蟹——” 青年没精打采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让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握紧了手里的菜刀,做了很久心理建设才忍住了冲过去给他一刀的冲动,努力保持声音平和。 希娜说:“可是太宰先生,来的路上您说想吃鳗鱼饭,我已经买好材料了。” “嘤嘤嘤,可是我真的想吃蟹,嘤嘤嘤。” “明天吃。” “今晚就想吃,嘤嘤嘤。” “……” 一向情绪稳定的希娜满脸写着烦躁。 从横滨来的路上,她就忍受了太宰·港.黑最年轻干部·显眼包·治的聒噪,想着到了东京他肯定要和中原中也住一起,忍一时风平浪静,忍一时海阔天空,有什么是不能忍的呢? 现在好了,这显眼包好像根本就不想去找中原中也,甚至连门都不打算出,就死赖在这里,非要和小满贴贴。 去他的忍一时风平浪静,在太宰治这里就是忍一时蹬鼻子上脸! 希娜想刀人的心蠢蠢欲动。 “螃蟹——螃——蟹——螃——” 最后是换好衣服下楼的水无月满听不下去了,用抱枕压住太宰治的脸,不满地说:“希娜开了很久的车已经够辛苦了,不要随便给人家添麻烦啊!” 太宰治整个头深陷柔软的抱枕里,挥舞着四肢求救:“啊、呼吸、呼吸开始不顺畅了,要窒息了……” 水无月满挪开抱枕,低头地看着摊成烂泥的青年:“家里还有很多酒,上次织田作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喝过的,他说味道还行呢。” “那当然了,这里也算森先生的据点之一,在这里也放了一部分的藏品。”太宰治这么说着,忽而眼睛里出现了诡异的光:“森先生的藏品?” 一眼就看出他打的什么坏主意,水无月满又用抱枕按住他的脸:“不许做坏事!” 希娜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因为一直睡到了下午,她错过了赤司和迹部的谈话,好在晚上吃饭他们也在一起,律师也在场,于是水无月满打算晚上去赴约,顺便问问进度如何。 太宰治没兴趣跟着一起去,那连带的,希娜也就留在家里招待这位难搞的年轻干部了。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水无月满知道这张欠条是假的,但是在律师的引荐下去了司法部门承认的检验机构验证真伪后,据那边的字迹验证和时间验证证明,这张欠条确实是远山鸣在上面写着的时间亲自签名画押的。 从这两方面鉴定,他们不能出证明说这张欠条是伪造的。 “光是这种方法,他们出不了证明。”迹部景吾看向水无月满:“如果上面的借贷公司在那天没有支出记录,而且远山鸣的账号在那天也没有收入记录,倒是也能证明这张欠条是假的。” 水无月满已经查过了,欠条上写的借贷公司是池袋一家高利贷公司,和芹泽优并没有接触,只是借用了个名头。 当然,本身他就是污蔑的事实,自然也就没有金钱上的流通,他们可以尽管去查账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 “起诉状写完之后,直接开庭见吧。” 年轻的律师一锤定音,让几个小孩不用太担心,他们律师所会做好一切准备,在保下当事人的情况下反将芹泽一军,还远山鸣一个公道。 于是,七日后,芹泽优收到了一张来法院传票。 男人的脸色非常难看,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已经被弄进局子里的远山鸣竟然还有法子反过来告他。 芹泽优烦躁地皱起眉头,和旁边的秘书说:“去联系律师,让上杉把欠条、收支记录、伪造收据和盖了章的报销单都准备好。” “好的。”身材凹凸有致的女秘立刻应下,却在转身执行的时候面露犹豫,道:“不过,芹泽先生。今天上杉先生好像和人事请假了。” 芹泽优动作一顿:“请假了?怎么回事?” “似乎是身体抱恙,那边说也和您发了消息。”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不管是社交软件还是短信都没有看到来自于上杉的新消息。 女秘满脸难以言喻地提醒道:“是邮件。” 芹泽优有点无语:“他身体不舒服请假为什么要发邮件?现在谁还有时间看邮件?” 她自觉现在不该接话。 “算了,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家伙。”芹泽优将那场传票丢到桌上,侧头看她:“把事情安排给他那个副手,准备好我要用的东西。” 就算那张欠条是假的又怎样,他确实没借高.利.贷,那个田太郎死都死了,有谁能证明报销证明也是假的?损害公司利益的他对财务撒谎导,财务还包庇他挪用公款,这罪名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吗。 男人冷哼一声,伸手松了松领带,没有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直到上杉勇一郎整整两天没有消息,所有证据齐全却唯独缺少那张伪造的欠条时,芹泽优才猛地摔了杯子,发动所有的人去找上杉勇一郎的消息。 没有,哪里都没有人,包括他的老婆和孩子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芹泽优这才开始有些心慌,为什么至少了那张假的欠条?被谁拿走了?上杉那个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他不会背刺自己吧? ……他老婆孩子还在自己手上,应该不会做这些事情。 不管怎么样,再过一天就要开庭了,先找人,不行也没办法,就目前掌握的东西,对方胜诉的可能性不大。 于是开庭那天,还没有找到人的芹泽优按照之前计划的那样开审出庭。 对方律师果然拿出了那张伪造的欠条出来说他栽赃,只不过这张欠条假的过于真实,法院拜托机构坚定,那边无法拿出伪造证明。 正当芹泽优肯定这场官司一定是自己胜诉时,对方律师提出查明欠条上写明的借贷公司的银行账户,以及签下欠条前后时间远山鸣的账户,是否有相对应金钱的转账记录。 他们当场查,当场验。 结果借贷公司没有支出记录,远山鸣账户上却有转入记录。 那笔钱是芹泽优亲自看着打进远山鸣账户里的,当时为了打压田太郎和远山鸣,他可是力所能及的做了最逼真的假,之后查账的时候芹泽优又把那笔钱要了回来,记录清清楚楚,且合情合理。 只有这个,对方没有办法证明芹泽优是作假的,毕竟给远山鸣盖上公章报销天价巨款的田太郎,已经自.杀了。 法官宣布二审。 芹泽优坐在被告席上,目光阴狠地看着低垂着头坐在对面的远山鸣,突然,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朝旁听席看去。 在那里,旁听席的第五排最右边,坐着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少女。 与芹泽优对视,水无月满朝他露出了一个非常浅的笑容。 而只是因为这一个笑容,芹泽优头皮发麻,整个手臂都开始毛鸡皮疙瘩。 他感觉到了一种十分不可思议的情绪,名为恐惧。 芹泽满在那里。 这场闹剧一定是她设计的,她要为远山鸣和田太郎讨回公道,她要他待在监狱里,和她愚蠢的父亲一样,最后死的面目全非,终身见不得阳光。 芹泽优浑身都在颤抖。 他当初就应该听上杉勇一郎的,把她杀掉。 与男人充满阴霾的目光对视,水无月满并没有退让,她伸出食指抵住右眼的下眼睑,如同孩子一般幼稚地朝男人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看着对方的脸色黑的更上一层楼,水无月满便满意地双手环胸,转身顺着人流离开了法院。 接下来的一整个星期,似乎都是芹泽优的受难日。 首先是赤司和迹部撤资,终止了目前和芹泽集团合作的项目。 他想亲自上门拜访弄清楚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被迹部家年纪轻轻的小少爷拿出了警方的官宣和互联网上偏向于讨伐的舆论堵住了嘴。 芹泽优说他是被陷害的,他不知道欠条是假的,逼死两个得力住手他也很愧疚。 迹部家的小少爷却是似笑非笑,说:“您和我解释没用,关键在于消费者是如何想的。” 这不是你的惯用手段吗? 事情是如何呈现在大众面前的,那么事实就是怎样的。 你真的是被陷害的?你真的在愧疚吗? 难道这一切不是你计划的吗? 他真恶心这种满嘴谎话的人。 在迹部这里没有捞到好处,在赤司征臣那里也没有得到回应,因为两大投资方的撤资,其他冲着迹部和赤司慕名而来的客户和合作公司也都纷纷远离了这个臭名远扬的集团。 股票一直在跌,接下的项目全都在亏损,资金周转不济,互联网上负面的言论铺天盖地满天飞,他每天都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却又见不到忙碌之后的成果。 一周过去,芹泽优肉眼可见的憔悴下去,甚至连头上都多了大片的白发。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属下传来一个消息。 上杉勇一郎找到了。 这个男人被芹泽优的属下找到时,脚上绑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身上缠绕着如同发丝一般柔顺飘逸的海草,无神的眼睛倒映着从水面上照射下来的光芒,如果没有人打扰,他会永远的沉睡在美丽的东京湾里。 身沉大海是不会这么轻易被发现的,上杉勇一郎给附近渔民留了一封只在封面上写了名字的信。 是渔民出海打渔时,听到芹泽优派出去的人提到了上杉勇一郎的名字,才将信件拿出,他们按照信里留下的位置进行打捞,结果真的在水下捞到了男人的遗体。 芹泽优握紧拳头,看着那封从渔民手中花了点钱买回来的信件,眼白中布满血丝,脸上的表情阴沉地像是可以滴出水。 这封信,可以算得上是反省书。 里面详细地写下了上杉本人帮助自己逼.迫远山鸣签字画押,到伪造田太郎盖章的报销单的全过程。 幸好他提前拿到了这封信,不然到了警方手里,他死都不可能反败为胜。 是芹泽满干的。 一定是芹泽满干的! 信上是上杉的字迹,是他亲手写下的这封信。他怎么可能会亲手写出这些东西来!是芹泽满!她用了她的异能力! 芹泽优打开打火机的盖子,用火焰点燃了信件的一角。 那双黑色的眸子里孕育着黑云压城的风暴,将燃烧的白纸随意地丢进烟灰缸,转而伸手按下内线电话。 “叫那几个俄罗斯的雇佣兵过来。” 二十一把刀 公司运作不景气,芹泽优需要大量的钱财去填补各个项目出现的窟窿。好在马尔寇所运输过来的货物很好的通过之前联系的各种渠道贩卖出去,获得的分红直接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总算是先把局面稳定了下来。 可仅仅只是这样当然是不够的,成年人对于违.禁.品多少有着忌讳,货物虽然卖的出去,但并没有达到他们预想的速度。 于是两个人商量着,将违.禁.品卖给学生。马尔寇也计划在歌舞伎町开一家赌场,让跟着违.禁.品一起来的意大利女人去那里做事。 至于下周的二审开庭,只要有钱,鬼都能为他做事。 敲定时间,他打算将第一批违.禁品在一家高消费的娱乐场所解禁贩.卖。这种场所门槛很高,在那里消费的基本都是政客和有钱人,当然也包括有钱人家的孩子。这类消费者嘴巴严,玩性大,早就有违.禁品在他们那里流通,拿他们下手,最适合不过。 芹泽优心情舒畅地看着账户里每天都在大幅度上涨的资产,开放了第二批的解禁售卖。 这一次的货物必须是熟人介绍购买,确保销售渠道的安全。 而第三批的货物,他要拍卖。 ……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异能力的使用上了强度,水无月满总觉得自己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总是在别人说的话时候精神恍惚,在没有任何人受伤的情况下都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像是反噬的前兆。 为了不影响上课,她的书包里放着两只首领特制的麻醉剂,以防真的出现什么意外。 这天,水无月满正看着眼线传来的加密邮件,小利绪依旧在说着学校里听来的八卦,只不过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看着手机屏幕愣神,表情有些奇怪。 水无月满注意到了她的异样,问了句:“怎么了?” “啊……”小利绪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机:“我前男友回来找我了,给我发了加好友的消息验证。” 闻言,水无月满一挑眉,看热闹似的凑过去,说:“加上,看看找你什么事儿。” 小渣男还有这个胆子回来加前女友,怎么,想起来前女友的好回来求复合了? 小姑娘犹豫了片刻,还是听了水无月满的话点了通过,她也很好奇这个男人回来找她是为了什么。 水无月满看着对面发了很多句消息,基本都是寒暄和问小利绪最近的情况,小利绪也都客客气气回应了。 直到最后说的无话可说,对方才说出了自己这次找她的目的——借钱。 小利绪的表情简直像是吃了屎。 “找前女友借钱,他有病吧。”她说。 水无月满说:“这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啊,怎么,他家庭不好,很缺钱?” “不会啊,他小学在京都读的,后来家里人做生意搬到东京来,国一的时候就转入冰帝了。”小利绪道:“怎么可能缺钱?” 水无月满啧啧啧几声,说:“能借钱借到你头上,怕不是身边的人都已经问了一圈,实在借不到了才脸都不要了问上你。” “也没听说他们家有什么变故……滚滚滚,老娘才不借钱给傻.逼。” “诶,等一下,你让他加我,我借给他。” 小利绪奇怪地看着她:“为什么?” “我很好奇,他要用这些钱做什么。”水无月满伸手在她的手机上戳了几下,把她的好友名片推过去,咧嘴露出了一个笑容:“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说不想是假的,小利绪可太想知道了。 见她沉默没说话,也没把消息撤回,水无月满又说:“你就交给我吧,他是个学生,还是读贵族学校,要借肯定也不会借多少,我就问清楚,顺便逗逗他。” “好吧……”小利绪在聊天框上发着消息,又和水无月满叮嘱道:“要是他提了很过分的要求,你千万不能答应哦,鬼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 “放心,放心。” 收到了小利绪前男友的好友请求,水无月满笑容又深了几分。 晚上迹部喊上了赤司和她出去吃饭,聊的话题是关于下周二审的对策。 他们想协助警方找到芹泽优伪造报销单逼死田太郎的证据,但是现在一没有人证,二没有物证,律师说,这样下去二审可能没什么结果,那边可能还会抓住远山鸣的账户有同样一笔报销款入账的漏洞,反将他们一军。 水无月满连伪造的欠条都能拿到,迹部想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 “明明已经断掉了合作,芹泽集团也出现了短时间的混乱,但是却又很快稳定下来,就连亏损的漏洞都能及时补上。”赤司说:“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不清楚,反正物证他那里已经准备妥当了,要是他没下限到连人证都伪造,下周开庭也不用开了,咱们必输。” “……真麻烦,手段脏成这样。” 两个少年说着说着就开始唾弃芹泽优不要脸,骂了好一会儿,发现还有一个小伙伴没有加入群聊,他们停下了谩骂,面面相觑,最后一起看向了一直在拿着手机打字的水无月满。 打个没停,脸上还一直在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和哪个哥哥谈情说爱呢。 迹部景吾不满地喊了她一声,说:“你就没什么办法吗?在那里干嘛呢?” “有啊,当然有啊。”水无月满笑着把手机递给他们,让他们看看聊天记录,自己则是拿了筷子,一边吃一边问:“作为学生会长,你没注意吗?似乎在冰帝的学生之间秘密流传着一种非常昂贵的东西,有一些学生借钱都借到外校了。” 迹部景吾看着聊天框上的备注,他对这个人好像有点印象,是今年才加入学生会的。 “不仅仅是冰帝,其他学校似乎也有,只不过没有你们学校那样泛滥。”水无月满一边吃着,一边说:“这个人挺好骗的,稍稍一诈就问出来了,原来是想买毒.品。” “毒.品??” 赤司征十郎和迹部景吾凑在一起看聊天记录,听到她说的话加快了看字的速度,最后停在转账金额上瞪大了眼睛,齐齐看向水无月满。 “你借了他多少?” “上面不是有吗?” “一百万啊?” “是啊。” “你有病吧?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就借这么多,诈出来他吸.毒你还不把钱要回来?而且你哪儿来这么多钱啊?” “我当然有我自己的法子。”水无月满将手机拿回来,继续回他的消息,脸上尽是不在意:“一百万就能买一张入场券,这钱花的挺值的吧。下一场他们要拍卖,迹部,你在警局有熟人,看看把这个消息给他们,能不能派一小队把幕后黑手抓个正着。” 迹部景吾点点头。 “之前就听说芹泽集团和□□组织有关联。”赤司征十郎想的明显更多,问她:“一般来说,这种东西他们有规矩不卖给学生。新出现的违.禁品……会不会和他们有关?” 迹部景吾说:“去了拍卖会就知道了,总会有收获。” 赤司征十郎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拍卖会在两天后,迹部景吾那边安排妥当,水无月满也拜托中原中也给了一队人在酒吧外围埋伏好,以防有人逃跑。自己则是带着希娜和小利绪的前男友一起进去参加拍卖。 当天晚上,水无月满站在酒吧不远处的小巷等人,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小利绪的前男友。对方是一个样貌清秀的少年,头发没怎么修剪过,乱糟糟地遮住眼睛,身材微胖,并不高。 如果不知道他今天晚上是来干什么的,根本看不出来他还吸.毒,只能说是个丢进人堆里并不显眼的少年。 他递给水无月满和希娜两张面具,说:“面具是主办方特制的,上面有编号,待会儿拍卖也是按照上面的编号加码。你是104,你是168,进去之后就不要喊名字了,都喊编号。” 水无月满点点头,戴好面具之后,跟着他进了酒吧。 在门口等待查验时,她就听到了夜场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确认身份没问题后,走廊里的外国兔女郎引三个人进到酒吧里头,厚重华丽的大门推开,五颜六色的镭射灯炫目多彩,舞池里舞动的火辣身影在灯光的照射下若隐若现,增添了不少诱.惑。 水无月满一路向前,戴着面具经过自己身边的女孩子大多穿着时尚,男生也都是价格不菲的潮流款。他们在这种环境里似是如鱼得水,手里端着美酒,身体随着音乐摇摆轻晃着,一副沉醉的模样。 少年带着她们来到了一个包厢,对她们低声说:“每一个号码都会对应一个叫号器,你们的在这里,不要去和别人搭话,少惹麻烦。” 水无月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台面上还有三个叫号器没有拿走,希娜去看了看,带回来对应她们号码的那两个。 “你们要拍卖用这个输入金额就行了,我的房间在你们隔壁,如果遇到什么不懂的就过来找我。”他双手合十叮嘱道:“你们是我带来的,千万不要出岔子,我会有连带责任的。” “放心,我们也是诚心想要那个东西来体验体验的,怎么会给你惹麻烦。”水无月满保持微笑:“你去做你的事吧。” 他连连点头,转身去了隔壁房间。 两个女孩子在角落里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四处打量着看了看,最后将视线放在了眼前的叫号器上。 希娜问:“进来的是不是就我们两个人?会不会太危险了?” “中也先生带队在外头,也有一队便衣混进来了,我们的目标不大,主办方应该不知道我混进来了。”水无月满拿着叫号器左右看了看,毫不在意地说:“而且有你在,就算被发现了我也能全身而退。” 她朝希娜眨了眨眼睛:“对吧?‘骑士’希娜小姐?” 希娜伸手柔柔小姑娘的脑袋,无奈道:“你啊,别打趣我了。我可不是什么骑士,我只担心你的安全。” “就知道你对我最好。”水无月满顺势在希娜美女怀里蹭蹭,随即起身说道:“我去上个厕所,顺便到处看看。” “我也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会在开始之前回来的。” 她说:“放心。” 二十二把刀 一出包厢,充满动感的音乐再次充斥着耳廓。 在大厅待着的人散了不少,只还有少数男女在卡座上围成一圈玩着色子,大口大口地喝着酒,氛围不知道有多热烈。 水无月满看着标识往厕所走,空廊上只有端着酒往来的服务生,倒是透过每扇门的玻璃缝隙能看到包厢里都坐满了人,她粗略算了算,今晚到场的,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 她停在拐角,隐晦地往后看了看,确保走廊里没有人也没有摄像头,于是便继续往前走,来到了走廊的最深处。 终于,水无月满透过玻璃,看见了身穿黑色西装的芹泽优,和身穿白西装的金发男子,他们两个手里夹着雪茄,大笑着在说着什么。 正当她想凑近了听时,她的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同时,嘴也被来人捂得严严实实。 “别再往前了。” 