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异志》 第一章:新月之殇 这日午间,一行人马行走在山林间,中间是两辆马车,每辆马车都由两匹马拉着,各配有一名马车夫,另有四名带刀的侍卫守护在马车四个角,车队前后也各有数十名带刀侍卫或骑马或步行,紧紧跟随。 车队最前端则是个骑着马的白衣男子,此人面相俊郎,神采奕然,腰间别着一把带鞘的大刀。看这架势便知那两辆马车之中绝非泛泛之辈。 说话间,车队来到了一处峡谷前,峡谷两侧是高耸的大山,山脚荆棘密布,杂草丛生,一眼便可以看出这是个险要之地。 那白衣男子扬了扬手,止住了车队,转头朝四处打量了一番。接着,他朝后方招了招手,身后的一位侍卫驾马上前,来到白衣男子身边,白衣男子探头对那人低语了几句。 身后第一辆马车中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白衣男子闻言,示意那侍卫过去,那侍卫来到马车面前,对车内的中年男人说道:“禀教主,护法命属下向教主禀报,前方道路狭窄,草木极多,是个凶险之地,需小心提防!” 马车内的中年人说道:“让南天来见我!” 那护卫回道:“是,教主!”便调转马头,回到前方那白衣男子面前,拱手说道:“项护法,教主请您过去一趟!” 白衣男子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那侍卫,徒步来到马车跟前,抱拳说道:“教主!” 车内的中年人掀开车窗的帘子对那人说道:“南天,此地是何地界?距那金陵城还有多少路程?” 白衣男子说道:“教主,此处已是金陵地界,距金陵城已不足百里路程,申时便能到金陵城中。 中年男子道:“命他们加快速度,天黑之前务必赶到黑风堡中。” 白衣男子回了声:“属下领命!”说完,便回到前方,从侍卫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了马,招呼身后侍从们加快脚步赶路。 这队人马缓缓驶入那峡谷之中。 忽然,峡谷两侧不知从何处冒百十名黑衣人,喊声震天,无数巨石从山头滚落,砸向这队人马,顿时引得惨叫连连,十多名侍卫命丧当场。 巨石过后,又有弓箭如雨点般射向他们,慌乱之中,又有十多名侍卫惨死,其他人拼命地挥舞着手里的大刀,格挡飞来的弓箭。 箭雨过后,这队人马已死伤过半,此时,山林中冲出一群黑衣人,各持刀剑,挡住了去路。 白衣男子朝那群黑衣人大呵道:“来者何人,胆敢在此设伏,伤我新月教众?” 话音刚落,这群黑衣人便往两边散开,人群中走出一位中年男子。 此人身材不高,身形有些消瘦,与其他人一样身穿黑衣,却带着个铜制的面具,看不清面目,峡谷两侧的黑衣人手持弓弩,快速聚集在了他身后。 那戴面具之人没有回话,大手一挥,说道:“上!” 这群黑衣人便挥舞着刀剑一拥而上,与那群自称是新月教的人拼杀在了一起,顿时又是一阵惨叫连连,血肉横飞。 眼看着新月教的人马就要支撑不住,突然间,前面的马车中飞出一人,正是那白衣男子口中的新月教主。 只见他身穿一身灰黑色长袍,手持一柄白晃晃的钢刀,脚尖清点马头,凌空跃起,口中喊道:“保护夫人!”说话间,便飞身向那面具男子袭去。 白衣男子见状,立即掉转马头,冲开人群,奔向后面那辆马车,与围攻马车的黑衣人斗在了一起。 戴面具的男子见新月教教主来势汹汹,也不敢轻敌,提起手中的大刀便迎了上去,接住了新月教主的凌厉攻势。 但那新月教主毕竟是一教之主,武功之高可想而知,几个回合下来,面具男子很快便有些招架不住。 在新月教主一顿猛攻之下,连连后退,一个闪身不及,左手手臂便已见红。 新月教主气定神闲,手中大刀挥舞自如,刀刀直击要害,戴面具的男子只得咬牙接住,两把钢刀相接,火星四溅,刀光交错间,戴面具的男子一不留神,左耳竟被生生削了下来。 在这危急时刻,他运足全身力量将新月教主逼退了几步,接着,一个闪身隐入了人群之中。 他转头朝峡谷上方大喊道:“你还不动手吗?” 话音刚落,只见山崖上飞出一柄长剑,刺向新月教主面门,一个白色身影紧随其后。 这人戴着着面纱,一样是看不清面目。 新月教主刚想追击,见那长剑来势汹汹,只得刀锋一转,将它挡了回去。 那白色身影接住剑,凌空一个翻身,朝新月教主再次刺出一剑,新月教主赞叹道:“好剑法!”接着,横刀挡在身前,白衣人的剑尖恰好顶在了刀面上。 新月教主将刀向前一推,那白衣人却不恋战,借着新月教主一推之力,翻身便飞向了后面的马车。 新月教主暗道不好,收刀便想回身救援。 戴面具的男子岂能放过这绝佳的机会?他强忍着左耳的疼痛,飞身一跃,挡住了新月教主的去路,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 戴面具的男子拼死相搏,新月教主又不敢恋战,两人缠斗在了一起,一时之间竟也分不出胜负。 与此同时,那名被新月教主唤作“南天”的白衣男子见那白衣人攻向自己这边,急忙逼退了身前的黑衣人,双腿一蹬,从马背上飞身落在马车顶上,接住了那蒙面白衣人的剑。 但那白衣人却似乎早有准备,只是虚幻一剑,借势再次凌空一个翻身,落在了马车前室。 只见那白衣人用剑尖在两匹马的腿上轻轻一刺,紧接着,脚尖一点,飞身跃上马车顶上,与项南天缠斗在了一起。 那两匹马吃痛,奋力扬起马蹄,挣脱缰绳跑向了远处。 那马车却被掀翻在地,从马车中爬出一位四十上下的妇人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想必是对母子。 新月教主听见身后动静,回头一看,顿时心急如焚,他一声暴喝,接连劈出数刀,刚猛无比,戴面具的男子招架不住,被打得连连后退。 新月教主趁这空挡,抛下面具男子,一个箭步飞身来到了马车前。 白衣人见势不妙,心想:“不好,若是他俩联手,恐难以应付!” 想念及此,他朝项南天连续刺出数剑,剑招精妙异常,项南天不敌,身上很快便出现了几道血痕。 白衣人将项南天逼退之后,回身又与新月教主缠斗在了一起。 戴面具的男子见时机已到,朝身后一招手,身后的弓箭手立即排成几排,对着马车的方向弯弓搭箭,齐刷刷地射出几十枚箭。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场的新月教侍卫和黑衣人都躲闪不及,几轮齐射之后便已死伤殆尽。 那群弓箭手没有停下,紧随其后又是数十枚弓箭齐发,落向了马车旁边那对母子,项南天奋力格挡,却仍是招架不及。 只见那妇人伸手将那少年护在怀中,两枚弓箭直直地插进了那妇人背心,一口鲜血瞬间从那妇人嘴角溢出,眼看是活不成了。 新月教主悲痛欲绝,怒吼一声,朝白衣人接连劈出十数刀。 白衣人见他近乎癫狂,不愿与他纠缠,连续躲闪之后,飘身落在了两丈开外,暂避锋芒。 那新月教主也不再追击,提刀来到那妇人和少年身边,那少年正扑在那妇人身上哭喊着他娘。 新月教主轻轻推开那少年,左手捧起那妇人的尸体,右手将大刀插在地上,伸手将那妇人的眼皮合上,哽咽着低声说道:“夫人,我邹飞林今日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你报仇雪恨!” 说罢,缓缓站起身来,握紧地上的钢刀,转过身,冷冷地对那面具男子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使的是我新月教的刀法?” 那戴面具的男子哈哈一笑,伸手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精瘦的脸。 新月教主看着面具后的那张脸,有些不敢相信,他强压着怒火质问道:“聂开成,竟然是你?你入教三年我便让你做了教中长老,自问待你不薄,你却为何要恩将仇报,在此设伏要置我于死地?” 那名叫聂开成的男子冷哼一声,仰天大笑几声,说道:“待我不薄?姓邹的,十五年前,你带人屠我全家,凌辱我妻女,我娘子不甘受辱,一头撞死在了家中,死不瞑目,你竟说待我不薄?我混入新月教中苟活至今,为的便是今天能亲手了结了你!” 新月教主听完这话,将大刀横在胸前,对那人说道:“我邹飞林一生杀入无数,早已记不清了,想要报仇,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聂开成却冷哼一声,往后退了几步,一招手,身后的弓箭手二话不说,又是一阵箭雨齐刷刷射向新月教主等人。 那项南天一边护住那少年,一边与那白衣人缠斗在一起,怎奈却不是白衣人的对手,几个回合之下,已浑身是伤。 新月教主将面前的箭雨格挡开,正欲飞身上前,却见又是一阵箭雨袭来,密密麻麻,震天蔽日,只得回身躲避。 但项南天却没那么幸运,在身负重伤之下,为了保护那少年,一不小心便被两枚弓箭射中了背部和肩头。 白衣人撇下项南天和那少年,回身攻向了新月教主,一时间斗得不可开交。 聂开成见一时无法伤到新月教主,招呼身后的弓箭手继续射出箭雨。 那新月教主在白衣人的猛攻之下,还要防着身后的箭雨,开始有些招架不住。 新月教主与白衣人缠斗了数十回合后,左肩头中了一箭。 聂开成见此机会,从身后的一人手上夺过一把弓和一支箭,运足全身力量,弯弓搭箭一气呵成,唰地一下便射向了新月教主。 那新月教主正欲拔下左肩的箭,却不料聂开成的弓箭来势凶猛,竟躲闪不及,被一箭射中了背心,顿时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中箭的新月教主回头恶狠狠地瞪了聂开成一眼,而聂开成根本不理会,又从身后的人手里接过一支箭,再次运足力量射出一箭。 白衣人正欲上前,余光一撇,见那支箭竟是冲着自己来的,他急忙收住身形,闪身避开了。 新月教主趁机冲到了项南天和那少年身边,对那白衣男子道:“南天,你跟着本座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今日这情形,我已经走不了了,你带着云风快走,我挡住他们!” 项南天正想说什么,新月教主制止了他,伸手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塞到那少年手中,只见那玉佩上雕着像是狼的动物,龇牙咧嘴的,玉佩穿孔处又一片淡淡的翠绿色花纹。 少年将玉佩握在手中,满眼含泪,却是一言不发。 新月教主替项南天折断了身上的箭柄,扶他俩起身道:“快走,带着他去黑风堡!” 项南天点了点头,转身便带着那叫云风的少年蹒跚着离开了。 新月教主见他二人走远了,撇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白衣人,然后转身看向了远处的聂开成。 他怒目圆睁,手握大刀双臂一震,一股气浪从身体中喷涌而出,身上的弓箭被这股气浪震飞了出来。 此时的他面目狰狞,头发散乱,活像一个发狂的魔头。 接着,他一个健步飞身跃起,凌空连翻三个跟斗朝聂开成奔去,口中喊道:“聂开成,你要取本座性命,本座倒想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取!” 聂开成和身边的黑衣人见状,都惊恐地往后退去,却已是来不及了。 只见那新月教主眨眼睛便已杀到他们面前,新月教主凌空一刀挥过,刀光一闪,一道劲气横飞,在场的黑衣人瞬间便被这股气浪撞得吐血到底,看样子都已是活不成了。 聂开成见状,险些吓破了胆,慌乱中他举刀架住新月教主的大刀,咬着牙硬挺着,却早已是手臂酸麻,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新月教主凌空一个回身,改劈为挑,一刀挑向了聂开成的手腕处。 聂开成吃痛,急忙松开手中的刀,将手缩了回来,手中那大刀“当”地一声掉落在了地。 接着,新月教主没有停顿,收刀换掌,如此近的距离,聂开成避无可避,这一掌结结实实拍在了他的胸口,将他震飞出去两三丈远,方才稳住脚步。 他跪坐在地上,手捂着胸口,口吐鲜血,惊恐地抬头看着眼前的新月教主-邹飞林。 邹飞林举起刀,正要结果了他的性命。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破空之声响起,邹飞林回头瞥见一把长剑呼啸着朝他后心飞来。 情急之下,他过转身,横刀挡在胸前,只听“叮”地一声,那剑尖竟穿透了邹飞林的钢刀,险些刺入邹飞林的胸口。 不等邹飞林反应过来,白衣人便已出现在他面前,伸手抽回那柄剑,抬手又是一剑刺出。 邹飞林脚未站稳,避无可避之下,只得再次横刀去挡,刀剑相撞,迸发出点点火光。 两人你来我往又斗了数十回合,白衣人越攻越急,邹飞林却渐渐力竭。 白衣人身形灵动飘逸,剑招变幻莫测,邹飞林只能疲于应付,毫无还手之力。 在那白衣人凌厉的攻势下,邹飞林勉强又接了几招,招式已经凌乱,漏洞百出,慌乱之下,被白衣人一剑刺入了胸口,已然是活不成了。 邹飞林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剑。 白衣人抽回剑,在一旁躺着的尸体身上擦干了血迹,然后将剑收入剑鞘之中,转身就要离去。 邹飞林将手中大刀插在地上,扶着刀柄缓缓坐了下来。对那白衣人说道:“阁下剑法超群,临死之前能否知晓,本座是死于何人剑下?” 白衣男子转过身,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面纱,竟是个不到三十的俊秀男子。 新月教主长舒了一口气,道:“我邹飞林纵横江湖数十年,杀人无数,未逢敌手,今日能死在你的手中,也不枉这一生了!” 那白衣人没有说话,邹飞林转头对一旁的聂开成说道:“姓聂的,你这仇,这辈子是没法亲自报了。”说完,竟仰天大笑起来。 笑了几声,新月教主突然急促地咳嗽起来,笑声戛然而止,不一会儿,那新月教主头一歪,便没了气息。 白衣人转过身,将面纱重新戴在脸上,头也不回地朝着项南天和那少年离开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去追项南天,你回去准备好酬金,我明日午时过来取!” 聂开成此时才缓过神来,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看了一眼四周,提起自己的大刀,朝着与那白衣人相反的方向蹒跚着离开了。 项南天带着新月教少教主邹云风逃离那山谷后,在一处岔路口停了下来。 此时的他已失血过多,脸色惨白,他看着眼前的岔路口,心想:“左边的大路是往北方总坛的路,沿着这条路往回便可回到我教圣地,但此去路途遥远,恐怕很难逃过他们的追杀,右边小路可以绕过金陵城直达黑风堡,也不过百余里路程,中间这条直行的小路不曾走过,不知通向何处!” 想到这,项南天便带着邹云风向右边的小路走去。 刚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心中又想到:“我此行随教主护送夫人和小主回金陵,在南方这地界,只有金陵城和黑风堡两个去处,聂开成那老贼也定然知晓,必会在那路途之中设下埋伏等着我们,若是平日里,我尚且不惧他,如今我已身受重伤,更何况还有个武功深不可测的白衣人,我绝不是他们的对手,眼下保护少主要紧,万不可以带着少主以身犯险冒险!” 第二章:一线生机 项南天想到这,叹了口气,侧过身,拱手对那少年说道:“少主,方才那蒙面之人武功极高,属下和教主都不是他对手,如今教主定然已经遭了毒手,眼下少主便是我教新的教主了!” 说着,他咳嗽几声,继续说道:“聂开成那厮此时必然在所有通往金陵城和黑风堡的路上设下了埋伏,属下已身受重伤,不能保护少主,属下先带少主往别处寻个安身的地方,待属下养好伤好之后,再护送少主回教中坐上教主之位,带领教中弟兄替老教主和夫人报仇!” 邹云风听了,红着眼,握紧了拳头,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少年虽然看着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但心智上却已成熟,只因自幼受其母亲保护,未曾接触江教中事务,不知江湖之事,此次回金陵外公家中,竟不幸遭此大难,父母双双暴毙,成了孤儿,他心中难免感到绝望和怒火,却无力发泄。 项南天带着邹云风踏上中间的小路,向着不知名的地方走去,不久便来到一处小山林中,脚下条羊肠小道,道路左侧是一片密林,右侧则是个悬崖。 项南天回头向来路看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给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山下不远处竟然有个白色身影朝他们这边走来。 虽然看不清楚面目,他却能猜到那人必是那白衣人,白衣人身后三四十丈的地方,还有一群黑衣人尾随而来,正是聂开成的手下。 项南天心道:“遭了,竟然来得如此之快,若是让他们追上,绝无逃生的可能!” 忽然,山下那白衣人抬头朝他所在的位置看了过来,接着,那白衣人身形一晃,飞身朝着他俩直冲过来。 只在一瞬之间,项南天一把拽过邹云风,在这突如其来的拉扯之下,邹云风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啊”了一声,手中的玉佩摔落在悬崖边缘的石头上,“叮”地一声,摔得四分五裂,掉入了那悬崖之下。 虽然心有不舍,眼下也顾不了那许多了,项南天拉着他便往左边密林中钻去。 项南天带着那少年钻入林中,见林中有一块布满青苔和藤蔓的巨石,来不及多想,便带着邹云风躲在了那巨石之后。 不一会儿,那白衣人便已出现在了两人方才所站的位置,白衣人朝四处看了看,发现悬崖边有一段红绳,便弯腰拾起,拿在手上。 这时,身后的黑衣人也已赶到,他将那红绳收入怀中,转身向着那群黑衣人迎了上去。 黑衣人见了那白衣人,纷纷停下脚步,接着,从人群中走出一人,手握大刀。 这人朝白衣人拱手道:“少侠,长老命我等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白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不必!” 说着,白衣人伸手指了指他们来时的方向道:“方才那处有个岔路口,你们分两路往另外两条路去寻,这边有我就够了!” 那黑衣心想:“大哥让我带人跟着他,他却想支开我们,果然有鬼!” 心中虽这么想,脸上却笑着答道:“既然这样,那...少侠多加小心!”说着,他朝身后黑衣人招手道:“咱们走!”说完,带着人往山下去了。 那人带着其他黑衣人往下走了一段,回头朝山上看了一眼,见已不在白衣人视线范围,便停了下来,对身边两个黑衣人说道:“你们两个,留在这儿盯着他,其他人跟我走!” 那俩黑衣人点了点头,领头之人便招呼着其他人下山去了。 待那群黑衣人离开之后,留下的两个黑衣人转身钻入了树林之中,避开那条小道,从树林间绕到了白衣人所在的位置。 他们躲在树后朝那边看去,却已不见了那白衣人的身影,正四处张望时,意外地发现了藏在巨石后面的项南天和邹云风两人。 那俩黑衣人对视了一眼,握紧了手中的钢刀,慢慢朝项南天和那少年摸了过去。 正当他俩举起刀想要砍向项南天时,突然,他俩感到喉头一阵刺痛,接着,他们脖子上一股鲜血喷涌而出,不等两人发出声响,便“砰,砰”两声倒在了地上。 项南天和邹云风这才发现身后有人,他们回过头,惊讶地看着地上的两具黑衣人的尸体,楞在了当场,显然他俩并不知道这俩黑衣人是谁杀的。 项南天见两个黑衣人倒下,探头四处搜寻了一圈,却依然不见有任何异样。 项南天等待了片刻,确定四周无人后,低声对邹云风说道:“教主,待在这儿别动!”说完,它扶着那巨石,半蹲着身子,轻轻挪动脚步,摸到了那两个黑衣人的尸体旁边。 项南天蹲在黑衣人身边仔细检查起来,只见两人脖颈处都有一道长长的伤口,将颈部血管一分为二,伤口中仍缓缓流着鲜血,这伤口极细极深,也极为平整,像是被薄薄的刀片划出来的。 项南天站起身,转头向四处张望了一圈,口中喃喃道:“不知是何暗器,竟如此锋利!”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一声:“是树叶!”项南天一个激灵,应激式地抬头向头顶的树上看去,扫视了一圈,却仍不见任何异样,心中暗道:“不知是何高人竟有如此内力,若真如他所言是树叶,那这份功力,恐怕十个自己也不是这人的对手!” 心念至此,他抬头抱拳道:“不知是哪位高人出手相救,可否容贺某一见,我项南天代本教上下在此谢过了!”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从天而降,他俩面前,朝着项南天微微一笑。 项南天定睛一看,此人竟是截杀他们的那名白衣人,他心中暗道不好,这次自己和少主恐怕是插翅难逃了,但转念一想,方才他明明可以让那两个黑衣人杀了自己,却为何要替他解决了那两个黑衣人? 于是,项南天带着自己心中的疑问说道:“阁下既然是来截杀在下和少主人的,为何又要出手相救?” 白衣人说道:“我念你忠心护主,便打算放你们一马,更何况在下与新月教并无恩怨,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聂开成只是花钱请我来杀邹飞林,并没有让我杀其他人!” 项南天指着地上的黑衣人尸体道:“那……这是?” 白衣人说道:“那两人已发现了你俩的行踪,我便替你将他们除了,以绝后患!” 说完,白衣人指了指眼前的少年,接着说道:“你现在带着他远走高飞,从今往后,不要再出现在江湖之中。” 项南天对白衣人的话不置可否,但眼下最为要紧的便是护那少年周全。 于是,他强忍者身体的剧痛,拉着那少年,说道:“少主,咱们走。” 那少年带着复杂的眼神看了白衣人一眼,跟着项南天朝山上走去。 白衣人目送他们离开后,也转身消失在了这密林之中。 项南天带着少年一路向东北方向逃亡。 当日傍晚时分,二人来到了一处河滩上,在烈日下奔波了几个时辰,两人又饥又渴,再也坚持不住了,尤其是项南天,身负重伤之下,长途奔袭,早已精疲力尽,他双膝一跪,瘫倒在了河滩上。 那少年见状,跑上前去,扑在他身上,推了推,焦急地喊着:“南天叔叔,南天叔叔!”项南天却并无回应。 那少年见他嘴唇干裂,脸色发白,急忙奔向河中,双手捧着河水,回到项南天身边,尝试着给他喂水。 项南天侧着脸趴在沙滩上,河水无法喂到他的嘴里,只是沾湿了些嘴唇,那少年水洒在一旁,尝试着转动项南天的头,却因力气太小而放弃。 那少年正不知所措,焦急地四处张望时,忽然,见河中央划来一艘小渔船。 那少年见状,心中大喜,却又不敢做声,害怕引来追杀他们的人,只能举起双手朝着那小渔船挥舞起来。 那小船似乎早已看见了他俩,正快速得朝河滩这边划来。 不一会儿,那小渔船靠近沙滩停了下来,船上下来一位六旬的老人。 这人的额头满是皱纹,下巴上长着稀疏的胡须,头上戴着斗笠。 老人将撑杆插入船头,赤着脚从小船上走了下来。 邹云风激动的奔了过去,一手拉着那老人的手臂一手指着项南天说道:“老爷爷,求您救救他吧!”不消他说,老人早已看见了趴在沙滩上的项南天。 他快步走了过去,见他已经严重脱水,便急忙将他翻转过来,然后回小船上取了个装水的小葫芦,往项南天嘴里灌了些水。 项南天呛了一水,咳嗽了几声,却并未苏醒过来,老人将葫芦递给邹云风,说道:“小娃儿,快随我带他回村里去!” 说着,老人将项南天扶坐起来,挽着他的双手搭在自己肩上,连拖带拽地将他背到了小船上。 项南天背上中了几支箭,箭头仍插在体内,无法平躺着,只能让他趴在小小的船舱中。 项南天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身材,这一趟着实将老人家给累到了。 老人喘了几口气,回到船头上,拔起撑杆,调转船头,顺水向东漂去了。 夕阳下,河中泛起波澜,不时传来几声鸟啼,随着晚霞的消散,整个河滩也陷入了一片沉寂。 次日午时,在一座两层小客栈的庭院当中,一名手握长剑的白衣蒙面人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院中十几名黑衣人见到此人,纷纷拔刀将他团团围住。 聂开成听见屋外动静,带着两名手下从正厅匆匆走了出来。 待他见到人群中间的白衣人后,对那群黑衣人呵到:“都散开!” 白衣人呵呵笑道:“聂长老大仇得报,在下特地前来道贺,想不到聂长老确是这般待客之道?” 聂开成嘿嘿一笑,说道:“不知是少侠到访,多有冒犯,还请少侠见谅!” 顿了顿,又说道:“聂某在此备了桌薄酒,请少侠留下吃个便饭,不知少侠可否赏脸?” 那白衣人摆手说道:“喝酒就免了,还是赏给你手下那些弟兄吧,在下取了东西便走!” 聂开成心领神会,说道:“少侠要的东西,聂某已差人备好,正要派人给少侠送去,怎好劳烦少侠亲自来取?” 说完,他便让身边两个黑衣人回屋内,取了一个长长的木匣子出来,聂开成接在手中,双手捧着递到白衣人面前。 白衣人伸手接过匣子,只打开一条缝隙微微朝里看了一眼,便将匣子重新盖了回去,他抬起眉头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聂开成。 聂开成会意,立即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说道:“这是金陵城卓远钱庄开的两万两银票,请少侠过目!” 白衣人盖上匣子,接过银票草草瞟了一眼,便收入了怀中,对聂开成抱拳道:“聂长老,咱们后会有期!”说完,也不等聂开成开口,转过身向便朝大门外走去。 在场的黑衣人都咬牙切齿,眼睁睁看着他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大门。 人群中一个黑衣人对聂开成愤愤地说道:“长老,就这样让他走了?”聂开成呵斥道:“休得多言!” 当日夜里,聂开成所在的客栈中,二楼一间房中亮着烛光,聂开成坐在一张圆桌旁,一群黑衣人围坐在聂开成身旁,低声商量着什么。 突然,一阵破空声响起,没等众人反应,只见一枚一寸来长的飞镖插在了聂开成的发髻上。 聂开成吓得双膝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他扶坐回椅子上。 众人往聂开成发髻看去,只见飞镖上面附有一张字条,其中一名黑衣人伸手取下那飞镖,展开上面的字条,只见字条上面简单的写着几个字“前事已毕,休要纠缠!” 那人急忙将字体呈到聂开成面前道:“大哥,你看!” 聂开成看着这几个字,心中一阵后怕。 黑衣人将那字条收起,转身打开大门,探头朝外张望了一圈,却不见任何动静,便只能重新把门关上,回到聂开成身边。 聂开成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那黑衣人满脸凶相,问道:“大哥,他到底是什么人,竟如此大胆?” 聂开成挥了挥手,其他人心领神会,尽皆离开了大厅。 见没有其他人在场了,他才示意黑衣人一同坐下,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此人底细,只是听一故人说起,江南有位年轻杀手,武功极高,如若能够将他请来,邹飞林那老贼便插翅难飞!” 顿了顿,聂开成接着说道:“出于对那位故人的信任,我便四处差人打听,三个月前,总算在金陵城中打听到了此人下落,便亲自带人去请,此人始终是白沙遮面,不以真面目示人,我见他年纪轻轻,料想此人定然是武功平平,不堪大用,于是,我便试着对他说,我要杀人的是新月教主,本以为他会知难而退,可令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黑衣人问道:“大哥,邹飞林那老贼果真是死于此人剑下?” 聂开成回答道:“当日我也与你一样,见那人年轻尚轻,本欲离开,却收到那位故人传信,说此人可以不可求,让我务必将他留住,不管他提出什么条件,都要答应,我将信将疑,最终还是和他签下了契约。” 黑衣人问道:“那...大哥,既是如此高人,那他要价多少?” 聂开成说道:“我本以为他至少也会开口要十万两以上,却不知他不知从哪处得知,我手中有一块天降玄铁,提出的酬金便是那玄铁,外加两万两白银。虽说那玄铁也是稀有之物,可对我而言,却是一文不值,两万两白银的确不是小数目,可放在取邹飞林那老贼的人头这件事上,却是不值一提了,谈妥了酬金,我便与那人约定了联络方式,约定好在这金陵城中等候,动手前再与他联络”。 说完,聂开成干咳了两声,正要伸手取身前桌上的茶壶,黑衣人见状,急忙将他按下,起身,伸手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端到聂开成手中。 聂开成接过茶,抿了一口,继续说道:“说起来,当时我并未对他抱有多少期望,只要能替我阻挡项南天片刻即可,所以当日多带了十多位兄弟前往,我原本以为,凭我和手底下那百十名弓箭手,加上箭头上的血灵散,趁其不备,无论如何也能将那老贼至于死地。如今回想起来,以我十多年潜伏在他身边的观察,还是远远低估了邹飞林那老贼的实力。邹飞林那老贼在重伤之下,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只一个照面,转眼间便将数十弟兄全部斩杀。若非那人出手相救,昨日横尸荒野的,便是我聂开成了。” 说到这,聂开成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接着说道:“可即便是邹飞林那老贼恐怖的实力,竟也只能在那人手下过满百十余招!” 黑衣人满脸惊愕的表情,追问道:“那小子年纪轻轻,武艺竟如此高强?” 说到这里,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既然如此,大哥却为何要与此人为敌,岂不是刚报旧仇又树新敌?” 聂开成道:“昨日我重伤那老贼之后,自以为杀那老贼已经易如反掌了,便想趁乱一箭杀了此人,以绝后患,没想到竟被他躲过了,此番召集大家前来,便是商讨对付此人的计策,一来是担心刺杀老贼之事被泄露出去,二来则是担心昨日那一箭被他识破,要找我寻仇,却不料此人早已识破我的计划,提前埋伏在这附近,险些让我丢了性命,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聂开成将手中的杯子递给黑衣人,黑衣人重新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中,两人在屋内继续交谈着。 屋外的黑衣人排成一排,全神贯注地警戒着四周,守护着身后的客栈。 夜,寂静无声。 第三章:小镇记忆 一场大雨刚刚侵袭过这座山间小镇,此时阳光已经照遍了山间,但雨雾却仍未散去,山林间雾气萦绕,宛若仙境,东方的天边挂起了一弯彩虹,山林和田野间也被雨水冲刷掉了尘埃,展露出清爽柔美的身姿; 这是一个群山环绕的边陲小镇,名叫梅林镇,皆因小镇东南面有片梅林而得名,小镇东边几座矮山与南北两面连成一片,南面有个不小的湖泊,说来也巧,镇子上仅有的一条由西向东的小河,虽然是条小河,可镇子上的人都管它叫桃江,平日里这桃江的水不到膝盖高,却在陆家村形成了一个这么一个不小的湖泊,这湖名叫祥云湖,整个小镇只有那梅树林可以通往外界,这场春雨过后,渔家正从船舱中拿出刚编织好的渔网挂起来晾晒,田间有几位农人正在劳作,没有耕牛,只是靠着人力拉着犁耙在耕田; 镇子人烟稀少,站在西边的山顶便能将整个小镇尽收眼底,小镇由三个小村庄组成,分别是刘家村、陆家村和白云村。这三个村子中,要数东边的刘家村人口最多,但也不过十多户人家,刘家村主要以种地为生,南面的陆家村与刘家村人口大致相当,倒是因为临湖的原因,要比刘家村更加“富足”一些,说是富足,也只不过是比刘家村多一门打鱼的活路而已,镇子的集市也坐落在这陆家村当中。说是集市,却不过是村子中央一条较为宽阔的铺了些鹅卵石的黄泥路两旁,有几间茅草铺子罢了,平日里供镇子里的人家互相交易一些简单的生活物资。而西面的白云村却与这两个村子不太一样,这个白云村呢,一共只有五户人家,每户人家也都不同姓:一户是猎户,姓李,一户以砍柴为生,说来好笑,以砍柴为生的这户人家,正好姓柴,一户是铁匠,姓王,还有一户是木匠,姓陈,平日里为镇上的人家打造些家具用品和农具,还有一户以采药为生,姓凌。 就这样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镇,平日里连土匪都不乐意光顾,来一趟还得亏路费的地方,除了一穷二白,镇子里的人却也过得悠然自得; 再说那白云村,因为地形的原因,背靠大山,几乎没有田地,所以村民也都没有稳定的食物来源,除了那户猎户稍好些外,其它几户人家过得那叫一个穷困潦倒。尤其是姓凌的这户人家,家里只有两个七旬老人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娃娃相依为命,老头年纪大了,镇上的人都管他叫凌老头,也不知叫什么名字,而家里这个十岁出头的小娃娃是他的孙子,名叫凌云。这娃娃也是可怜,从小没了父母,十多岁了,却也连个草鞋都穿不上,平日里就光着脚丫子在山林间跟着爷爷采药,晾干后拿到集市上换些米面油盐之类的,运气好的时候也能采到些野蘑菇或者挖到些小树根之类的填填肚子,更多的时候是需要饿肚子,到镇子上讨食,靠大家接济为生,为此也与整个镇子的人都混的熟络了; 这天晌午,爷孙两人带着今日用草药换来的一小袋大米正要回家,却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耽搁了回家的时间。这会儿雨刚停,想着老太婆还在家等着他们换来的米做饭,凌老头便催促着他这大孙子加快脚步往家赶,凌老头挎着米袋哆哆嗦嗦地在前面走着,此时虽然已经开春,可这山坳里的气温却仍是异常的寒冷,大雨过后更是寒冷刺骨。凌老头脚上的湿哒哒的草鞋根本无法给他那瘦弱的双脚带来任何温暖,此时的他正一心想着尽快回去让老太婆给熬个粥暖暖身子,也刚好给这双即将冻僵的脚掌烤个火暖和暖和。但身后的凌云却光着脚丫子在后面蹦蹦跶跶地踩着水坑玩耍,小脸蛋红扑扑的,似乎感觉不到一丝寒冷,时不时地捡起地上的石子往湖中仍过去,激起一阵阵的波纹向远处荡去。 “凌云,时间不早了,走快点儿!”凌老头在前面不耐烦地催促着,凌云这才闻声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爷爷,若有所思的样子,连忙快步追了上去,“爷爷,您是不是冷,穿上我的棉袄吧!”正说着,一边把身上的棉袄脱下,往他爷爷手上送,这棉袄虽然旧,上面打满补了丁,却是没有破口,穿在凌云身上差点盖过了膝盖,袖口也比凌云的手长出一截,想来应该是哪里讨要来的,凌老头接过棉袄,却没有往自己身上穿,而是准备披回到凌云身上,呵斥道:“你小崽子不想活了?这么冷的天,把你给冻坏了,可怎么向你死去的父母交代!”凌云一把推开爷爷的手,说道,“爷爷,我不冷,您摸摸我的手,暖和着呢”,凌老头听了这话,假装信了,一边握起他的小手一边说:“好好好,让爷爷看看你的手暖不暖!”这一试不要紧,可把凌老头吓坏了,赶紧又摸了摸凌云的额头,自言自语说道:“这孩子没发烧啊!”正思索间,突然凌云指着湖中大喊一声:“爷爷,你看那是什么?”凌老头闻言赶忙转头往湖中望去,这午后的阳光照在湖面上,显得格外刺眼,阳光随着湖水的波动,晃得眼花,乍一看,也没看到湖面上有什么异常事物,正要问凌云怎么回事,只听见岸边有人大喊:“有人落水了,快来救人呐!” 话说爷孙两人从刘家村出来,为了尽快回到白云村家里,没有走走陆家村过,而是绕道湖对面,穿过湖岸上的农田,走小路往西边走,这祥云湖的南北两岸距离也就一公里左右,呼救声在这空旷的田野间穿梭,瞬间就让对岸的陆家村炸开了锅,村民们全都跑出来准备帮忙救人,岸边的渔船也动起来了,往湖中心划去,但奈何离得太远,根本来不及救人,听见呼救声,正在祥云湖北岸的田间劳作的几个村民也放下手里的家伙,往这岸边跑来,虽说这陆家村靠着湖,却也不是人人都会水,况且这寒冷的季节,贸然下水可能连自己也搭进去了,众人看着这冰寒刺骨的湖水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下水救人。 正慌乱间,凌云却忽然扑腾一声跳入了湖中,急速向湖中心游去。这时凌老头才看清楚,这湖中有个身影浮在水面上,正往湖中心漂去,却好像没了动静,显然落水有一段时间了。围观的人群正惊叹息间,凌云早已将落水之人带到了岸边,大家这才手忙脚乱地将两人从水里拉上来。落水的是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恰好此时对岸的一条渔船也已经靠岸了,船上跳上来三个年轻人,拨开围观的村民,见小女孩没了呼吸,便娴熟地扶她躺平,其中一人双手用力按压小女孩胸口,另一人则掐着小女孩的人中,按压了几下之后,小女孩口鼻中喷出了一大口水,疯狂地咳嗽着,口中仍不停地往外吐水,显然是呛了不少水。小女孩脸色铁青,全身冻得瑟瑟发抖,嘴唇也冻成了青紫色,几人见她醒来,急忙将她衣裳脱了,裹上了从船舱里拿出的一条薄棉被,七嘴八舌地一边安慰她一边询问落水原由。 一旁的凌老头全然没有心思关心落水之人,见到凌云跳下水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便已完全失了神。莫说凌云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娃娃,便是二三十岁的成年人也不一定能从这湖里将落水之人捞上岸,凌云的举动,着实将凌老头给吓坏了。凌云刚一上岸,凌老头便惊慌失措地冲过去,一把扯过凌云,摸了摸他的额头,又双手摸了摸他肩膀,见他完好地站在自己面前,才吐了一口气,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急忙把之前凌云脱下的棉袄穿回到了凌云身上。此时的凌云,非但没有一丝寒冷的迹象,小脸蛋上仍旧是红扑扑的,一点儿也不像刚从这寒冷的湖中上来的样子,见凌老头担心的样子,凌云安慰道:“爷爷,我没事,你看我现在好着呢,一点儿也不冷!”凌老头看着眼前的凌云,又愣了神,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这时,小女孩的父母也赶了过来,她的母亲抱着她,眼泪哗啦啦地往外流,而她的父亲则在向施救的村民们道谢。 原来,这小女孩也是这陆家村的人,名叫陆梦瑶,这天刚吃完午饭,见雨停了,便和同村的几个小伙伴一同出来这湖边玩耍,因雨后路面泥泞打滑,一不小心就滑入了湖中。几个小伙伴过了许久才发现没有了陆梦瑶的身影,四处寻找,才发现她已经落入了湖中,便慌忙呼救;询问完了落水小女孩的情况,村民们转头又看向凌云爷孙两人,因为凌云从小就在这几个村子长大,几乎在所有人家里都吃过饭,大家都认识他,小女孩父母见是凌云救了他们的女儿,便要带他们到家里吃了晚饭再走,以此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凌老头闻言,婉拒道:“我们爷孙今日正好路过这里,举手之劳,不必客气,况且瑶瑶是大家伙一起救回来的,你们还是感谢感谢他们吧,这平日里我爷孙两个也多亏大家伙频频接济也才能活到现在的,今儿个我凌老头有事得先回去了,老太婆还在家里等着我俩送米回去呢!”说完,便拉着凌云继续往回白云村方向走去,陆梦瑶的父母见着凌老头急着要回家,也没多想,便朝着他俩的背影说道:“既然凌三叔急着回去,我们也不强留了,改天再登门道谢吧!”这凌老头也不知听没听见,头也不回地继续赶路,凌云被他拽着,也只能一边走一边回头向众人挥手道别。 陆家村到白云村大概有十里地的路程,小路蜿蜒。一路无话,走了约莫有一个时辰,爷孙两人回到了白云村,径直走往家中走去。这凌家住在半山腰上,沿着山坡上的小路上去,左手边便是一个一人高的小茅屋,想必这是个茅房了,再往上走个十来丈距离,便进了院子,这院子用土墙和一些篱笆围着,是为了防止野兽而建的,看得出来作用也不大。院子两间木质结构的茅草屋,一间大一点的是卧室,小一点的是厨房,虽说这凌老头家里穷是穷,但这屋子倒是修得可真不错,用的木材都很是粗壮结实,只是有些年头了,显得老旧了些,屋顶的茅草倒是换过新的,院子里面随意搭着一些凉衣服的竹竿,竹竿上什么也没有,应该是刚下过雨的原因,都收了起来,屋檐下有几张椅子和破旧的小木凳,屋子侧面靠院子入口一侧有个小山洞,看样子不像是人工凿出来的,里面生着火堆,火堆上搭了个陶锅在煮着什么东西,香味扑鼻。爷孙两个刚进院子便闻到了香味,里面的人见有人进了院子,寻声走了出来,却是位健硕的中年人,满脸络腮胡子,一身腱子肉快要掉下来似的,这人便是白云村的猎户李冬明。李冬明见凌老头回来,朝着他喊道:“啊,是凌三叔回来了?”凌老头应了声,却没有过去,带着凌云进屋去了,冬明见状,憨厚地笑了笑,转身回山洞里面忙活去了,听见人声,厨房窗口探出个脑袋,是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少年,开心地朝着两人喊了句“三爷爷,凌云!”凌云闻声,回头看了一眼,朝他笑了笑,便跟着凌老头进屋去了。 二人来到屋内,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张木床和一些简单的家具和用品,此外别无他物。凌老头将小袋米随手放在桌上,转身从悬在屋里的麻绳上解了件衣服下来,准备给凌云换上,谁知刚解开套在外面的棉袄,却发现凌云身上的衣服竟然早已经干透了。他有些讶异,又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咦了一声,没有过多的话,随手将衣服挂回到绳子上,将今天换来的那小袋子大米交到凌云手里,说道:“拿去让你奶奶熬锅粥吧,剩下的让奶奶收起来!”凌云提着装米的布袋子出了屋,往厨房去了,凌老头转身进了内屋,来到墙角,墙角整齐地摆放着几个陈旧的大箱子,老头儿搬开上面的箱子,打开最底层的木箱,里面放的却只是一些破旧的衣物,他拨开衣物,将手伸到箱子底部,从里面拿出一个用麻布包裹着的匣子,半个手掌大小,他拿着这匣子,向后退了两步坐在了床沿上,眼睛直直的看着窗外一动不动,像是愣了神。 第四章:凌老头的请求 凌老头正愣神间,就听到屋外传来喊声:“老头子,快来吃饭了”,说话的正式凌老头的老伴儿,村里人年轻人都管她叫王婶,也不知叫什么名儿。 老头听见老伴儿叫自己,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便收起手中物件,将箱子复位,走出了屋子。 李冬明、王婶、凌云以及那半大少年围着一张破旧的方桌盘腿坐在地上,见凌老头进来,李冬明说道:“俺娘见三叔家中临近晌午仍未起炊烟,想是家中又缺了粮了,便让俺带了点干肉过来!”顿了顿,又道:“这大雪封山几个月了,附近山上也没什么猎物出没,家中只有一些平日里留存起来的干肉,就拿来煮了点肉汤和粥,三叔您尝尝!” 凌老头坐了下来,看了一眼桌上盛好的粥,这粥熬得很稀,上面漂着几粒肉丁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菜,他端起尝了一口,李冬明问道:“怎么样,三叔?”凌老人点了点头,说道:“冬明啊,难为你了!”李冬明说道:“三叔,瞧您说的什么话!”凌老头抬头对大伙说道:“你们大家也都快吃吧!”说完,其他人也低头吃起来了。凌老头又想说什么,却被李冬明打断道:“现在开春了,山上的雪也开始化了,过几天整理好打猎的家伙,俺带着洋洋到林子里面去,看看能不能打到些山鸡、野兔什么的,给您和凌云也补补身子!”说着,摸摸那半大少年的头。 凌老头听了,将碗放了下来,对李冬明说道:“冬明啊,自从风儿和月儿走了以后,我老凌家就多亏了你娘俩照应,才把云儿拉扯大,这份恩情,我老凌家都记着呢!”说到这儿,李东明急忙起身说道:“三叔,可不能这么说,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凌老头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继续说道:“冬明啊,你看三叔和你王婶也已经这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年,要是哪天,我们俩都走了,留下云儿孤苦伶仃的……”说到这,凌云抬头望向他,低声叫了声:“爷爷!”可凌老头没有理会他,接着说道:“冬明,三叔想再求你一件事,”说到这里,李冬明急忙说道:“三叔,快别说了,多不吉利,有什么事情您就尽管吩咐,冬明一定照办!”凌老头接着说道:“你也知道,咱们这镇子人烟极少,靠着这采药的活计,已经填不饱肚子了,凌云这孩子呢,打小就机灵,跟着我在山林中采药多年,也颇有些聪明劲儿,我就想啊,他要是能跟着你到林子里去学打猎,也好多一门谋生的手艺,以后要有机会,就走出这座大山,到外面讨生活去!”李东明听了,连声应道:“三叔,不消您说,凌云这孩子,我也一定会照顾好的,既然您都这么说了,过几天啊,我就带上他和洋洋上山去!”两个小娃儿听了,对视了一眼,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听了这话,凌老头也放下心来,点了点头,招呼大家继续吃饭。李冬明表示自己来之前已经在家吃过了,便只陪着他们吃了,而他儿子李浩洋却又饱餐了一顿。 几人吃过饭,又闲聊了几句,李冬明便告别了凌老头一家,带着李浩洋离开了。回到家里,李冬明一刻也没闲着,整日里忙活着制作打猎的工具,准备过些日子带着两个娃儿到山上好好打一场猎,为新的一年开个好头。 过了几天,天刚蒙蒙亮,李冬明便带着浩洋来到了凌家院子门前,浩洋轻声朝凌云所在的屋子喊道:“凌云,凌云,起来了,咱们进山去打猎啦!”此时凌云正在睡梦中,听见呼叫声,迷迷糊糊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仔细聆听是谁在叫他的名字。此时浩洋仍在外面喊着他的名字。又仔细听了听,才听出是李浩洋的声音,于是,便拿起床头的破棉袄披在身上,跳下床来,蹑手蹑脚往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内屋传来凌老头的声音:“云儿,在山上可一定要听你明叔的话,好好学学你明叔的本事,一定要注意安全!”凌云楞了一下,随即回应道:“爷爷,您放心吧,那山林子您带我也去过很多次了,不会有事的,况且又明叔和洋哥在呢,我走了,爷爷!”说完,便准备放开手脚飞奔出去,凌老头轻声呵道:“小声点,别吵醒了你奶奶!”凌云做了个鬼脸,收住脚步,又蹑手蹑脚地开门走了出去,刚关上门,便冲着院外飞奔了过去,压低了声音喊道:“洋哥,我来啦!” 李冬明身上穿着件棉衣,肩上挎着个包袱和一张弓箭,背上背着个箭篓,箭篓里稀稀疏疏装着十几支竹箭,腰上别着两个带有木塞的竹筒,左手握着根长矛,右手拿着把柴刀,而李浩洋则拿着根同样的长矛,腰间也别着一个竹筒,身旁还有条猎狗蹲在他脚边。这猎狗足有半人高,浑身长满黑毛,油光发亮的,非常好看,陈冬明见凌云出来,将手中的长矛递给他道:“拿着!”说着,将柴刀和弓箭放在了地上,从腰间解下一个竹筒,递给凌云。凌云接过竹筒晃了晃,然后学着他俩的样子,将竹筒挂在了腰上。接着,李冬明又取下肩上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双小布鞋,说道:“来,凌云,把这鞋穿上!”凌云看向那鞋子,竟是双绣花的新布鞋,不敢相信地抬头看向李冬明,问道:“明叔,这……真的是给我的么?”李东明点了点头,说道:“快拿着吧,你啊,从小就没穿过双像样的鞋子,整天光着脚到处跑,你婶子听说你以后要跟着我去山上打猎啊,就特地去了趟镇子上,给你买了这双布鞋,快穿上看看,合不合脚。”说着,将鞋子递给了凌云,凌云接过那鞋子,伸手拍拍脚底板,快速地穿上,小心地走了两步,李浩洋说道:“凌云,这鞋可真好看,我娘都没给俺买过这么好看的鞋子!”凌云抬头看着李冬明道:“明叔,你对我可真好!”李冬明没有说话,只将包袱和弓箭重新挎在肩上,左手拿起地上的柴刀,右手轻轻拍了拍了两人后背,说道:“走吧,早些进山去!”说完,便跻身走在了两人前面,领着他们向后山走去。凌云放慢脚步,故意落在他们身后,偷偷将鞋子脱了下来,拍了拍鞋底,将鞋子揣进了怀里,光着脚丫子快步跟上李冬明父子。 三人刚走了不远,借着微弱的晨光往树林子里面瞧去,这林子人迹罕至,地面上堆积了厚厚的腐叶和枯草,此时竟麻麻长满了白色的蘑菇,倒下的枯树上,也长出了大量的木耳。几人见状高兴坏了,李冬明说道:“这次上山,怕是要几天才能回来,你们俩跟紧点儿,山上荆棘丛生,野兽横行,要是遇上了大家伙,凭我们几个可难以对付,加上这山路又湿滑得很,若是不小心滑落山崖…”说道这他却眼神中闪过一丝哀伤,他看了一眼凌云,接着说道:“今日进山,先带着云儿熟悉熟悉那打猎的地方,打不到猎物不要紧,若是运气好,打到些野味,再从这儿采些蘑菇回去,那可就有口福咯!”听了这话,浩洋和凌云嘿嘿地傻笑着,一个说要吃兔肉,一个说要吃野猪肉。就这样,三人有说有笑地向林子深处走去。 三人一狗缓缓地穿梭在密林之中,山路难行,一路上又基本都是上坡路,走得很是艰难。他们走走停停,大约走了有一个时辰,天色已大亮,露水早已打湿了他们的双脚,两旁丛林中不时响起几声虫鸣、鸟叫,和灌木、草丛被什么东西扰动的沙沙声,却未见到一只动物的身影。那大黑狗也很安静地跟在李浩洋身边。走了一会儿,李冬明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阳光从身后照在了树尖上,树梢上的露珠映射着阳光,晶莹透亮,格外好看。前方山势更加险峻,远处有座山峰高耸入云,山顶上隐隐能看到有未化的冰雪。李冬明指着前面的山峰说道:“前面那座山,就是咱这片地方最的高山了,从这里再往前走一个多时辰,就能到那山脚,在那山腰上,有俺爹和俺搭建的一个落脚点,咱们可以在那儿休息休息,补充点体力。再绕过那座山,北边有个大山坳,叫牛屎坳,过了那牛屎坳就是金鸡岭,那两个地方便是最好的狩猎场了。咱们现在的位置,山势陡峭,不便通行,只能打到些山鸡野兔之类的小动物,只有到那牛屎坳和金鸡岭当中,才能猎到野猪、山鹿这些大一点的猎物。不过呢,也有不少豺狼虎豹之类的猛兽,非常危险,到那儿可一定要万分小心!” 说着,他朝四处看了看,找了块看起来较为平坦的石头,将柴刀、弓箭和箭篓放在地上,然后坐在那石头上,打开包袱,从里面取出几个面团,给凌云和浩洋各递了一个,说道:“来,吃点东西,一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说着,又取出两块小拇指大的肉干,给他俩递了过去,两人接过面团和肉干,也找了个石头坐下,将手中的长矛丢在一旁。 那面团又硬又干,凌云咬了几口,干巴巴的实在难以吞咽,便解下腰间的竹筒,一口面一口水吃着,李冬明看着他俩,摇头笑了笑,取下竹筒,倒了点水,将一个面团反复润了润,起身塞到了那黑狗嘴里,又退回到石头上坐下,自己才吃了起来。 凌云看着四周的环境,又看了看远处的高山,心中有些兴奋和激动,那儿是他跟随爷爷采药所到过的最远的地方了。 吃完这简陋的早饭,李冬明起身收拾好地上的东西,抬头看了看太阳,对凌云和李浩洋说道:“走吧,咱们继续赶路,晌午时分便能到那小木屋了!”凌云和浩洋快速将竹筒重新系回到腰上,捡起地上长矛,跟着李冬明继续向西北方向行去。一路上,李冬明给凌云讲了不少打猎的经历,凌云听着这种奇妙的经历,眼珠子都瞪圆了。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几人终于到了那座大山脚下,这儿林木茂密,到处都是参天大树,阳光被厚厚的树叶遮挡,无法完全穿透,此时虽已将近正午时分,他们却没能感到一丝的温暖。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三个路口,往左边这条几乎完全被杂草淹没了,往右这条最为宽敞,中间通往山顶的这条稍小一些。李冬明四处看了看,便带着他们踏上了中间那条小路,向山上走去。 上山的道路,林木逐渐变得稀少,道路两旁多是巨石。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李冬明所说的小木屋前。这是山路旁的一片空地,四周稀疏地长着几棵大树,再往上便几乎没有了大树了,遍地都是黄白色的山石。这木屋使用粗壮的木材搭建而成,看起来非常结实,墙板间严丝合缝,一点光线不透。由于山路弯曲,屋子又正好坐落在山路弯折处,三人向着屋子走过去,正好可以看到屋子左边开了个窗户,右边开了扇门,屋顶铺了一层木板,防止虫蛇野兽进入,又用对半劈开的竹子,一正一反地盖在上面,很好地防止了雨水落入屋内。看得出来,为了盖这小木屋,李冬明花了不少心思。小屋门口空地上有个石头堆砌的灶台,被火烧的黢黑,里面有些未烧完的木柴,碳灰被雨水冲得到处都是,屋檐下整齐地堆放着不少劈好的木柴。李冬明走近小屋,取下门上的木栓,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凌云回头看了看,山下密密麻麻长满了大树,一眼望不到边,想必那便是李冬明所说的牛屎坳了,接着,他转头跟着;李冬明走进了那小木屋中。 小屋里面空间不大,最里边靠窗的位置铺着一张床,说是一张床,实际上只是一块床板搭在几块石头上,大小足够李冬明这样的壮汉平躺这休息。床上铺满了厚厚的稻草,稻草上盖了一张薄薄的床单。这荒山野岭的肯定是没有稻草的,应该是李冬明父子特地从村子里面带来的。床头整齐地叠着一床灰色的旧棉被,床边上有个简陋的木箱子,不知里面放着些什么东西。墙角则堆放着几个陶罐,墙面的木架上插着两把小刀,刀身上有些锈迹,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三人将身上的东西取了下来,放在了墙角。几人闲聊了一会儿,李冬明嘱咐李浩洋和凌云二人说道:“你俩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到山下取些清水回来,这儿野兽多,你们要关紧门窗,不要随意出门!”二人连声应道:“知道了,爹!”“知道了,明叔!”李冬明这才转身出门,带着黑狗下山去了。 第五章:初次狩猎 李冬明离开后,凌云和李浩洋两人便关上了小屋的门,又将门内的木栓搭上,便横躺在那木床上闲聊起来。 话说李冬明带着黑狗走下山来,沿着左边那条长满了杂草的小路,朝着山的南面走去,大约走了两刻钟,来到了一处空地上,地上到处都是乱石,右手边是个悬崖,足有近十丈高,李冬明抬头看了眼山崖。?又四处瞧了瞧,然后朝着一棵老树的方向走了过去。那树底下有个半人高的石堆,李冬明走近那石堆,卸下肩上的箭篓,将弓箭和竹筒放在了一旁,然后对着那石头扑通跪了下去,连着叩三下,嘴里喃喃说道:“风哥,月儿嫂,冬明来看你们了,今天我带云儿来牛屎坳学习打猎,让他往后也好多个谋生的本事。为了不让云儿伤心,自你俩走后,三叔就交代我不要与云儿提起你俩的事情,所以就没带他来看二位兄嫂,这会儿他和洋洋在我落脚的屋子里面休息。冬明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一定会拼尽全力照顾保护好云儿,不负兄嫂的救命之恩……” 李冬明喃喃说了一大堆话,又跪坐在地上伤感了一阵,才缓缓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得打些水回去,免得他们两个娃儿生疑,二位兄嫂,冬明改天再来看你们!”说完,他起身拾起地上的东西,带着黑狗继续向前走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处山泉,一眼泉水哗啦啦地从山上流了下来,李冬明取下一个竹筒,弯腰往里面都灌满了水,仰起头饮了一大口。然后又将三个竹筒都灌满了泉水,塞好木塞,将三个竹筒的绳子捆在了一起,拎在手上。 李冬明做完这些,刚起身,就看见那黑狗虎视眈眈地盯着不远处的一片灌木丛,李冬明朝那望去,那灌木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仔细一瞧,顿时喜上眉梢,原来那灌木丛中藏着一只野鸡呢,李冬明二话不说,轻轻放下竹筒,弯弓搭箭一气呵成,一箭便射在了那野鸡的胸前,那野鸡扑腾扑腾地在地上翻滚,身旁的黑狗一个健步冲上去,叼着那野鸡回到了李冬明身边,将野鸡丢在地上,李冬明将弓挎在肩上,将这野鸡提起一看,足足有五六斤重,可把他给高兴坏了。他拔下野鸡身上的箭,将箭头在野鸡肚皮上蹭了蹭,抹干净箭头的血迹后,将箭插回了箭篓中。李冬明一手提着野鸡,一手拎着装满泉水的竹筒往回走去,路过那石堆时,还不忘对着他那口中的兄嫂的“墓”嘿嘿笑道:“多亏兄嫂保佑,这下云儿和洋洋可有口福了!”说完转身便往山腰行去。 李冬明回到了小屋外,凌云和李浩洋正聊得兴起,听见屋外脚步声,警惕地打开一条门缝往外望去,见是李冬明提着只野鸡回来了,推门冲了出去,两人兴奋地喊道:“爹!”“明叔!”那黑狗见了也朝着他俩汪汪地叫唤了几声。李冬明将手中的野鸡高高提起,问他俩道:“想吃烤的还是炖的?”凌云和李浩洋异口同声地喊道:“烤的!” 李冬明将野鸡丢在地上,满脸喜悦地朝屋内走去,此时这野鸡早已没有了一丝动静,凌云和李浩洋则蹲下身,轻轻抚摸着这野鸡光鲜亮丽的羽毛,似乎已经尝到了它的美味; 李冬明来到屋内取了一把小刀,看上面的锈迹,应该就是挂在墙上的其中一把。他随手从地上捡了块光滑的石头,蹲地上磨了磨刀。简单地磨去了上面的锈迹,便起身拿着刀将野鸡拎起来开始剥皮退毛,因为没有足够的水,也只能这样剥皮了,李冬明将剥下的皮毛丢给了黑狗吃,然后从屋里取了个陶罐,开始解剖和清洗野鸡的内脏,鸡肠子不容易清洗,便一并丢给了黑狗吃。 在李冬明这简单粗暴的处理下,不出一刻钟,便将这野鸡处理得七七八八了。接着,他将屋檐下的木质基座当砧板,把两个鸡腿和鸡翅切了下来,其它部位则切成了小块。做完这些,李冬明转身回到屋内,打开床头的小木柜,从里面取出了个一指长的竹筒,拔出木塞看了看,里面是一些粗盐巴,随即将木塞塞了回去。又从带来的包袱里面摸出个火折子,回到屋外,示意浩洋到屋檐下取了些干木柴,又让凌云去找了些枯树枝和树叶,自己则用屋外那几块黢黑的石头重新搭了个灶,将洗净的陶罐摆在那石头上,往其中倒了两竹筒的泉水,用火折子将凌云找来的枯树枝和树叶点燃,塞到陶罐下面,把切成块的鸡肉和内脏一股脑丢进了陶罐中。待火势烧旺了,便往火堆里面添了些干柴,看着陶罐里的水呼呼地往外冒着热气,凌云别提有多高兴了。李浩洋则从屋内拿了带来的柴刀,削了几根树枝,将鸡腿和鸡翅穿在树枝上,架在火堆上烤了起来,凌云守在火堆旁,一边往火堆中添着柴,一边不停地咽着唾沫。虽说从小便受李冬明照顾,经常会给他送些吃的,可李冬明父子打回来的猎物,大多都拿去集市上换成了米面油盐,留着自己平时吃的肉可不多,而且多半都是晒干的肉干,远没有这新鲜的肉食鲜香。 煮了有小半个时辰,由于没有锅盖,水分蒸发极快,李冬明往陶罐中添了几次水,总算是将这鸡肉煮熟了,此时鸡腿和鸡翅也都早已烤熟,被凌云和李浩洋分食殆尽,看着他俩吃得开心,李冬明也欣慰地笑了起来。 煮好鸡汤,李冬明往陶罐中撒了点盐巴,用树枝简单搅了搅,回屋内从带来的包裹中取了两个面团,又从那柜子中翻出来两个破口的陶碗。要说这李冬明还真在这小木屋中藏了不少宝贝,要啥有啥,主要还是因为李冬明父子在猎物稀少的季节,为了能多带点猎物回去,进山一次便是半个月甚至一个月之久,需要在这屋里生活。 李冬明回到屋外,小心翼翼地舀了碗鸡汤,吹凉了,给凌云和李浩洋一人端了一碗鸡汤,然后随手捞了几块鸡肉给那黑狗,又塞了个面团在黑狗嘴里,自己才端了个陶碗,沾着鸡汤吃起了面团。 几人美美地饱餐了一顿,简单收拾好了地上的用具,李冬明便回屋内休息去了,而凌云和李浩洋则仍然精力旺盛地在屋外聊着天; 睡了两刻钟左右,此时已过了未时,李冬明坐起身来,招呼着两人拿好家伙,准备下山打猎了。凌云见状,又兴奋了起来,心想终于要去打猎了。正收拾间,李冬明打开包裹看了一眼,除了一些小工具以外,里面只剩两个面团了,今日若是打不到猎物,他们便要饿着肚子了。李冬明心想,自己饿肚子不要紧,可不能让两个娃儿饿着了。想到这里,他又打开床头的木箱子,从箱子子底下翻出三个用麻绳串在一起的捕兽夹交到了李浩洋手里。 几人带着来时的装备,加上几个捕兽夹,兴致勃勃地朝山下走去。李冬明走在前头,凌云在中间,李浩洋后面,黑狗则摇着尾巴,欢快又警惕地跟在他身后。不出片刻,三人便来到了岔路口,李冬明带着两人向着左后方的小路走去,这条路是通往牛屎坳的,他们便是要在那里寻找猎物。 一路无言,他们小心翼翼地沿着山间小路穿行,实际上,很多地方都是完全没有路的,需要靠手里的柴刀砍出一条路。刚走出不远,李冬明突然猫着腰,谨慎地盯着左前方的一处草丛,一手将柴刀递给身后的凌云,一手朝背上的弓箭摸去。凌云和李浩洋见状,也跟着紧张起来。凌云接过柴刀,和李浩洋一起朝着李冬明看着的方向望去,李冬明正要搭箭,突然间,一条黑影刷得一下蹿了上去,前方传来一阵追逐打斗声,掀起一片泥土和花草碎叶,那黑狗追出去五六丈距离,不一会儿,便见它叼着只灰毛野兔走了回来。李浩洋见状,兴奋地说道:“小黑真是好样的!” 转眼间黑狗便已回到了三人面前,李冬明收起弓箭,从它嘴里取出野兔,这野兔并未被咬死,只受了点皮外伤,四条腿乱蹬,李冬明揪住它的耳朵提在手上掂了掂,这兔子不大,只有五斤左右,李冬明让李浩洋到附近找了些藤蔓,将这兔子四条腿捆牢了,递给李浩洋提着。 三人继续往前走去,小心翼翼地,生怕遇到什么猎物因受到惊吓而逃走,也担心遭遇猛兽而被攻击。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凭着李冬明精湛的箭术,路上又收获了一只四五斤的野兔和一只三十多斤的麂子。这麂子被李冬明一箭射中,箭头直插心脏,几人还是追了几十米远它才倒下。为了能带上这些猎物,李冬明将弓箭和箭篓全部都交到了凌云和李浩洋手中,自己则将麂子扛在肩上,一手提着刚刚打来的野兔(活的那只在李浩洋手里)。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三人来到了一条小河边,河水由西向东流淌着,不出意外的话,这便是镇上那桃江的源头了。那河水清澈见底,河床上铺满了大小均匀的鹅卵石,岸边有些许沙滩,河岸高的地方有一人多高,岸边长满了芦苇、杂草以及灌木。 李冬明找了个杂草较少的斜坡,借着夕阳余晖,仔细确认下面安全以后,将麂子先丢在了岸边,然后提着野兔,顺着河岸轻轻滑了下去,落到了河滩上,转头招呼李浩洋和凌云也一起滑了下去。三人下到河里,用河水洗干净手脚上的脏污,捧起水喝了几口,又取下身上的竹筒,往里面灌满了水。凌云光着脚踩在河水里戏耍。李冬明这才发现凌云这孩子竟然光着脚丫子在水里玩,平时看惯了他光着脚丫,这一路上竟然没有发现,李冬明疑惑地问道:“云儿,早上出门时给你的鞋呢?”凌云摸着头嘿嘿笑道:“明叔,您送我的鞋可新着呢,在这山林子里舍不得穿,我给藏在小屋子床底下去了!”李冬明不知说什么好,拍了拍他的头叹了口气,说道:“唉,你这孩子!”接着又说道:“山上乱石多,容易割破脚,回去以后赶紧穿上,听见没?”凌云点了点头,回道:“好的,明叔!”李冬明嘴上虽严厉,心里却满是愧疚,其实这些年他多次想要给凌云送些衣物和鞋子,凌老头却坚决不让,只收了些李浩洋穿过的旧衣物,而李浩洋穿过的鞋子也早已破败不堪,却是无法再穿了。 李冬明抬头看了看天,转头对两人说道:“天色不早了,晚上带着你们俩在这林子里面待着可不安全,咱们得赶紧回去!”说着,便收拾好东西上岸去了,凌云和李浩洋随即也跟着李冬明一起爬上了河岸。虽然还没有天黑,却因林木茂密,返回的路变得异常昏暗,李冬明和李浩洋倒是没什么感觉,可苦了凌云了,十多岁的小鬼,平日里上山采药也没走过夜路,一路上磕磕绊绊的,脚上被野草和荆棘被划出了不少口子。 快到山下那岔路口时,李冬明突然间警惕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蹲下身子朝着地上摸去,只见落满枯叶的地上出现了几排杂乱的脚印,赫然是野猪的脚印,凭着经验判断,这应该是一头母猪带着一群小猪走过留下的脚印,这个时候遇到带着孩子的成年野猪可不是什么好事。李冬明站起身来,四处观察了一番,对着凌云、李浩洋两人说道:“遇到成年野猪可不能主动招惹,惹怒了它,咱几个可不是它的对手,洋洋,把捕兽夹给我!”说着,将肩上的麂子和野兔都放在了地上,伸手接过李浩洋递过来的捕兽夹,解开麻绳,对两人说道:“你两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小黑,警觉一点!”说完,便朝着脚印离去的方向走去。听了李冬明的话,小黑便静静地站在两人身旁,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这小黑虽然名叫“小”黑,身材可真不小,站着几乎能到李冬明腰上,看样子除非遇到猛兽,其他动物休想在它面前伤到这俩小鬼。凌云见李冬明离开,对李浩洋说道:“洋哥,你怕不怕?”李浩洋从小跟着父亲和爷爷来这山上打猎,早已熟悉了这里的环境,想也没想,便说道:“不怕!”凌云看了看四周,说道:“洋哥,我有点害怕!”李浩洋说道:“凌云别怕,有洋哥和小黑在呢!”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天,凌云便也渐渐不那么害怕了。 话说李冬明带着捕兽夹,凭着几十年打猎的经验,确认了野猪下山的位置,找到了下山的必经之路,将三个捕兽夹布置好,很快便返回去和凌云他们汇合了。他扛起地上的麂子,提着野兔,对二人说道:“天已经黑了,在这林子里非常危险,咱们得赶紧上山回屋子里去!”说完,便带着两人朝山腰走去,小黑跟在他们身后,警戒着四周。 一路无话,很快几人便回到了小屋,李冬明推开房门,将猎物随手丢在了角落里,凌云和李浩洋两人也将身上的东西取下,放在了墙角,三人又各自取下腰间的竹筒喝了一口水。今天收获真是不错,几人心情都极好,李冬明说道:“嗨,原本想着今天带凌云先去探探路,能弄口吃的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没想到竟有这许多收获!”凌云和李浩洋在一旁嘿嘿笑着,李浩洋拎起那捆着的活野兔,说道:“爹,这野兔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兴许是死不了,咱们回去后,能不能把它养起来?”顿了顿,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又接着道:“我是说,先养着,哪天咱家缺粮了,再将它拿到集市里换些米面?”李冬明听了哈哈大笑,摸着他的头说道:“你这傻孩子,咱们虽是穷苦人家,可祖祖辈辈也都是猎人,不缺这一两只野兔的,再说了,咱家真要是缺粮了,这小小的一只兔子又能换来多少米面呢?”李浩洋心里乐开了花,挠着头只管低头嘿嘿地傻乐着。凌云凑了过去,摸了摸这兔子的毛皮。两人逗着兔子开心地傻笑着,李冬明则提了那只用弓箭打来的兔子,出门准备他们今天的晚饭去了。 半个多时辰后,李冬明踩灭了炭火,拿着烤好的兔子进了屋,几人吃完烤兔子,砸吧砸吧嘴,又聊了会儿天,李冬明从床上抽了些稻草,在床边空地上简单铺了个地铺,对他们二人说道:“时间不早了,今晚早些睡,明早起来,咱们去趟金鸡岭看看!”说完便躺下休息了,此时的山林里格外安静,不时地隐约可以听到几声远处传来的狼嚎,凌云听了,只觉得心头有些发紧,拉着李浩洋便上床睡觉去了,小黑也挨着屋门躺了下去,山里的夜,很静很静。 第六章:绝龙岭传说(上) 次日清晨,凌云和李浩洋在睡梦当中听到门外传来一些动静,此时门已经被打开了,李冬明和小黑也都不在屋里,阳光正好从门外照了进来,晃得他们睁不开眼。他俩眯着眼同时坐了起来,闻了闻屋外传来的烤肉味道,两人一骨碌地跳下床来,小跑着出了屋。