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生存办事处》 第一章 自带光环 “哇哇哇！狮子哎狮子哎！” “不容易啊，终于看到个动物了！” 一群年轻人跟五六岁的小孩儿一样兴奋：“知道的是野生动物园，不知道的还以为来的是公园呢。” “哦哦哦，它过来了过来了！” “啊啊……啊？它怎么跑了？” 翟夜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单手支着下巴看着车窗外，看了一眼跑出去一段后，又开始跟着车子小跑的公狮子。 狮子敏锐地注意到翟夜的视线，猛然一个急刹，后脚怼到前脚，踉跄了一下，色厉内荏地冲着他一呲牙，看着还想吼两声，结果翟夜微微一笑，体长两米多的大狮子想要抬起的后腿一软，跌跌撞撞地跑了个没影。 “嗤。” “咔嚓”身边的同学拿着手机给翟夜来了一张，怪笑一声：“这照片要是发论坛，不分分钟上热贴？” 话是这么说，身为好基友，肯定不会出卖同学的色相。 其他同学一听，赶紧起哄凑过去要看。 翟夜都懒得理会他们。 同学七年，说的听就不会还这样了，他还是省点口水吧，反正他们也就是嘴上说说。 今天野生动物园的生意好像不怎么样，这辆观光车上就他们七个人，再加一个司机。 他们这七个人，本科都是动物医学专业的，俗称兽医专业，从大一新生入学起，就一直玩得不错。后来三个人本科毕业之后就去当了兽医，现在他们刚刚合伙开了个宠物诊所。这一次出来玩，一是为了庆祝宠物诊所开张，二是为了庆祝剩下的四位硕士研究生毕业。 这七个人里翟夜的颜值最高……好吧，在他们学校也没人……没两个人颜值比翟夜高，公认的校草。明明吃的穿的看着也是普普通通，要说家境加分那必然没有，一入学就到宠物医院、宠物美容院打工。 明明学校里全都是追求他的白富美和高富帅，而这位爷八风不动，眼看着都毕业了，竟然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让一众哥们羡慕坏了。 “咦？”翟夜突然坐正了，看着前面一辆停住不动的车子。 野生动物园他不是第一次来。 有他们这种直接乘坐公园游览车的，也有自驾游的。哪怕明令禁止，也有一些自驾游的乘客有些会准备一些食物，用来投喂公园里的野生动物。 现在前面的车子里的驾驶员就在进行这样危险的操作，拿着一只鸡还是什么的东西，正在逗弄一只在附近徘徊的幼虎。 他们车上的司机皱了皱眉头，把车子开到附近停下，打开一点车窗，隔着厚实的防护网，拿着喇叭吼：“前面的游客，请马上停止投喂……” 司机的话还没说完，翟夜突然低咒一声：“找死！”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从车上跳了下去，往前面的车子飞奔。 同学们和司机都只来得及听见车门开关的声音，等他们注意到的时候，只看见一头老虎瞬间叼走了前面司机用来逗弄的鸡，然而并不感兴趣，直接扔到一边，一爪子把打开有十厘米左右间隙的车窗拍下，另外一只巨大的爪子就往司机脑袋上招呼过去！ 很显然，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并不是一只比成年家猫大不了多少的幼虎，而是一头真正的成年猛兽。 和体长2米左右的猛兽近距离接触，并不是说在电视上看到的只是一只大一点的毛绒公仔，会让人感觉到萌，只会怕到两眼发直脑子放空。 猫科动物的隐蔽能力极强，在这头成年虎蹿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人发现它。猫科动物的爆发力也非常强悍。 翟夜虽然发现了，但肯定是跑不过老虎的，情急之下，他大吼一声：“停！” 还在车上的司机已经懵了，在这一瞬间完全忘记了自己要干嘛。脑子里唯一能闪过的念头就是：老虎还能听你的？逗我？ 然后，更让他们吃惊的事情发生了——那气势汹汹的老虎还真的住手，不，住爪了。 它像是刚刚发现翟夜的存在，用一种诡异的慢动作把一只爪子慢慢从车窗里挪出来，再慢慢把另外一只压在车窗上的爪子放下，慢吞吞地转过身，身后的尾巴扭了扭，耳朵往后撇了撇，才小步小步地往翟夜的方向走了两步。 司机不用说，脑子已经一片空白。 同学们都紧张地屏住呼吸，生怕呼吸重了会刺激到那头老虎，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 好好一次同学聚会，不会搞到生离死别吧？ 翟夜那小子真是的，别人要作死让他去死，你去见义勇为个毛啊？ 同学几年，他们当然知道翟夜拿那些桀骜不驯的动物很有一手。 