水无月满回头看去,男人有着一头浅金色的短发,身高比她要高不少,此时的姿势像是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并没有什么暧昧,她只觉得压迫感十足。 “那里是监控范围,如果被发现,你可就惨了。” 顺着男人指的方向,她看见了藏在对门猫眼中的摄像头,如果不是有他提醒,平常人很难发现那里有微弱的红光闪烁。 水无月满点点头,男人见她配合,也就松开了手,退后到安全距离,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饶有兴趣地问:“你好像年纪并不大?怎么会来这里?” “所有人到这里来都是为了一样东西吧?”水无月满也在暗自猜测他的身份:“你不也是?” 他笑了一声,收回了视线:“人小鬼大。快回去吧,拍卖会马上要开始了。” 说完,男人先一步离开了这里,在前面的拐角消失了身影。 这个人……真奇怪啊。 感觉不像是来这里消费的,既然不是,难道是迹部景吾找来的那一队警察? 不对,感觉也不像。 思索无果,她也知道这里不能久留,于是也加快了速度回了包厢。 一坐下,水无月满就迫不及待地和希娜分享了刚刚的见闻。 在提到那个陌生的金发男人时,她表现出了非常明显的兴趣。希娜也觉得在这里能碰到这样奇怪的人很不可思议。 她说:“我们一路过来,这场拍卖会对客人的身份可以说是查的特别严格的了。就算是这样,除了我们,除了警察,竟然还有不清楚身份的人混进来……” “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办法,手段应该也不简单吧。”水无月满赞同地点点头。 话题没有在陌生人身上停留太久,希娜想了想,又说:“你看见芹泽优和一个外国男人坐在里头的包厢里,似乎是在说笑什么。那个外国男人,会不会就是和他走得很近的阿雷西欧家族的人?” “有可能,按照中也先生的说法,阿雷西欧意图将生意做到日本,那个大叔说不定还是家族的重要人物。” 希娜对她的猜想表示赞同。 再聊了几句,晚上的拍卖在主持人的宣布下正式拉开帷幕。 坐在包厢里一直在玩闹的五个年轻人也安静下来,看着电视里转出的画面。 今晚的主持人是一个穿着暗色礼服的女人,她的脸上戴着半面羽毛面具,皮肤在灯光的照射下似是在发光,殷红的嘴唇十分好看,说话时音调婉转,异常好听。 没有过多的开场白,她直接请出了第一件卖品。 舞池正中央的地板分裂开来,一面圆形的平台拖着一件盖着红色丝绒绸布的物品缓慢而上,准确无误地停在女人的手边。 她介绍道:“这是一块8.27克拉的浓彩蓝钻,开采自南非库里南钻矿,采用长方形阶梯式切割,内部无瑕,由莫乌尔其公司加工的珍藏品‘浩瀚深蓝之星’——” 红色的绸布被纤纤细手掀开,露出了黑色丝绒礼盒当中切割精美,闪闪发光的蓝色钻石。 它可能只有一只眼睛那么大,但是在灯光的照耀下,它通体是清澈的深蓝色,小小的身体里像是流转着奇异的光,每一层平面都切割地恰到好处,堪称完美。 水无月满清楚地听到大厅的客人以及身边的五个年轻人皆是惊呼出声。 “法国的那个莫乌尔其?” “竟然能在这里看见,这是上次他们限定的蓝宝石吧?” “还真的是,我爸一直在物色他们公司的限定宝石礼盒,其中他们的这款蓝钻和同一期的粉钻是最受欢迎的,虽然小了一些,但是并不影响它的价值。” 屏幕里的女人当然也听到了底下的窃窃私语,她红唇微微上扬,莞尔一笑,宣布:“起拍价794万美元,每次加价阶梯均为3万美元。” 话音刚落,坐在观众席的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几乎是同时拿起手上的叫号器开始往上加价。 他们包间里也有两个人在拍,其他人对宝石不感兴趣,打算等下一件拍品,水无月满和希娜两个人没动叫号器倒也不算另类。 大屏幕上滚动着编号和拍卖价,女主持人看着最高的数字,说道:“现在的最高价是7号,4647万美元!” “4647万一次!” “4647万两次!” “4647万三次!” 三次无人加价,主持人敲槌拍定:“恭喜7号竞买人!这颗浩瀚深蓝之星是您的了!” 听到最后成交价钱,希娜无法理解地瞪圆了眼睛,她低声问:“为什么这块石头这么小还这么贵,这么多人抢着要不说,还成交价这么高?” 水无月满说:“这颗宝石颜色级别可达到极其罕见的艳彩蓝,而且拥有内部无暇的高品质净度。而且是在著名矿区库里南矿发现,并在安特卫普以高价出售给莫乌尔其公司和钻石制造商。本身他们的原石就已经是几千万的价格,再加上你看,它的切割工艺十分纯熟,4647万美金的价格放在这颗钻石上并不算贵。” “……无法理解,就这么一小块石头……” “同期他们公司上市的一颗粉钻是重量级,本身天然粉钻的颜色就是由碳原子错位或者是晶格发生扭曲导致的,全球每年开采的钻石当中仅有0.001%是天然粉钻,颜色浓度越深,价格也就越高。那颗粉钻比浩瀚深蓝之星贵多了。” 希娜满脸不可思议。 贫民窟里出来的她完全不懂富人这种乐趣,不知道这么一小块石头有什么必要花这么多钱买回去收集。 水无月满的声音不大,但坐在旁边的男生距离不远,将她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他顿时眼睛都亮起来了,直接挪着屁股凑到水无月满面前,说道:“你知道的好多!是对宝石感兴趣所以才专门了解过吗?” 她说:“差不多吧。” 名画,名酒,宝石,陶瓷。 真正艺术家都会对大自然与人工结合的艺术品产生共鸣,而愿意在上面花钱的艺术家根本就不缺钱,他们想要的艺术品的境界和藏品的价值,这已经远远超过了物质,是精神层面上的满足。 非常神奇不是?就好比今晚拍卖的石头,放在这里它是一块天然原石与工艺的完美结合,人们因为它的价值和意义而追捧它。 可要是放在不知情的普通人眼里,它就是一颗好看的石头,甚至装饰某样东西时都会觉得它还不如一颗便宜水钻。 水无月满在出现和希娜有相同“不值得”、“理解不能”想法的时候,就是她对这样事情感兴趣的时候,她对他们的精神追求感到好奇,也对他们对于物品赋予的意义感到好奇。 不过说起来,今晚确实是非常凑巧。 这颗浩瀚深蓝之星确实是当年她特意去搜查过的钻石,而且也清楚,这颗宝石最后被一个意大利的不知名富商卖去了。 就是那个人吧?意大利阿雷西欧家族的首领,马尔寇。 水无月满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第一件拍卖品很快成交,因为浩瀚深蓝之星的稀有和珍贵,让所有人都对接下来的拍卖品都格外的期待。 而没有让任何人失望的,第二件著名画家的画作和第三件维多利亚时期的瓷偶,还有第四件名著手稿残卷每一件登场时都让观众热血沸腾,皆是以高价被人拍下买走。 可水无月满却越坐越急。 今天拍卖会的重头戏,应该不是这些吧?他们打算拖到第几个摆上来?都以拍卖的形式贩.卖了,不可能只给一个卖家吧?这样绝对无法利益最大化。 怪事、怪事怪事,怎么一直在拍卖这些正常的拍品? 就在主持人在做第五件拍品的介绍时,走廊上忽然传来了大量杂乱的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不少人都听到了,都是好奇地开了门探头看去,结果却被守在门口的服务生给挡回了房间,不允许客人们过于好奇。 水无月满透过玻璃,看到有一个戴着面具的女孩子软趴趴地被身穿黑西装的男人快速背走,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穿白色礼裙的中年女人。 她指着身后与她面容有几分相似的年轻少女,低声威胁道:“不许多嘴,跟着出去就可以了。” 少女的脸也被面具遮住,可是从身体语言上明显能看出她非常慌乱,面对女人的话也只是不停地点头。 待到走廊外的兵荒马乱过去,门口的服务生态度也没有那么强硬了,水无月满直觉应该出了大事,于是便借口上厕所,一路找到了刚刚出事的包房。 那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年纪不大的青年,穿黑西装的人正在一个一个将他们搬走撤离,只有一个女孩子愣愣地靠墙站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水无月满看了看正在收拾残局的黑西装男人,又看了看那个女孩子,小心翼翼地过去抓住她的手腕,帮助她平复心情。 等感觉对方的情绪稳定地差不多时,她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女孩看着她流转着银色暗光的眼眸,咬了咬下唇,最后还是说了出来:“这里有人偷带了毒.品出来,有一个女生,被强行打了两针,死了。” “!”水无月满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没等她有下一步动作,女孩惊恐地看着她身后,反手抓紧了水无月满的手腕,喊道:“你身后——” “噗。” 是铁器没入身体的声音。 水无月满低下头,有一把匕首从身后刺入,从腹部探出刀剑,将她贯穿。 一只手抓住她的下巴,让她无法回头。紧接着,刀身被身后的人拔.出,再次对准心脏,阴狠地送了进去。 在这时,强烈的疼痛感才席卷了全身,从腹部到胸口,一直蔓延到全身。 水无月满的嘴角溢出浓重的鲜血,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在恍惚之中,她感觉到那个人将匕首抽出去,无情地踹在她的腹部将她踢出去。 水无月满的身体软绵绵地滚到角落,直至背部抵住墙面才停下。 恍惚之中,她似是看到一头金发,可再想看清楚些时,她已经失去了意识。 二十三把刀 “天南星小姐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仍然需要住院观察。她的伤口一处在腹部,贯穿伤,一处在心脏附近,位置非常接近,但两处伤口都没有伤到器官。” “匕首应该是特制的,刀身长过20厘米,还好手术及时,没出什么大乱子。现在就是注意伤口后续会不会感染,安心住院,清淡饮食避免剧烈运动,其他的没什么了。” 医生手上拿着水无月满的各项指标报告,片刻停顿之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两刀都是从背后刺入,天南星小姐不可能毫无察觉身后的恶意,她对情绪的感知非常敏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身边有人想杀她。” “很难说。”太宰治的表情很平淡,看不出喜怒。 医生小心地看了他一眼,伸手给他满上了一杯茶。 茶水的热气氤氲了面前人的面容,柔和了少年阴暗的鸢色眼眸,太宰治抿了一口茶,道:“有可能是因为周围的情绪过于纷杂,没能及时发现,也有可能是因为对方对她了如指掌,根本就不带杀意就把刀子捅了进去,还有可能是什么异能力者。” 医生问:“太宰先生认为是?” “第二种。”少年抬眸:“她对她了如指掌。” 病房里。 从窗户吹进来的风带着暖意,卷起白纱窗帘的一角,吹淡了房间内浓重的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 赭发少年低头坐在病床旁,用小刀削着苹果,将苹果肉切成兔子的模样,一块一块地放入床头柜上的陶瓷盘里。一双蔚蓝的眼睛没有焦距,像是在发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过。 没等将苹果大卸八块,他看到病床上躺着的水无月满睁开了眼睛,这一分神,刀尖直接割在了他的食指上,渗出了点点鲜红的血珠。 “嘶。”中原中也抽了一口冷气。 水无月满视线下移,歪着脑袋看他,目光从少年手上的苹果看到他手上的小刀,最后停在他冒着小血珠的手指上。 “怎么削到手了?”说出的声音意料之中有气无力,她缓了缓,又说:“这里是医院吧,快去消消毒吧,别感染了。” “啊,没有很严重,没事。”中原中也放下手里的东西,用抽纸擦掉了手指上的血,随即问道:“你的伤口还疼吗?要不要喝水?” “不想喝。”水无月满停顿片刻,像是在认真感觉自己的身体情况,半晌才回答:“也不疼。” “不可能不疼吧……” “可能是麻醉还没过去。” 中原中也叹了口气,又问:“想坐起来一些吗?” “一点点就好,谢谢。” 他去床位抓住摇杆,将病床的上半部分摇起来一些,使她能保持一个舒服的半躺姿势。 水无月满这才看到,赭发少年没有穿着平常长长的黑色风衣,而是只穿了了里头的黑色马甲和白衬衫,袖口挽在手肘处,露出了雪白且肌肉紧绷的小臂,非常好看。 她的视线在中原中也的细腰细腿上看了好几眼,然后收回视线看着天花板,感叹道:“一睁眼能看到中也先生真是太好了。” 而且还是这么帅气的中也先生,身体和心里的痛苦好像都减轻了不少。 中原中也的耳朵直接红透了,掩盖自己的害羞下意识声音都大了几分,说:“不要一醒来就说这么奇怪的话啊!” “是是。” 这时,太宰治从门口探出个头来。 他脸上的表情看到中原中也有点心虚,说话都打结:“干、干什么!” “在走廊上就听见中也在凶病人。”太宰治缩在门后,一副不敢进来的样子,故作害怕道:“好可怕,凶巴巴凶巴巴。” 水无月满附和:“凶巴巴凶巴巴。” 你还敢说话!中原中也瞪她。 水无月满立马捂住自己的嘴。 “哈哈哈哈,看你这个样子,好像恢复的还不错。”太宰治双手插兜,走到水无月满床边时很自然地抓住她的手腕,果不其然看到她手背上的针管正在回血。 他动作很轻地将水无月满的手放好,说:“这几天注意一点,你受的伤不轻。” “好——” “那么,回归话题。” 太宰治坐在了中原中也之前坐着的椅子上,身子松散地靠着椅背,双手十指交叉放于架起的右腿上,面部表情也放松下来,希望能让水无月满听到接下来的话不会感到太沉重。 “首先要很遗憾地告诉你,昨天晚上的拍卖会,并没有出现类似于毒.品的拍品。那一队警察扑了个空,没有抓到芹泽优的犯罪证据,以及,虽然参加拍卖的顾客有几个藏了毒.品带进去,但是由于他们还是孩子,警局打算做好他们的隐私工作,并且……” “有一位家里只是做普通生意的女孩子被强.行注射过量的毒.品,昨天晚上就已经没有了呼吸,主犯处理掉了尸体,买通了目击者,也给了受害者一笔巨款,这件事情可能不会掀起什么水花了。” 太宰治面露惋惜:“可以说是,完全失败的一次作战。” “不过。”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剂拆封的针管,说:“在你衣服里发现了这个,好像不是给你注射的,应该是有一个目击者为了逃避麻烦,将带去的毒.品藏在了你身上。” 水无月满笑了一声:“两针过量?” 他点点头。 “加上这一支,刚好有两针了。”水无月满说多了话才觉得有些渴了,拜托中原中也帮她倒些水,喝下去之后才再次开口:“也不算完全失败的一次作战吧。” “如果没有一位好心的先生把你带出来,你可能就被财阀当做受害者处理掉了。”太宰治说。 “可事实就是,我是幸运的。”她嘴角微微上扬:“要不是这一次,我还不知道我亲爱的大伯竟然在我身边动了这样的手脚。” 中原中也闻言紧了紧拳头,问:“你已经知道了?” “我没有察觉到对方对我的恶意,也没有看到其他异能力,能跟着我到那个房间,在我没有防备的时候杀死我,除了芹泽优的手下,就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人。”水无月满放下水杯,抬眸看向太宰治:“太宰先生,我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希娜,是她对吗?” 太宰治迟疑了一瞬,还是点点头。 中原中也的表情并不好看,他在水无月满还没醒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要怎么和她开口这件事情。希娜的背叛对于她来说是一件非常沉重的事情,如果可以,他想将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 结果是她自己发现的,好糟糕,身体已经够痛苦了,现在她的心情肯定也很差。 水无月满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了然地点点头,说:“果然是她啊,可惜。我还以为她是真的对我好的。” 看她这样,中原中也忍不住问道:“你早就知道她有问题?” “我……其实不知道。”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水杯的底部。 谁会知道这些呢? 希娜和她在实验室里就认识了,那个时候姐姐也还活着,她们三个人在残酷痛苦的实验里互相依靠,彼此取暖。在她心里,希娜就是她的第二个姐姐,是她的家人,更别说从实验室被救出来之后,她完全替代了姐姐的位置,一直都很照顾自己,她也非常的依赖希娜。 如果说今天的背刺是早有预谋,那么这场谋略,在实验室里就开始了。 时间真长啊。 水无月满手里温热的水已经凉了,可她还在捂着,试图从里头汲取一些暖意。 太宰治叹了口气,将她手里的水杯夺过来倒掉,给她添上新的白开水,说:“这已经不单单是你家族的事情了,港.黑出现了叛徒,森先生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小满,你作为港.黑的一员,也要肩负起自己的责任。” “嗯,好。”她点点头应下。 太宰治沉默片刻,又伸手去摸摸她的头发,温声问:“会难过吗?” “不难过。” “那就好。”他道:“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去给你带些晚饭来。” 说完,太宰治从椅子上站起来,中原中也也没有留在病房,而是跟着太宰治一起出去。 在这个时候,他想还是留给水无月满自己的空间比较好。 赭发少年跟在太宰治身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坐电梯的时候,他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突然问了一句:“她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太宰治说:“当然不是。” 他想也是,中原中也头痛。 “芹泽优这个家伙,这一步走的不错。最佳的结果是小满能直接死掉,而希娜的留手只是让她重伤,失去了这一段时间的行动能力,她要康复至少得到二审之后了。” 太宰治鸢色的眼眸盯着电梯显示频上下降的数字,眼里似有光忽明忽灭:“但是他应该不知道小满是被森先生收养了,现在是□□的成员。” 他一定不知道,不然不会放任她这个威胁到这个地步,也不会没有后续动作,将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产业和官司上,再一次放过小满。 希娜也不忍心全盘托出吧,她的心一定还在小满这里的。 太宰治心里有个猜想,不由得脸上的笑都生动了起来:“有点意思。” 中原中也几步远离了他的身边,恶寒道:“怎么突然笑的这么变态,好恶心。” “好伤心,中也竟然觉得我恶心,还说出来了!” “别叫这么亲密,我和你很熟吗变态?” “中也~” “呕……真的别。” 中原中也受不了了,电梯门一开直接三步并做两步走的飞快。 二十四把刀 在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离开之后,水无月满的病房里出现了一位陌生的客人。 对方有着一头淡金色的短发,身形高挑,有着古铜色的皮肤。 水无月满很肯定她不认识这个男人,但是她没忘记自己在失去意识之前看到过金发的人出现在自己的视野内。 大概就是他吧。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安室透。”他在床边坐下,先是问了问水无月满的情况:“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应该很快就能下床走动了。”水无月满礼貌地回应道:“我是水无月满,应该就是你救了我吧?安室先生,谢谢你及时赶到。” “我本来是听到动静想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到事发点就看到你倒在墙边,身上全是血,旁边的人好像都呆住了,也不知道救人。”安室透的视线绕着病房内部环顾一周,然后自来熟地捏了一块小兔子苹果放进嘴里,问道:“你可真是招人恨啊,一刀贯穿伤,一刀在心脏,是个什么情况?” “不好说,你知道这两刀都是从背后捅.进来的,我没有看清楚对方的脸。”水无月满摇摇头:“至于那个包厢,我也是看到走廊上有人背着一个女孩子离开,吵闹声太大才想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结果没想到……” “背着一个女孩子离开?” “嗯,听那里的人说是几个学生在一起,本身就藏了毒.品进拍卖场,拍卖的时候就在偷偷用,背出去那个女孩子可能是不太舒服叫了家里人来接吧。” “这样吗?”安室透抵着下巴,脸上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水无月满看着他,没有说话。 思考片刻,安室透又说:“你在那边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对你动手的人很专业,不像是普通人做的。” 她摇摇头:“我进去只看到主办方的人在处理吸了毒的学生,不过有一个女孩子似乎没有参与,我问她情况的时候突然就被刺了,很突然,我完全没反应过来。” 安室透点点头,她说的也都符合逻辑,只可惜没有什么发现。 水无月满看他又在想什么,问:“我之前去上厕所的时候,走到了那个有监控的房间。我看到了这次的主办方芹泽优和一个外国人坐在包房里,再好奇地想要看清楚的时候,一个人拉住了我。那个拉住我的人也是你吧?” 