李冬明正在将昨晚没吃完的烤肉重新加热,小黑也在一旁啃食骨头和碎肉。见到凌云和李浩洋出来,李冬明站起身,给他俩递过去两条烤兔腿,两人接过兔腿,狼吞虎咽一顿乱啃,李冬明看着他俩这吃相,撕了一片兔肉嘴里,又是一阵无奈又欣慰的苦笑,这开春季节,狩猎实在是无奈之举,待挺过这段日子,还是得歇一阵子,让山里的动物们繁殖一阵子。 吃过早饭,李冬明将剩下的小半只兔肉用树叶包好,塞进了怀里。几人按照昨晚的计划,拿好狩猎的工具,关紧了门窗,欢欢喜喜地下山去了。不一会儿,一行人就来到了山下岔路口,李冬明直奔着前日夜里布置了捕兽夹的地方而去,凌云和李浩洋这是才想起来,立马快步跟上。 来到昨晚布置捕兽夹的位置,却只在附近见到一个捕兽夹,上面有大量的血迹和一些皮毛,另外两个捕兽夹却不翼而飞。 李冬明捡起地上的捕兽夹,让小黑带路,循着血迹一路寻去,在小黑的的带领下,三人找了数十丈距离,远远地就看见在前方一片荆棘丛中,躺着一只黑色的野猪,野猪左前肢和右后肢上分别夹着一个捕兽夹,正是李冬明布置的其中两个,此时小黑早已冲到野猪面前,围着地上的野猪不停地转圈。 李冬明见状,用柴刀随手砍开拦路的藤蔓和树枝,快步跑上前去查看,这是只未成年的小野猪,大约有四五十斤重,野猪的两条腿已经被捕兽夹生生夹断了骨头,无法继续行走,此时躺在地上早已力竭,见有人靠近,四肢轻轻蹬了蹬,想要重新站起身来,却因失血过多而无法动弹。 凌云和李浩洋见捕获了这么大的猎物,高兴地合不拢嘴,两人小心翼翼地蹲下,轻轻碰了碰野猪的肚子,而李冬明见状却皱起了眉头,他一边弯腰取下野猪脚上的捕兽夹,一边对二人说道:“两个捕兽夹夹到了这只小野猪,两条腿都已经夹断了,而另一个捕兽夹却被挣脱了,很可能被夹住的是只成年野猪,这野猪生性记仇,此时被我们伤到了脚,又捕杀了它的孩子,待伤口愈合,必然回来寻仇,往后来这儿打猎可要担心些!”李浩洋和凌云点头嗯了一声。李冬明将身上的东西全部递给了李浩洋和凌云,自己则扛起地上的野猪,招呼着他俩返回了小屋。 回到小屋,李冬明将野猪安置在屋内,关上了屋门,插好门栓。这一来一回,竟耽搁了将半个多时辰。转眼已过了辰时,几人又重现下了山,奔着牛屎坳而去。他们原定的目标是去金鸡岭看看,所以这次并没有再带上捕兽夹,一路上没有专注打猎,只捕到一只三四斤的野兔,在李浩洋手里拎着。中途还逃走了一只花背野鸡,这片山林,除了些豺狼虎豹等猛兽以外,其它猎物种类倒是不多,以野鸡、野兔和野猪、麂子居多,偶尔也能遇到几只猴子、竹鼠、狸猫、黄鼠狼之类的。 因为昨日已经收拾出一条勉强能够通行的路,这次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了那条小河边,三人在小河里简单清洗了一番,给竹筒装满了干净的河水,便淌过小河,来到了对岸,朝着金鸡岭方向行去。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一片连绵不绝的山丘便呈现在了几人面前,李冬明停下脚步,指着前面的山丘对二人说道:“前面的小山最高处便是金鸡岭了,这片山林可不比那牛屎坳,这儿多有猛兽出没,老虎也是很常见的。白天倒好,野兽一般都不会出来活动,要是到了晚上,可千万要小心,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也不愿意晚上待在那儿!” 听到这里,凌云和李浩洋两人心中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李浩洋虽然跟随父亲和爷爷进山打猎多年,但却也从来没有来到过这里,只是走遍过牛屎坳。在牛屎坳中也曾见过豺狼,老虎却是不曾见到过,只听他爷爷说过牛屎坳有老虎,此时听到李冬明也说这金鸡岭常有老虎出没,心中也开始变得有些害怕了起来。凌云则比他还紧张,左手拿着矛,右手揪住了李浩洋的衣角。李浩洋见他这样,出于对这位异姓弟弟的保护欲,突然间又似乎变得勇敢了起来。他挺直了身子,干咳了两声,抓着凌云的手说道:“凌云,别怕,有洋哥在呢。再说了,俺爹可是咱镇子里最厉害的猎人了,俺爹在这打猎几十年了,从来没有失手过,况且还有小黑保护咱们,你看看咱小黑,壮得跟个牛犊子似的,就算遇到了老虎,说不定能把老虎给咬死呢!”李浩洋这牛皮吹得着实过分了,小黑毕竟只是只猎狗,莫说遇到老虎,就是遇到只狼,那也得吓得双腿发软。李冬明见李浩洋吹牛,微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催促着他俩走快些。 山路难行,几人在这丘陵走了有一个时辰,终于来到了李冬明所说的最高处-金鸡岭上,李冬明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此时已是晌午时分,春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格外的舒服。 李冬明环顾四周,这金鸡岭不似那杨仙岭那般,满山都是大石头,也不似牛屎坳那般,密密麻麻的都是树木。这里虽然林木茂盛,却没有遮蔽阳光,以杉树,樟树居多,偶尔夹杂着几棵别的树种,地上长满了乌毛蕨和各种不知名的杂草。 李冬明指着北面一处小山对二人说道:“从这里下去,再走不远,前面的那小山便是凤岗了,越过凤岗再往前走上半个时辰,在那片山林中还有座大山,那儿便是那绝龙岭。咱们打猎的人家就只是在这金鸡岭和牛屎坳范围内活动,可千万别越过凤岗,尤其不能到那绝龙岭上去”,凌云和李浩洋两人听说那地方叫绝龙岭,便立马来了兴趣,又听李冬明警告他俩千万不能去那里,更加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李浩洋连忙追问道:“爹,那绝龙岭上有什么?为什么不能去啊?” 李冬明掏出怀里的兔肉,给两人一人分了一点,说道:“先吃点东西吧,只剩这么多了,将就着填填肚子,一会回去的时候看看能不能再打到些猎物,回去再多吃点。”几人就着竹筒里装的河水,慢慢地吃了起来,将吃剩的骨头都给了小黑,没办法,三人不够分,也只能委屈这小黑了。 三人正吃着兔肉,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虎啸,声音洪亮,略一搜寻,却是从那凤岗传来的,虽说凤岗距离他们所在的金鸡岭有半个时辰的路程,但在这山头望去,却隐约能看见对面的树林有东西在晃动,虽看不真切,却能看出那处山林荆棘中绝不止一只猛虎。 李冬明见此情景,心中有些担忧了起来,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定能逃离危险,但若是带着这俩小鬼遭遇猛虎,那可就糟了,。于是,他快速咽下最后一口兔肉,一边招呼着二人往回走,一边说道:“那凤岗与这金鸡岭虽然不足一个时辰路程,但那处地界豺狼虎豹数量却是十倍于这金鸡岭,据说啊,若是再往那绝龙岭去,处处都能遇见猛兽!” 李浩洋问道:“爹爹是如何知道那里猛兽很多,那凤岗和绝龙岭,爹爹你可曾到过?”李冬明答道:“爹爹要是到过那绝龙岭,可就没你这小兔崽子咯,这关于凤岗和绝龙岭的传说啊,都是咱们镇子里祖祖辈辈,口口相传的!” 凌云跟在李冬明身旁静静地听着,而李浩洋却打断道:“那咱们镇子上有人去过那里么?”李冬明答道:“在爹小时候,曾听村里老人讲,那绝龙岭在很久以前,也不似现在这般,是个无人之地。据说那里面曾经有个什么江湖帮派,这帮派叫什么名如今却已经无人知晓了,有说叫神龙帮的,有说叫神龙门的,也都没个准确的说法。这帮派在其它地方似乎也多有产业,从不缺钱粮,但那些人却盘踞在那绝龙岭中,极少有人走动。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突然之间那些人就全部消失了!” 李浩洋和凌云听了,异口同声问地道:“消失了?”李冬明取下腰间的竹筒,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是啊,消失了,也没人知道那些人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其实,梅林镇原来也不像现在这样人烟稀少的,尤其是咱们白云村,也足足有三四十户人家,和当时的刘家村和陆家村差不太多。咱们村里多半都是猎户,刘家村和陆家村也都有几户猎户。那时候啊,镇上的猎人们都会到那绝龙岭去狩猎,也能遇到那帮派中的人下山取水,打到的猎物常卖与那帮派中人,换了钱粮回镇子里。那时候凤岗和绝龙岭野兽虽多,却只是和当时的牛屎坳、金鸡岭差不太多。可自那帮派中人消失后,再去那里打猎的人,却一个个都没有人回来过!” 凌云和李浩洋两人到这里,都惊得不敢发出声响。可毕竟他俩都是孩子心性,所以又止不住问道:“那后来呢,后来呢?”李冬明接着说道:“后来啊,镇子上的人等了一个多月也不见进山打猎的村民回来,后来再进去的人也都没有回来,就开始组织猎户进山搜寻!”说着,又喝了一口水。 李浩洋焦急地问道:“后来呢?找到了吗?”李冬明摇了摇头,说道:“搜寻的人去了一批又一批,却始终都没有一人出来过,全都消失在那绝龙岭之中了,甚至啊,有的人家里,一家子人都进去寻人去了,也全部都没了音信!” 李浩洋和凌云听了,又惊又怕,却依旧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只得低声问道:“那后来呢?”李冬明接着说道:“后来,有人发现整个绝龙岭中,漫山遍野都是猛兽,连凤岗都常是虎豹成群!” 李冬明转头看了一眼他俩仍然充满惊恐和好奇的眼神,接着说道:“从那以后,绝龙岭就成了猎人们的禁地。为了避免再有人误入那绝龙岭中,便有人在凤岗和绝龙岭之间的一块巨石上刻了“绝龙岭禁地”几个字,提醒镇上的人们不要进入。从那以后,镇上的猎人就再也没人敢进入那绝龙岭中去狩猎了。大家都只能在那牛屎坳和金鸡岭范围内狩猎,胆子大点的呢,也会摸到凤岗去,但绝不敢越过凤岗山脚的界石。这胆子小的呢,就只能在咱们村附近抓抓野鸡、野兔了。其实咱们村子里头,野猪也是有的,只是大家都不会在自家门口猎杀,很容易遭到野猪的报复!” 凌云一边抱紧李浩洋的胳膊一便低声问道:“明叔,你所说咱们村子里也曾有人到过凤岗吗?”李冬明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有哇!我爹,也就是洋洋他爷爷,年轻的时候就去过凤岗!听他自己说呢,这凤岗上到处都是猛兽,就是遇到了猎物,也不敢动手,一不小心就会暴露自己,若是撞见了老虎、豹子什么的,那可就遭了!他想到我娘怀着我还在家等他回去,就只能偷摸着回来了。” 李浩洋见李冬明又停下了,也急忙追问道:“爹,那后来呢?”李冬明又喝了口水,正准备继续说,突然间身后一个黑影往旁边草丛蹿了出去,李浩洋和凌云两人被吓得一个激灵。侧身看去,却见是小黑扑向了草丛中的一只花背野山鸡。只见那野鸡连挣扎都没怎么挣扎,就被小黑给咬断了脖子,在小黑嘴里扑腾扑腾,徒劳地拍打着翅膀。 李冬明快步上前,从小黑嘴里接过那野鸡,拎在手里掂了掂,好家伙,足足有五六斤重!他连忙弯腰摸了摸小黑的头夸到:“好样的小黑,回去以后这野鸡腿给你一个!”说完,提着那野鸡继续带着李浩洋和凌云往回走去。 见小黑捕获了这么大一只野鸡,李浩洋和凌云两人却只是各自摸了摸小黑的头,看也没看李冬明手里的野鸡一眼。两人同时追问道:“明叔!爹!你还没说完呢,再后来呢?”李冬明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啊,光顾着听故事了,却把咱们来这里的正事都给忘了!得!要不是有小黑在啊,咱们这趟就要空着手回去咯!”李浩洋举起手上的野兔说道:“爹,这不还有只兔子么?”李冬明嘿嘿一笑,说道:“那好吧,你们爱听,我就接着讲给你们听,对了,刚才讲到哪而了?” “讲到村里人不敢再去那绝龙岭打猎了”凌云急忙回答道。 李冬明接着说道:“嗯,在那以后,渐渐地,因为打猎的范围缩小了大半。这人多猎物少,光靠那牛屎坳和金鸡岭的猎物,已经无法养活这么多猎户了。所以呢,很多猎户要么改行做了别的生计,要么举家搬离了梅林镇,最后就留下了现在这么点人了。这猎户啊,就只剩咱们一家了。镇上人现在也还在不断地离开,这不,那刘家村的刘广才一家不是也听说要搬去金陵了么?” 说到这里,这故事就差不多说完了,凌云和李浩洋两人却仍在回味着。这时,几人又来到了牛屎坳的那条小河边。 李冬明正打算下到河里再装些水,却感觉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衣角,转头看去,只见凌云一边拉着自己的衣角,一边指着左边河岸下,李冬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竟有只花斑猛虎趴在河滩上喝水。这老虎足足有九尺多长,极其强壮。李冬明心头一惊,心想坏了,自己专注着讲故事,竟没有发现这儿有只体型如此巨大的猛虎,若是被这畜生撞见,他们这几人可不够它吃的。李冬明朝李浩洋和凌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他俩轻手轻脚地往后退去。 他们绕了很长一段路才再回到这条河边另一处位置,简单补充了一些饮水,就匆匆往回走去,再也不敢多停留哪怕多一刻钟。 待三人回到小屋前,天已经黑了。李冬明回想起刚才的情景,仍是心有余悸,嘱咐李浩洋和凌云二人往后在这山林中狩猎务必要多加小心。交代了一阵,他便开始忙碌着将那野兔剥了皮,烤熟了当晚餐吃。 烤完野兔,李冬明发现装盐巴的竹筒已经空了,便将这小竹筒收入怀中,准备带回去补充点盐巴下次再带过来。 几人匆匆吃了几口,因为没有撒盐,这野兔吃起来也缺了许多味道,三人都吃得不多,唯独那小黑这回可有了口福了,它可不管有没有盐巴,小半只野兔都进了它的肚子。 因天色已晚,有遇到了猛虎,李冬明不敢在屋外耽搁太长时间。吃完晚餐简单收拾了一下,将未吃完的兔肉用树叶包好,三人一狗便一同进了小屋中。 凌云和李浩洋一进屋便瘫在了床上。李冬明则将包好的兔肉挂在墙上,拴好屋门,又给那只活野兔松了松绳子。李冬明刚躺在地铺上准备休息,李浩洋却突然翻身坐起来,说道:“爹,我小时候听爷爷说,那绝龙岭上有龙,是真的么?”凌云听他这么一问,顿时也来了精神,一骨碌地爬起来,伸长了脖子,和李浩洋并排着坐在床边,两眼直勾勾盯着李冬明。李冬明苦笑一声,他心里明白,这小孩子的好奇心一旦被激起,不得到满足是坚决不能入眠的。但他这时也的确是有些疲惫了,所以继续躺着说道:“这世间哪有什么龙啊凤啊的,你爷爷说的那些,都只是远古传说罢了,作不得真的!” 第七章:绝龙岭传说(下) 李浩洋正要开口,凌云却抢先说道:“那...就给俺们说说这传说吧,求你了,明叔?”李冬明也很是无奈,这白天刚讲完一段,晚上正想着早点休息呢,看来又要被这两个小家伙搞得睡不了觉了,若是不给他们讲吧,指定要闹腾一晚上,只能无奈地坐起身,继续说道:“好吧,说给你们听可以,咱们可要提前说好了,这一次咱们来这打猎,已经打到了些猎物,数量不多,重量可是不轻的,虽说现在这山林子了温度低,可就这样放着的话,再过两天也得坏了,这气味若是散了出去,将附近的猛兽引来可就糟了。咱们赶明儿一早就得带着这些猎物回去,等我给你们讲完那个传说,你们两个可要早点休息!”凌云和李浩洋异口同声应道:“好的,一定!” 于是,李冬明便开始讲起了那远古的传说... 传说这世间原本有七界,七界中的生灵虽然主要都生活在各自的世界当中,但互相之间也都有往来。所以,在几千年以前,在这人世间也不止有人类,还有仙、妖,魔、灵、兽、鬼六族生灵生活在一起。那时候的人们也不似现在这般弱小无力,而是有许多能人异士,甚至有些顶级大能是有毁天灭地的能力。与其它仙、魔等实力也不相上下。原本这些生灵在人世间与人族和平相处,上千年相安无事。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七界之中开始出现混乱。各界族群之间开始互相攻伐,争斗不断,导致这人世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人族数量也急剧下降。 咱们说回那绝龙岭,据说那时候,这附近也不只有咱们梅林这一个镇子,而是有很多镇子的,甚至绝龙岭北面还有一座不小的城,这儿的生活很是安宁、平静。 可是有一天,在绝龙岭上出现了三条恶龙,也有说是黑蛟的。它们都能够幻化出人形,盘踞在那山中,平日里在这方圆百里的土地上为非作歹,祸害乡邻。附近村民们被这三条恶龙闹得是人心惶惶,苦不堪言。这方圆百里之内,但凡有些能力的人,见不得它们作恶,都去到绝龙岭找那几条恶龙,想要将它们除去,可却无一例外,都被那三条恶龙吃进了肚子里,化作了山间肥料。此后很长时间里也来了许多能人异士,想要去捉拿或者消灭这些个恶龙,却和其他人一样,去的人绝大部分都是有去无回,只有个别修为强大的人活着回来了,可也是身受重伤,无功而返,被同伴搀扶着离开了这里,所以,后来很多人都逃离了这里,四散到几百里外的地方谋生去了,没来得及逃走的人也只能整日里东躲西藏,苟延残喘,此后附近百姓都管那山叫“恶龙岭”。 正当这附近村民濒临绝望之时,有日午间,在那杨仙岭脚下的一个村子里,来了一男一女两位青年。这两人看着不到三十的样子,男的身高八尺有余,身穿白衣白裳,长相俊朗,肩上挎着一个包袱,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女的身高七尺上下,红衣红裙,长发及腰,宛若天仙般秀美,手中也同样握着一柄宝剑。 两人来到这村子中,一路上竟不见有一人。正疑惑间,又见路边的屋子里,不断有人探出头来张望。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因为那三条恶龙的原因,这村子里的人平日里都不敢出门。这天见有陌生人到来,不知是什么情况,也不敢轻易接近,只是见他二人容貌非凡,言行举止并无恶意,才纷纷探出头来查看。 两位年轻人向村民表明了身份,只自己是路过,向村里人问路。村民们这才渐渐放下防备,走出了屋子。 在得知这二人是打算去捉拿那三条恶龙时,村民们纷纷劝阻,说那三条恶龙凶残至极,修为又极其强大,半年前便有三位法力高强的仙人进山说要消灭那些恶龙,却不曾想,这一去,却只回来一人。这人回来时浑身是血,断了只胳膊,刚逃回到村子里,整个人便倒地不起,失去了知觉。村里人将他抬进屋,包扎好伤口,这人昏迷了十天十夜才苏醒过来,在他们村子里养了三个月也不见好转,后来,又来了几个人,把他带走了。 这两位年轻人听了村民讲述,女子握了握拳,脸上充满了愤怒之色。那男子则安抚道:“盈盈,你遇事一向冷静,不过是几只妖龙伤人罢了,无需动怒。”男子说道:“阳哥,你有所不知,他们所说的那人,是我师傅!”男子怔了怔,说道:“广陵师叔法力和修为皆在你我二人之上,竟也被那几条妖龙打成重伤?”那女子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师傅回来以后,没过多久便饮恨西去了!”男子说道:“依我看,此事定有蹊跷,咱们此番前去务必小心,先摸清楚情况再说!” 村民们听他们说那妖龙如此厉害,更加劝阻二人前往恶龙山了,但那男子说道:“诸位无需担心我二人安危,待我二人到那边看看情况,再做计较!”村民们见两人执意要去,也不再强留,只能提醒他们多加小心。 在问清了那恶龙的位置后,二人腾空而起,飞向了恶龙岭方向。 看着他二人离去的身影,村民们心里仍为这两位年轻人的性命感到惋惜。有些好事的村民则爬上了杨仙岭,朝恶龙岭方向张望,想要看看那儿的动静。 那二人御空飞行,不一会儿便落在了恶龙岭上头,他俩飘身落下,很快便隐入了山林之子,失去了踪迹。 村民们紧张地观望着恶龙岭方向,却是不见有任何动静。以往那些仙人去到那恶龙岭中,免不了一阵恶战,即便不似半年前那般打得惊天动地,那也是山林海啸,引起不小动静。可这二人已经去了有一个时辰了,却迟迟不见有任何动静。这时,站在山腰观望的村民中,已经有人开始议论纷纷,甚至有人猜测,说这二人不会与那些恶龙是一伙的吧? 村民们正疑惑间,在那恶龙岭方向便传来了动静。这距离虽远,却也隐约可以看见,先是大片的林木晃动,隐约可以看见有几个长长的黑影在那恶龙岭上空上下飞舞。 突然间,山林中蹿起一只浑身赤红的火鸟。此时已是黄昏,那火鸟色彩艳丽,浑身都是火光,众人看得真切,那火鸟竟是一只浑身燃着火焰的凤凰。那凤凰在恶龙岭上空上下翻飞,翅膀扇出的火焰很快便引燃了山间树木,将那恶龙岭变成了一片火海。 村民们正惊叹不已,又见那处天空划过一阵阵的闪电,粗壮的闪电击打在山林之中,断枝横飞。众人惊讶之余,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毕竟前几次去那儿的人也都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最终却依旧是落得个身死魂消的下场。所以,他们心中既希望那两位年轻人能够成功降龙归来,又着实替他俩的安危捏了把汗。 那场打斗了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仍未停止,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正焦灼间,只见那凤凰突然消失了,紧接着,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那恶龙岭上空先是闪过一片刺眼的亮光,接着,一大片粗壮的闪电同时落下,将整个恶龙岭都包裹在了其中,一道道闪电不停落下,中间夹杂着不少金色的闪电,持续了足足半刻钟。 那闪电过后,整个恶龙岭都冒起了白烟,岭上所有的树木都化为了焦炭。闪电过后,那处山头便没了动静。在场的村民看得都握紧了手心,心中忐忑不已,也不知道是那两位年轻人怎么样了,是将那三条恶龙铲除了,还是又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样,化作了山间肥料。 村民们见那恶龙岭上迟迟不再有动静,加上天色已晚,没有光亮已经看不清楚了,都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叹息着起身准备下山。这时,那恶龙岭上又是一阵火光乍起,又是那只火凤凰从林中冲天而起,转头落在了绝龙岭前的那小山岗上。村民们见此情景,心中大惊,都道是那凤凰受了伤,飞不起来了,定是那两个年轻人落败了。见此情景,村民们却开始慌乱了,急急忙忙地往上下跑去,想必是那两个年轻人也已落败,成了那三条恶龙腹中之食,过两天便要化作这山间肥料,供养那被毁坏的林木了,若是如此,那还不得尽快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免得那几条恶龙前来报复。 村民们刚回到山下,正四处寻找藏身之处,却忽然听见有人惊喜地大喊道:“大家快看,那凤凰朝咱们这边飞来了!”话音刚落,村民们都纷纷抬头,向着西北方向望去,果见那恶龙岭方向的天上,有个红色的大鸟正向着村子这边飞来。 众人见此情形,心知那两个年轻人必定是铲除了那三条恶龙,心中大喜,也不再躲藏了,开始欢呼起来。村民们各自从家里点了火把,提着灯笼聚集在村口,等着那凤凰到来。 不久之后,那凤凰出现在了村子上方,从凤凰背上飘下来两个年轻人。两人下来后,凤凰便消失不见了。众人迎上去,果然是中午遇见的那对年轻人。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将那对年轻人围得水泄不通。 欢呼过后,现场渐渐安静了下来,众人才重新打量起二人。只见那男子身上衣物有一些焦黑,身上还沾有一些未干的血迹,男子肩上依旧挎着那个包袱,手握一柄长剑。那女子则手握宝剑,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村民中有一四旬上下的中年人问道:“两位少侠,那仨恶龙呢?”那男子对众人说道:“诸位乡亲,方才我二人已将两条恶龙除去。另有一条黑蛟尚未化形,也已被我二人重伤,断了龙筋,逃往别处去了,大家不必担忧,这黑蛟短时间内已无法兴风作浪!”那女子补充道:“待我和阳哥修整几日,便追那黑蛟去,定会取它性命,以绝后患,还大家安宁!” 村民们听他们这么说,这才放下心来,那中年人说道:“两位少侠,如若不嫌弃的话,今晚到我家里去,我代表咱们村备些酒菜,招待二位,以谢二位大恩!”那男子拱手回道:“我二人也正好要找个落脚的地方歇息,既是兄长相邀,小弟不敢推辞了,只好打搅大家了!”顿了顿,那男子又问道:“敢问兄长如何称呼?”那中年答道:“我等都是这杨仙岭下黄泥村人氏,在下姓罗,两位少侠管我叫罗伟便好。这村中大多都是我家中族人,先父本是这村中族长,前阵子也遭了这恶龙的迫害!”二人听后,皆是一阵惋惜。 萧阳安慰道:“请罗兄节哀,现如今这恶龙已除,兄长大可与族人继续在此地安心生活!”说着,便在一众村民的簇拥下往,往那罗伟家走去。 罗伟问道:“不知二位少侠名讳,如何称呼?”萧阳道:“在下姓萧,单名一个阳字,这位是小弟未过门的妻子,她叫叶盈!”说完,那女子也向众人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了 一行人来到罗伟家中,围坐在一起,聊起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萧阳对众人说道:“那山中恶龙,我与盈儿已斩杀其二,取了龙丹和龙筋,砍下头颅埋在了那山中。只是那龙身躯庞大,我二人也没有趁手的工具,便任其留在了山中,有劳诸位明日带上工具,到那山中去,将其埋葬了,免得被其它妖物或者野兽吞食了,得了机缘,又来祸害乡邻!”众人连声答应了下来。聊了片刻,因大伙儿也都还没吃晚饭,除了有几位村民留下帮忙以外,其余众人都各自回了家中。 这天夜里,村里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挂起了红灯笼,像过年似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第二天一早,这两位年轻人便辞了众人,离开了这黄泥村。 在那两名年轻人走后,罗伟也按着萧阳的指示,召集了一帮村民,带上锄头和铲子等,浩浩荡荡向那恶龙岭去了。据说那两条恶龙尸体足足有近百米长,一群人费了好大功夫,忙活了一整天,才将它们埋葬在那山腰中。 自那以后,人们便再也没有在山中见过这类妖兽,也未再见过修仙之人。而那恶龙岭,因没了恶龙,从此便改名叫了“绝龙岭”。绝龙岭前面的无名山岗,也被附近的人称为“凤岗”,一直沿用至今。 故事说完了,李冬明朝窗外看了看,此时屋外一片漆黑,远处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狼嚎。在确认屋外没有危险后,李冬明开门出去解了个手,重新回到屋里栓山房门,见凌云和浩洋俩人仍呆坐在床边一动不动。李冬明拿起柜子上的竹筒喝了一口水,拍了拍二人肩膀说道:“故事说完了,你们两个赶紧睡觉吧,赶明儿一早还得早起回村里呢!”这时,凌云和李浩洋才从故事中清醒过来,晃了晃脑袋,嘿嘿一笑,道:“好的,爹!”“好的,明叔!” 一夜无话,三人在一片忽远忽近的狼嚎声中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三人将前一晚没吃完的兔肉又重新加热了一下,草草吃了几口,便取了弓箭等工具背在身上。李冬明扛起了那野猪,拎着用草绳栓着的野鸡、野兔。李浩洋则扛起了麂子,凌云背着箭篓,将包袱卷了卷,塞进了箭篓里面,一手提着弓,一手抱着那活兔子。刚要出门,凌云突然又想起什么,趴在地上,从那床底下摸出来一双布鞋塞进了怀里。 收拾完毕,依然是每人腰间挂着一个装水的竹筒。因为带不上这许多东西,他们带来的两柄长矛和柴刀则留在了小屋里。三人依次下了山,小黑跟在了最后面,过了山下的岔路口,直奔着白云村方向而去。 由于一路上主要是下山的路,虽然带着猎物,却也是比去时快了不少,不出两个时辰,几人便回到了白云村,来到了李冬明家里。 要说这李冬明家里,却是比凌云家要好不少,房子也是分为厨房和卧室两栋。其中厨房有前后两间,虽然也极其简陋,面积却足足比凌云家里大了一倍不止。 几人刚进院子,屋里早有一老人迎了出来。听见动静,厨房也出来一老一少两个妇人,这老头便是李冬明的爹,镇上人都只管他叫李老头儿,那两妇人便是李冬明的媳妇和娘了,凌云见了这两妇人,张开双臂奔了过去,嘴里喊着奶奶,婶儿,说着便扑到了那老妇人怀里。 老妇人摸了摸凌云的头,说了声乖孩子。那老头儿则帮李冬明父子卸下了肩上的野猪和麂子,丢到水池子边上了。这水池子上方接了根长长的竹筒,从山上引了山泉下来,滴滴答答地蓄了满池子泉水。 年轻妇人递给两人一人一条旧毛巾,又用袖口给凌云轻轻擦了擦脸。凌云放下手中的弓箭,从怀里掏出那双布鞋伸手展示在那年轻妇人面前,开心地说道:“婶儿,明叔说着这是您送给我的鞋子,我没舍得穿呢,看,我保护得可好了,一点儿也没有弄脏!”那妇人笑道:“这傻孩子,哪有将鞋子揣怀里,光着脚丫子上山下山的,来,婶给你穿起来!”说着,牵着凌云,到水池旁边洗脚穿鞋去了。 这边年老的妇人则寒暄了几句,回厨房继续准备午饭去了。 李冬明对那李老头说道:“爹,我们这次进山,收获还不错,今儿个咱把那野猪和麂子剖了,留下一点儿做成干肉,其它的都拿到镇子上去换些米面油盐!”李老头拍了拍李冬明肩膀,说道:“走,帮我忙去!”说完,两人便到那水池边,收拾猎物去了,只留下李浩洋傻楞在那里不知所措,李冬明回头喊道:“洋洋,楞在那儿干嘛,快过来帮忙!” 就这样,自从跟了李冬明学习打猎,凌云便经常与李冬明父子出没于牛屎坳的山林间,两家人也经常在一起生活。李浩洋和凌云偶尔也到村口那条小溪中,抓些鱼虾,或是到那祥云湖中捞些田螺和贝壳,日子过得简单却惬意。 第八章:误入绝龙岭 就这样,凌云与爷爷以及李浩洋一家过着平静而安逸的渔猎生活,一转眼,便过了五年。在这五年间,凌云的奶奶,李浩洋的爷爷、奶奶都相继去世了。李浩洋长成了二十出头的小青年,高近九尺,极其强壮。凌云也已长成了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身高八尺上下,身材匀称。而此时的小黑却已经老去,不再适合狩猎。 两年前李冬明托人从外面的城里带来了一只小狼狗,此时也已长大,有李浩洋膝盖高了,李冬明给这小狼狗取了个名字叫来福,这来福灰色的毛发夹杂着一些黑色的花纹,像极了一只野狼。 这年秋天,李浩洋和凌云俩人带着弓箭正准备进山打猎,门外来了一位中年人,带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冲着他俩大喊:“凌云哥哥,浩洋哥哥”,声音极其甜美,这两声哥哥听得两人骨头都麻了。李浩洋和凌云闻声立马回头,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两人同时破口而出:“梦瑶!”说完丢下弓箭和箭篓便迎了过去。 原来那女孩儿便是凌云五年前从祥云湖中救起的小女孩-陆梦瑶。当年八九岁的小孩儿,如今也已经长成了十五六岁的小美人儿。 自从当年凌云从湖中救了她以后,她一家人便常到白云村去看望凌云和凌老头。这小丫头对凌云可亲近了,人前人后都是“凌云哥哥!凌云哥哥!”地叫。 那中年人便是陆梦瑶的父亲,他对李浩洋和凌云二人说道:“两位侄儿,梦瑶这丫头昨日在集市里听说你俩今日要进山打猎,哭闹着非要跟着去,我拗不过她,便带她过来了,你们能不能带她进山里看看?”还没等他说完,凌云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陆梦瑶的父亲接着说道:“那就拜托你们了,不过啊,可千万要替我好好看着这丫头,别在山里遇到什么危险了!” 李浩洋说道:“放心吧,陆叔,那牛屎坳和金鸡岭我和凌云都已经非常熟悉了,而且这几年已经很久没有在那见过什么猛兽了,只有些山鸡、野兔什么的,顶多就是有一些野猪,獐子之类的猎物,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陆梦瑶父亲听后,松了口气说道:“既是这样,那我就稍稍放心让她随你们进山了!” 正说着话,听见外边动静的李冬明夫妇从厨房走了出来,见是陆梦瑶父女,便热情地邀请他到家里吃早餐。陆梦瑶父亲对李冬明夫妇二人说自己吃过了,又推说家中有事,就转身回去了。李冬明夫妇见他执意要走,也不便强留,简单嘱咐了三人几句,也回厨房忙活去了。 告别了陆瑶的父亲和李冬明一家,李浩洋和凌云拿上弓箭,背上箭篓和装满行李和干粮的包袱。李浩洋朝着院内喊道:“来福!”那正在和小黑争抢逗乐的小狼狗便丢下小黑,朝着几人飞奔了过来。一行三人带着来福,欢欢喜喜朝着后山走去。 三人有说有笑地在前往杨仙岭小屋的山林里穿梭着,凌云和李浩洋早已习惯了这种狩猎生活,而陆梦瑶则对丛林充满了好奇和向往,一路上不停问着关于狩猎的事情。 三人一路上聊着天,时间便过得飞快。凌云当初第一次去牛屎坳时,与如今梦瑶年龄相仿,一路上磕磕绊绊的,走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到了杨仙岭山腰那熟悉的小屋面前。 再看那小屋,顶上多了一层竹筒,竹筒被一分为二,仰面朝上固定在屋顶上。雨水落到屋顶上,被这些竹筒接住,顺着竹筒引到了屋前的一个两尺见方的黏土做的水池里,水池又接了个竹筒流向地面,当池子满了,水便会顺着这根竹筒流向地面,设计很是精妙。此时的陶罐里早已装满了一罐子清水。有了这个机关,他们就再也不用去别处取水了。 几人在小屋中放好了行李,李浩洋打开其中一个包裹,从中拿出了几个烤馕、一些小鱼干和肉干,给凌云、梦瑶和来福都分了一些,三人一狗吃起了简单的午餐。 吃完午餐,李浩洋和凌云本打算像往常一样,先小憩片刻再出发,却抵不住梦瑶的软磨硬泡,被她生拉硬拽地,带上狩猎工具、干粮和装清水的竹筒就出发了。 刚走出门,凌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又回屋里翻开包袱拿了小物件塞进了怀里,这才栓上门,和李浩洋、梦瑶一同朝着牛屎坳方向走去。 一路上,梦瑶依旧是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但不管问什么,李浩洋都耐心地讲给她听。走着走着,凌云回头对梦瑶说道:“梦瑶妹妹,咱能回去再问这些问题么?咱们这是来打猎的,不是来散步的,你这咿咿呀呀的,把猎物都给吓跑了。这要是没打着猎物,那可就要饿肚子的!若是再引来了豺狼啊、豹子啊什么的,咱们几个饿不饿肚子不好说,它们可就能吃饱咯!” 听到这话,梦瑶突然闭上了嘴巴,心里也紧张了起来,小心环视着四周,轻声对走在她前面的凌云说道:“凌云哥哥,你可别吓我啊,出发前浩洋哥不是说这里已经没有野兽了吗?”李浩洋见她像是真的被吓到了,赶紧对凌云说道:“凌云你可别吓坏了梦瑶妹妹,担心她老爹把你扔湖里喂鱼。”说完又转头对梦瑶说道:“妹妹别怕,别听凌云那小子胡说,他是故意吓唬你的呢,不过啊,咱们还是得小声点,咱们带的干粮不多,若是没打到猎物,可是真要饿肚子的”, 梦瑶听后,想到要挨饿,果然不敢再说话,安静地跟在李浩洋身后,一边走,一边小心地观望着身边的灌木丛和草丛。 要说还是有野狼血脉的猎狗视觉和嗅觉更加地灵敏,一路上全靠着它,几人才快速收获了一只野兔和两只野鸡,这也够他们吃几天的了。李浩洋将野兔捆在腰间,两只野鸡则交到了凌云手里,三人在小河里补充完饮水,继续往凤岗方向走去。 不多时,一行人便已来到了金鸡岭。此时虽已入秋,但午后的阳光依然热辣,出了山林,还是能感到明显的热浪扑面而来。这一路走来,几人都有些累了,便找了个阴凉的树下,收拾出一块干净的草丛,坐在地上休息。 李浩洋喝了一口水,指着远处的山,对梦瑶说道:“梦瑶,翻过前面那个小山坡,再往前面,那座山就是绝龙岭了!”梦瑶问道:“绝龙岭,小时候听我爹说起过,听说那儿到处都是野兽,你们有去过那里吗?”李浩洋答道:“绝龙岭可是禁地,我爹跟我爷爷他们都没去过呢,我们可不敢去!” 说到绝龙岭,凌云神神秘秘地凑到梦瑶耳边小声说道:“这绝龙岭可不止有野兽哦,要不让咱浩洋哥哥给你讲讲?”凌云说这话,实际没有完全避开李浩洋,这话入了李浩洋的耳中,只能无奈的苦笑起来。 果然,梦瑶站起身来,凑到李浩洋身边,往他身上蹭了蹭,带着哀求的口吻对李浩洋说道:“浩洋哥哥,你就给我说说嘛!”这声音听得李浩洋浑身发麻,简直不忍心拒绝。 李浩洋无奈,只得将五年前李冬明给他和凌云讲过的故事,又原封不动地给陆梦瑶讲述了一遍。来福也趴在几人身边,津津乐道地听着,仿佛它也能听懂这故事,眼神中也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待故事讲完,几人也休息得差不多,起身正要往回走。刚走没几步,几人同时发现北坡下的树林里有个身影跑过,不知是什么动物。 凌云将手搭在来福脖子上安抚着,稳住它不要发出声响。三人缓缓地顺着山坡朝那身影消失的方向滑了下去,来到了凤岗脚下。放眼看去,只见那家伙停在了一颗大树后面。山林光线有些昏暗,却是看不清楚,像是小鹿或者麂子。 那小家伙只露出了小半个身子,用弓箭也无从下手。李浩洋和凌云明白,这种情况下,即便射中了,也无法对它造成致命伤,一旦受到惊吓逃走了,便再难找到了。 于是,他们便试着悄悄绕到侧面。刚走几步,脚下发出的声响便又惊动了它,只见它往前一跃,消失在林子里了。 三人急忙向前追去,试图寻找它的身影。巧的是,那家伙极其警觉,一点风吹草动便逃窜,却又不会走远,一路走走停停,三人便一直小心地跟在它身后,试图找机会靠近。 凤岗只是个小山岗,高过二三十丈,几人不知不觉间,便已越过了凤岗。他们三人都没有发觉,此时已经到了绝龙岭脚下。只见那小家伙正面对着绝龙岭方向,站在凤岗与绝龙岭之间的一小段山坳中,凌云和陆梦瑶趴在草丛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李浩洋则从后方绕道,来到了它的右侧。 虽已近黄昏,但因这处林木稀疏,不像之前那般昏暗,夕阳足以照亮这片区域,总算看清了这动物,正是一只小鹿,头上只长出了一小段鹿角。 李浩洋躲在一棵小树后面,取下肩上的弓,搭上一支竹箭。这箭头是铁质的,明晃晃的箭头映射着夕阳,反射出一颗耀眼的星芒。李浩洋深吸一口气,将弓拉满,对准那只小鹿的胸口一箭射出去。 竹箭朝着那小鹿心口疾驰而去,眼看就要穿透小鹿的胸膛,扎进心脏。却不想在箭射出的同一时间,那小鹿突然往前走了半步,竹箭顿时失了准头,一箭扎在了它的大腿上。 那小鹿吃痛,张开四肢一路狂奔,消失在了绝龙岭的山林中。李浩洋见状,收起弓箭,一拍大腿,叹了口气,说道:“唉,竟然让它给跑了!” 李浩洋回到凌云和梦瑶身边,梦瑶对李浩洋说道:“浩洋哥哥你太厉害了,那么远距离,一箭就射中了那只小鹿!”李浩洋听了,微笑着伸手捏了捏梦瑶的脸,说道:“梦瑶妹妹你就别安慰我啦,那么近的距离,竟然失手射歪了,是我技艺不精啊!” 梦瑶推开他的手,说道:“可我还是觉得浩洋哥哥的箭法很厉害!”李浩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谢谢你啊,梦瑶妹妹!”说完,他转身对凌云说道:“凌云,咱们走吧,天快黑了,该回去了。” 凌云此时却呆呆地望着小鹿消失的方向,怔怔地说道:“洋哥,那小鹿的大腿中箭,伤得很重,应该跑不远,让来福带着我们去追,兴许还能追得上,要不咱们去看看吧?” 李浩洋抬头看了看,说道:“天色不早了,回去晚了,就怕路上遇到什么猛兽,可不好对付,咱们这次带着梦瑶出来,还是小心点为好!”凌云说道:“也差不了这点儿时间,咱们追过去看看,快去快回便好。”李浩洋想了想,觉得也对,便同意了。 几人来到那小鹿中箭的位置,来福对着地上的血迹闻了闻,然后循着血迹向山上跑去了。凌云三人急忙跟上,朝着来福追去的方向快速跟了上去。三人心里只顾着追上来福,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树丛后的山石上,上面赫然刻着“绝龙岭禁地”几个已褪色的大字。 三人不知不觉一路跟到了山腰上,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四周也都变得非常昏暗了。梦瑶看着黑漆漆的山林,变得有些害怕。她紧紧揪着凌云的衣角,生怕一不小心走丢了。 凌云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吹了几下,窜出了火苗,总算有一点光亮了。凌云本打算带着这火折子在回去的路上用的,却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火折子这东西毕竟只适合用来点火,却无法长时间照明,亮度也有限。凌云举着火折子,环视了一周,又迅速盖上盖子,重新收入怀中,拉着梦瑶快步赶上李浩洋。 凌云对李浩洋说道:“洋哥,我怎么感觉这里不是金鸡岭啊?金鸡岭那地方不可能还有我们没到过的地方啊!”李浩洋心里此时也已经察觉到了异样。他叫住来福,停下了脚步,转身对凌云说道:“凌云,我也感觉不太对,咱们好像是追着那小鹿往金鸡岭北坡过来的,路上越过了一个小山坡到的这里!”说完,他和凌云两人同时呆住了,凌云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们…不会是…到绝龙岭了吧?” 李浩洋听了凌云的话,心里也是一惊:“完了,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们真有可能是在绝龙岭了!”凌云心中发紧,整个脑袋嗡地一声。他怎么也没想到,过去几年,他们都从未翻越过金鸡岭,今日竟然误打误撞就闯入了绝龙岭,这个祖祖辈辈几代人都不曾再踏足过的地方。 李浩洋和凌云正不知如何是好,梦瑶突然问道:“云哥,洋哥,你们是说,我们现在在绝龙岭了?可今早你们还给我说,这绝龙岭野兽横行,凶险异常,是猎人的禁地,几百年来都没有人再踏足过。可...这儿连个野兽的影子都没有啊。” 李浩洋将右手食指放在嘴边,对梦瑶嘘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对凌云说道:“凌云,依你看,咱们是现在往回撤,还是继续向前走?”凌云转头向小鹿消失的方向再次看了一眼,说道:“洋哥,这一路上你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没有?”李浩洋答道:“刚才我们跟着来福循着血迹走到这里,来福一路上只盯着路上的血迹,丝毫没有对这山林有所警惕。以来福的天性,若是这山中有什么野兽,它必然会表现出警觉的,而以我多年狩猎的经验,我也丝毫没有感觉到这附近有什么猛兽存在。我倒是想继续追上去看看,至少,先将那小鹿给找到,凌云,你觉得呢?”凌云说道:“洋哥,眼下天色已彻底黑了,咱们若是现在回去,也需要好几个时辰才能到杨仙岭,夜里带着梦瑶再走那么远的路,即便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明日也无法再出来打猎了。既然在这没有感觉到什么危险,不如继续往山上走,估计只需不到半个时辰便能到山顶,”没等李浩洋说话,凌云又继续说道:“传说这绝龙岭上曾经有过什么帮派,那这山中必有不少房屋,即便过了几百年,也会留下些残垣断壁供我们歇息。咱们再找些干柴,生一把火,熬过今晚,明日再做打算!” 李浩洋沉思了片刻,对梦瑶说道:“瑶妹,你怕不怕?”梦瑶回答道:“怕,但只要浩洋哥哥和凌云哥哥在,就没那么怕了!”“好,那你可要跟紧凌云哥哥和浩洋哥哥好不好?”梦瑶坚定地点了点头。 李浩洋蹲下身子,摸了摸来福,说道:“来福,咱们上山去!”话刚说完,只见来福突然往前跑了出去,李浩洋见状急忙跟上,凌云也拉着梦瑶赶了上去,只见来福停在了前方不远处,朝着山坡下一处杂草丛看去。这个位置刚好有个断崖,来福试探着想下去,却又似乎找不到落脚的位置。 凌云急忙又拿出怀里的火折子,吹燃后,举过头顶照向来福看着的方向,光线虽然微弱,但也足以照亮一小片范围。几人定睛一看,嘿,竟然是李浩洋射伤的那只小鹿,被一片荆棘丛缠住了动弹不得,想是因为受伤,站立不稳,摔下了这七八尺高的断崖,被下面的荆棘丛给接住了。 李浩洋将弓递给凌云,自己则扶着断崖边缘一跃而下,将那小鹿提起,举了上去。凌云和梦瑶双手接住,李浩洋翻身上岸,这小鹿足有四五十斤重。作为三人中的大哥,李浩洋当仁不让,将这小鹿扛在肩上,继续往山上走去。 凌云吹熄了火折子收入怀中,牵着梦瑶继续跟上李浩洋的脚步。 第十一章:隐龙山庄(下) 凌云用剑将这些铜锁逐个劈开,三个铁箱中,都是整整齐齐地装着满满一箱金条。而那些木箱中则是装满了银锭,每个银锭都有半个拳头大小,上下叠了三层,每一层用一片薄薄的木板隔着,这一箱也足有百十斤重。 他们三人在这穷乡僻壤中长大,每天过着紧衣缩食的日子,尤其是凌云,从小到大就没正经吃过几顿饱饭,哪曾见过这许多金银,顿时都楞在了那里。 凌云收剑入鞘,看着这满地的金银,以为自己在做梦,便让梦瑶掐了掐自己。梦瑶在他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把,疼得他皱起眉头,龇牙咧嘴“嗷”地一声叫了起来,手中的剑都掉在了地上,急忙拍开梦瑶的手道:“快松开,快松开!”梦瑶这才松了手,凌云用手摸了摸被梦瑶掐过的手臂,对梦瑶说道:“我说梦瑶妹妹,你是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下手这么狠?让你掐一下,你险些将我这手臂给卸了下来。”梦瑶得意地笑道:“哼,这可是你自己要我掐的,谁让你带我来这种鬼地方呢,可让我找着机会了!”李浩洋也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确实不是做梦,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对二人说道:“好了好了,咱们还是想想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吧。” 凌云和梦瑶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地上这些金银。三个铁箱,五个木箱,足足有一千多斤,仅凭他们三人是万万不可能能够搬回去的。更何况,这许多财物即便搬回去,也容易招来是非,哪怕整个梅林镇的人一起分了,一辈子也花不完这许多钱财。 正思索间,凌云说道:“洋哥,梦瑶,咱们几人可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财,莫说是我们几人,就算是咱们整个梅林镇,恐怕也没人见到过如此多的金银财宝!”说着,咽了一口唾沫,咳嗽了一声,三人这才发现自己都已是口干舌燥,还没吃过一点而东西。李浩洋对两人说道“时间不早了,咱到先到外面吃些东西,休息一会儿再说吧。”凌云拾起地上的剑,点头道:“嗯,走吧!先吃点儿东西去!” 他们三人从后院出来,回到了前日夜里休息的地方,这里是这片院落的门庭,大门早已腐化消失了,只留下两根柱子和两侧倒塌的墙面。 三人围坐在一起,拿起竹筒喝了几口水,找来昨晚烤好的肉便各自吃了起来。李浩洋开口问道:“凌云,瑶妹,你们说,咱们该怎么处理那些东西?” 凌云吃了几口肉,说道:“洋哥,你知道的,我打小就没了爹娘,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全靠明叔和镇子上的人接济,才得以度日,所以我从小就对钱财非常痴迷。可爷爷常与我说,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尤其是不明来历的钱财,不能贪心,弄不好恐怕会引来杀身之祸。这些金银,咱们几人也搬不回去,即便咱们搬回去了,将这些金银分与大家,定会追问来历,还要带去金陵城中,换成碎银才能使用,也不知道这地方还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会给村里带来祸害。” 说着,凌云从身上掏出从那些尸骨上取下的首饰,接着说道:“这些首饰,对咱们来说也已经是一笔巨款了。回去以后,咱们去一趟金陵城,找个当铺给当了,足够用很长时间了,看这陈旧的样式,即便被人问起,也可说是祖上传承下来的,不易引起外人怀疑。” 李浩洋点头说道:“凌云,你说的对,咱们山里人家,对钱财没有多少需求,没必要为了这些金银引来未知的危险,梦瑶妹妹,你说呢?”梦瑶说道:“浩洋哥哥,凌云哥哥,我爹娘在祥云湖捕鱼为生,用不着那许多金银,况且我这条命都是凌云哥哥捡回来的,他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听凌云哥哥的。” 凌云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这才像是我的梦瑶妹妹,哪像刚才那样,分明就是个小恶魔。”梦瑶推开他的手,说道:“你才是小恶魔呢!”李浩洋站起身,对他们二人说道:“那咱们可就说好了,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这里的事情。”凌云和梦瑶点了点头,说道:“嗯!”李浩洋接着道:“那就这么定了,咱们找个地方,将那些金银给埋了,不能让其他人找到,不到万不得已,咱们也绝不回来取。” 商定以后,几人便一起回到后院库房中,将几箱金银都盖上箱盖,扣上锁扣,李浩洋和凌云两人抬起其中一个铁箱子便向外去。梦瑶心里害怕,也跟了上去,凌云走在前面,刚走到后院,李浩洋便叫住凌云:“诶诶诶,那前面太远了,而且埋了那些白骨呢!”说着,朝着屋里努了努嘴,说道:“一会这些也还得搬前面去埋了,咱要是把这金银也埋那儿,容易被发现,咱们埋后面去。” 于是,两人便抬着铁箱子,小心地穿过倒塌的院墙,来到庄园外面,向后山方向走去。 庄园后面的山坡有些陡峭,坡上落满了枯枝败叶,人要踩下去,一不小心便会滚落山崖。两人放下箱子,朝山坡下仔细查探了一番,李浩洋指着下面的一道缓坡说道:“你看,那处位置比较平缓,有些树和杂草遮挡,这坡上也都长满了杂树和荆棘。我先下到那里,你将箱子推下来,咱就将它们埋到那儿,怎么样?”凌云点头:“我看行!” 于是,两人便回屋里将另外两个铁箱子抬到了这个位置,李浩洋扶着树干,顺着斜坡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待他到了那处缓坡时,转身朝凌云挥手道:“凌云,把箱子推下来吧!”凌云使出全身力气,将其中一个箱子推了下去。待李浩洋接住了,又推第二个,如此三次,三个箱子都平稳地摆在了李浩洋脚下。李浩洋掏出身上的匕首开始刨坑,凌云则回屋里继续搬那些木箱子。梦瑶则坐在山坡顶上四处张望,无聊地拨弄着身边的杂草。 李浩洋刨了一会儿,朝上面喊道:“梦瑶妹妹,去给哥哥取大刀过来吧,这小匕首挖得太慢了。”梦瑶撇头说道:“我才不给你拿呢,你那大刀太重了,我提不动,你让凌云哥哥给你拿吧。”说话间,凌云正搬着一个木箱走了出来,这百十斤的重量,对凌云这十七八岁的少年来说可不轻,若不是因为常年狩猎,练就了一身的力气,是万万搬不动的。凌云龇牙咧嘴地将木箱搬到了梦瑶身边,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擦了擦额头的汗,对李浩洋说道:“洋哥,还是你上来吧,我去前面取刀剑来挖坑,你去搬那几个木箱子,妈耶,累死我了!”李浩洋见他这个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收起匕首,说道:“让你平时多使力你不听,行吧,你先将那箱子推下来,我这就上去。” 凌云起身,将这木箱顺着坡道推了下去,便转身回前边取刀剑去了。李浩洋接住木箱,随意摆放在了一旁,然后顺着山坡爬了上去。 凌云与李浩洋两人交换了位置,李浩洋到屋内搬木箱,凌云则拿着刀剑在坡下挖坑,李浩洋身强力壮,不出片刻便已将剩下的五个木箱都搬到了梦瑶身旁。他朝着坡下的凌云喊道:“凌云,接好了。”凌云正在用刀挖着泥土,闻言,便将刀插在地上,伸手将李浩洋推下的木箱挨个接住。完事之后,李浩洋也没闲着,他顺着坡道滑了下去,和凌云一起挖坑。 山中泥土松软,加上那两把刀剑都是罕见的宝贝,挖起来倒也轻松。只是要掩埋面前这八个大箱子,也不敢埋得浅了,需要的坑可不小。两人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整整挖了一个时辰,才挖出一个三尺深,长宽近四尺的坑。 挖完坑以后,两人先在坑底垫了一层干枯的树叶,然后合力将那八个箱子逐个放进了坑中,铁箱在下方,木箱在上方。又在箱子的缝隙中都填满了干枯的树叶,防止雨水浸进入其中,将箱子腐蚀。接着,他们在箱子上面也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枯树叶,盖上厚厚的一层泥土。最后,在表面铺上一层树叶和枯枝,做出自然散落的样子。两人后退几步,看了一眼伪装得毫无破绽的地面,满意地相互对视了一眼,击掌道:“搞定!” 做完这些,他俩便开始处理剩下的泥土,为了不留下一丝人为挖掘的痕迹,两人用双手将这些泥土捧起,均匀地撒到四周开阔的山坡上,又忙活了半个多时辰,总算是清理完了。 此时已是接近正午时分,两人累得满头大汗,外衣早已脱下,丢在一旁,身上的薄裳早已被汗水浸透了。两人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李浩洋还是有些不放心,对凌云说道:“咱还得再给表面稍加处理一下。”说着,便从附近找了根有着许多分叉的树枝,将撒了泥土的位置全部用树枝拨弄了一番,直到完全看不见泥土为止。 凌云拔起插在地上的大刀,递给李浩洋,又将自己的剑拾起,在地上蹭了蹭,擦去了大部分泥土,然后拿起地上的外套,擦干净了剑身上残留的泥土,将剑收入剑鞘中。接着,他拾起两人的外衣,将李浩洋的递了过去,对李浩洋说道:“洋哥,我看差不多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上去吧。”说完,扶着树干便往上走去,李浩洋回头扫视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一手提着刀,一手托着树枝,一边走一边将身后的踩过的地面给拨弄了一番,使地上的落叶显得更加自然。 回到上面,梦瑶起身说道:“两位哥哥可真厉害,从这儿看过去,真是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了!”李浩洋调侃到:“那是,多亏有我梦瑶妹妹在这上面看着,不然哪能伪装得这么好呢。”凌云在一旁偷笑,梦瑶则说道:“你们两个大男人,还指望我这个小女孩帮你们做这苦力么?”李浩洋正待说话,凌云却说道:“好了,你俩就别再斗嘴了,这都午时了,我都要累死饿死了,咱们还是吃点东西再说吧。” 梦瑶摸了摸肚子,说道:“是啊,我看都已经看饿了。”李浩洋则说道:“不行,那屋里还有几具骸骨没有埋呢,咱不能拿了人家东西,还不管人家尸骨!”顿了顿,接着说道:“要不这样吧,你俩去生火,将那些肉再放火上烤一烤,我先去将内屋的那些尸骨给葬了!” 说干就干,几人回到庄园内,李浩洋将刀交给了凌云,凌云和梦瑶往前院去生火烤肉,李浩洋则到后面的屋子里搬那些骸骨去了。 又忙活了一阵,总算把屋里的白骨全部给埋了。受凌云的影响,李浩洋也从这些尸骨身上扒拉下来不少好东西,他来到火堆旁,凌云和梦瑶早已吃上了烤肉。凌云见李浩洋回来了,递给他一个鸡腿,李浩洋伸手结过,用牙咬住。然后从怀中掏出在那些白骨中摸来的东西,拉起凌云另一只手,塞到凌云手中,说道:“小财迷,这些都归你了!”凌云楞了一下,看着手里的戒指、耳环之类的,惊喜地瞪大眼珠说道:“嘿,洋哥,你也学会从死人身上找宝贝了呢?”李浩洋不屑地说道:“还不是为了你?”然后又指着前面的地面,说道:“这儿还有几十具白骨,你要不要挨个搜一遍啊?”凌云将东西收入怀中,嘿嘿笑了几声,说道:“那倒不必了,都烂成泥了,有也找不到了,这些加上之前那些,已经够了。”说完,继续吃起了手中的烤肉。 三人简单吃过午饭,便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去。正要动身,凌云突然想到个问题,对李浩洋说道:“洋哥,那些金银倒是藏好了,我身上的这些细软也好处理,可这刀剑,如何能够掩人耳目?”李浩洋听了,也觉得这事比较棘手,埋了吧,这么好的刀,就是用来切肉砍骨头也是极好的,丢了吧,却是便宜了他人,思索了片刻,他对凌云说道:“现在已经过了正午,等咱们回到杨仙岭,天就已经黑了。咱先在杨仙岭小屋休息一晚,明日先去你家,瞅着你爷爷不在家,你便拿着刀剑进屋,先藏到床底下去!”凌云说道:“这倒是行,可这能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呀,留着不用,和丢了有什么区别?”李浩洋接着道:“先藏起来,咱们回去以后,再找铁柱叔给咱俩打两把一样的,平日里带着出门,就说是铁柱叔给咱俩打的,咱俩自己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就行。”凌云听了,给李浩洋树了个大拇指道:“厉害啊,洋哥,没想到你还有这心思。”梦瑶也附和道:“浩洋哥哥,看不出来你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心思可比我都细呢。”李浩洋假装生气,怒目圆睁道:“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梦瑶说道:“听不出来吗?当然是夸你了!”李浩洋笑着说道:“就当你是吧,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下次还带你来这儿玩!”梦瑶吐了吐舌道:“我才不要再来这鬼地方呢。”李浩洋没有再搭理她,起身对二人说道:“走吧,该回去了,若是再耽搁下去,天黑前就赶不到杨仙岭了。” 来福一狗当先,走在三人前面,还是本着“能者多劳”的原则,李浩洋将那只小鹿扛在肩上,左手提着他的大刀,跟在来福身后。梦瑶则两手空空,只是拿着一个已经没有水的竹筒,走在三人中间。凌云背着箭篓,肩上挎着两把弓箭,一手提着没吃完的烤肉,一手拿着剑跟在最后。 三人顺着阶梯刚走下山坡,说笑着往回走,却未发现他们方才停留的地方,竟然站着一只足足有两米高的巨狼,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待他们走远了,那巨狼才转过身,飞奔几步,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后山之中。 凌云他们一路上说了些回去后的打算,以及如何隐瞒关于在绝龙岭中所发生的一切。为免节外生枝,三人一致决定,不只是关于那几箱金银的事情要保密,三人到过绝龙岭的事情,都不能说与任何人知晓。 次日,他们回到白云村时,已是过了午时,本想按照原先的计划,让凌云去藏刀剑,却发现凌老头在家中。三人只好临时商定,以需要凌老头一起解剖小鹿为由,李浩洋和梦瑶将凌老头挡在了门口,凌云则趁机绕过三人,在门口卸下身上的弓箭等物,摸进入了屋中。 凌云将刀剑都藏在了自己的床底下,又找了块破布,将从绝龙岭带回的首饰,包括那块玉佩都包在了一起,一股脑地也塞进了床底下,然后用稻草遮盖了起来。 藏好以后,凌云从屋内走了出来,心照不宣地朝李浩洋、梦瑶两人点了点头。凌老头刚打好一桶水,取了刀,正准备解刨那只小鹿。李浩洋上前止住凌老头,说道:“三爷爷,这些粗活还是让我和我爹来做吧,您就在家休息。说完,扛起地上的小鹿便往外走。凌云则便推说要送梦瑶回家,对梦瑶使了个颜色,匆匆带着梦瑶和来福离开了,凌老头站在院门口,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回去收拾起凌云扔在地上的东西去了。 第十三章:突生变故(下) 凌老头听李浩洋说完经过,突然停下了脚步,严肃地问李浩洋道:“洋洋,你跟爷爷说实话,你们到底有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李浩洋心中一怔,心想该不会瞒不住了吧?随后定了定心神,一脸认真地说道:“爷爷,刚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几个就在牛屎坳和金鸡岭中狩猎,没有到过别的地方!” 凌老头又问道:“那你们在那儿遇到了什么特别的事情没有?” 李浩洋回答道:“没呢,连个野狼都没遇到过,要是遇到了什么怪事,我和梦瑶妹妹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凌云成那样了呢?” 凌老头想了想,觉得也是,虽然心中仍有疑惑,却还是相信这少年人的单纯,抬头叹了口气,说道:“唉,这云儿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这把老骨头可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爹娘啊!” 李浩洋说道:“三爷爷,咱还是快些回去看看凌云吧!”两人加快了脚步,朝着白云村的方向赶去。 话说这李冬明径直来到了陆大夫家中,这陆大夫是这梅林镇中,如今唯一的一位大夫了。 镇子上原本还有其他郎中的,随着镇子上的人往外迁,整个镇子人烟变得稀少,有本事的郎中都离开了。 这陆大夫也是打小便跟随同宗的叔伯学医,可不知是因为天资的问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当初,他的铺子中始终是门庭冷落,无人问津。 为了生存,他便放弃了这行当,和陆家村其他人家一样,开始以种粮和打渔为生。 再后来,实在没有人会看病了,镇子上的人常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没个地方治,这陆大夫便拿起了他那二把刀的医术,开始给镇子上的人看起了病。 还别说,随着这时间和经验的积累,又不知他从哪里搞来一本医书,这陆大夫的医术也是日渐精湛,没几年后便成了这梅林镇的“神医”。 这陆大夫还常年从凌老头家中收购药草,经常嘱托凌云父母和凌老头到深山中采摘稀有的草药,说起来啊,他们两家关系也还算是密切。 虽说是这镇上只有他这一位大夫,可毕竟这镇子上人口实在是少,光靠着这门手艺也养不活他一家老小,所以平日里,这陆大夫仍是以种庄稼为主。 当李冬明来到他家中时,只见到了他老伴儿。 听到说是要找陆大夫救命,这老妇人急忙从屋中取了个绑了肩带的木箱子出来,递到李冬明手中,说道:“冬明啊,你带着这个,到俺家田里去寻他吧,救人要紧!” 李冬明接过那箱子,说道:“那就多谢大娘了!”说完,将木箱子挎在肩上,便朝着村外走去。 不多时,李冬明便在桃江北岸边的旱田中,找到了陆大夫。 这陆大夫正在田中除草,听李冬明说要他赶去救人,丢下手中的锄头,便跟着李冬明走了。 话分两头,这凌老头和李浩洋两人出了陆家村,沿着桃江北岸一路向西,心急脚快,不消半个时辰便到了白云村。 两人顺着村中小路直奔凌云家中而去。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两人到了凌云家中。 李婶在屋门外候着,见凌老头和李浩洋回来,便迎来上去。 没等凌老头开口询问,李婶便扶着凌老头的胳膊一边往屋内走,一边说道:“三叔,云儿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脸色惨白,浑身冰冷,这会儿连个气儿也没有了,您快进屋看看吧,老陆大夫已经在里面了!” 凌老头轻轻推开李婶的手,自个儿快步向屋内走去。 李冬明和陆大夫见老头进来,喊了声:“三叔!”便双双让开了道,站在一旁看着。 凌老头一脸焦急地凑上前去,看了一眼床上脸色苍白的凌云,又伸手拿开了额头上的毛巾,摸了摸他的额头,随后,将毛巾放回原位。 接着伸手探了探凌云的鼻息,又摸了摸脖子侧边的大动脉,脸色渐渐地由紧张,开始变得怪异起来。 凌老头定了定心神,回头看向了陆大夫,起身开口问道:“他这是?” 陆大夫看了一眼李冬明,见李冬明微微点了点头,陆大夫这才对凌老头说道:“凌老哥,你我几十年的交情,我就实话跟您说了吧,凌云这孩子这种情况,我这辈子也是第一次见,脸色这般惨白,浑身冰冷,乍一看,九成九是活不成了,死透了!” 说道这里,凌老头的心突然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正自悲伤,陆大夫却接着说道:“可是啊,这孩子除了脸色苍白,浑身冰冷以外,却没有丝毫水肿和僵硬,全身上下的皮肤柔软有弹性,确是仍有生机!” 顿了顿,再接着说道:“老哥啊,这孩子是在哪发现的?为什么是这溺水的症状?” 凌老头嘴角抽了抽,看了一眼李冬明和李浩洋。 李冬明知道他想说什么,便摇了摇头,说道:“我与陆大夫前脚进门,您和洋洋后脚便回来了,事情的经过还没说与陆大夫听呢!” 凌老头说道:“昨天午间,云儿和洋洋带着梦瑶从牛屎坳打猎回来,草草吃了些剩菜剩饭,便送梦瑶回去了,待夜里回来,吃了些东西,早早便睡下了。今日一早,我见他没有起床,想是这几日在山中累坏了,我便没有惊动他,自个儿到刘家村卖鹿肉去了,方才洋洋跑来集市找我,才知道云儿出事了!” 陆大夫听完,问道:“谁第一个见到他这般模样的?” 李浩洋说道:“是我,我俩原本约好今日一道儿去铁柱叔那儿来着,可我左等右等一直没等到他来,快到申时的时候,我便忍不住来这儿找他,便见到他现在的模样,我便让来福去将我爹娘找来了,见他浑身冰冷,所以烧了锅热水给他敷上,却没有半点作用,反而好像变得更严重了,原本些鼻息的,也变得没有了!” 陆大夫疑惑道:“他不是溺水吗?” 李浩洋答道:“溺水?不可能,他身上穿着的还是昨晚的衣服呢,更何况身上衣服、被子一点儿也没湿,口鼻中也不曾见到一点儿呛水的痕迹!” 陆大夫闻言,上前伸手扒开凌云的嘴看了一眼,脸色一变,急忙将凌云额头上的毛巾拾起,丢到了一边,转身对李冬明说道:“冬明,快,去打一盆冷水过来,越多越好!” 李冬明想也没想,转身便出门打水去了,李浩洋见状便也跟了出去。 凌老头激动地握着陆大夫的手问道:“陆大夫,云儿是不是有救了?” 陆大夫安慰道:“凌老哥,您别激动,方才听浩洋说起,用热毛巾敷了以后,反而变得严重了,加上又不是溺水的原因,我突然想到很久以前在一本医书上面见过一种症状与他的情况很相似,云儿体内想是中了某种寒毒,这拔寒毒啊,可不能用热水敷,而是需要用冷水敷或者浸泡!” 凌老头担心地问道:“你是说你也没试过?” 陆大夫摇了摇头,说道:“只是书中记载,我也不曾遇到过,事已至此,咱不妨就试试看!”凌老头点了点头。 这说话间,李冬明父子便抬着一大桶山泉水来到了屋外。奈何这屋门太小,无法抬入屋内。 两人便进到屋里,掀开被子,将凌云从床上抬了起来,照着陆大夫的指示,脱去了外套,将他泡在了木桶之中。 凌云刚入水中,几人便惊得瞪大了眼睛,只见水中滋滋地冒着寒气。 更让他们惊掉下巴的是,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起了一层薄冰,若不是李冬明眼疾手快,将凌云快速从桶中拖了出来,险些活生生给冰冻在了木桶之中。 几人七手八脚地将凌云扶到了李冬明的背上,背回屋了内,也管不了凌云此时还浑身是水,推开床上的被子,给他换上了干燥的衣物,便让他重新躺回了床上。 