性格再猛的实验动物，在翟夜的手下全都变成怂包，让干嘛就干嘛。 但实验动物是实验动物，这特喵的可是老虎啊！ 就在这时候，前面那辆停下的车子瞬间踩上油门关上窗，跑了！ “操！” 这动静立刻惊到了老虎，它猛地朝着翟夜的方向一跳，然后就这么往他身后一躲，像受到惊吓的小朋友躲在爸爸背后一样，还狐假虎威地对着那滚滚烟尘吼了一声：“嗷～！” 虎啸还是很震撼的，然而在场的人只感觉到荒谬。你特么是一头老虎啊，躲在一个人类背后虎假人威算是怎么回事？刚才捕猎的气势呢？ 要不你看看被你丢在原地的小老虎？ 好半天才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这特么究竟怎么回事？” “翟夜和那老虎认识？”看，还撒娇，还让摸头！ “难说。翟夜和我们的研究方向不一样，不是经常跟着他老板跑动物园么？”没错，一样是动物临床，他们这些都是冲着动物养殖去的，翟夜是冲着猛兽去的。 另外一个人翻了个白眼：“你会冲着一个给你扎针的家伙撒娇？”就算不下口咬，必要的警惕性还是有的吧？现在这头老虎哪里有半点百兽之王的样子，简直比家猫还会撒娇。就算是那些普通动物园里的老虎，看到饲养员也没那么亲的吧？ 那边翟夜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梳子，开始给老虎梳毛了。 老虎舒服地打着呼噜，直接在路中间躺下，用爪子拨弄了一下凑过来的小老虎，成为一头标准的拦路虎。 救援那边的电话已经接通，然而这会儿司机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用尽量客观的语气，描述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一名自驾游的游客私自投喂老虎，被老虎袭击，另外一位游客及时阻止，没有造成伤亡。” 什么叫“另外一位游客及时阻止”？老虎是游客能及时阻止的吗？ 那边也是缓了缓，说了一句：“我们马上就到。” 这时候车上哪里还有什么紧张的气氛，司机挂了电话和车上的几个人搭讪：“你们这个同学牛人啊，我从开园就在这儿了，还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 总有一些热爱作死的人，园内其实也发生过几次猛兽伤人的事故。每次发生这样的事情，都要出动大量的人力，用□□甚至于实弹控制猛兽。 伤人的猛兽最后都会被“处理”掉。 今天这一回，竟然雷声大雨点小，恐怕连地方新闻都不会上。 “是啊是啊。”几个同学还是有些惊魂未定，“我们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牛到这种程度。” 以前他们就知道翟夜“号令”过的最大的猛兽就是牛。 牛很猛，体重还超过老虎。 但一个吃草的，怎么能和吃肉的比？ 就算这是野生动物园的老虎，不能和真正的野生老虎相提并论，但那也是老虎好嘛！ 横着一张床，竖着一层楼的老虎好嘛！ 司机还想说什么，就见翟夜已经站起来，推了推老虎：“翻个身。” 救援队来得很快，老虎太大只，毛还没梳完，只能懵逼地看着眼前的情况，觉得是今天自己今天进动物园是不是迈错了脚。 翟夜倒是不着急，给老虎从头到脚打理了一遍，又给它做了个简单的触诊，把在边上转圈的小老虎也抓过来检查了下，然后才大手一挥：“好了，去玩吧。” 两头老虎听话地垂着尾巴飞着耳朵后退着走，很快就隐没入旁边的树丛里消失不见。 翟夜收好梳子回到了车上，云淡风轻：“耽误了一点时间，走吧。” 司机一想，好像确实是没什么事情，请示了一下救援队之后，就发动了车子，一边忍不住好奇地问：“同学，你怎么不怕啊？” “那只我认识。它生病的时候，我跟着导师来看过几次。”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有些奇怪，但是让他要害怕这些动辄能够吃人的野兽完全不现实。这些大家伙们看到他基本都挺害怕的，能跑的就跑，不能跑的就听话讨好，有些还知道生了病来找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接下来的行程平静无波，等到快出园的时候，一行人被园方代表请客吃了一顿丰盛的饭菜，还给送了各种纪念品什么的一大兜。 另外六个也算是搭了顺风车，每人都连吃带拿，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出了门之后，翟夜和他们方向不一致，就和他们分开了。 