安室透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个插曲。 “那你可是帮我了两次呢,谢谢。那个时候就想问了。”水无月满继续说:“你是警察吗?感觉有点像呢。” 其实她并没有觉得像,只是想诈诈他的身份罢了。 没想到安室透听到这句话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即笑道:“我可不是警察,只是一个小小咖啡厅的服务生,私下里也是个接案子的私家侦探。” 停顿和情绪的波动虽然短暂,但水无月满还是感知地非常清楚。 看来他的身份也不太简单,就是不知道潜入昨天的拍卖会是什么目的。 水无月满朝他笑:“原来是个侦探先生。” “时间不早,我也是想着今天你应该行了就顺路来看看你。”安室透没有打算继续待下去,起身说:“好好修养,等你好了我请你去店里喝咖啡哦。” “好,那我可要快点康复了。” 安室透离开了,病房里又陷入了寂静。 窗外的太阳低垂着挂在天边,有半边身子都隐藏在地平线下,金色与橙色混合的光芒从窗户外照进来,透过白纱材质的窗帘在地砖上打上阴影 。 窗台上有一个上窄下宽的青玉花瓶,里面插着新鲜的茉莉花,散发阵阵淡香。 应该是淡香吧。水无月满想,她现在鼻子里都是药味儿,一张嘴就是血腥味,完全闻不见花香。 安静了一会,她的视线看向床头柜上盘子里放着的小兔子苹果,有些费力地伸出手去够里面的苹果块。 够是够着了,但是身上火辣辣的开始在疼。 水无月满小口地咬下了小兔子的屁股,清甜的味道驱散了嘴里的异味,倒是让她的心情好了一些。 . 住院后的第三天又到了周末,水无月满这几天休息的很好,总算是能自己坐起来看点时事新闻,但下床就不行了,一动就痛。 小利绪在早上十点就飞奔了过来探病,看她病的那么重,床都下不了,眼眶都红了一圈。 她说:“怎么伤的这么严重,你还给我发消息说小伤没事!” “真是小伤。”水无月满笑着看她:“医生说下个星期可能就能出院了。” “真的?” “真的。” 小利绪不知道真实情况,只当她说的是真的,心里倒也不那么难受了。 原本想着水无月满住院可能会无聊,她最近刚好在研究手账和橡皮章,今天有机会来探望小姐妹,小利绪把自己连夜赶工的橡皮章给也一起带了过来,连带着的还有纸笔和一套崭新的笔刀。 她很遗憾地看着手里的橡皮章和刀:“你好好养病吧,这种手工很费神的,还是别做了。” 水无月满连忙表示没事,自己待在医院,整天也没人陪在身边找点乐子什么的,小利绪这倒是给她找了点有趣的事情做,反正她也下不了床,正好研究一下新东西。 小利绪看她说的认真并不作假,心里的担忧顿时散的一干二净,笑眯眯地将那套笔刀送给了水无月满,并拿出了几块新材料,细心地教水无月满大致过程。 直到十点半的时,松下老师带着花和果篮敲响了病房的房门。 她倒是不意外小利绪在这里,她们两个在班上关系就很好。 和两个小姑娘打了声招呼,问过水无月满的情况是否已经稳定后,就开始说起了这次来探病的主要目的。 距离上次说的期中考试差不多还有三周时间,体测这次是由体育老师和医务室负责,分两天完成。 而期中考试之后的第四周将会举办学园祭,连办三天,通知在周四的时候已经发下去了,文艺委员召开班会,决定了班上今年排一个唱跳舞台,选用最近比较火的《我推的孩子》的OP,这几天都在选人排练。 水无月满闻言,表情有些震惊:“什……班上要唱跳吗?” “虽然不像韩国一样人均训练生,但是最近爱豆不是很火吗?大家都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小利绪兴奋地举手:“我我我,我也被选去群舞了哦!” “主唱是班上的茉奈,她是声乐部的,在唱歌方面拿了不少奖项。”松下老师满脸欣慰:“大家都为了这次学园祭很努力呢。” 听上去确实很努力呢。 水无月满艰难地点点头,要是她正常参加的话说不定还真会拖班上的后腿,幸好这个时候受伤了啊。不然自己这个拉中之拉跑上去跟着同学一起唱跳……想想就替文艺委员捏把汗。 至于乐器社,副部长提出来的民乐摇滚她也可以不用勉强了,以她现在的情况,能出院参加期中考试都够呛,更别说期中考试之后她只有两周时间排练,要在这两周时间试着和玩摇滚的同学磨合适配,怎么看都是来不及的。 学园祭开始前一周开始汇总各社团和各班级的汇演名单,松下老师说他们打算还是进行交响乐,只不过内容如何创新,还需要回去头脑风暴思考思考。 水无月满表示了自己无法参加的遗憾,再聊了几句题外话,看时间差不多要吃中饭了,小利绪和松下老师便结伴离开了医院。 同时的,她也迎来了中原中也先生带给自己的午饭。 看着自己面前风尘仆仆赶来的赭发少年,水无月满问道:“最近中也先生和太宰先生好像很忙的样子?” 他一有空就会来病房里照顾自己,反倒是太宰治这家伙,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清了。 ——明明中也先生才是最忙的那个,反而太宰先生天天不见人影。 水无月满想。 “差不多吧,昨天传来消息,有一架私人飞机跨国停在了东京的羽田机场。有□□的眼线看见了希娜在那里。不出意外应该是阿雷西欧的增援已经抵达,马尔寇打算正面对上□□了。” 中原中也帮水无月拧开保温盒,将筷子和饭盒一起递过去,叮嘱道:“小心烫。” “谢谢。”水无月满接过去,受伤并没有让她食不下咽,相反,她闻着清香阵阵的炙烤海鲜盖饭,感觉自己可以一口就将它们全都吞下去。 不过,忙着干饭的途中,她还不忘关心道:“上次中也先生查到玫瑰家徽和阿雷西欧也有关系,现在的你肯定非常忙。下次送饭这种小事交给属下就可以了,如果实在不放心,高桥先生也可以保证食物的安全的。” 她以为中原中也亲力亲为是怕对方会暗中掉包食物,给她下.毒。 “一天下来总归是要有些休息时间的。”中原中也说:“在你这里我也能坐久一些。” 水无月满怔了怔,笑道:“那我还是别赶你走了。” 中原中也也跟着她笑了一声。 看着小姑娘低头吃饭,他又说:“希娜的身份之前查出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在机场的时候,看到希娜在和一个外国男人说话。情报组传来信息,那个是俄国榜上有名的雇佣兵,通过这条线索去查,发现希娜是他组织里一员,也是一名雇佣兵。” 说完,他小心地去看水无月满的表情,却依旧不能从那张脸上看出什么情绪。 “这样啊。”水无月满的语气也并没有什么起伏。 除此之外,没有给中原中也任何反馈。 他有些欲言又止,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收起了水无月满清空的饭盒,叮嘱她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水无月满下床去送他,脚步因为疼痛有些迈不开步子,但好歹是一直将他送出了门口。 待确定中原中也已经走远,她扶着墙来到椅子旁,伸手去翻自己的书包,从内层翻出一支针管被套好的麻醉剂。 水无月满克制着眼中银色涌动的光,拇指一掀揭掉了橡胶套,将针管里的药剂打在了手臂上。 希娜……雇佣兵…… 也真是难为你费尽心思陪我演了一年多的戏啊。 . 下午来的是迹部景吾和赤司征十郎两个老伙计。 那会儿镇定剂的效用还没有过去,水无月满眼神朦胧地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的某一处愣神,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赤司征十郎还没靠近就觉得她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几步走到床边后,他余光看见床头柜上放着的那支空了的针管,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空白。 迹部景吾一时间也怔住了,冲上去将针管捏在手里仔细查看。 注射型的新型毒.品最近在冰帝私底下传播的很猖獗。 “你……”迹部景吾这一瞬间冷汗都快留下来了。 水无月满稍稍回神,她从床上坐起来了一些,靠着床头解释道:“只是镇定剂,不是毒。刚好你们来了,待会儿最好帮我把它带出去。” 什么正经东西还不能留在这里被家长发现?赤司也开始怀疑其了这东西是不是真的镇定剂。 “我说你们……”水无月满有些无奈:“是我今天伤口疼,拜托认识的医生帮我打了一针,但是我怕家里人知道了担心我,想拜托你们带出去处理掉。” 后半句话没有撒谎,是说真的。 水无月满看他们还是不信,又说:“反正你们带出去了之后可以找人检验里面的成分,我真的没碰毒,真的。” 说到这个地步,两个人才彻底相信了水无月满的话。他们是真的很怕这位姐为了揭露芹泽优不择手段以身涉.毒,这东西可真挨不得,也不怪他们警惕心这么高。 ——毕竟这位姐真的可能做出他们猜想的这种事。 迹部景吾和赤司征十郎对视一眼,随即又看向水无月满:“这次来是想看看你的近况,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两天前有一个自称是私家侦探的人找到律师,他在田太郎留在世上的女儿那里找到了他还在财务部时的账本。经过核查,并没有发现上面有关于远山鸣的报销款。” “也就是说,不仅账务没有经过田太郎之手,可能报销单也没有。只要提出鉴定,对方一定会出现漏洞,而且这个账本也将会是田太郎没有犯罪的物证。” 迹部景吾的表情势在必得:“这场官司,我们赢定了。” “你们两个可真能干,看来‘队友祭天法力无边’buff是很好的应验了?”水无月满由衷地为他们鼓了鼓掌:“干得漂亮。” “证据和思路都是那位侦探亲自送上门来的,我们只不过是实施罢了。”赤司征十郎解释几句,像是想起什么,问道:“那个人说自己叫安室透,你认识吗?” “哦?”水无月满这下是真的感觉到了意外。 她试着从安室透的视角来理解他这么做的动机,最后只能得出“怀疑芹泽优从事非.法交易从而想要通过别的事情推波助澜,进一步接触到芹泽优背后的真相”这一结论。 看来是上次给他透露的消息起了作用,不过……是哪一部分引起了安室透的注意呢? 毒?外国人?命案?奇怪的拍卖场?还是她那不像被普通人捅出来的伤口? 总有他在意的点,这倒是意外之喜。 虽然她没有打算让芹泽优活到二审开庭,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帮大忙了。 想到这里,水无月满笑着对他们说:“看来形势一片大好,这周开庭就拜托你们了,如果身体好一些,我会去旁听的。” 赤司点点头:“你好好休息,不要勉强自己。” 水无月满乖巧地应下。 二十五把刀 夜晚,月亮隐匿在如同被黑纱笼罩着的云朵后面,只露出半边脑袋,贡献自己的微薄之力将并不明亮的月光倾洒下来。 不比白天,晚上的温度已经是不披着外套就会觉得冷的程度。 太宰治帮她将窗户合上,手臂不小心碰到青玉瓶里插着的茉莉花,从枝干上抖落了几瓣雪白的花瓣。 水无月满听到动静看向那边,不满地提醒道:“太宰先生,请你小心一点。” “这么宝贝这些花?”太宰治毫无愧疚之心地将那些花瓣扫进掌心,倒进了青玉瓶里:“那我帮你把它们扫回去当化肥,这样他们吸取了同类的身体就会生长地更好吧。” “太宰先生,已经晚了,插在花瓶的花怎么可能自己再长。” “那明天再叫中也带几束来就好了,他不是每天都会带新鲜花来换上吗,别对我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嘛小满~” “请对今天的茉莉花道歉!” “对不起茉莉——” 水无月满这才放过他。 “不过啊小满。”太宰治斜斜地靠在窗边,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问道:“最近情绪还好吗?森先生今天还打电话问我,你异能力的反噬情况。你一直都努力保持自己情绪稳定,但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森先生和中也都很担心你。” “请放心吧太宰先生,如果住院的时候异能力反噬,你们也能第一时间发现我房间里注射过的镇定剂吧?”水无月满安抚道:“没有发现就是没事啦。” “这可不一定,这两天不是来看你的人很多吗?”太宰治说:“万一你使用过药剂之后拜托他们销毁,不管是我还是中也先生,都很难发现。” 说着说着他越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故意问小满:“你不会真的用这种方法来隐瞒自己的情况吧?” 今天下午刚这么做过的水无月满完全无法回答。 太宰治看她卡壳半天,甚至还为了不回答直接看向了天花板,也知道了她现在肯定非常心虚。 他笑了一声,没有逼太紧,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 第二天中午来送饭的人不是中原中也,这还是她住院快一周以来中原中也第一次有事缺席。 水无月满细问之下高桥才说这几天发现了阿雷西欧的人动作很大,他抓了一队人回来审问,可惜审讯了两天都没有出结果。 人已经半死不活了,再问下去他们都怕会弄死,到时候白费力气。 “太宰先生也没能问出来吗?”她问:“为什么不和我说?” “太宰先生昨晚接管之后一开始隐隐有要松口的意思,可是不知道想到什么,他们又是闭嘴摇头,一脸惧怕的样子。” 高桥说到这里有些迟疑地看向水无月满:“原本是想昨晚直接送到你这里问出来的,结果太宰先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亲自去了,中也先生也觉得不要打扰你休息比较好,所以……” 昨晚。 水无月满想到他当时对自己说的话,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她就说怎么一直溜号的太宰治怎么会突然这么老实地过来照顾她,还突然说起异能力的事情,结果是在悄悄套她的话! 哒宰——就该和你说话的时候多个心眼! 她气愤握拳,和高桥说:“吃完饭带我去据点,我亲自审问。” “太宰先生也是红叶大姐赞许的干部,他审讯也很有一套的,不然你这几天还是消停会儿呢?”高桥连忙劝道。 “不行。” “我的姐啊,我叫你姐,你真再考虑考虑呢?太宰先生审出来也是时间问题啊!” “时间就是最大的问题,不能拖延,今天就要从他们嘴里问出情报。” 水无月满依旧坚持,完全驳回高桥的劝阻。她今天下床已经很顺畅了,只要速度不是太快,身上的伤口就不会疼,只是去帮忙审讯,当然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他们面对的敌人很狡诈,不知道葫芦里闷着什么臭屁,既然抓到了人,肯定要快点套出些情报,越快越好。 将高桥带来的饭菜全都吃干净,水无月满换好黑西装,扣上面具,坐上他的车一路奔向东京港口。 在海边的集市当中,有一处仓库是港.黑的据点,那里位置偏远不容易被人发现,平日里港口来往的人也多,不容易引人注意。 车子在一扇朱红的卷帘门前停下,确认水无月满身上没有伤口撕裂一类的异样后,先一步去卷起铁门,与地面留出半人高的距离。 她微微弯腰钻入门内,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用铁栏杆搭起的临时牢笼前,一身黑衣的高挑少年。 太宰治若有所觉地侧目看去,在看到水无月满的那一瞬间眉梢微挑,随即笑道:“你果然还是知道了。” 鸢色的眼眸扫了跟在她身后的高桥一眼,让青年打了个寒颤,心里直呼不妙。 “和高桥先生没什么关系,只有今天中也先生没来送饭让我觉得有些奇怪而已,他也没办法拒绝我的要求。”水无月满替他解释了几句,步伐缓慢地站定在太宰治的身边,看向关在铁笼里的三个外国人。 似乎不是意大利人的样子,是和希娜一样的俄国雇佣兵吗? 水无月满挥手让守在这里的同僚都出去仓库外面,等了一会儿发现太宰治还在身边没有动,不由得催了一句:“太宰先生也要出去。” “你的异能力对我无效。”太宰治拒绝听她指挥:“如果你异能力反噬,我也可以及时阻止你。” 水无月满挠了挠头,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也不赶人了,直接看向笼子的三个人,眼底银色流光婉转:“异能力,荣辱与共。” 在异能力发动的下一秒,凄厉的惨叫穿过铁皮,直接冲进了仓库外守着的同僚耳中。 高桥不禁牙酸地眯起了眼睛。 这叫声,比那天晚上三浦绯的害惨。 . 惨叫声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三个人的声音逐渐嘶哑,到最后根本叫不出来,如果死鱼一样瘫在地上,只剩下满脸的汗水和胸口强烈的起伏才能证明他们还活着。 又过了十几分钟,他们连呼吸都没有办法做到了。 看着铁笼里的三具已经没有了温度的尸体,水无月满微微皱起了眉头。 太宰治“啊哦”了一声,说了句:“可惜,身上竟然还藏了自尽的药。” “不过,不管看几次小满的异能力都很好用啊,短短一个小时就问出来了不少东西,我可是和他们耗了一天呢。”他嘴角微微上扬,笑的有些虚假,很难看出他是在真心实意夸奖,还是另有含义。 这三个人当中,有一个在承受了半个小时心里压迫之后,就坚持不住说出了阿雷西欧的据点,甚至还要透露出更多情报。 另外两个人担心他供出更多的东西,强行用头去撞他的脸,直至把那人的嘴撞得血肉模糊说不了话后,才用藏在假牙里的毒.药自.尽。 剩下那个嘴巴和舌头都烂了,继他们之后,也没有了气息。 最后得到的情报,也只有马尔寇在东京塔附近盘下了三层写字楼、在歌舞伎町开了一家酒吧、有一艘船后天将会停靠东京湾这三个消息。 水无月满想了想,分析说:“后天是周三,时间倒是并不特别。又是船靠港口,他们是不是还想运送违.禁品贩卖?” “可能吧。”太宰治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这次没有走横滨呢。” “还有一些消息没套出来……”水无月满一脸懊恼:“早知道就分开问了。” “没事,这些也足够了。”他伸手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安抚道:“那艘船上的东西,不会让他轻易上岸的。” 水无月满点点头。 虽然只问出来一部分,也足够中原中也去忙活的了。 当然,在仓库里发生的这些事情中原中也是完全不知情的。 甚至在太宰治告知这三条情报,中原中也还很真心实意地夸了他一句“你小子挺厉害啊,这么快就问出东西来了”。 太宰治欣然接受这句夸奖,臭屁得像是有尾巴在背后不停摇摆。 中原中也看他是真不爽啊,可没办法,谁让他短短的一天时间就有了这么大收获。 于是他决定离太宰治这个骚.包远一点,眼不见为净。 言归正传。 据得到的消息,周三阿雷西欧的那艘船就会停靠东京湾,为了确保货物的安全送达,马尔寇一定会派出可靠的部下去接应。 到那个时候,不管是马尔寇的据点还是芹泽优家里,都会减少人手,正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在商讨战术途中,太宰治提出建议:“不如你带人去港口截货,我带人去偷袭芹泽优。” 中原中也摸下巴:“能行吗?” “可以试一试。” 看着太宰治满脸阴险的笑,中原中也何其了解这位哥,他决定走开一点让太宰治自由发挥,眼不见为净永远是最好的选择。 时间来到周三晚上。 中原中也按照计划带人去了港口,而太宰治迟一些,芹泽优晚上要应酬,没有九十点可能回不去,在去埋伏之前,他想先和小满说几句话。 “不仅仅是阿雷西欧和芹泽今天晚上人手减少,我和中也也不能在你身边。” 他将一瓶喷雾放在床头柜里头,小声说:“木仓在办公室靠窗办公桌左侧第三个抽屉,注意自己的安全。” 水无月满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太宰治在医院里待到七点,太宰治才带人出去。 水无月满一个人坐在病房里无事可干,看着天上的明月和点点繁星发了会儿呆,最后还是觉得太无聊,便拿起手机看了看班上和□□有无八卦可食用。 消息界面最上面的是她和迹部赤司一起的三人讨论组,里面这俩小伙已经聊了有一段时间了。 水无月满往上翻到未读最顶的部分,那是赤司发的国文课堂笔记和今天的家庭作业合集。 迹部景吾紧接着发了一个问号,赤司才看见自己发错了聊天框,想撤回的时候已经撤回不了了。 然后这两个人就课业进度深入交流了一番,还打算待会儿做完作业之后比对比对谁的正确率高。 水无月满作为这个讨论组里唯一一个学渣瑟瑟发抖,完全不敢发消息说话。 她退出去看向了第二个消息框,是□□私下关系比较好的同伴创立的小群。 上一个她在群里看过的八卦还是太宰治到河边寻死结果被狗撵着到处乱跑,这一次她看见有人说森鸥外今天给爱丽丝买了好多粉色和蓝色的蕾丝公主裙,求着爱丽丝一件一件换上试效果,结果被爱丽丝一脚踹出了办公室的门。 顺便附上了一张森鸥外坐在办公室门外的照片。 水无月满一边看一边啧啧啧地感叹萝莉控首领的变.态。 然后就是同学发言并不多的班群。 一般情况下,除了班主任发必转通知和一些关于学习的交流,班群里是不会有很多消息的,关系好的同学都有自己的小群和交流圈,根本用不上班群。 这几天班群倒是很热闹,都是关于节目的视频和音乐,还有工作分配。 水无月满点开今天文艺委员发在群里的视频,开头就是茉奈大vcal的独唱,以及伴舞的开场动作推进。 长相甜美的少女脑袋上就挂着一个松下老师友情提供的小蜜蜂扩音器,全损音质根本没有影响她清唱的完美,不愧是班上公认的主唱,业务能力非常抗揍。 茉奈也是有几个跳舞动作的,之前他们商量过,大幅度动作还要唱歌,容易气息不稳效果不好,更接不上气口。 于是班上第二能唱的文艺委员承担了一部分声乐上的压力,这个视频里文艺委员接的是第三句和第四句歌词,同时队形和重点也会跟着变化,有些瑕疵,但看着也很厉害了。 视频只有短短的四十多秒,后面说还要加上wta艺呢,好期待。 水无月满感觉自己都看热血沸腾了。 