做完这些,李冬明回到屋外,几人面面相觑,对他们任何一个人来说,刚才的景象都是平生第一次见。 陆大夫伸手摸了摸桶中的水,这冰冷的触感简直不可思议。 他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屋内,叹了口气,转过脸对凌老头说道:“凌老哥,小弟我学艺不精,对凌云这孩子的情况是闻所未闻,属实无能为力,老哥,您若是不想放弃,可以带他到金陵城中碰碰运气,兴许有什么高人见过这种症状,小弟我可以替你找辆马车送你们一程!” 凌老头说道:“老弟您这是什么话,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能尽心尽力施救,我便已经感激不尽了,怎能劳烦老弟你破费,对了,这诊费...”说着,便伸手要从怀中掏了起来。 陆大夫见状,赶忙伸手阻止了他,说道:“诶,老哥这是羞煞小弟了,俗话说无功不受禄,莫说没能救得了凌云这孩子的命,即便是救了,以咱们这几十年的交情,也不敢要您的钱呐!” 说着,又叹了口气,将带来的木箱挎在了肩上,拍着凌老头的肩膀道:“时间不早了,小弟先行回去,再找找医术上看看是否有更加详细的记载,凌老哥保重,其它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尽管跟小弟说!” 说完,又拱手与其他人道别,迈步朝院外走去。 李冬明对其他人说道:“我去送送陆大夫!”说着,便也跟了上去。 两人行至村口,停下了脚步,陆大夫对李冬明说道:“凌云这孩子也是可怜啊,从小没了爹娘,如今又遭此大难,这孩子万一要是没了,以后凌老哥的生活还是得仰仗你一家人照顾着啊!” 李冬明回道:“陆大夫言重了,三叔的事便是冬明的事,何况,云儿这孩子命硬着呢,一定能挺过去的!” 陆大夫点了点头,说道:“但愿吧,可惜我学艺不精,没能够救得了他!” 顿了顿,陆大夫又说道:“冬明贤侄,留步吧,回去照顾凌云那孩子,我自个儿能回去!”说完,两人互相道了别,李冬明也回到了凌云家中。 待李冬明回到凌云家中,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刘婶正在在厨房忙碌着准备晚饭,小黑和来福在院子里趴着。 凌老头从屋檐下的竹竿上取了条干毛巾,又到厨房中找了根蜡烛,点燃了,来到屋内。 李浩洋正在床边陪着凌云,见凌老头进来,起身从他手里接过毛巾和蜡烛,说道:“三爷爷,还是让我来吧!” 凌老头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凌云,干巴的眼角泛出了两滴泪,夜色中瞧不清楚,李浩洋并未发觉。 凌老头转身走出了屋子,来到厨房,坐到了柴火灶前,往灶中添了些柴,然后,从腰间取下烟杆子,又从腰间布袋子中拿了一些烟叶塞到烟斗中,随手从灶中取了跟点燃的细柴,将烟点燃,吸了一口,说道:“秀儿啊,你和冬明吃过晚饭早些歇息吧,明日还需辛苦你和冬明,替我到老陈家去定一副棺木吧!” 李婶听了,说道:“呸呸呸,三叔,快别这么说,陆大夫说的对,明儿让冬明到陆家村借一辆马车,将云儿送到金陵城去看看,没准儿啊,那里有见多识广的大夫能够救得了云儿的命呢!” 凌老头叹了口气,说道:“唉,云儿这情况,怕是熬不到那时候了!” 李婶说道:“三叔,瞧您说的,云儿福大命大,一定能挺过去的!” 两人正聊着,李浩洋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对两人大声喊道:“爷爷,娘,你们快去看看凌云吧!” 凌老头和李婶闻言,心头一惊,心想,莫不是凌云情况又变糟了?他们急忙放下手中的活,小跑着出了厨房,来到屋内。 借着微弱的烛光,只见凌云原本冰凉的身体,此时却变得似乎了有些温度,还有些干燥。 凌云此时脸色虽然仍是苍白,却也已经变得不似之前那般死气沉沉。 凌老头坐在床沿上,伸手捏了捏凌云的衣服,又摸了摸他的脸,李婶挽起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也凑上前去,伸手摸了摸凌云的额头。 正在这时,李冬明从屋外走了进来,李浩洋转头叫了声:“爹!” 凌老头和李婶声转过头,对李冬明说道:“冬明,你看云儿他……” 李冬明大跨步上前,摸了摸凌云身上的衣物,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说道:“陆大夫还未走远,我去将他追回来!”话音未落,转身便已出了门。 李冬明来到村口,飞奔向陆大夫离开的方向而去,不出片刻,便见到了陆大夫的背影,挥手喊道:“陆大夫,留步,陆大夫!” 那姓陆的郎中闻声回过头来,借着幽暗的月光仔细看了看来人,试探地问道:“是...冬明吗?” 李冬明快步上前,说道:“是我,陆大夫!” 陆大夫问道:“冬明,看你跑得这么急,是凌云那孩子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冬明答道:“陆大夫,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情况,实在是抱歉,恐怕还得劳烦您再跑一趟!” 陆大夫闻言,急忙说道:“诶,贤侄见外了,走,看看去!” 李冬明从陆大夫身上接过木箱子,一边说道:“来,我替您背这药箱!”说完,两人便一前一后,再次往凌云家中走去。 屋内,凌老头、李冬明和李浩洋三人围在凌云床前,陆大夫坐在床沿上,给凌云把了把脉,翻了翻凌云的眼皮。 李婶开口问道:“陆大夫,凌云这孩子怎么样了?” 只见陆大夫转过头,看了一眼凌老头,凌老头正焦急地看着他。 陆大夫站起身来,摇了摇头,说道:“这像是回光返照的征兆啊,老哥,请恕小弟直言啊,您还是替这孩子准备准备后事吧!” 凌老头闻言,两腿一软,要不是李冬明父子眼疾手快,伸手将他扶住,他便险些瘫坐在了地上。 凌老头稳了稳心神,盯着陆大夫问道:“真的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陆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无力回天了!” 凌老头目光呆滞,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吐出半个字来。 陆大夫又道:“凌老哥,节哀吧,后面有什么需要老弟我帮忙的,您尽管吩咐,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各位节哀吧!”说完,他背起药箱,便往屋外走去。 李冬明对李浩洋说道:“洋洋,你去送送陆大夫!” 陆大夫摆了摆手道:“不必了,各位,请留步!” 几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各自都心情沉重,也不再挽留。 与此同时,李婶正从厨房出来,准备叫大家吃晚饭,见陆大夫离开,喊道:“陆大夫,吃过完成再走吧!” 陆大夫回头摆了摆手,说道:“不了不了,老太婆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呢!”说完,便匆匆离开了凌云家中,消失在了朦胧的夜色当中。 李婶朝着正屋方向喊道:“三叔,冬明,洋洋,先过来吃饭吧!”说完,却不见有任何回应,便朝屋子走了过去。 她透过大门往屋中看去,只见李冬明和李浩洋搀扶着凌老头走了出来,三人脸色阴郁,情绪低落。 李婶心中顿时感到不对,脚步细碎地快步跑进屋,借着烛光,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凌云,除了身上衣物干了,其它也瞧不出与此前有什么区别,便疑惑地走出屋子,对他们几人问道:“你们这都是怎么了?凌云这孩子这是又出什么状况了吗?” 几人没有答话,李冬明轻轻推了推她,说道:“走吧,先去吃饭。” 第十四章:梦魇(上) 几人来到厨房,李婶已经做好了几个小菜,蒸了一锅馒头。厨房中间的小方桌四个方位已经分别摆好了四副碗筷,他们几人各自落了座。李婶给他们一人拿了一个馒头放到碗里,又盛了些菜,然后拌了碗剩饭倒进门口的小木盆中,来福和小黑凑上前吃了起来。 李浩洋拿起碗中的馒头咬了一口,抬头见凌老头和李冬明都坐着一动不动,猛地咽了一口,试探地对二人说道:“三爷爷,爹,你们……”李婶从厨房外进来,见到厨房内的情形,便想打破沉默,说道:“三叔,您别担心了,凌云这孩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他小时候掉河里,可不就出现过这种情况吗?最后不也是什么事都没有么?赶明儿呀,就让冬明到陆家村借来辆马车,送他到金陵城去找那神医。,唉,这十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世上,若是万一不在了,他那手艺准是有传下来的!” 听到这话,凌老头猛地站起身,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李冬明一家三口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激灵,李婶没明白凌老头突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便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是说,明儿一早让冬明……”,凌老头打断道:“不是这句,上一句”,李婶努力回想了一下,说道:“哦,我说啊,凌云小时候可不就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吗?我记得当初您说是从金陵城请来了一位不知名的神医,不出几日功夫就把云儿救回来了!” 凌老头没再管她说什么,转过身,步履蹒跚地快步走向屋内,口中喃喃地说道:“我怎么把这是给忘了!”李婶见他要出去,急忙让出道。李冬明和李浩洋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这凌老头突然受什么刺激了,只得起身跟在凌老头身后,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凌老头也不管他们几人,自顾自地来到内屋的墙角处,弯下腰,想要搬开上面的那个箱子。情急之下一使劲,不仅没能搬动,险些扭伤了腰。李冬明见状,想要上前帮他,老头儿却拒绝了,倔强地再次尝试搬开那木箱子。总算是把上面的箱子搬开了,凌老头弯下身子,打开压在下面的箱子,在箱子中翻找起来。不一会儿,便从箱子中取出了一个用棉布层层包裹着的物件。 凌老头一层层掀开上面的棉布,显露出一个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扁平小盒子。这小盒子方方正正的,约莫十公分见方,兴许是因为一直被严严实实地包裹着的原因,外表上看去依然崭新如故,凌老头小心翼翼地打开这小方盒,露出里面两粒圆圆的东西,只有樱桃大小,通体晶莹剔透。最下面还压着两枚乳白色的楔形物件,像是什么动物的尖牙或是利爪,用一根粗壮的红绳穿着,像是个吊坠儿。 凌老头端着这匣子,走到凌云床边,坐在了床沿上。他先是取出那像尖牙又的物件儿,将它挂在了凌云的脖子上。接着,从匣子中取出其中一颗圆圆的东西,紧紧地握在左手手心。然后,用一只手重新将匣子包好,放回到了墙角的木箱当中,最后,他又将上面的木箱也恢复原状。 在这期间,李浩洋一家眼睁睁地看着凌老头缓慢地做完这些。直到凌老头转身回到了凌云所在的外屋,坐回到床沿上,几人才凑到凌云身边。他们惊讶地看着凌云的脸色由惨白逐渐恢复起来,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静静地守在一旁看着。 不出一刻钟,凌云脸上便恢复了血色,变得红润了起来,李冬明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竟发现凌云此时的呼吸都变得强劲而且规律了。凌老头站起身来,说道:“冬明啊,来,替我把云儿扶起来!”李冬明应了声,便上前坐在床头,将凌云扶靠在他的身上。凌老头张开手掌,露出掌心的圆球,小心地拿在手中,然后捏了捏凌云的下巴,让他张开了嘴,然后将那小圆球塞进了他的嘴里。做完这些,凌老头示意李冬明轻轻将凌云放了下去,重新给他盖上了被子。 李冬明等人满怀期待地看着凌云,似乎下一刻他便会苏醒,凌老头却对他们说道:“冬明,今日之事,多亏有你们在……”话没说完,李冬明便打断道:“三叔,您可别说这些了,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只是,凌云他...”凌老头说道:“现在该是没事了!”李冬明说道:“谢天谢地,凌云这孩子没事就好!”李婶也说道:“是啊,云儿看起来该是没事了,三叔您别担心了!”凌老头紧绷脸此时也松了下来,说道:“走吧,咱们吃饭去!” 说完,四人走出屋子,回到厨房中,饭菜已经凉了,李婶重新生了火,将饭菜热了一下,几人一边吃一边聊着天,氛围变得轻松了许多。 大家都以为凌云只是睡着了,却不知此时的凌云确是陷入了一场持久的梦境当中。 梦境中的凌云身上穿着一件淡蓝的薄裳,被一群人簇拥着。身旁一位红衣红裙的女子挽着自己的胳膊,脚下是一排长长的青灰色台阶,台阶尽头是一座宏伟的宫殿,蓝墙青瓦,极其庄严,殿门外的平台上有两根立柱,立柱上各缠绕着一条五爪金龙,张牙舞爪,怒目圆睁。 回头望去,身后广场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普通人类长相的,却也有不少奇奇怪怪的。有长着牛角的,有拖着尾巴的,有长着獠牙的。凌云看着这些奇怪的面孔,心里却没有任何波澜,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看这场面,像是这里正在举行什么盛大的典礼。 正当他即将走上台阶顶端时,突然,一把银色的短剑直挺挺地插入了他的心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自己胸口,又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红衣女子。只见那红衣女子松开刀柄,瘫倒在了地上。而他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头脑一片空白,不一会儿,也直直的瘫坐了下去。身旁簇拥着他的人们大喊喊着“萧阳!萧阳!”一边喊着,一边伸手将他扶住。 身后广场上围观的人群见状,纷纷向前推挤起来,场面一片混乱。他也没有来得及去想为什么大家都管他叫“萧阳”!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完全使不上劲。 突然间,一个人影从人群中一闪而过,转瞬便出现在了凌云身边,凌云只感觉一双有力的大手将自己高高举起,扛在了肩上,只一瞬间便远离了人群。这一切发生得都太突然了,速度之快没有人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努力地想睁开眼,想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却彻底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凌云微微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他脸上,有些刺眼,他伸手挡了挡,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却使不上劲,只能又躺了回去。 既然无法坐起来,他便侧过头,开始打量起四周来。这是一间宽敞的卧室,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床身洁白如玉,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所制。床架上雕刻着一些古怪的图案,床边摆着一个木架和一张圆木桌。除此之外,房中还摆着些其他简单的用具,正对着床尾是一扇房门,门框顶上挂着一个干枯的羊头骨,门上挂着个薄薄的帘子。门边正对着床的墙面上挂着面圆形的铜镜和一根绳子,绳子上面挂着些毛巾手帕之类的物件。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门口进来一位侍女,手中端着一盆温热的清水。那侍女见凌云醒来,又急忙端着水盆退了出去。只听她在屋外喊道:“公子,萧大哥醒了!”话音刚落,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闪电般冲了过来,身影一闪便进了房中,停在凌云所在的床前。 进来这人侧着身子坐在床沿上,顺手将一柄短剑放在床边的圆木桌上。凌云看了一眼来人。这人约莫三十上下,身高足有九尺,比自己所在的这身躯还高出半个头,头发蓬松,散乱地披在肩头。最奇怪的是,他的头顶竟然长着两只牛角,足有半尺来长,两鬓垂下一缕长长的头发,脸上皮肤坑坑洼洼的,却没有胡须。 那人看着凌云惨白的脸色和发白的嘴唇,开口问道:“萧兄,你感觉怎么样了?”凌云看着来人,似乎一眼便认出了眼前这人的身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认识对方的,只是虚弱地问道:“牧野,这儿是?”说话间,方才那位侍女端着脸盆又走了进来,她将盛水的木盆放在床边的木架上,然后从墙边挂绳上取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将毛巾浸湿,再拧干,展开,挂在了木盆边缘,便退至一旁候着了。 那被称为“牧野”的男子道:“萧兄,放心吧,这儿是我闭关的地方,除了我和小露,没有其他任何人能够找到这里”,凌云突然想起什么,急问道:“盈盈她怎么样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却不听使唤似的,脱口便说了。牧野回答道:“嗨,你都被她伤成这样了还念着她呢?放心吧,有她父亲和兄长在,出不了什么事,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凌云再一次尝试坐起来,牧野起身将他扶住,说道:“你伤得太重了,还是继续躺着吧!”说着,便扶着他重新躺了下去,一旁的侍女上前在后背垫了个靠垫,让他的头能抬高一点儿。 凌云看了看自己身上,此时的他赤裸着上身,胸口缠着一圈纱布,鲜血透过纱布渗了出来,在纱布上面映出了一块红色的血印。他转头对着牧野说道:“伤我的人不是盈盈,对了,看见那是什么武器了吗?”牧野伸手从圆桌上拿起那把短剑,递到凌云面前,说道:“呶,就是这个,我远远望见伤你的人竟是盈姑娘,便觉此事定有蹊跷。我便抢在他们前头,把你从人群中抢了出来,让小璐带到了这里!”凌云看了一眼牧野手中的短剑,这柄剑通体透明,隐隐似有寒气在其中呼之欲出,不由吃了一惊,脱口而出,说道:“寒冰刺?这是余尚春的贴身法宝,为何会出现在盈盈手中?”牧野闻言也是大吃一惊,随后,脸上却又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凌云不知他想做什么,只见他将短剑握住,剑尖朝下,剑柄朝上,手中使了使暗劲,只听“啪”地一声,剑柄被抓成了两瓣,里面竟藏着一大一小两粒药丸,小的这粒为暗红色,只有绿豆般大小,大的这粒为白色,有珍珠般大小。 牧野将两粒药丸捏在手中,把残破的短剑随手丢在了那张圆桌上,指着凌云,对身后的侍女道:“小露,将纱布解开!”那被唤作小露的侍女立即上前,解开缠在凌云胸口的纱布,轻轻托起他的后背,将纱布抽了出来,挂在床边的木架上。只见凌云胸口处的伤口几乎已经愈合了,却仍然肿胀着,上面只有一道非常小刀口,缓慢地渗出一些鲜红的血水,牧野捏着白色药丸,对准凌云胸口的伤口,手指一用力,便将那白色药丸捏成了粉末,均匀地洒在伤口上。 药粉撒了上去,凌云胸前伤口却未见好转,反而重新裂了开来,并且从伤口处滋滋地冒着泡,涌出大量的黑血。牧野见状,不惊反笑,满意地点了点头。小璐则反复用湿毛巾将流出的血水擦干。待黑血流尽了,小露从床头后边的木箱子中,取出一条新的纱布,重新为他将伤口包上了。 做完这些,小露的额头也微微冒出了些许汗珠,她抬起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牧野说道:“公子,萧大哥的脸色好多了”,牧野看着凌云脸色恢复了些血色,对小露说道:“小露,去取壶烈酒过来!”小露应了声,便出门去了,很快便取了一壶酒回来,递到了牧野手中。 牧野接过酒壶,对小露说道:“扶他坐起来!”说完,小璐扶着凌云靠在床头坐了起来,牧野将红色药丸递到凌云手中,对他说道:“来,就着这酒,将这粒药丸吃下去,你的伤不久便能好了!”说着,将那红色药丸递了过去,接着,牧野揭开酒壶封口,也递了过去。 凌云接过药丸和酒壶,将酒壶放在鼻子下方闻了闻,问道:“这是...易水山庄的酒?”牧野说道:“萧兄果然识货,这的确是易水山庄的酒!”凌云笑道:“呵,可惜了这一壶好酒啊”,说完,将红色药丸放入口中,仰起头喝了一大口酒,连同那颗红色的药丸一起吞了下去,然后将酒壶递回给牧野。牧野接过酒壶,仰头也喝了一大口,道了声:“好酒!” 凌云问道:“牧野,你是怎么知道这剑柄中,藏有解这寒毒的药丸的?” 牧野放下手中的酒壶,拿起那柄短剑,说道:“不瞒萧兄,此前我也不识得这剑,只知道能将萧兄你伤成这样的东西,定然不简单,我便想着一起带回来,找人好好分辨分辨,谁料想,萧兄你竟认得这是老妖王余尚春的随身宝物-寒冰刺,我便想起来一桩往事”。 小露从外边搬来了一张椅子,和一件白色上衣,对牧野说道:“公子,你坐着和萧大哥聊吧,小露去准备些吃食!”牧野点了点头,小露将衣服递到牧野手中,收拾起水盆、毛巾以及换下的纱布离开了。 牧野接过白衣,顺手给挂在床头,回过头,坐在了椅子上,接着说道:“那年,七界出现动乱,老妖王余尚春带头作乱。那时的我,还只是师傅跟前的小书童,平日里替师傅端茶倒水,伺候着师傅的起居”。 “有一次,余尚春来到魔界,找我师傅,想拉拢他老人家跟他一起为祸七界。师傅他老人家假意允诺,却以互增信任,避免猜忌为由,与他交换了一个秘密。余尚春所说的,便是这寒冰刺的秘密”。 “当时,我在屋外恰巧听见,后来被余尚春发现了,余尚春要杀我灭口,幸亏师傅对他说,我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是他的心腹,绝不会将这秘密泄露出去,才幸免于难!方才若不是萧兄你认出这短剑便是那寒冰刺,我也不知道里面有这两颗药丸!”凌云摸了摸胸口,感觉不再胀痛,一边拿起床头的衣服给自己穿上,一边说道:“幸亏你知道这个秘密,不然这回可够我受罪的了!”牧野笑道:“萧兄哪里的话,萧兄有难,小弟岂有不以死相救的道理?更何况,我只是举手之劳!”说着,他伸手将凌云扶着站了起来,凌云站起身,走了几步,惊喜地说道:“不愧是专治寒冰刺毒性的灵药,这片刻之间便觉伤口不再胀痛,整个身体又变得轻盈了许多!”牧野也欣喜地说道:“虽有这神药在,还得是萧兄你修为高深,根基牢固,才能扛住这寒毒啊,若是换做是小弟我,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凌云打住道:“诶,牧野老弟,你可瞒不了我,方才小露为你搬来座椅,我便知,定是你耗费了自身修为,用烈焰掌为我抵挡了寒毒的蔓延,你这消耗的功力,不知需要闭关多久才能恢复!”说着,便转过身,朝着牧野双手作揖,鞠了一躬,说道:“如此大恩,还请受萧阳一拜!”说着,便对牧野深深鞠了一躬。牧野见状,脸色一变,慌忙将他扶住,说道:“萧兄,快别这样!”说着,将凌云直了腰。接着,牧野掀开门口的帘子,对凌云说道:“来,看看小弟这闭关的庄园如何”。 第十六章:陈年往事(上) 随着梦中的自己被孙长春一掌击飞,撞在了身后的树上,凌云也从梦中惊醒,身体不自觉地从床上抽动了一下,此时的他早已满头大汗。 凌云缓缓地睁开眼睛,刚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头痛欲裂,心脏急速地跳动着,仿佛下一刻就要从胸前跳出来。 凌云一只手按着太阳穴,一只手撑着床沿,强忍着疼痛坐了起来,双脚移出床沿,落在了地面上,正要站起身,却是双腿一软,仿佛踩在了一团棉花上,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将床头摆着的木架连同上面的木盆一起,“砰”地一声,全打翻在了地上,木盆中的水洒了一地。 屋外的人听见动静,纷纷跑了过去。冲在最前面的是李浩洋父子,两人见凌云趴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急忙将他扶起,坐回到床沿上。 人群中有几人跟了进来,帮着将打翻在地上的物件挨个捡起,在床头空地上找了个干燥的位置重新摆放好,其他人则围在门口,探着头朝屋里看了过来,都想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人都是镇子上的村民,看样子是前来看望凌云的,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哎呀,这孩子总算是醒了过来!” “是啊,这孩子可真命大” “没事就好,我就说嘛,凌云这孩子命硬得很” “是啊,是啊,他呀,小时候掉进了那祥云湖里,在水里泡了小半个时辰,救起来的时候,镇上的大夫都说没得救了,最后还是他命大,竟然给救回来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在这些村民议论纷纷时,李冬明仔细检查了凌云身上,确定没有没有摔伤,这才放下心来,接着他拿了条毛巾,将凌云身上的水渍擦干。 这时,凌老头也拨开人群挤了进来,李冬明抬头看了一眼,见人群已经将彻底门堵住了,便站起身,拱手对众人说道:“各位乡亲,大伙儿今日前来看望凌云这孩子,冬明在这里替这孩子谢谢大伙儿了,托大伙儿的福,这会儿他已经醒过来了,实在是抱歉,凌三叔和我也没准备什么招待大伙儿的,等凌云这孩子休养几天,我们再邀请大伙儿来家里吃个便饭,也让凌云这孩子给大伙儿道个谢,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还请大伙儿各自先回去歇息吧!” 李冬明说完,村民们又你一言我一语说开了:“孩子醒了就好!” “冬明啊,不必客气了,你先忙着吧!”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大伙儿招呼一声,啊?”, “是啊,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大伙儿一边说着,一边挨个儿转身朝屋外走了出去。 李冬明和凌老头看着大家的背影,一边道着谢,一边道着别,心里着实对这帮热心的乡邻们充满了感激。 待送走了所有村民以后,李婶也从屋外走了进来。她见凌云身上的棉袄外面还是湿的,便将李浩洋将身上的袄子脱了下来,给凌云换上了,然后让李浩洋穿着凌云的棉袄到厨房烤火去了。 几人又在屋内询问了凌云几句,见凌云的身体似乎已没什么异样,只是还有些虚弱,加上天色已晚,为了不打扰凌云休息,对凌云简单交代了几句,嘱咐他好好休息,不要随便下床。 待交代完毕,大家都走出了屋子,简单吃过了晚饭,便各自回家休息去了。 凌云依旧是头脑一片空白,也没多想,自个儿继续躺在床上睡了。 这一夜,凌云刚入睡便又陷入了那个梦境当中,当红衣女子将短剑刺入他胸口一瞬间,他如触电般从梦中惊醒,直直地坐起身来,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气。 因为担心惊醒他爷爷,凌云弓起膝盖撑起了被子,将头埋在膝盖中间,强行平息了心神,半晌才抬起头来,揉了揉脸,又长舒了一口气,重新躺了下去。 就这样,凌云反反复复陷入那梦境,然后惊醒,折腾了一夜,眼看着天色已微亮,凌云再也睡不着了,但由于一晚没能好好休息,凌云感到头痛欲裂。 李冬明夫妇此时已经来到凌云家中,正在厨房忙碌着准备早饭了,隐隐能够听见屋外传来锅碗瓢盆时不时互相撞击的声响,可凌云实在是没心思想外面的事,他再次闭上了眼睛,尝试着养养精神。 可这时的凌云,已经连闭眼都做不到了,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便出现红衣女子将短剑刺入他胸口的景象。 无奈,他只能圆睁着双眼盯着屋顶,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昏迷,为什么一闭上眼睛便出现这个奇怪而又恐怖的梦境。 他努力回想着这两天的梦境中的情景,似乎想从中发现些什么,却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索性不再回想了,他心想:“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凌云正胡思乱想时,李浩洋进屋来了,还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凌云见他进来,也坐起了身来。 李浩洋来到床边,顺手拖了个椅子过来,坐了下去,吹了吹碗里的汤,递到凌云身前,说道:“就知道你醒了,来,自己端着喝了吧!” 凌云探头看了一眼碗里,一边伸手接过,一边说道:“鸡汤?哪儿来的?”李浩洋回答道:“镇子上人送来的,听说你出事了,都带着东西来看你来了!” 凌云听了,眼角有些发痒,急忙端起热气腾腾的鸡汤喝了起来,假装是热汤冒出的热气熏红了眼眶。 李浩洋见状急忙叫到:“诶诶诶,你慢着点儿喝,刚起锅的鸡汤,别烫着了!”凌云喝了几口,借着热气的掩护,揉了揉眼睛,对李浩洋说道:“好久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鸡汤了!” 李浩洋说道:“你就知足吧,这几年进山打猎,哪次不是大口大口的吃肉,你可知道,之前我爹带我进山时,从来都是带一大包的面团团和几块手指大的肉干。有的时候啊,甚至只带些白米,饿了就在杨仙岭上的那小屋里煮粥喝,打来的猎物都是拿去镇上换钱的,哪有你这么好命,每次进山都有肉吃!” 凌云听了,这才意识到,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李冬明一家人在特殊照顾自己。他又低头喝了几口汤,突然抬头问道:“洋哥,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我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李浩洋一拍大腿,说道:“嗨,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那天咱们说好一起去找铁柱叔给咱俩打刀剑的,结果我在家左等右等,都不见你来。等过了晌午,我实在是等不了了,就到这儿来找你,却没想到,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脸色苍白,浑身冰冷,当时都把我给吓死了,急忙让来福回家找来我爹来,我又到镇子上把你爷爷找了回来,我爹还请来了陆家村的大夫过来,都束手无策。结果到了晚上,你爷爷拿了一粒不知哪里来的药丸,给你吃了那药丸后以后,你这才好转了过来,却还是昏迷了十天。镇子上的人听说了你的事,都来看你来了……” 李浩洋正要继续往下说,凌云却大叫一声:“什么?”李浩洋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什么”给吓了一跳,问道:“什么什么?”凌云接着说道:“你刚才说什么?我之前昏迷了多少天?” 凌云说这话的时候,激动得手中碗里的汤险些洒了一床,李浩洋回答道:“十天啊,怎么了?”凌云强作镇定道:“没,没什么,你接着说!” 李浩洋也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反应,被他这么一惊叫,一时忘了自己方才正要说什么了,转念一想,对凌云问道:“对了,你昏迷的这几天里,什么也喂不进去,只是喝了些清水,也不知道你爷爷给你喂的那粒药丸是什么宝贝,竟能让你起死回生,不仅如此啊,还能让你昏迷十天也不觉得饿!” 凌云笑道:“怎么会呢,饿啊,现在饿着呢,要不是你送来这碗鸡汤,我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说完,他将手中的碗捧起,一口气喝了个精光,举起空碗在李浩洋面前晃了晃,嘿嘿笑道:“洋哥,这鸡汤可真好喝,要是能一直生病就好了,就能一直有鸡汤喝了!” 李浩洋接过碗,说道:“呸呸呸,可不许胡说,哪有人盼着自己生病的!”说完,他将碗顺手放在一旁,伸出双手扶着凌云的手臂,说道:“来,试试看能不能站起来了!” 此时的凌云精神恢复了不少,正想出去外面看看,于是,他将盖在身上的厚厚的被子掀开,双脚移出床沿,坐直了身子。 李冬明蹲下身子,给他穿上了布鞋。凌云将双脚缓缓地滑到了地面上,在李浩洋的搀扶下,慢慢地站直了身体,双腿受力的那一刻,他似乎才突然间感觉到自己还活着,那久违的感觉瞬间包裹着他的全身,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种感觉非常奇怪。 凌云双眼呆滞地看着屋内的一切,又抬头看了一眼屋外,心中顿时充满了对屋外世界的向往,很想撒开双腿在山林间肆意奔跑,眼前的一切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凌云轻轻挣开李浩洋的双手,双腿僵硬地走向门口。李浩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大声喊道:“凌云,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这一声呼喊,凌云身体一个激灵,如梦初醒般,缓缓回过头看向李浩洋,问道:“洋哥,你刚才说什么?”李浩洋见他回头,也没多想,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你怕是躺床上太久没出去活动了,刚才傻愣愣地像是见到了什么宝贝似的往前冲!”顿了顿,又说道:“走吧,你爷爷和我爹、我娘都还不知道你能起来了呢,咱找他们去!”说着,便了凌云前头,领着凌云朝厨房走去。 来到厨房门口,来福和小黑早已迎了上来,朝着他俩欢快地摇晃着尾巴。李浩洋蹲下身子摸了摸它俩的头。接着,它们又围着凌云转了一圈,朝着凌云叫唤了两声,像是见了陌生人一般的警惕。 李浩洋骂道:“你们这两小崽子,才几天就不认识了?瞎叫唤什么?到一边凉快去!”两只狗子被训斥了一番,上前在凌云身上闻了闻,然后,便识趣地摇着尾巴走开了。 凌老头和李冬明夫妇此时正在一边聊天一边准备着饭菜,见李浩洋带着凌云进来,三人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凌老头看着凌云,眼角落下了两滴热泪。只见他背过身去,用袖口擦了擦眼睛,站起身来,走到凌云身边,伸手摸了摸凌云的脸颊,哽咽地说道:“孩子,你可算是起来了!” 凌云看着眼前的这位老人,仿佛比之前见到时苍老了许多,一个没忍住,带着哭腔喊了声:“爷爷!”说着,便与凌老头抱在了一起,凌老头慌忙答应着,说道:“诶!我的好云儿,你没事就好!” 李冬明夫妇见状,也都放下手中的活,掀起围裙,擦干双手走了过来,扶住凌老头和凌云两人,安慰道:“好了,三叔,云儿,没事就好了,来,坐下吧,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 几人围着破旧的饭桌各自落了坐,李婶则在一旁忙着给大家端菜盛饭。 凌老头稳了稳情绪,正要说话,李冬明却先开口说道:“凌云,你现在感觉什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凌云摇了摇头,说道:“明叔,我没事!”李浩洋拍了拍凌云腰背,说道:“挺直!”凌云端着碗正要吃饭,被他一拍,急忙把身子坐直了。 李浩洋转头接着对李冬明说道:“爹,你看咱凌云,身体棒着呢!”说完,又抬头对凌老头说道:“三爷爷,您别担心了,凌云自从吃了您给的那个药丸儿以后,睡了几天,这会儿好着呢,没事儿了,吃饭吧,啊?” 凌老头没有说话,他伸长了手给凌云碗里夹了块鸡肉,然后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李婶此时也挨着李冬明坐了下来,端起碗对凌云说道:“云儿,这两天你刚醒,身体还很虚弱,没有准备什么好饭菜,将就着吃了,赶明儿婶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凌云起身夹了一片青菜,对李婶说道:“婶儿,您做的什么都好吃!”说着,又大口吃了几口饭,李浩洋说道:“三爷爷,您看吧,我就说凌云没事吧,您别再愁眉苦脸啦!” 凌老头见状,一直紧皱的眉头总算舒展了开来,李浩洋接着问道:“三爷爷,您给凌云吃的那药丸儿,是个什么东西呀,竟然这么神奇?” 凌老头被李浩洋这么一问,身体怔了怔,环视了他们几人一眼,这才放下碗筷,说道:“你们坐在这儿等我一下!”说着,他站起身,走出了厨房。 不出片刻,凌老头手里拿着那个小木盒子走了进来,径直走来到之前的位置,重新坐了下来,他打开那匣子子,翻开包裹着药丸的棉布,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药丸,对大家说道:“我老凌头一把年纪了,也没几年活头了,你们都是我和云儿的至亲,事到如今,就不瞒大家了。冬明,秀儿,你们还记得当年云儿落水的事情吗?” 李冬明和李婶纷纷点头道:“记得,记得!” 凌老头接着说道:“这个东西,原来一共有三粒,是当年的一位神秘之人给我的,当初交到我手里的时候,便只剩了两粒了!” 凌老头的话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李冬明见天色已大亮,吹灭了桌上的油灯,几人都顾不上吃饭,聚精会神地听凌老头讲起当年的一桩陈年往事。 “你们也都知道,凌云这孩子从小没了爹娘,我老凌头和那死去的老伴儿,当年年纪也大了,腿脚不便,他是在大家的帮衬下拉扯大的,当年他没人看管,一个人跑到祥云湖边去玩耍,失足落入那湖中,泡了半个时辰才被人救起。那时的他已经没有了气息,浑身上下已经冰冷。也是我老凌头命苦,没能照顾好他,我老凌家眼看着就要断了香火,镇上的大夫看了一眼便都离开了。” “那日夜里,我正想着,先为这孩子办完后事,就下去寻他父母。谁知到了后半夜,我在睡梦中听见有人敲门,一开始,我以为是镇上的人,心想都这么晚了,镇上怎么还会有人上门来呢?”说到这儿,凌老头咳嗽了几声,李婶起身给他倒了碗茶水,凌老头端起碗喝了一口。 清了清嗓子,凌老头继续讲述着当年发生的事情,话说当时听见有人敲门,正疑惑间,凌老头便摸着黑,点了盏油灯,给自己身上披了件衣裳,来到门口,警惕地问道:“谁呀?” 只听外面传来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说道:“老人家,不必害怕,我不是坏人!” 凌老头依然保持着戒心,继续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此时凌奶奶也走了出来问道:“这么晚了,谁在外面啊?” 外面那人接着说道:“老人家,在下深夜到访,确有要事,还请老伯开开门,进屋里说,否则就来不及了!” 听到这话,凌老头一愣,问道:“来不及了?什么来不及了?” 第十七章:陈年往事(下) 凌老头正满脸疑惑,屋外来人说道:“来不及救屋里那小孩儿了!”凌老头闻言,心中一阵激动,差点而将手中油灯掉落在地上。 凌老头急忙打开房门,借着洁白明亮的月光,只见屋外站着一位身高八尺的男子,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的。 这人身穿灰色罩袍,头上扎着发髻,背上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鼓鼓囊囊的,不知里面包着什么东西。 那年轻男子没等凌老头两人开口说话,一个闪身便进了屋内,径直来到凌云床头,掀开被子,半蹲着身子看着躺在床上的凌云,竟露出惊喜的目光。 那人转头对凌老头和凌奶奶说道:“两位老人家,烦请二位回避一下,可以吗?”凌老头问道:“你,真有办法能救云儿?”年轻男子回答道:“老伯,这世上恐怕除了我,便再没有人能救他了!” 凌老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颤颤巍巍地问道:“这位小哥,不是我不相信你,镇上的大夫们都说这孩子已经死了,你又能有什么办法能救他?” 年轻男子说道:“既然您都已经说了,这孩子已经死了,为何不让我试试呢?”凌奶奶在一旁对凌老头说道:“老头子,我看他不像是坏人,就让他试试吧!” 凌老头心想,老太婆说的也是,反正也准备明日给凌云着孩子安排后事了,这人都找上门来了,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于是凌老头便对眼前这位年轻人说道:“这位小哥,不行咱就别勉强,别再伤着他了,啊?”年轻男子闻言,站起身道:“老伯,大娘,放心吧,您二老请回避一下,到外头等着,不要靠近这屋子,在下保证还您一个活蹦乱跳的孙儿!” 凌老头以为这年轻人是怕他们在旁边偷学他的医术,心想,罢了,我都一把年纪了,学这玩意儿干嘛呢?他要真能救回云儿,那可就算是遇到大恩人了。 凌老头两人虽然对此依旧是将信将疑,但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走出了屋子,顺手关上了房门。 凌老头和老伴儿来到屋外,站在院子里,看着屋子的方向,借着油灯的些许光亮,隐约可以看到屋内年轻人的身影。 那人取下背上的包袱,从中取出一个小方盒子,又从里面取出一个药丸,坐在床头,将凌云扶坐起来,把药丸喂到了凌云嘴里,一拍凌云胸口,那药丸便被凌云吞了下去。 那年轻人将凌云平放回床上,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圆圆的不知是什么的物件,自言自语说道:“师兄,谢天谢地,我找到这孩子了,你也有救了!”说完,他将那物件靠近床头,伸手打开上面的盖子,突然间,屋内隐隐有一股蓝光从他手中那物件中冒起来,几乎盖住了油灯的光亮,但只是一瞬间又消失不见了。 男子将那物件收入怀中,朝屋外喊道:“老伯,大娘,二位可以进来了!” 凌老头和凌奶奶早就看傻眼了,此时听见那人叫他们进去,如梦初醒一般,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推门走进了屋子。 凌老头二人来到床头,年轻男子让出道来,将油灯举过头顶,好让他俩看得清楚。凌老头两人俯身看向凌云,只见他原本苍白的脸色恢复了红润,双目紧闭,像是熟睡了一般。 凌老头转头看向一旁的年轻人,惊疑的问道:“这...云儿他,这就...没事了?”那年轻人微笑道:“没事了,不过他身体仍是很虚弱,还需要静养几天,这些天只需给他喂些清水便可,数日之后便会苏醒。” 凌云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初,也由不得凌老头不相信,此时的他激动地已经说不出话了,正要双膝跪地,向这年轻人叩头谢恩,一旁的凌奶奶也跟着就要跪下去。那年轻人见状,急忙放下油灯,在他们跪下之前,双手将二人扶起,说道:“使不得,使不得,两位老人家,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这年轻人的力量惊人,双手拖住二人手臂,任凭凌老头拼劲全身力气也无法向下一分,二人无奈,便只能作罢。两人眼中含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喃喃地说出三个字:“你可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呐!” 那年轻人将两位老人扶坐在床沿上,对他二人说道:“老人家,可别这么说,在下所做的,是为救他,也不全为救他,所以,你二人也不必谢我!”接着,他从一旁的椅子上那起一个木盒子,这木盒子三寸见方,想必就是凌老头刚才在屋外看见的那个了。 年轻人打开盒子,从里面翻出一个棉布包裹着的物件和一个白色吊坠。他先翻开了那块棉布,露出里面两粒晶莹剔透的如樱桃般大小的东西,对凌老头说道:“老伯,这是治疗这孩子的药丸,方才喂了一粒,我这儿还有两粒,若是日后他再出现今日这番的症状,便与他再服一粒!” 他又拿起那吊坠,接着说道:“这个吊坠呢,给他随身佩戴,伴其一生,不过,此物极其稀有,万不可轻易示于人,以免招来祸害!”说完,便重新包好那两粒药丸,将木盒盖上,递到了凌老头手中。 凌老头接过木盒,嘴唇抖动了几下,没有说话,年轻人直起腰,作揖道:“两位老人家,在下深夜到访,搅扰两位清梦,此间事已了,在下告辞了!” 凌老头和凌奶奶不知这人为何急着离开,见他要走,急忙起身挽留道:“恩人,这夜已深,还是留宿一晚再走吧!”年轻人回道:“不了,在下有要事在身,不可在此久留!”顿了顿,又说到:“记住,那药丸只能与他服用,别人若是服下,便是索命毒药!” 凌老头点了点头,说道:“老朽记下了!”接着,他又问道:“不知恩人家住何方,待云儿苏醒,定要带他登门拜谢!” 那年轻人听了这话,心中一怔,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思索片刻,说道:“不瞒老人家,在下居无定所,四海为家,您老人家不必再为此时奔波寻找了,就当今夜什么也没有发生吧!” 凌老人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又说不出什么感觉,失落又无助。凌老头想了想,追问道:“那,恩人此去,还会回来看云儿吗?” 年轻人转过身,朝着门外,抬头看了眼天上,回答道:“随缘吧,时候不早了,在下该走了,两位老人家,保重!”说完,不等凌老头两人说话,便已快步走了出去,消失在了朦胧的夜色中。 凌老头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的方向,直到凌奶奶拉着他的袖口说道:“老头子,别愣着了,快把这东西收起来吧,可不能弄丢了!”凌老头这才反应过来,他看了眼手中的方盒子,又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凌云,确定这不是梦境。接着,他拿起床头的油灯,走进内屋,打开墙角的一个木箱子,拨开里面的衣物,将这那木匣子藏在了木箱子的底部,盖上箱子,又将旁边的箱子搬起来,压在那木箱子上面。 做完这些,凌老头再次回到外屋,仔细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凌云,这才吹灭了油灯,和凌奶奶一起回内屋睡觉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凌老头怕凌云饿着,多次尝试给凌云喂食些小米粥,都无法成功,除了清水以外,别的东西都喂不进去,只得作罢。 就这样大概过了十日,凌云便已苏醒,恢复了意识,整个人看上去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最不可思议的是,凌云饿了那么多天,哪怕只是一点消瘦或虚弱的迹象都没有。 凌云苏醒后,凌老头原本打算照着那年轻人的话,将盒子里面的吊坠也给凌云戴上。可又想到那人说这个东西不能轻易示人,以免引来灾祸,想想这孩子才六岁,也就作罢了,想着放在随手能够接触到的地方,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因此,便一直藏在墙角那箱子中。直到十日之前,凌云再次陷入昏迷,才再次取出交到凌云手中。 后来,镇上的人都惊讶于凌云竟然死而复生,不免大为好奇,在大家频繁追问之下,凌老头也只能谎称,说是到金陵城请来了一位不知名的神医将他治好了。 凌老头说到这儿,这段鲜为人知的往事也就终于讲完了。李冬明几人听完他的讲述,整个儿都惊呆了。原以为凌老头真是从金陵城请来了什么神医,没想到是有神医不请自来,还给凌云送了这么几样宝贝。 李浩洋问道:“三爷爷,那您后来有再见到过那个人么?”凌老头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起初我还想着,那人会不会路过这儿的时候过来看看,后来也问过镇子上的人,也都没有见过有外人来过,再后来,就渐渐淡忘记这个事了!”说到这儿,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地,看了一眼李浩洋,又看了一眼凌云,问道:“洋洋,云儿,你们两个跟爷爷说实话,那天你们到底去了什么地方,遇到什么人没有?” 李浩洋低着头,眼珠子乱转,心想,三爷爷怎么回事,这么多天了还揪着这事不放呐,为什么就是咬定我们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呢? 正当他犹豫要怎么回答的时候,凌云回答道:“爷爷,我和洋哥哪儿也没有去,就是在那杨仙岭和金鸡岭之间狩猎,不信你问问洋哥,也可以问梦瑶妹妹!” 李浩洋没想到凌云这时候还能气定神闲地继续隐瞒,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向凌老头说道:“是啊,三爷爷,您就别问了,我都说好几回了,真没去哪,再说了,牛屎坳西边是雪山,根本就上不去,难不成我们还能去绝龙岭不成?” 凌老头见这两孩子如此坚决否认,也就不再追问。他舒缓了一口气,说道:“也不是爷爷不相信你们,这十多年的经历啊,尤其是发生在云儿身上的事情,总让我觉得,当年那位年轻人,不像是个凡人呐!” 李冬明听了,插话道:“不像是凡人?三叔,您说的这是什么话?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神仙不成?” 凌老头说道:“我活了八十多岁了,这辈子也没见过什么神啊鬼啊,可这些年发生在云儿身上的事情,我思来想去,很可能就跟那年轻人给的药丸子有关了!”凌云坐一旁静静听着,像是走了神,又仿佛凌老头说的话与他全然无关似的。 李冬明问道:“你是说?”凌老头接着说道:“你们还记得几年前云儿跳到祥云湖里面救起梦瑶的事情吗?”李冬明说道:“听说了,镇子上都传遍了,都夸凌云这孩子呢!”凌老头转头对凌云问道:“云儿,你与大伙说说,从小我就教你不能下河玩水,更不能到那祥云湖里游泳,怕你又出事,你是什么时候学会游泳的?” 凌云此时与李浩洋一样,只当个故事听着,冷不丁地被问到这话,一时间差点没反应过来,看了一样旁边的李浩洋,喃喃地回答道:“爷...爷爷,我没有,是洋哥带我在小水沟里面学会的!” 李冬明和李婶听了,瞪了一眼李浩洋,李浩洋见状,急忙起身解释道:“三爷爷,爹,娘,我只是怕他不会水性,万一再掉河里就危险了。所以...就带他到陆家村的灌溉渠里学游泳了,但是,那儿水很浅的,只到我腰上!”说着,李浩洋用手在腰间比划了一下。 李冬明听了,伸出食指指了指他,说道:“回家再收拾你!”李浩洋一脸委屈地看着他爹,又略带责备地看了一眼凌云,缓缓地坐了下去。 接着,凌老头又问道:“游泳的事就算了,都过去了,可你那天跳进湖里以后,不过片刻功夫,身上的衣服怎么就干透了?”凌云自己也记不清当时的具体细节了,却是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体有快速烘干身上衣物的能力,但为了消除爷爷的疑问,免得他疑神疑鬼,只得回答道:“爷爷,您老怕是记错了,我那会儿是脱了衣服下水的!” 凌老头听了,将信将疑,自言自语说道:“难道...真是我老糊涂记错了?”凌老头歪着头,似乎陷入了回忆,过了片刻,他对众人说道:“别的事可能是我人老糊涂了,但还有一件事啊,我是绝对不会记错的!” 李冬明好奇地问道:“三叔,什么事啊?”凌老头看着眼前的凌云和李浩洋说道:“知道为什么凌云一出事,我就反复问你俩到底去过什么地方吗?”李浩洋和凌云两人听了摇了摇头,异口同声地说道:“不知道!”嘴上这么说,实际上他俩心里却暗道:“糟糕,该不会又是要追问我们有没有去过绝龙岭吧?” 李浩洋和凌云两人正走神间,想着怎么糊弄过去,耳边又想起了凌老头的声音说道:“那天夜里,那个年轻人离开的时候,我和老婆子出门要送他,他摆了摆手,让我们留步,我便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去,但你们知道他往哪里去了吗?” 说到这里,不只是李浩洋和凌云两人,就连李冬明和李婶,也都凑前了脑袋,仔细听凌老头说下去。 凌老头接着说道:“我借着月光,清楚地看到他朝着后山去了!”几人听了,似乎没明白凌老头话里的意思,疑惑地看着凌老头。李冬明则问道:“后山?你是说...” 凌老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是啊,他奔着后山去了,你们都知道,这后山荒无人烟,只有一条路通往杨仙岭,可杨仙岭是座雪山,山上天寒地冻的,也没有个人家,往北便是牛屎坳,过了凤岗则是那绝龙岭禁地...” 说到这儿,凌老头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李冬明几人,李冬明倒吸一口凉气,问道:“那三叔您的意思是?” 凌老头这才叹了口气,说道:“绝龙岭那地方,凡人进去可是有去无回,而那杨仙岭往西走,更是连绵的雪山,凶险程度比绝龙岭有过之而无不及啊!所以我说,当年救云儿命的那位年轻人,他兴许真就不是个凡人!” 李冬明几人还楞在哪儿,凌老头又自嘲似地笑了几声,摇着头说道:“唉,可能是我老了,总是胡思乱想,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啊,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传说罢了。” 李冬明则说道:“三叔,那人既然能炼出那样神奇的丹药救了云儿,想必,即便不是什么神仙,也定是位隐世的高人。能够穿行于雪山或绝龙岭之间,估计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如今云儿已经恢复如初了,您就别多想了,吃完饭好好休息吧。” 李婶也说道:“是啊,三叔,您还是保重身体要紧,可别胡思乱想。”李浩洋说道:“就是,爷爷,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呀,我看呀,您遇到的那位高人啊,兴许就是位隐居深山的老道士的徒弟,那日恰巧路过这儿听说了凌云的事情,就顺手对吧,凌云?”说着,他用手肘撞了撞凌云的肩膀,心想:“快吃饭睡觉吧,可别再让他追问我们是不是去了绝龙岭的事了。” 凌云心领神会,说道:“是啊,是啊,那应该是位隐居高人吧,爷爷您就别多想了!” 第十八章:王铁匠 凌老头见大家都觉得这事没什么奇怪的,他十多年来藏在心里的疑问似乎也都有了答案,于是,他拿起那木盒对凌云说道:“云儿啊,爷爷老了,怕不记事,这匣子中还有一粒药丸儿,现在就交给你自己保管了,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就让拿出来吃下去!”顿了顿,又对其他几人说道:“若是云儿昏迷了,便劳烦你们几位给他喂下去吧!” 李冬明几人应诺,凌云接过那木盒,凌老头说道:“快拿去藏好,别弄丢了!” 凌云说道:“好的,爷爷,我这就去收好!”说着,便拿着那盒子便起身出了厨房,往屋里走去。 来到屋内,正想着藏哪里既安全又好找,他弯下腰看向了床底,那儿藏着他从绝龙岭带回来的宝贝和刀剑。接着,他站起身,心想:“这东西藏起来了,若是我再犯那怪毛病了,昏迷的时候又没人在身边,或是他们都不在家中怎么办?还是带在身上吧!” 于是,他打开那匣子,翻出那粒药丸,拿在手中。他看着手中这硬邦邦比樱桃还大一点儿的药丸,突然好奇自己是怎么吞下去的,他把药丸放在嘴边,微微张开嘴,把药丸放入口中比划了一下。 这一比划不要紧,也许是张嘴时间太长,他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的药丸竟没能拿住,直溜溜掉入了口中,顺着喉咙滑入了肚子里。 那药丸经过凌云的喉咙时,感觉却是软绵绵的,一点不似之前硬邦邦的感觉。 凌云心想,这下糟了,这药丸被他提前给吃了,他使劲地用手抠着喉咙,试着将那药丸呕出来,却只是干呕了一阵,没有任何效果。 在他拼尽全力尝试着将那药丸呕出来的时候,匣子中的那兽牙吊坠上,一阵极其微弱的蓝光快速飞出,瞬间便进入了他的身体。 李冬明几人听见凌云的干呕的声音,远远地大声问道:“凌云,你怎么了?”凌云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发现实在是没办法了,便朝屋外大声回答了一声道:“我没事!”说着,将那盒子盖上,爬上床,把那匣子藏在了枕头后面,然后出了门,关上屋门,回到了厨房中,与大家一起继续吃饭。 吃过早饭收拾完了碗筷,李冬明夫妇见凌云没事了,也就带着小黑和来福回自己家中去了,耽搁了多日,家中也该回去收拾收拾了。而李浩洋呢,则不愿回去,非要留下来,说是担心凌云有什么情况好及时帮忙,实则,却是惦记着与凌云之前在绝龙岭的约定。 李浩洋和凌云并排横着躺在床上休息,经过了这几天的折腾,凌老头早已在里屋睡着了,凌云原本也因为一夜没睡,哈欠连天,困得不行。可不知怎的,误食了那最后一粒药丸后,突然间精神亢奋了起来,一丁点儿也不觉得困了。 李浩洋开口问道:“凌云,还记得咱们的秘密计划吗?”凌云一激灵,坐起身来,问道:“你是说...”李浩洋说道:“要不是你出了事,我们估计已经在金陵城了!” 凌云说道:“那可不能赖我,你以为我想啊?”说着他又躺了下去,接着说道:“对了,咱们还得先去找铁柱叔给咱们打造两把一模一样的刀剑呢,不然被人撞见,可不好解释!” 李浩洋说道:“那俩宝贝你藏哪了?”凌云一手垫着后脑,一手指了指床底下,没有说话。李浩洋问道:“咱啥时候去找铁柱叔?”凌云伸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里屋,轻声说道:“等我爷爷出去了再说”。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点别的话题,不知不觉便过了半个时辰,凌老头此时已经起来了,见李浩洋和凌云在外屋聊得正欢,对他二人说道:“你俩聊啥呢?也不知道好好休息!”李浩洋答道:“没,没啥,就随便聊聊!”凌老头对他们的聊天也没有兴趣,便接着说道:“你俩在家别乱跑,我到集市去一趟!” 凌云翻身坐了起来,说道:“爷爷,需要我去帮忙吗?”凌老头没好气地说道:“你身体才刚好,帮什么忙?好好在家休息吧,啊!”说完,凌老头从墙上取了件外套披在身上,回头又对他俩说道:“对了,前些天听镇子上的人说,咱村子附近出现了两只大虫,这以往可从来都没在这村子附近出现过猛兽,你们两个这几日出门可要担心些。”凌云和李浩洋两人说道:“知道了,爷爷!”他俩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没当回事,凌老头说完,转身出门去了。 李浩洋此时也已经坐了起来,他用手肘撞了撞凌云的胳膊问道:“你还真想跟着去帮你爷爷的忙啊?”凌云朝他调皮地一笑,说道:“你觉得呢?” 李浩洋假装鄙夷地说道:“你这家伙,三爷爷这么大年纪了,你还让他一个人去!”凌云也不客气,满脸不屑地说道:“得了吧,洋哥,你可别装了,你不也想着趁我爷爷不在家,去找铁柱叔吗?再说了,陆伯伯肯定会帮爷爷把东西送到家里来的!” 李浩洋见被他识破了,哈哈一笑道:“那还等什么?走啊!”说着,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凌云急忙拉住他道:“诶诶诶,你这样去找铁柱叔,他怎么知道你要打什么样的刀剑?”李浩洋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凌云站起身来,弯腰钻入床底,从里面摸出了之前藏好的刀剑,将刀递给李浩洋,自己则抽出剑鞘中的剑,放在床上。他用双手比划了一下剑刃和剑柄的长度和宽度,粗略记下了剑柄和剑鞘上雕刻的图案。 李浩洋见状,也学着他的样子,把那宝刀的样子记了下来,随后,凌云将刀剑重新收纳好,藏入床底最隐蔽的位置。 两人大概交流了一番,确认记得清楚,感觉没什么遗漏了,便起身走出屋子,关上门,径直朝着南面的一座山坡走去,那山坡背面便是住着白云村的王铁匠。 李浩洋和凌云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便来到了王铁匠家门前,这王铁匠家的院子是用土墙围的,围墙有半人多高,朝着路口方向开了一扇门,门上搭了个遮雨的茅草顶。门框和门页都是木质的,门板上镶着个龇牙咧嘴的兽首,兽首嘴上叼着一个铜环。 李浩洋伸手推了一把,门从里面拴着了,推不开,于是,他朝里面喊道:“铁柱叔!” 凌云走上前去,伸手握住门上的铁环,用力扣了几下,那铁环发出“叮,叮,叮”的撞击声。 不一会儿,院子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问道:“谁啊?”李浩洋急忙回答道:“铁柱叔,是我,浩洋!” 院门吱呀一声朝内打开了,开门的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他脚上穿着双破旧的布鞋,身上穿着件深灰色的薄外套。见屋外站着的两人,有些意外,问道:“呦,你们两个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停顿了一下,又问道:“凌云?你不是那什么?唉,呸呸呸,瞧我这嘴,这会儿没事了吧?” 李浩洋笑道:“铁柱叔,凌云他没事,我们这次来,是想找您帮我们打点东西!”说着,便要往院子里钻,王铁匠一把拉住他道:“诶诶诶,等会儿,你上次找我打箭头,答应我的东西还没给我呢,这次又想做什么?” 李浩洋推开他的手,嘿嘿笑道:“别啊,铁柱叔,您要的东西我一定给你弄来,可这刚入春不久,哪来的大蛇呢?再等等吧,啊?等入夏了,我马上进山给您找去!” 王铁匠听了,这才让出道,让他俩进了院子里,凌云也跟着跨过院门,来到院内。 进了院子,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青砖和土砖混合结构的房子,屋顶盖着青瓦。这便是王铁匠家的主屋,主屋旁边还有一个土砖和竹子搭建而成的小屋,屋顶上盖着茅草,露出了一个黑黑的泥塑的烟囱,想必这便厨房房了。 厨房对面的位置还搭着一个木棚,里面是一个青砖堆砌的火炉子,和一个铁马,那便是王铁匠吃饭的家伙。炉子旁边有个长木桌,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铁器,有镰刀、锄头、铁锤,菜刀,码钉等,镇子上常用的铁器应有尽有。 凌云第一次来王铁匠家,见到这么大各式各样的铁器,眼睛都看直了,但是很快他便发现了问题。他抬头对王铁匠问道:“铁柱叔,您这儿怎么尽是些厨具、农具和渔具,怎么不见刀剑啊?” 王铁匠见他这么问,又好气又好笑,随手拿起面前的一个马掌铁,说道:“就咱这个镇子啊,个个都是靠着渔猎和种地为生,要那刀剑有什么用啊?” 凌云听了,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笑道:“您说得对,不过,我和洋哥今天来找您,就是想打造一对刀剑,铁柱叔,您这儿能打吗?” 王铁匠脸色微变,瞠目道:“你这孩子,好好地要打刀剑做什么?”凌云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 李浩洋凑上前去,抱着王铁匠的胳膊说道:“哎呀,铁柱叔,您别生气,我们就是想打造一对刀剑,带着到那金陵城中,学学那些江湖人士,耍耍威风么不是?再说了,就是带着进山打猎,遇到野兽什么的,那也可以防身不是?” 王铁匠转过头对着李浩洋道:“这孩子,什么乱七八糟的,还防身呢,防身用砍柴刀和匕首不就行了?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你们要进城?” 李浩洋回答道:“嘿嘿,我们就是想去看看,我俩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城里呢!”王铁匠正要说话,凌云却说道:“铁柱叔,您是不是不会啊?” 王铁匠被他这么一问,没回过神,问道:“不会什么?”李浩洋见状,急忙将凌云轻轻推到一边,打断道:“没什么,没什么,他也没去过金陵城,所以想跟您问去城里的路呢!” 王铁匠说道:“不对,你刚才是说我不会?不会什么?你是不是说我不会打造刀剑?呵?你这小毛孩子,就是你爷爷来了我这儿,也不敢怀疑铁柱叔我的手艺!” 李浩洋谄媚地说道:“哪有的事,铁柱叔,您别误会,我们怎么可能怀疑您的手艺呢?您可是咱们镇子上唯一的铁匠,什么稀罕玩意儿没造过,怎么可能不会打刀剑呢?您说对吧?” 王铁匠笑道:“嘿!你这话我爱听,不过这说起来啊,我打了几十年的铁器,除了切菜的菜刀和砍柴的柴刀以外,的确是少有打过刀啊、剑啊什么的。不过呢,我们家是祖传的手艺,世世代代都是铁匠,我的祖上给我留下了一本书,里面记载了许多兵器,据说啊,能记录在这书上的,都不是凡铁打造的物件。咱远的不说,就两百多年前,绝龙岭上的那些人,也都是找我祖上定制兵器呢!” 李浩洋听了,心想:“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打过啊,两百多年前还说不远呢?”没等他开口,凌云却先说道:“那铁柱叔,您到底会不会啊?” 王铁匠听到凌云这话,脸色瞬间阴了下来。但李浩洋和凌云毕竟都是晚辈,因此又不好发作,只好强忍着。李浩洋见状,急忙又上前打圆场,说道:“铁柱叔,您别介意,凌云他不是怀疑您的手艺,他的意思呢,是说我们要打的刀剑有点儿复杂,怕您一时半会儿手生,不适应呢!” 王铁匠听了,阴郁的脸色这才稍稍转晴,笑着对凌云说道:“凌云啊,你要是这么想,那可就瞧不起你铁柱叔了。既然这样,来吧,今儿个就带你俩小娃儿长长见识!”说完,他转身走向了主屋。 凌云和李浩洋看着王铁匠的背影,心想:“看看他藏了什么好东西!”于是,紧紧地跟了上去。 来到屋内,王铁匠从床底拉出一个大木箱子,又从墙上取下一把铁质的钥匙,插入到木箱上挂着的大铁锁中,轻轻一拧,只听“啪”地一声,那锁应声而开。 王铁匠打开箱盖,露出里面的一层棉布,掀开棉布,下面是一柄大刀,刀身下垫着一层厚厚的稻草。 王铁匠取出大刀,随手一晃,刀口朝上横在胸前。这刀足足有六尺长,那雪白的刀身泛着寒光,李浩洋和凌云两人见了,不由自主地赞道:“好刀!” 