其他几个人搭上往市区的公交，忽然问道：“翟夜的就业定了没？”要知道翟夜被学校一群迷弟迷妹称为男神的原因，不仅仅是脸好看，而且还是个学霸。 “就业什么？翟夜不是硕博连读？” “好像不是。忘了哪里听到一耳朵，他没打算继续读。”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很快就丢开：“不用替他担心。学霸自己搞不定，还有他老板呢。” “学校很想让他留校的。” “留校搞科研的话，得去国外读两年吧？” 说到留学，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翟夜的经济情况哪怕没明说，大家都知道不是很好。 当然也不是说翟夜就很穷，人家也没申请过贫困生什么的，但要真的经济宽裕，也不会这么拼命打工了。 要知道小动物们打理干净了是很可爱，但帮助它们打理干净可不是什么舒服的工作，通常又脏又臭，还有伴随着被宠物抓伤咬伤的风险。 “也对。说不定他准备继续读下去，以后留校也挺好的。”翟夜那性子多少有点高冷，在社会上可不太受欢迎。哪怕他们做兽医，除了和动物打交道，不也得和人打交道嘛。反倒是学校那种相对单纯一点环境，比较适合翟夜。 “翟夜搞科研挺好的。” 被小伙伴们认定要留校的翟夜，这会儿正提着满满的礼品袋，一手艰难地进从背包里拿出手机：“妈，你们到老家了没？” “刚到。”电话那边传来翟夜麻麻娇滴滴的声音，“乖宝啊，你想读书就继续读书。家里的那个宠物培训学校没时间就关了吧。就这样，拜拜Ａ～” 第二章 村里全是妖怪 宠物学校是不可能关的。 挂掉妈妈的电话，翟夜抿着唇，在路边刷了一辆共享单车，把手上的各种礼品袋子勉勉强强放好，踩着单车绕着野生动物园，从前门一路骑到后门附近，转弯进了一条叫南山村路的小马路。 新铺的双车道柏油路显得很光鲜。 十字路口的一角是一小片绿化，造了一个江南特色粉墙黛瓦的小墙，上面写着“南山村欢迎您”。 路口的对面是一个采摘园。 冬天摘草莓，现在夏天摘葡萄。 路口摆着一个小摊，有个精瘦的年轻人刷着手机守着一桌子各种颜色的葡萄。 看到翟夜经过，他“唰”一下站起来，大声招呼：“大少爷回来啦！”又一溜小跑过来，“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青年乍一眼看着长相普通，细看就会发现其实五官精致相当好看。 翟夜听到这个从小被叫到大的称呼，还是有些无奈：“不用了。管哥，我先回去了。” 被叫管哥的青年确认一遍：“真的没问题？” “真的。” 翟夜被放行，还硬塞了一串葡萄。 其实他不太喜欢吃水果，架不住管哥很热情：“你尝尝。妮娜皇后，新品种，很甜的。哦，申叔让你去他家吃饭。” “好。”这个申叔跟他说过了，从小到大都一样，他有一半时间在申叔家搭伙。 村路两边起先种的是和外面主干道一样的香樟树，等拐过一个弯之后，变成了行道树不常见的梓树，再拐一个弯就变成了柿子树。 这些柿子树的年份不低，没有经过修剪，一棵棵长得非常高大肆意。果实个头小，籽又大又多。 翟夜经过的时候抬头看了看，没见几个果子。 对，它结果还很少。 这些都是申叔种的，据说是野柿子树。 非得要说的话，比起管哥种的各种汁水饱满又甜美的水果，他反而更喜欢这种野柿子。 行道树的两边都是稻田。 他记得小时候这里还是泥土路，后来考虑到方便出行，才修的新路。 自行车骑过一座桥，桥下坡开始就是村子。沿河全是枸杞和杜荆。 今天是工作日的白天，村子里没什么人。 翟夜家在村子的最后面，是一栋普普通通的三开间两层小楼，一人高的水泥墙围着个院子，贴着墙根有一圈花池子，里头稀稀拉拉种着一些自立自强的花。 有几只鸟在花池子里扒拉，也不知道是在吃虫子还是草籽，看到翟夜进门，一下全都飞走了。 翟夜推着自行车进门，感觉门口好像有视线看着自己，回头看看，又什么都没看到。 他干脆先把自行车上的东西全都拎进屋子放好，再出去看了看，还是没看到什么，随口喊了一句：“有人吗？” 有一道细细的声音小声回答：“没人~” 哦，没人。 翟夜下意识关上院子的铁门，往回走了两步，突然觉得不对，猛地往外面看过去。 铁门靠近围墙的地上，有一个黑黑的湿润的鼻头。 就是个鼻子。 翟夜以自己解剖过无数小动物的经验发誓，绝对是一个动物的鼻子。 奇怪，竟然有动物能见到他不跑？ 他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脚步已经下意识靠近，放轻声音又问了一句：“有人吗？” 湿漉漉的黑鼻子动了动，也放轻了声音张嘴说：“没人~” 翟夜已经能够看见趴在他家门口草丛里的大黄狗了，也看清楚了刚才是大黄狗在张口说话。 