她退出了班群,又看到折原临也给自己发消息问最近情况如何,她不太想搭理这个狗屁男人,没回。 看完这些水无月满又重新去看了松下老师给她发的那些乐器视频,一开始还没什么想法,听到熟悉的副歌部分终于是没忍住,手指小幅度的跟着节奏轻点着,脑子里莫名开始考虑和古筝的适配度。 等到一曲结束,她才咳了一声,把手放进被子里压住。 此时,手机上的时间正好是十一点整,病房外的走廊寂静无声,灯光也是昏暗的。 这个时间值班的医生已经不会上来了,再晚一些,保安便会每一层都上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突发的异样。 水无月满的目光透过玻璃看向窗外,今晚的月亮依旧是美丽的下弦月,如同弧度美妙的镰刀高挂在空中,周围点缀着钻石似的星星,是十分美丽的夜色。 她抬手关了灯,平躺在床上,欣赏着画卷一般的天空,半垂着的眼眸,放任困意将自己一点一点淹没。 五分钟之后,水无月满的呼吸已经完全平稳下来,进入了睡眠。 医院里依旧安静。 走廊里有一个灯泡不堪重负,在爆破一声轻响之后亮的断断续续,还时不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本就昏暗的长廊变得更加阴森恐怖,有一种下一秒就要出现“医院七大不可思议时间”的氛围,也让拿着水壶出门,刚踏出去一步就缩回脚的幸村精市望而却步。 这个走廊,真是有一种挑战人类心理承受能力上限的感觉。 头发微卷的少年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水壶,又抬头看了看那忽明忽暗的恐怖走廊,感觉自己这个水,好像也不是一定要打的样子。 他关上了门将诡异的氛围挡在门外,自己则是坐回病床上,低头开始用看网球视频的方式来转移注意力。 点开视频,看视频,关上视频。 还没看完一场对局,幸村精市便再也无法忽视自己喉咙里的不适,开了手电筒,带上自己的水壶,想去走廊努力一番,看看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到达厕所附近的公共饮水机。 没办法,要不是他这个病房水管出了问题维修工明天才会过来修,他堂堂幸村精市也不会在大半夜出个病房还要给自己做心理建树。 直接冲吧。他想。 打定主意,少年加快了脚步,往记忆中饮水机的方向三步并做两步地快走。 突然,幸村精市在经过其中一间病房的途中,极好的听力让他听见了关了灯的病房里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怕里头的病人出现意外,他立刻停止前进的步伐,上前试探性地敲了敲房门:“你好?你没事吧?” 病房里没有回应。 幸村精市暗道一声不妙,压下把手轻轻地推门进去,一边走一边说:“不好意思,我在门外听到了类似于玻璃碎掉的声音,你没……” 少年的瞳孔直接地震,他看到有一只手从窗外直直地身上来,“啪”的一声,用力地扣住了窗沿。 这特么怎么跟恐怖故事一样啊!! 幸村精市直接倒抽一口冷气,冲上去抓住了病床上熟睡的小姑娘:“你快醒醒!” 就在此时,窗外那只手的主人也展现了惊人的臂力,撑着窗台整个人出现在了窗外——那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冷酷男人,侧脸宛如刀削一般立体,身上穿着暗色的马甲,整个人都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别睡了,快别睡了!”幸村精市直接开始大力地摇晃着小姑娘的胳膊,试图将她摇醒:“很不妙啊,一看就很不妙的人从你窗外翻进来了啊!你快醒醒!” 黑色马丁靴踩在瓷砖上的那一瞬间,水无月满幽幽转醒的双眸瞬间睁大,她下意识从床上坐起,面对步步逼近的陌生面孔,想都没想便拉开抽屉,从里头拿出了太宰治留下的喷雾对准男人。 “滋——” 什么东西从喷头喷了出来。 26.二十六把刀 [] 伴随着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弥漫开来,从窗外宛如鬼魂爬上来的男人被措不急防喷了全脸,但因为戴了墨镜的缘故眼睛没有收到直面攻击,只是将呛人的气味闻了个十成十,当即便捂着自己的脸不停咳嗽,甚至要咳嗽到床下头去。 水无月满趁这个机会赶紧扶着幸村精市的手下床,尽量快得往前走去。 僵硬的四肢在强迫自己动起来的意念下重新活了过来,一开始还是幸村精市拉着水无月满跑,等身体适应了目前的动作后身份一转,倒变成水无月满拉着幸村精市跑了。 两个人一路跑到楼梯拐角,就在此时,从水无月满的病房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她急急地回头一看,才发现是那个男人狠狠踹开木门的声音,那纷飞的木块仙女散花般撞到墙面上,再零零碎碎地散落地面。 现在已经不是鬼故事能形容的恐怖,这压迫感比鬼故事吓人多了。 水无月满根本来不及停顿,抓着幸村精市就往楼下跑。 他一边跑一边问:“那家伙是人吗?” “不是人还物理破门?” 幸村精市一噎,也是,这个问题问的有点蠢了,但是他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怀疑那个男的不是个人。 “得委屈你和我一块儿跑了先生,在他眼里,我们是一伙儿的。”听着后面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水无月满脚步一转,又改变了方向:“不知道他的同伴有多少人,你要跟紧我,尽量不发出声音。” 幸村精市难受死了,他只是晚上渴了起来想倒壶水,路过病房善心做好事,结果就被卷到了一场莫名其妙的事件里。 而且怎么感觉这个女孩子好好面熟? 他趁着女生停下来喘气休息地时候仔细地留意了对方的面容,在记忆中仔细搜查之后,脑海里才浮现出一个名字。 “水无月满?”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对方嘴里喊出来,她猛地抬起头,正对上少年视线时,惊愕地动了动嘴唇:“幸村?” 啊? 幸村精市?啊?为什么远在神奈川的立海大小伙会出现在这里? 水无月满目瞪口呆,视线在熟悉的少年身上不停打量,最后停在他缠满绷带的手臂上,动了动嘴唇,问:“是因为手臂受伤所以才住院了吗?” “啊。”幸村精市不自觉抚上了自己的手臂:“之前比赛的时候不小心受了点小伤,本以为没事,结果训练的时候一直在疼。” “还转到东京的医院来了,应该还挺严重的?” “我觉得没什么事情,但是一听说需要到住院的程度,家里人就劝我来这里。”他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虽然我觉得没什么必要,但想到可能会影响打球,还是觉得他们的建议是对的。” 水无月满理解地点点头:“毕竟对于你来说网球可是一件重要过生命的事情,嗯……你也很不容易啊。” 两个人如同课间闲谈一般聊了好一会儿,直到从楼上传来的脚步声越发沉重,这才打破了轻松的氛围,让他们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幸村精市指了指头上重重的脚步声:“他离楼梯很近了。” 水无月满满脸痛苦:“可是我有点跑不动了,这样下去速度慢下来,反倒还让你跑不掉。” 没有给他们再多说话的时间,男人高大的身体已经出现在了楼梯的转角。 他移动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可能比普通人还要慢一些。 只是他手里还端着一台通体黑色的手动型多管机关.枪,人还没到,那密集的弹.雨就“哒哒哒”地扫射了过来,完全不给机会。 幸村精市的反应何等快,他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就先一步将水无月满急急地拉开,等机关枪扫射出来的灰尘被吹进来的风吹散后,他的视线触及到地上那一排密集弹孔,瞳孔一瞬间猛地缩紧,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如你所见,我好像被人盯上了。”水无月满双手合十,真诚地对他说:“从你进入我的病房的那一刻起,你就也变成了他们的目标,非常抱歉,但是我会努力让我们活下来的。” 幸村精市知道他的这位同学家里有点小钱也有点小势,可在印象里她一直非常低调,很多同学都不知道她到底多有钱到底多有势,就连幸村精市都觉得她应该只是一般的富二代,至少没有到财阀那种程度。 今天被狠狠打脸了,有谁家的一般富二代会被人追杀啊。 就这种火力,来杀她的人都配备了机关枪,怎么看她都是属于那种政.府要员的等级吧! 幸村精市心情有些复杂,只是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容许他们多想别的事情,大高个男人很快端着机关枪下了楼,侧身面向两人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弹雨攻击。 黑色枪口在漆黑的夜里不停地冒着蓝色的火光,他像是有用不完的子.弹,只要视线里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就开始一边扫射一边往前走。 原本寂静的夜晚在此刻变得无比热闹,身边不停是子.弹擦过的声音,和什么物体被射爆的声音。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幸村精市带着水无月满东躲西藏,体力很快就吃不消了,他和少女蹲在墙角,微微喘着气,小声问:“你们家就没有给你留一些保镖什么的?” “有的有的,只是他们现在都还没出现,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还活着。”水无月满说着,四处张望了几眼后又说:“……而且,医院也有些奇怪。” “奇怪?”他微微侧目,随即很快地领会了水无月满的意思:“你指的是枪.声那么响,却没有一个人出来看?” “嗯,我记得住院部病人并不少。” 坏的可能,为了找到她的位置,杀手可能已经清理了一遍下面楼层的病人。只不过躲藏的时候并没有闻到血腥味,也没有看到尸体,这种可能可以排除。 那么只能是这样吧,来的杀手不止男人一个,敌方的队伍里有范围性的催眠系异能,□□留下来的人和病房里的病人都已经陷入了沉睡。 水无月满无意识地用手抚着下巴,脑子里飞速地想着对策。 突然她想到什么,松开少年的手快速说道:“别人可能指望不上了,幸村同学我需要你去帮我拿一样东西,在这期间我会努力吸引他的注意力。” 注视着少年清澈的眸子,水无月满认真地对她说:“这一层的医生办公室,靠窗户办公桌左侧第三个抽屉,我的家人在那里藏了一把防身的武器,希望你能尽快去那里拿过来与我汇合。” 幸村精市没有反对,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她有些苍白的唇色,问:“你确定你不会被他抓住?” 水无月满连忙点点头。 他有些担心她的状态,却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法,只能叹了口气,松开水无月满的手腕叮嘱她务必要小心。 少年跑的飞快,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而水无月满为了给幸村精市创造机会,直接站了起来,来到走廊里正面对上男人的枪.口。 高个男人动作一顿,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开枪,而是语气嘲弄地开口道:“终于不跑了?” “反正我是跑不掉的。”水无月满说:“不如在这里把你干掉吧。” 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咧嘴笑了笑:“其实你只是在拖延时间吧,就凭你现在这副身体,恐怕连给我一拳都做不到。” “能不能做到,不如试试吧。” 水无月满微微压低了身形,灵活地绕开机关.枪的枪.口快速近身,捏起拳头便要给他一拳。 只是男人虽然移动速度慢,手上动作却快的可怕,她还没看清对方做了什么,自己的拳头便狠狠地砸在了一把大刀的刀身上,雪白的皮肤顿时红了一片,水无月满吃痛的绷紧了指尖。 “我走的慢,是因为我腿上有伤。”男人趁机伸手掐住水无月满的脖子,笑道:“在其他方面,我可很有自信。” 肺里的空气在迅速流逝,脖子上的力量也像是下一秒就要把脆弱的颈脖掐断。 她难受地皱起眉头,一只手在口袋里摩挲着,在触碰到那圆润的瓶身后,水无月满迅速掏出来,对着男人的脸就是一顿乱喷。 “嘶——” 辛辣的液体被毫无预兆地吸入呼吸道,男人直接被呛了个正着,连带着手上的力道都维持不住,被水无月满抓住机会一脚踹在胸口,将他踹出老远。 “你!” 男人涨的脸通红,他一边咳一边从地上爬起来,可水无月满并不给他这个机会,捡起他掉在地上的长刀,冷冽的刀身在空中划出破空之声,狠狠自上劈下,男人来不及调整动作,只能一手捞起机关枪挡在身前,抗住这直取命门的一刀。 锋利的刀刃在漆黑的枪身上只留下来一道浅浅的痕迹,她一击没有得手,干脆再踹了男人一脚,刀尖贴着男人的皮肤刺穿衣角,将他钉在地上。 没有在这里多加留恋,她松开刀柄直接弃刀逃跑,可对方就像是洞察了她的想法,没有去管钉住自己的长刀,转而毫不犹豫地对着她逃跑的方向开枪。 猛烈的弹.雨将她的退路封死,可男人的攻击 27.二十七把刀 [] 既然有鹤田在身边,那个男人暂时也甩开了,水无月满便提出让幸村精市先去别的地方躲藏起来,等到港.黑的支援。 幸村精市看了看这两个人,一个身娇体弱,一个怕的腿都在抖,忍不住又开始担忧起来:“真的?你们两个,对他们两个?” 水无月满回应他的目光,严肃地点点头:“没错。” 幸村精市伸手捏了捏鼻梁,语气有些无奈:“虽然我也不想卷入到这种奇怪的事件里满,但是你们两个真的很让人不放心。” 她立刻朝少年打了个手势,说:“没关系的。” 幸村精市好像懂了她的意思,又不太确定,只能默默地点点头,“……那,祝你们好运。” 水无月满朝他露出一个笑容,随即低头对鹤田,“走吧,我们往回走,上楼。” 鹤田的腿抖得更厉害了,他咽了一口口水,颤颤巍巍地扶着扶手往楼梯上走,表情萧瑟地就像是英勇就义的将死之人。 两个人重新回到第五层。 水无月满制止了要继续往前走的鹤田,以他们这种老弱病残组合与两个杀手硬碰硬无疑是找死,在正面碰上之前,她要想想对策。 水无月满抵着下巴沉思半晌,那个大块头好说,他的移动速度慢,脚步声沉重,腿上一定是有伤的,而且左腿伤势更重。人并不是很灵活,力气却非常大。 另外一个幸村精市遇上的小男孩不知道底细,但总归是分开才好解决。 至于他们是否异能力者…… 水无月满低头问鹤田:“你有没有看到他们使用异能力?用的又是什么武器?” 鹤田摇摇头:“没见过他们用异能力,不过有一个很魁梧的男人带了长刀和机关枪,有一个小矮子拿的是匕首。哦,有一个女人手一挥就出现白色的雾气,然后所有人就都晕了。” 只有一个人使用了能让人昏迷的异能力…… 异能力者本身就是非常稀有的特殊群体,敌人会兴师动众地一口气派出三个异能力者来杀她一个小姑娘吗? 而且非常奇怪的,只有今天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带着人出去了,恰巧今天他们三个就来了,是碰巧吗?这里有她的仇人掐准了时机,还是说,是芹泽优? 应该是芹泽优吧,怎么可能会有那么恰好的事情,一定是他故意泄露了消息将港.黑的人手分散出去,趁着医院并没有多少留守的机会来杀她。 不,如果这真是一个计划,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恐怕此时已经遭到了马尔寇和芹泽优的埋伏。 真是被反将一军了。 水无月满气得笑出了声。你想在今天晚上弄死我是吧,芹泽优? 我偏不如你意。 她对鹤田说想去器材室拿一些便携式氧气管,鹤田便一路看着指示标牌小跑着去了医院的供氧站。 这里的门上了锁,钥匙可能在值班医生那里,现在时间紧迫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于是干脆下巴一扬,示意鹤田去把门踹开。 他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在得到肯定的眼神后,深吸了一口气,铆足了劲对着木门狠狠一踹。 纹丝不动。 他再踹了一脚。 门把手上的螺丝踹出来一小节,可锁依旧没什么动静。 鹤田抱脚痛哭:“小满小姐,好痛啊,我不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虽然你踹不开锁,但是把手快掉下来了。”水无月满为他加油鼓劲:“马上就成功了,你一定可以的。” 说完这句话,她看了一眼对方腰上别着的枪,提议道:“不然你把把手打下来也可以,这样能减少一些你的痛苦。” “我准头不好……” 水无月满看向他的眼神十分复杂。 鹤田捂着自己的脸:“别这样看我。” “踹吧。” “呜呜呜。” 鹤田含泪去踹门。 奇怪的是,至今都没有见到那一大一小两个男性的身影,甚至连他们的脚步声都听不见。 ——即便他们制造的声响已经大到这种地步。 踹了好几脚,门上的把手终于是掉了,水无月满从门缝钻进去,看向了靠着墙而立的架子,上面满满当当地放着小罐装的便携式氧气罐。她四处找了找,最后从柜子里拿出两个塑料袋,将能放下的氧气罐都装在里头。 鹤田在她身后跟着,忍不住问了一句:“小满小姐,看你一直都很冷静的样子,你就没有害怕吗?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对方是专业杀手,还有一个异能力者。” “他们三个可能都是异能力者。”水无月满纠正道,转身再去找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那不是更可怕了吗?好像根本就没有胜算的样子。” “如果我今天晚上该死,那有什么害怕的。” 鹤田看着水无月满毫无防备的背影,一点一点朝她逼近:“那要怎么判断,你今晚该不该死呢?” 月光透过窗户在冰冷的地砖上留下雪白的印记,水无月满借着还算明亮的光芒在抽屉里不停翻找着。 突然,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迅速转过身。 鹤田与她的距离已经超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让水无月满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她问。 “啊,我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忙拿的,光太暗了看不太清楚。”鹤田不好意思地笑着摸了摸脑袋,而就在他的手臂放下的那一瞬间,他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拿起了腰间的枪。 而比他更快一步的是水无月满的辣味喷雾,不管是味道还是液体都格外辣人的喷雾直直地喷进鹤田的眼睛里,味道也被他吸进去不少。 “咳咳咳咳咳……我的眼睛……” 水无月满又对着他喷了好几次,这才往旁边退到安全距离。 “这是什么东西,咳咳咳,额啊。”鹤田一直手捂着眼睛,一直手胡乱挥着:“好呛人咳咳咳咳。” “太宰治特制防狼喷雾。” 鹤田很尴尬地笑了笑,“小满小姐,你怎么就对我用防狼喷雾了,我只不过是想帮你守门才拿枪的。” “是哦,帮我守门,就拿枪指着我。”水无月满趁他病要他命,手里抓着中原钟也留在她这里的水果刀上去割开了男人的咽喉:“要死也是你比我先死,爬!” 大量鲜血从被割破的颈动脉喷射而出,将周遭的物品全都覆盖上一层鲜红的液体。 鹤田不敢相信地瞪大了被辣椒水熏红的眼睛,直愣愣地捂着喷血的地方倒下去,手还想抓她的裤脚:“小满小姐……为什么……” 水无月满面无表情地踹开他的手:“我和你很熟吗?我对你来说应该是港.黑尾崎红叶干部手下的审讯员天南星,而不是小满小姐。” 抢了他的枪,水无月满将弹匣里的子.弹全都倒进口袋里后,拎着两个袋子的杂物来到走廊上。 她四处看了看,在不易察觉的地方都放好了一个氧气罐,其他的还有用处,于是又折回去找了根绳子将塑料袋绑在腰上,空出两只手。 不止这一层,其他楼层也要布置一些,不然是不够的。 水无月满扶着墙下楼,最后一个台阶刚刚站定,一把匕首就悄然横在了颈脖间,与此同时一只手也按在了她的腰间。 冷汗一瞬间就下来了。 “别动哦,大姐姐。” 男性的声音偏为稚嫩,从伸手臂的动作能够感知的出来他并不高,看来这就是幸村精市在办公室附近遇见的男孩。 “我们还以为你真的被他骗过去了呢,一路上都很放心交给他的。”男孩的语气有些遗憾:“结果一会儿时间没看着,他就死了。” “我就说他的伪装不行。”他笑了几声,手里的匕首往脖子上又贴了贴:“你的赏金是我的。” “原来你们是雇佣兵吗?”水无月满试图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四个人都来自于一个雇佣兵团?” “这倒不是。”男孩子被她这么一提醒,明显想到了什么。水无月满趁这个时候微微侧头,这才看见身后的人是一个比自己矮上一点的小少年,皮肤很白,倒是很符合少女们喜欢的少年冷酷杀手这一形象。 男孩对上水无月满的视线,顿时有些意外:“刀架在脖子上,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怕啊。” “嗯呢,你身后有个人,皮肤惨白惨白的,眼神好恐怖哦。” “哈?你当我真是小孩子呢,说这种东西来吓唬我。”