李浩洋伸手摸了摸,那刀身触感细腻而光滑,感觉不到一丝凹凸不平,也无半点锈迹,刀身上隐约有些交错的弧形暗纹。虽然李浩洋和凌云都不懂兵器,但也明显能感觉得出来,这王铁匠的手艺是相当了得。 王铁匠见两人瞪大着双眼,心中暗暗得意,面露微笑地说道:“怎么样?你铁柱叔的手艺行不行?” 李浩洋竖起大拇指,嘿嘿笑道:“行!铁柱叔,您这手艺可真行!我俩也正想让您给我们打一对这样好的刀剑呢,不过……”说着,李浩洋犹豫了一下,王铁匠疑惑地问道:“不过什么?” 李浩洋接着说道:“铁柱叔,您放心,我们不白要,只是眼下我们手头没有钱,能不能...欠几天,等我俩从金陵城回来再给您?” 王铁匠笑道:“欠几天?那金陵城来回路上就要一个月,你俩去趟金陵城,回来就有钱了?” 见王铁匠不信,他俩又不能说出来自己从金陵城回来后怎么就会有钱,只好默不作声。 王铁匠见他二人不说话,便对李浩洋说道:“洋洋啊,叔暂且再信你一回,不就打一对刀剑吗,叔也不要你们的钱,不过呢,你俩得答应我两件事!”李浩洋一听,心中暗喜,嘿,有戏!急忙嘿嘿笑着问道:“嘿嘿,叔,什么事?您直接说!” 王铁匠一边收起刀,又给木箱子锁上,一边说道:“这第一呢,你欠我的东西,再加一倍,这第二嘛!”说着,看了一眼凌云,接着说道:“再去替我找几株猴姜来。”李浩洋和凌云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这王铁匠的要求竟然只是这些,两人齐声脱口而出道:“就这?”王铁匠也没想到他俩会是这反应,问道:“怎么?”凌云急忙摆手道:“没,没什么!”李浩洋也急忙说道:“没问题,没问题,就听您的!” 王铁匠见他们都同意了,便接着说道:“既然都没问题,那就看看你们要打什么样的刀剑吧!”说完,李浩洋和凌云便将各自的刀剑样式与王铁匠仔细描述了一遍,还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大致样子,王铁匠听完,微微皱了皱眉,说道:“你俩三天后来我这取吧!”李浩洋大喜,说道:“多谢铁柱叔!那我俩就先回去了。” 道别王铁匠以后,两人走在了回去的路上,凌云问道:“洋哥,你到底欠铁柱叔什么好东西,他怎么那么爽快就答应了?” 李浩洋停下脚步,说道:“我也觉着奇怪呢,我就答应给他弄几颗蛇胆,不是什么难事啊,等入夏了咱俩去抓蛇便是了,我还想问你呢,那猴姜是什么宝贝?虽说两柄刀剑也不是什么稀奇物件,可也不是几颗蛇胆和几株野草就能换来的吧?”凌云想了想,说道:“嗨,不管了,既然他答应咱们了,那咱们也去给他弄来,免得他到时候反悔,误了咱俩的事!”说着,两人便继续往凌云家方向走去。 第二十一章:金陵印象 李浩洋和凌云见那掌柜的表情,有些惊讶,他俩互相对视了一眼,凌云心中想道:“看这掌柜遮遮掩掩的样子,这些东西想必很是值不少银两,可不能便宜了他!” 于是,凌云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您看,我兄弟两人是瞒着家人偷跑出来的,这些东西是从我娘那偷偷拿出来的,您就看着给个价吧!”说着,朝李浩洋使了使眼色,李浩洋马上心领神会,接着凌云的话道:“是啊,是啊,我们瞒着家里出来,身上没了银两,只好拿这些首饰来换些银子,掌柜的您看着给吧!” 掌柜的又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他在这金陵城混迹了不知多少年,什么货色没见过,此刻心中却也犯起了嘀咕:“看这些个物件,绝不是寻常百姓家中能有的东西,而这两个傻小子虽然健硕得很,却也不像是打家劫舍的强人,我若不收下,可就便宜了别人了。” 想到这儿,那掌柜的对二人举起了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比划了个二字,说道:“二百两!”李浩洋和凌云二人一听,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他俩除了在绝龙岭以外,可是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两。 两人虽然对这个价钱感到惊讶,但转念一想,这掌柜的贼眉鼠眼的,绝不可能这么爽快,于是两人很默契的默不作声,只是微笑地看着掌柜的,看得掌柜心里一阵发毛。 可他毕竟是只老狐狸,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被这两个小后生给拿捏了。于是,他故作心痛地伸出五个手指,说道:“最多五百两!” 两人一听,心中更是惊讶,这一句话没说,就涨了一倍不止,掌柜的心里定然有鬼。他俩脸上依旧没有露出半点其它表情,依旧是微笑地看着眼前这位胖掌柜,想看看他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 那掌柜的见两人仍旧无动于衷,心中更加忐忑:“难道这两小子真是哪个大户人家跑出来的,认识这些物件儿?”于是,他收回右手,又伸出左手食指对他俩说道:“一千两!” 凌云听了,差点没绷住,他轻轻碰了碰李浩洋的肩膀,正要说话,却听身旁的黑衣男子朗声说道:“金掌柜,您若是不诚心想要呢,两千两,在下可以替这两位小兄弟先收下。” 凌云和李浩洋两人一听,下巴都差点儿惊掉了,原本以为最多能换二三十两银子的东西,没想到竟值两千两银子,听他的口气,好像还不止这么多,两千两无论到哪儿,可都是一笔巨款呐。 李浩洋看了一眼凌云,示意他别作声。只见那胖掌柜听了那黑衣男子的话,突然换了个人似的,哈哈笑道:“不劳少侠费心了,这些个东西,本店收了!”说着,朝内屋喊道:“小二,取两千两银票来!”黑衣男子打断道:“金掌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给这二位贵客换些散银呐!” 李浩洋和凌云一听这话,双双向眼前这位黑衣男子投去了感激的眼神。他们两个乡里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如今算是遇到了贵人了。 只见那金掌柜嘿嘿笑道:“是,是,少侠您说的对,来啊,取一千八百两银票外加二百两现银!”说着,谄笑地看着李浩洋和凌云二人,问道:“您二位看怎么样?”李浩洋微微点了点头,只听见内屋传来一男子声音回道:“好嘞!” 不出片刻,屋里头便走出来个瘦弱的年轻人,想必便是这当铺的小二,他身穿素衣,手里捧着个檀木托盘,上面几锭银子压着两张银票。只见他径直走向金掌柜,将托盘递到金掌柜面前,那掌柜斜眼看了一眼,向小二使了个眼色,鼻子里“嗯”了一声,那店小二会了意,便将托盘伸到了凌云和李浩洋面前。 凌云两眼冒光,伸出双手取了上面的银票,举过头顶,假装检查了一遍,便折了收进了怀里,接着,又拿起银锭,掂了掂,又放嘴里咬了咬,小声对李浩洋说了句:“洋哥,发财了!”李浩洋没有理会,只是笑了笑,回头看向金掌柜。 只见那金掌柜取了桌上的扳指,在自己的拇指上试了试,伸出手比划了几下,脸上乐开了花,一抬头,刚好与李浩洋的眼神对上了,尴尬一笑,立马摘下那扳指,揣进了袖中,同时指着桌上其它物件对店小二道:“收起来吧!”说完,他朝着李浩洋嘿嘿笑道:“少侠若是没有别的事情,金某便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李浩洋也不想在这儿过多地停留,便说道:“我们也还有别的事,先走了!”说着,回过头,略略带感激地冲那黑衣男子点了点头,然后拽着凌云的衣袖便往店外走去。 凌云还在摆弄着那几个银锭,被他这么一拉扯,险些掉落在了地上,他急忙将这些银锭一股脑地装进了身上的布袋中,跟着李浩洋走出了当铺。 待他俩离开后,金掌柜从袖口中取出那扳指,戴在左手拇指上反复欣赏,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一旁的黑衣男子见状,冷冷地说道:“金掌柜,这东西戴身上,小心招来灾祸咯!”金掌柜一听,脸色一变,随即又露出他那标志性的笑容回道:“少侠可真爱说笑!” 那黑衣男子起身道:“信不信由你,对了,我的东西暂时不取了,先存在你这儿吧,改日再来!”说着,转身便离开了,金掌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口中应道:“好说,好说。”说完,继续摆弄着那扳指。 李浩洋拉着凌云来到当铺外头,一路加快脚步走了有十多丈远才缓了下来,凌云追在他身后不解问道:“洋哥,你这么着急走干嘛呢?咱都没跟那黑衣男子道谢呢!”李浩洋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去。 又走了一段,李浩洋回头看了一眼,见离那当铺有一段距离了,便停下了脚步,拽了拽凌云的衣袖,将他拉到了一处巷子拐角位置,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对凌云说道:“凌云,我爹曾经跟我说过,这金陵城是南北往来通商的要道,鱼龙混杂,咱们初来乍到,凡事还是要小心点儿才是,莫要着了别人的道了才是!” 凌云抬头看了李浩洋一眼,不以为然地叹了口气道:“我说洋哥啊,你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啊?咱们从那穷乡僻壤里来,看看咱俩这身衣裳,谁会打咱们的主意啊?” 李浩洋见凌云这态度,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尤为担心道:“嘘!凌云,你别忘了,你手里可是刚换来两千两银子,那可是咱十辈子都没见过的钱,我爹娘经常是一年都攒不到五两银子呢,而且你看那掌柜的,他明明知道你捡来的那些东西是值钱的宝贝,却开口只给二百两银子,若不是那黑衣人帮咱们,咱可就被他给骗了!” 凌云听了,觉得李浩洋说的在理,于是说道:“洋哥,你说的对,咱们还是小心点好,那些银票我藏在衣服最里边了,放心吧!” 李浩洋听了,吊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对凌云说道:“对嘛,这才是我的好弟弟,对了,你那堆破铜烂铁没想到竟这么值钱,快带洋哥我去吃顿好的吧?” 凌云愣了一下,随即又笑道:“洋哥,你没事吧?你不刚吃完六个大烧饼吗?这才一转眼功夫你又饿了?” 李浩洋摸了摸肚子,这才想起来,挠了挠头发笑道:“嘿嘿,我给急糊涂了!走吧,先找个地方休息去,晚上再吃!”说着便要转身离开。凌云一把拉住他,说道:“洋哥,别急啊!”说着,指了指自己和李浩洋身上,继续说道:“看看咱俩这身衣裳,在这金陵城处处被人当成乞丐呢,咱先去买几身新衣裳,然后找个客栈洗个澡,好好休息休息,晚上再去那醉仙楼里吃顿最好的饭菜,让那店小二好好看看咱们是不是叫花子!”李浩洋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巷子。 他俩顺着街道一路找去,寻了个门面看起来不错的成衣铺,掌柜的是个小老头儿,见二人进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热情地招呼了起来:“哟,二位客官,需要点什么?小店有各式成衣百余款,也有上好的布料可以订做,您二位好好瞧瞧,看上哪件了,我给您取下来试试!” 李浩洋和凌云都抬头看向挂在货架上的衣服,他俩哪里见过这场面,这儿每一件衣服的花色,都是他们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的。即便是李浩洋,见过最漂亮的衣服也只是他爹娘结婚时候穿过的衣服,有一年他娘从床头木箱子中取出来给他看过,还说等他娶亲时,要给他和他媳妇儿穿呢。 凌云则更是看花了眼,只见满眼都是红的绿的青的蓝的,各式各样的衣服和布料,看得他眼睛都有些犯晕了。 凌云伸手指着一件长裳对李浩洋说道:“洋哥,那件衣服很适合你,快取下来试试吧!”李浩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件青黛色的长裳,只有领口有一圈白边,长裳上面细细地绣着花鸟鱼的图案。 掌柜的道:“这位客官好眼光,这可是本店最好的款式了!”说着,便使唤店里伙计上前取了下来,递到李浩洋身前,指着里边的一处帘子说道:“这位客官,到里面试试吧?” 李浩洋摆摆手,指着自己身上道:“掌柜的,你看我身上脏兮兮的,还是不试了吧!”凌云说道:“掌柜的,你替我洋哥看看尺码,他穿着合身就行,我们回去再穿!” 只见那掌柜的从伙计手中取了衣服,在李浩洋面前展开比划了起来,喜道:“哟,瞧您这眼光,这件衣服就像是给您订做的一般,再合身不过了!” 李浩洋见了,心中也甚是喜欢,对掌柜的问道:“这衣服多少钱?”掌柜的说道:“一两十文,我看这衣服跟您有缘,就算您一两吧!” 李浩洋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凌云,凌云笑道:“洋哥,别犹豫了,就这件吧!”说完,又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先把这件长裳包起来,再替洋哥挑几件一起包了!” 掌柜的一听,喜上眉梢,急忙拉着伙计挑选起来,李浩洋正要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毕竟是穷乡僻壤走出来的半大小子,从小过惯了穷苦日子,像如今这样大手大脚地花钱,心里总不是滋味。但他心中却也是非常喜欢,便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待掌柜的和伙计一起挑了五身衣服,分别叠好,用布包好,递到李浩洋手中,李浩洋接过,道了声谢谢,看着一旁皱着眉头东张西望的凌云,问道:“凌云,你怎么不选几件啊?”凌云答道:“洋哥,我想给我爷爷也买几身新衣裳,可看了好几圈都没有看到合适的!” 李浩洋还没来得及接话,掌柜的便说道:“哎呦,这位客官,如今这世道啊,像您这样孝顺的人可不多见咯,您听我说,小店只卖年轻人的衣服,您若是想要买老人穿的衣服呢,可以去别处转转,这条街上有很多卖成衣的铺子呢!” 凌云哦了一声:“噢,原来是这样啊!”李浩洋则说道:“凌云,别急,我们还要在这儿待上几天呢,待回去那天再买也不迟!”凌云听了,觉得有道理,便指着架子上一件浅蓝色的长裳道:“我要那件!”掌柜的抬头一看,有些惊讶地说道:“哎呦喂,这位客官眼光可真不简单,这身衣服啊,可是小店镇店的款式了,用的可都是上好的绸子呢!”说着,他对身旁的伙计道:“去给这位客官取下来!” 那伙计熟练地将那衣服取了下来,顺手叠好,捧到了凌云面前,掌柜的指着伙计手中衣服道:“您看,是直接给你包起来,还是您先试试?”凌云道:“包起来,不合身我回来找你换!”掌柜的说道:“好说,好说!”说着,不等他开口,那伙计便已经熟练地包好了。凌云又对着店里几件衣服说道:“还有这个、这个和那两个,都要了。” 伙计按他的要求,将那几件衣服一股脑地都取了下来,包好,捧在手中,凌云问掌柜的道:“这些衣服一起多少银两?”掌柜的取来算盘,拨弄了一番,说道:“客官,一共是五两多三百文!” 凌云从布袋中摸出个银锭,又对李浩洋说道:“洋哥,我这儿只有这个,你那儿有三百文吗?”李浩洋将手中的衣服放在一旁货架中,从怀里摸出了一串铜钱,数了三百文递给凌云,凌云接过,和手中的银锭一并递给掌柜的道:“给,刚好五两三百文,”说完,拿了衣服便和李浩洋一起走出了铺子。那掌柜看着凌云和李浩洋离去的背影,的颠了颠手中的银锭,脸上乐开了花。 两人沿着街道一路边走边看,却没有见到一间客栈,于是,李浩洋拦了位路人问道:“这位大叔,请问这城中哪里有客栈?”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俩一眼,说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吧?”李浩洋道:“是啊,来投奔亲戚,一时半会找不着地方,只能找个客栈先住着!”那人伸手指着他俩来的方向道:“就在那儿,离城门不远处有个醉仙楼,那醉仙楼的后边一片儿都是酒楼和客栈!”李浩洋恍然大悟,说道:“哦,明白了,谢谢你啊大叔!”那人摆摆手,继续往前走了。 李浩洋和凌云转身往回走去,凌云跟在后面说道:“洋哥,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那片地方都是些酒楼,客人喝多了,便要找地方歇息,所以附近便有许多客栈!”李浩洋点头道:“走吧,咱们回那边去。” 两人顺着那位大叔指的方向一路找来,问了几名路人,总算找到了一间挂着“醉仙楼”的牌匾的酒楼。他俩定睛一看,呵,这不就是他俩刚才去过的地方吗?两人小跑着来到门口,刚好撞见之前那位店小二走了出来,三人一眼便认出了对方,店小二将手中毛巾往肩头一甩,鄙夷地歪着嘴,头一扭便又钻了进去,凌云伸手指着他,刚想开口,却被李浩洋挡下了,李浩洋对凌云说道:“凌云,咱不跟他一般计较,走吧,先找个客栈住下再说。” 两人转过身,顺着醉仙楼旁边的小道往后面走去,果然,那一片都是酒楼客栈。西面主要是酒楼,东边则以客栈居多。 他俩顺着小道一路往城东走去,找了间偏僻的客栈,这里远离人群,环境清幽,适合休息。 二人来到客栈门口,早有店小二候立在大门外,见两人走近,便热情地迎了上去,对他二人道:“哟,二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说着,便上前要接过他俩手中的行李。 凌云正准备将手上拎着刚买的衣物递给小二,却见李浩洋侧身让过,警惕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本身李浩洋就身材高大魁梧,声音又洪亮,店小二被他的举动吓得一愣,又立马反应过来,赔笑道:“这位少侠,小的替您拿行李呢,您若是打尖呢,小的就给您暂存起来,您若是住店呢,小的就给您送到客房!”说完,看了一眼李浩洋,又补充道:“放心,丢不了您的东西,咱们客栈是老字号,靠的就是一个‘信’字!” 李浩洋听了,“哦”了一声,道:“不必了,我自己拿,给我们开一间大一点儿的客房,要能洗澡的!”说着,便走了进去,店小二急忙快步抢到李浩洋前面,伸手道:“两位请随我上楼!”凌云见状,也只好自己拿着行李跟了上去。 第二十二章:金陵奇遇(上) 凌云和李浩洋走进客栈大门,里边布局简单,有个不小的院落,院中有个水池,水面上浮着些荷叶,水中有鲤鱼游荡,水池中央是座假山,两侧各种着两一棵松树。 几人顺着客栈左侧的木梯来到楼上,店小二领着他俩来到最右侧的一间客房,取出钥匙开了门。店小二推开房门,转身对他俩说道:“两位客官,这间客房怎么样?” 李浩洋和凌云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李浩洋问道:“这间住一晚多少银两?”店小二道:“小店位置偏僻,价格也实惠,一两银子可住十日,再送一日,如何?”李浩洋微微皱了皱眉,店小二接着道:“看您二位是远道而来的吧?这样,我给掌柜的说说,住十日送两日,如何?”李浩洋道:“如此,那就多谢小哥了!”说完,抬脚便走了进去,凌云随后跟着也走了进去。 店小二说道:“两位客官,小店房费需要预付,哪位随我下楼登记结账?”凌云将身上物件一股脑取下,摆在了屋内的方桌上,只从布袋中取了二两碎银,跟着店小二道楼下登记好,付了房钱,对店小二道:“小哥,快弄些热水上来。”店小二道:“好嘞,您先上去坐会儿,热水马上就送到!” 回到房中,李浩洋已经整理好了行李,他俩的刀剑则摆在方桌上,凌云进屋叫了声“洋哥!”随手将房门关上了,两人在方桌前面对面坐了下来,李浩洋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凌云问道:“洋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啊?” 李浩洋朝屋内四周看了看,马上收回了眼神,有些严肃地对凌云说道:“凌云,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我长你几岁,作为兄长呢,有些话还是想对你说清楚!” 凌云有些懵,不知道李浩洋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话,但看到他严肃地眼神,又不得不耐心听下去,于是说道:“洋哥,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听你的!” 李浩洋点了点头,说道:“凌云,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尤其是你,吃着百家饭长大,从小都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对金钱极其谨慎,从小到大你都舍不得花一分钱的,但这次来了金陵城,我感觉你整个人都变了,尤其是得了那些意外之财以后,你好像对金钱完全不在意了,虽然洋哥也替你感到高兴,买的那些衣物也都很是喜欢,可还是要劝劝你,咱们从小都是在山林子里长大的,没有一技之长,在这金陵城中恐怕很难生存,若是照着今日的用法,你手中那些银两也经不起几下挥霍的。若是你喜欢这金陵城,咱就找个师傅学一门手艺,以后啊,就在这金陵城中安家好了。” 凌云听了这些话,意识到有些脸红,他明白李浩洋说这些话是为他好,低着头对李浩洋说道:“洋哥,我知道了。” 李浩洋严肃地脸色舒展开了,不过话虽如此,最起码他们这下再也不用担心银子不够用的问题了,于是,他伸手拍了拍凌云的肩膀笑道:“行了,洋哥也不是责怪你,那些银两本就该是你的,你想怎么花,洋哥也不拦着你,只是作为兄长,我便提醒你一下,免得你一时大意,入了歧途。”说完,他站起身来,“咦”了一声,凌云问道:“怎么了,洋哥?”李浩洋回道:“没什么,你与小二说了让他们送热水过来么?”凌云答道:“说过了,一会儿就到。” 这话音刚落,便听见屋外传来几声沉重的脚步声,不一会儿,房门被人敲响了,李浩洋问道:“什么人?”外面传来那店小二的声音:“客官,是我,给您送热水来了!” 李浩洋闻言,跨步来到门前,打开房门,只见那店小二带着两位伙计挑着四桶热水停在门口。李浩洋侧身让出道来,店小二带着两位伙计将热水挑进屋内浴室,倒入了浴桶之中,四桶水刚好倒满了浴桶。 李浩洋几人走到门口正要关门,却见那两个皮肤黝黑伙计,拿着扁担提着水桶,站在门口不愿出去。李浩洋正不知这是何意,店小二凑到他耳边说道:“客官,这两位是小店的伙计,靠一身蛮力吃饭的,您凑合着着给点儿就是了。” 李浩洋还是没明白,问道:“给什么?”店小二伸手做了个搓指头的动作道:“这个呀!”李浩洋恍然大悟,虽然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给钱,但他总算知道这俩浑身黝黑的伙计站那儿做什么了。 于是,李浩洋问店小二道:“小哥,你看,该给多少合适?”这店小二说道:“客官您看着给就是了,一文两文的不嫌少,十文八文的不嫌多!”李浩洋又问道:“那这水?”小二道:“热水是小店提供的,算在房费里头了!”李浩洋道了声谢谢,然后返回到屋内,从枕头下方摸出钱袋,取了二十文钱来到二人面前,递到那俩伙计手中道:“有劳两位小哥再替我俩送四桶热水过来。” 这赏钱虽然不多,可也足够这两人一天不用挨饿了,俩伙计拿了钱,乐呵呵地下楼去了,店小二也跟着下了楼。不一会儿俩伙计便又挑了四桶热水上来,照着李浩洋的指示靠墙摆在浴室外头,凌云此时已经泡在了浴桶之中,舒舒服服地泡着澡。 待俩伙计离开后,凌云道:“洋哥,这金陵城的日子可真舒服啊!”李浩洋双手抱胸依靠在浴室门框上,叹了口气道:“一两银子住十二天,一年便是三十多两,咱俩不比那俩伙计强多少,若似这等靠蛮力谋生,如何能在这城中立足?依我看,还是游玩几日,长长见识,便回镇子上去吧!” 凌云问道:“唉,洋哥,你说这金陵城的人都是以什么为生呢?”李浩洋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瞧见了么?在店里做伙计,卖烧饼,卖糖葫芦,好一些的呢,开个小店卖些杂货,你选一个吧?不过,这些营生可都支撑不起你现在的生活哟!” 凌云听了,有些丧气,便不再说什么,两人沉默了片刻,李浩洋说道:“对了,有个事儿忘了跟你说了,今日从那当铺出来以后,我一直感觉有人跟着咱俩,咱们夜里可要小心些,别出什么岔子了!”凌云说道:“不会吧,咱们刚到这城中,也没招惹什么人,怎么会有人偷摸着跟着咱们呢?你是不是看错了?” 李浩洋肯定地说道:“不会错,你知道的,咱们从小在林子里狩猎,十丈之内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出我的眼睛和耳朵,还是小心点为妙。”凌云点了点头:“洋哥,那咱夜里小心些。” 两人又简单闲聊了片刻,待他俩都沐浴完,换上了白棉布制成的贴身衣物,李浩洋唤来店小二送了些点心和茶水,李浩洋便坐在桌边喝着茶,吃起了点心,凌云则闭眼横躺在床上。 突然,一个黑影在窗外一闪而过,李浩洋一惊,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打开房门急走出去,四处张望了了一周,没有发现任何人,他皱了皱眉,然后穿过长廊往楼下走去,恰好在楼梯口遇到了店小二,便问道:“小哥,方才有见到什么人上来过吗?”店小二道:“没有啊,客官,实话给您说吧,小店很长时间没什么生意了,今日这店里啊,就你们两位贵客了。” 李浩洋哦了一声,摸了摸后脑勺,转身又上了楼,回到屋内,见凌云仍躺着不动,便问道:“凌云,刚才你看到什么人没有?”凌云闻言一惊,猛地站起身道:“洋哥,你不是进里面去了吗?” 李浩洋一愣,眼光扫过屋内,暗道一声:“不好!你挂床头的钱袋不见了。”凌云转头往床头看去,果然挂在那儿的布袋已经不见了踪影,李浩洋一个箭步冲进屋,从桌上取了大刀,缓缓抽了出来,一步步走向浴室方向。凌云也摸到桌前,取了长剑,跟在李浩洋身后,缓缓靠近浴室。 李浩洋将手搭在浴室门上,用力一推,只见一个黑影翻身从窗户跳了下去,李浩洋快步来到窗口,推开窗子朝下看去,此时天还未暗,他俩隐隐看见一个黑影朝着城门方向飞奔而去。李浩洋又看了一眼地面,窗口离下面足足有一丈多高,若是学那人跳下去,还不得把腿给摔断了。李浩洋急忙转身冲出浴室,对凌云说道:“追!” 两人顺着楼梯快步跑出客栈大门,店小二见状,朝他俩背影喊道:“二位客官,如此匆忙发生了什么事啊?”李浩洋和凌云此时哪有时间理会,头也不回地朝着城门方向一路追去。 前方的黑衣人在翻身跳下楼的时后伤到了脚,一路上跌跌撞撞得跑着,回头见李浩洋和凌云追得紧,虽然脚上疼痛难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撒丫子就继续前跑去。 李浩洋与凌云也不是吃素的,一路奔跑下来,粗气都没见他俩喘,便已追到了离那黑衣人不到十丈的距离。那黑衣人眼看着要被追上,突然发现城中守卫此时正在关闭城门,便不顾一切朝着城门跑去,在城门即将完全关闭的时候,赶到了城门口。守城的侍卫伸手将他拦住,不让出城。身后的李浩洋与凌云见他要逃,急了,大喊着:“拦住他,快拦住他!” 不喊还好,这一喊,四名守卫听见有人叫喊,纷纷回头看了过来,黑衣人趁乱将几人一把推开,冲了出去。守卫见状,也只好继续将城门关上。 李浩洋和凌云赶到守卫面前,其中两位守卫走上前来,伸手拦住他俩道:“站住!”李浩洋不解,问道:“几位大人,你们怎么不拦着他?” 其中一位似乎是守卫的小头领,一脸严肃地说道:“城主有令,每日酉时务必关闭城门,若是误了时辰,若是误了时辰,城中出了什么事情,惹城主怪罪下来,你担待得起吗?” 李浩洋道:“这位大人,方才那位黑衣人偷了我兄弟俩的银子,能否通融通融,放我俩出城将他追回?”守卫仍是严肃地说道:“不行,若是放你俩出去了,我这几位兄弟如何向城主交代?”凌云从李浩洋身后上前一步道:“城主又不在这儿,他如何能知道?” 那守卫瞪了他一眼,左手握紧了手中的刀柄,说道:“放肆!”同时,抬起右手指了指凌云身后道:“你回头瞧瞧,这儿这么多人看着呢,城主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凌云和李浩洋转过头,发现附近的路人纷纷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手中还指指点点,似乎都在奇怪这俩人为何不懂城中规矩。凌云正想再说什么,李浩洋见状,一把拉住他,对着守卫嘿嘿笑道:“嘿嘿,大人,我们兄弟两人初来乍到,不知这城中规矩,还请大人多多包涵!”说着,便要拉着凌云离开。 凌云却仍心有不甘,想上前理论几句,李浩洋指着他身上低声说道:“看看咱们身上!”凌云这才定睛看了眼李浩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才发现他俩追得急,穿着亵衣便出来了,霎时觉得尴尬无比,好在他俩都是大男人,而且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看不太真切。 两人正要离开,却听见城门外传来急促的敲击声和呼喊声,两名守卫率先发现了异样,靠近城门仔细听了听,确实是有人在外头呼喊:“快开门,救命啊!快让我进去!” 李浩洋和凌云两人与另外两名守卫见状,也都凑了过去,四名守卫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作为城中守卫,事关城中安全,却也不敢轻易开门,那守卫头领朝门外喊道:“外面是何人,何事惊慌?” 外面的人依然急促地敲着门,大声喊道:“马哥,我是二狗啊,马哥,快开门救我!” 这守卫一听,似乎是相识的人,急忙令几人将城门中的小门打开了,这小门只能容一人侧身进入,也是方便遇到紧急情况接应外面的人进入的,若是开的大了,恐怕这城门也形同虚设了。 这门一开,便从外头钻进来一个矮瘦的黑衣人,身上手上满是泥土,腰间挎着一布包,刚一进来,两名守卫便立马将那小门重新关上,插上了粗壮的门栓。 那黑衣人看着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刚想与那守卫头领打招呼,抬头却看见了李浩洋与凌云两人。此时李浩洋与凌云也认出了他身上的布包,他腰间挂着的正是凌云装银子的布袋子。 李浩洋二话不说,跨步上去便揪住了黑衣人的衣领,这矮小精瘦的黑衣人,在人高马大的李浩洋面前就像小孩儿一般,险些被李浩洋直溜溜地拎了起来。 凌云上前将那布袋从黑衣人身上取了下来,黑衣人被李浩洋重新揪着衣领,有些喘不过气来,双手举起求饶道:“大大大大大侠,饶命,”说着又急转头看向身旁的守卫头领道:“马哥,救我!” 那守卫本欲上前阻止,见李浩洋比他高出整整一个头,身材魁梧,手中还握着刀,一时也不敢上前,此时听见那黑衣人求救,便壮着胆子对李浩洋喝道:“不得放肆!”李浩洋心想,这城中都是他们的人,我俩初来乍到不宜招惹他们,但这黑衣人偷了我兄弟的银子,无论如何必须得要回来。想至此,便将黑衣人轻轻放下,对守卫道:“大人,方才偷我兄弟二人银两的,正是此人,既然大人与他是相识,我们银两也都追回来了,我兄弟二人不再追究便是了!” 那守卫脸色有些怪异,他们虽是这城中守卫,有城主护佑,但眼前这李浩洋高大健硕得很,一旁的凌云虽然瘦弱些,但也差不太远,两人又都手握刀剑,心中不免有些犯怵。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只是在城主手下混口饭吃,与这黑衣人也非亲非故的,犯不着拿自家性命冒险,若是惹急了眼前这俩人,给自己来这么几下,可就倒了大霉了,可自己好歹也是城主的人,手底下还有几个兄弟在,眼下又有这么多人看着,若是在这时候认了怂,岂不惹人笑话,只见他脸皮抽了几下,说道:“去,我堂堂金陵城守卫,怎么会跟一个小毛贼相识,大爷我只是怕你在这儿把他给宰了,我还得奉命抓捕你。既然银两已经拿回来了,你俩便先回去,这小毛贼交给我们就行。” 李浩洋拱手道:“那就有劳几位大人了!”说罢,便拉着凌云匆匆离开了,身后传来守卫训斥的声音说道:“你小子怎么回事?叫你别惹事,你就是不听!若不是遇到了我,你早就被那两个人给宰了!”黑衣人没说话,守卫又说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刚跑出去怎么又急匆匆跑了回来?” 黑衣人道:“哎呦喂,马哥,你以为我想呢?我这刚一出城,没跑出去一里地,便险些丢了性命啊!”守卫问道:“怎么回事?” 黑衣人道:“我正顺着道儿往家里跑去,突然就从那田间闯出一大虫来,那身形,足有一丈来长,吓得我差点儿尿了裤子了,我是连滚带爬地往回跑,若不是祖宗保佑,那猛虎竟没追来,不然明早你就只能从那家伙的粪便里面去找我咯……” 李浩洋二人越走越远,渐渐地便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了。 第二十五章:黑风堡 两人正说着,便已来到了一处堂口门前,那门口挂着的灯笼上写了个“王”子,门框上的牌匾上写着“极乐堂”三个大字,王二狗指着那堂口牌匾说道:“这儿便是我那便宜二叔的堂口,叫“极乐堂”。李浩洋嘀咕了一句:“真无耻!” 王二狗听到了李浩洋的话,对李浩洋说道:“恩公,别管这些了,你先在这门后边藏着,我进去看看先!”说着,他便穿过一个小院,走向了内堂。 王二狗来到内堂,四处张望了一番,却不见有人,他朝李浩洋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李浩洋快步走到了内堂门口,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男人猥琐的笑声和说话声。 王二狗说道:“不好!”,说着,立刻冲入内堂,朝着左边一道门走了进去。李浩洋也快步跟了过去。 两人顺着一道步梯来到了一处底下密室中,只见这密室中设有三个房间,全部用铁栅栏封着,像是个地牢,墙上有十多盏壁灯,把原本黑漆漆的密室照得通亮。 李浩洋一眼便看见三个房间中分别关着四五名年轻女子,这些女子虽是被囚禁在这儿,但身上衣着还算是完整体面。 而左边的房间里,两名男子正推搡着一名少女,说着一些猥琐下流的话,其中一男子对一名女子说道:“小姑娘,王长老离开有好一阵子了,是不是特寂寞啊?让小爷我来陪陪你吧,啊?嘿嘿嘿嘿!” 这两人只顾着盯着眼前的少女,全然没有发觉身后来人了,李浩洋见此情景,怒不可遏,正欲拔刀,却被王二狗伸手拦住了。 王二狗咳嗽了两声,那两人这才发现身后进来了两个人,双双回头看了过来。前面说话的那位男子见来人是王二狗,说道:“哟,是你小子,怎么?你二叔不在,你是要跟我们一起来玩吗?” 王二狗佯装严肃地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趁长老不在,动他老人家的女人!”另一男子不屑地说道:“切,少在这狐假虎威了,谁不知道长老从来就没正眼瞧过你这侄儿,咱们这儿的弟兄,哪一个需要看你的脸色啊?”说着,两人便哈哈大笑起来,刚笑几声,却突然笑不出声了,脸色开始凝重起来,一人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你从哪里偷来的这东西?” 只见王二狗不知什么事从身上取出了一块铜制的令牌,上面刻着“极乐”两个字,正是那极乐堂王长老的令牌,王二狗冷笑一声,说道:“今时不比往日,我王二狗已经是我王长老的心腹,你们对我不敬,便是对长老不敬,你们今日的行为,若是被王长老知道了,哼,看他老人家会怎么收拾你们!” 那二人一听,有些慌了神,立马换了一副脸色,嬉皮笑脸说道:“哎呦,我说二狗啊,哦不,小王哥,我兄弟俩刚才是跟您开玩笑的,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您就放我们一马吧!” 王二狗冷笑一声,说道:“放过你们?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呢,今天可不止我一人看到了你们刚才的行为!” 那两男子这时才注意到一旁的李浩洋,疑惑地问道:“他是...” 王二狗接着说道:“这位是城主派来的特使,有要事要见王长老,恰巧今日长老不在堡中,便由我带他去长老那儿,不过呢,城主大人可不想让其他长老知道这事,你们几个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两人打量了一眼身材魁梧的李浩洋,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回道:“知道,知道!” 王二狗接着说道:“你们也知道,如今这黑风堡中不太平,长老担心万一那天发生些什么事情,会把他老人家卷进去,所以呢,便派我回来,将这些女子都带走,转移到长老在外面准备的一处庄园中藏起来,免得日后被新教主责备,你们快与我将这铁门打开!” 两人一边应承着,一边掏出钥匙将另外两个房间的铁门也给打开了,王二狗对那些女子说道:“跟我走吧!”说完,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这地牢似的密室,这群女子也不敢反抗,只能乖乖地跟了出来。 来到院中,王二狗对那两男子说道:“替我先看着他们,我去取点儿东西!”说完,便走向了右边的一间屋子,掏出钥匙开了门,不一会儿,王二狗从里面取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木箱子出来,用一块粗布包了,提在手中。 王二狗对那两名男子说道:“记住了,今日之事,事关城主大人,不可让其他几位长老知道了,否则有你们好看!”两人点头哈腰不敢造次。 王二狗又对身旁的这些女子说道:“走吧,小爷我今儿个带你们去城里边瞧瞧!”说完,对李浩洋使了个眼色,便转身走出了极乐堂。李浩洋跟在最后,小心地观察着四周。 王二狗带着她们穿过几个巷道,走向了黑风堡大门,所幸一路上并没有碰见任何其他人,看来这黑风堡确实已经无暇顾及了。 出了黑风堡,十多名女子在王二狗的催促下,径直来到凌云藏身的位置,凌云站起身迎了上来,冲着李浩洋高喊道:“洋哥,你们可真厉害,这么快就把人给救出来了!” 这些女子平日里受尽了黑风堡的欺凌,今日见到矮小瘦弱的王二狗,已经生了趁机逃离的心思,却又忌惮于身后的李浩洋,并且还身处黑风堡附近,所以这一路走来没敢反抗。这时听到眼前这人说了个“救”字,心里有些不解,满脸疑惑地表情,场面有些躁动。 王二狗见状,对她们说道:“几位姐姐,这两位恩公是来帮我救你们回去的,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先离开这儿再说!” 这些女子七嘴八舌又有些胆怯地议论了起来,听上去原本想逃跑的她们,这会儿有人救他们了,她们却似乎并不想跟着王二狗他们三人继续逃跑了。李浩洋催促道:“大家不要激动,先随我们离开这儿再说吧!” 其中一位女子站出来说道:“我们也很想跟你们逃回去,可是,就算我们逃回去了,还是会被那个长老抓回来,到时候不仅免不了一身毒打,弄不好还会牵连我们的家人!” 原来,她们是担心王二狗的便宜二叔会再把他们抓回来,于是,王二狗说道:“那老东西已经死了!” “啊?死了!” 她们惊讶之余又有些兴奋,凌云也跟着说道“是啊,死了,尸体被他抛下了山崖,你们放心跟我们走吧,等将你们送到一处安全的地方,你们再各自回家去!” 又有一位女子站出来指着王二狗说道:“不对,他是你二叔,你怎么会杀他?”王二狗咬牙切齿道:“二叔?我与那老狗不共戴天!”李浩洋上前说道:“大家听我说,他没有骗你们,他那二叔确实已经死了,不会再来抓你们了,咱们这么多人在这儿,万一被黑风堡的人发现,再追出来可就不好了,快跟我们走吧!” 这些姑娘们看了一眼前贼眉鼠眼的王二狗,又看了看高大英俊又身着华丽,似乎是一身正气的李浩洋和凌云两人,心中的担忧也放下了,众人点了点头,表示愿意相信他们。 他们正要再次出发,却见山坡下面的道路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远远地便能看见,路面上扬起了一阵尘土。一群人浩浩荡荡从远处奔向黑风堡,骑马的在前,步行的跟在身后。 凌云他们一群人急忙压低了身子,屏住呼吸,透过杂草丛朝那路上看去。那队人马人数还不少,看这架势,至少得有七八十人。 王二狗回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对大家说道:“嘘!别看了,快走!”说着,便弓着身子,往后面走去,避开了下面人马的视线。那十多名女子立即跟在了王二狗身后,李浩洋和凌云则一起走在最后面,一行人小心翼翼地穿过山林,沿着小璐奔向了金陵城的方向。 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南门附近的一处空地上。此时已是黄昏时分,王二狗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一行人也跟着停下脚步,围了过来。 只见王二狗打开手中的木匣子,里面装满了白花花的银锭,约莫有五两一个,王二狗从里面取出几个银锭,对身前的这些女子说道:“各位姐姐,方才我从黑风堡拿了些银子出来,分给大家做回家的盘缠!” 众女子见状,纷纷跪地感谢,王二狗急忙放下手中的银锭,上前将他们一一扶起说道:“大家快起来,不必如此,我们都是苦命的孩子,皆因受那老贼的毒害,沦落到此境地,如今那老贼已经遭了天谴,被野兽给吃了,也算是为我们报了仇,大家回去以后,各自好好生活吧。” 说完,王二狗拿起匣子里的银锭,一个个给她们递了过去,李浩洋和凌云在一旁看着,心中突然对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王二狗竖起了敬佩之心。 分完银子,王二狗又对她们说道:“这金陵城快要关门了,为免让人起疑,大家分头进城,找个客栈住一晚,明日一早买些路上用的物件和干粮,走北门各自回家去,万万不可在这城中多做停留!”这些女子再次对他道了谢,然后朝金陵城走了进去。 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王二狗总算松了一口气,他转身看向了李浩洋与凌云二人,拱手对他俩说道:“多谢两位恩公仗义相助!” 凌云笑道:“快别客气了,我们也没帮你什么!”李浩洋也说道:“是啊,没想到小哥你竟有如此侠义之心,反观我兄弟二人,徒有其表,实在是惭愧啊!” 王二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两位恩公,可别这么说,你们能跟我到黑风堡救人,已是大义之人,若不是有你们两位在,我还真不敢就这么进去把她们给救出来,你们是不知道,这黑风堡往日可是人人闻之色变的凶煞之地,擅自闯入黑风堡的人可都是有进无出,有死无生。” 凌云在一旁打趣道:“你俩就别客气了,这儿只有我像是个闲人,什么忙也没帮上!”几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凌云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王二狗问道:“对了,你既然有那么多银子,昨日为何还要偷我们的?”王二狗一听这话,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笑道:“你还记着这事呢?我从小就是干这个的,习惯了。再说了,昨日我也不知道那老贼已经死了啊,我不得攒些银子生活么?” 凌云故作严肃,接着问道:“那,今日你已经知道那老贼死了,为何还坑骗我们五两银子?”王二狗一时语塞,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停顿了一下,说道:“今日见到那老贼尸首的时候,我便萌生了找机会解救那些姐姐们的想法,可那黑风堡近两年虽然大门畅通无阻,但各个堂口却依旧是守备森严,我身单力薄的,也没把握一定能顺利救人出来,更别说到库房中取这么一大箱子银子出来了。那日刚好又遇到你们二位,所以呢,当时便想着用那老贼的尸首骗些银两,待将她们救出来以后,给她们做盘缠用的,不曾想又被你们要回去了...” 王二狗的这些话,说得凌云和李浩洋一阵羞愧。 王二狗接着说道:“这说来也怪,今日黑风堡中竟然如此安静,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就连极乐堂中也只有两个人在,我有些时日不在那儿,不知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浩洋问道:“会不会跟咱们离开时进去的那群人有关?”王二狗说道:“我也不清楚,不行,我得回去看看去。”李浩洋说道:“今日天色已晚,这夜路难行,路途遥远,这城外又有猛虎,莫要遇到什么危险,先进城休息一晚再去不迟!” 王二狗却说道:“不行,事出反常,定有蹊跷,晚了恐生变故。”李浩洋说道:“你这样一个人回去太危险了!”顿来了一下,接着说道:“这样吧,我回城中收拾一下,随你一起回去!” 说完,他转头对凌云说道:“凌云,这位小哥是位侠义之士,我们理应帮他,你在这城里等着,我随他去看看!”凌云说道:“洋哥,我跟你一起去!”李浩洋说道:“咱们这次出来,本打算玩几天就要回去的,你跟着去太危险了,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情,我回去可怎么和你爷爷交代啊?”凌云说道:“那你去了,万一出什么事情,我怎么跟你爹娘交代?” 王二狗见状,急忙打圆场说道:“两位恩公,你们还是都别去了,我自个儿回去就行了,我从小就在黑风堡长大,那儿的人我都认识,不会有什么事的,放心吧!” 李浩洋思索了片刻,对王二狗说道:“我兄弟二人确实不便随你回去,实在抱歉!”王二狗笑道:“恩公言重了!”李浩洋说道:“你一口一个恩公的,我兄弟俩倒是十分惭愧!” 王二狗愣了一下,问道:“二位对我有恩,理应管二位叫恩公,既然你不喜欢,而两位又年长我一些,我王二狗就斗胆管二位叫一声兄长如何?” 李浩洋与凌云对视一眼,双双回答道:“好!”王二狗见他们一口答应了,开心地笑了起来,上前一步,拱手说道:“两位兄长,小弟还不知两位兄长尊姓大名,不知是否方便告知?” 李浩洋哈哈一笑,也学着他的样子拱手说道:“在下姓李,名叫浩洋,今年二十一岁,你若愿意,随他管我叫洋哥就行!”说着,指了指凌云。 凌云见状,也学着他俩的样子,拱手对王二狗说道:“在下姓凌,单名一个云字!今年十九岁!”王二狗有些激动,对他们分别叫了声“洋哥和云哥”, 李浩洋突然严肃地看着王二狗,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的真名了吗?你不会真叫王二狗吧?”王二狗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好吧,承蒙两位兄长不嫌弃,我王二狗就不隐瞒了,我原名叫王守诚,刚满十七岁,王二狗是黑风堡的人给取的小名,平日里他们都管我叫二狗!” 李浩洋夸道:“守城,好名字!没想的你那便宜二叔竟能给您取个这么正派的名字!” 王二狗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随后又说道:“过去教主还在,那老贼还能收敛一点,平日里看上去也是道貌岸然的,给我取名自然也要取个正直的名字,虽说从小对我百般虐待,但毕竟是家事,教主也不便干预,后来长大了一些,长老们便安排我给新月教和金陵城传信,江湖上都说教主残暴不仁,但他对我还是有些恩情的。” 李浩洋点了点头,说道:“守诚兄弟,这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到金陵城来找我们!” 王守诚看了眼城门方向说道:“嗯,天快黑了,你们快回城里去吧,晚了可就进不去了,南门守卫的小头领是我的好朋友,若是在城中遇到什么事你们也可以找他帮忙。” 说完,王守诚再次拱手说道:“小弟就此别过,两位兄长,后会有期!”李浩洋和凌云也拱手道:“保重!” 第二十六章:重振新月(上) 王守诚趁着夜色抹回了黑风堡,此时门口的守卫已经换了人,是两个陌生面孔,见此情景,王守诚心中有些犯嘀咕,想必定是与午后来的那群人有关。 他来到黑风堡门口正要进入,却被守卫拦住他的去路,他取出极乐堂的身份令牌,守卫这才放他进入。 回到黑风堡内王守诚却发现四处依然空无一人,他小心翼翼地摸到了极乐堂,里面竟也是空无一人。王守诚心想,莫非所有人都去礼堂了?想到这里,他急忙往中央礼堂赶去。 黑风堡内中央礼堂之中,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了这里,这礼堂空间巨大,足足有十余丈见方,两丈来高。最里边是一个五尺高的高台,像个祭坛似的,中间立着个月牙形的雕塑,高台下乌泱泱地全是人,足足有数百人之多。 这些教众议论纷纷,他们中的大多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吃完午饭就被人叫到这里来了。 高台之上则摆放着九张椅子,中间最里边一张,两边各四张,其中七张椅子的旁边各站着一个人,六男一女,唯独中间和右侧最外边的椅子旁没有站人。 中间那张黑漆漆的,镶着金色条纹,上面雕刻着一只不知名的凶兽,倚靠上也有个月牙形的装饰,只有这张椅子与众不同,其它的都是普通木椅。 就在这时,台下人群一阵躁动,一名白衣男子走进了人群,这人身长八尺,体态健硕,一袭长发披在肩头,头顶上绾了个发髻,插着发簪,两鬓有些斑白,长着长长的花白胡须,样貌约莫七十上下。 见这人走来,台下的人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通道,在场所有人都纷纷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向他。 只见这人顺着众人让出的通道,穿过人群,缓缓地顺着台阶走上了高台上。台上七人见到这人,纷纷施礼道:“见过护法!”那男子摆手,示意大家坐下,说道:“各位长老不必多礼!”说罢,眼光从众人身上扫过,走到中间椅子旁停下了,转过身问道:“王水寿呢?” 右侧第一位长老面向白衣男子,上前一步,拱手说道:“余护法,王长老他前几日离开黑风堡,说有私事要处理,昨日接到护法的密令,便已派了人手四处去寻找,如今尚未有音讯!” 白衣男子冷冷地说道:“找到他立即叫他来见我,这个混账东西!”那长老道了声“是”便退了回去。 左侧第二位的那名长老指了指中间的座椅,对这白衣男子请道:“护法请上座!” 这话刚一说出口,白衣男子便斜着眼对他怒道:“放肆!那是教主的宝座,只有我新月教的教主能够落座,如今教主虽然不在了,我等属下岂能造次?” 这一声怒吼,直吓得那说话的长老有些哆嗦,颤颤巍巍回道:“是,护法教训得是,属下知错了!” 白衣男子没有就此罢休,接着问道:“季博常,别以为我在总坛就不清楚你们这儿的花花肠子!” 那叫季博常的长老吓得眼神躲闪,更加不敢吭声,另有一位长老上前打圆场,说道:“护法息怒,季长老不是那个意思。” 白衣男子没有理会他,只是径直走向了中间的位置,在座的长老们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都猜不透他想做什么。 只见他来到宝座旁,唤来四名教众,搬上来两张椅子,摆在了中间宝座两边。 白衣男子在左边的座位坐了下来,接着,他向左右站着的长老们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诸位长老,请坐!” 七位长老回了礼,各自落了座。白衣男子说道:“教主仙逝后的这些年,黑风堡是谁在主事啊?”左侧排头的长老拱手说道:“余护法,是季长老和属下主事!” 白衣男子板着脸,冷冷地说道:“你俩主事?聂开成,看看你俩主的这是什么事?黑风堡大门敞开着,内外一个守卫都没有,若是被贼人潜入,暗中破坏,又当如何?烫头我堂堂新月教分坛,如今在你们手里竟变得如此不堪!”聂开成低着头,诺诺地说道:“是,护法教训得是,我等一定改过!” 白衣男子板着脸没有说话,聂开成接着说道:“属下斗胆问一句,不知护法此次突然驾临黑风堡,所为何事?” 那白衣男子冷哼一声,说道:“哼,所谓何事?我要是再不来,恐怕不出一年时间,新月教在南方这地界就没有立足之地了吧?”聂开成一愣,小心翼翼地问道:“护法此话怎讲?” 白衣男子霍地一下,站起身来,指着聂开成道:“聂开成,你少在这装糊涂,近些年老夫虽身处总坛,却一直都在关注这儿的情况,两年前我就听人说金陵城这地界已经换了主人。怪不得我这一路行来,沿途客商和镖局挂的都不是我新月教的旗号了!” 聂开成低着头,拱手说道:“护法,属下无能,只因那金陵城主武艺高强,人多势众。自教主仙逝之后,黑风堡便再无人能与之抗衡,护法您又忙于寻找少主,属下不敢劳您大驾,故此,近年来只能委曲求全,任其侵吞我教地盘,请护法治罪!”白衣男子轻蔑地道:“杨振威?就凭他?教主在世时,能让他继续做他的城主便已是对他最大的恩赐,如今竟敢抢占我教地盘!” 聂开成说道:“护法,今时不比往日,如今金陵城势大,仅凭黑风堡的力量恐怕难以与他抗衡,还得从长计议!”白衣男子道:“哦?从长计议?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从长计议啊?继续对他让步吗?” 聂开成一时语塞,喃喃地说道:“属下暂时还没有想好。” 白衣男子又是一声轻蔑地冷哼,接着说道:“金陵城主的事情先放一边,改日老夫亲自会会他。老夫今日前来,是有要事与诸位长老和教中弟子宣布。” 说完,只见他缓步向前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说道:“自五年前,我教教主遭奸人谋害,少主失踪,这几年我派人四处打探,至今仍无半点线索,就连杀害教主的凶手也没能查到。在这期间,教中群龙无首,时间一长,教中便人心涣散。加上老夫多年来一心只为寻回少主,四处奔波,无暇顾及教中事务,以至于我教势力日渐衰退,情况极不乐观。老夫这次到黑风堡来,一来,是为凝聚我教人心,重振教威,重新恢复新月教在南边这块地界的势力!” 说到这儿,台下教众开始有些躁动起来,七嘴八舌地地讨论起来。待声量降下去一些以后,台下有个声音高喊道:“说起来容易,如今教主不在了,我们听谁的?如今金陵城这方圆几百里都已是金陵城主的地盘了,就连这儿,也都快全部成为金陵城主的地盘了!”聂开成微闭着眼,斜视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眼。 白衣男子听闻这话,微微皱了皱眉,说道:“问得好!这也是老夫来此的主要目的!”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诸位弟兄都知道,我教教主历来都是由前任教主长子世袭,如今少主失踪,教主之位后继无人,我教群龙无首已有五年之久,再这么下去,势必严重影响我教士气,削弱我教势力。因此,老夫思复再三,决定在我教八位长老中,选出一位德高望重之人,暂代教主之职。代教主上任后,务必增派人手,加大搜寻力度,查清楚当年教主遇害之事,尽快找到少主下落!” 季博常起身问道:“若是一直找不到少主呢?又将如何?”白衣男子回头看了一眼季博常,微微仰起头,接着说道:“若是两年后仍未有少主下落,或者,少主已不在人世,则由教中兄弟共同推举新的教主。” 左侧第三位长老起身拱手道:“护法,那依您的意思,由谁来做这代教主呢?” 白衣男子转过身说道:“问得好!自打教主遇害,老夫为追查凶手,同时寻找少主下落,常年在外奔波,总坛事务皆由崔长老打理,如今五年过去了,总坛教务一如往常,从无疏漏,反观黑风堡这儿...”说着,他眼光缓缓从聂开成和季博常脸上扫过,看得他二人心里直发毛。 白衣男子转身朝向右侧最外边的一位长老,伸手指着他说道:“因此,老夫提议,就由崔长老代教主主持教务,诸位觉得呢? 说着,他目光冷冷地扫过在场所有的长老,季博常起身说道:“护法,属下以为,眼下我教中唯有余护法德高望重,由您来做教主再合适不过了!” 白衣男子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表情,接着,他转过身,朝天拱手说道:“老夫自幼在教中长大,先后经历过四任教主,从不敢有僭越之心,更何况老夫深受历代教主之恩,老夫曾立誓要辅佐教主壮大我新月教,雄霸江湖。如今教主遇难,少主失踪,老夫岂能弃之于不顾而坐这教主之位?” 被他点名的崔长老起身拱手说道:“余护法,属下在教中资质尚浅,武功低微,难以服众,恐怕做不得这代教主之位,还请护法三思!” 这时,坐在右侧第三位的那位女长老起身拱手说道:“属下以为,余护法所言极是,崔长老当年护教有功,被教主破例提为长老,如今又治教有方,深得教中弟子拥戴,既然护法无心左这教主之位,那便由崔长老做代行教主之职,乃是众望所归!”说完,其他几位长老纷纷附和道:“属下以为代教主之位非崔长老莫属!” 白衣男子转身面向台下的教众,高声问道:“众位兄弟,大家觉得呢?”话音刚落,台下便响起了雷鸣般的喊声:“护法英明,护法英明,教主万岁,教主万岁!” 白衣男子捋了捋颌下的胡须,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 接着,他又回过身,对着台上几位长老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了,那么从今日起,崔长老便是新月教的教主了!”只见那位崔长老站起身来到白衣男子身旁,拱手对白衣男子道:“承蒙余护法厚爱,属下恭敬不如从命!” 白衣男子上前扶着他的手臂道:“诶,你现在是我新月教教主了,怎么还自称属下呢,来,教主,老夫扶您上位!”说着,拉着崔长老的手,便往教主宝座走去。 白衣男子将崔长老扶坐在教主宝座中,随后站立在一旁,说道:“诸位长老,教中弟兄们,从今日起,我教便重新有了教主,万望诸位今后同心戮力,继承历代教主遗志,将我教发扬光大,成就江湖第一大教!”说着,停顿了一下,又转身对坐在宝座上的崔长老说道:“望教主掌教之后,切莫忘了,多派些人手,早日寻得少主归来才是!” 崔长老起身说道:“护法请放心,待我将教中事务安排好以后,立即增派人手,四处寻找少主和右护法下落,若寻得云风音讯,定将他迎回教中,归还教主之位!”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满意地微笑着说道:“嗯,教主请坐!来人!取教主宝冠来!” 话音刚落,台下立即有一位教众捧着一个木质托盘走了上来,托盘上用金黄的绸子盖着个圆形的物件,只见那人将托盘捧到白衣男子面前。 白衣男子上面的缎子掀开,放在一旁,双手捧起那圆形的金属头冠,举到崔长老面前,说道:“教主,来,老夫为教主戴上!” 崔长老取下头上的发簪和包着发髻的黑布,白衣男子将那头冠套在他头顶的发髻上,插上发簪,满意地点了点头,便转身回到了宝座的左侧,目光再次扫过全场。 聂开成起身举拳高喊道:“教主万岁,新月教一统江湖!”台下众教徒跟着齐声高喊:“一统江湖,一统江湖!” 王守诚气喘吁吁赶到会场,在人群最后排踮着脚,努力抬头朝里头望去,却因为个子太矮,只能望见一排排圆圆的黑脑袋,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用力拍了拍前面一位教徒的肩膀,那人回头,有些怒气地问道:“干什么呢?” 王守诚陪着笑脸问道:“老哥,这,咱们黑风堡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只见那人不屑地说道:“这你都不知道?总坛的余护法来咱们黑风堡了,咱新月教有新教主了!” 王守诚疑惑地问道:“教主?余护法当了咱们教主了?”旁边另一人说道:“什么呀,余护法守护了咱们四代教主,深得历代教主信任,怎么会篡位坐这教主之位。” 王守诚故作惊讶地问道:“哦!原来如此,那这教主?”那人得意地说道:“是咱们总坛的崔长老,余护法极力举荐崔长老暂代教主之位,等找回少教主,再把教主之位还给少教主。” 王守诚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对他俩说道:“多谢两位老哥指点迷津!”那人似乎很满足,一脸得意地说道:“咱们护法这次来黑风堡,可是黑风堡莫大的荣幸,一会聂长老他们还摆了宴席给护法接风洗尘呢,你小子有口福咯!” 王二狗不知如何接话,只得赔笑道:“是是是,有口福了,有口福了,一会儿小弟陪两位老哥都多喝几杯啊!” 正说话间,只见高台之上新任教主崔海龙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抱拳说道:“诸位长老,各位弟兄,我崔某人入教二十余载,却少有跨越数千里,步入这南方地界,来到咱们新月教的南方圣地-黑风堡之中,这次与余护法一同前来黑风堡,此前并不知护法要推举我坐代教主之位,承蒙余护法与诸位长老以及各位弟兄信任,把我捧上教主之位,我崔某人定将竭尽所能,壮大我教,期间也将不遗余力寻找少主的下落,还请诸位长老和各位弟兄齐心协力,为重振我新月教尽一份力,让我教早日一统江湖!” 台下教众听了,又是一阵躁动,齐声高喊道:“重振新月!一统江湖!” 喊了几声过后,崔海龙摆了摆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不一会儿台下便静了下来,在场所有人都盯着台上看去。 聂开成起身走到崔海龙身旁,低声说道:“教主,属下准备了一桩薄宴为教主和护法以及总坛来的弟兄们接风洗尘!” 崔海龙闻言,向前走了几步,对台下教众说道:“弟兄们,咱们黑风堡的管事,聂长老有话要和大家说!”说着,朝着聂开成的方向摆了个“请”的动作。 聂开成微笑着朝崔海龙点了点头,也向前走了几步,接着对台下教众说道:“诸位兄弟,自前任教主遇害以来,我教便一蹶不振,尤其是黑风堡,没有了教主的庇护,在这南方地界的势力是日渐衰弱,几乎没有了立足之地,教中弟兄也跟着受了不少委屈。如今左护法带着总坛的四位长老,以及数百名弟兄,不远千里来到了黑风堡,又推举出了新的教主,为我教带来了新的希望。聂某作为黑风堡的管事,理应为总坛来到弟兄们接风洗尘,现已在黑风堡校武场中,备了薄宴,望教主、护法、诸位长老和弟兄们赏脸!” 崔海龙接过话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大家移步校武场用膳!”说罢,转身朝着身后的左护法作了个“请”的手势,那白衣男子起身快步走到跟前,随着崔海龙一同走下高台。 台上六位长老也紧随其后走了下去,一行人在众多教众的簇拥下,走出了会场。 第二十七章:重振新月(下) 这一夜,黑风堡灯火通明,整个校武场中插满了火把,犹如白昼。教中上千名教众围着新任教主、左护法和六位长老,在校武场中饮酒狂欢。黑风堡中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热闹了,所有人都敞开了吃喝。 崔海龙在几位长老的陪同下,简单地吃了些酒食,却没什么兴致,紧皱着眉头,似乎有些忧心忡忡,过了亥时便与众人告别,在几名心腹的掩护下,悄然离开了。 离开校武场之后,他径直来到了黑风堡为他准备的住处,教中下人早已收拾好了一切。 这是一个简单的独立一层小楼,外面有个小院子,一共有三间屋子,中间一个会客厅,左右各一间房,左边是卧房,右边是书房。会客厅最里面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摆着一盏油灯,油灯的火光把整个屋子照得通亮,桌子两侧各摆了一张木椅。 崔海龙坐在会客厅的椅子上,示意陪同回来的两名侍从退了出去。两名侍从刚走出来,正要回身关上门时,见外边进来一位白衣男子,正是新月教的左护法-余伯阳。 两侍从见他朝这边快步走了过来,便让到了一边。 崔海龙见房门没有被关上,探头朝门外看了一眼,望见来人,急忙起身要迎上去,余伯阳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自己则快步走了进去,关上了会客厅的门。 崔海龙拉着余伯阳的手臂,指着右边的椅子说道:“恩师请坐!”余护法摆摆手说道:“诶,教主不必与老夫客气,请坐!” 两人没有多余的话,各自坐了下来,崔海龙接着说道:“恩师,弟子正要去找您,却不知恩师已先一步来了,恩师,您推举学生坐了这代教主之位,弟子这心里是万般忐忑。一来是弟子武学低微,资历也浅,教中多有资历和武艺都比我强的长老想坐这教主之位,若不是恩师极力举荐,恐怕难以服众。二来,如今我新月教日渐衰弱,教众已不足三千人,想要重振我教,坦白说,恐怕有些力不从心。不知恩师推举弟子暂代教主之位,用意为何,还请恩师明示!” 余伯阳起身说道:“想我新月教纵横江湖数百年,早已名震江湖,几百年来少有教派能与我教抗衡。自两百多年前,我教与神龙帮血拼之后,便元气大伤,还弄丢了我教镇教之宝-追魂刀,教内分崩离析,人心涣散。此后虽经历数代教主苦心经营,却依旧没能恢复当初的辉煌。到了前任教主掌教之时,虽已是名满江湖,却依旧只是偏安一隅,只在这金陵郡设立了分坛。我教历代教主虽行事亦正亦邪,但却个个都是堂堂正正的真英雄,真豪杰,唯独前任教主行事有些乖张,没能低调壮大我教势力,不知招惹了何方雄主,才遭此大难,落得如今这下场,唉,可惜啊!” 说完,他转过头望着崔海龙,问道:“老夫说的这些,你能明白吗?”崔海龙回答道:“弟子明白!” 余伯阳继续说道:“你明白就好,老夫深知你为人敦厚,行事稳重,才将新月教交到你的手里,希望你能秉承历代教主遗愿,全力将我教发扬光大,重现当初的辉煌!” 崔海龙抱拳说道:“弟子一定竭尽全力,不负恩师栽培!”余伯阳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两人回到座位,余伯阳接着说道:“如今这情形,你打算如何处置?”崔海龙一拍桌子,怒道:“哼!说起这个,弟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才区区五年时间,我教在这金陵郡方圆上千里的产业,竟已尽数落入了那杨振威的手中,那聂开成和季博常这几年不知道都干了些什么!” 余伯阳听了,不急不缓地说道:“教主息怒,如今这局面,并非死局,总坛仍有两千余名教众,黑风堡也仍有数百名弟兄,只要联合教中几位长老,咱们同心协力,招揽各路英雄,定能挽回颓势,重振我教!” 崔海龙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稳了稳情绪,接着说道:“恩师所言极是,这杨振威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展得如此壮大!” 余伯阳不屑地冷哼一声,说道:“就凭一个杨振威,断然是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能耐,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依我看,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不可鲁莽。不过,常言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金陵城主对我教定然已经有更进一步的谋划了,我等须得有所提防才是!” 