老实说，他现在的脑子有点木，嘴巴不受控制的问：“你会说话？” 大黄狗的圆眼睛耸出两个棱角，满脸愁容：“会啊，都活了几百年了，不就是说个人话？我还会好几国语言呢。” 厉害了。 “那你烦什么呢？” “唉……创业失败了，现在两爪清风的，就剩下个狗样，想找大哥大嫂混口饭吃。大哥大嫂还回老家了。说是可以找大少爷，可我见了大少爷就腿软。”大黄狗说着，就呜呜嘤嘤起来，别提有多可怜了。 翟夜的脑子听着咔咔转动起来。 大黄狗也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身体不动，眼珠子往上抬，看到站在铁门里面的翟夜。 双方沉默着对视三秒钟。 大黄狗“嗷”地一嗓子，趴着往后摔了个四脚朝天，然后夹着尾巴嘤嘤嘤地连滚带爬跑了个没影。 翟夜也被吓得不轻。 他今天是回家的方式不对，还是撸到老虎了乐极生悲，怎么回家就撞见妖怪了？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妖怪就这么大模大样的出现在他家门口，这是想干嘛？ 他现在是要打110吗？ 妖怪归110管吗？ 他不敢在家里待着，骑着自行车就往大黄狗跑走的相反方向骑，穿过更大的一片稻田后，就到了村子北面的一条小马路上。 小马路的西面到底就是野生动物园，对面是一大片工业园区，沿街是一排商铺，他家的宠物培训学校也在其中。 现在饭点刚过，几个小饭馆的人都在忙着打扫，其它几个店面的老板趁着这会儿没什么生意，已经准备开始睡午觉了。 他们看到翟夜骑着自行车经过，纷纷开门招呼：“大少爷回来啦？” “大少爷午饭吃了没？过来吃点儿？” 店家都是翟夜从小就认识的。 关于大少爷这个称呼，他虽然感觉略微羞耻，但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可是刚才听大黄狗也这么叫他，他现在听着这些叔叔阿姨这么叫自己，感觉莫名诡异。 他僵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反应，闷头骑着自行车到路口的宠物培训学校。 学校的门卫室里空荡荡的，大门关着，小门随便一推就进去了。 翟夜感觉这么一个门并不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但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着急忙慌的干嘛？”姚奇牵着一条吉娃娃走过来。 吉娃娃一看到翟夜，四条小短腿就软倒在地。 姚奇走了两步，感觉牵引绳上加重的分量，奇怪地低头看了一眼，“啧”了一声：“出息。” 翟夜觉得这一声是在骂自己，也顾不得别的，直接说：“哥！我刚才见到个妖怪！” 姚奇听他叫自己哥，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哟！真的是见鬼了，想起来叫我哥了。” 姚奇是在翟夜初中的时候，跟着翟夜妈妈姚洲过来的，说是远房表哥。 翟夜那会儿正中二着，别说是半路冒出来的表哥，就是亲哥都不给脸。 他也没亲哥。 但这会儿不一样，天塌下来需要高个儿顶着。 姚奇看“表弟”板着一张脸躲自己背后：“说清楚，见到什么妖怪了？” “有个大黄狗，会说话，叫我大少爷。” 姚奇听着觉得没什么问题，俯身把吉娃娃抱起来，带着他往屋里面走：“狗妖？你被个狗吓成这样？” “那是狗妖！” “狗妖不是狗吗？” 好像也对。 翟夜稀里糊涂地跟着姚奇进到教学楼里。 前台摆着一张桌子，没有人。 宠物培训学校在翟夜的记忆中，生意从来没有好过，人员也从来没有配备齐全。 姚奇已经是干得时间最长的职业训犬师了。 他爸妈能把他养大，全靠的店铺租金。 刚才他经过的那一排店铺，全都是他家的。 虽然地段不太好，租金不算高，但足够保证他衣食无忧。 把吉娃娃放到室内游乐区，让它自己玩，姚奇带着翟夜回到自己办公室。 翟夜习惯性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着姚奇淡定的样子，顾不上喝，把杯子往办公桌上一放：“我没开玩笑，是真的！” 姚奇就当水是给他倒的，拿起来一口闷：“没说你撒谎。”他看着翟夜很不解，“一个狗妖，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那可是狗妖啊？” 姚奇非常疑惑：“不就是只狗妖？” 翟夜和姚奇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觉得对方不可理喻。 