男孩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咧嘴笑道:“你最好给我少生事端,我还能给你留个脑袋。” 这句话话音刚落,只听“嘭”的一声闷响,红色的灭火器狠狠砸在脑袋上,给杀手男孩直接砸的两眼冒气了金星。但是对方没有使太大力,他痛苦的闭上眼睛甩了甩头,似乎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水无月满手疾眼快,拿出口袋里的辣椒水对着他就是一顿狂喷。 这杀伤力似乎比灭火器要大,直接给男孩辣的刀都拿不稳了,捂着自己的脸惨叫:“我的眼睛!啊啊啊啊我的眼睛!咳咳咳咳我的……咳咳咳……” 由于呼吸太深吸入了过多的喷雾而开始咳嗽了起来。 幸村精市站在男孩身后,也被辣椒水给喷了满脸,当即就一边流眼泪一边捂着嘴疯狂咳嗽。 “咳咳咳水无月满,你……”你恩将仇报!幸村精市非常后悔来救他,他就该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 “别我了,快给他补刀!拿灭火器狠狠砸!快啊!”水无月满着急地喊。 男孩非常愤怒地暴起:“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水无月满又正对着他的脸喷起了辣椒水。 “啊啊啊啊啊啊——毒妇——” 幸村精市到底是没敢用灭火器砸他的脑袋,只是一罐子摔在他的后背上,将可怜的杀手男孩给砸到在地。 “他已经动不了了,快走。”幸村精市急忙抓着水无月满的手腕带着她往前跑。 水无月满也急,她好想给那男孩一枪,只是打晕怎么可以,这是放虎归山,放虎归山啊! 她急得直“哎呀”,可是幸村精市不理她,快步将她带离了这一片区域。 要是太宰治在这里,他一定能把自己笑到地上去。 能把一向强.迫自己情绪稳定的水无月满逼得急成这样,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见。 …… 只看到水无月满一个人,幸村精市一边跑一边问:“鹤田先生呢?” “那个 28.二十八把刀 [] 水无月满也没再说什么,探头看了一眼前面的走廊,先一步往摄像头的盲区走去。 走廊里那盏坏了的电灯已经彻底没办法用了,走廊的光线本就昏暗,电灯坏掉的那一片区域更是乌黑一片,一副很可能会从里面出来点什么奇怪东西的样子。 幸村精市原本想一个人去自己房间拿点东西的,结果一看那边阴森森的画风,还是决定先陪着水无月满,不要单独行动比较好。 水无月满的房门被大个子暴力破开过,现在只剩下一个破破烂烂的门框框住房门。 她拧开把手推门进去,把幸村精市看的一乐:“噗。” “?”水无月满回头看他。 “没事没事。只是没想到你会开门进去。”他连忙摆摆手,脸上明显憋着笑。 毕竟这扇门,基本上什么都没剩下。 水无月满还是没理解他在笑什么,也干脆不管了,先快步上前在床的附近找了一圈,只是不管怎么找都没有找到自己的手机。应该是被杀手带走了。 她皱着眉头啧了一声,转身又去找自己的包。里面的东西倒是没有翻动过的痕迹,她将放在最里层的镇定剂揣在兜里,想了想后,又从笔袋里拿了一把笔刀。 ——这还是上次小利绪来看望自己的时候带来的手工工具,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派上了用场,等出院之后可得好好感谢感谢她。 幸村精市和她提出想去自己的病房也拿点东西,水无月满自然也是跟着去了。在明暗交界处时他脚步顿了顿,侧头看着身边的水无月满目不斜视往黑暗里走去根本没有一丝停顿,心里顿时有些五味杂陈。 水无月同学和一般女孩子好像不太一样啊……幸村精市的视线触及到她腰间两个全是致命武器的大塑料袋,又默默挪开了视线。 确实不太一样,肯定不太一样。 穿过黑了一块的诡异走廊,幸村精市来到了自己病房,里头依旧留着那盏灯将整个房间照得明亮,也是整一层唯一亮着的一个房间。 少年的病房很干净,几乎没什么东西放在外面,但是有一个网球袋靠着床边放着,也是房间里少数有着生活气的物品。 幸村精市直径走向窗边,将网球袋背在背上,说:“好了,走吧。” “……”水无月满欲言又止,嘴巴张了张,还是什么都没说。 算了,幸村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吧,也许这个包看上去只是一个简单的网球袋,实际上里头是什么关键时刻可以救人一命的宝物呢。 她说服了自己,嗯,一定是这样。 幸村精市的手机好像也被收走了,哪里都找不到。先前已经出现了水无月满手机不翼而飞的事件,他对于自己手机的行踪也不是很在意,熟悉的东西背在身上,他顿时充满了安全感。 水无月满看见这间病房里的盆栽里头有她那边没有的小石子铺在里头,立马眼睛一亮,全都薅进了口袋里。 她整装待发,和幸村精市对视一眼,严肃地问道:“准备好了吗?” 在和水无月满一路搜刮装备到现在,一切的感觉好像有些变了。一开始好像是自己误打误撞强行参与进了社会的黑暗面,让幸村精市感觉极其不适应且非常抗拒。 现如今他和水无月满只能是一条船上的人,面对处于七楼高深莫测的敌人,就像是买好装备即将要深入BOSS的洞穴一样,宛如一个勇者RPG。 幸村精市拉了拉网球袋的肩带,点点头说:“准备好了。” “还剩下两个,我们基本就安全了,胜利是我们的,冲!” 此时夜正深。 从窗外吹来的风儿带着极为清淡的茉莉花香,卷起两个人宽大病服的衣角。冷白的月光将影子拉长,显得两人凛然高大。 幸村精市从心里头窜起了一股必胜的念头,就像是待会儿要面对的不是两个凶猛的雇佣兵,而是他们王者立海大的网球全国大赛的决赛。 好奇怪,突然燃起来了。 他按住躁动的心脏这样想。 …… 皓月当空,星月皎皎。 两道身影在昏暗的楼道里快速穿梭,他们没有选择抄近道,而是将第六层碰到的摄像头全都用幸村病房的盆栽里搜刮来的小石头打碎——即便如此也没有在第六层看到敌人的身影,想必真是如同幸村精市所说,在七楼的监控室了。 看不到他们两个的行踪,他们两个人肯定会有所行动,不知道会下来一个还是两个,必须要小心行事。 “五楼的氧气罐每个角落都有,六楼我也摆了一些,我们最好将作战场地定在这两层。”水无月满说:“等他们下来,按照计划打反手。” 幸村精市点点头。 水无月满带他蛰伏在黑暗中。 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两个人都听到了那略微沉重且速度并不快的脚步声在一点一点靠近。两个人对视一眼,俯下身子从低处悄悄探头去看,身材高大的男人在非常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把长刀,背上还挂着一把重机.枪。由于距离太远,她看不清大高个的脸,只能看到对方晚上还带着墨镜,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模样特别像施瓦辛格。 这么有型?这家伙不会不是人吧? 水无月满产生了最开始和幸村精市完全一致的怀疑。 就在这时,幸村精市拉了拉水无月满的衣角,示意她看窗户外边。整栋楼的大格局是环形走廊,她从窗外可以看到对面有一个身穿红色风衣的高挑女人正在一间一间屋子的推门查看,动作不紧不慢,异常优雅。 看来他们两个人都下来了。 水无月满与幸村精市对视一眼,说:“按计划,你能行吗?” 他嘴角柔和地弯起,眼里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既然决定要做,那就一定会尽力做到。” 能够牵制几分钟也是帮大忙了,幸村精市说可以就一定可以。大不了直接异能力开到最大,把所有人一起创飞,等事情结束之后再给他心理治疗。 水无月满心里双手合十,为在场的所有人先说了一声抱歉。 实属下策,不行也只能对不起了幸村,我会和你一起吃药的。 对着少年点点头,水无月满盯着高个儿男人拿着刀一边查看一边往这里走,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了,她便将手里的氧气罐沿着地面滚了过去。 “咕噜咕噜咕噜。” 铁罐头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格外突兀明显。 水无月满的手法一直很准,那小小的圆柱铁罐走直线到了男人的面前,直到抵住脚尖才停下。他看的并不是很真切,但确实有什么东西出现了,保险起见,男人拔.出了长刀将氧气管一分为二。 也正是此时,一枚子.弹晚一步赶到,在气体四散纷飞之前闯入其中。 “轰——” 巨大的爆炸声和耀眼的火光在此刻炸开,一瞬间,滚烫的火舌缠绕上黑色的马甲和小麦色的皮肤,雾蒙蒙的浓烟从地底席卷而上,却又很快被窗外吹进来的风吹散。 走廊另一头的女人被这巨大的爆炸声所震惊,在短暂的呆愣后,立马确定了方向立马往这个方向冲过来。幸村精市扛着自己的网球袋上前迎敌,在水无月满引爆第二个氧气罐前堵住了女人的去路,一把网球拍抗在肩上,手里是一个莹绿色的圆润小球。 他的身后是汹涌的气流和一条条在黑雾中若隐若现的火龙,风儿卷起少年鸢色的发丝和宽松的衣角。少年脸上依旧是那浅浅的笑容,宛如王者睥睨天下一般的眼神,气定神闲地看着面前红色风衣的女人。 这一派从容自得的模样让女人不由得面露警惕。 好像没见过□□里头还有人受伤住院啊,听说他们组织都是青年才俊,这个少年看上去如此有气势,面对自己都不露怯色,难道是暗中留下保护水无月满的某底牌? 难搞的人应该已经被引走了才对,难道是……秘密武器吗?港口黑手党的后起之秀确实异常多。 想到这里,她更是紧张起来。如果真是特意留下来以一人之躯保护水无月满的,这一仗,不好打。 而深蓝色发丝微卷的少年,被女人误认为天生杀手的幸村精市面对着来自俄罗斯的雇佣兵,高高抛起手里的网球,开始了他的攻击。 红衣女人对那颗小球严阵以待,结果她发现—— 对方好像真的只是在打网球。 水无月满的第一个氧气罐爆炸之前气体就已经开始在四散纷飞了,所以虽然顺利引爆,但毕竟不是纯氧,爆炸威力掺杂了些水分,并没有真正伤到大个子本人,只是烧掉了他的一部分马甲。她反应很快,立马就甩出了第二个氧气罐引爆,可没想到对方动作缓慢,反应却比她更快,在知道了这个东西能爆炸后,看到氧气罐便想都不想直接切断,降低爆炸的威力,只烧红了他的皮肤。 果然还是得出其不意才行,可恶,这个大家伙反应好快。 她“啧”了一声,原本打算两个氧气罐给他至少炸掉一条胳膊的,结果还是低估了他的防御。 水无月满迅速压身过去,面对男人自上而下劈下来的长刀灵活的旋身躲过,顺手偷偷地将一个氧气罐挂在他的背上。男人一击不成,手腕带着长刀及时改变了方向,刀尖上挑着刺向她的咽喉。 伴随着“锵!”的一声,银色的枪.身和光芒冷冽的刀身重重地碰撞在一起,水无月满紧了紧被震麻的手臂,另外一只手稳住枪.身,黑洞洞地枪.口直指对方的脑门,并不犹豫地开了一枪。 男人似是早有所见,偏头躲过这一枪,随即利用自己的力量与身高优势,将瘦小的少女整个拎起来,重重地压在墙上。 为什么…… 水无月满的后背砸的生疼,从缝合的伤口处也传来剧烈的疼痛。 为什么她的攻击每次都能被提前预判到? 男人的长刀横在水无月满的脖子上,冷冰冰地开口道:“在想为什么我动作并不快,却总是能躲过你的攻击?” 水无月满皱着眉看他,男人的墨镜在刚刚偏头时顺着鼻梁往下花落了一段距离,借着月光,她能够清楚地看到男人白色的眼球,和与眼球颜色十分相近的瞳孔。 她忽的呼吸一滞。 这个男人看不见?他是瞎的! “没错,我的眼睛是我自己弄瞎的。”男人说道:“你应该注意到了,我的腿上有伤。那是在一次任务中,对方猜出了我的异能之后,钻了空子,骗过了我的下意识反应才受的伤。自那次以后,我不再相信我的眼睛,我只相信我的异能力。” 看不见,还能提前躲过自 29.第二十九把刀 [] 没有幸村精市的阻拦,大高个在爆炸中可以算是被炸得面目全非死的不能再死了。 当然,如果那个大高个确实是人类的话,应该是在近距离的体内爆炸中存活不下来的。 少年在看到她脸上的灰尘,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那个人……” 水无月满说:“你最好别去看,死的比较丑。” 她敏锐地察觉到幸村精市又开始皱眉,立马转移话题,看向了面前目光呆滞动作明显很混乱的红衣女人,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她怎么了?” “啊,这个。”幸村精市扬了扬手里的网球拍,说:“我对她使用了自己的绝技,灭五感。她现在五感尽失,也算是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口=?”水无月满目瞪口呆:“你不觉得这不科学吗?打网球能让人五感尽失?” 幸村精市手一摊,谁说不能,眼前不就有一个例子。 好好好,你确实不是在简单的打网球。 水无月满不打算追究细节,毕竟她的异能力也不是什么科学能解释的东西。 趁着红衣女人陷入到五感尽失的状态,她立马从腰间的塑料袋里抽出一根胳膊粗的麻绳,以非常专业的手法将她的整个身体用龟甲缚缠起来,将她待会儿从这种状态中苏醒后的战斗力降到最低。 红衣女人到底也是个雇佣兵,在水无月满绕第一圈绳子的时候她就隐隐有清醒的征兆,随着身上的绳子越绕越多,绑出来的结也越来越多,女人混沌的眼眸在某一刻突然清亮起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一呆,随即下意识疯狂挣扎起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臭丫头!乘人之危!” “被一个普通国中生压制的人就别叫了。”水无月满手下动作不停,收起了最后一个结。 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非常开心地点点头:“你应该把我的手机还给我,让我留下纪念。哦对了,为了防止你乱动,我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改良,怎么样,一点束缚感都没有,却很难行动吧?” “你……”她的脸是通红的,且欲言又止。 幸村精市真是忍不住了:“你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啊,变.态吧。” “身为一个职业黑手党的拷问部,我必须要确保俘虏在我审讯完之前都安分一些。”水无月满扶起红衣女人,礼貌地和她说:“我对女士一向很优待,放心吧,就算捆上一个晚上你也不会难受的。” 幸村精市再次没忍住吐槽:“在这种情况上优待真的很不正经,怎么看绑好之后的样子都很糟糕吧。” “你不懂,这是艺术。” “……” 一时间分不清楚你是真变.态还是假变.态。 红衣女人又羞又恼,一种强烈的羞耻感从内心油然而生,恼怒道:“你们也太过分了!” 就在这时,她被捆在背后的双手白光大盛,甚至将她整个人都遮盖其中,让她自己变成都变成了一个发光体,而这种光芒异常的洁白,白到让人看见一眼便头晕目眩的程度。 水无月满立马反应过来闭上眼睛,并一把按住幸村精市的后脑勺,将他的视线与白光错开:“别看!” 即使是快如水无月满,她的大脑都有差不多五秒钟的空白,更别说幸村精市只是低下了头,等他反应过来要闭眼时,他已经跪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没等白光消失,红衣女人的袖口滑出一把小刀,干脆利落地割断身上的束缚,并握着小刀冲向水无月满。 身体一直在传递着危险靠近的信号,只是白光依旧没有结束,她只能往后倒下,凭着直觉滚到墙边。 直到身体重重地抵住墙面,白光才悉数消失,水无月满刚睁开眼睛就看到锋利的刀尖朝自己刺来,她迅速直起身子往前一滚,连滚带爬地拉开与红衣女人的距离。 那刀尖三分之一嵌入墙里,可以见得对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水无月满心有余悸地抬手抹掉额头上渗出的汗水,这才发现刚刚倒下时被女人的小刀割到了发丝,此时额前略长的碎发被割得参差不齐,不用照镜子都能知道,看上去一定非常丑。 “你竟然敢羞辱我!”女人手里拿着匕首,看上去已经气疯了,水无月满不用异能力都能知道她想把自己大卸八块。 “是啊,我们这次的任务目标,似乎很喜欢以捉弄人为乐。” 这个声音不属于在场任何一个女性,水无月满朝说话的方向看去。 只见个子比自己还矮一些的俊秀少年站在走廊的不远处,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将他的一半面孔隐藏与黑暗之下。 他的皮肤很白,额头上干涸的血渍清晰可见,表情阴森森得看着地上略显狼狈的水无月满,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而在他的身边,漂浮着十把银光闪闪的长针,看上去并不好惹。 你看看幸村精市!就说了一定得补刀!这些个黑手党雇佣兵血条很厚的! “逃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够了吧。”杀手男孩一步一步走过来,他的视线停留在水无月满的身体上:“你都快支撑不住了,不如乖乖的死在我们手上。” 那里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色,甚至从裤腿一滴一滴地落下血珠,在脚边汇聚成一块刺目的血坑。 不是知道是哪里受伤还是伤口崩开了,出血量看着确实非常渗人。 水无月满竟然都没感觉到疼,只有被杀手男孩提醒之后,才感觉到裂开的位置生疼。 红衣女人冷哼一声,手指轻柔地抚过刀背,语气粘腻:“认命吧,水无月满。我知道你的事情,一个人活成这样也真是够可怜的了,没有任何人希望你活着,你的一生就是被人谱写好的悲剧,谁都不对你好,谁都想杀你。你挣扎着有什么用呢?你是该死的,就算今天你活了下来,还会有人要至你于死地,不如就把生命终结在这里,别活了。” “不,除了芹泽优,没有任何人想让我死。”水无月满从口袋里拿出笔刀,用食指和拇指捏开上面的橡胶笔套:“也许今天晚上过后,还会加上一个马尔寇。” “先说声抱歉,我水无月满,不会那样轻易的死去。” 话音刚落,细小之物的破空之声近在咫尺。 水无月满眯起眼睛,手中的笔刀在指尖宛如纷飞的银色蝴蝶,伴随着清脆的碰撞声,五根细长的银针纷纷掉落在地上,而她的手上也出现了细小的血痕。 女人没有呆愣着,在银针被打落的那一刻,她的小刀也到了面前,直直地朝着水无月满的眼睛而去。 少女并没有闪躲,她眼底婉转着银色的流光,正对上了女人的眼眸。 在这样的冲击下,女人脸上的表情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呆滞,她的面部皮肤轻微抽动着,像是陷入到了一种极度矛盾且强烈的情绪冲突当中。 突然,她痛苦地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往后退了几步,“你对我做了什么……” “很痛吧。”水无月满一脚将她踹倒:“我也很好奇,明明只是情绪,为什么还会让身体那么痛呢?” 杀手男孩的速度很快,呼吸之间就到了水无月满身前,五指间夹着细长的银针,挟着拳风挥舞而来。 水无月满侧身躲过,一只手按下喷雾的喷头,辛辣的 30.三十把刀 [] 在印象里,夜晚一直都是漫长且令人窒息的。 可每当夜幕降临时,天空中的月亮与它为人们带来的月光是那样好看,所以水无月满总是期待着夜色,又恐惧着黑暗。 水无月满睁开眼睛,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入目是被温暖的阳光照得雪白的房顶,视线往窗边走,是被微热的风儿吹起的纱质窗帘,以及窗台上摇曳着的美丽茉莉花。 好像鼻尖的消毒水味和血腥味都被风带来的花香掩盖不少,让她的心情肉眼可见地愉悦起来。 病床旁边坐着身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只不过对方正在和手里的梨子作斗争,一双好看的手中翻飞着银色的手术刀,轻而易举将水果的皮整齐剥下来,并且还让每一块大小几乎相同的果肉落入白色的瓷盘中,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异常优雅。 直到水无月满伸手为他鼓起了掌,他才将视线挪到病床上,露出了异常和蔼又浮于表面的笑容:“你终于醒了,我的天南星。” “很高兴我还能见到你,森先生。”水无月满看了看递到她面前的那盘果肉,说:“我想我现在更需要一杯水。” 与上次住院醒来不同,这次她非常口渴,且喉咙干涩嘶哑,奇怪的很。 森鸥外从善如流地放下盘子,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现在感觉如何?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水无月满小口地抿着杯子里的水,一边喝一边伸手碰了碰自己之前崩开的伤口,整个人直接愣住,眨了眨眼睛看向年长自己不少的男人。 诶,她身上这么大一个口子,没有了? 不仅如此,她又细细地感受了自己目前的状况,不只是腹部的贯穿伤,就连心脏附近的刀伤,手上被细针划出来的痕迹,以及昨天逃命时的磕碰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甚至没有在皮肤上留下任何伤疤。 “看来是已经完全康复了。”森鸥外笑眯眯地看着她:“你总是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这可不是乖孩子的做法。” 