崔海龙点了点头,轻轻拱手说道:“恩师所言极是,弟子定不负恩师所托!”余伯阳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教主早点儿歇息,明日老夫便替教主去会会那金陵城主,老夫先行告退了!” 崔海龙见状,也急忙起身跟上,说了声:“恩师慢走!”余伯阳回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往门外走去,崔海龙问道:“恩师还有什么话要对学生说吗?” 余伯阳停下脚步,语重心长地说道:“海龙啊,老夫只问你一个问题!”崔海龙起身说道:“恩师请说!”余伯阳接着说道:“若是哪一天,把云风那孩子给找回来了,你会不会把这教主之位还给他?” 崔海龙听了,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新月教对弟子有再造之恩,这教主之位本就应是云风的,即便是无法将他寻回,若非恩师力排众议极力举荐,也轮不到我来坐。若轮功绩,这教主之位本应由恩师来坐的,弟子对此是万不敢有异心,一切但凭恩师吩咐便是了。” 余伯阳转过身,接着问道:“如今你已是我教教主,身负重振我教的重任,期间必将在教中树立起极高的威望,多年以后,若是寻得少主回来,你将教主之位还与他,但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届时,你又该如何自处呢?” 崔海龙听了这话,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余伯阳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接着说道:“云风这孩子从小不曾习武,也没有接触过教中事务,即便将来坐上这教主之位,也难以服众,更何况还有几位长老对这位置虎视眈眈,你若是一走了之,不但无法消除他对你的疑虑,反而会被人趁虚而入。老夫自幼在教中长大,历经四任教主,深受几位教主大恩,纵使无力重振我教当年雄风,也不愿看到教中因争夺教主之位而分崩离析。这事,你可要想清楚再做决定。” 说完,没等崔海龙答话,余伯阳便推开大门,走了出去。崔海龙望着白衣男子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次日,崔海龙从卧榻中坐起身来,昨夜与余伯阳的谈话使他几乎一夜未眠,直至天明,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这一觉醒来,已是晌午时分,他唤来两名下人为他换上了衣裳,重新盘好发髻,又用侍女端来的热水洗了脸。 崔海龙走出房门,早有侍女备好了糕点等着他享用。他端起桌上的茶水,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到嘴里,漱了漱口,走到门口,想要往屋外吐,却见一旁的侍女端着一只痰盂伸到了他的跟前。 他将口中的茶水吐进了痰盂之中,又回到桌前,放下茶杯,取了块糕点放入口中,细细品尝起来。突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事情,匆匆喝了一杯茶,对屋外喊道:“来人!” 两名守卫闻声走了进来,他对其中一人招了招手,唤至身前,低声耳语了几句,最后摆摆手说道:“去吧!”那人抱拳回道:“是,教主!”转身匆匆离去了。 接着,崔海龙又对另一人说道:“去,把几位长老请到议事厅来!”说完,那人也领命离去了。 做完这些,催海龙坐在桌旁继续吃起了糕点。 约摸过了一刻钟,他又唤来四名持刀卫士,随他一起走出院子,直奔议事厅而去。 来到黑风堡的议事厅,门口早有两名守卫持刀站立在大门两旁,见教主到来,两人拱手齐声叫道:“教主!”。 崔海龙摆了摆手,示意他俩离开,他带来的其中两名守卫各自持刀站到了门口,他则带着另两名守卫跨步走进了议事厅中。 这是一间不大的会场,与先前的中央礼堂相比,只能算是一间小屋子,但厅中摆设却与中央会堂相似。最里面靠墙摆着一张宽大的木椅,椅子后面的墙上刻着一弯月牙,墙上还有些其它的装饰,屋内两侧各摆着四张方形木椅,六位长老早已正襟危坐,等着教主到来。 两名守卫快步上前,持刀立在教主座位两旁,崔海龙缓步走入议事厅,长老们都有些不明所以,都等着看这位新教主这么紧急召集大家做什么。 只见崔海龙走到教主宝座旁,缓缓坐了下去,抖了抖衣袖,对面前的六位长老说道:“今日匆忙召集大家前来呢,是为关乎我新月教存亡的大事。诸位也都知道,自前教主遇害后,金陵城不仅趁机脱离了我教的掌控,还夺走了我教黑风堡的大部分产业,如今虽未与我教为敌,但对我教构成了极大的威胁,当务之急,便是摸清楚那金陵城主的底细。我与范长老、姚长老和卓长老往年皆在总坛之中,对这边的情况不甚了解。所以,还请黑风堡的几位长老与我等说说看,对了,王长老有消息了吗?” 聂开成和季博常皆不言语,眼神各自飘忽不定,双手扶着座椅扶手,不知所措地抓挠着。 一旁的姚远起身抱拳说道:“禀教主,至今未有王长老的下落,不过,王长老的侄儿昨夜已回到黑风堡,或许他能知晓王长老的下落。” 崔海龙朝身旁其中一名的侍卫说道:“去,把他找来!”侍卫应了声“是”便快步离去了。 接着,崔海龙对姚远说道:“姚长老,不必多礼,请坐下说话!” 姚远谢过,坐了下来,朝着教主的方向说道:“教主,这金陵城地处交通要道,北边来的商队,皆须经过金陵城,才能进入江南一带,我教在南边开设黑风堡分坛之后,便已将金陵城收归了我教所有,城中多为我教产业,教中弟兄也基本仰仗这些产业才得以生存,如今,整个金陵城皆已落入了杨振威之手。这金陵城主杨振威是这城中人士,其祖父在这城中颇有些威望,我教便将城中一些事务交予他一家人打理,历年来皆是我教得力助手,把这金陵城打理得是井井有条,我教收益也是连年大涨,教主应该也知道,这金陵城已经外扩了三次了。可自打那杨振威接手杨家家业以后,便已表现出了极大的野心,多次与我教传达要增加金陵城收益份额的想法。直到邹教主遇害以后,他便更加肆无忌惮,大肆侵吞我教产业,还自封为金陵城主,全面接管了金陵城几乎所有的产业,我教元气大伤,又忙于处理前教主后事,无力与其抗争,只能眼睁睁看着杨家势力快速扩张。” 崔海龙问道:“即便是邹教主不在了,往年黑风堡也是你们几位长老主持大局,那杨振威并未掀起什么风浪,为何如今面对他的侵袭却毫无还手之力?” 话音刚落,只见聂开成起身拱手说道:“教主,那杨家的人原先都只是商人,个个武艺平平,并无争霸野心。可自打杨振威回来以后,杨家便由他掌了权,此人不知师承何处,剑术超群,属下与季长老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的手下还召揽了几名江湖高手在身边,黑风堡无力与他抗衡,教中弟兄无不惧怕他的淫威,都被迫投奔他去了。” 崔海龙思虑道“竟有这等事情?”接着,他对几位长老说道:“嗯!此事杨家定然蓄谋已久,往年只知这杨家常年依附于我教,为人处世也甚是谦和,并未有出格举动,却不知杨振威此人竟有如此野心...” 说到这里,门外侍卫禀报道:“教主,王长老的侄儿带到了!”崔海龙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说道:“带他进来!” 侍卫将王守城带到教主面前,便退了出去。 王守城跪地说道:“小的拜见教主!”崔海龙说道:“起来说话!”王守城道了声:“谢教主!”便站起来。 崔海龙看着眼前这位看似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问道:“你就是王水寿的侄儿?”王守诚回答道:“回禀教主,小的正是!”崔海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王守成回道:“小的名叫王守诚,教中弟兄们都管小的叫王二狗!” 崔海龙接着问道:“王守诚,你二叔王水寿,现在在哪里啊?” 王守诚回答道:“我二叔他几日前外出了,临行前将他的令牌交给了我,命我将他关押的几位姐姐送到了金陵城南面的山林中,之后便再没见到过他了!” 说到这儿,崔海龙打断道:“等会儿,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姐姐?”王守诚支支吾吾地说道:“就是,就是……”崔海龙怒喝道:“别支支吾吾的,快说!” 王守诚无奈,只得如实回答道:“我二叔他平日里没别的爱好,独爱美色,常从外头带一些漂亮的姐姐回来,关在家中...” 话还没说完,崔海龙便一拍椅子扶手,怒道:“混账东西,我教遭此大劫,他竟还只想着干这等事情!有此长老,怪不得黑风堡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王守诚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战战兢兢地说道:“教主息怒,教主所言极是,小人平日里也劝过二叔,可小人人微言轻,二叔身为黑风堡长老,又怎会听小人言说?小人也是听命于他,才助纣为虐的,万望教主恕罪!” 崔海龙余怒未消,对他摆摆手说道:“起来起来,此事与你无关,下去吧,若是再见着王水寿,让他立马来见我!”王守诚唯唯诺诺站起身,退了出去。 崔海龙面无表情地在几位长老脸上环视了一圈,捋了捋胡须说道:“诸位长老,大家也都看到了,我教虽不似那些个名门正派那般,历代教主也都各有杀戮,可也从未做过如此龌龊之事,这王水寿身为我教长老,在我教危难之际,非但不为我教宣扬教义,广收教徒,反而却在此处为非作歹,祸害良家妇女,本座今日便革去他的长老之位,待日后回来再定罪处罚!” 聂开成道:“教主息怒,王长老所为固然可恶,但如今我教人心涣散,正是用人之际,他那极乐堂中还有百八十位弟兄。加上教主初登宝座,若是此时对教中长老出手,恐会引起教中弟兄们的误会,不如以王长老失踪为由,命他那侄儿暂代极乐堂长老之位,以为缓兵之计,待王长老归来之时,再将他以教规处置,不知教主意下如何?”崔海龙思索片刻,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此事改日再议,今日首要之事,是与诸位长老商议对策,遏制那杨振威的势力,阻止他继续侵占我教产业,诸位长老有何高见啊?” 一直默不作声的几位长老各自交头接耳讨论了起来,趁这个空档,崔海龙端起侍女送来的茶水喝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右侧一位长老站起身来,其他长老见状,也纷纷停止了讨论,朝他看了过来。 只见他那名长老朝着崔海龙拱手说道:“教主,属下以为,现如今他强我弱,当务之急应当稳住杨振威,假意与其示好,使他放松警惕,暗中壮大我教势力。待我教元气恢复,再徐徐图之,是为上策。” 另一边的季博常此时按捺不住,也站起身来,说道:“姚长老为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教行事向来独断专行,哪用得着与他小小的杨振威示好?” 右侧另一位长老也起身道:“季长老此言差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教元气大伤,而金陵城正如日中天,我教此时正当潜心发展,广收门徒,方可与其抗衡,岂能鲁莽行事?” 双方之间你来我往,唇枪舌剑,谁都不服谁,争论不休。 第二十八章:王大苗 正在一众长老争吵之际,崔海龙轻轻咳嗽了两声,议事厅瞬间安静了下来,六名长老都顾不上争吵,直直地看向了崔海龙。 崔海龙不急不缓地将手中茶杯放回到侍女端着的托盘中,摆摆手让侍女退下去,才开口说道:“诸位长老所言皆有道理,莫要争吵,以免伤了和气。兹事体大,容本座细细琢磨琢磨,今日就到这里吧”。说完,起身便迈步走了出了议事厅大门,侯立在两旁的侍卫紧随其后跟了上去,一同离开了议事厅。 走出出议事厅大门,崔海龙突然停了下来,避开里面几位长老的视线,附在门外一名侍卫耳旁低语了几句,那侍卫应诺,转身快步离开了。崔海龙这才带着另外三名侍卫加快脚步往教主府邸走去。 回到住处,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和手,门外突然响起来一名侍卫的声音说道:“禀教主,王守诚带到了!” 崔海龙一边放下手中毛巾一边说道:“带他进来!”侍卫把王守诚带了进去,崔海龙问道:“一路上没有任何人看到吧?”那侍卫回道:“没有!”说罢,崔海龙朝他摆了摆手,侍卫会意,转身回到屋外,与其他守卫一同侯立在门口一丈开外。 崔海龙缓缓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看着王守诚的脸,没有言语,王守诚不明所以,有些拘束和畏惧。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王守诚再也扛不住崔海龙眼中的威压,扑通一声跪倒在了他的面前,崔海龙一改冷漠的脸色,似笑非笑地说道:“诶,你跪下做什么,快起来!” 王守诚双腿发软,畏畏缩缩地说道:“属下不敢!”崔海龙突然变脸道:“哼,不敢,在议事厅中你可是很敢啊!”王守诚听了这话,急忙磕头说道:“教主饶命,教主饶命!” 崔海龙接着说道:“行了行了,别磕了,站起来说话!”王守诚抬起头,崔海龙给了他一个非常肯定地眼神。 于是,强撑着双腿的颤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低着头,偷瞄这眼前这位新教主的脸色。崔海龙说道:“现在可以说实话了?” 王守诚低头说道:“但凭教主问话,属下知无不言。”崔海龙身子向前倾伸头看着王守诚的脸,问道:“王水寿,是不是死了?”这话一说出口,王守诚身子一激灵,抬头看着教主似笑非笑地脸,问道:“教……教主,您……您怎么知道?”崔海龙说道:“你自己说吧。” 王守诚知道见瞒不过教主,便说道:“属下自幼被二叔收养,从小在黑风堡中长大,可我那二叔从没有把我当人看,十多年来对我百般凌辱!”说到这里,王守成停顿了一下,有些咬牙切齿,崔海龙问道:“所以你便设计将他杀了?” 王守成见教主问话,却不再似前番那般唯唯诺诺,反倒是平静地回道:“不,我没有杀他。两年前,几位长老见我身材异常矮小,形态消瘦,对我起了怜悯之心,在几位长老的干预下,让我做了个信使,二叔便再未对我进行虐待了。几日前,二叔说要去一趟金陵城,过两日便回来,让我好好在黑风堡待着不要乱跑。谁知两日后却不见他回,因为二叔从来都不曾去过金陵城,也从不插手那边的事情。我心生疑虑,便到金陵城去寻他,正巧遇到附近村民送回一具尸体,无人认领。我出于好奇,过去掀开罩布看了一眼,那死者竟是我那便宜二叔,他当时已经被野兽咬断了脖子,脸上也被咬的稀碎,但他的样子,化成灰我也认得,我心想‘王水寿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在我正要离开时,却无意间发现他的腰牌还在身上。为了不让旁人认出他的身份,我便取下他的腰牌,将他的尸首认领了!” 崔海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王守成则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后来,我便将他的尸首拖到了南门外的一处山崖,将他丢了下去。” 说完,王守成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崔教主。 崔海龙若有所思地长长“嗯”了一声,说道:“这些可与你今日在议事厅所说的不一样啊!” 王守诚说道:“教主,属下所言句句属实,今日在议事厅所言也非虚言,二叔他为人贪财好色,人尽皆知。他不知从哪掳来十多位少女供他消遣玩乐,既然他已身死,当日我便拿着他的令牌,回到黑风堡,谎称是二叔要我将她们带到二叔的别庄,又从堂口取了些银两。我将她们带出黑风堡后,将银两分与她们,让她们各自回乡安生去了。” 崔海龙捋了捋胡须,心想:“这孩子看着贼眉鼠眼,猥琐至极,想不到竟有如此善心,若他所言非虚,却是比那几位道貌岸然的家伙强了不知多少倍。眼下我教正是用人之际,不如就按照聂开成的提议,封他做欢乐堂的长老,若能为我所用,在这黑风堡之中,岂不是又多了一股助力!” 崔海龙想念及此,心下便已有了主张。只见他站起身来,对王守诚说道:“王守诚,今日之事,一个字也不准与任何人说起,知道吗?” 王守诚有些惊讶,虽然不理解教主的意图,但隐隐感觉到其中必有深意,于是点头说道:“属下谨遵教主法令!” 崔海龙摆摆手对他说道:“你先回去吧!”王守诚施了礼,退了出去。见王守诚走远了,崔海龙匆匆朝着余护法住处走去。 话说李浩洋与凌云回金陵城后,一路打听,总算找到了王铁匠岳丈的住所,见到了许多年没再见过的小友王大苗。 王大苗与她的外公,也就是王铁匠的岳丈住在金陵城城北外的五里亭,那儿有座小城。 王大苗的外公叫仇海,原是振威镖局的镖头,他在这小城中有间不小的宅子。 凌云和李浩洋两人来到仇海家院门外,敲开了院门。只见门内站着一位穿着白色的长裙的小姑娘,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 这小姑娘一见到门外的两人,便兴奋地冲了出来,嘴上惊喜地喊:“洋哥!”说着,结结实实地给了李浩洋一个大大的拥抱。 都说女大十八变,在这小丫头身上更是表现得淋漓尽致,如今的王大苗生得那叫一个秀美,真个是九天仙女从天降,月里嫦娥出广寒。 李浩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得整个人愣在了当场,凌云一时没反应过来,也被她结结实实给了个拥抱。王大苗随后对他俩说道:“洋哥,凌云,愣着干嘛?还不快进来!”说完,便领着二人往院子里面走去。 凌云和李浩洋两人这才缓过了神,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位小姑娘,真不敢相信这就是小时候一起玩耍的王大苗。 几人走入院内,王大苗重新关上了院门。这是一个不大的庭院,院子有三丈见方,庭院三面都是房屋,最里面是正屋,正屋中间是个会客厅,院子里摆着一些兵器架,上面整整齐齐码着各式各样的兵器。 凌云四处打量了一眼,拍了拍大苗的肩膀问道:“苗姐,你外公是做什么的啊?你家怎么有这么多刀剑啊?” 大苗笑道:到:“我外公是镖师,这些啊,都是外公和我平日里在家练功用的,要说多啊,镖局那儿才叫多呢!”说着,随手取了以柄钢刀比划了几下,接着说道:“诶,洋哥,凌云,若不是我腿伤未愈,便给你俩表演一段了。” 大苗的声音引来了屋里人的注意,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大苗,外面发生什么事了?”王大苗答道:“外公,你猜是谁来了?” 说话间,屋里走出位六七十岁的老人,身材高大,头发和胡须花白,头上挽着发髻,此人虽然年长,但却精神抖擞,声音铿锵有力,这人正是王大苗的外公-仇海。 那人站在门口,看着院中几人,半天没认出来,王大苗一瘸一拐跑到老人身边,一手挽着他的手臂,一手指着李浩洋和凌云,对老人说道:“外公,你瞧,洋哥和凌云来看咱们了!” 那人心中有一丝讶异,但脸上却没有表露出任何诧异的表情,对着两人说道:“凌云?老凌头的孙子?” 两人还没有回话,王大苗却已抢着说道:“是的是的,外公,就是他!” 老人淡淡地说道:“既是大苗的小友,就请进屋里坐吧!” 王大苗撒开她外公的手臂,高兴地朝李浩洋与凌云俩人挥手,让他们进屋里来。 李浩洋与凌云对视了一眼,快步走了过去,来到王大苗面前。李浩洋指着王大苗的腿问道:“大苗,你的腿?” 王大苗闻言,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低着头,叹了口气,有些丧气地说道:“几个月前练功时,不小心摔断了,接回去的时候接歪了,所以没长好,我这腿恐怕是要废了!”说着,眼色暗淡了下来,王大苗的外公拍了拍她的肩膀,招呼他俩进去。 来到屋内,几人围坐在一张圆桌前,大苗拉着李浩洋的胳膊问道:“洋哥,你们怎么来金陵了?”李浩洋这才想起来他们来给王大苗送药膏的事情,他站起身,对凌云说道:“凌云,我们这次来找大苗,不就是给大苗送药膏来的吗?” 凌云一拍脑袋,也起身惊道:“对啊,我怎么把正事给忘了!”说着,便从身前的挎包中取出一个黑黢黢的小陶罐,伸手递给对面的仇海。 仇海伸手接了过来,扒开木塞子,罐子里是黑漆漆的药膏,他将陶罐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突然起身惊讶道:“金玉断续膏?” 只见他拿着陶罐的手有些微微颤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凌云,轻轻问道:“这……这东西是谁给你的?”凌云回答道:“是铁柱叔让我带给大苗的!” 仇海自言自语地说道:“铁柱?他怎么会有这东西?”凌云说道:“是我爷爷给他的!” 仇海缓缓坐了下去,自言自语道:“谢天谢地,大苗的腿有救了!”李浩洋与凌云听了这话,脸上也露出了真挚笑容。 老人一改先前的冷淡,再次站起身,对凌云说道:“孩子,回去以后替我谢谢你爷爷,对了,既然来了,就留下来住几日,不急着回去,到时候我找人送你们回去。” 凌云见他突然对自己如此客气,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跟着站起来,腼腆地笑笑,说道:“爷爷您太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仇海稍显严肃地说道:“诶,你是不知道,这东西多难得,我已经有十多年没见到过了。算了,改日得空,我就到你家去,亲自登门给凌老哥道谢!”说着,又转头对右边的王大苗说道:“苗苗,想你爹吗?” 王大苗咬着嘴唇,皱着眉头,低着头,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外公接着说道:“苗苗,有了这膏药,你的腿算是有救了,改天我请来大夫,给你重新接骨,你要忍着点啊!等你腿脚好了,外公就送你回去玩几天!” 王大苗听到要重新接骨,想想都觉得疼,但想到她的腿能恢复正常,还能回家再次见到自己的父亲,脸色还是露出了喜悦的神色,她对凌云说道:“谢谢你啊,凌云!”说着,似乎感觉漏了什么,又转头对着李浩洋说道:“还有你,洋哥!” 仇海将装着膏药的陶罐小心地收好,藏在了身后供桌的抽屉里,转过身对几人说道:“洋洋、云儿,难得来一回,就在家里住几天吧!” 王大苗开心地拉着李浩洋的胳膊说道:“是啊,洋哥,凌云,你俩留下来陪我几天吧,咱们可有快十年没见了。”李浩洋挠着头说道:“这...不太好吧,我俩已经在金陵城玩耍了好几天了,来时答应我爹只玩十天,本打算把那药膏送到这里就回去的,我怕回去晚了,我爹和三爷爷担心!” 王大苗说道:“没事儿,就玩几天,到时候我让我外公安排个马车送你俩回去,不会耽误多少时日的!”说着,她转头对仇海说道:“对吧,外公?” 仇海呵呵笑了笑,附和道:“是啊,不耽误事的!”转念又问道:“对了,你俩现在住在哪儿呀?”李浩洋说道:“我和凌云在金陵城租了间客栈,平日里就住在那儿!” 仇海说道:“诶,住客栈那得多费银两,还是搬到家里来吧!”盛情之下,李浩洋和凌云却也不知如何拒绝,只得挠着头应允道:“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俩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几人听了,都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闲话不说,凌云和李浩洋就这样从客栈搬到了王大苗外公的宅子里,大苗带着他俩在金陵城中里外外逛了个遍。 闲暇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便了要分别的时候了,两人一同回到金陵城中,准备为李浩洋父母和凌老头买些衣物和用品。 他们正从北门进城,却听见一旁的守卫互相逗笑着,其中一个守卫说道:“马哥,这二狗做了黑风堡长老,你与他私交这么好,可要带兄弟们也沾沾光啊!” 李浩洋与凌云听到这话,脚下慢下来,转过头,果然看见之前在南门遇到的守卫小头领,也就是被王二狗和其他守卫唤作“马哥”的男子。 他俩停下脚步,只见那位马哥对身边的四名守卫说道:“诶,你们可别张扬,这黑风堡啊,是新月教的地盘,之前咱们金陵城与黑风堡是往来密切,可如今新月教有了新的教主,据说要重振教风,如此,定会与金陵城产生嫌隙!到时候啊,咱们可就又是敌对势力了,若是让城主知道我们和黑风堡的长老走得近,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几名守卫听得一愣一愣的,都觉得小头领的话可信,他们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纷纷问道:“那,马哥,以后若是遇到二狗,咱们该怎么办?” 那“马哥”接着说道:“怎么办?就保持距离,装作不认识呗!”说完,那些守卫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都说这王二狗既然做了黑风堡长老,虽说两边很可能会刀兵相见,但将来可不能忘恩负义,对自己这群人下杀手。 李浩洋与凌云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地表情,李浩洋说道:“凌云,二狗竟做了黑风堡的长老,既然都是朋友,要不咱们先去与他道个别,回来再买东西,怎么样?”凌云回道:“走吧!” 李浩洋点了点头,两人穿过金陵城,出了南门,直奔黑风堡而去。 不出两个时辰,两人便来到了黑风堡外的小山坡上。透过葱葱郁郁的杂草丛,李浩洋望见黑风堡门外挺立着八名守卫,各自持着刀斧,警惕地盯着四周。 两人正看得入神,突然,凌云看见一柄大刀架在了自己的右肩上,身后一人怒道:“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凌云被这一拍一喝,心头一惊,急忙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站着四个壮汉,各自手持大刀。 从他们的衣着看,显然是那黑风堡中的人,四人冷冷地看着他们,凌云和李浩洋一时愣在了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凌云一手轻轻扶在刀身上,一边对拿刀的壮汉赔笑道:“嘿嘿,大人,我俩是王长老的朋友,今日正准备返乡,特地前来与王长老道别的!”李浩洋也附和道:“是啊,几位大人高抬贵手,放我我们进去吧!” 只见那人冷笑道:“要进去是吧?行,我送你们进去!”说着,便指使身后的三人将他俩的刀剑卸了,取了绳索,将他俩五花大绑给捆了起来。 他俩挣扎了几下,却被勒得生疼,只得放弃,乖乖跟着他们走向了黑风堡。 第二十九章:金陵城主(上) 凌云和李浩洋两人就这样被四名守卫押着进了黑风堡中。 议事厅外,崔海龙正与一名身着白袍的中年人客套地说笑着,这时,押着李浩洋与凌云的四名守卫中的小头领快步跑了过来,抱拳单膝跪地说道:“教主!” 崔海龙问到:“什么事?”那守卫斜眼看了一眼教主身旁的中年人,崔海龙立刻会意,说道:“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守卫支支吾吾说道:“教主,方才属下带入四处巡视,发现两个人在对面山坡上鬼鬼祟祟的,说是从金陵城来的,属下便将他俩带了回来,请教主发落!” 崔海龙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也转过头若无其事地看着崔海龙。 崔海龙略有迟疑,停顿了一下,接着对守卫说道:“既是金陵城来的,那便都是客,快带进来!” 那守卫一时有些错愕,慌忙说道:“是,教主!”说罢,便起身急匆匆往外走去,招呼其他人给李浩洋与凌云解了绑,交还了刀剑。不一会儿,便将二人带到了教主面前。 崔海龙见两人灰头土脸的,头发蓬乱,身上沾满了泥土,狼狈不堪,又看了一眼带他们过来的守卫,脸上怒容一闪而逝,拱手对身旁的中年男子说道:“既是城主带来的人,那就随城主一并回去吧,冒犯之处,还请城主海涵!” 李浩洋与凌云忙解释道:“不是,我们...” 话没说完,见那中年男子斜眼看了他俩一眼,两人被那人的眼神压制得不敢再说话了。 只见那人抿嘴笑了笑,没有接话,朝崔海龙拱手说道:“杨某今日到访,承蒙教主亲自接待,不甚荣幸,杨某就此别过,请教主留步!告辞!”说着,抬脚便往黑风堡外走去。 李浩洋与凌云正欲回头与黑风堡的人解释,却被几名守卫挡住了退路。抓他们回来的那名守卫头领对他俩摆了个请的手势。两人无奈,只得跟着出了黑风堡。 崔海龙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转身回了住所。 话说李浩洋与凌云跟着那位中年男子出了黑风堡大门,那中年男子顺着大路一直往金陵城方向走去,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李浩洋与凌云想上前搭话,却又被那人的气场压着,不敢做声。 李浩洋心想,黑风堡是去不了了,反正都是要回金陵城,那干脆就这样一路跟着他回去吧。 走了有一刻钟左右,几人来到一处密林处。 凌云轻轻拉了拉李浩洋的衣角,李浩洋回头看了一眼凌云,凌云凑到李浩洋耳边轻声说道:“洋哥,咱们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要不咱俩别跟着他了,走小路从南门回去吧!”李浩洋深以为然,点头说道:“你说得对,咱们走吧!” 他们刚一转身,却见密林中钻出来一群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些人手持刀剑,人群中还有几匹马和两辆马车,看这架势,足有四五十人。 两人正疑惑间,却见这些人纷纷朝着他们身后走去,似乎并非不是冲着他俩而来的。 李浩洋与凌云回过头,只见原先那白袍中年人背对着他们,停下了脚步。密林中出现的这群人,在他身边围成一个大圈,拱手齐声喊道:“属下参见城主!” 李浩洋与凌云惊得张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就是金陵城主。虽说他们从小在深山中长大,未曾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但这偌大的金陵城,竟然都是这一个人的,光凭这一点,已经足够让他们感到震惊了,再加上他俩这段时间在城内外的所见所闻,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的实力,让他们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那城主头也不回,只轻轻道了声:“回城!”那群人高喊一声:“是,城主!” 领头的人手一挥,众人快速排成两队,两架马车停在队伍中间,各有一名车夫牵着马匹。 整队完毕,那领头之人快步小跑地来到金陵城主身后,毕恭毕敬得拱手说道:“城主,车马已经备好,请城主上车!” 金陵城主转身快步来到第一架马车旁,回头看了一眼李浩洋与凌云,对领头之人使了个眼色,便爬上马车,坐进了里面。 领头之人会意,拍了拍马背,让众人缓缓地往前走去,随后,他唤来队伍尾部的两名侍卫,对他二人耳语了几句,便跟着队伍走了过去。 队尾那两名侍卫提着刀,朝李浩洋与凌云快步走了过去。 来到二人面前,他们挥舞着大刀,对李浩洋和凌云一阵奸笑。李浩洋将凌云挡在身后,警惕地看着他们,却丝毫没有怯意。 李浩洋对他俩说道:“你们想做什么?”那两名侍卫见李浩洋人高马大,有些迟疑,却也并未停下脚步,想来他们对自己足够自信,并没有把李浩洋放在眼里。 待到四人距离不足一丈远时,二人才停下脚步,对李浩洋说道:“嘿嘿,想做什么?当然是送你们去见阎王了!” 李浩洋拔出手中的大刀,横在胸前,对他俩说道:“我兄弟二人与两位无冤无仇,你们不要乱来!” 其中一人四处打量了一番,接着说道:“这地儿也算是个风水宝地,你俩就乖乖在这受死吧!”另一人说道:“少跟他俩废话,上!” 话音刚落,两人便举刀劈向李浩洋,李浩洋闪身避开,凌云顺势也朝另一个方向躲了过去。只是这一闪躲,李浩洋与凌云两人便被那两名金陵城侍卫给分隔了开来。 两名侍卫见一时竟拿不下这两小子,便各自截住他们其中一人,横刀在前,双双对峙着。 凌云见状,也拔出手中佩剑,横在身前意图自保,但他却不似李浩洋那般镇定,面对眼前穷凶极恶的两名侍卫,身体有些微微颤抖。两名侍卫对视了一眼,接着,挥刀各自劈向李浩洋与凌云二人。李浩洋毕竟不曾习武,不知如何反击,只是一阵躲闪,避开对方的刀锋。 突然,只听凌云一阵惊叫,李浩洋担心凌云有危险,急挥刀奋力朝着眼前的侍卫当头砍去。 那侍卫不料李浩洋竟敢还击,举刀便想挡住李浩洋的刀,谁曾想,李浩洋情急之下用尽了浑身力气,一刀下去,只听“当”的一声,那侍卫的刀断成两截,头颅也被刀锋顺势给劈成了两半。接着一阵鲜血从他头顶喷涌而出,“扑通”一声,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李浩洋也被自己这一刀的威力给惊着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另一名侍卫见状,声嘶力竭地哭喊一声:“大哥!”说着,便加快了手中的刀速,朝凌云挥去,凌云慌乱地挥剑去挡。 几经交锋之下,那侍卫的刀竟也断做了两截,而凌云的剑锋则顺势从侍卫的右肩一路划过那人的脖子。一道鲜血喷出,那侍卫的头颅歪向一边,瞬间见了阎王。 凌云来不及躲闪,被侍卫的血溅了一脸,整个人呆愣在当场,握刀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 李浩洋口中喊着“凌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扶住他的肩膀,凌云这才握着剑瘫坐在了地上,李浩洋收起刀,一边用衣袖为凌云抹去脸上的血渍,一边问道:“凌云,你没事吧?” 凌云眼神呆滞,嘴角还在抽搐着,李浩洋仔细检查了他身上,没有发现伤口,想必那些血渍全都是那侍卫的,李浩洋紧绷的心当下便放了下来,他一边安慰着凌云,一边替他收起了手中的剑。 金陵城主坐在马车里,不见下属回报,便唤来领头的侍卫道:“去看看什么情况!”领头都侍卫应了一声:“是!”便持剑快步往回寻去。 回到那处地方,却早已不见了李浩洋与凌云踪影,只见他派去的两名侍卫倒在了血泊当中。他心中暗道:“不好!”急往前赶去,只见李浩洋搀扶着凌云正快步往黑风堡方向走去,那侍卫喝道:“站住!”正要追赶,却听见身后传来金陵城主平缓而又洪亮的声音说道:“别追了!” 侍卫首领收住脚步,转身回到金陵城主身旁,拱手道:“城主,他俩杀了咱们的兄弟,城主为何放过他们?”金陵城主微微转过脸,低头看着地上的两具尸首说道:“有点意思!”说完,没有理会侍卫首领的话,转身便朝马车所在方向而去。 侍卫首领跨前几步,满脸不解地说道:“可是,城主!”话音刚落,只听见金陵城主淡淡地说道:“把他俩埋了吧!”说着,便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李浩洋与凌云沿着小路一路上跌跌撞撞返回了五里亭,此时已近黄昏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凌云也已经从方才的场景中缓了过来,但他仍有些心有余悸。 他紧张地对李浩洋说道:“洋哥,我刚才杀人了,我杀人了!”李浩洋安慰道:“是他们想要杀咱俩的,你就当是杀了只狼。没事了,凌云,都已经过去了!”凌云说道:“咱们杀了他们的人,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咱们的!” 李浩洋整了整凌云的衣领,说道:“凌云,别害怕,有洋哥保护你,没事的!咱们先回去,把身上的衣服给换一换。”凌云点了点头说道:“嗯!” 回到王大苗家中,开门的是王大苗的外公,借着落日的余晖,见两人满身是血,惊疑地问道:“你俩这是?”王大苗从屋内走出来朝着他们说道:“洋哥,凌云,你们出去买东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李浩洋轻声对仇海说道:“说来话长,进去再说!” 仇海心知此事不能张扬,便低声说道:“快进来!”说罢,便引二人进了院内,关上院门。 王大苗迎面走来,见到两人的样子,惊得捂住了嘴。待她反应过来以后,急忙跑到李浩洋身边,上下检查他身上,一边检查一边问道:“洋哥,你没受伤吧?”李浩洋轻轻推开她的手,整了整衣裳,说道:“我没事!”说着,便随仇海往屋内走了过去。 两人洗浴了一番,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换下的血衣则被仇海拿到厨房,塞进灶台中给烧了。 几人围坐在厨房小方桌旁,仇海问道:“说吧,你们不是去金陵城买东西了吗?你俩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李浩洋回道:“今日我兄弟二人前往黑风堡,与一位朋友道别...”话没说完,仇海便问道:“黑风堡?你们怎么会有黑风堡的朋友?” 李浩洋回道:“此事说来话长,那是我俩初到金陵城时,认识的朋友,他现在不知为何做了黑风堡的长老,我们便想着去与他道个别。不料却在黑风堡外,被巡视的侍卫误认为是金陵城的人。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我们绑了,进了黑风堡,刚好遇到金陵城主到访。那时他正要离开,不等我们解释,我俩便被当做金陵城的人,我们跟着金陵城主一同走出了黑风堡,走了一盏茶功夫,密林出窜出一队人马,现在想来,应该是金陵城的卫队!”说着,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接着,有些恨恨到说道:“谁知那金陵城主竟如此狠毒,二话不说,便派了两名侍卫要杀了我们,我和凌云被逼无奈,奋力抵挡,那两人却步步紧逼,定要致我们于死地,慌乱中,我们就失手把他们俩给杀了!” 李浩洋说完,抬眼看向了仇海,仇海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俩虽然身强体壮,但毕竟没有习过武,金陵城侍卫武艺高强,竟被你俩给杀了?”李浩洋回道:“说起这个,还得感谢铁柱叔为我俩打造的这两把刀剑,看似寻常之物,竟能似乎削铁如泥。” 仇海有些意外地问道:“你们的刀剑是铁柱给你们打的?”李浩洋说道:“是啊,全凭着这两把刀剑,我兄弟二人今日才能活着回来的!” 说着,李浩洋取来他那柄大刀,拔刀出鞘,摸着刀口对仇海说道:“您看,一刀便砍断了那侍卫的刀,这柄刀确只在刀锋有些缺口,磨一磨,便还是一把好刀,这可真算得上是一把宝刀了,凌云那柄剑也是一样的!” 仇海凑上前看了一眼,果然,那刀锋几乎完好无损,可他脸上确没有什么惊讶之色,似乎全在他意料之中,转而却问道:“你们杀了金陵城的侍卫,那金陵城主怎么肯放你们走?” 李浩洋答道:“我俩倒是没想那许多,当时急着逃命,我扶起凌云便往回跑,经小路绕回到了这儿!” 到这里,仇海站起身,背着手,来回踱着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李浩洋三人都好奇地转头看着他。 片刻之后,仇海略显急切地对李浩洋与凌云说道:“你俩杀了金陵城的人,那杨振威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你们,若是知道了你们住在我这儿,必定会找上门来。我一把年纪了,也见过些风浪,倒是无所谓,大苗腿脚刚刚接骨,还没完全好起来,走不了远路。你俩收拾收拾,连夜逃命去吧,别再出现在金陵城势力范围了。” 凌云此时已经彻底缓过了劲,他闻言起身道:“不行,男子汉大丈夫,我们自己闯的祸,岂能一走了之,把危险留给你们!” 李浩洋也起身说道:“是啊,我二人初来乍到,幸得爷爷收留招待,如今闯下如此大祸,岂能独自逃命而置你们爷孙的安危于不顾?” 仇海摆了摆手说道:“诶,话不能这么说,老夫虽已年迈,却也是江湖中人,颇有些武艺,尚能自保,大苗随我闯荡江湖近十年,也学得一些本事,况且过去这些年一直在给黑风堡护镖,与黑风堡也颇有些渊源,这一时半会儿,金陵城不会把我怎么样。” 李浩洋与凌云坚持道:“不行,要走一起走,我们不能丢下你们不管!” 仇海沉下脸色道:“这俩孩子,咋这么倔呢?让你俩逃命去,怎么就不听?” 李浩洋说道:“爷爷,不是我们不想逃,而是不能因为我们逃了,却遗祸于你们,你们若是因我兄弟二人受到牵连,给你们带来什么危险,我们如何能苟活于世?便是那金陵城主寻上门来了,要杀要剐,我兄弟二人抵命便是,绝不能连累你们。” 仇海无奈地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既然你们坚持留下,那就走一步算一步,看那杨振威要怎么样吧。”李浩洋与凌云听了,咬咬牙,狠狠地点了点头。 话说两头,在那黑风堡内,四名守卫腰间挎着大刀,伫立在议事厅外。而议事厅里面,新月教新教主崔海龙正与左护法余伯阳商议着什么事。 只听余伯阳问道:“今日之事,教主怎么看?”崔海龙问道:“恩师是说杨振威所说的事吗?”余伯阳说点了点头。 崔海龙突然脸色一沉道:“哼,杨振威那厮,简直欺人太甚,真当我新月教无人,嘴上说什么希望新月教与金陵城两家和睦相处,背地里里却有着极其险恶的用心。” 第三十章:金陵城主(下) 余伯阳说道:“哦?说来听听!” 崔海龙回道:“这金陵城地处通商要道,往北可直达中原,往东可连接江南,那厮提出的金陵城往北,黑风堡往东的想法,表面上看来,对我两家都公平。可您想想,我教总坛在北方,金陵城往来中原的商道,正是我教总坛和黑风堡往来的必经之地,若是让杨振威继续控制着这条商道,那我新月教岂不是被他一分为二,随时可以切断我教南北沟通的道路?届时,若是受到金陵城的侵袭,我教将首尾不能相顾,必遭大难。” 余伯阳点了点头,说道:“嗯,教主所言,与老夫不谋而合,此事决不能让他得逞!” 崔海龙接着说道:“话虽如此,可毕竟我教如今元气大伤,无力与金陵城正面交锋,如今尚不是摊牌的时机...” 崔海龙正要继续说下去,突然,门外侍卫高喊道:“禀教主,有密探回报,要见教主!” 崔海龙抬头看向门外,招手说道:“让他进来!” 侍卫回道:“是!” 话音刚落,门外等着的一名黑衣探子便飞奔来到了崔海龙和余伯阳身前。那人抱拳道:“属下见过教主,护法!” 余伯阳点了点头,崔海龙则摆了摆手,说道:“说吧,那边的情况都摸清楚了吗?” 那探子回道:“教主,属下领奉教主之命,暗中跟着杨振威与那两名少年,一路尾随到西边那处密林。杨振威早在那儿埋伏了一只卫队,属下数了人数,共有四十八人,杨振威坐上马车随卫队离开,却留下了两名侍卫要杀那两位少年。不料,他们激斗之间,竟被那两人砍断了兵器,丢了性命!” 崔海龙还没说话,一旁的余伯阳却疑惑地问道:“哦?竟有这等事?那杨振威没有发觉吗?” 探子回道:“禀护法,事发突然,待杨振威察觉时,那两少年已经走远了,杨振威与何其昌赶到时,只见到两具尸体躺在地上!” 崔海龙问道:“杨振威就这么让他俩跑了?他竟然没派人追?” 探子回道:“没有,属下当时也疑惑,那何其昌正要追上去,但杨振威只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首,便制止了他,不知是何原因。” 余伯阳对崔海龙说道:“教主,事出反常,定有蹊跷,依老夫看,此事还需派人继续打探,务必摸清楚那两人的来历和目的!” 崔海龙点了点头,对探子问道:“那两小子去哪里?”探子回道:“属下已派人跟踪,属下见杨振威沿着大路随卫队回了金陵城,便即刻折返回来禀报教主,尚未得到他俩的消息。” 崔海龙说道:“知道了,你派人盯紧点儿,有消息马上回报,下去吧!”探子抱拳回道:“是,属下告退!”说完,便转身出了议事厅。 余伯阳对崔海龙问道:“此事教主怎么看?” 崔海龙捋了捋他那稀疏的短须,说道:“杨振威今日孤身一人前来我黑风堡,原以为他有多大能耐,竟对我教毫无惧意,眼下看来,那都是他强装出来的,目的便是虚张声势,迫使我教接受他提出的所谓“各守一方,互不侵犯”的提议,既然他把亲信卫队全都带了过来,还藏在距离黑风堡如此近的地方,说明他对我教实力仍有所忌惮,尤其对恩师您!” 余伯阳说道:“诶,教主万不可大意,如今老夫也已年迈,恐难堪大用,只求能为寻回少主尽些绵薄之力。如今我教正是用人之际,而教中长老除了新提拔的王守成以外,其余几人皆已年过半百,年轻一代中却少有卓越者,面对金陵城日渐强盛的势力,教主还需早做准备才是!” 崔海龙问道:“恩师的意思是?” 余伯阳说道:“可以在江湖上招募一些有悟性的年轻人,悉心培养,传授新月教武功,待功成之日,便可委以重任,以补我教用人之缺!” 催海龙听闻此言,深知在理,于是说道:“恩师所言极是,今日那两小子竟能在杨振威的亲卫手中逃脱,想必有些本事,我听说那杨振威心狠手辣,虽不知今日他为何没有追击,日后定然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俩,依弟子愚见,不如...将他二人收入教中,以观其效,若他二人果真是可塑之才,也可为我所用,不知恩师意下如何?”余伯阳说道:“一切还请教主定夺。” 当日夜里,崔海龙正准备入睡,却听见门外传来侍卫的传报:“教主,柳密探求见!” 崔海龙一听,急起身说道:“哦?快请进来!”, 只见先前那位密探从门外疾步走进了屋内,崔海龙问道:“天明,这么晚找本座,是查到什么了吗?” 那被唤作“天明”的男子拱手说道:“教主,据前去探查的密探回报,已经追踪到那两小子的落脚之处!” 崔海龙问道:“哦?在什么地方?” “在金陵城北门外的五里亭,住在仇镖头家中!”柳天明回道。 崔海龙疑惑地问道:“仇镖头?哪个仇镖头?”柳天明说道:“回禀教主,是五方镖局的仇海-仇总镖头!” 崔海龙捋着他那小胡须,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仇海……”顿了顿,又道:“天明,明日一早,你带些人去五里亭,把那两小子带到黑风堡来!”柳天明拱手说道:“是!教主!”崔海龙说:“去吧!”柳天明说道:“是,属下告退!”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柳天明刚一转身,崔海龙似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接着道:“等会儿!”柳天明急忙停下脚步,转回身,看着崔海龙,崔海龙背过身子,一边往内屋走,一边说道:“把仇海也一起带过来!”柳天明说道:“是!”,说完,便转身退了出去。 李浩洋一心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以及今后的打算,几乎一夜未睡,次日清晨,早早地便起来了,却见凌云也睁着眼,满眼都是红色的血丝,显然他也是一整夜未睡。 李浩洋见状,便对凌云说道:“凌云,出来这许久了,想家吗?”凌云点了点头,说道:“想,想我爷爷,明叔和婶儿!”李浩洋说道:“嗯,我也有些想家了,咱们原本打算游玩几日便回去的,可如今出了这事,咱们不能连累了大苗和她外公,须是得把这件事给了结了才行,金陵城那么大的势力,恐怕咱们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你害怕吗?万一,我是说万一,咱们回不去了!” 凌云说道:“洋哥,要不,咱们再跟大苗和她外公说说,一起离开这儿吧,天下这么大,那个什么金陵城主再厉害,也不可能一直派人跟着咱们。” 话音刚落,便听见屋外传来王大苗的声音说道:“浩洋哥,凌云,快出来吃饭啦!” 李浩洋应声道:“就来!”说完,又对凌云接着说道:“走吧,先吃饭去!” 四人围坐在厨房餐桌前,李浩洋和凌云显然还受到前一日发生的事情的影响,心情郁闷,没有胃口。反倒是仇海见他俩脸色不好,心知他们仍对前日之事心有芥蒂,便放下碗筷说道:“凌云,浩洋啊,你俩别愁眉苦脸的了,该来的总会来,更何况这事可不是你俩惹出来的,是他们要杀你们,你俩失手杀了他们也就杀了,江湖中人,哪天不是经历这些打打杀杀的,既然那金陵城主昨日没有追杀你们,就先放下心来,安心吃饭,啊?等过几天啊,要是那边还是没什么动静,你俩就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去吧。” 说着,仇海夹了几片肉到凌云碗里,凌云说道:“爷爷,要不咱还是一起离开这儿吧!天下...” 话没说完,便听见外面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喊道:“仇镖头,仇镖头在家吗?” 仇海一听,站起身来,便往院外走去,凌云三人急忙跟上。 出得院来,见来人正是新月教的柳天明,王大苗显然认识眼前之人,只见他朝柳天明抱拳说道:“原来是柳堂主,不知柳堂主清早前来找老夫,所谓何事?” 柳天明说道:“教主命我前来,请你去一趟,具体所谓何事,天明却是不知!”说完,他看了一眼仇海身边的李浩洋和凌云二人,接着说道:“听说,你家来了两位少年,如今新月教正是用人之际,我家教主爱才心切,想请他二位也一同前往黑风堡,不知仇老镖头意下如何?”说着,满脸笑意地看着李浩洋和凌云。 仇海道:“容老夫与他二位商议商议!”柳天明道:“镖头请便!” 仇海对李浩洋与凌云轻声耳语道:“新月教势力强大,若是能加入其中,必能保你俩一时平安,只是若是加入他们,便难再有自由,日后再想回梅林,可就不容易了,你俩可要想清楚了。” 李浩洋看了眼凌云,凌云想也没想便学着他们的样子,抱拳说道:“柳堂主,我兄弟二人只是个乡野小子,平日里习惯了散漫的生活,此次前来金陵城,只是出来见见世面,游玩几日便要回乡,贵教中皆为江湖豪杰,我二人恐负了教主盛情,还请柳堂主海涵!” 凌云此话一出,不只是仇海,李浩洋和王大苗顿感惊讶,都用异样的眼神看向凌云,不知凌云这是从哪学来的一套江湖话术,就是凌云自己,也有些疑惑,自己怎么会这样说话,但又感觉不到哪里不对。 而面前的柳天明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因为凌云如此坦诚,倒是有些欣喜,于是,他也抱拳对凌云说道:“少侠实在是过谦了,两位少侠如此少年,却有此等英姿,如今我教新任教主英明神武,有志将我教继续发扬光大,教中正是用人之际,两位若此时加入我教,正是大展宏图,名震江湖的时机,何乐而不为呢?” 仇海见状,担心他俩一时应付不过来,便急忙说道:“柳堂主,容老夫说一句,他二人确是从外乡远道而来游玩的,这一时仓促也未与家人商量,这一时半会儿也无从与家中取得联系,请容他二人回报父母兄弟,再作答复如何?” 柳天明说道:“在下心知几位心中所虑,只是,在下今日受命而来,还请镖头与两位少侠随柳某走一趟,在下在教主面前也好有个交代!” 仇海说道:“即是如此,请容我几人吃过早饭,收拾收拾再去如何?对了,柳堂主,您这一大早前来寒舍,也还没吃过吧?” 柳天明正要答话,却听见身后传来一男子的声音说道:“不必麻烦了,还是跟我走吧!” 那声音粗犷、洪亮,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狂妄。 在场众人闻声心头一紧,急忙朝声音来的方向望去,却只见远处有三人缓步走来,人还在百米开外,声音却似近在眼前,此等内功修为,在场几人无不震惊。 待那三人来到近近,李浩洋与凌云发现领头的正是前日林中那群侍卫的头领,柳天明和仇海也显然认识此人。 柳天明上前一步问道:“何总领,你什么意思?”来人冷冷地说道:“没什么意思,本总领要带这几人走,闲杂人等速速离开!”柳天明说道:“仇镖头是我教老人,教主命我请他回去商议要事,还请何总领不要干涉我教内务。” 何其昌冷笑道:“柳天明,回去告诉你们教主,这几人,我何其昌带走了!” 凌云见他如此嚣张,竟完全把他们当作了可以随意取走的物件般,便上前一步说道:“我们又不是你的行李,说带走就带走!” 何其昌斜眼看了他一眼道:“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 凌云又要说话,刚一个“我”字说出口,李浩洋见状急忙一把拉住他,对他摇了摇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出头。 柳天明恨恨地说道:“何其昌,你不要欺人太甚,早听说何总领已是名震江湖的高手,可我柳天明也不是吃素的!” 何其昌淡淡地说道:“哦?是吗?”说话间,何其昌身旁的两名侍卫缓缓拔出了手中的剑,柳天明见状,也将手搭在了刀柄上,一场打斗一触即发。 这时,仇海上前几步,拦在了几人面前,对眼前的何其昌拱手说道:“何总领,柳堂主,两位切莫动手,伤了两家和气,依老夫看...” 仇海话没说完,便被何其昌打断道:“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嗯?”仇海闻言,脸皮抽搐了几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却还是忍住了没有继续说话。 柳天明拔出佩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问问我手中的刀答不答应吧!” 何其昌冷笑道:“就你也配?”说着,右手轻轻一挥,身旁的两名侍卫便持剑分左右两路朝柳天明攻去。 柳天明身体一闪,躲开这转瞬而至的致命一击,接着,他身体向后一翻,手中钢刀却从下往上划出,直攻两人下盘,两名侍卫急收剑格挡,只听“叮”地一声,三方兵器碰撞,迸出一串火花。 柳天明翻身落地,手中却没有停下,一个回转,又是一刀劈出,这一刀气势如虹,霸道至极,直取其中一人的天灵盖。 这人躲闪不及,只能再次挥剑格挡,但这次却没有这么幸运,双方力道差距悬殊,这名侍卫剑身一偏,刀锋从剑尖划过,眼看就要落在他的头顶。 柳天明似乎无意取他性命,力道一偏,侍卫一声惨叫,左耳被生生削了下来,痛得他摸着半边脸,咧嘴哇哇乱叫。 另一名侍卫见状,心中有些慌了,眼睛看向了不远处的何其昌,脚下缓缓向后退去,何其昌脸色冰冷,手中长剑缓缓拔出。 柳天明见何其昌拔剑,心知此人武艺高强,不可轻敌,便立即横刀在身前,警惕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仇海见状,拉着李浩洋他们三人退入了院内。 突然间,何其昌出剑了,他的动作极快,身形一闪而过,剑尖直刺柳天明胸口。柳天明横刀一挡,用刀身接住了何其昌这突如其来的一剑,脚下却不自觉得被振退了两步。柳天明心头一惊,心想,早听说这何其昌早年间在江湖上便已经名声大噪,从这一剑的功力来看,果然名不虚传,自己竟一时大意了。 想念及此,柳天明压低了身子,双手握刀,横在身前,心中不免更加警惕了起来。 而何其昌一击未中之后,快速回身,右手持剑背在身后,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柳天明,柳天明心知对方难以纠缠,便想着主动出击,争取更高的胜算。于是,他低吼一声,挥刀便攻向了何其昌面门。 何其昌手中长剑一拨,接住了柳天明的刀,两人各持刀剑,这边刀劈如泰山压顶,那边剑刺如游蛇穿行,两人你来我往斗得不可开交,一时间难分胜负。 斗了十数回合,两人兵器碰撞叮当作响,一触即分,各退几步,再次对峙起来。柳天明比较刀身较重,渐感体力不支,面色开始沉重起来。而何其昌则仍背着剑站立在那儿,神情自若。 眼见柳天明体力不足,何其昌一个健步上前,剑尖拨开柳天明的刀,转身接了一个侧踢,正中柳天明胸口,将柳天明凌空踢飞到了一丈开外,李浩洋几人紧张地看向了他,几乎惊叫出声。 柳天明拎着刀摔倒在地,他以刀为杖,吃力地站起身来,喉头一甜一丝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柳天明抬起左手袖口,轻轻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朝何其昌拱手道:“何总领武艺超群,我柳某人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告辞!”说罢,拎着刀便朝远处走去。 柳天明走了数十丈距离,见身后没有人跟踪,转身钻入了密林之中,刚停下脚步,便“哇”地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柳天明擦干嘴角的血渍,捂着胸口沉吟道:“这何其昌武功竟如此高强,恐怕我教长老也没几个是他的对手!”说罢,运气调和了一下气息,定了定心神,头也不回地朝黑风堡而去。 第三十一章:陈少华 李浩洋与凌云两人见柳天明败下阵去,心中已然放弃了抵抗的幻想。而仇海则心知自身武艺不如柳天明,加上如今已年迈,也不打算做无谓的挣扎,只等着何其昌将他们一一带走。 于是,仇海带着众人走出院门,朝何其昌说道:“何总领,老夫自知武艺远在你之下,何总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何其昌没有理会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背过身去,口中说道:“带走!” 一旁未受伤的那名侍卫,上前夺了李浩洋和凌云手中的刀剑,对几人说道:“走吧!”众人没辙,只能乖乖朝着金陵城方向走去。 他们前脚刚离开,一名白衣男子便出现在了柳天明离开的地方,这人却是很眼熟,正是凌云他们当初在当铺中遇到的那名黑衣男子。 只见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急忙朝着仇海家跑去,来到院子外,见到敞开的院门,低声说了句:“还是来晚了!”便又朝金陵城赶去。 李浩洋与凌云几人很快便被带回了金陵城,直奔城主所在的庭院。 这是坐落在城北的一个独立大院,院中有一座大楼和两座小楼,红墙青瓦。楼宇之间有走廊相连,院子内外守备森严,不时有带刀剑的侍卫往来走动。 李浩洋几人被押着走了进去,迎面走来一个蓬头垢面,浑身是伤的人,这人被两个侍卫押着,不知要去往何处。 这人见到李浩洋与凌云后,突然激动地喊道:“是他,就是他!哈哈哈哈!”不停地重复着。 李浩洋和凌云疑惑地看向那人,却并不认识,想必是个疯子吧,于是并没有在意,跟着何其昌走向了那座大楼。 进到楼里,里面只有一些简单的摆设。一名男子站在中间,身穿黑袍,背对着大门,正是那金陵城主杨振威。 听见身后传来动静,杨振威问道:“人带回来了吗?” 何其昌回道:“城主,人带回来了!” 杨振威冷冷地问道:“仇海,你窝藏我金陵城要犯,该当何罪啊?” 仇海一听,心中暗道不好,但事已至此,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城主,老夫与此二人非亲非故,只因我这外孙女与他俩有些渊源,才将他俩收留在家中,至于他俩是金陵城要犯的事情,老夫并不知情,城主若是要怪罪老夫,老夫也无话可说。” 杨振威冷哼一声,转过身来,说道:“好一个不知情!倒是把自己撇的干净。” 仇海回道:“老夫只是一介武夫,如今也已年迈,只想在五里亭的家中颐养天年,又怎敢窝藏要犯?” 正说着,门外院中却传来一阵嘈杂声。何其昌立即转身出门,杨振威问道:“外面怎么回事?话音刚落,却见何其昌又倒着回来了,脖子上架着一柄长剑,持剑的正是那名白衣男子。 杨振威见到此人,说道:“是你?来我金陵城怎么也不知会一声,我派人去接你啊?” 那白衣男子收了剑,何其昌急忙转身往后退去,白衣男子笑道:“在下无意冒犯,今日前来,只为接两位小友一聚,听说他俩被带到了城主这里,我便寻来了!” 杨振威说道:“哦?你说的是这两位吗?”说着,看向了李浩洋和凌云两人。 白衣男子说道:“正是,不知城主能否成全?”李浩洋和凌云看着这白衣男子,一时却没能认出来,不知此人为何说自己是他们的朋友。 杨振威闻言,朝将凌云他们带回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会意,将手中的刀剑还给了李浩洋和凌云。李浩洋与凌云接过刀剑,退到了白衣男子身后。 王大苗见状,焦急地朝李浩洋喊道:“洋哥!”白衣男子对杨振威笑道:“这一老一小留在城主这里,除了增加城中伙食,也没别的用处,不如也让我带走吧?” 杨振威哈哈一笑,说道:“哈哈哈哈!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白衣男子也笑道:“你我之间,需要客气吗?” 杨振威对仇海和王大苗说道:“去吧!” 仇海和王大苗闻言,也退到了白衣男子身后。 白衣男子拱手对杨振威说道:“多谢城主成全!”说完,便准备带着众人出门。 杨振威说道:“慢着!”白衣男子回过头,问道:“城主还有什么指教吗?” 杨振威说道:“你就这样大摇大摆地从我这里把人带走,总要有个交代吧?” 白衣男子一听,立马便领会了这话中的意思,他诺达个金陵城,堂堂一方霸主,怎能无辜受人胁迫,若是就这样让他把人给带走了,往回如何给下边的数千名弟兄交代? 于是,白衣男子问道:“哦?那城主需要在下如何交代?”杨振威说道:“就让我看看你的剑法有没有长进吧!” 白衣男子朝着楼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一摆手,朝门外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这阁楼打坏了就可惜了,城主,请!”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院中,李浩洋和凌云几人急忙跟上,站在屋檐下,朝他俩看过去,院中的侍卫也都散了开来,站在四周警戒着。 杨振威伸出右手,一名侍卫急忙将手中长剑递了过去,杨振威接过剑,侍卫退了开去。 杨振威低垂着剑,对白衣男子说道:“请吧!” 白衣男子说道:“得罪了!”说完,便挥剑攻向了杨振威,杨振威不慌不忙,横剑便挡。白衣男子剑尖抵在了杨振威的剑身上,两人一触即分,杨振威竟被这一剑震退了几步。他稳了稳身形,身子一闪,便也攻向了白衣男子,白衣男子身形飘逸灵动,手中长剑或挡或刺,两人斗得有来有往,一时间不分胜负。 金陵城的侍卫们都激动得喊道:“城主好剑法!” 李浩洋和凌云则看不明白,他俩见金陵城的那些侍卫们兴奋的样子,似乎是金陵城主占了上风,只能紧张得看着,紧握着拳头,手心都捏出了汗。仇海拍了拍他俩的肩膀说道:“不用紧张,好好看着吧!” 杨振威几次攻向白衣男子,都被他轻松化解了,杨振威见一时无法攻破他的防守,便加快了速度,进攻更加猛烈,白衣男子一时间也渐渐感觉到了杨振威凌厉的攻势,不敢大意,一招一式都稳稳当当,连续化解了杨振威一轮又一轮的进攻。 可事情却并没有这么简单,随着杨振威的攻势减弱,白衣男子开始了反击,一连串的进攻之下,杨振威渐渐显露出了颓势,剑招开始有些凌乱。 白衣男子一剑刺向杨振威胸口,杨振威急忙收剑格挡,却听“当”地一声,手中长剑应声折成两节。 眼看白衣男子的剑尖便要在杨振威身上穿胸而过,四周的侍卫都惊呼出了声。 但毕竟杨振威身为金陵城主,武艺也是相当了得,只见他在这危机时刻,一个侧身躲过,伸手一接,便夹住了白衣男子的剑,两指稍稍一用力,只听“叮”地一声,白衣男子的剑也断作了两截。 杨振威和那白衣男子两人各自退了几步,白衣男子持着断剑,拱手说道:“承让了!”杨振威却不以为然,转身对何其昌说道:“把你的剑拿来!” 何其昌拔出佩剑,小跑着来的杨振威面前,恭恭敬敬地把手中佩剑双手呈给了杨振威。 杨振威接过剑,对白衣男子说道:“再来!”白衣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走到凌云面前,说道:“可否借你的剑一用?” 凌云心神还沉浸在刚才那番打斗中,有些愣神,见白衣男子管自己借剑,才反应过来,急忙抽出剑,递给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接过剑,回到场中,对杨振威说道:“城主既然如此有兴致,在下便只能舍命相陪了!” 杨振威笑道:“言重了,请吧!”说完,两人便再次缠斗在了一起,手中长剑叮当作响,碰撞出一片片火花,院中飞沙走石,一时间难解难分。 这边杨振威一剑刺向白衣男子面门,白衣男子一个侧身让过,那边白衣男子一剑攻向杨振威下盘,杨振威一个飘身后退躲过,两人你来我往又斗了数十回合。 白衣男子显然不想再与杨振威缠斗下去,便又加快了攻势,在白衣男子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杨振威被逼得连连后退。李浩洋和凌云看得连连称赞,紧绷的神经总算松了下来。 杨振威被白衣男子一连串的凌厉剑招给逼到了墙边,已经退无可退。只见他凌空一跃而起,踏着墙面,一个翻身越过白衣男子,回到了院子中央。 杨振威心想,这何其昌加入金陵城之前,早已名震江湖,他的佩剑想必不是普通侍卫的剑可比。想念及此,杨振威便一改此前的剑招,由刺变成了劈,想要把白衣男子的剑砍断,以此挽回颜面。不料,在他猛烈的一阵劈砍之后,“叮”地一声,手中的剑再次断成了两截。 在一旁观战的何其昌看着跟随自己闯荡江湖多年的佩剑就这样折损了,心中一阵隐隐作痛,却无处发作,只得咬牙切齿忍着。 杨振威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断剑,抬起头,对白衣男子说道:“你可以带他们走了!” 李浩洋和凌云几人欢呼着,跑向白衣男子身边,仇海则回头看了一眼何其昌,也走向了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将剑还给凌云,说道:“多谢小友的宝剑!”凌云接过剑说道:“这不是什么宝剑,只是很普通的剑,你看,这剑锋处又多了几处缺口呢!”说着,便把剑锋缺口展示给白衣男子看。 白衣男子笑了笑,说道:“好了,收起来吧!咱们该走了!”说罢,便转身朝院外走去,杨振威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对仇海说道:“仇镖头,再为本座押一趟镖如何?” 仇海转过身,抱拳说道:“城主,老夫业已年迈,早已退居二线,不再插手镖局的事情,不过,既然城主有差遣,老夫不敢有辞!” 杨振威说道:“那就好,东西准备好了,我会派人请仇老镖头!” 仇海再次抱拳说道:“多谢城主!”说完,便转身与众人一同离开了金陵城主的大院。 何其昌走到杨振威面前,杨振威将手中断剑递给他道:“去库房取块陨铁,找个工匠重新打一柄吧!” 何其昌接过断剑,心疼地看了一眼,然后拾起地上的剑尖,一同收进了剑鞘之中,接着,他对杨振威说道:“城主,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杨振威淡淡地说道:“嗯?是啊,你也看到了,本座不是他的对手,还能怎么样呢?”何其昌道:“城主过谦了,若不是我这佩剑不争气,城主不至于会输给那小子,属下有罪!” 杨振威摆摆手说道:“诶,不关你的事!”何其昌问道:“那白衣之人到底是什么人,城主似乎与他相识?” 杨振威没有立即答话,只是背过手,缓缓走向阁楼之中,一边走,一边说道:“不只是相识呐,你听过“剑仙”吗?”何其昌一愣,问道:“剑仙?你是说那白衣男子是?”