沉默了一会儿，翟夜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妖怪很常见吗？” 姚奇看了看表弟，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突然反应过来：“你不知道村里全是妖怪？” 翟夜面无表情：“你就骗小孩儿吧，当我还十几岁呢。那你说你是什么妖怪？” 他从小在村里长大，怎么就没见过一个妖怪呢？ 姚奇的脸色瞬间变得凶恶起来，但看翟夜一点变化都没有的脸色，放弃了凶他的想法，反而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姚洲。 电话很快就通了，接起来的是翟夜的爸爸翟琮：“阿奇，什么事？” 姚奇也不问姚洲怎么不接电话，直接说道：“怎么回事？有个狗妖找上门，把翟夜吓坏了。” “啊？等等，我问问洲洲。” 翟夜已经站到了姚奇身边，把他手机拿下来开了扬声。 “洲洲，有个狗妖找到家里了。” 姚洲的声音有些虚弱：“是有个句余那边的小孩儿，挺可怜的，让乖宝帮个忙，给口饭吃，介绍份工作就行。” 翟夜：“……确定是小孩儿，不是小狗？”感觉妈妈的声音不对，比起狗妖什么的，还是妈妈的身体更重要，“妈妈病了？” 这次回答的是翟琮：“你妈水土不服。行了，你帮那狗娃找份工作，我先挂了啊。” 第三章 嘤大少爷 小孩儿狗=狗娃，没毛病。 姚奇收起手机，忍着笑拍拍翟夜的脑袋，难得没被打开手，就多摸了两下：“害怕的话，叫一声哥，我帮你。” 翟夜毫不犹豫：“哥。” “啧，没原则。”姚奇觉得自己要是狗，都想咬他一口，看看人高马大的表弟，主要是察觉到他身上隐约的凶悍气息，到底还是给他把头发扒拉好，再带他出门。 宠物培训学校巨大的草地上，一只大黄狗端端正正地坐着，看到翟夜立马趴下，嗫嚅：“嘤大少爷。” 躲在姚奇背后的翟夜胳膊穿过姚奇肩窝，往前一指：“就是它！” 姚奇把他的爪子拍开，对大黄狗招招手。 大黄狗蔫头耷脑尾巴尖小幅高频摆动，匍匐着靠近：“汪呜？” 五分钟后，两人一狗重新坐回到姚奇的办公室里。 大黄狗在翟夜的注视下，变成一个相貌英俊气质憨厚的大叔，就是耳朵顶在脑门上，贴着头皮，显得十分紧张。 他满脑门汗，屁股落在沙发上只敢坐半个，低着头露出讨好的笑：“抱歉啊，吓到大少爷了。我叫黄天天，叫我老黄……小黄，叫我小黄就好。” 翟夜觉得黄天天长得有点眼熟。 注意到翟夜的眼神，黄天天屁股还没坐稳，一下就变成个狗样，背脊上的毛竖气一条线，尾巴在后腿中间夹紧：“嘤。” 翟夜被他吓了一跳，从沙发上跳起来，硬挤到姚奇的座位里面。 卧槽！ 妖怪！ 咦？ 他藏了什么好东西，这么香？ “一惊一乍的干嘛？”姚奇被他们两个弄得吓了一跳，一回头看到自己装零食的抽屉已经空了一半，张口就骂，“狗东西，午饭没吃？” “吃了。这不是吃零食？”午饭是午饭，零食是零食，不矛盾。 真·狗东西软倒在地。 姚奇没理黄天天，皱着眉头看翟夜往嘴里塞鸭胗，有些忧虑地看着窗户外面隐约可见的野柿子树。 翟夜以为姚奇要继续骂自己，说不定还得跟小时候那样挨两下揍，没想到他竟然没吱声，一下觉得嘴里面的鸭胗也不……鸭胗还是很香的。 他看看包装，上面一个字没有：“哥，你自己卤的？” “嗯，刚学的一个方子，吃着还行。”宠物培训学校缺人不是一两天，没有专门的煮饭阿姨。 姚奇给学校里寄养的宠物做饭的时候，顺手就把自己的饭给做了。 毕竟学校里的厨房比较专业，灶台火旺，蒸箱烤箱的功率也大。家里的厨房还得用煤气罐。 不过姚奇也不乐意做太复杂的菜。 卤菜这种一次能做一大锅，还能耐保存的食物，他还比较喜欢。 大黄狗趴在地上，鼻尖冲着翟夜的方向嗅嗅嗅。 翟夜一眼看到，刚站起来又缩回去蹲着，透过姚奇和大黄狗对视。 大黄狗对翟夜讨好一笑。 翟夜：这妖怪冲我呲牙，这是要吃了我！ 姚奇都生不起气来，从翟夜口袋里掏了一包卤猪舌，丢给大黄狗：“吃吧。” 大黄狗的尾巴摇得飞快，把真空包装袋夹在两只前爪中间，偏着脑袋牙齿一咬就撕开袋子，埋头吃得狼吞虎咽。 看起来是相当好吃。 等狗子和“狗东西”吃完，办公室里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姚奇拖了张椅子，拽着翟夜摁上去：“我在这儿，你们谈。” 翟夜一愣：谈什么？ 随即反应过来，问把包装袋扔到垃圾桶里的大黄狗：“你要我帮你介绍工作？” 大黄狗端端正正地坐好：“汪。” 翟夜一个刚办理休学的研究生，自己工作都还没闹明白，怎么给个狗……狗妖介绍工作？ 