水无月满知道近几年港口黑手党都特别忙,森鸥外身为首领要处理的事情多的根本处理不完,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让□□的实力成员都来东京陪伴她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惜她的谋略与实力并不让人放心,即使是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甚至织田作之助都曾经来过东京,她却依旧让自己几次陷入危险当中。 更是让事务繁忙的森鸥外都亲自过来了,这样水无月满非常过意不去 。 她撑着病床跪坐着,头低低的垂下,语气里尽是失落:“抱歉,森先生,我又给您添麻烦了。” “大老远跑来,倒也不是为了听这个。”森鸥外收敛了脸上的笑,依旧是柔和的表情,水无月满却从那双眼中看不到任何温度,他直接下了最后通牒:“听说中也君因为你的事情有了失踪珠宝的消息,这也算不错的收获。不管是谁的任务,这次都拖了太长时间了,我给你们五天的时间,回到横滨,能做到吗?” 水无月满不敢抬头:“能。” “乖孩子。” 他语气又温和起来,甚至起身摸了摸水无月满的脑袋:“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去收拾东西吧。” 水无月满却是叫住了他,表情有些欲言又止,在对方不带任何情绪的视线中,她还是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能够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那天晚上已经到了极限,精神也不容乐观,可以说基本上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的状态,如果太宰先生晚来一步,我可能就要死了。” 她当时的身体已经完全不能负荷那支森鸥外改良镇定剂所带来的副作用,幸好太宰治到了,将她暴走的异能力无效化,不然今天这样好的天气,她还真不一定能看见。 而就是这样的情况,她竟然还痊愈了。并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水平,港口黑手党也并没有拥有这样异能的人才。 是森鸥外找了别的组织的治愈系异能者吧。 水无月满说:“我想当面感谢救治我的那位异能者。” 森鸥外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毛,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立刻拒绝,只是用那双没有光亮的眼眸看了水无月满许久。 半晌,他说道:“那位可爱的小姐倒是还在这里,只是……” 语调稍稍拉长了一些,他突然止住了剩下的话,又说:“不,我知道了,我让她进来。” 说完这句话,森鸥外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病房。 待到房门打开又合上,水无月满这才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从跪坐变成了平常的坐姿。 她再次检查了身上的伤口和现在的状态,心里不禁有些赞叹。 这是何等强大的异能,竟然能让她从那样半死不活的状态一瞬间就痊愈了,就连必定会留下伤疤的贯穿伤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水无月满下床活动活动完好无损的身体,想着待会儿要见救命恩人,于是从放置生活用品的包里翻找出一件比较端庄的衣服换上。 她环顾四周,觉得病房里都是自己的东西,乱的不行,于是又开始收拾起来。 等与谢野晶子不情不愿地推开门进来时,水无月满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她听到声音回头望去,正巧撞入对方红宝石一般的眼眸中,小姑娘下意识露出了柔和的笑容,说道:“您就是与谢野医生吧。” 没想到对方虽然是森鸥外的女儿,但脾气和那个恶心的中年大叔一点都不一样。 与谢野晶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脸颊,下一秒又觉得自己的气势太虚,强行扭回来看着水无月满。 “是我。”她镇定地和水无月满说话:“如果是感谢的话就不必了,我救了你,但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 水无月满一愣,注意到了她的戒备,只是眼眸弯弯,安抚道:“您可以不用那样紧张,我只是处于自己的意愿想见见您而已,谢谢您救了我。” “……”与谢野晶子被她的笑容所感染,神色微微有些放松,她别过头,说:“你还是感谢自己的求生意识让你坚持到了我出现吧。明明伤口撕裂失血过多,多处擦伤骨折,精神状态也差得要死,但就是吊着一口气死不掉。” “可能是因为还没有见到像您这样的美人,所以才舍不得死去吧。”水无月满真诚地说。 “?什、什么,不要说一些奇怪的话啊你!”她脸一下子就红了,“什么不正经的小姑娘!” “您真可爱。”水无月满笑眯眯地看着她,随即收敛了唇边的笑,郑重地朝她鞠了一躬:“真的很感谢您对我的帮助,我知道如果没有与谢野医生的异能,我现在肯定还半死不活地吊着一口气在重症监护室。在没有完成想做的事情之前,我非常珍惜我这条生命,我必须要活下去。” 与谢野晶子瞪大了眼睛。 “您的帮助对我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是您的出现让我又能活下去了。”少女的眼眸像一片漆黑的沼泽,混沌深沉不见任何光辉,但此时此刻却倒映着与谢野晶子 31.三十一把刀 [] 在出院前,水无月满还记得要去拜访就在同层病房住院的幸村精市。 万幸的是对方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似乎是因为晕了过去而没有被水无月满的异能所影响,见到她的时候依旧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和她亲切地打了个招呼。 “哟,你终于醒了。” 从幸村精市嘴里听到了一模一样的开场白,水无月满忍不住问:“我究竟是睡了多久?” “差不多有三天吧,今天是第四天上午了。”他看了看少女身上简单的常服,问道:“已经可以出院了吗?你才刚醒?” “家里为我找了一位厉害的医生,身上的伤已经好全了。”水无月满简单的解释了一句,手指无意识地抵住下巴。 就已经过了三天了?遇袭那天是周三,今天是第四天,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是周日上午了! 也不知道远山鸣那件案子最终判决怎么样了。 水无月满想到这个就有些烦躁,原本计划之中芹泽优应该是活不到二审结束的,但是因为希娜的突然袭击她完全无法实行计划,更因为芹泽优设置的陷阱让她昏迷了这么久。 眼前似乎又浮现了芹泽优那张高傲虚伪的脸,她恨得牙痒痒。 “说起来,这几天我去看你的时候,你病房里人还挺多。”幸村精市的声音将她从纷杂的思绪中唤回了现世,她抬头看向坐在病床上的少年,对方继续说:“这些人不算眼生,我好像在神奈川……特别是横滨附近看见过他们。” “有朋友和我说,要离这些人远一些。” 幸村精市与水无月满的视线相对:“我是不是也该离你也远一点?” “如果不必要的话,确实离我远一点比较好。”水无月满说到这里停顿片刻,又说:“但经过那天晚上之后,你离我近一些也没关系。” 幸村精市眨了眨眼睛。 因为对方没有接话,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病房异常安静。 下一秒,紧闭着的实木病房被粗暴地踹开。 赭发少年暴躁地扒住门框,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他先是瞪了幸村精市一眼,然后才看向水无月满,问:“什么晚上?” 水无月满不太明白他为什么愤怒,挠了挠脸颊后,小心翼翼地回答:“在医院偶然碰见幸村同学的那个晚上。” 幸村精市笑眯眯地接话道:“虽然充满了惊吓,但在我看来是一个很美好的夜晚。” 她满脸意外的看过去:“我以为你的感官应该不会太好。” “有点吧,毕竟水无月同学确实非常粗暴。” 中原中也听得拳头都捏紧了,他咬牙切齿地打断两个人紧密的对话,“我、说、你、们啊……” 两个人齐齐转向他。 “所以说给我说清楚一点到底是什么晚上啊!!” “碰——” 整个实木门完全被砸成了碎渣,完全看不出原来门的样子。 这时,太宰治从他身后冒出个头来,一直手虚虚地捂住嘴唇和下巴,以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哎呀——可怕的蛞蝓又开始发脾气了!森先生好不容易对医院做出了修补和赔偿,这下又糟糕了呢!好可怕!” 水无月满同样的动作和语气附和道:“好可怕好可怕!” “不要学那个烦人的青鲭!!” 太宰治:“噗噗,恼羞成怒到开始限制别人的发言了,好□□哦!” 水无月满:“好□□好□□!” “……”中原中也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拳头,干脆利落地给了太宰治一拳。 身形偏为瘦弱的少年瞬间如同风筝一般飞了出去,砸在墙上,抽动了一下双腿后,脑袋一歪失去了动静。 水无月满大惊失色地张大了嘴巴:“太宰先生——” 中原中也冷哼了一声,视线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依旧还在病床上坐着,笑脸盈盈的幸村精市一眼,对水无月满说:“不要让首领等太久,赶紧下来。” 说完这句话,他冷着脸转身离开了病房,路过生死不明的太宰治时顺手弯腰抓住了纤瘦少年的脚踝,丝毫没有耐心地将他脸朝下在地上拖行。 随着少年越走越远,被破坏了房门的病房又只剩下幸村精市和水无月满两个人。 他俩互相对视,安静了几秒种后,幸村精市主动拿出手机,笑着问她:“介意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水无月同学。” “碰——” 走廊上又传来了什么东西重重砸下去的响声。 水无月满:“=A=” 她现在是真的怕太宰治在中原中也手上活不过五分钟。 最后水无月满还是没有和幸村精市加上好友——她的手机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完全看不到任何消息,所以只是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并答应找到手机之后立马和幸村精市联系。 港口黑手党的车就停在住院部楼下等着,发丝微卷的俊美少年倚着窗边看下面中原中也将太宰治粗鲁地丢上一亮黑色老款桑塔纳后座,模样依旧非常不耐烦。 而身穿简单常服的黑发少女急急地跟在后头,想钻进后座看看太宰治的状态,却被中原中也一把扯住后领,去了另一辆黑色轿车的后座。 待到所有车门紧闭,发动机启动的声音齐齐轰响,井然有序地驶出了住院部,流畅快速地离开了视线范围之内。 幸村精市看着那两辆黑色离开,右手缓缓举起来,将指尖捏着的写了电话号码的纸条对准天空,以万里晴空为背景,看着上面的数字。 …… 在喊水无月满下楼之前,森鸥外就叮嘱过路上有事情要和太宰治单独说,所以太宰治和他一辆车,水无月满就和中原中也坐一起。 ——将水无月满交给中原中也照顾,森鸥外也更放心一点。 给中原中也开车的依旧是她很熟悉的高桥,而此时车内气压略低,高桥一眼就看出来这位先生现在心情并不明朗。 高桥这车都开的心惊胆战,疯狂给水无月满使眼色。 水无月满找遍了全身,最后只在口袋里面找到了一只用透明糖果纸叠成的水晶蝴蝶,她没有犹豫,直接双手奉上:“中也先生,这个给你。” 赭发少年瞥了她一眼,视线从她的脸上转移到她手里的蝴蝶上,满脸都是“又想拿这种东西糊弄我”的表情。 他没有接受,扭过脸看向了车窗外并不热闹的街道。 咦!这回不收了吗! 水无月满颇受打击。 中原中也大概是看不惯她这幅蔫样,只好叹了口气,又问了一遍:“你刚刚在上面说的是什么晚上,那天晚上你和那个男人发生了什么?” 高桥:“=口=” 什么晚上?什么男人?他哪集漏看了? “是周三晚上,中也先生带队去了港口的那个晚上。是幸村晚上去倒水的时候听见我的房间里有动静,过来把我叫醒的。”水无月满解释 32.三十二把刀 [] 总之,所有的事情并没有变得更坏,反而还向着一种微妙的方向好起来了。 对于森鸥外和太宰治在另外一辆车子上将要说的悄悄话,中原中也其实大概也知道是什么,并且也没有必要特地瞒着水无月满。 ——大概是在周三他带队去清扫阿雷西欧偷运的毒.品的那个晚上,有几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给中原中也制造了一些麻烦,同时,太宰治在芹泽优那边抓捕希娜时也遇到了这样的人。 他们的身上燃着不同颜色的火焰,不管是攻击还是防御都远超于普通人,非常难缠。 根据这几天的调查得知,这些人是经过艾斯托拉涅欧研究的试验品强化之后的产物,而这些实验因为太过危险而被意大利黑手党明令禁止研究。 他们这种行为已经触碰到了黑.手.党的底线,那边本就有人一直在追杀艾斯托拉涅欧的成员,只是没想到,阿雷西欧敢和他们有联系。 中原中也说意大利那边已经在重新肃清整顿,不会再让这一类的试验品继续流出,同时,为了收回在阿雷西欧手里的实验品,他们也会与马尔寇进行交涉。 “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不知道首领在和太宰那家伙说什么。”中原中也低头思考。 水无月满没多想,顺嘴接了句话:“可能是想看看能不能把那种试验品带回来试试看威力吧。” “……”中原中也用见了鬼的眼神看着她。 她立马反应过来,连连摆手:“不一定呢,我是无心说的,首领应该不会做这种事的。” 中原中也听了之后更加沉默了。 不,如果是首领加上一个太宰治的话,可能真的会干出这种事。 “总之。” 他还是决定先将正事说完:“意大利那边已经开始了肃清,马尔寇在芹泽优的帮助下将阿雷西欧余下的成员全部都迁来了日本。他们在歌舞伎町开了一家赌场,芹泽优在那附近也有一套房产,所以歌舞伎町也变成了他们的主要场地。” 之前芹泽优住在近郊的别墅区,位置远离市区,而就在两天前他已经搬出去了歌舞伎町的不动产住下。 那是在芹泽希出事之前就买下的,水无月满曾经也去过,比起他那别墅区的房子来说要小个三百平左右,但胜在人气足,而且非常热闹。 这个时候搬过去,他安的什么心思大家倒也心知肚明了。 因为无关人员太多而不好开战这一点比较麻烦,倒也不是毫无办法。 森先生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五天,时间够用。 不过眼下,水无月满这里出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她的手机已经找回来了,是太宰治亲手交给她的。 而当她点开自己手机各类软件以及查看文件是否有被动过的痕迹时,水无月满看见了赤司征十郎和迹部景吾给自己发的消息。 好消息是,他们那边进行的非常顺利,法院的判决已经出来了,他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远山鸣并没有做过那些事情,鸣叔现在已经无罪释放,回到了自己家里。 而芹泽优本该是有罪的,他却故技重施又把新的财务部经理推出来做替死鬼。 这倒也算了,本身芹泽优就不是那种会如此简单就束手就擒的人。 只是她整整一天都没有回消息,迹部在群里问她是不是死在医院了,最后发出来的一条消息就是已经联系了司机,现在就在来医院的路上。 水无月满:“……” 她默默地在群里发了个表情包,说自己已经出院,人现在都已经在家了。 迹部景吾直接就炸了,他打了个电话过来,狂风怒涛一般地轰炸:“你怎么回事水无月满!到底干什么去了!消失了整整一天,电话不接消息不回!说要去看你就说自己出院了,你玩儿本大爷呢!” “额……” “现在立刻马上把你家地址发到本大爷手上,本大爷倒是要过来看看你是不是脑子三级残障!” 水无月满把手机拉远了一点。 等到对面话没那么密了,她才说:“三天前我遭到了雇佣兵的攻击,你们发消息给我的时候我正在昏迷,手机也不见了。” “?!”迹部景吾的呼吸声很明显停止了几秒,反应过来之后语气还有些生硬,但总归不像是刚刚那样吃了火.药,他说:“你、你现在没事吧?听你刚刚说出院了,是没怎么受伤吗?” “事情有些复杂,等我返校再约你们出来说吧。”水无月满说:“现在是出院了,只是没打算那么快销假。” “是想先处理好芹泽优的事情吧?学校那边有赤司在倒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他说到这里一顿,又道:“咳,刚刚是本大爷说话有些大声了,你最好别放在心上。” 语气很是别扭。 水无月满非常善解人意,语调依旧平静:“我知道的,你也是担心我。” “你知道就好,谁让你总是做一些让人担心的事情。”迹部景吾在电话那头松了一口气:“既然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剩下的事情等你返校再说,我们等着你。” 说完,他也没客气,直接挂了电话。 太宰治在旁边有意听完他们的对话,见水无月满放下手机看他,他立马调笑道:“看来在新的学校交了不少朋友,刚刚那个是谁?” “迹部景吾。” “哦……迹部家的小少爷,你还和他关系不错呢。” 水无月满奇怪地看着他:“和他们的对话框全是已读消息,手机在你这里的时候,你们已经看过我和所有人的聊天记录了吧。” 黑发青年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是哦,看了的。” “感想是?” “青春期的少年只用烦恼学校里的考试和演出,真幸福啊。不像我们可怜的天南星宝宝。”他拿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面对的都是一些可怕的事情。” 水无月满:“……” 她说:“下次不问了。” 不过水无月满给自己设置的密码锁在没有身份认证的情况下足足有十道之多,那几个雇佣兵偷走了手机却连第一道密码锁都没有解开,太宰治却把这十道全都解了个遍,还顺便有闲心偷看她的聊天记录。 不愧是你,幼稚又多疑的横滨开锁王。 为了不让赤司担心,水无月满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也他大致说了一遍,对方确定她现在是安全的之后便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叮嘱她万事小心 33.三十三把刀 [] 为什么她还没死?! 车祸死不掉、在实验室死不掉、被蛰伏在身边将近两年的亲信暗杀死不掉 就连派去的雇佣兵都杀不死她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是死不掉!! 还有那该死的雇佣兵,明明他是花了钱的,为什么还会对身为雇主的他隐瞒消息。收养水无月满的人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为什么不早点说! 可恶,真该死! 芹泽优捏着报告的手指猛地收紧,后槽牙死死地咬着。 马尔寇放下手里的雪茄,像是没有看见芹泽优脸上难看的表情,继续说道:“我的部下已经全都集结在这里,他们都能够激发自身潜力,燃起死气之炎,与中原中也不难一战。只是,这种能力是在用了药剂之后才获得的,根据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副作用的程度也会不同。” 芹泽优目光阴沉地看着他。 “他们会在某一天晚上进入歌舞伎町,而我的部下则会在那天晚上全部喝下药剂,应对前来的敌人。”马尔寇说:“希望你可以拖住你的侄女,直到我解决港.黑的中原中也。” 他冷冷地笑了一声:“我会的。” 很快,时间来到六月十二日,周三。 夜晚的风裹挟着初夏微热的温度,一轮圆满的明月高高悬挂在天空之上,让这躁动的夜晚无端的多生出几分清冷。街上多彩明亮的霓虹灯依旧闪烁着美丽的色彩,像是要与那惨白的月光相抗衡,要将深蓝的天空都照成缤纷的样子。 只是,今天的歌舞伎町远没有其他时候来的热闹。 在热闹繁华的一丁目中心地带,坐落着最近才刚刚建起的赌场,也是这一带规模最大、最奢华的建筑物。 相比起其他店里的冷清,赌场里头的氛围简直可以用热闹至极来形容。 每一个赌桌前都聚集着人,他们身上穿着得体的西装,但是脸上都带着狂热的表情,嘴里叼着雪茄,兴奋地与旁人大喊着,目光紧锁桌面上的赌具。 马尔寇站在二楼的金边红木扶手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如同荒诞地狱一般的场景,不自觉地在脸上绽放一个莫名的笑。 身边的芹泽优被这个笑容惊起一层鸡皮疙瘩,缓了缓才问:“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了吗?” “这些人都很有意思。”他像是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身上穿着正装,却像是吃到心爱糟糠的猪猡,像人,又不像人。” 芹泽优没有说话。 “女人和男人被关在笼子里的时候也很有趣,他们的眼神在求我,身体在求我,但是心却没有屈服,哦,也有这样的人,可在我眼里他们也不算人了。失去了自己的心的人,是尸体,是野兽,只是不是人。” 马尔寇收回自己的目光,脸上带笑:“我喜欢他们褪去人性的样子,不管是哪种都非常有趣。” 芹泽优没有变态到这种程度,甚至还想离他远点,只是现在有求于他,更不好扰了他的兴致,只好点点头附和了几句。 