杨振威头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阁楼。 白衣男子带着众人在城中穿行,王大苗重新接过骨不久,走不快,所以大家只能慢悠悠地走着。 凌云首先忍不住,上去问道:“大侠,你为什么要救我们啊?我们认识吗?” 白衣男子停下脚步,转过身,对凌云说道:“不认识,不过,十多天前,咱们在当铺有过一面之缘!” 凌云挠了挠头,回想了起来,不一会儿,总算想起来了,惊呼道:“哦!原来是你啊,那次若不是你帮我们,我那几个破铜烂铁换不来几个钱呢,这次你又救了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白衣男子笑道:“要谢我是吗?”凌云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嗯!”白衣男子指着前面道:“那就去那边那个酒楼,请我喝顿好酒吧!” 凌云几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白衣男子所说的酒楼,正是这金陵城中最豪华的酒楼-醉仙楼。 仇海见白衣男子竟要凌云请他到醉仙楼喝酒,急忙拱手道:“少侠,今日承蒙少侠相救,老夫感激不尽,可这醉仙楼,凌云这娃儿恐难承担啊,不如...” 话没说完,白衣男子摆了摆手,打断道:“诶,仇老镖头有所不知,他可比你要富!” 仇海一听,整个人都懵了,自己刀口舔血忙活了大半辈子,这次看他俩可怜,好心收留在家中,这小子竟比自己还富有?” 仇海疑惑地看了一眼凌云,对白衣男子说道:“他俩只是乡野小子,此次来金陵城也是第一次,还没有学到谋生的手艺呢,少侠不会搞错了吧?” 白衣男子笑了笑,没说话,凌云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道:“海爷爷,忘了跟您说了,我们刚到金陵城的时候,的确发了笔小财!” 白衣男子说道:“小财?你管那叫小财?仇海疑惑地问道:“多少?”凌云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比了个“二”的手势,仇海问道:“二百两?”凌云红着脸说道:“两千两!” 话音刚落,王大苗瞪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置信,仇海则一拍脑门惊呼道:“我的天呐,两千两?我还以为收留了个穷鬼在我家好吃好喝供着,还怕你吃惯了粗茶淡饭,突然有酒有肉会不习惯呢,没想到竟收了个财神爷在家啊!” 李浩洋打圆场说道:“海爷爷,您别说凌云了,他也不是故意瞒着您的!” 仇海假装没好气地对李浩洋说道:“你还说呢?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好哇,怪不得当初让你俩搬来我家住,你俩百般推脱呢,原来是在我家委屈你们了,来来来,把这十多天的伙食钱给海爷爷结一下!” 王大苗闻言,急忙拉着仇海的衣袖说道:“外公,您这是做什么呢?”仇海摸着王大苗的头,哈哈大笑道:“傻孩子,外公逗他们呢!”顿了顿,对白衣男子说道:“既然这样,今儿个可要好好宰他一顿!”众人听了,一阵开怀大笑起来。 不一会儿,几人便来到了醉仙楼外,刚一踏入其中,便有一名店小二走了过来,点头哈腰道:“几位客官,要些什么?”说着,一眼便认出了李浩洋和凌云两人,急忙上前打招呼,说道:“哎呦,是您二位少侠啊?来来来,楼上雅座请!” 李浩洋和凌云点了点头,对白衣男子说道:“大侠,咱们上去吧!”白衣男子点了点头,便首先顺着梯子朝楼上走去,小二连忙追到前方引路。 众人来到一间靠窗的宽敞的雅座,依次坐了下来,凌云和李浩洋将刀剑放到一边,店小二问道:“几位客官,要吃些什么?小店有这金陵城中最好的菜肴!” 白衣男子说道:“先来壶好酒吧!”凌云说道:“对对对,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拿来,有什么好菜尽管上!”店小二说道:“好嘞,您几位稍等,小的马上就给您安排!”说罢,便出了门去,合上了门上的帘子。 李浩洋问道:“不知大侠怎么称呼?”白衣男子面露微笑,没有说话,倒是看向了一旁的仇海,仇海坐直了身子,拱手说道:“老夫没有猜错的话,阁下想必便是江湖上人称“小剑仙”的陈少华,陈少侠!” 李浩洋,凌云和王大苗三人听了,都瞪大了眼睛,虽然他们不知道这“剑仙”到底是什么人,但光听这名号,便知道一定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一位,三人异口同声地惊叹道:“哇,剑仙!” 白衣男子朝仇海拱手回道:“仇老前辈谬赞了,剑仙实则是在下的师尊,那都是江湖之人抬爱,将这名号用在了在下身上,属实惭愧!”仇海说道:“诶,少侠过谦了,少侠剑法独步天下,担得起“剑仙”二字,在这江湖之中,谁人不知少侠名号?”陈少华摆了摆手,说道:“徒有虚名罢了,此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凌云问道:“那金陵城主跟大侠你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你来救我们,他那么给你面子?” 第三十二章:龙泉宝剑 陈少华道:“实不相瞒,杨振威正是在下的同门大师兄。师兄从小便是个习武奇才,天赋极高。怎奈因他早年间心术不正,觊觎我派圣物,被师傅逐出了师门,后来回到家中,接管了家业,机缘巧合之下,成了这金陵城之主。” 众人闻言,皆恍然大悟,怪不得杨振威要跟他比剑呢,原来是想看他的这位师弟和他相比,到底谁的剑法好。 李浩洋问道:“大侠与我们非亲非故,为何会来冒险救我们?”陈少华道:“江湖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仅此而已,几位不必再客气!” 凌云羡慕地说道:“大侠你武功这么好,我和洋哥要是能像你这样仗剑江湖,那多威风啊!”仇海听了,却说道:“嘿,这孩子,想什么呢?江湖上打打杀杀这么危险,你俩凑什么热闹?” 陈少华则一脸严肃地说道:“小兄弟,你记不记得曾经有个人对你说过,千万不要踏足江湖?” 凌云被他这突如其来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满脸疑惑,但还是回答道:“没有啊,我从小就在白云村长大,这次来金陵城,是第一次离开村子,来这儿之前从没遇到过江湖上的人。大侠你为什么这么说啊?” 陈少华沉默了片刻,回答道:“哦,没什么,只是看见你,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凌云追问道:“谁啊?”陈少华摆摆手,说道:“不提也罢!”见他不愿细说,大家也不再多问。 沉默之后,陈少华对凌云说道:“对了,小友的宝剑可否借在下一看?”凌云听了,急忙从身旁取来他的佩剑,递给陈少华说道:“这不是什么宝剑,只是铁柱叔送给我的玩具而已,洋哥的那柄刀,也是铁柱叔送的呢!” 陈少华听了,疑惑道:“玩具?有意思,你这玩具可比江湖上大多数人的宝剑都强不少!”说着,他从凌云手中接过剑,仔细端详起来。 突然,陈少华有些惊讶地自言自语道:“龙泉?不对...这不可能是龙泉剑!”众人听了这话,都有些是奇怪,凌云问道:“龙泉剑?什么龙泉剑啊?”陈少华将剑柄一端伸到大家面前,指着剑身末端刻的字说道:“看,这剑身之上刻着呢!” 凌云挠了挠头,接着问道:“我...我只是觉得这两个字很好看,就让铁柱叔给刻上去了,这龙泉剑很有名吗?大侠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陈少华说道:“小友有所不知,这龙泉宝剑,据说是上古神器,并非凡间之物可比!” 陈少华的这番话,勾起了除仇海以外,在场所有人的好奇。凌云、李浩洋和王大苗三人纷纷问道:“陈大侠,快说给我们听听吧!” 陈少华正要开口,却见店小二端着酒水茶点扣门走了进来,他将茶点摆到桌上,对他们几人说道:“几位客官,请先吃些茶点,菜肴马上就好!”凌云指着桌上的茶点问道:“诶,小二哥,这点心叫什么呀?我在客栈吃过,味道好极了!” 小二堆满了笑容回道:“这位少侠,您可真有眼光!这个呀,是咱们金陵城的特产,名叫黄年糕,本地人都管它叫做黄元米果,是用这儿特有的一种糯米,将黄栀子和多种香皮果树烧制的草木灰,泡入水中,取其清液加入其中,用小磨磨成米浆,再用小火熬煮成膏状,捶打成型,口感香甜柔软,可蒸可煮,可炒可炸,味道各不相同,实在是世间少有的美味呢!” 凌云和李浩洋听完,急忙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咀嚼,满嘴都是清香,他俩不由对小二竖起了大拇指道:“嗯,果然是人间美味!”店小二笑呵呵地说道:“少侠请慢用,小的先忙去了!”说完,便退了出去。 仇海将茶杯一一摆到众人面前,分别盛上了茶水,说道:“先喝口茶吧!” 喝了茶,凌云又急不可耐地问道:“大侠,快给我们说说这龙泉宝剑都故事吧!” 陈少华说道:“江湖上有三柄不出世的宝剑,分别名为“龙泉”“玉泉”“灵泉”。传说这三柄宝剑是一千多年以前,几位上古先贤留下的。这三柄宝剑分别掌握在江湖中三大门派手中,成为各家的镇派之宝。一千多年以来,无数英雄豪杰想要争抢,却始终没能如愿。据说这三柄宝剑并非凡铁打造,削铁如泥,滴血不沾,经历了一千多年的江湖纷争,多少名家打造的神兵利器都折损在了它们面前,可它们却依旧完好如初,光亮如新,剑身上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尤其是那龙泉剑,据说它在出鞘之时声音洪亮,犹如龙吟,可惜始终无人能一睹真容!” 说到这里,陈少华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李浩洋似乎从他的话里发现了什么问题,于是,他问道:“这么说,另外两柄剑你是见过了?” 陈少华说道:“噢,这灵泉剑在三清山太乙门的手中,在下少年时,随师父拜访太乙门的智真道长时,有幸见过一次,另一柄玉泉剑,正是在下师门之物,乃是我师门中的镇派之宝。说来惭愧,当年,师兄正是因企图盗取玉泉剑,而被师父逐出师门的!” 陈少华说完,在座的众人都纷纷点头,凌云问道:“那...龙泉剑呢?龙泉剑在哪儿?你也没见过吗?” 陈少华放下手中茶杯,王大苗端起茶壶,瘸着腿走了过去,重新给他倒满了一杯,然后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继续等着听他说。 陈少华接着说道:“说起这龙泉剑啊,不只是我不曾见过,便是家师也无缘一见!” 李浩洋,凌云和王大苗三人异口同声问道:“啊?为什么啊?” 陈少华说道:“在下也是从家师和江湖传闻中听说的,这龙泉剑原本在山的神龙门的手中。据说在两百多年前,新月教和神龙门发生了一起惨绝人寰的火拼,两派斗得不可开交,双方死伤都极其惨重。经过几天几夜的激斗之后,神龙门不敌,掌门外逃,被当时的新月教主带着十余名心腹一路追杀。奇怪的是,自此以后,神龙门的掌门和追杀他的人,从此再也没有在江湖中出现过。有人说他们都被神龙门掌门杀了,也有人说他们闯入了迷阵之中,中毒身亡了,各种传言五花八门,难辨真假。但不管怎么说,从那以后,神龙门被灭门,江湖上再也没有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门派存在了。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那柄天下第一的龙泉宝剑。而另一边的新月教也好不了多少,教众死伤无数,教中精英连同教主在内,护法和所有长老更是伤亡殆尽,就连新月教的绝世宝刀-追魂刀也随着教主的失踪而不知所踪” 陈少华说完,大家都惊讶得沉默了一阵,过了一会儿,李浩洋问道:“他们两派为什么会发生这么激烈的火并啊?新月教死伤这么惨重也要把神龙门赶尽杀绝?这是多大都仇怨啊?”王大苗和凌云也附和道:“是啊,为什么啊?” 陈少华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仇海,然后自顾自地又喝起了。 仇海领悟了陈少华的意思,于是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道:“江湖中没有人知道他们两派之间,为什么会发生如此惨烈的火并。有人说是因为宿怨,有人说是为争夺江湖地位,也有人说是为了抢夺龙泉剑,各种说法都有,但都无法让人信服,如果是因为宿怨,这两派总坛所在,相隔数千里,历来也没有发生任何冲突。如果是为了江湖地位,那没必要拼得你死我亡,如果是为了龙泉剑!” 李浩洋问道:“哦?海爷爷,原来你也知道这些事情啊?那为什么不可能是为了龙泉剑呀?”凌云和王大苗也问道:“是啊,为什么不可能呢?” 仇海见他们都对这些江湖传闻充满好奇,便接着说道:“你们在和黑风堡的人接触过,在他们身上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了吗?”说完,仇海看向了凌云他们三人。 凌云他们几人歪着脑袋思来想去,想要找到黑风堡之人身上这所谓的特别之处。 突然,凌云似乎想到了什么,只见他惊喜地说道:“我想到了!”众人纷纷看向了他。 王大苗问道:“凌云,你发现了什么?”凌云说道:“黑风堡的人都是用刀,没有一个用剑的!” 李浩洋和王大苗听了这话,恍然大悟,这不说还没注意,一说起来,果真是这样。于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仇海和陈少华。 仇海笑道:“是啊,新月教自创教以来,全教上下习练的都是刀法,从来没有人习练剑法。这龙泉剑在别人眼里是个不世珍宝,可在新月教眼中,那就只是一把不错的兵器而已,新月教又怎会为了一柄剑而与神龙门这种江湖大派拼个鱼死网破呢?所以这种猜测看来也是不可信的。”李浩洋和凌云听了仇海的话,连连点头。 王大苗问道:“外公,这些江湖传说,您为什么从没有和我说过呀?”仇海摸摸她的头,无奈地摇了摇头。 陈少华则说道:“这些啊,都是很久以前的传说了,你外公可不想让你看到这么血腥的江湖!王大苗“哦”了一声,默默低下了头。 李浩洋问道:“虽说新月教可能不是冲着龙泉剑去的,但毕竟那神龙门被灭门了,而那新月教却依然还在,会不会这龙泉剑被他们得到了,给藏起来了呢?” 仇海说道:“有这种可能,不过谁也没法证实,陈少侠,依你之见呢?” 陈少华正要接话,门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原来是小二带着几名侍者端来了酒菜。 店小二招呼着大家把酒菜摆在桌上,一边吆喝着:“凤尾虾,松鼠鱼,荷包肉...最后这个是咱们醉仙楼的招牌菜--仙人回味。这可是用上好的五种山珍,加上五种海鲜,再配上咱们金陵城最有名的阳埠腐竹烧制而成,口感极佳,神仙难忘。几位客官,您请慢用,如果还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小人便是!” 陈少华指着桌上的壶酒问道:“你这酒是什么酒啊?”小二回道:“少侠,这是咱们金陵城最好的酒,名叫“十日醉”,这可是咱们醉仙楼的镇店之宝!”陈少华道:“哦?是吗?那先给大家盛上!” 小二急忙端起酒壶,给众人都盛了满满一杯,接着,说道:“几位客官请慢用,小的告退!”说完,便退了出去。 仇海端起桌上的水酒,起身对陈少华说道:“老夫代大家敬陈少侠一杯,多谢少侠搭救之恩!”说完,仰起头一饮而尽。 凌云几人见状,也纷纷端起酒杯,说道:“多谢陈大侠!”说完,学着仇海的样子,仰起头,一饮而尽。陈少华见状,也端起酒杯,站起身,回敬了大家一杯。 仇海一边看着桌上的菜,一边点头说道:“老夫刀口舔血大半生,什么美味不曾见过,吃过,但这一桌子的珍馐,却都是第一次见啊!没想到竟是沾了陈少侠的光,真是三生有幸!”说完,与陈少华一同哈哈大笑起来,陈少华说道:“仇老镖头说笑了,实不相瞒,在下也是第一次见这些啊!” 凌云说道:“海爷爷,您要是喜欢,我天天请您吃!”仇海听了,笑道:“噢,是吗?那海爷爷先谢谢你了,不过,凌云啊,你得带你爷爷来吃上一吃才是!” 仇海这话一出口,凌云突然沉默了,这话正好刺激到了凌云的内心,这时候的他,正十分想念凌老头,如今虎口脱身,是该回去了,若是再惹出什么麻烦来,回去可不好交代了。 想到这里,凌云对仇海说道:“海爷爷,明日我便和洋哥收拾行装回家去,都出来快一个月了,爷爷和明叔他们一定着急死了。” 李浩洋拍拍凌云的肩膀道:“凌云,别担心,洋哥陪着你。”仇海见了,说道:“好了,好了,明日海爷爷给你们准备辆马车,走大路,你们就可以快些回去了。来来来,先吃饭吧,这菜都凉了!”说完,他又对陈少华说道:“陈少侠,来来来,吃菜吃菜!” 众人纷纷动筷吃了起来,都对这些美味佳肴连连称赞。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又喝起了茶来,凌云突然问道:“海爷爷,刚才您的故事还没说完呢,然后呢?” 仇海一拍脑门,说道:“哎哟,瞧瞧,光顾着吃喝了,咱们刚说到哪了?”李浩洋提醒道:“海爷爷,您刚才说这龙泉剑不在新月教来着!”仇海说道:“对对对,是说到这儿了,陈少侠,说说你的看法吧?” 陈少华抿了一口茶,说道:“在下以为这龙泉剑不可能在新月教中!” 这话一出,众人更加来了兴趣,都问道:“为什么啊?” 陈少华说道:“这一来,便是前面仇镖头所言,新月教自上而下都是用刀,无人用剑,龙泉剑对新月教而言没有任何价值,反而可能因此招来江湖仇杀。这二来呢,若是新月教果真得到了龙泉剑,藏了两百多年不曾示人,更加没有意义。第三,即便新月教有意私藏数百年,也不可能不漏半点风声,江湖上总会有人求证。可这两百多年来,江湖中人探查了新月教无数次,皆无所获,因而,在下以为,这龙泉剑,不可能在新月教手中!” 众人听了陈少华的分析,纷纷点头,都觉得陈少华言之有理。 王大苗问道:“你不是说新月教当时就精英尽失了吗?那现在的新月教为什么还是这么强大呢?我外公年轻时,可是一直都在为新月教走镖呢,对吧,外公?”说着,双眼看向了仇海。 仇海说道:“是啊,外公年轻的时候,新月教可是江湖中少有的大教派,可那也是新月教经过了十多任教主和长老们数百年的精心经营,才攒下的家底。据说那场针对神龙门的灭门大战之后,新月教只剩了几个老弱病残,也都随着那场大战的结束而退隐江湖了,是教主家的老管家,养大了教主唯一的血脉,凭借教中留下的一部新月刀法残卷,历经几代人的努力,才逐渐恢复元气,重新成为了江湖上独霸一方的大帮派的。只是几年前,上任教主意外遇袭身亡,少主失踪,教中群龙无首,才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 李浩洋几人惊疑地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说着,大家的眼神也都看向了陈少华,期待他能给他们讲述更多的故事。 陈少华神色有些奇怪,眼神飘忽,只是简单地说道:“是啊,就是这样的,自新月教主邹飞林身亡后,金陵城便趁机摆脱了新月教的控制。如今金陵城势力如日中天,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在这金陵城方圆百里内,又怎容得下两个大派共存?恐怕日后难免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啊!” 仇海点了点头,深以为然,李浩洋则捏紧了拳头说道:“金陵城主心狠手辣,不像个好人,不能让他继续为非作歹!” 凌云也说道:“陈大侠,那为何没人阻止这场劫难呢?”陈少侠看了一眼对这两个年轻人,朝他俩投去了欣赏的目光,随后却说道:“两位小友所言甚是,只不过,江湖之事,不是非黑即白,莫说江湖上无人有能力插手,即便是有,他两家争斗,外人也是很难插得上手的。你俩并非江湖中人,还是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 仇海和王大苗也连连称是,李浩洋和凌云充满热情的眼神渐渐暗淡了下来,他们知道,眼前这位陈少侠说得对,他们只是两个乡野小子,江湖上的恩怨,他们改变不了分毫。 见众人不再言语,陈少华端起酒杯说道:“时候不早了,在下还有私事在身,今日能够结识几位,实感万分荣幸,喝了这杯酒,咱们后会有期!” 仇海举杯说道:“陈少侠过谦了,能结识陈少侠这等武林奇才,才是我们的荣幸!” 凌云有些紧张地说道:“陈大侠,你这一走,金陵城主再把我们抓了怎么办啊?” 陈少华笑了笑,说道:“小友放心,金陵城主既然放了你们,断然没有再抓回去的道理,不过呢,还是奉劝大家,切莫卷入金陵城和新月教的纷争之中,否则,一旦走错,恐将贻误终身啊!”说完,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其他人也跟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陈少华放下酒杯,与众人一一告辞,便径直下楼去了。 李浩洋与凌云几人又闲聊了一阵,也收拾了随身行李,唤来店小二,问这酒菜多少银两,店小二热情地告诉他们,酒菜一共十五两,前面那位少侠已经结过账了。几人听了,纷纷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说好凌云请他喝酒的,却变成了他们几个吃白食了。 告别了醉仙楼店小二,几人在城中随手买了些长辈的衣物,便回到了五里亭仇海家中。 仇海对他们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出门给他们安排马车去了。李浩洋和凌云则一起在屋子里收拾自己的行李。 王大苗靠在门上,有些不舍地对李浩洋说道:“洋哥,你们这次回去以后,还会再来吗?” 李浩洋放下了手中叠好的衣物,回过身,坐在床沿上,歪着头笑道:“怎么?你是舍不得我走吗?” 王大苗被他这一句反问给瞬间羞红了脸,只见她一甩衣袖,说道:“才没有呢,我只是随便问问!”说完,便嘟着嘴,气鼓鼓地出去了。 凌云笑道:“洋哥,看样子苗姐是不舍的你离开啊,要不...你留下,我一个人回去吧?” 李浩洋摆了个无辜的姿势,没有理会他,起身继续收拾起了行李。 次日清晨,李浩洋与凌云便坐上了仇海为他俩准备的马车,在王大苗不舍的目光中,两人驾着马车离开了五里亭,离开了金陵城的范围,朝着久别的家乡缓缓行去。 第三十三章:危机暗藏 柳天明带着伤赶回了黑风堡,直奔教主住处,门外侍卫通报后,进到会客厅中,柳天明单膝跪地,拱手道:“教主,属下无能,没能把他们带回来!”崔海龙将他扶起问道:“快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柳天明站起身来,接着说道:“今早属下奉命前往仇海家中,正说服他们随属下来黑风堡,不料遇到了何其昌前来抢人,属下武功低微,不是他的对手,只得负伤独自返回黑风堡回禀教主,眼下他们几人已经被带回了金陵城中,” 崔海龙心头一紧,疑道:“何其昌来抢人了?杨振威果然没有打算与我教和平共处!”说罢,他又对柳天明说道:“你去把左护法请来,务必要把仇海带回来。” 次日巳时前后,新月教教主崔海龙,左使余伯阳,密探首领柳天明领着数名教中弟子,风尘仆仆来到了金陵城主所在的庄园外,庄园内外的侍卫见此阵仗,纷纷聚拢到了院门外。 柳天明走上前去,说道:“新月教主驾临,还不快请你们城主出来!”话音未落,早有金陵城侍卫入内通报道“城主,外面有一群自称是新月教的人求见!” 杨振威似乎早有预料,只是淡淡地说道:“新月教?让他们进来!” 那侍卫出得大门,来到院外,朝新月教一行人喊道:“城主让你们几个进去!” 崔海龙几人一听这话,一个个气得脸都绿了,余伯阳怒道:“我新月教来金陵城是看得起你,杨振威竟敢躲里面不出来,真是岂有此理!” 众人正喧闹间,杨振威带着一行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跟着的,正是金陵城侍卫头领何其昌。 杨振威见到新月教众人,拱手笑道:“原来是崔教主和余护法,几位远道而来,振威有失远迎,实在是失礼,失礼啊!” 新月教的人见杨振威出来了,脸色逐渐缓和了下来,崔海龙上前抱拳说道:“城主日理万机,我等仓促到访,叨扰之处,还请海涵啊!” 杨振威回道:“诶,崔教主哪里的话,你等皆是贵客,振威理当相迎,请!”说罢,朝着院内做了个“请”的手势。 崔海龙朝他拱了拱手,带着一行人径直走了进去。金陵城的侍卫们在何其昌的示意下,各自回了岗位,庭院中再次恢复了平静。 一行人来到会客厅,分主客依次落了坐,仆人们为众人端上了茶水,逐个摆在了大家面前。 待众人坐定,杨振威故作疑惑地问道:“不知教主屈尊来我金陵城,所为何事?”崔海龙说道:“噢!金陵城英雄辈出,如日中天,崔某早有拜访之意,只因崔某初登宝座,教中事务荒废已久,近日内务繁忙,故此未能来得及登门拜访,还请城主海涵。杨城主年轻有为,不到而惑之年便已成为一方霸主,实在说可喜可贺!” 杨振威说道:“教主过奖了,振威只是为这城里城外的弟兄们谋一条生路罢了,这南北往来的商道,可不太平呐!” 崔海龙摆了摆手说道:“诶,今日前来,不谈公事,只聊私情,如何?”杨振威笑道:“教主所言正合我意,那就...只聊私情?” 崔海龙说道:“既然是私情,本座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城主能否给本座这份薄面?”杨振威说道:“哦?教主有何吩咐,尽管开口!” 崔海龙接着说道:“崔某有两位远房亲戚,前日来我黑风堡投靠本座,只因久未谋面,不曾识得,才误将他二人认作了金陵城的人。据手下人回报,他二人已被城主带回了金陵城,不知城主还记得此事否?” 杨振威心想:“昨日还说是我金陵城的人,今日倒成了你远房亲戚,也不知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却笑着说道:“我金陵城每日进出人员众多,不知教主所说是哪两位?若是找出来,振威立即让他俩随教主回去便是!” 崔海龙说道:“若是记得没错的话,此二人昨日是在黑风堡中,由城主亲自带回到金陵城的,不知城主可还记得?” 杨振威故作惊讶地说道:“哦,原来教主所说的,是他二人呀?真不凑巧,他二人不习惯我金陵城的生活,已经离开了。” 崔海龙听了,故作惊讶吃惊地说道:“哦?是吗?那可真不巧,这两小子可真不让人省心呐!”说完,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杨振威话锋一转,问道:“教主自总坛来南方已有些时日了,不知今后作何打算?”崔海龙说道:“黑风堡事务繁杂,一时半会脱不开身,崔某打算在黑风堡中常住一段时日,已派人将家眷接来,按日子算来,如今想必也已动身了,对了,崔某听说城主是本地人士,为何之前不曾见过?” 杨振威说道:“教主有所不知!振威祖居金陵,世代经商,不曾离开过金陵城,只是振威自幼跟着师傅学艺,少有还乡,加上教主久居高位,又常年在总坛主事,对我等籍籍之辈未有耳闻也属情理之中!” 崔海龙说道:“诶,城主过谦了,是崔某人孤陋寡闻,早年间不曾识得城主这等奇才,实属遗憾呐!”杨振威客气地说道:“教主实在是抬举振威了!”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又聊了些家常,崔海龙抬头看了眼外面,随后说道:“城主,崔某人叨扰半日光景,不想已是晌午时分,崔某还有要事在身,就不耽搁城主时间了,崔某先行告退!”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去。 杨振威见他要离开,也站起身,说道:“既然教主有事在身,那,振威也不便强留,请!”崔海龙抱拳说道:“城主请留步,崔某告辞!”说完,崔海龙带着众人快步离开了金陵城主的庄园。 杨振威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冷笑了一声,没有言语。 出得大门,崔海龙低声对柳天明耳语了几句,柳天明领命朝城北去了,崔海龙则带着其他人往黑风堡方向折回。 话说,这凌老头自打凌云他们离开以后,便每天数着日子等着他回来,左等右等,愣是不见他俩回来。这都与先前约好的日子过去有五天了,心中不免有些焦急,只是这山高路远的,即便凌老头再年轻十岁,也难以跋涉如此长的距离前去寻找,只得在家中干等着。 这日,凌老头心头焦急,拄着拐,蹒跚着步子来到了李冬明家中,小黑和来福早已围了上去。 李冬明夫妇正在厨房忙碌着午餐,听见屋外动静,李冬明从屋子里迎了出来,见是凌老头,急忙迎了上去。 李冬明看到凌老头焦急的样子,问道:“三叔,您是担心凌云那孩子吧?来,进屋里头坐!” 李婶朝屋外喊道:“是三叔来了啊?快进来,吃饭了!” 三人围坐在小圆桌前,李婶给大家盛好了饭菜,可凌老头却没有心思,更没有胃口吃,他有些犹豫,想说什么又似乎张不开口。 李冬明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三叔,您不必过多担心凌云那孩子,洋洋跟他在一块儿呢,出不了什么事,再说了,我和风哥年轻时不也是两人结伴去金陵城吗?没什么好担心的,先吃饭吧,啊?” 凌老头说道:“冬明啊,这都跟之前约好的时间过去好几天了,我这心里啊,总是放心不下,每天夜里都睡不着觉,总想着他俩别出什么事才好!” 李东明说道:“俩山野娃娃能出了什么事呢?你看咱们洋洋和云儿,长得那叫一个人高马大,又带着刀剑,就算遇到三五个毛贼也都拿他们没辙,更何况他俩只是去游玩,又不是去闯荡江湖,您就放心吧,啊?” 凌老头听了,还是放心不下,他接着说道:“话虽如此,可我心里头还是放心不下!” 李冬明见他这样,只好开导道:“这样吧,三叔,再等三天,要是三天之后他俩还没我回来,我就寻他们去,怎么样?” 这话一说出口,凌老头总算心里放宽了一些,轻轻舒了口气说道:“那...有你冬明这句话,我可就放心了多了!” 李冬明说道:“三叔,来,先吃饭吧!”李婶也说道:“是啊,三叔,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如今这世道太平着呢。” 另一边,李浩洋和凌云驾着马车,一路上晃晃悠悠地走着。 虽说山路崎岖难行,马车走走停停,但至少人是轻松多了,比起他俩徒步而行,是要快得多了,累了困了就停车放马吃草,两人在马车上歇息。一路上所需吃的,喝的,用的,仇海都给他俩备齐了,也不需要绕道去找村子讨要、置换食物和饮水,不知不觉也已走了三天了。 这天,他俩在山坳之中找了个阴凉处休息,他们给马卸了夹板,把马牵到一处杂草茂盛的地方吃草,李浩洋和凌云则在草地上席地而坐,喝着携带的清水,闲聊起来。 李浩洋开口说道:“凌云,你说,这有马车坐着还是舒服多了哈,吃的,喝的,用的,样样不缺,这要是让咱俩走路回去,那又是不知要走多少时日才能到家!” 凌云说道:“是啊,若是没有这马车,这一路上也不知还要找多少户人家讨食,若是不凑巧,夜里间没找到人家,在这草地上过夜,可是要比在马车上遭罪多了。” 李浩洋又说道:“对了凌云,这前两日啊,我总觉得后边有什么东西跟着咱们,但今日便没有这种感觉了!”凌云说道:“洋哥你可别吓我,这荒郊野岭的,除了野兽,还能有什么啊?” 李浩洋说道:“如果是野兽,倒是不用担心,夜里点把火堆便是了,即便遭遇了,就凭咱俩的手段,还不是轻轻松松给拿捏住?你说对吧?” 凌云说道:“是啊,就凭洋哥你这狩猎的手段,什么野兽能逃得出你的手掌心啊!” 李浩洋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倒不是担心遇到野兽,我是感觉,跟在咱后面的它不是野兽!” 凌云心里一阵激灵,紧张地站了起来,说道:“什么意思?不是野兽?洋哥你可真别吓我啊!” 李浩洋安慰他道:“没事,凌云,不管那是什么,只要它敢靠近咱们,洋哥手起刀落给它个干净利落,不过,既然今天它没再跟着咱们,那就先不管它了,一会儿咱们再走一个时辰,就找一处地儿架一堆篝火,好好睡一晚吧,照着这脚力,再有个五六天应该就能到了。” 凌云说道:“洋哥,其实我还是有些舍不得离开金陵城呢,那儿有意思的东西可多了,也不知道咱俩还有没有机会再去金陵城!” 李浩洋没好气地说道:“有意思的东西?你就不怕那金陵城主再派人来杀你,或者再把你抓走?” 凌云嘟哝着说道:“这不也没再来抓咱们了吗?诶,洋哥,你说,若是咱们真加入了新月教,那金陵城主还会再找咱们麻烦吗?” 李浩洋想了想,说道:“照那位陈大侠的说法,城主与他是同门师兄弟,往后应该不会再为难咱们了,以海爷爷对他的评价来看,想必他的话不至于是骗咱们的,可若是加入了新月教,一来,日后能不能随时回家不好说,二来这金陵城和新月教之间迟早有一天是会起冲突的,到那时候,那金陵城主还会不会放过咱们,可就不好说了,陈大侠叮嘱咱们千万不要卷入了新月教和金陵城之间的纷争,咱们还是听他的吧。” 凌云点了点头,说道:“嗯,可是洋哥,你真的打算一辈子待在镇子里不出来吗?”李浩洋没料到凌云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沉默了片刻后,李浩洋答道:“凌云,你的这个问题我一时还没想好,不过,咱们若是要离开镇子到外头谋生,那金陵城怕是绕不开去的,这方圆上千里没有更近的城了。” 凌云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既然绕不开,诶,对了,洋哥,你说如果咱们拜陈大侠为师,到时候咱们和金陵城主就是同门了,他总不能再找咱们麻烦吧?” 李浩洋说道:“话虽如此,可陈大侠为什么要收咱俩为徒呢?又怎么知道那金陵城主不会找同门之人麻烦呢?” 听了这话,凌云沉默了,他心里很想出去闯荡一番,可自己却除了打猎,其它什么也不会,如何能在外立足呢?他有些不甘,但一时间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李浩洋见状,安慰道:“凌云,你也别气馁,咱们先回镇子,待日后想清楚了,跟你爷爷和我爹娘商量商量,咱再出去。” 凌云点了点头,重新坐了下来,突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洋哥,你说,咱们藏起来的那把剑,不会真的就是龙泉剑吧?” 李浩洋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以那剑削铁如泥的情况来看,八成是了,但...是又如何呢?你说,要是传出去,龙泉剑在你手里,那得遭来多少江湖人士的抢夺?所以啊,那柄剑还是找个地方藏好一些才是,还有那把刀,依我看也不是什么等闲之物,在咱俩有能力保护它们之前,可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了,不然,很可能小命都难保!” 凌云点了点头,说道:“嗯,洋哥说得对,咱们回去得好好把它们藏起来,不能让人知道了。” 李浩洋拿起手中的刀说道:“凌云,你不觉得奇怪吗?咱们手里这两把刀剑,只是铁柱叔随手打给咱俩耍着玩儿的,可就是这两把普通的刀剑,却好像也胜过了金陵城那些人的刀剑,也算得上是宝剑了!” 凌云也看了一下手中的剑,说道:“铁柱叔的手艺真厉害,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咱们回去以后,找机会再问问他!”说完,凌云话锋一转,戏谑地对李浩洋问道:“洋哥,你说那王大苗,对你...” 凌云话还没说完,李浩洋马上没好气地打断道:“闭嘴!”凌云还想接着说下去,还没等他开口,李浩洋接着又说道:“打住,不许提她!”凌云只好憋着笑不再作声。 两人继续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了几句,李浩洋说道:“走吧,再赶一段路,天就要黑了,咱们还得找个好地方过夜呢,这山坳之中夜里冷,咱找个高点的位置。”说完,凌云牵回了马,两人一起把夹板套回到马肩上,坐上马车,继续赶路。 不出十日,两人便回到了那片梅林,在林中休息了一阵,又接着赶路。 在经过陆家村时,村民见他俩驾着马车,纷纷围观询问,好奇他俩在金陵城都发生了些什么,竟驾着如此漂亮的马车回来了,他俩只得不停与人解释说,马车是大苗的外公安排送他们回来的。 村民们听了,又纷纷夸仇海有出息,连带着又夸王铁柱和大苗为镇子争光了,七嘴八舌的说个没完。 李浩洋和凌云有些不适应,匆匆忙告别村民们,快速朝凌云家中赶去,来到凌云家所在的山脚下,远远地便望见了坐落在山腰的小院。 他们将马车赶入院中停下,下了马车,发现凌老头不在家,便将马解了,拴在一旁,便又快步朝李浩洋家中赶去。 凌老头远远瞧见李浩洋和凌云朝着这边走来,激动地朝李冬明喊道:“冬明,冬明呐,快,快出来!” 李冬明以为凌老头催他快点出发,便回道:“三叔,马上就好,我再带些面饼。” 凌老头一听,急忙改口说道:“不,不用去了,你俩快出来看呐,他们...他们回来了!” 李冬明一听,激动地放下手中的行李,和李婶一道跑出了屋子,来到院中,朝着凌老头手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那不就是李浩洋和凌云那两小子吗?来福一溜烟便朝他俩冲了过去,小黑年纪大了,行动不便,便围在凌老头身边一起焦急地朝那边看去。 李浩洋和凌云也看见了院中的李冬明等人,他俩一边高声呼喊着,一边快步跑了过去。李冬明对李婶说道:“快,快,做饭去!”李婶见了,也开心地答应着,进厨房做饭去了。 山路崎岖,俗话说望山跑死马,说得一点儿也没错,这一眼便能望到头的距离,跑起来可就不那么简单,两人累得气喘吁吁,总算回到了李浩洋家院中。 凌老头快步走过去,打开院门,扶着凌云的肩膀上下摸索起来,一边检查一边问道:“云儿,你没事吧?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了。” 凌云开心地对凌老头说道:“爷爷,我好着呢,你瞧瞧!”说着,伸开手臂,转了一圈。李冬明和李婶也围了过来,嘘寒问暖,两家人其乐融融。 往后的几日里,李浩洋和凌云与家人详细诉说了这次到金陵城的所见所闻。当然,与金陵城主和黑风堡相关的事情一概没有提起,关于买衣物等物件的银两,他俩也只推说是在仇海的帮助下,在城中做了些杂活挣来的。凌老头和李冬明也没多想,也没多问,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 第三十四章:灵气危机 这是一片迥异于凡尘俗世的奇异之地,整个大地被一层薄雾萦绕,宛如经历过烈焰洗礼后的荒芜之域,看似荒芜,却又生机勃勃。 这里的草木呈现一种暗沉的灰绿色,树种大多也是凡间不曾见过的种类,地上杂草倒是与别处无异,却是少了些春意盎然的青翠。 广阔无垠的原野中,两个身影卓然而立,一位是身形健硕而挺拔的男子,身穿灰白长罩袍,另一人则身形消瘦修长,穿着一件棕灰色外衣。 两人看着眼前的这片土地,站立良久,那身材魁梧的男子率先打破了沉默,说道:“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吗?”这人声音淳厚,话音传出很远,瘦高个子答道:“是啊,一直都是这样,灵气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恐怕这里很快会变成一片死地!” 那健硕男子继续问道:“其它地方怎么样了?”瘦高男子接着答道:“其它几界也是如此,就连仙界也已经有好几处地方变成这样了!” 健壮男子又问道:“仙界的人来了多少次了?”瘦高个子回答道:“来了五次了,昨日才刚刚离开。” 那人“嗯”了一声,没有再问。 过了一会儿,才又接着说道:“虽说仙界修炼灵器我们无权干涉,更何况说是为了六界安宁,我等作为各界圣尊,理应支持,只是,像如今这样无休止地消耗灵气,说是为了六界安宁,恐怕六界生灵还没得到安宁,便已经先遭了殃!” 那瘦高男子说道:“此事,牧野兄本可不必掺和,这些日子倒是有劳牧野兄操心了!” 那被称作牧野的健壮男子说道:“诶,灵尊此言差矣,自逍遥子联合六界圣尊,将六界融合以来,这六界的命运,就已经绑在了一起,我魔界生灵虽说无须受灵气消减之苦,但身为魔尊,六界有难,我却不能坐视不管。” 那瘦高男子拱手说道:“如此,那就有劳牧野兄费心了!”牧野回礼道:“华老弟客气了!”说完,他摆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走吧,回魔界与其他几位圣尊再商议商议。” 说着,两人跨过面前的一道无形的屏障,转瞬便消失在了这片荒芜的旷野之中。 与此同时,在仙界的一隅,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幅宁静祥和的画面。 玄鸟在天空翱翔,麋鹿在林间漫步,骏马在草原上奔驰,金鱼在清泉中悠游嬉戏。 而在那崇山峻岭间,兀自伫立着一幢幢楼宇,看着好像是一座宫殿群,这群建筑依山而建,从山顶处顺着山势一直延伸到山腰,气势极其宏伟。中间三座宫殿依次排列,尤为突出,整个宫殿隐没在密林之中。若非凌空俯视,便是走近了也未必能够发现。 在中间的那座宫殿下,一位老者和一位三十出头的中年人面对面站着,他俩之间似乎起了些争执,老者说道:“云峰,你炼制的那个灵器,究竟是何物?” 那被唤作“云峰”的中年人说道:“我早就当着各界圣尊的面说过了,那是守护六界的神器,炼成之后,能为六界带来长久的安宁,六界生灵都将在神器的庇佑下,不再受邪气侵扰,是造福六界的大好事。” 老者说道:“我不管你炼的那东西能给六界带来多大好处,你为了炼那灵器,已经让六界多处出现了灵荒,生灵四散奔逃,如此耗费灵气,恐怕不等那灵器炼成,六界已经生灵涂炭了!” 中年男子说道:“自六界融合以来,已过了千余年,各界之间依旧是纷争不断,死伤无数,皆因六界生灵欲求不满,为了六界长久的安宁,暂时造成些许小小的破坏有何不可呢?” 老者说道:“云峰,你快停手吧,制止纷争,安抚六界要靠仁心感化,促进六界之间进一步融合,而不是靠所谓的灵器。”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说道:“我心意已决,断难动摇,你虽是我父亲,也请你不要干涉我成就一番大事。” 老者语气中带着无奈地说道:“你作为堂堂仙尊,六界共主,理应为六界生灵的生存着想,而不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结果,肆意伤害六界生灵。” 中年男子说道:“不必再说了!”说完,他衣袖一甩,便朝后面的宫殿走去。 老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朝着山下方向而去。 院中从外面看没有任何异样,就像一户农家小院,泥塑的院墙加上茅草搭的门庭,显得格外简陋。 此时的院门紧闭,从外面听不见一丝声响传出,而院内却聚集着一群奇怪的人,其中一位身材魁梧的青年,便是魔尊牧野。一位瘦高个男子,是灵尊华天。一位头上长了对短短的鹿角,是兽王万林,。一位虽是名男子,却长着一张俊秀的脸颊,皮肤白皙似女子般水灵,便是妖王喻明。还有一位身着白袍,披散着长发,遮住了半边脸,露出了半边脸上,表情冷峻,皮肤苍白,此人正是鬼王秦方。 这五人围坐在一张石桌前,旁边还站着一名穿着彩裙的女子,端着水壶不时给大家添着茶水,院中种了些果树和蔬菜,菜园用篱笆围着。 五人沉默着,各自喝着茶水,都没有说话,这时,魔尊牧野站起身,打破了沉寂,说道:“诸位能不远万里应邀前来小舍,牧野万分感激,大家这段时日也都看到了,自打仙尊修炼玉玲珑以来,便开始派人四处布下聚灵阵,肆意收集大量灵气,六界之中已有多处出现了灵荒,聚灵阵所到之处,生存环境遭到了极大的破坏,附近生灵苦不堪言,这次请各位前来,正是与诸位商议此事,诸位对此有何看法?”说完,他看向了额头长着鹿角的男子,然后接着说道:“此事属你兽族受害最深,万林,你先说说吧!” 兽王起身说道:“牧野兄,起初圣尊提出说要炼玉玲珑,我等并无异议,可谁知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便在我兽界布下了十余处威力巨大的聚灵阵,无止境得吸取灵气,致使我兽族已有五分之一的领地遭到了破坏,即便如此,仍然不见有停止的迹象,反而变本加厉,还在增加聚灵阵都数量,长此下去,我兽族恐怕再无容身之处了,这儿属你魔尊威望最高,还请牧野兄带领大家前往仙界,与圣尊交涉,让圣尊不要再布置聚灵阵了。” 那瘦高男子也起身说道:“是啊,牧野兄也都看到了,我灵界有几处原本生机勃勃的地方,如今都快成荒漠了,照着眼下的消耗速度,很快便会灵气枯竭。” 那披散着头发,脸色苍白的男子,鬼王秦方有些愤怒地说道:“他叶云峰只说修炼玉玲珑,能为六界生灵带来安宁,可咱们谁也没见过玉玲珑是个什么东西,谁知道他是不是借着这名义在做些别的见不得人都勾当?” 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皮肤白皙似女子的妖王喻明,朝着他摆了摆手,说道:“诶,秦兄稍安勿躁,圣尊作为六界共主,自然是要为六界生灵着想,如今发生的这些事,咱们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依我看,咱们还是尽快面见圣尊,当面问清楚,若是真如他所说,此事对六界是大有益处,那么我等理当支持,同时也一起想想办法,减小对六界的破坏。可若是他借着炼器的名义,做了别的事情,定要讨个说法。” 鬼王秦方冷哼一声,有些不屑地说道:“什么六界共主,若不是萧大哥遭遇意外,这六界圣尊哪轮得到他叶云峰来做,谁知道萧大哥的死是不是他一手策划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纷纷议论起来,七嘴八舌的,都在对秦方口中的“萧大哥”的死表示愤慨和质疑。 牧野见状,朝大家摆摆手说道:“诸位稍安勿躁,今日请大家来,是商议关于各地灵荒的问题,至于萧兄的事情,我等还是不要过度猜测,我想,事情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在座的几人听了这话,也都意识到了方才的失态,纷纷安静了下来。 灵尊华天开口说道:“既然大家都深受聚灵阵造成的灵荒之苦,那么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找圣尊讨要个说法,可圣尊这些时日总是百般推脱,避而不见,如何是好?” 兽王万林说道:“依我看,眼下最要紧的是六界生灵的安危,至于那个什么玉玲珑能为六界带来什么好处,我们谁也没见到,必须先阻止圣尊继续设置聚灵阵了。” 鬼王秦方附和道:“是啊,先破了聚灵阵再说。” 魔尊牧野说道:“既然大家都不希望聚灵阵继续破坏六界,那就先破了那些聚灵阵,此事由我来办,诸位回去以后,各自安排加强巡视,时刻掌握仙界那群人的动向,一旦发现聚灵阵,立即通报位置。” 鬼王秦方问道:“牧野兄有破解聚灵阵的法子了?”牧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不过,很快便会有办法了。” 兽王万林问道:“如此甚好,不过,若是此事被圣尊发现了,如何是好?” 牧野说道:“嗯,不必担心,我会尽快找到叶云峰,请他给大家一个交代。”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今日之事,还请诸位保守秘密,切勿泄露,以免他们有所防备。” 众人纷纷回应道:“一定,一定。”灵尊华天说道:“如此,则有劳牧野兄了!” 鬼王则说道:“那我们先行回去准备准备,就不打扰牧野兄的清静了。” 其他几人听了,也都会心一笑,牧野笑道:“辛苦诸位了,我送送大家!”说着,他朝着面前的众人一挥衣袖,眼前的众人突然之间便消失不见了。 不一会儿,这四人便都出现在了一座山下,待他们回头望去,山顶云雾缭绕,哪里还有方才那小院的踪迹,再一看之下,整座山便都不见了踪影,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是几座起伏的山丘。 鬼王感叹道:“魔尊法力果然是深不可测啊!”其他几人也都互相看了一眼,纷纷点了点头赞同。 兽王万林说道:“走吧,我们回去安排一下,别让仙界的人再到处布置聚灵阵了。” 妖王喻明附和道:“走吧!” 说完,大家各自施展法术,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牧野看着眼前一片虚空中的影像,见众人都已离开,便一挥手,收了影像。 一旁的女子说道:“恭喜公子完全恢复了法力,嗯,不对,看起来,比之当年,还有不少长进呢!” 牧野笑了笑,说道:“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呢?”那女子说道:“这一转眼已经十六年过去了,若不是当年公子为了救萧大哥,这些年公子的法力还不知道要比现在高多少呢!” 牧野一听,急忙回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道:“嘘,小露,这话可不能乱说,当心隔墙有耳!” 那女子一愣,低着头说道:“对不起,公子,小露不该多嘴。” 牧野见状,哈哈大笑,说道:“哈哈,逗你呢,如今我已恢复法力,若是我不引路,任谁也进不到我这儿来。” 小露抬起头来,腼腆地微笑了起来。 牧野说道:“走,随我回魔界!”小露点了点头,说道:“公子,小露去准备一下。”牧野点了点头,小露便转身进屋内去了。 不一会儿,小露便换了件素衣短衫,拎着个小包裹从屋内走了出来,来到牧野身旁,对牧野说道:“公子,可以走了。” 牧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一挥衣袖,两人便从这小院中消失了。 不久之后,他俩出现在了一片草地上。这片草地极其宽广,一眼望去,满眼青翠,不含一丝杂色,只有一些矮小的灌木丛和几棵不知名的大树孤零零分布在四处。天上偶尔飞过几只仙鹤,地上则不时出现几只奇珍异兽,有浑身赤红的麒麟,有长着翅膀的独角兽,有浑身金色的骏马,也有常见的野兔和牛羊。 牧野走在前头,小露跟在他身后,两人隔着不到三尺距离,牧野放慢了脚步,对身后的小露说道:“小露,你有多久没有回家了?” 小露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突然,呆愣了片刻后,快步追上几步,说道:“公子到哪里,小露的家就在哪里。” 牧歌无奈地摇了摇头,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说道:“我是说你自己的家。”小露一听这话,瞬间红了眼,泪水在眼眶转打转,有些哽咽地说道:“公子不要小露了吗?” 牧野见状,急忙弯下腰,用衣袖给她擦去眼泪,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想到哪去了,我怎么会赶你走呢?”小露也挽起衣袖擦了擦眼泪,抽泣着问道:“那公子是什么意思?” 牧野转回身,继续往前走着,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跟着我已经有二十年多了吧?” 小露理了理妆容,稳了稳情绪,跟上牧野的脚步,回答道:“自公子救下小露以来,小露便跟随在公子身边,如今算来,正好有二十年了!” 牧野感叹道:“二十年了,再过几日,便是清明了,回魔界以后,我派两个人护送你回灵界,看看你的父母吧。” 小露低着头,喃喃地说了句:“公子...”便不再言语。 牧野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年辛苦你了,若不是我法力尽失,又身负重伤,也不至于拖累你这么多年一直到现在。” 小露说道:“公子,可别这么说,这些都是小露应该做的,公子是小露的救命恩人,小露还没来得及报答公子呢。” 牧野转过身,扶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的双眼说道:“小露,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家人看待,你以后可不许再这么说了,听到了吗?” 小露看着牧野的眼睛,一下子又没有绷住,泪水喷涌而出。 牧野急忙又用衣袖给她擦拭着泪水,一边说道:“别别别,你怎么又哭了?” 小露轻轻推开牧野的手,挽起自己的衣袖擦干了眼泪,低着头说道:“公子,对不起,小露失态了!” 牧野歪着头,假装有些生气地说道:“什么公子,以后不许再叫公子了!”小露有些不理解,疑惑地问道:“不叫公子,那应该叫什么?” 牧野说道:“叫大哥!”小露有些诧异,自言自语地说道:“大...大哥?”牧野点了点头,说道:“对,就叫大哥,从今日起,我便是你的亲大哥,你便是我的亲妹妹。” 小露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公子,哦不,大哥!”牧野满意地点了点头,谁知小露却接着说道:“小露还是觉得叫公子比较习惯!” 牧野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算了算了,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说完,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刚走了几步,他又接着说道:“小露啊,听大哥的,这几日回趟灵界,回来以后,再随我去趟易水山庄。” 小露问道:“去易水山庄?是有萧大哥的消息了吗?”牧野摇了摇头,小露自言自语说道:“也不知道萧大哥他现在怎么样了。” 牧野没有再说话,不知不觉中,两人来到一座石碑前,说是石碑,实则是一块完整的巨石,约有六尺宽,一丈来高,上面刻着两个红色大字“魔界”。 在这石碑旁,有一面水波似的无形气墙,墙的另一边便是魔界了。 牧野和小露来到这面墙体面前,牧野停下了脚步,朝四周张望了一圈,才又抬起脚步,朝着那面水波似的墙体直接穿了过去。 二人进入了一片丛林之中,这儿的草木,看起来大体与人世间无异,只是林间鸟兽长相有些奇怪和狰狞:有长着獠牙的巨狼,三只眼的巨型蛤蟆,拖着长长的尾巴的巨鸟,这些动物见了牧野俩人,便悄悄地走远了。 穿过这片丛林,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高耸入云的红色大山,山顶时不时地喷涌着火焰和烟尘,原来是一座巨大的火山。 小露指着那座火山激动地说道:“公子,看,前面便是光明城了!”牧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衣袖一挥,一个闪身便带着小露便来到了那座山下。 出现在二人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城门,城门上刻着“光明城”四个大字。城门外有八名守卫,手持长短兵器,分列站在城门外,见他二人靠近,急单膝跪地高喊道:“见过魔尊!”牧野对他们说了声:“起来吧!”众守卫便应声站起身,重新站直了身子,待牧野和小露走远了,他们激动得纷纷议论了起来。 第三十五章:黑域魔尊 牧野带着小露步履稳健地朝着光明城内走了进去,城门内是一道弯弯曲曲的阶梯,直通山顶,阶梯两旁分布着一座座亭台楼宇。 依这座山的高度来看,想必足有数千个阶梯,不过,看起来他并没有打算徒步走上去,只见他轻轻一挥衣袖,两人突然原地消失,转瞬间便出现在了山顶的一座三层宫殿面前。 这宫殿外站着几名守卫,这些守卫见到牧野,又惊又喜,纷纷拱手见礼说道:“恭迎魔尊回宫!” 牧野没有理会这些守卫,而是带着小露径直走进了这座巨大的宫殿中,那宫殿整体都是石质结构,有超过一半都是嵌在山体之中的,宫殿门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牌匾,上面写着:“火云殿”。 牧野进得门来,回头对小露说道:“小露,你回去准备一下,我派人送你回灵界,明日便出发吧。” 小露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公子,小露告退!”牧野道:“去吧!”小璐便挎着包裹朝着宫门的右边离开了。 进了火云殿大门,跨过一道巨大的屏风,进到宫殿内部。 这宫殿四周无窗,只有大门处能够照进少量阳光,却被屏风挡了,不过,里面四处点着各式烛灯,却也使得内部光亮与外界无异。 宫殿内部空间巨大,足有五六丈见方,里面摆放着一些石桌石椅,石桌上摆着一些小菜和碗碟,竹筷等物。 最里处有几道暗门,其中一道暗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了开来,接着,从里面走出一名老者。 此人身材不高,只到了牧野肩膀处,身穿一件黑色短袍,面容消瘦,满脸皱纹,笑容中却堆满了慈祥。 见是牧野回来了,他立即露出了满脸微笑,上前说道:“哎呦,你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可把我给想死了!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少点什么东西?”说着,便在牧野身上四处摸索查看起来,” 牧野张开双臂,任由他检查,口中说道:“常叔,十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只见那老者抬起头,头一甩,竟立马换了一张脸,依旧是满脸皱纹,却变得尖嘴猴腮,牧野见他这般,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看来是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见老者停下了手中动作,笑道:“嘿,什么话,你看我像是有恙的样子吗?”牧野笑了笑,没有说话,那老者接着说道:“你小子看来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啊,唉,这一转眼,便是十六年过去了啊!” 牧野回道:“这十多年来,小侄少有回宫,多亏常叔支棱着魔界大小事务,小侄在此谢过常叔了!”说着,朝着那老者便要作揖施礼。 老者扶起他的双手说道:“你小子别在说些没用的,若不是你,老子不知道在哪逍遥快活呢!要谢就来些实在点儿的!”牧野笑着背过手去,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酒坛子, 他将酒坛伸到老者面前,老者一见到这酒坛子,立刻两眼冒光。只见他快速接过酒坛,酒坛封口处有一圈金色的丝线,老者轻轻抚摸着上面封口,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他拔开封口,凑到鼻子处闻了闻,然后对着牧野嘿嘿笑道:“你小子什么时候搞来的这好东西?牧野抿嘴笑道:“上次去易水山庄,临走时,小蝶送我的!” 老者说道:“唉呀,这小蝶酿的百花蜜,就是香啊,可惜就是太少了,易水寒那小子也不愿送我一点儿!”说着,他转过身,找了个石椅坐下,从石桌上取了两个小碗,将酒倒满。 牧野跟着坐了过去,老者把装满酒的碗递到他面前说道:“来,陪我喝点儿!” 两人端起碗碰了一下,各自喝了一口,老者连连夸赞道:“真是好酒,好酒啊!”牧野说道:“常叔,过几日我再去一趟易水山庄,管小蝶给您再讨要一壶,怎么样?” 老者拍着桌子说道:“好啊好啊,算你小子有点良心,没白替你收拾这烂摊子十多年!” 两人又喝了一阵,老者收起酒坛,说道:“我先收起来了,这酒可不能这样浪费了,说着,抱着酒坛便走向了先前那个暗室,牧野摇着头笑了笑。 不一会儿,老者便从那暗室中再次走了出来,回到桌前,对牧野说道:“牧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 牧野说道:“嗯,听说了。”老者说道:“这事实在是诡异至极,你说,以往咱们炼器,哪怕是炼制世间罕见的神器,也只是消耗三五个聚灵阵的灵气就行了,那叶云峰到底在炼个什么鬼玩意儿?竟在六界之中布了数十个聚灵阵!实在是不寻常。这几日,我派人跟踪了仙界的那帮人,发现他们还在寻找布置聚灵阵的地方,看来,现在的那些聚灵阵,依然不能满足他对灵气的消耗。” 牧野说道:“嗯,这事确实蹊跷,前日我与华天走访了几处布置了聚灵阵的地方,发现那些地方,已经出现了严重的灵荒。我尝试去破坏那些聚灵阵,结果却发现,那聚灵阵甚是怪异,与往常所见的聚灵阵完全不同,别说是破坏了,便是连阵眼都不知在哪儿!” 老者说道:“嗯,我也发现了,我也试着用功法强行破坏,可即便我运足十成功力,也无法对那阵法有分毫影响。” 牧野点了点头,说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我去一趟易水山庄,看看易水能否找到破解之法。” 老者说道:“如此甚好,想必寒易水那小子定然会有办法!” 牧野说道:“今日我与各界领主商议了一番,如今叶云峰收集如此之多的灵气的,其目的不明,再者说,他打着造福六界的幌子,咱们不宜与他正面对抗,先想办法破了聚灵阵,再找他当面讨要说法。” 老者点了点头,抬起头看着牧野说道:“嗯,如此正合我意,只不过呢,你是知道的,我不敢去找寒易水,他家那狗见了我就咬,这事就只能辛苦你了!”话语中充满了委屈。 牧野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朝宫门外喊道:“来人!” 不一会儿,从门外进来一名守卫,手持一柄钩爪,快步跑到牧野面前,拱手说道:“属下见过魔尊!”牧野说道:“去把展荣找来!”那守卫道了声“是”便转身出去了。 牧野对老者说道:“对了,仙界的那些人,都不在了?”老者问道:“你是说,那些人?”牧野点了点头。 老者说道:“嗨,自打你上次离开以后,那些人便再也没有在魔界出现过了,我想,他们是已经放弃了!”顿了顿,又接着道:“对了,这些年,你有再见到他吗?” 牧野摇了摇头,老者说道:“怎么?连你也找不到他了?”牧野说道:“除非他自己现身,否则,恐怕永远也不可能有人能够找到他了!”说着,他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这一转眼十六年过去了,我的伤已经痊愈,功力也已全部恢复,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若是不能安然度过那几道险关,恐怕还是难逃魂飞魄散的结局。” 老者也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门外走进来一人,身材高大魁梧,与牧野相差无几,此人身着黑色长袍,手持一柄带鞘的钢刀,来到牧野跟前抱拳说道:“属下不知魔尊回宫,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过!” 牧野摆摆手说道:“没那么多罪过,展荣,今天找你来,是有重要事情要你去做!” 展荣问道:“是关于聚灵阵的事情吗?”牧野点了点头,展荣接着说道:“属下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跟踪此事,仙界派出了一行人,四处寻找灵穴,布下聚灵阵,一旦聚灵阵启动,便无法停止,聚灵阵会快速吸收方圆数百里的灵气,直到灵气枯竭,才会停止。仙界的人每隔几日便会取回聚灵珠,换上新的。如此下去,六界灵气很快便会匮乏,属下没有接到领主的指令,不敢擅作主张,加上老魔尊告知属下,这聚灵阵无法通过外力破坏,所以属下也只能远远地盯着他们。” 牧野说道:“已经布下的聚灵阵,暂时不必理会,待我寻得破解之法再做处置。你带人跟着仙界的那些人,务必要阻止他们布下新的聚灵阵!” 展荣拱手作揖,说道:“是,属下这就去办!”说完,他正要转身离开,牧野却将他叫住,说道:“等等,记住,不要暴露身份,如非万不得已,切莫伤了仙界的人,以免授人以口舌,日后不好处理,去吧!” 展荣说道:“记住了,属下告退!”他正欲离开,牧野却又叫住他道:“等等,还有一事!”展荣说道:“领主请说!” 牧野说道:“你安排两个可靠的人,明日陪小露回一趟灵界,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展荣拱手说道:“属下领命!”刚一转身,他立即回头问道:“领主,还有别的事吗?”牧野摆摆手说道:“没了,去吧!”说完,展荣转身快步离开了火云殿,直奔山下而去。 牧野与老者一并走出了火云殿,看着展荣离去的背影,老者说道:“牧野,此事关乎六界安危,不可大意啊,若是处置不当,非但不能解决灵荒的问题,恐怕还会引发与仙界的冲突,难免又是一场仙魔大战,若是如此,我们魔界则成了破坏六界盟约的罪人了,也辜负了逍遥仙尊当年的良苦用心,你可一定要慎之又慎啊!”牧野淡淡地说道:“常叔,你放心好了,牧野自有分寸!” 老者说道:“那就好,我先回去了,那酒,你可不许偷喝啊!”牧野一脸认真地看着老者,说道:“一定,一定!”老者竖起食指指了指他,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小子,最不让人放心了!”说着,便也朝着山下走去了。 牧野见老者离开,转身又走进了火云殿中,只见他对着右侧的墙面,招手一挥,面前凭空出现了六幅影像。每一处地方都不同,有的是山间峡谷,有的是河流转角处,有的是密林深处,有的是开阔的旷野中,有的是雪峰山顶,有的是海中小岛,每一副影像中,都有一个共同点:在那中间位置,地面上都有一个巨大的光环,四周的空气中,不停地有淡淡的光晕朝着光环汇聚,光环朝上方延伸出六道光柱,光柱在约摸一人高的位置汇聚,光柱汇聚之处托着一颗鹅蛋大的七彩珠。光环周遭的草木,全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颓废感,原本绿油油的枝叶,也都变成了暗淡的灰绿色。 牧野静静地看着这些光环,皱紧眉头,陷入了沉思。他虽为魔界领主,却对阵法这类东西不太擅长,看了半天,只觉得一阵火光在脑海中转着圈,丝毫没有头绪,这让他情绪有些焦躁。 他拍了拍脑袋,让思维从这片火光中跳脱出来,然后一挥衣袖,收了墙面上的影像,朝着门外喊道:“来人!” 先前那名守卫小跑着来到了牧野面前,拱手施礼说道:“属下在!”牧野说道:“去,再把展荣找来!”那守卫道了声“是”,便转身出了门。 片刻之后,展荣走了进来,对牧野抱拳说道:“领主!”牧野问道:“方才交代你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吗?” 展荣回道:“已经安排妥当。”牧野说道:“那就好,随我去一趟易水山庄!” 展荣有些讶异地问道:“易水山庄?领主,去那里做什么?”牧野说道:“别问那么多,到了就知道了!”说着,他跨步绕过展荣,直接走出了宫门,一闪身,便原地消失了,随后,便出现在了山下。 展荣也急忙赶上,跟在了牧野身后,两人施展缩地之术,很快便来到了先前回来的那片密林,密林中同样伫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仙界”二字。 两人穿过石碑旁的水波状的气墙,出现在了那片草原之中。 两人一路上紧赶慢赶,总算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来到了易水山庄之外。 牧野抬头看着石碑上“易水山庄”四个大字,长叹了一口气,展荣不解问道:“领主为何叹气?”