他想了想，问：“那你是想用人样工作，还是狗样工作？”回头问姚奇，“有专门提供给妖怪的工作吗？” 姚奇回答：“没有。” 大黄狗说道：“我的人已经死了，现在只能用狗找点活干。” “死了？” 大黄狗人模人样地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从哪儿叼了个手机出来，用自己的鼻子解锁，戳出一条新闻，把手机往翟夜面前推了推。 翟夜略带小心地靠过去，把手机捡起来。 上面的新闻是隔壁句余市的地方新闻，一个叫黄天赐的商人经营失败后，靠着直播带货还清了欠款，然后投河自尽了。 新闻上的死者照片，就是刚才翟夜看到的大黄狗的人样。 翟夜“啊”了一声，又不太明白：“你都已经还清钱了，干嘛还自鲨啊？”重新做人不好吗？而且能还清欠款，说明直播带货做得不错吧？ 大黄狗又是一声叹息：“我这人形已经用了二十年了，还是早点死了的好。” 姚奇这时候补充解释了一句：“这种小妖怪，没法改变自己的容貌。” 生活在人类社会，一个人再怎么不显老，十年二十年变化不大还能理解，三十年四十年没变化，那绝对不正常。 大黄狗唉声叹气：“我刚成精的那些年，衙门管得跟没管一样，到后来战乱，那户籍制度就跟没有差不多。一个地方待上十来年，都不用从江南到江北，只要从南城搬到北城，就没人认识。就算是有人认出来了，编个亲戚之类的就行。现在人脸识别的技术这么发达，以前那一套就玩不转了。” “那你现在怎么不编个黄天赐的儿子之类的身份？”翟夜想到前不久看到的社会新闻，“一些私立医院伪造出生证明……” 大黄狗赶紧打断他：“我是老实狗，不干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咱凭自己的本事吃饭！” 翟夜把手机还给大黄狗，指着上面的新闻日期：“你自鲨到现在已经有快一年了，这一年你怎么过的？” 大黄狗一听，直接哭了出来：“嗷呜！你知道我这一年是怎么过的吗？” 翟夜不知道自己是麻了还是真的不怕了，直接打断狗妖的哭诉：“说重点。” “我人形不能用了，就找了一份看门狗的工作。虽然吃得差点，还要拴大铁链子，但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没想到他们到了冬天想把我宰了做狗肉锅吃！”大黄狗本来想发表一下当时自己惨遭背叛的心理活动，但看看翟夜的样子，咽下肚子里的三千字，“我就只能逃了出来，当了半年的流浪狗。” “流浪狗能当半年？”翟夜想到他同学乌云经常办的线下领养活动，猫猫狗狗的飞快就能领养掉，“要不你也别找工作了，我给你找领养？” 大黄狗把立起来的耳朵都快摇耷拉下了：“不要。我短时间内不太愿意再相信人类了。再说我虽然是血统高贵的大黄狗，但现在的人类叫我土狗，一点都不尊重狗，我还是自力更生。” 翟夜斟酌着总结了一下：“所以你想要一份能够养活自己，但是远离人类社会的工作？” 大黄狗确定：“汪。” 这种活在以前不容易，现在倒是不难。 但翟夜还是问他：“你有薪资和其它待遇要求吗？” “管吃管住就行。”妖怪没有养老和看病的需求。 这个倒是简单。 翟夜直接拍板：“那你负责我们学校的网络运营和形象宣传吧。” 他之所以匆匆办理休学，目的就是想要把宠物培训学校继续办下去。 既然如此，招兵买马少不了。 翟夜站起来，和姚奇换了个位置，自己对着键盘敲敲打打：“这样，我跟你说一下岗位职责和待遇。” 大少爷气势强大，大黄狗竖着耳朵听得认认真真。 “你以前就是做直播的，对于网络运营应该都了解吧？有团队吗？” 提到专业方向，大黄狗端坐起来，毛脸上全是专业：“看大少爷您是想要做什么样的账号。如果不涉及直播带货的话，先我一个狗来就行。我看学校现在也没什么人，要是一下子引流太大，也没有能力承接。” 翟夜觉得没错。 本来他爸妈就是职业训犬师，加上姚奇，还有另外一位老谷，总共有四个人。 其他各种事情都外包的情况下，还能轮班休息。 现在他爸妈都回老家了，至于老谷嘛，天天上班第一件事情就是拿着根钓鱼竿去钓鱼，责任心有限。 里外里一算，就剩下姚奇一个人撑场子。 翟夜自己可以当兽医，也就只能当个兽医。 别看他表面很干练很镇定，但其实两眼一抹黑，还不如一条狗。 好歹狗子是真有创业经验和狗生阅历的。 翟夜只是起了个头，大黄狗就把自己的岗位职责梳理得明明白白：“那我什么时候上岗？能现在就上岗吗？直播拍视频的话，我还有一些设备可以拿过来用。” 大黄狗入职很顺利，就是安排住宿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波折。 