聊了一会儿,芹泽优问:“今天已经是芹泽满出院的第三天了,他们会来吗?” “不知道,也许会吧。”马尔寇转身想回办公室:“这里的地理位置我精心挑选过,是歌舞伎町最为中心繁华的地带,新宿区政府也在一丁目内,来这里的不仅仅有商人还有政客,他们可没那么多的忌讳。就算歌舞伎町少了不少人,□□也需要忌惮伤到他们吧,来不来的……可真不好说,说不定他们就退却了呢,哈哈哈。” 他笑着,伸手去推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 只是门还未推开,笑声还没消散,一声巨响突然在他身后炸开,伴随着四散纷飞的欧式白色落地门残骸。 赌场内在一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呆滞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年。 马尔寇也在看着,那身穿着黑色风衣,头戴老旧礼帽的纤细身影倒映在视网膜上,让他一时间忘记了言语。 就在这时,一块筹码从一个男人的手里滑落。 那清脆的响声像是按下了暂停画面的播放键。 第一批回过神来的是阿雷西欧的成员,他们齐齐抽出手.枪,黑洞洞地枪.口对准只身站在大门口的纤细少年。 马尔寇迅速转身重新回到扶手旁,兴奋地下令道:“大厅里还有政.客,他们拿我们没办法!开.枪!快开.枪!” 在最后一个音节结束之际,黑洞洞的枪.口整齐划一地炸出了火光,无数枚子弹带着凌厉地破空之声朝门口冲过去,马尔寇的眼睛因为情绪高涨而瞪得像铜铃一般,紧紧盯着门口。 而面对无数朝自己冲过来的子.弹,中原中也并没有惊慌,他只是微微抬头,帽檐下的赭色发丝微微晃动着,看不太清他做了什么,那些子.弹便像是被一面无形的屏障阻隔在外,停在了距离中原中也半米远的位置。 “政.客?”中原中也往前走了几步,那些子弹也随着他的动作后退了几米,调转方向,对准了大厅里的所有人,他说:“或许那很重要吧,可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说完,所有的子.弹都按照射来的路径返回,齐齐还了回去。 一时间,子.弹打穿桌子椅子和地板扬起的烟尘弥漫开来,有几个被射穿身体的阿雷西欧成员直接倒在地上没了呼吸,站在赌桌旁穿着华贵的人立马蹲下身子,尖叫着低头往前跑去。 不仅如此,在归还完全部子.弹后,从他身后涌入了大量蹲着枪的港口黑手党,包围了整个大厅,也将大厅里所有的客人和敌人围在其中。 马尔寇的手指捏紧了扶手,“这不可能……难道他们还敢在这里杀了政.府的人吗……” “稍微提醒一下。” 从身后传来语调上扬的年轻嗓音,马尔寇心里一跳,毛骨悚然地慢慢回头看去。 黑色短发的少年也穿着黑色的风衣,脸上被白绷带遮去大半脸颊,一双鸢色的眼眸沉地如同沼泽,脸上的表情并不真实,嘴角是上扬的,可笑意不及眼底,也并没有给这张脸带来任何友善。 马尔寇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刚刚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人的靠近,这个人是怎么到自己身后去的 34.三十四把刀 [] 芹泽优和马尔寇两个人是分开撤退的。 只不过两个人身边都跟着五六个喝下试剂的试验品在身边保护着,以确保他们可以安全汇合。 可以看的出来,中原中也的目标就是阿雷西欧家族,就算强行点燃火焰,阿雷西欧的人也无法胜过中原中也,他迟早会找上门来,将他马尔寇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太宰治悄无声息的靠近,却并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敌意,已经说明马尔寇不是他的目标,芹泽优也不是。 到目前为止他也只对他们喝下的东西比较感兴趣,这可是禁.品,他绝对不可能交出去。 还有什么呢…… 马尔寇一边大步往前走着,一边在心里思考。太宰治真是想要他手里的实验试剂,那么这两个难缠的小鬼目标都是自己,他很难逃脱的。 仔细想想,他好像还忘记了一个人。 想到这里,马尔寇的脚步猛地停住。 芹泽优的那个侄女,水无月满去哪里了??? . 走廊上空无一人。 前进的道路并没有人阻挠,芹泽优离开的异常顺利,身边的五人并没有派上多大用场。 不过,这也是好事,如果能够安全撤离,就凭歌舞伎町复杂的路线,□□的人想追上来也并不容易。 就在芹泽优放松警惕的那一刻,身边的五个人却将他护在身后,视线牢牢的盯着前方红色窗帘被风高高吹起的黑暗角落。 他仔细一看,才发现被吹起的窗帘后头若隐若现有一个人影。 等风停过后,窗帘顺着墙壁自然垂下,被遮住的那人面孔才在月光下暴露出来,是他再从熟悉不过的一张脸——水无月满。 “好久不见,大伯。”她脸上带着笑,可是眼里一片凉意:“托您送给我的大礼的福,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与您相见了。” 芹泽优顿时头皮一阵发麻,“芹泽满……” 身形纤细的少女端起银色手.枪对准了芹泽优,不给他说其他话的机会,直接开了枪。 五人并未慌张,只是拿起了自己的武器将飞过来的子.弹无一遗漏地全都打飞。 而水无月满的人比子.弹后一步到,抓住他们将注意力放在子弹上的机会,腰间的长刀出鞘,旋身时雪白的刀刃在月光下绽出冰冷的光,带出大串温热的血液,再重新入鞘。 无声无息的,蓝色的火焰猛然熄灭,高大的身体也轰然倒在地上,水无月满的表情并没有变化,欺身上前用枪口顶住其中一人的下巴,伴随着枪声响起,从头盖窜出一簇雪花,男人绿色的火焰也灭了干净,软绵绵倒下。 被这恐怖的战斗力所吓倒,芹泽优腿都开始发软,但没有犹豫的,他迅速地冷静下来,转头就跑。 而他刚跨出去一步,胸口就传来令人窒息的疼痛,眼睛没来由地开始发涩,强烈又厚重的情绪席卷而来,让他根本就喘不上气。 水无月满再一次开枪解决掉下一人,对方算是反应快的,被红色火焰包裹的手掌就这样握住了子弹,她看见被红色火焰碰到的金属像是水一样被融开,有些讶异地上挑了眉梢,并果断地出刀割断对方的咽喉,在暴起之前结束一切。 燃着红色火焰的人不止这一个,只是他们的体术并不够看,连水无月满居合斩的速度都跟不上,连动作都还没看清,脑袋就掉到了地上,额头的火也一点一点熄灭,没有掀起任何水花。 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水无月满看向扶着墙满头大汗的芹泽优,手里的刀没有入鞘,而是点在了他的肩膀上,慢慢地抵住了他的咽喉。 这是芹泽优第一次如此直面的面对死亡,说实话,恐惧的情绪已经到达了顶峰,就连胃都因为恐惧和紧张开始隐隐作痛,更别说他的腿早就已经罢工。 真厉害啊,芹泽满,单单就只靠情绪,就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 “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水无月满的手很稳,就算举着沉重的太刀也根本没有晃动,她的脸上一直挂着虚假的浅笑,温和地看着芹泽优,语气也很客气:“如果有话和我说的话,我还是会认真听的,以及,悠太那里也想听听你死前能够提到他吧。” “我后悔了。”芹泽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看上去更镇定一些。 “后悔什么?” “那个时候我就应该直接杀了你和你姐姐!” 冰冷的刀光再次在月光下熠熠生辉,芹泽优下意识闭上眼睛,却只听一声轻响,预想之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 他怕得一直在喘气,睁开眼睛的动作也是犹豫的,直到他看到了挡在自己身前的金发俄罗斯女人,才猛地看向俄罗斯女人轮廓深邃的侧脸,和那晦涩不明的眼眸。 水无月满眯起眼睛,情绪的侵蚀再次布满眼底:“希·娜。” 来阻止她的,正是一直蛰伏在自己身边,在关键时刻把她捅进医院的挚友,为了钱和任务什么都可以出卖的雇佣兵。 “太慢了!” 有强力的后盾在身边,芹泽优明显有底气多了,他厉声呵斥:“如果我死在这里,你可就拿不到钱了!” 希娜的薄唇紧紧地抿着,看了他一眼,才回答:“非常抱歉,芹泽先生。” “你应该让那个野种见识一下冒犯我的下场。”芹泽优的情绪由极端恐惧逐渐转向另一个极端,“明明身上流的不是芹泽家的血,却敢向身为长辈的我挥刀,实在是不成样子!” 水无月满握着刀柄的五指用力到泛白。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和你姐姐都是没人要的东西,是我的兄长看你们可怜才把你们带回来的,对于芹泽家的人,你们都应该心怀感恩,跪在地上舔着我们的鞋才对!” “是不是以为兄长为了你置办了一整个玩具工厂你就是芹泽家真的千金了?是不是天天学习着礼仪就觉得自己身上真的没有贫民窟的臭气了?!哈,真是笑死人了!你们算个什么东西,兄长死后,芹泽家的东西应该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芹泽优明显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不停地从嘴里往外吐着积压在心里的话。 希娜的棕色眼眸如同被惊扰的秋水,泛着层层涟漪,她不敢看水无月满,只能低垂着眼帘挡住心里的情绪,轻声说道:“不要再激化情绪了,小满,他会受不了的。” 你也会受不了的。这句话她咽在了肚子里,没有说出来。 那边的芹泽优倒在地上,靠着墙,整个人异常亢奋:“芹泽满啊芹泽满,你姐姐芹泽美就是因为害怕被富人家重新赶出去,一直在努力学习怎么样才能当好一个世家小姐。她一直学一直学,有什么用啊!她比同龄人优秀,又有什么用啊?!哈哈哈哈哈,她想保护你啊,但是我就是要让她护不住你。你最在意你的姐姐对吧?我偏偏要让她崩溃,死在你的手里!哈哈哈哈哈!” “真是太有趣了!哈哈哈哈哈!芹泽美!芹泽满!幸福之家!” “幸福美满,全都是你们的……那我呢!我身为芹泽希的亲弟弟,我怎么会是外人!我怎么连你们两个捡回来的人都不如!” “死啊!都给我死啊!!” 水无月满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手上的力气也没有变化,希娜察觉不对抬眼看去,却望进了那双蓄满了泪水,红血丝爬满眼白的眼眶。 纤长的睫毛一眨,泪珠直接从眼眶掉落出来,擦过脸颊,掉到深红的地毯里。 希娜握着长棍的手微微颤抖着,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 小满很痛苦。 她太痛苦了。 希娜想到了她第一天来东京和水无月满在沙发上看到的新闻,芹泽优因为建立了设备最为完善,环境最为豪华的福利院“幸福之家”而接受采访,水无月满脸上那既是欣慰又是难过的表情。 原来那个是她的父亲为了小美和小满计划建的工程——因为自己的女儿是收养的孤儿,他想要给同样是孤儿的孩子们一个幸福的地方生存。 希娜满是不忍,可芹泽优是他的雇主,她不能…… “芹泽优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水无月满通红的眼睛正对上她回避的目光:“我知道你身为雇佣兵以任务为重,所以希娜,你也会死在这里。” 她被这样注视着,呼吸都几近停止。 但下一秒,希娜就陷入了苦战当中。 在港口黑手党亲自教授水无月满的是那位除去恐怖异能,光凭体术就让人难以招架的中原中也。 在中原中也去执行任务期间,又由尾崎红叶教导剑术,希娜知道她并不是战斗人员,森鸥外也只想让她有一些自保能力,却没想到水无月满可以自己融会贯通到这种程度。 连希娜都没有把握能在不使用异能力的情况下胜过她。 在两人焦灼的对抗之中,希娜当即判断自己捞不到任何好处,于是迅速与她拉开距离,双手绕过胸前挽出漂亮的花,红色的细绳缠绕着金色的铃铛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正如水无月满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不带着任何温度。 “异能力,荒世铃。” …… 荒世铃。 绝对逆境中的救世之音,原本只有净化的作用,在实验室研究开发后加强了红绳的韧性与硬度,使用者能够轻而易举的用象征着祝福与好运的红绳将人身首分离,铃声也进行过改造,并不只有简单的净化功能。 “叮叮叮。” 清脆又密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响起,芹泽优的眼神瞬间清明,如同看怪物一般地看着被希娜挡住的水无月满,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想要趁机溜走。 水无月满怎么会放过这种机会,银色手.枪射出的子.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芹泽优的小腿,带出一串血花,清冷的月光也染上了血色。 “啊——”男人痛苦地眯起眼睛,抱着腿倒在地上。 希娜脸色微变,手中的红绳像是被她赋予了生命,缠住枪.口改变了射程,第二枪才没能打在芹泽优身上。 长刀砍在红绳上并未产生任何痕迹,希娜再次手指一动,柔软的红绳缠住刀尖,绳上的金玲叮当作响,扭曲了光影,也似乎扭曲了长廊。 “想对我用这种招数?”水无月满与红绳拉扯着,眼底银色的流光让双眸烨烨生辉,“你的精神力并不比我强。” “只有一瞬就好。” 话音刚落,水无月满脚下的地板轰然裂开,一双惨白的手诡异地破土而出,死死抓住了她的脚踝,同时耳边响起纷杂的呜咽。 这当然是假的,水无月满也知道这是假的,可异变突生还是让她僵住了动作。 就在此时,缠绕在刀尖上的红绳再次一绕,绕过水无月满的脖子,希娜的五指猛地缩紧,红绳便带着刀尖朝她的颈脖砍去。 水无月满皱着眉破除了眼前的幻境,双手紧紧握着刀柄。 她僵持了一会儿,却是突然收回了力度,在希娜惊愕的目光中低头躲过了砍过去的刀身,转而对希娜开了数枪。 那红绳呼吸间便缩了回来,弹开途经的子.弹,却还是一枚打中希娜的手臂,一枚打中她的肩头。 她痛苦地半跪在地上,血液顺着手臂流到指尖,一滴一滴地融进地毯里。 芹泽优看着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的水无月满,发出了短暂又急促的尖叫,随即高声催促道:“希娜!!你到底在干什么!我培养你不是为了看你连这种废物都打不过的!!希娜!!!你弟弟还在我手里!!” 棕色的眼眸在一瞬间缩紧,红绳带着金玲再次从指尖飞出,朝水无月满的身体缠去。 “好了,到此为止——” 缠着绷带的手掌拍上希娜没有受伤的那一侧肩膀,红绳在这种触碰下消失地无影无踪。 希娜慢慢地回头看去,却看见了黑发少年那如同死井一般的鸢色眸子,和脸上并不带任何情绪的笑。 “你没有胜算,希娜。”太宰治收回自己的手,任凭女人跌坐在地,他转头看向了害怕到颤抖的芹泽优,怜悯道:“这不是会害怕的吗?当时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自己的下场?对自己太过于自信,并不是一件好事哦。” “你……你是港.黑的太宰治!”芹泽优往后挣扎着,后背抵住墙壁,精神明显有些崩溃:“为什么你们都要帮这个野种,她到底哪里好了?” “哪里好?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可爱的孩子到哪里都很受欢迎吧?”太宰治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借着月光,水无月满能看到上面是一个金色的小男孩,面容和希娜有几分相似:“相反,你可是一直在做不可爱的事情。” “这个孩子。在三年前是被拐.卖到日本来的吧?那个时候的马尔寇就已经起了要打开这边市场的心思,所以带了不少礼物来日本,其中一个就是希娜的弟弟西亚里。” “你怎么不告诉希娜呢?西亚里就是马尔寇送给你的礼物,你只不过是正好缺一个待在水无月满身边的间谍,用西亚里利用了希娜而已。” 金发女人不敢置信地回头,棕色的眼愣愣地看着太宰治和芹泽优。 “你怎么不告 35.三十五把刀 《[综]横滨专业踢刀人》全本免费阅读 希娜死了。 她的死在港.黑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又或许是情理之中。 对于背叛港.黑的背叛者,就应该是要这样死去的,只是执行希娜死刑的人竟然是水无月满,这让熟悉她的人心里的都难免产生了担忧。 只是,希娜的死好像并没有给水无月满带来什么影响,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唯一异常的地方,也只有在执行完希娜的死刑之后,她消失了差不多三个小时的时间。 中原中也找了一上午没找水无月满的人,倒是在找遍了整栋大楼之后,在档案室找到了赖着里头没走的太宰治。 他问太宰治有没有看到小满,对方懒懒散散地整个人陷在办公室椅子里,如同一滩烂泥似的在椅子上旋转,一边旋转一边说着不知道。 “你就不担心她的状态吗?”中原中也怕水无月满会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而异能力暴走。 太宰治抬起头:“嗯?为什么要担心?她不是挺好的吗?也没有抱着我哭呢。” “……会抱着你哭就有鬼了吧。”中原中也满脸无语,“算了,我再去找找。” “她不愿意出现,你又干嘛自讨没趣去找她。”太宰治撑着下巴恹恹地看着他:“闲的没事干了?” 中原中也不想理他。 “下午不是有意大利的首领会来处理阿雷西欧的余孽,顺带将你丢失的珠宝都尽数返还吗?那个才是你的大事吧。”太宰治说到这里直起身子,脸上难得带着几分兴趣:“是一位实力雄厚威名远扬的意大利黑手党BOSS,没见过呢,我倒是很期待。”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中原中也,那位首领来□□的话必须要好好准备一下,他在意大利黑色势力中的地位不低,必定是不能怠慢的。 但是小满的事情也很重要,本身被希娜背刺就足够给她造成严重的心理隐患,这次更是亲手给希娜用刑,杀了曾经最重要的好友……中原中也是真怕水无月满又变成刚到港.黑那副样子。 他面露忧色,看太宰治又开始无所谓的摸鱼,眉头忍不住皱起来,脸上全是嫌弃的表情。 还说平常和小满关系好呢,到关键时候一点都靠不住。 中原中也瞪了太宰治一眼,转身直接就走了。 一直在书架后头假装整理文件没有出声的坂口安吾探出个头,心有余悸地推了推眼镜,语气抱怨道:“你能不能别在这里摸鱼了,天南星小姐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吧?你看中也先生都生气了。” “我的任务就只有处理叛徒希娜这一个而已,希娜都已经死了,我的任务当然也就结束了。”太宰治停止了椅子的自转:“至于小满的事情,她也许需要一个心理疏导,但绝对不是我去。” 坂口安吾惊奇地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 “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不,只是很意外你竟然如此有自知之明当不了治愈系男子。” 太宰治:…… 那我可是太有自知之明了,对自己致郁系男子的身份定位非常准确。 . “所以说。” 顶着一头乱糟糟红色短发的织田作之助手里端着一叠比他上半身还高的文件,双眼无神地往前走着,一边走一边说:“为什么要跟着我?你都没有工作的吗?为什么可以这么悠闲地跟在我身边看我工作?” 水无月满手里还帮他抱着一叠,“拷问部队本身就没什么事做,而且我现在也在出差的状态中……织田作对我好不满,明明我在帮你做事。” “我今天上午的工作也就只有这一项而已,底层人员根本一点都不忙,你帮我做掉了,我还接下来还能做什么?” “哈!就是因为织田作不努力工作才不被重用只能领一点点工资吧,要好好努力养家啊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第一次觉得水无月满是一个聒噪的小孩。 等一下,明明听说今天上午她刚刚亲自执行了背叛者希娜的死刑,现在不是应该陷入低谷心情低落要死要活吗?怎么话还比平常多一倍啊! 说的话还超——级不中听!有没有人能来让她闭上嘴啊! 水无月满没听到织田作之助说话,于是侧头看他:“我听到了,织田作在心里说我的坏话。” “!”织田作之助震惊,什么,这也能听见?你的异能不是这个吧! 被男人的表情笑到,水无月满微笑:“原本是在开玩笑的,现在我确定了你真的在心里说我的坏话。” 织田作之助:…… 好了,知道你和太宰治能玩到一起去了。 最上面那一层的十几份文件都是送到医务室的,基本上都是这一次伤亡人员的检验报告,医务室那边需要根据这些文件写成伤亡报告,死亡人员的名单也需要汇总。 水无月满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属于医务室的文件,说:“也对,虽然对中也先生来说阿雷西欧并不值得警惕,可毕竟他们也是用了禁.药强化自己的黑手党……” 普通人对上肯定会出现伤亡的。 “有中也先生在好像伤亡较少,已经算不幸中的万幸了。”织田作之助边走边说:“据说是见识过那个叫做彭格列家族的死气之炎试验出来的药剂吧?听他们说力量增幅很恐怖,连子.弹都很难穿破他们的防御。” 水无月满也遇见了几个喝下试验品之后拥有奇怪力量的男人,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拥有红色火焰的人融掉自己子.