牧野说道:“这一别,已有十多年不曾来这儿了,也不知这处的主人是否还记得我这个魔头。” 展荣更加不解地问道:“这易水山庄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领主您似乎很敬重他?”牧野问道:“你没有听说过他吗?”展荣答道:“属下对此人早有耳闻,只知此人神秘莫测,藏身于这易水山庄之中,极少在六界之中活动,却不知此人是何来历。” 牧野说道:“不知道也罢!”说完,便不再解释,而是朝着山庄内拱手说道:“在下牧野,特来拜访易水先生,请孙总管为在下引路!” 话音刚落,便从庄园之中走出一人。此人看着约莫四十上下,一席黑袍,脸上皮肤呈古铜色,五官端正,棱角分明,只是脸上有一道伤疤从右眼眉心一直延伸到左腮,牧野见了此人,瞬间露出了笑容,上前拱手说道:“孙总管,你来得正好,在下特地前来,有要事要见你家庄主,还请孙总管为在下领路!” 孙乾看了一眼牧野,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展荣,淡淡地说道:“我家庄主夜里不见外人,两位请回吧!” 牧野一听急了,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倒是展荣有些忍耐不住,上前一步指着那人说道:“岂有此理,我家领主乃是堂堂魔尊,你一个小小的易水山庄总管,竟敢如此无理,我家主人让你领路,是给你面子,若是我们硬闯进去,就凭你能你拦得住吗?”说着,拔刀便要硬闯。不料,那人非但没有生气,还让出一个身位,做了个“请”的手势,淡淡地说道:“请便!” 展荣收起刀,正准备踏入其中,牧野急忙将展荣拦住,怒道:“展荣,不得无礼!”说着,又再次拱手对孙总管说道:“在下确是有紧要之事求见你家庄主,看在咱们都是魔族的份上,还请孙总管通报一声!” 那人再次上下打量了牧野一番,问道:“你是?魔尊牧野?”牧野心想,这家伙总算是认出我了,于是欣喜地说道:“正是!” 孙乾淡淡地说道:“在这儿等着吧!”说完,便转身朝庄中走去,隐没在了假山、树林之间。 展荣见此情景,憋了一肚子火气,见那人离开,愤愤不平地对牧野说道:“领主,这人太过无理,为何不让属下教训他一番?” 谁知牧野却对他训斥道:“你不要命了?你可知这易水山庄是什么地方?岂是你想闯就能闯的?这里边布满了阵法,莫说是你,便是我,也休想活着踏入一步。” 展荣见牧野如此紧张,便知他所言非虚,想想却有些后怕起来,低头说道:“属下知错!” 两人说话间,只见那孙总管再次走了出来,从怀中掏出一张卷轴递到牧野面前说道:“魔尊大人,我家庄主夜里不见外人,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牧野接过卷轴,正要展开,却见那孙主管轻轻摁住他的手,说道:“诶,回去再看!”说完,便转身回到了庄内。 在那光明城中,靠近山顶位置,有一处向南的背破,背破阴凉处有一座木质小屋,正是牧野和小露的居所。 这小屋三丈见方,屋前有个小院,院中摆着一些简单的用具,看起来只是个农家小院而已。 那屋中正门两侧各有一扇窗户,左边的窗子开着,窗口摇曳着烛光,窗内有个梳妆台,梳妆台上摆放着一面铜镜和一盆绿植。 小露坐在窗前,趴在梳妆台上,右手一片一片摘下盆栽的叶子,口中喃喃地反复说着:“公子...大哥...公子...大哥...”每说一句便摘下一片叶子抛向窗外。 第三十六章:风云再起 牧野走入院中,见到窗前的小露,便走了过去,朝屋内说道:“小露,还没睡呢?”小露一惊,抬头发现是牧野,急忙坐直了身子,理了理头发,欣喜地对牧野说道:“公子,您回来了?” 牧野点了点头,说道:“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这儿到灵界路途遥远,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小露回道:“公子,小露这就去歇息!”说着,她站起身,关上了窗子。 牧野转过身,走进大门,推开了右边的房门,屋内的烛台自动燃起了烛火。 牧野来到窗前,坐在椅子上,从怀中掏出那张卷轴,在桌上展开,借着烛光,仔细查看了起来。 只见这张卷轴上画着的,正是他见到的那种聚灵阵,在那光圈之中,又画着几个红色的小圈。牧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正当他准备收起那张卷轴,那卷轴竟突然化作了一阵青烟,凭空消失不见了。 牧野起身,来到身后的床前,倒头便躺了下去,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这一日,着实是太累了。 可没过多久,牧野便从床上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他站起身,朝门外走去,出了院门,直奔山顶的火云殿而去。 夜幕下,一个人影急匆匆从仙殿主殿里走了出来,他身穿灰色长袍,长袍的帽子盖住了整个头部,无法看见他的面容。 在这人离开后,仙尊叶云峰站在主殿门内,朝外看了一眼,然后对门外的侍卫问道:“龙平还没回来吗?” 侍卫回道:“回禀仙尊,龙总领尚未回宫!”叶云峰淡淡说道:“让他回来以后第一时间来见我!”说完,便转身回到了殿内。 这日深夜,一群黑衣人摸着夜色,来到了仙界的一处小河边,在那河岸上,有一个金黄的光环,光环上托举着一颗鹅蛋大的圆球,正是那聚灵阵。 这黑衣人一行有六人,他们四处张望了一圈,悄悄靠近,围在了聚灵阵四周。其中一人从身上取出一张图纸,与地上的聚灵阵对照了一番,然后指着光环几个位置对其他人吩咐道:“这儿,来,你站在那儿,你去那儿。” 待六人分别站好位以后,各自拔出身上的兵器,在手持图纸的人的指挥下,一齐将兵器插入地面,他们的兵器像是撞击到了什么东西,发出“锵”的一声声响。 随着他们的兵器插入地面,那光环突然间熄灭了,中间的圆球也应声掉落在了地上。 众人快速收起兵器,其中一人拾起了地上的聚灵珠,接着,这六人默契地快步离开了那儿,赶往下一处聚灵阵的位置。 次日辰时左右,吃过早餐,小露取了包裹,出得门来,院外早有展荣带着两名魔族侍卫备好了马车在那儿等着了。那拉车的“马儿”浑身灰白,头上长着一支尖角,原来竟是只独角神兽。 牧野正在与那两名侍卫交代着什么,小露走上前,轻声说道:“公子!”牧野闻声,回过头,见是小露来了,便对她说道:“小露,来,你此去灵界路途遥远,我让他俩护送你回去,有了这马车,以它的脚力,不出十日便可到那儿。” 小露说道:“公子,小露自己可以的,无须公子如此费心!”牧野说道:“诶,这山高路远的,横跨三界,一路上也不太平,怎么能让你自己走着回去呢?来,上车吧!” 小露闻言,只好走上前去,在守卫的搀扶下钻进了马车。 小露掀开帘子,对牧野说道:“公子,小璐走了!” 牧野挥了挥手,说道:“去吧!记得早些回来!”小露说道:“嗯,公子保重!”说完,她便轻轻放下了帘子。 牧野对两名守卫吩咐道:“你俩务必保证小露的安全!去吧!”那两名侍卫拱手道:“是,领主!”说完,便跃上马车前室,其中一人将缰绳轻轻一抖,那独角兽前蹄蹭了蹭地面,随后,拉着马车便腾空飞驰而去。 牧野看着马车消失在云间,转身对展荣说道:“昨晚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展荣说道:“回领主,昨日出去的弟兄,已经回来了两队,仙界和魔界的聚灵阵皆已全部拔除,其余四队人马尚未返回!” 牧野点了点头,说道:“嗯,务必做得隐秘些,只许夜里行动,切不可暴露了身份!”展荣说道:“领主请放心,派出去的三十六人皆是属下的心腹,行事谨慎可靠!” 牧野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其他人回来以后,立即向我禀报!” 展荣说道:“是!领主!”说着,他左手手掌一翻,手上出现两个樱桃大小的七彩珠,展荣将这两颗聚灵珠递到牧野面前道:“领主,这是从那聚灵阵上取下的两颗聚灵珠,属下已将其中收集的灵气全部释放了,请领主过目!” 原来,他手中的这两个小圆球,正是聚灵阵上的聚灵珠,释放灵气之后,已恢复到了原本的大小。 牧野见到这两颗聚灵珠,有些讶异,脸上略带不满地说道:“你把这东西带回来做什么?拿走,拿走!” 展荣见状,立刻领会了牧野的意思,急忙将它们收起,藏入了怀中,拱手说道:“属下这就去处理掉!”牧野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接着,展荣转身快步朝着山下去了。 牧野看着展荣离开后,手一甩,整个人便瞬间原地消失,只留下空荡荡的小木屋伫立在院中。 与此同时,在与仙界与妖界相邻的地方,一群仙界之人匆匆来到一座山崖之下。这些人一共六人,其中五人身穿紫红色罩袍,在一名身穿黑色罩袍的人的带领下,在距离山崖数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只见他从身上取出一张地图,指着地图上一处位置道:“就是这里!”说着,他收起了地图,又从身上取出一颗樱桃般大小的七彩珠。 只见他一手托着七彩珠,一手发功催动,接着,便见那七彩珠中发出一阵淡淡的金光。这时,令人震惊的情景发生了,只见这道金光所及之处,空气中出现了一道道光晕,朝着四处无规律地飘动着。在他们不远处,有一个位置的光晕比其它地方都要浓密,那人见状,便收了法术,指着那处地方对众人道:“在那儿!快,布阵!” 说着,几人一闪身,便围在了那处位置,他们同时伸出右手,手掌中都出现了一个雕刻精美的黑色物件,上面雕着不同的动物,其中一个非常明显,是饕餮。这几人在黑袍男子的指挥下,一齐发功,将这六件黑色物件缓缓推入了地面。 在这六件物件进入地面以后,地面亮起了一道光环,接着,光环中升起六道光柱,缓缓延伸到光环上方中心位置,就在这些光柱即将汇聚在一起的时候,四周传来一阵破空之声。 只见六枚闪着寒光的暗器飞驰而来,瞬间撞在那六个人身上,这六人身形一晃,站立不稳,手中施法停了下来,眼看即将成型的光环突然之间便消失不见了。那六人瘫倒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紧接着,从不远处的山崖上飞身下来六个黑衣人,他们将倒在地上的六人拖到一旁。与此同时,其中一人对着方才出现光环的位置,伸出手凌空一抓,一个黑色雕像便破土而出,飞入了他的手中。 他将那雕像拿在手中,只快速看了一眼,便塞入了怀中,然后转过身,对着躺在地上的六人一拂衣袖,一阵光点笼罩在那六人身上,而后很快便消失了。做完这些,他便带着其他五人快步离开了。 几个时辰之后,躺在六人迷迷糊糊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已经落入了那山崖后面,他们挠了挠头,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个地方,接着,他们起身理了理衣裳,仔细检查了身上,发现大家都没有受伤,便结伴返回了仙界。 这六人回到仙界宫中,正好撞见了叶云峰从最高处的那座主殿中走了下来,于是纷纷上前拱手见礼道:“属下见过仙尊!” 叶云峰见他们几个灰头土脸地回来了,便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们去布置聚灵阵了吗?”几人听了,面面相觑,不知叶云峰这话是什么意思,可他们却也不敢反驳。 其中黑袍的那位领头之人抱拳说道:“圣尊,我等不知为何,昏倒在了妖界一处山崖之下,待属下醒来时,便已是如今这副模样,属下不知发生了何事,特地前来请仙尊为我等解惑!” 叶云峰听了这话,心中也是诧异得很,围着他们转了半圈,突然,他伸手摸了摸其中一人的后脑,心中已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并没有当场说出来,只是平静地说道:“你们回去歇息吧!”那几人闻言,纷纷拱手说道:“多谢仙尊!”说罢,一行人转身返回了山下。 叶云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背过手,皱了皱眉,正要转身返回仙殿,却见龙平急匆匆地从一旁朝自己走了过来。 叶云峰有些诧异,还没等龙平开口,便问道:“龙平,你不在外面巡查,怎么这会儿回来了?”龙平拱手说道:“属下龙平,见过圣尊!” 接着,他凑到叶云峰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叶云峰听了,心中感到有些震惊,口中却平静地说道:“竟有这等事?”龙平道:“圣尊,聚灵阵让兽族遭到了些损失,依属下之见,此事定是万林所为,属下这就去将他带来!” 叶云峰伸出手掌打断道:“不,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先不要打草惊蛇!”说完,他朝龙平招了招手,龙平会意,将耳朵凑到叶云峰跟前,叶云峰悄声对他说了几句,龙平点了点头,说道:“是,属下这就去办!”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数日之后,牧野如往常般来到火云殿中,坐在桌前正思索着什么,这时,门外传来展荣的声音说道:“领主!”牧野抬起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展荣绕过屏风走了进来,牧野问道:“哦?展荣,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展荣问道:“领主找属下何事?” 牧野说道:“我让你去办的事情,都办完了吗?”展荣回道:“回禀领主,属下正是为这事而来,如今六界之中三十六处聚灵阵皆已经破了,只是……” 牧野见展荣有些犹豫,急忙问道:“只是什么?” 展荣接着说道:“付统领带着人还没有回来!”牧野沉思了片刻,自言自语道:“这已经过去五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说完,又对展荣说道:“去,派人去接应付琨回城。”展荣拱手说道:“属下这就去!”说完,他转过身,很快便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展荣来到山下,唤来几名守卫,带着他们一路朝仙界方向而去。 几人一路疾驰,来到一处密林中,正好撞见那群黑衣人,这几人显得非常谨慎,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展荣见到那领头之人正是光明城侍卫统领付琨,便对身后的侍卫做了个警戒的手势,自己则快步来到付琨面前,轻声问道:“付统领,发生什么事了?” 付琨见来人是光明城护法展荣,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一些,他小声对展荣说道:“展护卫,你来得正好,我们好像被人跟踪了!” 展荣说道:“你们先走,我来引开他们!”付琨拱手说道:“有劳展护卫了!”说完,他便招呼着身后的几名黑衣人绕过展荣,淹没在了丛林深处。 展荣带着侍卫们故意制造出来一些动静,快步朝着妖界方向走去,吸引来人的注意。 果然,在他们离开后,身后立即赶来了一群穿着灰色短衫的仙界之人,领头之人正是龙平。 龙平朝四处看了看,对着展荣离去的方向,一挥手,说道:“追!”一行人立即朝展荣他们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展荣带着侍卫们跑出去数百米,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带着大家慢悠悠又往回走去,正好撞上了追过来的龙平等人。 展荣假装惊讶,面露微笑地说道:“哟,是龙统领啊,龙统领怎么有空到这外面来,是仙宫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龙平见到展荣,便知自己中计了,于是,他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哦,原来是展护卫,近日仙界有些不太平,总有些宵小出来作乱,龙平奉圣尊之命出来巡视巡视,展护法不在魔尊身边守护,这是要赶去哪里啊?” 展荣答道:“不瞒龙统领,前些日子,我家领主派人送余姑娘回了灵界,这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仍不见他们回来,领主担心余姑娘安危,便派展某前来接应,恰巧再此遇见了龙统领,真是万幸,万幸啊!” 龙平听了,假装恍然大悟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对了,展护卫可曾见到什么可疑之人?” 展荣回头对身后的侍卫们问道:“你们可曾见到什么可疑之人吗?”侍卫们齐声回道:“回护法,属下不曾见到!” 展荣转回头来,对龙平说道:“我等只顾着担心余姑娘安危,不曾留意其它!”龙平问道:“你是说,方才从那边过去的那些人,是余姑娘她们?” 展荣说道:“是啊,事关余姑娘安危,我等不敢怠慢,便准备四处查探一番,以免有贼人跟踪。对了,龙统领有见到什么可疑之人吗?” 龙平没想到展荣竟反将了他一军,只好淡淡地说道:“没有,不过,这荒郊野外的,难免有贼人作乱,展护卫可要小心提防才是!” 展荣说道:“多谢龙统领提醒,展荣还有公事在身,先行告辞了!”龙平拱手说道:“龙平也有要事要办,既然如此,展护法请便!”说完,二人各自带着手下侍卫快步离开了。 龙平回到仙宫中,直奔最高处的主殿而去。 来到殿外,侍卫通报后,便快步走了进去。 叶云峰早已在里面等着了,见龙平进来,急忙问道:“怎么样?找到他们了吗?” 龙平说道:“圣尊,没有找到!”叶云峰攥紧了拳头,狠狠地说道:“岂有此理,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破坏本座布下的聚灵阵,阻挡本座的大计,若是落到本座的手中,定不能轻饶了你们!” 龙平见状,说道:“圣尊息怒,明日属下亲自带人去守护聚灵阵,谅他们也不敢在属下面前作乱。” 叶云峰却说道:“不,不必紧张,龙平,你去把他们都叫回来,暂时不要再去布置聚灵阵了!” 龙平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叶云峰淡淡地说道:“聚灵阵已经被人破了,布再多也无济于事!” 龙平说道:“圣尊放心,属下定会为圣尊查清楚,这到底是谁干的!”谁知叶云峰却说道:“不必了,你身为仙宫禁军统领,当务之急是守护好仙宫的安全,不要让闲杂人等混进来,其它的事,本座自有安排。”龙平听了,只好拱手施礼道:“是,圣尊!” 这日傍晚时分,付琨带着手下五人回到了光明城中,他对几人交代了几句,便独自前往火云殿去了。 付琨来到火云殿中,却不见牧野身影,于是,他又急忙转身去了牧野的住所。果然,牧野此时正站在小露的窗前,拾起窗台上散落的树叶,轻轻捏了捏,干枯的树叶立即化为了粉末。 付琨进到院中,朝牧野拱手说道:“付琨参见领主!” 听到身后传来人声,牧野这才从方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转头说道:“哦?付琨回来了?”付琨回道:“属下回来晚了,请领主恕罪!”牧野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事情都办得怎么样了?”付琨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雕塑,递到牧野面前,说道:“领主,你看看这个!” 第三十七章:玉玲珑 牧野伸手接过那物件,拿在手中,扫视了一眼。 这是一片半个巴掌大的薄薄的黑色雕塑,上面雕刻着一个饕餮的图案,雕塑的材质黑中透亮,隐隐有金属的光泽。 牧野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付琨回道:“属下也不知!”牧野更加疑惑道:“你是从哪弄来的这东西?” 付琨说道:“属下见仙界那些人便是用这东西布下的聚灵阵,便随手带了一片回来!” 牧野眉头一皱,疑惑道:“哦?就是这么个东西竟能产生如此强大的阵法?”说着,他将那物件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却看不出任何端倪。于是,便将它收入怀中,对付琨说道:“付琨,你为此事已奔波多日,先回去休息去吧!”付琨拱手施礼说道:“属下告退!”说完,转身便往山下去了。 仙宫,在最高处的主殿之中,昏暗的烛光显得格外不协调,偌大的仙殿只有最内处的烛台上亮着烛光。 烛光下,叶云峰面朝着墙壁,从手中召唤出一个一尺来高,两寸见方的玲珑宝塔。这塔外表呈现黄白之色,通体晶莹剔透,像是整块黄玉雕刻而成,塔中泛着淡淡的荧光。 接着,叶云峰将塔轻轻置于桌上,恭敬地施了一礼,说道:“云峰请老祖现身!” 话音刚落,塔身上便冒出了一股青烟,这股青烟像有生命一般,缓缓上升,在宝塔的上方汇聚成了一个人面蛇身的怪物。 这怪物面目狰狞,披散着头发,脸上遍布横肉。这怪物一现身,叶云峰脸上顿时展露出了极度崇拜的眼神,那怪物低着眉,对叶云峰说道:“云峰,何事唤本座出来啊?” 叶云峰拱手鞠躬说道:“老祖,小仙有一事禀报老祖!” 那怪物说道:“什么事,说吧!”叶云峰说道:“老祖,收集灵气的事情,恐怕还需更多时日才能完成。” 那怪物疑惑地问道:“区区一百零八粒聚灵珠,用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还没有收齐?现在收了多少了?” 叶云峰说道:“小仙无能,至今只收集了区区三十粒,”那怪物又惊又怒,说道:“什么?才三十粒?” 叶云峰闻言,心头一紧,小心地回道:“是,小仙命人在六界之中布下了三十六个聚灵阵,不过,前几日夜里都被贼人破坏了,所以...” 那怪物又是一惊,问道:“什么?三十六处聚灵阵?你布那么多聚灵阵做什么?”叶云峰说道:“老祖命小仙收集一百零八粒聚灵珠的灵气,小仙先前在六界之中布下六处聚灵珠,耗费半年时间才收集了这区区三十粒聚灵珠的灵气,为了加快速度,小仙只好增加聚灵阵的数量,谁知六界之中不知哪里冒出来一群人,不仅将那些聚灵阵给破了,还抹除了派去布阵之人的记忆!” 那怪物疑惑地问道:“竟有这等怪事?这世上竟还有人能破解我的阵法?不对,云峰,区区一百零八粒聚灵珠而已,你派人去趟人间,不出半日便能收集满,为何要布那么多聚灵阵呢?”叶云峰闻言愣了一下,疑惑道:“人间?”接着明白过来,于是说道:“老祖有所不知,一千多年以前,逍遥子在人间布下了威力巨大的禁魔阵,从此六界之中再无人能踏足人间了!否则,不仅法力全失,再也离不开人间,还将与人族一样,经历生老病死,寿命不过区区百年,即便是灵体,进了人间,也将坠入轮回,无法从人间带出任何东西。” 那怪物一听,惊诧地说道:“竟有这等事?逍遥子那老贼竟把整个人间给封印了?” 叶云峰回道:“老祖,此事无妨,那逍遥子当年为了布下这混元禁魔大阵,已经耗尽了修为,坐化在了那阵眼之中,如今这六界之中,再无能与小仙抗衡之人了!” 那怪物说道:“那个萧阳...找到他的尸身和残魂了吗?” 叶云峰听到“萧阳”这个名字,脸皮一阵抽搐,随后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对那怪物说道:“老祖,当年幸得老祖相助,设计用寒冰刺将他魂魄重伤,如今虽未找到他的尸首和残魂,但小仙已经派人在六界之中找了十六年了,都没有找到任何痕迹,恐怕他早已经魂飞魄散了!” 那怪物点了点头,说道:“嗯,待本座解除了这玲珑塔的封印,定要让六界臣服在我的脚下!” 叶云峰有些不解地问道:“老祖,如今小仙已是六界圣尊,六界所有人都听命于我,待老祖出来,小仙将圣尊之位禅让于老祖便可,何劳老祖征服六界呢?” 那怪物不屑地冷哼一声,握紧拳头说道:“哼,你那所谓的六界至尊,只是一纸契约,在本座眼里,屁都不是!如若六界真的臣服于你,又怎么敢在背后破坏你布下的聚灵阵?只有用武力征服的,才是最可靠的……”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出一丝声响,那怪物瞬间收了身形,钻回了玲珑塔中。 叶云峰急回头,问了声:“谁?”与此同时,手中瞬间打出一道气剑。那气剑穿墙而过,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屋外之人身上。 那人吐了一大口鲜血,强忍着剧痛,手一挥,便化作一道金光朝山下飞去,几经落地借力,落入了远处的一座宅子中。 叶云峰急收了玲珑塔,一个闪身便追了出去,出了殿门,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便也化作一道金光朝着先前那道金光消失的方向追去。 那道金光落在了一座青砖青瓦的庭院中,仔细一看,此人竟是先前在仙殿之中与叶云峰发生争执的老者,叶云峰的父亲-叶青城。 叶青城一落地,便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了地上。屋里的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此人却正是仙宫的禁军统领-龙平,龙平的身后跟着一名老仆。 龙平见倒在院中的叶青城,急忙扶起问道:“老将军,是谁把您伤成这样?” 叶青城摆了摆手,沙哑着嗓音说道:“别说那么多了,快扶我进去!” 龙平二话没说,急忙将他扶起,进了屋内。身后的仆从上前从龙平手中接过叶青城,将他搀扶到了书桌前。 叶青城取了纸笔,快速在纸上写下了“云峰有异”四个字。随后,他快速将纸张折起,递给龙平,说道:“龙平,日后若是找到大小姐,将这个交给她!” 龙平接过纸条,说道:“老将军,可是!”叶青城急道:“别管我,你快走!他很快就会追来!” 龙平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是!”转身正要离开,叶青城却又将他叫住,说道:“等等!”说着,他手中结了个金印,金印化作一件无形的铠甲,落在了龙平身上,做完这些,叶青城对龙平说道:“快走!”说完,便又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龙平见状,也顾不了那么多,一个闪身腾空而去。 龙平刚一离地,便有一道剑气打在了他的身上,只听见一阵金石交接之声,龙平的身形被击退了一丈多远,险些摔落在了地上。 只见龙平在空中一个翻身,重新调整了身形,脚尖在树梢上轻轻一点,整个身体重新腾空而起,钻入了夜空,借着夜色的掩护,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不一会儿,叶云峰从半空之中落了下来,他朝着四周看了一眼,便径直走向了屋内。 叶云峰看了一眼瘫坐在椅子上的叶青城,叶青城也抬头看了他一眼,却都没有说话。 一旁的家仆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叶云峰,又惊又恐。 叶云峰没有注意桌上的纸笔,转过身对叶青城说道:“让你别管闲事,你非不听,事已至此,那就休怪云峰无情了!” 说着,叶云峰缓缓走出了屋外,然后侧过身来,指尖一弹,一道火光直射向屋内,火光落下之时,瞬间炸裂开来,顿时,整个房子都淹没在了熊熊烈火之中。 接着,叶云峰头也没回,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龙平借着月色的掩护,独自回到了仙宫中。为了掩人耳目,他没有直接进入府中,而是避开仙宫侍卫,远远落在一处隐秘的墙角。落地之后,他运气稳了稳自己的气息,方才被那道气剑击中后心,幸亏有叶青城为他结下的护身金印,才保住了性命。但即便如此,那一击依然让他气血翻涌,头晕目眩,险些站立不住。 待稳住气息之后,龙平假装在外巡视,慢慢朝着自己的住所走去。 入得院内,早有一名仆人端着一盆热水迎了上来。龙平脱下身上的罩袍。那仆从放下手中水盆,正要接过他脱下的罩袍,却见龙平将袍子拿在手中,轻轻一抖,那罩袍便瞬间被烈火包围,化为了灰烬。 仆人取下木盆边缘挂着的毛巾,在热水中沾湿,拧干,递给了龙平。 龙平取了毛巾,重重地擦了一把脸,又撸起袖子擦了擦手臂,然后将毛巾递回给了家仆手中。那家仆收了毛巾,端起水盆,弯腰告退。 龙平从挂架上取了件黑色长袍披在身上,活动活动筋骨,来到书桌前,随手拿起一本书,坐在书桌前若无其事地看起书来。 叶云峰回到仙殿之中,急唤来侍卫,说道:“去把龙平叫来!”侍卫领了命,直奔将军府而去。 片刻之后,龙平带着佩刀赶到了仙宫主殿中,见到叶云峰,拱手施礼道:“属下龙平,见过圣尊!” 叶云峰回过头,见龙平来了,便说道:“龙平,这些时日,因聚灵阵的事情,各界乱臣贼子蠢蠢欲动,意图破坏本座炼制神器的大事。你身为这仙宫禁军的统领,理应增派人手,务必确保仙宫之中的安全,不要让那些乱臣贼子混了进来!” 龙平抱拳说道:“是,属下这就去办!”说着,正要转身,叶云峰将他叫住,说道:“等等!” 云平回过头,问道:“圣尊,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叶云峰想了想,说道:“派几个人去盯着易水山庄,若发现什么异样,立即汇报!” 龙平拱手说道:“是!”说着便又要转身离去,叶云峰又将他叫住,说道:“等会儿!” 龙平闻言,站在原地等着叶云峰继续说下去。 叶云峰接着说道:“这事你亲自去办!”龙平回道:“属下领命!”叶云峰说道:“去吧!”龙平拱手告退,转身快步离开了仙殿。 龙平离开后,叶云峰正要召唤出玲珑塔,却听见殿外有侍卫慌慌张张来到门外,口中喊道:“圣…圣尊,不好了!” 叶云峰不紧不慢地问道:“何事惊慌?”侍卫手扶腰间佩刀的刀柄,单膝跪地道:“圣尊,不好了,老...老将军出事了!”叶云峰故作惊讶问道:“什么?出什么事了?” 那侍卫说道:“老将军他…他…他死...死了!”叶云峰一听,双目圆睁,双手抱着侍卫的肩膀,问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侍卫颤颤巍巍地说道:“属下在外巡视,发现老将军旧宅起了大火,老将军他,死在了火场之中!” 叶云峰双手无力地松开了,他神情恍惚地问道:“是谁?是谁干的?” 侍卫回道:“圣尊,属下派人正在调查,”叶云峰问道:“老将军尸首现在何处?” 侍卫回道:“那火不知是何原因,扑不灭,属下只能眼睁睁看着整座宅子烧成了灰烬,老将军和一名家丁的尸首都被烈焰烧成了灰烬,魂魄也已消散!” 听到这里,叶云峰又一把抓住了侍卫的肩膀,一阵咬牙切齿,接着,他缓缓松开了手,站起身来,攥紧拳头狠狠地说道:“若是让本座知道了是谁干的,定将他碎尸万段!” 那侍卫说道:“圣尊息怒,属下这就去查清楚!”说完,他刚要离开,叶云峰却说道:“慢着,你带人先去把老将军安葬了,将宅子恢复原样,封锁消息,不许其它任何人知道这事!”侍卫有些不解,但还是领命离去了。 叶云峰支开侍卫后,关好殿门,召唤出玉玲珑,那人面蛇身的怪物又浮现了出来。 那怪物见到叶云峰,便问道:“偷听的人找到了吗?”叶云峰回道:“老祖放心,小仙已将他处理掉了!” 那怪物说道:“很好,在本座出来之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本座的存在。” 叶云峰恭敬地说道:“小仙谨记老祖口谕!”那怪物又问道:“收集灵气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叶云峰回道:“请老祖再给小仙一些时日,待小仙查明破坏聚灵阵的事情,将那些反贼一网打尽之后,再重新布置聚灵阵。” 那怪物说道:“本座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之后,务必集齐一百零八颗聚灵珠的灵气,否则,休怪本座不客气!” 叶云峰听了,恭敬地回道:“请老祖放心,云峰必不辱老祖所托!”那怪物接着说道:“那就好,本座要休息了,没什么大事不要唤我出来,记住了吗?” 叶云峰回道:“小仙记下了!”话音刚落,那怪物便收了身形,钻入了那玲珑塔中。 叶云峰收起玉玲珑,走到最里面的桌前,衣袖在桌面上轻轻一扫,桌上莫名出现了数十个鹅蛋大小的彩色圆球,正是那些装满灵气的聚灵珠。 接着,叶云峰将手掌一张开,掌心凭空出现了一个精致的小玉瓶,一寸高,半寸宽,通体洁白,没有任何瑕疵。只见他将玉瓶拿在手中,另一只手结了个法印,朝玉瓶一指,那玉瓶中瞬间爆出一阵暗紫色的光芒,转瞬即逝。 叶云峰将那玉瓶对着桌上的聚灵珠挨个扫过去,只见一阵阵浓密的金色光晕,快速地朝着那玉瓶而去,很快,聚灵珠就恢复到了樱桃般大小。 叶云峰收起玉瓶,塞紧瓶盖,然后将玉瓶收入了怀中,又伸手在桌面上一扫,那些聚灵珠立刻便消失不见了。 做完这些,叶云峰转头朝门口处看了一眼,接着,凌空一跃,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仙殿的上空。 叶云峰居高临下,俯瞰着整个仙宫,这时的仙宫正是最灯火通明的时候,叶云峰环顾了一周,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化作一道金光,朝着他的寝宫飞去。 数日之后,叶云峰正在仙宫主殿坐着思考着什么事情,门外侍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见那侍卫说道:“禀报圣尊,老将军的宅子已经修缮好了,请圣尊前去查验!” 叶云峰听了,“嚯”地一下站起身来,快步来到门口处,对前来报告的侍卫说道:“前面引路!”说着,便跟着那侍卫朝叶青城的旧宅方向腾空而去。 不一会儿,叶云峰和那侍卫便来到了那处宅子外。果然,整个宅子都已经恢复如初,看不出半点火烧过的痕迹,即便是里面的摆设,也恢复得一模一样。 叶云峰对那侍卫说道:“好,很好!对了,老将军的遗骸葬在了哪里?带本座前去看看!” 那侍卫回道:“圣尊,老将军的遗憾已化为了灰烬,属下也分不清哪个是老将军,哪个是他的家仆,只好将他们收在了一起,葬在了那处山岗之上。”说着,他伸手指向了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岗。 叶云峰点了点头,说道:“参与此事的人都在这儿吗?”那侍卫回道:“回圣尊的话,都在这儿,圣尊没有看过,他们不敢离开。” 叶云峰接着说道:“很好,此事务必保密,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半个字,知道吗?”那属下恭敬地回道:“是,属下一定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叶云峰摇了摇头说道:“不不不,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那侍卫一听,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满脸惊恐地说道:“圣...圣尊饶命!” 叶云峰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求饶,只轻轻伸手一挥,在场的所有人都化作了一堆靡粉,在一阵清风吹拂下,飘散在了这片宁静的山谷之中。 第三十八章:瀚海老鬼 在灵界的最西边,有一片无边的荒漠,这里气候严寒,虽然雨水极少,但却因严寒而常年被冰雪覆盖,只有少数耐寒植物零星地分布在冰雪之上,偶尔有几只雪狐,乌鸦之类的小动物出来觅食。 阳光斜照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在冰面上映照出一道道光晕,格外绚丽。 突然,冰面上倒映出了几个奇怪的人影,仔细瞧去,原来是一个老妖带着几个小妖在这冰面上四处流浪。 这群小妖一共五人,领头的是一个矮胖的光头,说是光头,头顶却还有几缕长发随风飘扬,而其它四名小妖都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 其中一位小妖问道:“老大,咱们到底还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啊?”领头的老妖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啊?你以为老子喜欢待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啊?” 另一个小妖说道:“老大,你说,那老妖怪都离开这儿这么久了,说不定早就把咱们给忘了,咱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儿等着他回来吧?” 领头的老妖一听,警惕地四处张望了一圈,又气又急,一拍那小妖的头顶,呵斥道:“混账,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臭嘴,万一让那老怪物听到,咱们几个有几条命给他嚯嚯啊?” 那小妖被他一顿训斥,摸了摸自己的头,委屈地说道:“老大,他都离开十多年了,咱们待在这鬼地方挨饿受苦,何时是个头啊?” 说完,其它小妖也纷纷附和,其中一个小妖说道:“是啊,老大,咱们刚出来那会儿,每天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不知道多逍遥自在,自从遇到那老怪物以后,咱们过的这都是啥日子啊?” 领头的老妖一看情形不对,朝着那四个小妖头上就是一顿乱敲,口中骂道:“老怪物,老怪物,你们一口一个老怪物,老子迟早被你们几个蠢货给害死,老怪物是你们几个能叫的吗?” 其中一个小妖委屈地说道:“老大,你刚才不也管他叫老怪物吗?”领头的老妖一听,对着他的脑袋又是一顿敲,小妖捂着脑袋躲闪。 领头老妖见他躲闪,揪住他的后背衣领,将他摁住,又是一顿敲打,口中骂道:“混账东西,敢训斥老子了?” 发泄完怒气,老妖对这几名小妖说道:“你们几个自从跟着老子以来,老子可曾亏待过你们吗?一个个的,反了你们了!若不是那老怪物将我们困在这里,老子一辈子也不会再来这鬼地方了!” 其中一名小妖问道:“那咱们怎么办?”老妖说道:“还能怎么办?先过一天算一天呗,走,咱找些吃的去!”说着,便带着这四名小妖晃晃悠悠地走向了一处高耸的小山包走去。那儿有几株大树和一些低矮的灌木,想必会有一些草根甚至小动物之类的可以果腹。 与此同时,小露和两名魔族侍卫也来到了这片冰封瀚海,这儿曾经是灵界和妖界大战的战场。据说,小露的父母便是死在了那场惨绝人寰的战乱之中。当初萧阳将她的元魂从废墟中救下,用阵法滋养了千百年,才为她重塑了肉身,二十多年前,萧阳将她交到了牧野那里。 一行三人来到了这片荒漠的一处山包下,小露让侍卫停下了马车。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绣花貂皮袄,取了一个包袱,从马车上下来,驻足眺望着那座山包:在那山包之上,稀疏地长着几颗耐寒的大树,树下零星地分布着几处灌木丛。 小露对那两名侍卫说道:“多谢两位大哥护送小露至此,小露的父母便是葬在了前面那处林中,请两位大哥在此等候,小露前去祭拜一番便回。” 两侍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虽然有一些大树和灌木,但从这处位置望去,总体上还是能够一览无余,即便遇到什么情况,他们也能立即赶过去。 于是,其中一名侍卫说道:“既如此,我俩便在此守候,小露姑娘自去拜祭令尊和令堂!”小露施礼谢过了两名侍卫,带着包裹,独自走向了那处山包。 看似低矮的小山包,走起来却也并不那么顺畅。由于地面上铺满了冰雪,异常光滑,小露只得小心翼翼地弯腰前进,时不时还需要抓住地面凸起的石块,亦或是旁边的灌木和树干。 走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总算来到了一处背破空地上,在她的面前,有一块凸起的雪堆,小露放下手中的包裹,走上前去,伸手轻轻将上面的积雪扫尽,露出了一块黢黑的石碑,上面写着“先考余谷雨,先妣邱氏之墓”。 小露回身从包裹中取出两个碗碟,摆在墓碑面前,又取了些水果摆在碗碟之中。最后,取了些香烛纸钱,用火石点燃,将纸钱盖在了墓碑之上,香烛则插在墓碑面前。 做完这些,小露双手合十,跪拜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说道:“爹,娘,小露来看你们了...” 小露正喃喃说着,迎面山坡上出现了几个人影,却正是那老妖带着四名小妖路过,正好撞见了正在祭拜父母的小露。 只见那老妖歪着嘴嘿嘿笑道:“哟,弟兄们,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刚说找些吃的,这不就有人送上门来了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想不到啊,这荒郊野岭竟然会有如此水灵的小姑娘出现在这里!” 众小妖们也跟着大笑起来,眼神中透着贪婪和邪魅,小露心中一惊,站起身后退了几步,略带紧张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 老妖嘿嘿笑道:“想干什么?这方圆数千里都荒无人烟的,我兄弟几个已经几十年没有碰过女人了,你说我们想干什么?当然是先舒服舒服,再饱餐一顿了,哈哈哈哈哈哈!”说完,一众小妖纷纷跳到了小露的跟前。 小露拾起地上的包裹,又缓缓后退了几步,怒喝道:“你们几个站住!”说着,她从包裹中摸出临行前魔尊交给他的玉佩,伸手展示给那几个小妖看,口中说道:“我是魔尊的人,你们若是敢对我图谋不轨,魔尊大人定不会饶了你们。” 那老妖见了,不仅没有被吓住,反而又上前了几步,一把抢过小露手里的玉佩,对小露说道:“少拿魔尊大人吓唬人,这儿距离魔界数万里地,就算魔尊知道了,来到这儿少说也得十天时间,到时候我们早已将你吃干抹净,不留痕迹了,任他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小露又惊又怒,说道:“你们...”刚想发怒,她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于是,她定了定心神,指着山坡下面又说道:“魔尊派了两名贴身侍卫保护我,他俩就在这山下,你们若是识相点,现在逃命还来得及,若是我将他们唤来,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这话一出,这些小妖们纷纷看向小露手指的方向。果然,那儿站着两名魔界侍卫,此时正背对着他们。 四名小妖显然已经有些犯怵,其中一名小妖对老妖说道:“老大,她说的是真的,咱们还是走吧!”可那老妖却并未被吓到,有些不屑地说道:“魔界侍卫,哼,老子横行六界的时候,那俩杂鱼还不知道在哪吃屁呢,就凭这俩怂货,也想唬住老子?” 小露闻言,想不到这老妖如此难缠,口气也不小,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心中难免有些开始紧张起来。 正在这时,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鸟鸣,吓得在场众人脖子一缩,纷纷抬头看向天空。只见一只巨大的火凤凰盘旋在他们头顶。 接着,从那凤凰背上落下来一人,穿着一件赤红的长裙,长发飘飘,头顶挽了一个简单地发髻,发髻上插着一只造型精美的玉质发簪,面容美艳动人。这人落地之后,挡在了小露和那群小妖之间。 与此同时,山下的独角兽变得焦躁起来,两名魔族侍卫此时也注意到了异样,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接着,又急忙转头看向了小露所在的位置,这才发现小露身边出现了五个黑色人影,心中暗道“不好”,急忙提着佩刀朝那小山包飞奔而去,一转眼功夫便来到了小露身边, 两人将小露挡在身后,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 那红衣女子落地后,面无表情地从这群小妖身上扫过,随后目光停留在了老妖身上,眼神中透着冰冷的杀气。 老妖被她这一看,心都快从胸口蹦出来了,双腿不住地颤抖起来,身旁的小妖们却不明所以,甚至露出了欣喜之色。 其中一名小妖对老妖说道:“老大,你艳福不浅诶,这又有一个小美人儿送上门来...了” 话没说完,小妖才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仔细一瞧,这老妖已经尿了一裤子。 小妖们顿时感觉不妙,扶着老妖躲在他身后,问道:“老大,你...你这是怎么了?她...她是什么人啊?” 老妖嘴唇颤抖地说道:“赤...赤...赤焰仙子!”小妖们好像第一次听说这名号,并没有表现出来更多的恐惧,老妖则对身后的小妖说道:“快...快...快走!” 这时,红衣女子开口了,只见她冷冷地盯着面前的老妖问道:“走?走去哪里啊?你不是说,要吃了这小姑娘,让魔尊死无对证吗?”老妖一听,瞬间瘫坐在了地上。接着,他立即跪地磕头,求饶道:“仙子饶命,仙子饶命!” 那红衣女子冷笑一声道:“饶命?那你得问问她饶不饶过你啊!”说完,红衣女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露。 老妖一听,顿觉有戏,急忙又朝着小露磕起头来,如小鸡啄米般,口中说道:“这位姑娘,在下有眼无珠,不识姑娘真容,方才那些话,都是我信口胡说,吓唬姑娘的,你看,我们几个都已是灵体,没了肉身,又怎么可能吃了你呢?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们几个吧!” 小露看了一眼那红衣女子,接着,对跪在地上的老妖说道:“你我本无恩怨,我到此地只为祭拜死去的爹娘,你既未伤我分毫,我又何必为难与你,饶不饶你,还是看这位红衣姐姐吧!” 老妖一听,颤颤巍巍看着红衣女子说道:“仙子,这...” 红衣女子冷冷地说道:“那你就给我一个饶了你的理由吧!我那火凤凰可是最喜欢吃灵体了!” 老妖闻言,心头一紧,恨不得当初爹妈不要把自己生下来。可如今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接了。 他脑子里飞快地想着怎么才能让眼前的这位赤焰仙子放过自己。 突然,他从尘封了十多年的记忆里,发现了一件事,正是与眼前这位赤焰仙子有关的,他坚信只要把这件事告诉她,她定能放过自己。 于是,她抬头,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说道:“仙子,有一件事,您一定有兴趣,我要是跟您说了,您能不能饶了我们几个?” 红衣女子心中不屑,心想:“你一个孤魂野鬼,能有什么事情让我感兴趣?”心中虽如此想,口中却说道:“哦?说来听听吧!” 那老妖说道:“只有仙子答应放过我们几个,我才敢说!” 红衣女子顿时来了些兴趣,难道眼前这妖魂,真的知道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于是,她对老妖说道:“只要你说的是我不知道的事,并且与我有关,我便饶了你。” 老妖闻言,大喜过望,对红衣女子问道:“仙子此话当真?”红衣女子怒道:“我需要骗你吗?” 那老妖魂被吓得一哆嗦,只得说道:“仙子,我本是仙界天牢中关押的妖魂,当初趁着六界大乱,逃了出来,十六年前...” “十六年前”这几个字刚一出口,红衣女子心头一震,但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表情,她故作镇定地听他继续说。 老妖魂接着说道:“那日,我正在仙界游荡,正好撞见心魔在追着几个人,我出于好奇,便悄悄跟了上去,你猜,我看见了谁?” 红衣女子依然冷冷地说道:“有屁快放!” 那老妖魂接着说道:“心魔追杀的人,正是仙子的一位故人-萧阳!” 老妖魂刚一说出“萧阳”这个名字,红衣女子脸色突然一变,双手揪住老妖的衣领怒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老妖魂被红衣女子的反应给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红衣女子,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看见了-萧阳!” 红衣女子双手一松,顿感一阵头晕目眩。她极力地控制着情绪,平静地说道:“你继续说!” 老妖魂一看有戏,于是,他接着说道:“当时,他跟魔尊牧野在一起,对了,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魔尊搀扶着他跌跌撞撞地躲避着心魔。” “他们被心魔一路追杀,逃到了一片树林里面,逃无可逃之下,两人硬生生接了心魔一记掌力,我看见,他俩都吐了好几口鲜血。然后,萧阳便昏死了过去。” 红衣女子听到这里,心中一阵剧痛,她强忍着眼角的泪水,对老妖说道:“继续说!” 老妖魂接着说道:“心魔正要上前取他俩性命,这时候,从树后窜出来一个人,好像是易水山庄的管家,没错,就是他,他刚一出现,就现了真身,挡在萧阳和魔尊身前,心魔见到他,不知虚实,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紧接着,易水山庄的庄主也来了,双方对峙了片刻,心魔便离开了。” 红衣女子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只见她撇过头,轻轻擦拭了脸上的泪水,定了定心神,再次揪住老妖的衣领问道:“这件事,你有跟其他人说起过吗?” 那老妖魂回道:“仙子,在那之后不久,我便被心魔追杀,逃到了这冰封瀚海之中,又被一个老怪物摄了魂魄,囚禁在这里,小的可是半个字也没有跟人提起过啊!不信,你问问他们!”说着,指向了身后的小妖们。 那几个小妖见状,似小鸡啄米般点起了头。红衣女子说道:“你若有半句谎话,休怪我不客气!” 那老妖魂颤颤巍巍地问道:“仙子,小的可是句句实话,不敢有半点谎话!请仙子明查啊!” 红衣女子说道:“这件事,今后只能烂在你的肚子里,不许再说与任何人知道,听见了吗?” 老妖魂连连点头说道:“是是是,小的一定让它烂在肚子里!”话音刚落,红衣女子身形一闪,只见一道红光划过天际,落在了天上那只火凤凰的背上,火凤凰扇动着翅膀,朝着东边去了。 小露抬头,看着红衣女子离去的方向,呆愣了片刻,那红衣女子,她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次,却一时想不起来,索性不再去想了。接着,她回头对两名侍卫说道:“咱们走吧!”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这时,那老妖魂却急道:“姑娘且慢!”一边说,一边扯着身后小妖们的裤腿,让他们一同跪了下来。 两名侍卫见状,向前一步挡在小露身前,对那老妖魂喝道:“你还想干什么?”谁知那老妖魂竟磕头说道:“几位大人呐,求你们救救我们几个吧!” 小露说道:“你们还在起来说话吧!” 那老妖魂带着小妖们站起身来,小露疑惑地问道:你们几个现在不是好好的?为什么要我们救你们?” 老妖魂哭诉道:“十多年前,我为躲避心魔的追杀,一路上逃到了这冰封瀚海,听说这儿曾经发生过妖灵大战,便想着来吸食些残魂,谁知,竟遇到了一个恐怖的老怪物,他将我骗入了他的巢穴之中,摄了魂魄,肉身用镇魂钉钉在了墙上,使我终生不得离开这冰封瀚海,对了,他们几个也是被那老妖怪给害的,后来,那老妖怪被人带走了,我们就一直留在这里四处流浪。姑娘,求求你,救救我们几个吧!” 小露问道:“我要怎么救你们?”老妖魂双手捧着方才从小露手中夺来的玉佩,说道:“刚才的事,多有冒犯,这个玉佩还给你!”小露接过玉佩,重新收入到了包裹之中。 老妖魂接着说道:“只要姑娘将我们几个的尸首上的镇魂钉取了,再将我们的尸首安葬好,我们就可以重获自由,不再受困于这浩瀚无垠的冰封瀚海之中,若如此,来日但凡姑娘有所吩咐,我几个即使赴汤蹈火,也定当报答姑娘!” 小露回道:“既然是这样,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你们在前面带路吧!”说完,便准备跟着这些妖魂去寻找他们的尸首。 一旁的侍卫却伸手拦住了小露,说道:“小露姑娘,担心有诈!”小露拨开他俩的手,说道:“无妨,我看他们是真心求救,还是去看看吧!”说着,便在那几个妖魂的带领下,朝着山坡下方走去,来到先前停车的地方。 两名侍卫安抚好独角兽,扶着小露坐上马车,一队人马跟着那几个妖魂晃晃悠悠朝着北边而去。 第三十九章:赤焰仙子 寒易水坐在山庄主院屋前的靠椅上悠闲地看着书,一旁的孙乾俯身说道:“赤焰仙子来了!” 寒易水没有抬头,只是停顿了一下,朝着屋内说道:“小蝶,备茶!”屋内传来小蝶的声音说道:“小蝶这就去准备!” 话音刚落,只听“砰”地一声,院门不知被什么东西给重重地撞开了。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门外又传来剑气破空之声。 只见一道寒芒突起,径直冲向了坐在椅子上的寒易水,寒芒之后紧跟着一道红影。眼看那道寒芒就要刺中寒易水的脖子,孙乾再也按捺不住,拔出了手中的佩刀。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见“当”地一声,刀剑相撞,迸发出了一道耀眼的火花。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身影,便又有一剑刺来,孙乾只得拼尽全力格挡。 两人你来我往,在一片叮叮当当的兵器交接声中,缠斗在了一起,一道道剑气划过四周,使得院中的桃花散落一地,枝丫乱颤,院中晾衣服的竹竿也被剑气斩断,衣物和被单散落一地。 两人斗了不到十招,孙乾便渐渐失去了招架之力。寒易水见状,急忙喊道:“孙乾,住……” “手”字没说出口,寒易水便发现一柄长剑架住在了他的脖子上。孙乾见状,急忙收回了刀,他握刀的手却不住地颤抖着。 孙乾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眼神有些茫然。 他认识眼前这位红衣女子,也深知她的实力,却从未亲身领教过。可方才那几下,却让他心中感到了一阵极度的恐惧。 屋内的小蝶此时也闻声赶了出来,见到眼前的情景,呆立在一旁,不敢作声。孙乾缓缓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位熟悉的红衣女子。 只见那女子侧身站在寒易水左边,右手持剑搭在寒易水的脖子上。孙乾这才缓过神来,他急忙丢下手中的刀,朝着那红衣女子说道:“仙子,有话好好说,千万别伤着了我家庄主!” 那红衣女子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低头对寒易水说道:“让你的狗滚一边儿去!” 寒易水假装镇定,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盈姐姐,他...他不是狗,是...是狼,狼!”刚说完,又见红衣女子满脸愤怒和不屑,寒易水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剑,说道:“盈姐姐,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剑放下吧!” 红衣女子却不吃他这一套,轻轻压了压剑柄,说道:“少废话,再动一下担心我把你头割下来喂你的狗!” 寒易水刚伸出去的手微微一颤,急忙将手收回去,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说盈姐姐,你是不在外面斩妖除魔吗?今日如此“热情”地到我庄中,到底所为何事啊?” 红衣女子红着眼,怒道:“所为何事?说,你到底把他藏到哪里去了?”寒易水闻言脸色一变,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假装疑惑地问道:“什么藏到哪里去了?我实在是不知道姐姐你在说什么?” 红衣女子持剑的手轻轻一拉,一道殷红的鲜血便从寒易水的脖子处缓缓流了出来。孙乾见状,吓得差点给跪下了,他大声喊道:“仙子,不要...” 红衣女子冷笑一声,对寒易水说道:“现在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吧?”寒易水一改此前玩世不恭的态度,朝孙乾使了个眼色,说道:“你去外头看着,不要让任何人进这庄园里来!” 孙乾紧张地说道:“可是...”寒易水说道:“没什么可是,姐姐若真想杀我,十个你都挡不住,方才若不是她手下留情,你的手和刀都已经没了,快去!”说完,孙乾这才心有不甘地捡起地上的刀,转身朝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几人,便快步消失在了门外。 见孙乾已经走远,寒易水轻轻回过头,嬉皮笑脸地对身后的红衣女子说道:“盈姐姐,可以把剑放下了吗?”那红衣女子这才收剑入鞘。 寒易水站起身来,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血渍,转头对身后的小蝶说道:“小蝶,茶水煮好了吗?” 小蝶早已吓得失了神,这时听见寒易水呼喊,这才如梦中惊醒般,急忙点头说道:“好...好了,我这就去端来!” 寒易水伸手请道:“盈姐姐请坐!”那红衣女子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在最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小蝶端来了茶水和几碟点心和瓜果,一一摆在两人面前的石桌上,又为二人倒好茶水,说道:“请慢用,小蝶退下了!”说完,便转身回屋内去了。 寒易水和红衣女子两人沉默了片刻,寒易水首先打破平静,开口说道:“盈姐姐,当初夺你舍的妖魅找到了吗?” 红衣女子冷冷地说道:“没找到,恐怕早已经被灭口,魂飞魄散了!” 寒易水又问道:“那,你是怎么会找到我这儿来的?”那红衣女子不明白他的意思,说道:“易水山庄天下闻名,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寒易水见她理解错了,急忙解释道:“姐姐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突然到我这儿来找人?” 红衣女子这才明白他话中有话,说道:“两天前,在灵界最西边的冰封瀚海遇到几个妖魂为非作歹,便上前准备教训一番,那领头的老妖魂为求活命,便说要告诉我一个天大的秘密,让我放他一马!” 寒易水问道:“什么秘密?”红衣女子接着说道:“当初六界之间纷争不断,仙界精锐尽数离开仙界征战四方,那老妖魂趁乱从仙界天牢中逃了出去,带着几个小妖四处晃荡,偶然间撞见孙长春那老贼在追杀萧阳和牧野,他看见他们身受重伤之后,被你和孙乾救走了!” 寒易水说道:“噢,原来是这样,那妖魂呢?被你放走了?”红衣女子说道:“放了,他们也没做什么大恶之事,我教训了他们一番,便放走了,然后就立即启程赶到了这里!” 说到这儿,红衣女子脸色又是一变,她紧紧地盯着寒易水的眼睛说道:“快说,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若再敢瞒我半个字,休怪我把你这易水山庄铲平了!” 寒易水被她盯得背后一阵发凉,他原本并不打算把真相告诉眼前这位红衣女子,可她的眼神告诉他,再不说出来,恐怕真的要性命不保了,即便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可怕,发怒的女人真可怕!想到这儿,寒易水又不自觉地伸手向脖颈处摸去,顿了顿,他脸色变得认真起来,对红衣女子说道:“盈姐姐,恕易水直言,这事原本不想现在让你知道,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没必要再瞒着你了!” 红衣女子显然没有耐心听他废话,正要发怒,寒易水急忙说道:“不过,在告诉你真相之前,还请盈姐姐回答我一个问题。” 红衣女子没好气地说道:“有屁快放!”寒易水苦笑一声,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你知道真相后,比被蒙在鼓里会更加痛苦,你...还会想知道真相吗?” 红衣女子闻言,心头一颤,隐约感到有些不安。这许多年以来,她原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接受任何结果的准备,即便是最坏的那个结局,她也能欣然接受,至少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当寒易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却突然感到了一阵强烈的不安,脸上的怒容也变成了紧张,双手不住地拨弄着袖口,直勾勾地看着寒易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寒易水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于是,继续说道:“盈姐姐,如果你知道了真相,还会去找他吗?” 红衣女子听到这话,心中一喜,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追问道:“他在哪里?不管他在哪里,我就是找遍六界,也要一定要找到他。” 听了这话,寒易水心想:“找遍六界?找遍六界你也找不到他啊!” 他心里虽是这么想,嘴上却说道:“盈姐姐,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是他让你不要去找他,你还会去找他吗?” 这话一出,红衣女子顿时像是受到了雷击一般,眼神瞬间暗淡了下去,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低声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难道,他是在怪我吗?” 寒易水见状,轻声喊道:“盈姐姐?盈姐姐?” 红衣女子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定了定心神,问道:“他都跟你说什么了?”寒易水说道:“你知道当年他是被你用什么兵器所伤吗?” 红衣女子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问道:“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听身边的人说,他已经死了,在我追问之下,他们才告诉我,是我亲手杀了他...” 寒易水说道:“不,盈姐姐,不是的,你是被妖魅夺了舍,他不是你杀的。” 红衣女子继续自责道:“我知道,可他确是因我而死的!”说着,红衣女子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她突然站起身来,寒易水见状,也急忙站起身来。 红衣女子伸手抓住寒易水的肩膀问道:“易水,你跟姐姐说实话,阳哥他到底怎么了?他们都说他是被一柄匕首刺中了心脏,可阳哥他有混元功护体,又是纯阳金身,什么匕首能将他杀死?” 寒易水轻轻推开她的双手,扶她重新坐下,说道:“寒冰刺!”“什么?”这三个字一出口,红衣女子霍地一下又站了起来,顿觉天昏地暗,眼前一阵发黑,眼看就要坐不稳,寒易水急忙上前扶住,伸手在她背上快速点了三下,扶她重新坐了下来。 红衣女子这才又恢复了神志,她抬头看着寒易水,脸上尽是绝望的神色,轻声问道:“那他...魂飞魄散了?” 寒易水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没有...”说着,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将里面早已凉了的茶水随手倒在一旁的地面上,重新满上了一杯,递到红衣女子面前,说道:“盈姐姐,你先别激动,先喝杯茶再说!” 红衣女子这时候哪有心情喝茶,但寒易水已经将茶杯递了过来,心知不好拒绝,便只好接过茶杯,轻轻茗了一口,味道很独特,只是她无心品尝。 她抬头看了寒易水一眼,想听他继续说下去,可寒易水却示意她喝完。于是,她只好低头把杯中的茶喝完了。 寒易水接过茶杯,重新放回桌上,端起茶壶,重新满上了,这才接着说道:“大师兄他被藏在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不过,你得答应我,一定不会去找他。” 红衣女子疑惑地问道:“为什么?难道...真的是他让我不要去找他的吗?”寒易水说道:“那倒不是,那日我见到他时,他‘呃’地一下就昏死过去了,什么也没说!” 红衣女子听了这话,气得不行,正要发作,一个“你”字刚说出口,却又被寒易水打断了,只见寒易水说道:“姐姐你别生气,且听我说完,大师兄他受伤后,寒毒已经伤及灵魂,修为尽失,若非魔尊舍命相救,恐怕他早已魂飞魄散了。这如今尚未查清到底是什么人想加害于他,你若是去寻他,即便只是靠近那儿,定会被人发觉,到那时,不仅大师兄性命堪忧,恐怕还将造成无数生灵涂炭。” 红衣女子听了这些话以后,沉默不语,她明白,寒易水说的是对的,她和萧阳的关系世人皆知,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多年,现如今却依然不知道这背后的凶手到底是谁,敌暗我明,她的行踪随时都可能暴露,若是贸然前去寻找,一定会给他带去危险。 但她却依然心有不甘,说道:“可是……”话没说完,寒易水便已经知道了她想说什么,于是,他打断道:“盈姐姐,我明白你的心情,便是让你去了那儿,你也是无法找到他的,我们所能做的,只有…等…” 红衣女子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问道:“等?等什么?”寒易水道:“等他自己回来!” 红衣女子更加的满脸疑惑,问道:“自己回来?” 寒易水见她不解,便接着说道:“当年牧野为了延缓毒性扩散,耗尽了修为,因担心被仇人追杀,便派小露到这儿来找我接应,不料小露却在半路被贼人暗箭所伤,拼尽全力才赶到易水山庄,等我带着孙乾赶到时,他俩已在半路被孙长春重伤了。我与孙乾将孙长春逼退,将他二人带回了易水山庄。牧野只是受了外伤,养几日便好了,而大师兄却因寒毒未清,又再受重创,寒毒侵入了真魂,灵魂已无法附体,还隐隐有碎裂的迹象。我用了这儿最好的养魂翕,加上安魂阵才勉强维持住他的魂魄不散。” “孙长春知道是我带走了大师兄,他背后的人定然会寻到我庄中来,我思来想去,发现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他...” 红衣女子急忙问道:“什么办法?”寒易水说道:“合魂!”红衣女子惊疑道:“合魂?阳哥的魂魄如此强大,谁能承受得了?” 