弹的场景,非常的匪夷所思。 “你不是战斗人员,参与这次作战却没有受很重的伤呢。”织田作之助提了一句。 她“啊”了一声,“可能我遇到的人实力不太行吧……到了,医务室就在这里。” 织田作之助这才发现,在交谈之中已经不知不觉地到了目的地。 他进去看了一圈没看见医生在哪儿,于是便把手上半人高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拜托小满照看几分钟,自己去找人。 水无月满欣然应下,只不过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便坐不住了,医务室里躺着很多病患,她闲着也是无聊,打算去看看有没有自己认识的朋友在床上躺着。 走着走着,她看到了一群伤患中唯一一个特殊的病床。 整体白色的床上隐隐约约躺着一个人形,雪白的被子从头盖到了脚,完全看不见脸和伤势,只能通过床头上的姓名卡才能认出来这个病床是属于谁的。 水无月满盯着上面的名字,好一会儿才喃喃道:“高桥先生……” 高桥先生? 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 为什么高桥先生会这样躺在这里?在歌舞伎町的时候,他不是好好地跟在中也先生身后吗? 难道说,是在混乱中被强行点燃死气之炎的试验品伤了要害,中也先生没有保住,不治……身亡? 水无月满的手都有些颤抖。 她还记得之前高桥先生说,等这次事情全部结束,要她帮忙带远在乡下的妹妹在大城市玩一玩,那个孩子从来没见识过大城市的繁华,也很久没有和他一起生活了…… 怎么会、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她眼眶微红,眼泪下一秒就要出来了,结果—— “啊!” 白色的被子被床上的人一脚踢开,连带着人都从床上站起来,脸上挂着一层薄汗,人都被被子闷到气喘。 水无月满:“……” 她的眼泪硬生生憋回去了。 高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自己床边上的小满,他还吓一跳,震惊地捂着自己的胸口看着她,问:“小满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在这里干什么?” 水无月满脸上没什么表情,平淡的说:“看你死没死。” “这样啊,哎呀,我没事。”高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就是腿骨折了,医生给我打了石膏,让我在这里休息呢。” 他掀开被子,露出了打着石膏的小腿。 看着水无月满一脸无语的表情,高桥又说:“这里的病床太舒服了,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哈哈哈哈。” 水无月满还是没有说话,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停顿片刻问道:“你不会,是以为我死了吧?” 少女脸色微变,手一挥,假装看别处:“诶,别乱说,什么叫以为你死了,别说这么晦气的话。” 高桥:“你 36.三十六把刀 《[综]横滨专业踢刀人》全本免费阅读 下午,来自意大利的那位首领如约带着港.口黑手党遗失的那一箱珠宝来横滨赴约。 只不过箱子一打开,森鸥外粗略一看,不用清点就知道里面的数量将近少了五分之一,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当然,他没有把心思摆在脸上,依旧还是笑眯眯地表示感谢:“辛苦迪诺先生跑一趟,这次我们家的小辈受了迪诺先生的诸多帮助,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被叫做迪诺的青年有着一头耀眼的金色短发,可能是因为发色,整个人都看上去很闪亮,就连脸上的笑都像是沾染着阳光的味道,比起森鸥外这个笑面虎,他看上去满是真诚。 “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他笑了笑:“主要还是中也君将阿雷西欧的余党尽数剿灭,这次他的功劳最大。只是很可惜,这箱珠宝被追回来的时候已经被马尔寇交给手下处理,已经洗了不少,只能追回来这么一些。” 森鸥外摆摆手,似是并不在乎珠宝能回来多少:“它们已经遗失了一个月之久,能止损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好了。” 两位首领简单地交谈了几句,森鸥外让手下将箱子抬下去好好处理,待一些都吩咐妥当,他又和迪诺说:“迪诺先生难得来一趟横滨,今天晚上就由我来好好招待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迪诺没有推辞,他也有些事情需要和本地人打听。 另外一边,坂口安吾所在的档案室依旧很热闹。 太宰治的游戏似乎遇到了瓶颈,到现在都还没有打通关,他的耐心已经徘徊在了爆炸的边缘,手上的游戏机丢掉了几次,想想又不甘心捡回来复盘,到现在都还在找自己漏掉的线索。 织田作之助的任务不多,在水无月满帮忙的情况下更是将完成时间硬生生缩短了一半。 就在他闲的站在窗户旁边看着外头湛蓝的天空发呆的时候,水无月满又露出个头来,拉着他偷偷溜去了档案室找太宰治一起摸鱼。 一向认真负责的青年坐在安吾那柔软的沙发椅上,有些坐立难安:“今天下午有客人要来吧?首领他们都很忙,我们在这里偷懒好吗?” “你今天的任务不是做完了吗?”太宰治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在别的地方也是休息,在这里也是休息,都一样。” “什么都一样!” 坂口安吾两眼发昏地从架子后面探出头来:“我说你们三个来都来了就不能帮帮我吗?上午送来的档案现在都还没有核对归档好,你们在勤劳的我面前偷懒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水无月满刷着今日头条,一边刷一边说:“我虽然很想帮你啦,但是我现在也在忙哦。” 太宰治抬起头来施舍了他一个眼神,然后又盯着屏幕:“要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啊安吾,你可是港.黑的栋梁。” 坂口安吾:“你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只有织田作之助起身想去帮他,结果被坂口安吾劝回:“啊,你就不用了,有一些档案是要权限查看的。” 身为底层人员的织田作之助又坐下了。 “对待唯一想要对你伸出援手的织田作就是这么伤害的吗!”水无月满震惊了。 坂口安吾:“被发现了的话挨骂的可是我诶!” 太宰治又把游戏机给扔了:“我受不了了!为什么这个隐藏就是出不来!不玩了!” 水无月满凑过去看了一眼,入目是有些熟悉的游戏画面,她思考了一下最近是在哪里看过,然后点开了帝光学校的校园论坛,点开了游戏区置顶的那一篇帖子进去看了看。 里面的第一幅贴图就是和太宰治游戏机上一模一样的画面。 她说:“你这个游戏我们学校也有人玩,他好像认识这个游戏的制作人,说这个隐藏是bug,游戏制作商正在填坑呢。” “我就说!”太宰治顿时满脸无趣:“为了一个有坑的隐藏浪费我这么多时间,真没意思。”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想起什么,又问:“对了,你那个讨人厌的大伯呢?他的尸体差不多应该处理完了,报告都要上新闻了吧?” 毕竟芹泽集团不是个小公司,之前闹的事情也足够多,芹泽优身上一直热度很高,营销号和媒体是不会放过这个上热搜的机会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而且这件事情比他想象中闹的还大。 当第一个人发现芹泽优的尸体时,赌场的每个角落都已经被港.黑处理干净了。 不会有人发现发现昨天晚上在这里进行了黑手党之间的火拼,也不会有人发现这里除了芹泽优之外还死了很多人。 据官方发的通报所说,芹泽优死于吸.毒过量,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两处针孔,地上也发现了印有他指纹的针管。 以及腿部,在小腿处发现一处枪.伤,子弹深深地埋在肌肉里,手中还虚握着一把手.枪。经核实,子.弹和手.枪是同一型号,上面也只有芹泽优自己的指纹,警方得出的结论是他吸嗨了,自己打了自己一枪。 在新闻报道出来的第一时间,迹部景吾和赤司征十郎还有远山鸣就发了消息给她。水无月满大致告诉了他们过程,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们都为小满松了一口气,然后献上了真心实意的恭喜。 在发信息的时候在脑子里大概复盘一遍,水无月满这才想起来,昨天在离开赌场之前,太宰治把他的枪留在了芹泽优手里。 果然这男人非常的滴水不漏…… 她这样想着,那边太宰治已经拿她手机刷完了地下的大部分评论。 里面的言论很一边倒,有问这个集团有什么大病的,也有痛骂芹泽优本人的,还有三代往上一起骂的,反正都不是很好听。 而且,在芹泽优办的那场拍卖会上出现伤亡事故的信息也被爆了出来,事后芹泽优与加害者一方合作将事情压下去的新闻接踵而至,再加上营销号的各种炒作,芹泽优的名字可谓是钉死在了耻辱柱上,只能凭时间让大家遗忘了。 太宰治笑了一声,将手机抛进水无月满掌心:“喜欢栽赃诬陷利用舆论的人最后就死在了这上面,也算是最合适不过的死法了吧。” 她听到这句话,一时间有些感慨,定定地看着太宰治的侧脸,朝他道谢道:“谢谢你,太宰先生。” 太宰治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恶心地双手搓着手臂:“别这么看着我说这种话啊,好想吐。” 织田作之助:“太宰,不要对散发善意的女 37.三十七把刀 《[综]横滨专业踢刀人》全本免费阅读 为了表示对此次会面的重视,晚上的晚餐选择的是重量级怀石料理。 除了首领森鸥外,一同参与晚宴的还有最近一直在与西方接洽的中原中也和干部之一的尾崎红叶。 一般来说红叶姐并不会参与这种聚餐,只是晚上吃的是颇有讲究的日本料理,她自己本身对这位意大利大家族的首领比较感兴趣,所以红叶姐没有拒绝这件差事。 水无月满只是个中层,当然没资格参与这场晚宴,她吃完饭之后没什么事做,干脆拎了两壶酒,自己骑着自行车,吹着海风到了有山的地方。 这一处靠海的山丘是水无月满初到港.黑的那几天发现的秘密基地。 因为山地崎岖,这里并不作为港口,平常也没什么人来,算是她放松心情的一个好去处。 在大片白色野雏菊盛开的那片山丘上有着两块大理石墓碑,左边的刻着三个名字,而右边的那块一片空白,只雕刻了寻常的花纹,名字还没有刻上去。 水无月满坐在野雏菊花丛中,拔开酒塞后,在四个透明的小玻璃酒杯中倒上了一半。 她其中三杯放在墓碑前,最后一杯端在自己手上,轻声说:“家里规未成年不能喝酒,所以就不给你倒咯,姐姐。” 理所当然的,并没有任何人回应她的这句话。 今晚的风一如既往夹杂着腥咸的海水味道,将山丘上的小雏菊吹得轻轻摇曳着。 这里的视野非常开阔,可以看到远处港口的灯塔,和灯光照在海面上微波粼粼的样子。 抬头是蓝色混着紫色的美丽星河,一轮弯月高高地悬挂于星河之上,水无月满很久没有像这样大脑放空地欣赏过这里的景色,此时此刻竟然觉得这片星河要比平常还美上几分。她抿了一小口玻璃杯里的酒水,辛辣的液体顺着舌头滑进咽喉,感觉像是喉咙起火,辣的要命。 果然酒这种东西不管喝多少次都觉得难喝。 水无月满皱着眉头眯起眼睛,然后缓了缓,再喝了一口。 “父亲一向很珍惜家人,不管父亲和母亲是否同意,我都已经用卑劣的方法让大伯在一片骂声中死去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已经不配做芹泽家的女儿了,但是我一点都不后悔,大伯落得这个下场,是他活该。” 她喝光了一杯酒,指尖捏着样子精美的空酒杯,说道:“我心里的愤怒、痛苦和憎恶丝毫没有褪去,也从未停止过后悔。要是在所有的事情发生之前我就拥有足以保护家人的这种力量,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吧,明明只有我拥有异能力,只有我……” 光顾着受家里人的照顾,完全安逸地得意忘形了,这是多混蛋啊水无月满。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才刚喝一口,从身后传来了微弱的脚步声。虽然细小,但在安静地只有虫鸣的夜晚依旧十分明显。 水无月满回头看去,入目是少年黑色微卷的短发,和在夜色下更显阴沉的鸢色眼眸。 “你果然在这里啊。”太宰治悠然地走到水无月满身边坐下,他啧啧了两声,说:“还没靠近就闻到了一股酒味,别学中也那只蛞蝓啊。” 目光触及到还没开的瓶酒,太宰治很嫌弃地拎起来:“两瓶?今晚打算睡这里被捡尸是吧?胆子真大。” 水无月满指了指放在无字碑前的酒杯,问:“太宰先生要来一杯吗?” 他满脸震惊:“不是吧,你把死人的酒给我喝?真的假的??” “当然是开玩笑的。”水无月满说:“那瓶没开封的太宰先生可以直接喝。” “我才不要,一点情调都没有。” 太宰治将手里的酒瓶放了回去。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他学着水无月满的样子抬头看着天空,意外地发现这里的景色确实很好,是从未见过的不同景色。 太宰治干脆用外套垫在地上,人也躺了下去:“说起来,你在东京的学校走读,说好的是这学期结束之后再回立海大吧?你要什么时候走?” “后天,周一刚好是期中考试,我刚好返校参加。” “期中考试啊——” 太宰治拉长了音调,声音中突然带上了幸灾乐祸:“我记得你,好像成绩不太好吧?缺课了这么久去考试,你确定没问题?” “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说起这个事,水无月满的一脸忧愁:“帝光的家长见面会也是在期末考之后吧?森先生还说今年是毕业季,会好好参与学校的一切……希望到学期末我能好好努力,争取不让森先生丢脸。” 他沉默片刻,说:“不,好像,帝光中学的家长见面会,就是在期中考试之后。” “……”水无月满大脑一瞬间宕机,她咔吧咔吧转过头看着太宰治:“期中考试之后?” “没错,期中考试之后。” 水无月满双手捂着脸颊,似乎从嘴里飘出了白色的灵魂。 森先生—— 正如太宰治所说,在水无月满经历完期中考试的重度折磨的第三天晚上,她拿到了老师发还给学生的期中考试试卷、各科成绩单和放在学校走廊上的成绩排名,以及周末上午要开家长见面会的通知。 水无月满双手颤抖地看着雪白的试卷上有奖金三分之二的红圈,整个人都是灰白的。 小利绪第一个注意到自家同桌诡异的状态,颇为担心地问道:“没事吧小满?是不是身体还不太舒服?要不要和松下老师请假呢?” “我、我没事。”水无月满泪流满面地抱着自己的试卷和成绩单:“怎么会差成这样……明明我也还算是聪明人才对……” “哎呀,你住院的时候还有一些课时没有上完,在没有学完和没有好好复习的情况下这种结果也是正常啦。” “QAQ你真的是在安慰我吗?” 小利绪不好意思地笑笑:“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你别难过,松下老师知道你的情况,能赶上考试都已经很不容易啦。” 不,因为自己的差劲的成绩,所有学科的平均分都被拉低了五分以上,松下老师上课的时候眼睛都快要冒火了。 ——那可是生气都一副笑脸的松下老师啊!! 小利绪又说:“家里人肯定也不会怪你吧,毕竟受了很严重的伤,多少是不忍心的吧!” 38.三十八把刀 《[综]横滨专业踢刀人》全本免费阅读 期中考试之后就是万众瞩目的学园祭了,从今天起的第四周周四开始举办,粗略的算算,也就还有不到三周的时间。 班上的节目排练地如火如荼,每天放学之后她们都会自发留下来排练一个小时,现在已经能配上音乐跳完三分之二了,水无月满等小利绪放学都会帮他们记录下来今天的练习进度,每一天都进步的非常明显。 让水无月满不得不感叹,内娱还得看国中生啊。 第二天,松下老师叫她去了一趟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体育老师上交的体育数值。 这是水无月满众多科目当中唯一一份优秀的成绩,说优秀还是保守了,体育老师的评价是非常优异,是和班上打篮球出名的两个运动员不相上下的程度。 要换做平常,水无月满一个女生拥有这种数值,顶多让松下感叹几句当代花木兰,可水无月满现在是一个前不久刚重症住院,考试的时候才勉强返校的女林黛玉,她都和体育老师打过招呼象征性记一下她的成绩就行了,结果水无月满给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松下问她:“你是不是已经痊愈了?” 水无月满战术性后仰:“是。” “离学园祭开始还有不到三周。”松下继续问:“有什么想法?” 水无月满思考后试探道:“乐器社还缺节目吗?我弹曲子没问题。” 她严肃地说:“当然民乐你能出一个节目是很好的,可我更需要创新的东西。” “……”水无月安满再次战术性后仰,别说老师和副部长还没有放弃民乐摇滚这件事情。 “玩摇滚的那伙人,贝斯手前段时间家里人工作变动,转到京都上学去了,剩下的孩子们找不到和他们合得来的。”松下老师握住水无月满的双手:“这样下去摇滚乐就上不了台了,帮帮忙,水无月。” 水无月满浑身都写着抗拒,松下老师再次严肃:“这可是学长学姐们最后一次学园祭,帮帮忙,水无月!!” 她略微思索几秒,最终决定:“既然老师说很难有和他们合得来的人,那我也得先接触试试吧,也许我们之间磁场不合也说不定。” 松下老师立马点点头:“没问题,放学后我带你去见他们。” 都说到这个份上,水无月满当然也没什么意见了,她最近没什么事做,森鸥外在看到那份过度离谱的成绩单之后更决定要让她好好享受自己的学校生活,至少在东京要做好学生该做的事情。最近全校都在忙着准备学园祭,不管是赤司也好,小利绪也好都忙得一塌糊涂,她作为学校里唯一的闲人,反倒是不习惯了。 要是能和乐队合得来,帮忙出个节目倒也没什么。 水无月满扶着下巴思考,弹啥曲子好呢。 ——心里已经开始逐渐接受民乐摇滚这种事情了。 她从老师办公室出来,正巧看到赤司从男厕所出来要回教室。 “松下老师找你说学园祭的事情吗?”赤司征十郎想了想,觉得她最近也没出什么问题,估计也就只是学园祭想让她出节目了。 “是啊,想让我去接触一下摇滚乐器。”水无月满回答道。 “摇滚乐器……”他脑子里似乎有些印象,学园祭每年都会办,而给人意外之喜的节目总会有那么几个。乐器社的交响乐队在外面比赛拿了很多奖,其实摇滚乐队也不差,他们会去公演,在学校的演出里也很出众。 只不过…… 赤司征十郎一想到上次见到他们时的场景表情有些无语。 好像玩摇滚的脑子都有点问题。 水无月满看他这个反应,立马问:“你和他们熟吗?” “筛节目的时候见过,是一群奇怪的人。”说完这句话,赤司征十郎上下打量了水无月满几眼,道:“不过你的话应该能和他们相处的来。” 顺便肯定地点点头。 根本完全就不是在夸自己。水无月满翻了个白眼,又问:“你们社团也要出节目吧?在排什么?” 提到这个话题,赤司征十郎难得沉默。 水无月满看他。 他躲避水无月满的视线。 “?快说啊,反正到时候都得看到。”水无月满催了几句。 “……话剧。” “哦?”她瞬间来了兴致:“什么话剧?演什么?” 赤司征十郎再次沉默,发现自己真的逃不过,于是叹了口气,说:“后妈茶话会。” “噗——” 水无月满没绷住。 “……”赤司征十郎横了她一眼,满脸冷漠。 他就知道会这样。 烦死了,谁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在签子里面混入了这么个不正经的东西,偏偏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手气那么好偏偏就抽到了这个。 现在好了,科技那么发达,黑历史都是高清的。 水无月满给他点蜡。 放学后—— 在松下老师的安排下,水无月满终于和摇滚乐队的思个人见面了。 男生们的样貌并没有多惊世骇俗,手上拿着乐器都像是文艺青年,锤架子鼓的那位还带着学生气很重的黑框眼镜,看上去并不狂野。 水无月满和他们简单交谈了几句,感觉赤司和她说的还是夸张了,明明他们都是沟通起来很随和的家伙,谈到专业知识也会有键盘手给她耐心地解释。 反正,她对着五个少年仔的第一印象很好,感觉会是很好沟通的队友。 他们的队长是负责主旋律的电吉他,少年是一头中长的黑发,说起话来温文尔雅,特别有礼貌。他说他们的队伍里还有一个在班上排练的主唱,待会儿晚一点会过来,可以先商量一下把谱子定下来。 水无月满觉得可行,正好她下午也打了电话叫人帮她把古筝送来学校,此时此刻,那架刻有朱雀纹的古筝就在自己常用的那间练习室里放着,随时可以使用。 对于指导老师推荐的这位负责民乐摇滚中民乐的这位女同学的实力,他们四个人表面上嘻嘻哈哈,心里当然也是存在质疑的。他们围着练习室里的古筝打量半天,然后调出了手机里的谱子,纷纷弯腰围在古筝前面,争着想然后她先弹弹自己选的谱。 水无月满没推脱,选了个相对熟悉的,缠上指甲便开始看着鼓手的屏幕开始记主旋律,稍微熟练一些之后,开始用左手即兴加入伴奏音。 乐器技巧互不相同,他们也更不懂的古筝这样乐器的精妙与难处,但是只谈过一遍就可以即兴润色成曲,将一首摇滚乐弹的这样独具特色…… 四个人眼前一亮。 没错,松下老师说的对,这个女孩子,真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