寒易水说道:“正因如此,我们才不得不将师兄的身体熔炼成了三粒体魄丹,届时予那合魂之人服下,使他的身体能够承受得住大师兄强大的魂魄。” 红衣女子听到这儿,眼眶已经红了,泪水在眼眶中不住地打转,她强忍着泪水,继续问道:“那...你们找到了能与他合魂的人吗?” 寒易水说道:“大师兄的魂魄在庄中停留了三日,他的行踪已经被人知道了,我也不敢留他在庄中,好在,我们很快便找到了与大师兄命格完全相同的人,这才保住了他的三魂不灭!” 听到这里,红衣女子脸上早已布满泪水,此时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这时的她,压在她心中十几年的谜团终于解开了,她口中的那位“阳哥”确实已经死了,只是灵魂未灭,这十多年的委屈,无助和绝望,在这一刻彻底释放了。 这十多年间,她走遍了六界每个角落,始终坚信他还活着,却依然找不到一丁点儿关于他的消息。 小蝶见她哭得伤心,从屋里取了张棉手帕出来,递到红衣女子手中,轻声说道:“仙子...”说完,便不再做声,只扶着那红衣女子,轻抚着她的后背。寒易水则端起桌上的茶杯,自顾自地喝了两杯。 过了一会儿,红衣女子用手帕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稳了稳情绪,起身对寒易水说道:“易水,方才是姐姐无礼了,还请易水见谅!” 寒易水见状也急忙起身说道:“盈姐姐,快别这么说,你这是哪里话,易水兄妹俩自幼便全仰仗师兄和姐姐的照料才有今日,师兄的事便是我兄妹的事!” 红衣女子闻言,也不再客气,倒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若果真如你所说,你我十多年未见,今日却突然到访,恐怕会给你引来麻烦,趁这会儿尚未有人发觉,我还是先行离开吧!”说完,她抬脚便要转身离开,却不料突然眼前一黑,站立不稳,被身前的椅子绊倒在地,昏了过去。 一旁的小蝶见状,急忙上前蹲坐地上将她扶起。寒易水快步上前,伸手探了脉搏,咦了一声,快速将红衣女子抱起,一边往屋内走去,一边对小蝶说道:“小蝶,快,去把春儿找回来!” 第四十章:易水山庄 约莫过了有一个时辰,叶盈躺在床上,身上的红衣已经被换成了一件白色的长睡衣。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感到头痛欲裂,她一手摁着太阳穴,一手撑着床沿想要坐起来。 一旁正在准备毛巾热水的绿衣女子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上前扶住道:“盈姐姐,你醒啦?” 叶盈见到眼前的女子,顿时欣喜道:“春儿!怎么是你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说着,便双脚踩着床下的布鞋,想要站起身来。 绿衣女子见叶盈想要站起来,于是上前将她扶着坐了下来,说道:“盈姐姐,来,快坐下,你刚醒来,别下地走动!”叶盈轻轻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倒了?” 绿衣女子回答道:“你呀,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有多少天没有休息了?”叶盈想了想,伸出一个手掌道:“也就...五...六天吧!” 绿衣女子说道:“你看看你啊,五天五夜不眠不休的,奔袭了上万里路,即便你是仙体,也不能这样糟蹋呀!” 叶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只顾着赶回来,没顾得了那么多!哦对了,易水呢?” 绿衣女子回道:“他呀,在外面给你熬药呢!盈姐姐,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呀?” 叶盈回答道:“这些年,我走遍了他到过的每一个地方,踏遍了六界每个角落,可都没有找到他的任何痕迹,春儿你告诉我,他到底在哪里?我知道,你一定是知道的!” 绿衣女子有些意外,问道:“怎么?兄长他没有告诉你吗?”原来这绿衣女子便是寒易水的妹妹:寒春。 叶盈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的剑都架在他脖子上了他也没说!”寒春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叶盈不解地问道:“你笑什么啊?”寒春答道:“我说他脖子上怎么贴着个膏药呢,原来是姐姐你给划的啊?” 叶盈说道:“哎呀,我也不是故意的,当时气急了嘛!”说着,眼神突然又暗道了下去,顿了顿,接着问道:“春儿,快给姐姐说说,阳哥他,到底去哪里了?” 寒春见状,一改之前的嬉笑表情,神情严肃地说道:“盈姐姐,萧阳大哥如今所在的地方啊,春儿若是告诉你了,你可千万不能去找他呀!” 叶盈满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为什么你们都说不能去找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寒春答道:“你得先答应我,否则春儿不能告诉你!” 叶盈无奈,只得答应道:“好好好,姐姐答应你,可你一定要跟姐姐说实话啊!” 寒春正色道:“姐姐,春儿可不是跟你闹着玩的,如今尚不清楚当初是谁要害他,他所在的那个地方,你若是过去找他,不仅会害了他,也会害了你自己,甚至,会造成数千万生灵涂炭。” 叶盈更加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和易水都这么说?快告诉姐姐吧,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寒春说道:“你得先答应我,我和你说了,你便明白了。”叶盈说道:“好好好,姐姐答应你,姐姐只想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儿,绝不去找他!春儿,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寒春接着说道:“盈姐姐,你看,我兄长的这个山庄,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叶盈听了,疑惑地自言自语道:“特别之处?这儿就是很普通的一处庄园啊,还能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说完,她看向了寒春,寒春也看着她,面露微笑,眼神认真中透着一丝顽皮。叶盈低下头,努力回想着关于这易水山庄的每一份记忆。 突然,她眼前一亮,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地方,她抬起头,又惊又疑地看着寒春的眼睛,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道:“你是说,阳哥他...在...?” 话没说完,寒春便知道她已经猜到了,于是,她轻轻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叶盈站起身,激动地惊呼道:“可是...”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她知道,现在说的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真相已经摆在了她的面前。但此时的叶盈彻底没了先前那种冲动,现在能确定的,是萧阳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六界之中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他的生命。 她平复了心情,重新坐了下去,平静地问道:“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难道...” 寒春回答道:“盈姐姐,你放心吧,这事就我兄妹和魔尊知道,对了,还有谢先生,这事绕不开他。” 叶盈语气中略带不解和责怪道:“你们...就只瞒着我一个人吗?” 寒春直呼冤枉,说道:“姐姐,你可冤枉春儿了,你有所不知,当时你被魅妖附身,用寒冰刺刺伤萧阳大哥以后,便倒地昏迷了,魔尊将他背了回来,而你则被你兄长带回去了。等你醒来,已是十天之后,那时,你来过山庄找他,可那时候,魔尊已经将他带走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后来,小露负着伤来到易水山庄报信,兄长才带着孙乾从心魔手里把他救了回来。再后来,你就失踪了,直到现在才回来。” 叶盈听了,低声说道:“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们了,当年我只一心想要找到他,对谁都不信任,执意要自己去找他,才错过了这真相十六年。” 寒春安慰她说道:“盈姐姐,没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等他完全恢复以后自己回来。”说完,两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轻柔的女子的声音:“春儿姑娘,仙子的药熬好了!” 寒春转过头,只见小蝶端着碗碟从屋外走来。寒春起身走了过去,从小蝶手中接过碗,端到叶盈面前,挨着她坐了下来,将药碗递到叶盈手中道:“盈姐姐,来,把药喝了吧。” 叶盈接过碗,问道:“这是什么?”寒春回答道:“盈姐姐,你五天五夜不眠不休地奔袭了上万里路,身体已经透支了太多,这是兄长为你熬的滋补的汤药,快趁热喝了吧!”叶盈点了点头,低头喝起了汤药。 仙宫之内,一道光影飞快地掠空而过,径直落在了主殿门前,待看清此人面目,正是仙宫禁军的统领-龙平。 只见他刚一落地,便快步朝着主殿大门走去。 来到门外,见叶云峰正与一名灰袍男子低声说着什么,龙平便站在门外背对着殿门等待。 不多时,叶云峰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龙平,于是朝他喊道:“龙平,你有什么事吗?”龙平转过身,走进了殿中,灰袍男子也转过身看着他。 龙平见到这灰袍男子后,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接着,他拱手对叶云峰道:“圣尊,圣尊派属下去看着易水山庄,今日属下见大小姐进了易水山庄,特来向圣尊禀报!” 叶云峰一听,微微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哦?盈盈回来了?”接着,他对身旁的灰袍男子说道:“郝大海,你带些人,去把大小姐接回来!”说完,又对龙平说道:“龙平,你速速回去,继续盯着,如有异样,即刻禀报!”两人拱手领命道了声:“是!”便各自退下了。 易水山庄内,寒春与叶盈正愉快地聊着天,这时,寒易水走了进来。叶盈起身,说道:“易水,对不起啊,先前是我冲动了,你脖子没事吧?” 寒易水摸了摸脖子上的膏药,笑了笑,说道:“没事,没事,盈姐姐你不要有事才好,现在感觉好点没?” 叶盈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感觉好多了,谢谢你啊!”寒易水回道:“盈姐姐你太客气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孙乾的声音说道:“庄主,龙平在山庄外面盯着咱们好几天了,刚才离开了,想必是回去报信了,如何处置?” 寒易水说道:“不必理会,你先在外面盯着,看看他们想干什么。”孙乾领命,迅速离开了。 叶盈问道:“易水,你刚刚说过,当年谋害阳哥的人还没有找到,我在这儿恐会引人怀疑,给你带来麻烦,我还是先行离开为好!”说着,便要起身离开,寒春急忙将她拉住,重新坐了下来。 寒易水说道:“无妨,如今事情已过去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个水落石出了!” 叶盈不解地问道:“易水,你...是有什么发现了,或者有什么打算吗?” 寒易水回道:“静观其变,引蛇出洞!盈姐姐,你先在庄内休养几日,待身体恢复了再离开也不迟,易水先去做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客人。” 叶盈点了点头,寒易水转身离开了房间。 易水山庄之外,郝大海带着十余人来到了庄园入口处。其中一个看似是个小头目的人,朝庄内喊道:“寒易水,圣尊派我前来接回大小姐,快快送大小姐出来!” 这人喊了半天,见没人理会,气得他咬牙切齿,骂骂咧咧。郝大海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没有说话。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龙平斜躺在树干上,手里拿着个酒葫芦,他斜眼看了一眼这边,见那人像个泼妇似的破口大骂,龙平冷笑一声,仰起头继续喝着葫芦里的酒。 孙乾回到庄园内,对寒易水说道:“庄主,那郝大海带着人,说要带仙子回仙宫,我没有理他,他手下的人正在外面破口大骂呢!” 寒易水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书,目光盯着书上没有离开,只是淡淡地说道:“不必理会,盈姐姐要去哪里,轮不到他叶云峰来指手画脚,更何况,他只是派了个泼妇过来。” 孙乾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一直在外头闹腾吧?” 寒易水说道:“喊累了他自然就走了,你去外面看着,他若是敢硬闯,那就让他吃点儿苦头。” 孙乾说道:“是,孙乾这就去!”说着,便出了门,直奔易水山庄入口走去。 易水山庄外,郝大海依然站在那儿没有作声,而那小头目还在不停地叫骂。 只听他喊道:“寒易水,你太不识抬举了,郝总管亲自前来,你竟敢避而不见。你这是,你这是藐视圣尊,速速与我去见圣尊,给圣尊赔罪!”说完,他喘了几口粗气,骂道:“他娘的,气死老子了!” 这时,孙乾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郝大海,孙乾握着佩刀,双手抱胸靠在山庄入口处的石碑上,微微仰头看着天空,完全无视那个骂街的人。 那人见山庄内终于有人出来了,喜出望外,急忙朝着孙乾大喊道:“喂,快去叫寒易水出来,我家圣尊要见他!” 孙乾听了,对郝大海说道:“郝总管,能不能让你的狗别叫了,烦不烦呐!” 那人一听,竟然有人敢说他是狗,顿时火冒三丈,于是,他朝着孙乾骂道:“大胆,你竟敢骂我,看老子不把你大卸八块了!” 说着,他那人抽出手中钢刀便朝着庄内冲了进去,他身后的几个侍卫也都跟着冲了进去,郝大海见状,急忙伸手想要拉住他,口中喊道:“三金,不可...”却已是来不及了,那人带着四五个侍卫已经进到了易水山庄之内。 不远处的龙平见了,也一骨碌坐直了身子,眼睛直直地看着这边。 只见孙乾身形一闪,快步往里面跑去,很快便消失了身影。 突然,庄内的空气中便透出一股恐怖的气息,闯入山庄的几人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郝大海大声喊道:“三金,快出来!”但为时已晚,三金闻言急忙转过身想要往庄外跑,但他刚转过身,便已经没有机会做出其它任何反应了。 只见三金和其余几名侍卫七窍之中流出了一股股鲜血,异常狰狞。接着,这些人整个身子爆裂开来,血肉横飞,落在地上滋滋地冒着白烟,不一会儿便化作了一滩血水,融入了山庄的泥土之中。 那些还没来得及进入庄内的侍卫,此时早已吓破了胆,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进去。 这时,孙乾又从山庄中走了出来,郝大海上前拱手说道:“孙管家,圣尊派我等前来,只为接大小姐回宫,三金他们几位一时冲动,冲撞了孙管家,罪不至死,孙管家如此处置,恐怕不合适吧?” 孙乾回道:“郝总管,易水山庄的规矩,你我都清楚,山庄大门敞开,随时欢迎大家前来,可若是未经庄主应允,硬闯进来,这遍布的阵法一旦启动,孙乾也是无力回天!”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郝大海,郝大海强忍着怒火,吃了这暗亏也只能怪自己对手下管教不严,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郝大海拱手说道:“孙管家,我家大小姐是否在贵庄之中,还请孙管家代为通报,请大小姐回宫!” 孙乾见他变得客气起来,于是说道:“赤焰仙子乃是我就庄主的朋友,也是易水山庄的贵客,今日仙子的确在庄中做客,至于仙子回不回宫,我想,仙子自有主张,郝总管还是请回吧!” 郝大海心知继续纠缠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拱手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辞!” 孙乾将手一伸,说道:“郝总管请便!”郝大海紧握拳头,对剩下几人说道:“咱们走!”说完,转身便带着剩下的几人返回了仙宫。 孙乾回到庄园中,寒易水依然坐在石桌前看着书,孙钱上前说道:“庄主,郝大海带着人离开了,有几个不长眼的,硬闯了进来,死在了七绝阵之中。” 寒春自他们身后走了过来,说道:“兄长,那几人只是无知小儿,这庄中的阵法会不会太过残忍了些?” 寒易水正欲开口,却听见身后又传来叶盈的声音说道:“春儿,易水他一不会武艺,二不懂法术,这易水山庄虽有禁魔阵守护,但他身藏如此多的法阵秘术,若是被贼人盯上,硬闯进来,随时都可能丢了性命,若是不对擅闯之人施以严惩,便会有更多的人铤而走险,前来冒犯,届时,易水他纵然有三头六臂也无力应对。” 寒春听了,觉得有理,于是,便不再言语。 寒易水则让出一个位置说道:“盈姐姐,请坐!春儿,来,坐下说,孙乾你也坐!” 说着,众人围着石桌坐了下来,小蝶从一旁的厨房中提来了热水壶,给桌上的茶壶添上热水,便又回厨房忙活去了。 寒易水接着说道:“春儿说得对,我也该学些自保的武艺和法术了,不能一直靠这些阵法守护。盈姐姐,这儿就数你的剑法最好了,能不能教教我啊?” 叶盈调侃道:“好啊,那你以后可得管我叫师傅!”寒易水故作扭捏地说道:“是,徒儿见过师傅!”众人听了,都开怀大笑起来。 郝大海带着残余的手下回到了仙宫,遣散了众人,独自向主殿奔去。 郝大海来到殿外,见叶云峰正独自坐在殿内,双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于是,他在殿外停下了脚步,轻轻咳嗽了一声。 叶云峰听见殿外动静,睁开眼,转头看见是郝大海,便对他说道:“进来吧!” 郝大海径直走了进去,来到叶云峰面前,拱手说道:“圣尊,属下无能,未能将大小姐请回来!” 叶云峰有些诧异,问道:“怎么回事?”郝大海回道:“圣尊,寒易水避而不见,孙乾推说大小姐在庄中做客,不能跟属下回来,三金带着几人硬闯进去,结果...” 郝大海没有继续说下去,叶云峰哦了一声,说道:“备马,随我再去一趟易水山庄!” 说着,他起身走在了郝大海前面,出了仙宫,门口早已有仆从备好了两匹马等着。叶云峰和郝大海各自接过仆从牵来的骏马,两人翻身上马,直奔易水山庄而去。 第四十一章:斩除心魔 不出半个时辰,两人便来到山庄入口处,两人翻身下马,找了棵树将马匹拴牢了,徒步走到山庄石碑面前。 叶云峰看了一眼石碑上的“易水山庄”四个大字,施展千里传音之法,朝内喊道:“易水兄弟,云峰前来看望家妹,还请易水兄弟让我二人进去!” 正在院中聊着天的寒易水等人听见这喊话声,纷纷回头朝庄园入口方向看去。孙乾对寒易水问道:“叶云峰该不会是来给那几个不长眼的小子讨说法来了吧?” 寒易水摇了摇头,说道:“不,几个侍卫而已,犯不着他叶云峰亲自前来,先去接他进来吧!”说完,孙乾起身朝着山庄入口处去了。 寒易水对叶盈说道:“盈姐姐,你兄长来接你回去,你要跟他回去吗?”叶盈轻轻摇了摇头。 寒易水说道“行,你先回屋躺着,我打发他回去!”说完,寒春扶着叶盈站起身来,说道:“来,咱们进屋里去!”说着,两人便进屋去了。 孙乾来到山庄入口处,见到叶云峰和郝大海正在外面等着,于是,他走上前拱手说道:“不知圣尊到访,孙乾有失远迎,还望仙尊海涵!” 叶云峰说道:“无妨,请孙管家在前面引路!”孙乾伸手请道:“仙尊请!”说完,二人一前一后跟着孙乾朝里走去。 一行三人徒步来到庭院外,孙乾引路将他俩带到了庭院中。寒易水迎面朝他们走来,拱手说道:“圣尊到访,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说完,又朝厨房方向喊道:“小蝶,备茶!” 叶云峰快速环顾了一圈,对寒易水问道:“易水,我听手下人回报,说见到盈盈回来了,现在正在你庄中,可否带云峰一见?” 寒易水回道:“噢,正是,盈姐姐是在易水庄中,只因偶染风寒,现在在屋里头休息,易水已经让春儿回来为她疗养了,圣尊,请!”说着,朝着叶盈所在的屋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云峰和寒易水先后走进屋内,孙乾则接住了郝大海,带着他到石桌前坐着喝茶等待。 二人来到屋内,见叶盈躺在床上,额头上敷着热毛巾,脸色有些发白,寒春在一旁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汗。 见到叶云峰进来,叶盈轻轻喊了声:“兄长!”叶云峰见状,急忙快步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怜惜地说道:“盈盈,你这是怎么了?” 叶盈有气无力地回道:“我没事,只是受了些风寒。”叶云峰说道:“我带你回去,找最好的大夫给你看看!”叶盈回道:“兄长,你忘了?春儿就是仙界最好的大夫啊!兄长放心,等我好了,我自己会回去,不劳兄长操心。” 叶云峰一拍脑门,笑道:“对啊,你看,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寒春在一旁说道:“圣尊,盈姐姐在这儿,您就放心吧,您事务繁忙,还是早些回仙宫去,免得误了正事。” 叶云峰见状,心知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从小他便对这个妹妹既爱又怜,既然她愿意留在易水山庄之中,便只能由她去了。 于是,叶云峰便对叶盈说道:“盈盈,有春儿在这儿,我便放心了,你在这好好休养,待身体好些了,便回仙宫里来,我先行回去了!” 叶盈回道:“兄长放心去吧,恕小妹不能远送了!”叶云峰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对寒易水和寒春二人说道:“这几日便有劳二位了,云峰告辞!”说完,没等寒易水等人说话,便出了门去! 郝大海见叶云峰出来了,急忙与在场的众人施礼告别,接着,快步跟上了叶云峰的脚步。孙乾则一路将他俩送到了山庄入口处,目送他俩离去。 待两人走远后,孙乾朝龙平藏身的树上看了一眼,随后转身回到了易水山庄之中。 次日清晨,小蝶端来糕点叫大家出来吃早饭。寒易水,寒春,孙乾应声便到,而叶盈却迟迟不见出门。 众人心中疑惑,寒春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朝叶盈所在的屋里找去。其他人见状,也急忙跟了进去。 来到屋内,大家却没有见到叶盈,寒春心头咯噔一下,心中浮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她转头发现书桌上有一张字条,急忙拿了起来,众人都凑了过来看字条上面写的什么。 只见字条上面写着:“易水,春儿,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只因我心中还有一个追寻了十六年的真相,如今看来,我离它似乎已经很近了,多谢你们兄妹二人的照料,勿念!” 看完字条上的字,在场的几人都陷入了沉思,一时想不明白她去了哪里,心中追寻的真相又是什么。 寒春说道:“盈姐姐该不会是去找萧大哥了吧?”寒易水道:“不会,虽然她已经知道了萧大哥的下落,但一来她并没有办法从茫茫人海中找到他,二来她也知道这样做只会害了萧大哥。” 寒春问道:“那...她所追寻的另一个真相到底是什么?盈姐姐最想知道的真相便是萧大哥的下落,如今她已经知道了,还有什么真相是她想知道的呢?” 寒易水也摇了摇头,说道:“盈姐姐离开了这么多年,这次回来,便是询问萧大哥的下落的,至于其它的,她也没说过!”说完,几人又陷入了思考中。 突然,寒易水惊呼出声道:“不好,快走,盈姐姐有危险!小蝶,你在庄中守着!”说着,他便快步走出了房间,直奔易水山庄外而去。 寒春既然不解,但听寒易水说叶盈有危险,也不敢稍作停留,急忙跟了上去。 寒春问道:“兄长,盈姐姐到底去了哪里啊?”寒易水一边疾走一边回道:“我也不确定,只是她回来的时候说是从几个妖魂口中得知,当年是我和孙乾从孙长春手中将萧大哥救走的,我猜她这时候一定是去找孙长春去了!” 寒春停下脚步,自言自语道:“孙长春...心魔!”说着,她急忙又追了上去。 在魔界的最东边有座高山,山势陡峭挺拔,高耸入云,山中烟云缭绕,看不真切。 叶盈来到山前,入口处立一块巨大的石头横住一旁,上面刻着“无欲山”几个大字。 叶盈身穿一身赤红长裙,站在山前入口处,朝山中喊道:“孙长春,你给我滚出来!”此时孙长春正在山顶的洞中睡觉,听见这声音,心头一震,急忙翻身坐起,一时间却没有认出这声音的主人。 他思索了片刻,眼珠子一转,心道:“赤焰仙子!”这个名号在他的认知之中,还是有不小的分量的。 于是,他走出山洞,朝山下看了一眼,朦胧中却只看到一个红色人影站在山口处。只听叶盈又朝他喊道:“孙长春,你若再不出来,我把你这无欲山给一把火烧了!” 孙长春心中一惊,心道:“她那凤凰烈焰,可是无法浇灭的,若是真烧起来,我恐怕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想到这儿,他朝山下回道:“仙子,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仙子为何要烧我山?” 叶盈见孙长春总算出现了,于是怒道:“少废话,你给我滚下来!” 孙长春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影直奔山脚,落在了叶盈面前,正欲上前询问,却见一道剑芒朝着面门刺来,急忙向后弯腰躲过。他身形还没站稳,又是一剑刺来。孙长春避无可避,只得化作一团黑雾,在身后不远处重新凝聚成人形。 叶盈连续两剑刺空,心中暴怒,身形化作一道虚影,直冲孙长春面门而去。 孙长春眼看躲不过,只好应战,只见他手中突然出现一柄弯刀。电光火石之间,他将弯刀横在胸前一挡,只听“当”地一声,刀剑相撞,火光四溅。 孙长春被这道劲力震退了三步,刚缓过神来,赤红的长剑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孙长春向后一个翻滚躲过,心中惊恐不已,心道:“赤焰仙子果然名不虚传,凤鸣剑法竟如此凌厉!” 孙长春来不及多想,眼前又是一剑刺到,他急忙挥刀格挡。叶盈越攻越急,剑招越来越快,带出的剑气将周围的草木都打落了一地。 孙长春使出浑身解数勉力招架,而叶盈则将满腔怒火通过这柄赤焰长剑倾泻而出。 孙长春此时身上已被划出了无数道口子,身上的长袍已是破败不堪,他强撑着站直了身子,奋力向前划出一刀,却只是虚晃一招。叶盈也是身形往后一闪,同时,向前划出三道剑气,直冲孙长春面门。 孙长春见状直呼命苦,咬着牙在身前结出一道黑色的气墙,用力往前一推,勉强挡住了三道剑气。 叶盈见状,提剑便向孙长春冲去,“歘歘歘”又是连刺数剑,剑剑直刺要害。孙长春一个不留意,肩头被剑芒划过,身上长袍又被划开一个巨大的口子,一股鲜血染湿了里面的薄衫。 孙长春强忍着疼痛,收了弯刀,双手向前一推,发出一道浓密的黑雾,朝着叶盈直冲过去,将她围在中间,叶盈见状,冷笑一声,说道:“雕虫小技!” 接着,她仰起头,闭上双眼,在她的身体周围出现了一阵强劲的气浪,吹动着她的长发急剧飘动起来,周遭的黑气也被这阵气浪吹得烟消云散了。 只一瞬间,从叶盈身体之中冲出一道红光直冲上云霄,接着,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天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凤鸣。 孙长春心中一惊,急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巨大的凤凰盘旋在他们头顶,孙长春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叶盈持剑上前,指着他的胸口道:“孙长春,受死吧!”说着,便要一剑刺穿他的胸口。 此时的孙长春已无力反抗,心知自己死期将至,于是,他平静地开口道:“仙子,我知你剑法超群,威震六界,今日若死在仙子的剑下,我孙长春也是无话可说,只不过,临死之前,能否请仙子告诉我,仙子为何要杀我?” 叶盈冷哼一声,说道:“哼,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孙长春不解地问道:“我实在是不知道哪里的罪过仙子,还请仙子明示!” 叶盈冷冷地说道:“十六年前,你受何人指使追杀萧阳?你若是说出来,我便可饶你一命!” 孙长春一听,恍然大悟,眼前这位赤焰仙子,他现在是万万惹不起,而当年指使他追杀萧阳的人,他更是惹不起。 于是,孙长春眼珠子一转,对叶盈说道:“噢...原来仙子是为这事而来!”叶盈说道:“萧阳与你无冤无仇,说,是谁指使你的?”说着,她的剑尖又向前推了一寸。 孙长春见状,急得大喊道:“仙子且慢,且听我说!”叶盈怒道:“快说!” 孙长春理了理身上破碎的衣衫,坐直了身子,说道:“我孙长春未受任何人指使,当年是他自己心中生了杂念,我才有机可乘,想从他身上吸收些怨念,所以一路追踪他到了狮子岩,可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寒易水和孙乾就到了,我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跑了。” 叶盈听了,怒道:“一派胡言,分明是你受人指使,见他和牧野都失去了修为,便趁人之危将他重伤,若不是寒易水和孙乾赶到,他已经死在了你的手中,你还敢狡辩!拿命来!”说着,叶盈抬腕便刺出一剑,想要结束了他的性命。 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头,孙长春突然大声喊道:“萧阳是你杀死的!”叶盈被这突如其来的话一惊,愣了一下,刺出的剑也悬在了半空之中。 孙长春趁着这空挡一闪身,化作一道黑雾朝着山顶飞去。待叶盈反应过来,孙长春早已失去了踪迹。 叶盈这才发现上当了,她口中喊道:“哪里逃!”说着,身形化作一道红光,朝着山顶追去。 就在这时,寒易水三人恰巧赶到了山下,见叶盈朝着山顶飞去,寒易水急道:“盈姐姐,不可!”但此时为时已晚,叶盈已经进入了山顶迷雾之中。寒易水暗道一声“糟了!”接着,三人也化作三道光飞身跟了上去。 来到山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灰白色的结界,将他们挡在了外面。叶盈在这道结界内,背对着他们站着,孙长春则站在山洞的洞口,得意地看着他们。 寒易水看着眼前的景象陷入了沉默,孙乾上前伸手摸了摸那道结界,只觉得那结界触感柔软,却又无法穿透。 寒春朝叶盈高声喊道:“盈姐姐!”却不见她回应,寒春焦急地对寒易水问道:“盈姐姐她这是怎么了?”寒易水说道:“她中了孙长春的囚心阵!” 寒春问道:“囚心阵?你不是最擅长阵法了吗?快破了这阵法救救盈姐姐啊!” 寒易水摇了摇头,说道:“不,没用的,她被困在了自己的心里,只能靠她自己冲破心中的牢笼!” 寒春急道:“可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于是,转头看向了洞口的孙长春,她对孙长春说道:“孙长春,你快放了她,不然我杀了你!”孙长春冷笑一声,指着面前的叶盈说道:“杀了我?她刚才也是想杀了我,你是不是想和她一样啊?哈哈哈哈哈哈!”说完,他得意地放声大笑起来。 寒易水拉住寒春,说道:“春儿,不可鲁莽,便是杀了他也救不了盈姐姐。” 寒春听了,气得直跺脚,却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攥着双手焦急地看着叶盈的一举一动。 叶盈身陷幻境之中。此时的她身处仙宫主殿之外的台阶下,在她面前站着寒春,牧野和叶云峰等人,身后广场上则乌泱泱的站满了前来参加六界圣尊加冕典礼的人,但这个时候场面却是一片混乱。 她惊恐地看着眼前地面上的一滩鲜血,周围的人都纷纷指着她,七嘴八舌地说道:“是她,就是她杀了萧阳!” “把她抓起来!” “她一直藏匿在圣尊身边,早就知道她图谋不轨!” 她脸色惨白,表情痛苦地极力地摇头说道:“不...不是我...不是我!” 她拼命否认,却没有人理会,依然不停的指责她。 此时的她早已泪流满面,她无力解释,萧阳的死,对她的打击比任何人都要大,可她却要独自面对六界之人的愤怒,质疑和谴责。 她愤懑,她不甘,她无助。她不堪忍受外人的误解,她握住叶云峰的手,痛苦地哭诉道:“萧阳他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兄长,你要相信我!” 叶云峰冷冷地将她的手甩开,怒道:“撒手,从今往后,我没有你这个妹妹!”说完,便站在一旁不再理会她。 她又转向寒易水,对寒易水说道:“易水,你相信我,我是不可能伤害萧阳的!”寒易水竟也冷冷地说道:“枉我与你相识千年,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说完,也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她。 于是,她又转向寒春,她扶着寒春的双肩说道:“春儿,你最了解姐姐了,姐姐是不可能杀了阳哥的,对吧?”谁知寒春也是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对她毫不客气地说道:“就是你,就是你杀了我大师兄!” 叶盈感到天旋地转,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极度的悲伤和无助之中,头顶响起了一个阴沉的声音说道:“是你,就是你,就是你杀了萧阳,就是你杀了萧阳...” 她茫然地转身环顾着四周,泪水已经布满了她的脸颊,她想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却发现眼前尽是一张张狰狞恐怖的脸。 她痛苦地抱头蹲在地上,突然,她听见人群中有个人高喊道:“仙子,萧大哥他还活着,等他回来,你亲自告诉他,当年杀他的人,不是你,只要他相信你,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目光呢?” 听到这个声音,她猛然惊醒,是啊,萧阳才是她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只要他相信自己,其他人的话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她猛地站起身,周围的幻境瞬间破碎了。 孙长春见状,差点哭出了声,他清醒地知道,如今迎接他的只有死亡。 只见叶盈一跃而起,身形化作一道红光,直撞向身后的孙长春,孙长春来不及躲闪,被这道红光穿胸而过,两眼瞪得如铜铃般,口中鲜血狂涌,“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叶盈回过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心魔孙长春,呆愣在了原地,接着,她感到又是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摔倒在了地上,寒易水三人急忙跑过去将她扶住。 叶盈稳了稳心神,对孙乾拱手说道:“多谢孙管家出言相救!”孙乾急忙回礼道:“仙子言重了,要谢,就谢我家庄主吧!” 第四十三章:瀚海异事 寒春不解地问道:“孙乾,你是怎么知道盈姐姐发生了什么事的?” 孙乾还没来得及回答,寒易水已经替他回道:“孙乾是魔狼,他能感知到姐姐的情绪,所以知道姐姐面对的是什么!” 孙乾补充道:“方才我触碰了那结界,那种感觉尤为强烈,仙子的处境我能感同身受!”听了这话,众人恍然大悟。 寒易水说道:“走,咱们先离开这儿!”说着,叶盈将赤焰剑收入剑鞘,接着,伸手朝天空一招,只听见一声凤鸣响起,一道霞光落在了叶盈身上,消失不见了。 他们飞身来到山脚,落地之后,一行人朝着易水山庄缓缓而去,原本朦胧的无欲山,这时变得无比清朗,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格外青翠。 过了几日,光明城中,牧野站在小露的窗前,对展荣说道:“小露他们离开了多久了?”展荣回道:“去了已半月有余了!”牧野想了想,说道:“照这样算来,也该回来了!” 两人正说话间,展荣指着山下说道:“领主,看,那不是小露姑娘的车驾吗?” 牧野定睛望去,果然,山下有辆马车朝着光明城疾驰而来,正是载着小露的马车。牧野一个纵身,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黑影直奔光明城外而去。 转眼间牧野便落到了光明城外,展荣紧跟着也落了下来。守城侍卫纷纷拱手见礼道:属下见过领主!”牧野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径直走向了在门外缓缓停下的马车。 护送小露的两名侍卫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拱手说道:“属下见过领主!”牧野朝他俩微微点了点头。 小露掀开帘子,挎着个包裹从马车上走了出来,两名侍卫上前将她扶下了马车。小露走到牧野面前,微微屈膝行礼道:“小露见过公子!” 牧野欣慰地笑了笑,说道:“回来了?”小璐微微点头道:“嗯!”说完,她又对两位侍卫说道:“多谢两位大哥一路护送!”两名侍卫拱手说道:“小露姑娘客气了!” 展荣上前对那两名侍卫说道:“这儿没你俩什么事了,你们回去休息吧!”两名侍卫拱手告退,先一步进了光明城。 展荣唤来另外两名侍卫说道:“你们俩把车上的东西给小露姑娘送回去!”两名侍卫道了声“是”,便上前去将马车牵走了。 牧野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来,跟我说说,这十多天一路上的见闻!走,边走边说!”说着,便拉着小露缓缓朝光明城内走去。 小露说道:“公子,说起来,小露也是第一次离开公子去那么远的地方,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的,也遇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不过呢,最让小露开心的,是遇到了那个红衣姐姐!” 牧野有些不解地问道:“哪个红衣姐姐?”小露说道:“就是小露刚被公子带回魔界时,见到的那个骑火凤凰的红衣姐姐呀!她还救了我呢!” 牧野听到“火凤凰”三个字,立马便明白了,小露所说的这个红衣姐姐便是“赤焰仙子”-叶盈。于是,他问道:“哦?是吗?说来听听,你是在哪里遇到她的,怎么遇到她的?” 小露说道:“公子,那日,我到了冰封瀚海之中,来到我爹娘的墓前,刚祭拜完,便有几个妖魂出现在我面前,意图不轨,正当危急都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凤鸣,我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巨大的火凤凰在天上。接着,她便从天上飘落了下来”。 “公子,你不知道当时那几个妖魂见了她有多害怕,那领头的老妖魂都给吓尿裤子了!”说完,小露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牧野见她开心,也露出了笑容,说道:“仙子还是那么有压迫感!”小露回道:“是啊,对了公子,我听那老妖魂管她叫什么“赤焰仙子”,小露刚见到她时,也有些不敢直面她的眼神呢!” 牧野接着问道:“那后来呢?她是怎么处理那些妖魂的?”小露说道:“后来那老妖魂为了活命,对她说了一个很久以前的事情,结果姐姐竟然哭了,然后便骑着那火凤凰走了。” 牧野心中也有些惊讶,是什么事能让赤焰仙子落泪,于是他问道:“哦?他说的是什么事情?”小露回道:“他说,十六年前,他见到心魔在追杀公子和萧阳大哥!我想,他说的应该就是那年公子让小露去易水山庄报信之后发生的那件事!” 牧野点了点头,说道:“说起来啊,那日还多亏了你先去了易水山庄报信,寒易水和孙乾及时赶到,我俩才逃过一劫,对了,你看到她朝哪个方向去了吗?” 小露回答道:“那冰封瀚海浩瀚无边,小露当时也不识得方向。”牧野听了,点了点头,没有追问,接着又问道:“那,她走了以后,那几个妖魂没有为难你吧?” 小露说道:“没有,还有公子派来的两个侍卫大哥在呢,他们也不敢怎么样。不过呢,红衣姐姐离开以后,他们倒是求小露替他们做了一件事儿!” 牧野问道:“哦?他们求你替他们做了什么事啊?”小露回道:“他们的尸身被人用镇魂钉挂在了一处山洞中,所以他们不能离开冰封瀚海,他们求小露将他们尸骨上的镇魂钉取下来,然后将他们的尸骨给葬了,小露见他们也怪可怜的,就帮了他们。” 牧野点了点头,说道:“六界生灵,若是能改过自新,那也是好的!” 小露接着说道:“不过呢,他们尸骨所在的山洞实在是太奇怪了,”牧野问道:“哦?说来听听,怎么奇怪了?” 小露说道:“那山洞在一座雪山脚下,山洞外天寒地冻的,可山洞里面却温暖如春,里面长了不少花草,更奇怪的是那地面和墙面是铺满了一种黑色的石头,石头上刻着很多凶兽,有穷奇,饕餮,梼杌,夔牛,还有好多小璐不认识的。” 说到这里,牧野心中暗自一惊,他对这东西印象很深,先前那些聚灵阵便是由雕着这些凶兽图案的石块布置的,但他依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而这些东西,小露却偶然发现了如此之多,他笃定这二者之间必然有关联。 牧野沉思了片刻,伸出手掌,手上立刻出现了那块从聚灵阵中取出的黑色雕塑问道:“小露,你说的,是不是这东西?” 小露伸手将那黑色的物件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口中说道:“对,公子,就是这东西!公子,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牧野从小露手中接回那黑色物件,收入怀中,说道:“聚灵阵!”小露惊呼道:“聚灵阵?那不是...圣尊派人布下的阵法吗?” 牧野点了点头,说道:“小露,此事事关重大,你要保守秘密,切不可跟其他任何人人提起!” 小露点了点头,接着,牧野转头对展荣说道:“展荣,去把护送小露的那两个人找回来!”展荣道了声“是”便快步离开了。 牧野将小露送回了住处,对她说道:“小露,你一路奔波劳累,回来了就先好好休息几天,有什么事就找展荣,我先走了!” 小露取出那块玉佩递到牧野面前说道:“公子,这个还给你!”牧野看了一眼,伸手推回说道:“这玉佩就留在你身上吧!”小露心中一喜,犹豫了一下,说道:“多谢公子!那...小露先回屋了!”说完,转身便进屋里去了。 牧野又从怀中掏出那块黑色雕塑,沉思片刻,便快步离开了。 牧野刚回到火云殿,立即有侍卫来报:“领主,灵尊求见!”牧野略微迟疑了一下,立马回道:“请进来!” 不一会儿,灵尊华天在两名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了火云殿。见到牧野后,华天欲言又止,牧野会意,对侍卫们使了个眼色,侍卫们立即退出了火云殿,关上了殿门。 华天略带紧张地说道:“牧野,仙界那些人又出现了!”牧野有些诧异地说道:“他们又布下新的聚灵阵了?”华天回道:“暂时还没有,这些人每天都在灵界转悠,似乎还在找新的布阵位置,我担心...我看,咱们还是尽快联合各界领主一起去找圣尊吧!” 牧野附耳低声说道:“此事有蹊跷,我给你看个东西!”说完,从怀中掏出了那块雕着饕餮的黑色物件。华天接到手中,仔细看了半天,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于是问道:“这是?”牧野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华天接着问道:“你从哪里弄来的?”牧野说道:“聚灵阵!”华天惊呼出口道:“聚灵阵?”牧野肯定地点了点头。华天说道:“这...仙界的人怎会用如此凶煞之物布置聚灵阵?” 牧野说道:“在查明真相之前,为免打草惊蛇为妙,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华天回道:“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牧野说道:“先查清楚这东西的来历,再做打算,这几日便有劳灵尊派人继续盯着仙界那些人。” 华天说道:“嗯,这事华某去办,他们若是再想布新的聚灵阵,我马上阻止!”牧野却说道:“不,上一次把他们的聚灵阵全部破坏了,这次一定会有所防备,还是小心为妙,若是被他们认出来了,恐怕会招致仙界的讨伐。” 华天点了点头,说道:“还是牧野兄考虑周到,我这就回去盯着他们。”说着,与牧野互相拱手告辞后,转身离去了。 次日,仙宫主殿之中,叶云峰独自在殿内站着,只见他一对着面前的桌四方桌一挥手,那玲珑塔便出现在了桌面上。接着,玲珑塔上方浮现出了那老怪物的身影,那怪物出现后,叶云峰恭恭敬敬地拱手说道:“老祖!” 那怪物问道:“你唤本座出来,是有什么事吗?”叶云峰回道:“老祖,小仙有一事与老祖禀报!”那怪物问道:“什么事?” 叶云峰回道:“老祖,小仙近日又派了些人到灵界布置聚灵阵,但一直有人跟踪,派出去的人无从动手,小仙怀疑是其余五界领主所为。” 那怪物怒道:“哼,这些家伙,竟敢与本座作对,待本座出来,定将他们挨个收拾了!” 叶云峰急忙安抚道:“老祖息怒,如今尚不清楚对方来路,各界领主也都已陆续前来仙宫请愿,希望小仙暂缓对灵气的收集。此事若果真是各界领主所为,强行推进恐引起六界不满,若动起手来会引发各界冲突。如今老祖尚未脱身,小仙法力不足以独自与各界领主抗衡,望老祖三思!” 那老怪物沉吟了片刻,点点头说道:“嗯,言之有理,若非本座受困于这玲珑塔之中,法力被封禁,就凭那几个小娃娃,如何敢与本座作对!” 叶云峰奉承道:“是,老祖法力无边,待老祖复出之日,这六界都将彻底臣服于老祖!”那怪物听了,喜笑颜开,哈哈大笑道:“说得好!” 叶云峰小心地问道:“那...老祖,聚灵阵的事...”那怪物说道:“你看着办吧,本座出来后需要灵气恢复法力,在本座脱困之前,务必要集齐。”叶云峰恭恭敬敬地回道:“是,小仙定不辱老祖重托!” 那怪物思索了片刻又问道:“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叶云峰问道:“老祖说的是锁仙阵的事吗?”那怪物道:“不然呢?”叶云峰急忙回道:“小仙正在设法集齐破阵所需之物,请老祖再忍耐些时日!” 那怪物显得有些焦躁地说道:“忍耐?本座已经在这破塔之中忍耐了一千多年了,还要忍耐到什么时候?”叶云峰接着安抚道:“老祖稍安勿躁,几千年都已经过去了,还在乎这几年吗?” 老怪物又怒道:“你说什么?几年?你还要几年才能收齐那些东西?” 叶云峰急忙解释道:“老祖,破阵需要千年蝰蛇内丹,小仙这些年寻遍了六界,只找到一条九百多年的,如今内丹尚未成熟,还需一些时日。” 那怪物问道:“区区千年蝰蛇,竟如此难寻?” 叶云峰回道:“老祖有所不知,这六界之中多有蝰蛇,但这蝰蛇原本乃是人间之物,自那场大战之后,六界之中灵气匮乏,能活过千年的蝰蛇少之又少,而能结出内丹的,更加是凤毛麟角,加之其一旦内丹练成,便会化形,须在它化形之前取出内丹方可。” 那老怪物闻言,闭上了眼睛,沉默不语,叶云峰小声呼唤道:“老祖?老祖?” 喊了几声,那怪物才缓缓睁开眼睛,对叶云峰说道:“本座累了,剩下的事,你看着办吧!”说完,身形一晃,隐入了玲珑塔之中。 叶云峰长长吐了一口气,接着,他来在殿内回踱步,步伐显得有些焦躁,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他停了下来,转身走到门口,朝门外喊道:“来人!” 一名侍卫快步来的叶云峰面前道:“属下在!”叶云峰道:“去把郝大海找回来!”侍卫领命离去。 叶云峰思虑了片刻,又唤来一名侍卫道:“去把龙平也找回来!”说完,这名侍卫也领命而去。 这日,牧野带着展荣来到了易水山庄外,正好撞见了前来寻找龙平的仙宫侍卫正在易水山庄外转悠。 那侍卫四处张望,在山庄入口处来回寻了好几遍,愣是没有找到龙平的踪影。 牧野站在不远处,目光随意地扫视了一圈,马上便发现了藏身在树上的龙平。 此时的龙平正抱着他的酒葫芦坐靠在树干上看着下方的侍卫,牧野此时却不急着进入易水山庄,他远远看着眼前这一幕,想看看这两人唱的是哪一出。 只见那侍卫急得满头大汗,他想喊,但在这山庄入口的位置,他又不敢大声喊出来,只能压着嗓音,“龙统领!龙统领!”地一声声叫喊着。 龙平冷眼看了一段时间,或许是他玩够了。于是,他随手摘了一片树叶捏在手中,只见他轻轻一挥手,那树叶便飞速射出,打在了侍卫的头上。 龙平控制了力道,没有伤到那侍卫,只见那侍卫哎呦一声,摸着脑袋到处看,却依然不知道是谁打的他的头。 正当龙平准备再给他头上来一下的时候,那侍卫偶然间低头看见了地上的树叶,他捡起树叶看了一眼,发现这是一片榕树的叶子。 他快速抬起头,看向了这附近唯一一棵巨大的榕树。接着,他急忙朝那棵榕树方向跑了过去,龙平双腿一摆,一个侧滑从树上落了下来。 那侍卫喜道:“龙统领,可算是找到您了,圣尊派属下前来找您回去!” 龙平仰头喝了一口酒,指了指回去的方向道:“走吧!”说着,便朝着仙宫方向走去。 展荣对牧野说道:“领主,龙平怎么会在这里?难道...”牧野说道:“无妨,现在他走了,倒是省了些许麻烦!”说着,牧野领着展荣来到山庄入口处。 牧野对易水山庄内喊道:“牧野有要求见寒庄主请教,烦请孙管家引路!”不一会儿,孙乾便从假山之后转了出来。 见到牧野和展荣,远远地便拱手见礼,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魔尊到访,实属荣幸,两位,请!”牧野和展荣分别回了礼,一行人步行走向了易水山庄内的庄园。 第四十三章:凶兽雕塑 众人来到院内,寒易水迎了上来,拱手道:“牧野兄,多年不见,易水多有怠慢,还请魔尊见谅!牧野回道:“哪里哪里,这一别十数年,易水兄弟依旧如此英姿飒爽!”寒易水说道:“魔尊羞煞老弟了,来,里面坐!” 几人来到石桌前,小蝶早已备好了茶点,众人围着石桌坐了下来,小蝶则给大家倒了茶,便独自回了厨房。 孙钱说道:“魔尊,近些日子,仙界的人一直在庄外守着,不知是何目的,魔尊此番前来,可有遇到?”牧野说道:“噢,方才我们在山庄入口处,看到了龙平,不过,刚巧来了名侍卫将他唤了回去。” 寒易水说道:“别管他们,来,牧野兄,尝尝小蝶的手艺!”一边说着,一边将桌上的碗碟朝牧野的方向轻轻推了推。 牧野则假装责怪道:“诶,易水兄弟,说起小蝶的手艺啊,你可别藏着掖着,那百花蜜酿,不知牧野是否有幸能够喝上一口啊?”寒易水一拍脑门,说道:“唉呀,你看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小蝶!” 话音刚落,小蝶早已从厨房中端着一壶酒走了出来,说道:“小蝶已为魔尊准备好了百花蜜酿,请魔尊品尝!” 寒易水端起酒杯,说道:“来,易水敬两位一杯!”牧野见了,喜笑颜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吧唧着嘴回味着酒香,嘿嘿笑道:“啊!小蝶酿的这百花蜜酿啊,真是世上难寻的极品,我牧野可是从未喝过比这更好喝的酒了!上次送我的那一壶,一半给萧兄入药了,剩下一半,被我那贪杯的师叔给截了,我啊,愣是一口都没喝上!” 小蝶说道:“魔尊若是喜欢,待过些日子,小蝶再为魔尊酿制两壶!”魔尊听了,哈哈大笑,对展荣说道:“哈哈,展荣啊,你看,这一趟没白来吧?”展荣笑着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寒易水问道:“对了,牧野兄此番前来,想必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吧?” 牧野摆了摆手,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对了,听小璐说,前些日子她见到赤焰仙子了,易水兄弟可曾见到了?”寒易水说道:“噢,不瞒魔尊,盈姐姐如今正是在我庄中!” 牧野说道:“噢?那她...”寒易水说道:“这会儿正与春儿在庄中散心呢!” 牧野说道:“噢?春儿姑娘也回来了?”寒易水点了点头说道:“盈姐姐刚来的时候,身体有些虚弱,我便把春儿唤回来了!” 说话间,院门被人轻轻推了开来,正是叶盈和寒春两人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牧野听见动静,起身回头,朝门口看去,展荣也跟着站起身,朝院门方向看去。 见到叶盈和寒春两人,牧野走上前,说道:“十余年未见,仙子可安好?” 叶盈见到牧野,也急忙走上前去,一边行礼一边说道:“魔尊,请受叶盈一拜!”牧野见状,急忙伸手将她扶住,才没让她跪拜下去。 牧野说道:“仙子行如此大礼,我牧野可万万受不起!”叶盈说道:“当年的事,我已经听易水说过了,若非魔尊舍命相救,萧阳他已经...” 牧野回道:“仙子言重了,萧兄与牧野亲如兄弟,情同手足,牧野也是随心而为,不足挂齿,仙子不必客气,不过...仙子也该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宜过多提起。” 叶盈点了点头,说道:“嗯,魔尊提醒的是!”魔尊拱手说道:“仙子,叫我牧野就好!”接着,牧野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来,仙子,咱们坐着说!” 众人回到石桌前,因石桌旁只有四张石凳,孙钱与展荣将位置让了出来,分别站立在了寒易水和牧野的身后。 叶盈从袖口取出一个布袋对牧野说道:“听易水说,当年牧野兄弟耗尽了修为,这十多年来,我也一直在外漂泊,不知牧野兄弟如今恢复得如何了,我这儿收集了三粒千年蝰蛇之内丹,赠与牧野兄弟,此物可助你快速恢复和提升修为,请牧野兄弟务必要收下!” 牧野正想推辞,寒易水和寒春皆劝道:“盈姐姐一番谢意,你就收下吧!”牧野无奈道:“不瞒仙子,这十六年来,牧野法力如今已恢复如初。仙子大礼,牧野受之有愧,不过,既然仙子执意要送,那我就暂且收下了!”说着,他双手接过,收入了怀中。 叶盈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牧野说道:“来,我敬你兄弟一杯!”说完,仰起头便喝了一杯,牧野也急忙仰起头喝了一杯。 说话间,小蝶搬来了几张椅子,众人围坐在了一起,有说有笑。聊了一会儿,叶盈站起身说道:“魔尊此番亲自到易水山庄来,想必是有要事与易水商议,那我便先行告退了,你们接着聊!” 牧野起身拱手说道:“仙子请便。”说完,叶盈对寒春说道:“春儿,咱们回屋去吧!”寒春应了一声,便与叶盈一道回了内屋。 孙钱则起身说道:“我去外头巡视一番!”展荣也起身拱手说道:“领主,寒庄主,展荣与孙管家一道去!” 待众人都离开以后,寒易水说道:“牧野兄,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牧野朝着院外一摆手说道:“咱们边走边说!”说着,二人一并出了院子,走在庄园内的小道上。 牧野从怀中取出那块黑色的物件,递给寒易水道:“易水,你看看这个!” 寒易水接过来拿在手中,稍稍看了一眼,说道:“这就是个布阵用的法器,只是这材质和上面的图案...”说着,他眉头一皱,话锋一转,问道:“这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牧野见寒易水脸色有些异样,便一字一句地说道:“聚-灵-阵!”寒易水有些惊讶,问道:“聚灵阵?叶云峰怎么会用这东西来布置聚灵阵?” 牧野说道:“不过,前些日子,我派了两名侍卫护送小露回灵界祭奠爹娘,她回来以后跟我说,她在冰封瀚海之中见到了一个山洞,山洞之中,洞壁之上,地上全是这种东西,足足有数千片之多,上面刻着各种凶兽。对了,她还在那儿遇到了赤焰仙子,我也是从她口中得知仙子很可能回来了,易水,你说...这事会不会与仙子也有关系?” 寒易水捏着那黑色物件,背过手,一边走一边说道:“竟有这种事?难道这叶云峰是从那山洞中得到这些东西的?” 牧野说道:“我也怀疑过这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只是我不清楚这东西有什么特别,才来找你的。” 寒易水说道:“要说特别的话,这也只是黑曜石片,上面雕刻了一些凶兽图案,不过你刚刚说,冰封瀚海中有一个山洞里面铺满了这东西,这就有些奇怪了,什么地方能用到如此之多的这种东西呢?” 停顿了一下,寒易水突然又说道:“牧野兄,现在还能找到那个地方吗?”牧野回道:“我来之前问过小露和送她去的侍卫,大体方位还能记得,只是那瀚海茫茫,浩瀚无边,找起来也并非易事啊!” 寒易水说道:“牧野兄,可否辛苦小露随我们再去一趟?”牧野有些诧异,问道:“怎么?你要去哪儿?” 寒易水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黑曜石片还到牧野手中说道:“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事可能事关重大,不可不查清楚。” 牧野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回去让小露准备准备!”说着,便准备转身往庄外走去,寒易水一把拉住他说道:“且慢,请随我来。” 牧野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寒易水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了山庄西北面的一个山坡附近,两人走近一处石壁,寒易水朝石壁上凸起的一块石头一拍,易水山庄的结界在那石壁的位置出现了一片三丈多宽的缺口,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寒易水对牧野说道:“牧野兄从这儿走,可直达光明城!结界只能维持一盏茶时间,我在这儿等你们!”牧野走上前去,毫不犹豫地从那缺口之中钻了出去。 穿过那道结界,牧野出现在了光明城外的密林中,他回头朝身后看了一眼,那儿也有一道若隐若现的一个水样幕墙,那便是通往易水山庄的结界入口。 牧野朝四处看了一眼,记下了结界入口的位置,便一闪身,化作一道黑雾进入了光明城中,直奔他的住所。 小露正在院中晒着刚采回的新茶,见牧野回来,便抱着簸箕上前问道:“公子,你怎么回来了?”牧野说道:“别问那么多了,快跟我走!” 小露见牧野语气焦急,心知定然有重要的事情,急忙将簸箕放到院中摆着的支架上,拍了拍身上的衣裙,重新来到牧野面前。 牧野二话不说,一挥手,与小露一起化作了一道黑雾,直奔那处窟窿所在的树林。 牧野和小露二人穿过那道结界,出现在了易水山庄的后山之中。寒易水正在原地等候着,见二人穿过结界进来,急忙上前将那入口关上了。 牧野对寒易水说道:“易水,我把小露带来了,什么时候出发?”寒易水说道:“把孙乾叫上就走!” 牧野说道:“展荣自幼便跟随在我身边,把他也带上吧!”寒易水点了点头,仰头喊了一声:“孙乾!” 牧野疑惑道:“就这样?孙乾他就知道你在这儿?”寒易水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你忘了?孙乾乃是魔狼,听觉嗅觉都极其灵敏,加之我这山庄中的布置做了一些特别的处理,在这山庄之中,不管我在哪里喊他,他都能听见!”牧野恍然大悟,直呼这山庄设计精巧。 与此同时,孙乾正与展荣在山庄中闲逛,孙钱突然停住脚步,对展荣说道:“展护法,我家庄主唤我,失陪一下!” 展荣疑惑地问道:“庄主?唤你?什么时候?我怎么什么也没听见?” 正疑虑间,孙乾已朝着寒易水所在的位置快步跑去,展荣见状,急忙追上,口中喊道:“诶!孙管家,等等我啊!” 两人一前一后在山庄中奔跑,可展荣哪里跑得过孙乾,不一会儿便被孙乾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险些看不见孙乾的背影。 不过一会儿功夫,孙乾便已来到了寒易水面前,他拱手说道:“孙乾来迟了!庄主唤孙乾何事?”寒易水说道:“孙乾,你回去跟小蝶说一声,让她照顾好庄里,你随我出庄一趟!”孙乾道了声:“是!”便转身离去了。 这时,展荣终于气喘吁吁赶了过来,刚好与孙乾擦肩而过,他见孙乾往回跑去了,便朝孙乾喊道:“孙管家...” 孙乾只是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便继续快步朝远处跑去了,展荣自言自语地说道:“嘿,这孙管家怎么回事,好不容易追上他,这一转眼又跑了!”说着,便来到众人面前,朝大家一一拱手见礼, 接着,展荣对牧野说道:“领主,你也在这儿啊?”牧野说道:“啊,展荣啊,我正要找你,等会儿随我出趟远门。” 展荣闻言,心知定有要事要办,于是表情严肃起来,拱手说道:“展荣任凭领主差遣!” 寒易水看着不远处说道:“孙乾回来了,咱们走吧!”牧野轻轻点了点头,一行人朝着孙钱跑来的方向走去,直奔山庄入口处。 待出了易水山庄,众人各施法术腾空而去。 牧野为了带上小露,衣袖一挥,在身前召唤出了那架独角兽马车,接着,接着,他将小露扶上马车,自己则坐在前室做起了车夫,他轻轻一拉缰绳,独角兽便拉着马车缓缓朝空中飞去。 易水山庄内,叶盈与寒春二人从屋内走出来,见院中只有小蝶一人在晾晒采回的百花,心中都有些疑惑。 寒春对小蝶问道:“小蝶,兄长呢?”小蝶回道:“方才孙乾回来跟小蝶说,他要随庄主和魔尊出趟远门,小蝶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寒春皱着眉头,又挠了挠头,埋怨道:“什么事这么急啊,一声不吭地全走了!”叶盈说道:“春儿,魔尊此次突然到访,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找易水商议,想必定是事出紧急,才没来得及告诉我们的!” 两人沉默了片刻,叶盈又接着说道:“春儿,我这次回来也有些时日了,我想趁着这几天空闲,回家中看看。” 寒春说道:“好啊,盈姐姐,春儿陪你一起去吧!” 叶盈回道:“不了,春儿,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了,你留在庄中陪小蝶吧!” 寒春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不过,姐姐你可要早些回来啊!”叶盈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嗯!”说着,便回屋中取了佩剑,缓步走出了院子,寒春跟在她身后送到了院外,叶盈微笑着回头看了一眼,示意寒春留步,然后径直朝着山庄外走去了。 寒春站在院门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转过身来,看着院子里的情景,眼神显得有些失落。 叶盈来到易水山庄外,右手捏了个法咒,伸手朝天一指,体内一股红焰冲冠而起,直冲上云霄。这团烈焰伴随着一声嘹亮刺耳的凤鸣声,凝聚成了一只火红的凤凰,在天空中盘旋。 叶盈一个纵身,化作一道红光飞到了凤凰背上,那凤凰轻轻一扇翅膀,便飞出了视野。 不出片刻,凤凰便载着叶盈来到了仙宫外,仙宫中有人高喊道:“看,那不是大小姐吗!”仙宫中的禁军,侍卫,仆从们纷纷抬起头看向天空,眼神中充满了敬意。人群中有人喊道:“是赤焰仙子!大小姐回来了!” 叶盈收了火凤凰,飘身缓缓落在了地上,仙宫外的禁军纷纷上前行礼道:“恭迎大小姐回宫!” 叶盈只是朝众人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脚下没有丝毫停留,直奔仙宫内东边的住宅区而去。 不一会儿,叶盈来到了一座小宅子外面,这处宅子是个二进院的四合院,院门的门框上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将军府”三个大字,屋檐上还挂着两个鲜艳的大红灯笼,宅子的大门紧闭着,但没有上锁。 叶盈轻轻推开大门,跨过门槛走了进去。院子里面空无一人,花草树木都郁郁葱葱,没有一点儿杂草,所有的房门都关着,却也都没有上锁。 叶盈走向了最近的一处厢房,推开房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清新的空气,她缓步走进里面,环顾了一周,房里摆设整洁,床褥都叠得整整齐齐,桌子上摆着一些茶具,她走上前,在桌面上轻轻摸了一下,将手抬起看了一眼,竟没有一丝灰尘,看来这屋子一直都有人打扫。 她退出房间,将房门重新关上,走向了主屋,然后推开了主屋的大门,里面与方才那些的厢房的情况都一样,屋内空气清新,摆设整齐,所有物件一尘不染。 她走进左边的房间,随手轻轻拨弄了一下梳妆台上的铜镜,然后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眼神呆滞,似乎在回忆这里的一切。 离开十多年了,这里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变化,只是原先在这儿的人都已经不见了。 正思虑间,屋外传来两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一人说道:“我记得我昨天离开时关了门啊!” 另一人道:“听说大小姐回来了,会不会是大小姐在这儿啊?”之前那个声音说道:“咱们进去看看!” 叶盈从屋内走了出来,看见两名身穿白色粗布短衫,头上扎着丸子头的侍女端着木盆,木盆中装着水和抹布,他俩一边走一边聊着天。 那两名侍女一抬头,三人眼神撞在了一起,一时间三个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