本来按照大黄狗的个狗意愿，兼薪资待遇，他更倾向于在村子里租一个小屋住，还对翟夜表忠心：“大少爷，虽然我不敢给您当看门狗，但这样我可以离你近一点，万一有危险的话，我能第一时间赶过来帮你。”狗狗眼殷切地看着翟夜，“大少爷，您能摸摸我的头吗？” 大黄狗看上去又漂亮又可怜，翟夜就伸手摸了摸狗头：“走吧。我带你去村里面租房子。” 姚奇看着一人一狗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表情微妙，视线落在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上。 果然，不到三分钟，大黄狗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嗷嗷叫着冲回了学校：“嘤大少爷，我不行。村子里全是妖怪，好可怕嘤！” 第四章 被拐的孩子 翟夜就比大黄狗稍微慢了十几秒到的学校，两条腿愣是跑出和四条腿差不多的速度。 看着缩进办公桌底下瑟瑟发抖的大黄狗，他满眼不解：“什么妖怪啊？我们村里哪有妖怪？你一个妖怪还怕别的妖怪？你刚才不还在我家门口蹲我吗？刚才敢，现在不敢了？” 大黄狗听着他一连串的问题，害怕中竟然还有条有理地解释：“我刚才就待在大少爷家门口，您家离村子里其他人家远，我没闻到有别的妖怪。妖怪也分强弱，像我这种小妖，看到大少爷您这样的，肯定是害怕的。” 多可怕啊，他才刚走出大少爷家的范围，就闻到好几股大妖的气味。 他这种大黄狗上门，真的不是给人送狗肉外卖？ 什么叫“您这样的”？ 翟夜本就是个板板正正的人，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看见他就觉得靠谱和严肃，面无表情的样子连妖怪都害怕：“你怕我一个人？” 大黄狗下意识回答：“您不是个人！” 翟夜：怎么听着像骂人？语气竟然还很恭维。 他抬手揉了揉皱起来的眉头，对在一旁看戏的姚奇召唤：“阿奇，这个狗狗胡说八道！” “啧。这会儿就不叫哥了。”姚奇站起来，对办公桌底下的大黄狗招招手，“走吧，带你去职工宿舍。” 翟夜跟在他们后面：“我们有职工宿舍？” 姚奇懒洋洋地随口说道：“随便收拾一间空房间就行，不行就住狗笼子。” 大黄狗选择把一个大号铁笼子搬进空屋。 一楼的空房间紧邻洗手间，出门就是学校的户外训狗设施。 大黄狗对此表示很满意：“这里吃饭很方便。”玩也很方便。 翟夜蹙眉看着大黄狗，眼神落在旁边的洗手间上：“你有异食癖？” 大黄狗看懂他的眼神，暴怒但不敢，耳朵尖都绷直了：“汪汪汪！我没有！我吃肉，不吃sh……” 姚奇抬手就给了他脑袋一巴掌：“跟谁汪汪呢？” 大黄狗一秒变老实，变成人形：“我去打扫房子。” 这个空房间除了紧邻洗手间外，更紧邻的是厨房，原本是厨房的杂物间。 只不过现在学校里没多少人和狗，厨房也没有必要存太多东西，杂物间就空了出来。 翟夜跟着姚奇重新回到办公室里，趴在窗台上看黄天天一会儿狗一会儿人地忙碌打扫。 姚奇倒是有些好奇了：“你不怕妖怪了？” 翟夜突然眯着眼睛很没酷哥样子的笑起来：“可是他好可爱~他还让我摸摸头~” 姚奇：“你就这点出息……”说着他突然感觉到脊背一凉，猛地朝一个方向看去。 翟夜跟着他的视线看向前面。 看什么？ 大白墙？ 哦，学校的收入一直不太好，大白墙也不怎么白了。 学校面积太大了，全屋刷一下得不少钱。 爸妈留给他的小金库还有不少，要不先给房子化个妆？ 咦？等等。 “阿奇？” “又想到什么了？”姚奇看不出什么不对来，但不觉得是自己刚才的感觉错了，表面上不动声色，还是像往常一样懒洋洋靠坐在办公椅上。 培训学校的规模不算小。 给训犬师配置的办公室里，目前摆放着四张办公桌，但实际面积摆上十张办公桌都不是问题，显得很空。 翟夜把脚边被拉来拉去的椅子踢开，绕着姚奇上上下下打量：“刚才小黄说我们村全是妖怪？” “嗯。” “真的？” “真的。”姚奇反而一脸奇怪地看着翟夜，“你怎么一副今天刚知道的样子？” “我应该知道吗？” 姚奇想想自己和这位所谓表弟的相处时间其实不多。 他来的时候，翟夜已经上初中了，课业很繁重，到了高中就更别提了。 小孩儿一天天的学校家里两头跑。 他们村距离学校不算近，翟夜是自己骑自行车上下学，回到家就扎入无边题海中，周末和晚上还得上各种眼花缭乱的补习班。 等翟夜上了大学。 他那个大学和南山村几乎是H市的斜对角。 小孩儿自己也上进，本科就给自己找好了导师，成天混各种他看不懂的项目啊实验啊，回家的时间都不多。 村子里的人（？），平时要是不注意的话，就算是露出真身，也不一定会被当做妖怪。 就像大黄狗那样，他要是不开口，谁知道他是个妖怪呢？ “你爸妈没跟你说过？”这话一出，不等翟夜回答，姚奇自己先呲了一下牙，摆摆手，“算了。” 指望那两个家伙养娃，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翟琮和姚洲的养娃方式，就是别的孩子有的，他们家孩子也得有，剩下的就不管了。 就像夫妻俩给孩子是斥巨资买了一套市中心的学区房的，对口的是市内最好的幼儿园、小学、初中之一。 但买下来的时候，翟夜已经高三了，最后那套学区房被作为高中毕业的礼物挂到了翟夜的名下。 这不是他们夫妻没钱，到了翟夜高三的时候才赚到买学区房的钱，而是他们在那时候才听说有学区房这个事。 翟夜对此显然不太关心，反而突然伸手扒拉一下姚奇的头发。 姚奇被摸得莫名其妙：“干嘛？摸狗呢？” “就是普通头发的感觉。”不是猫猫狗狗那种毛绒绒的手感，“你是什么妖怪？有毛吗？” “呵。别把我当做那种低等动物！”姚奇神情倨傲又凶狠。 翟夜一点都不害怕：“所以你没毛？秃的？现在的头毛是妖法变出来的？你还会什么妖法吗？能把大白墙变白吗？” 姚奇一瞬间体会到了养三岁小孩儿的暴躁，一伸手就把翟夜拽出办公室，一脚从学校后门踹了出去：“滚！” 姚奇的力气很大，翟夜差点被一脚踹到后面的菜地里。 翟夜踉踉跄跄抬手抱住旁边的一棵银合欢，才把自己稳住，看姚奇已经把后门关上，站直了才嘟囔：“说中了吧？秃驴。” 墙里面飞出一块带草的土块，精准地砸在翟夜脑门上。 翟夜“哎哟”一声，把脑门上的土坷垃拍掉，赶紧顺着后门的土路走回家：“还说我是妖怪呢？什么妖怪连块土都躲不掉。”阿奇都不能变大白墙。 翟夜回到家，洗脸干脆连着头一起洗了，然后在书房开始写宠物培训学校的计划书。 小黄说得对，在网上就算引流很成功，他们学校没有接待能力也是白瞎。 现在他们学校满打满算就一个半训犬师，能够提供的服务量就这么点，首先要做的是招到足够的人手。 而且现在宠物培训行业比以前要容易得多。 现在很多人有宠物培训的意识，宠物在城市生存的密度上升，也提出了对宠物素质的要求。 一条性格稳定、不吵闹、不乱拉乱尿、不咬人、不爆冲、不乱吃东西的狗，才能够减少社会矛盾。 当然，说是训犬师，更重要的其实是教授宠物主人。 很多宠物的问题不来自于宠物自身，而是来自于宠物主人。 所以，他们学校最好是连人带狗一起培训。 嗯，回头就把宠物学校那个不起眼的招牌换了，弄个特别醒目的，再去周围弄一些指示牌啥的，起码让周边的人知道这里有个宠物培训学校。 弄个团购的体验课…… 宠物学校东面就是大片的居民区，应该会有很多人愿意来体验一下。 只拥有过无数打工经验，但从来没有过实际经营管理经验的翟夜纸上谈兵一下午，把从姚奇那儿打劫来的零食吃了个七七八八，一手拿着打印出来的乱七八糟的计划书，一手拿着一袋子垃圾，溜达着出门。 这时候村里外出上班的人已经陆续有人回来了，看到翟夜都热情地招呼。 “翟夜回来了啊？” “嗯，回来了。” “你爸妈到老家了吗？” “到了。” “晚饭来婶婶家吃！婶婶晚上包冬瓜馄饨。” “不了，我去申叔家。” “哦，那一会儿婶婶给你送点馄饨过来，你放冰箱冻好了，饿了自己煮来吃。” “好，谢谢婶婶。” 冬瓜馄饨很好吃。 他们这里包馄饨，名字不管是叫冬瓜馄饨还是青菜馄饨，主角都是肉。蔬菜只是占据很小部分的配料。 冬瓜馄饨里的冬瓜煮完之后全都变成了汤汁，咬下去只有肉的鲜甜，加入冬瓜之后还消除了肉的腻，显得很清爽，用来做宵夜刚刚好，相当符合肉食动物的审美。 翟夜一路走，一路和经过的村里人打招呼，怎么看都是很普通很普通的普通人，哪里像妖怪？ 他把垃圾袋扔到垃圾站里，出了村子走了一段路，就到了申叔家的民宿后门。 民宿是一大片绞圈房子，跟着野生动物园一起造的五进院落。 后门开着，进去的一大片空地中间有个大铁架子，上面挂着一头新鲜宰杀的牛。 晚上吃牛肉！ 翟夜走过去，刚想看看自己晚上吃哪个部位，就被人猛地拉了一把。 周围的天空突然变得低沉阴郁，一道声音像是闷雷一样在耳边响起：“他们把你拐走，就给你吃这个？” 第五章 现在是个人 翟夜感觉自己有一瞬间失聪，脑袋瓜子嗡嗡的。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民宿后院，而是在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汉白玉广场上。 他的第一反应是，汉白玉那么软也能用来铺地板吗？ 爸爸老家那边的房子，只是用汉白玉做围栏。 “这不是汉白玉。” 这一回，闷雷声没有了，能够听出是一道清越的男声，很威严的样子。 翟夜无意识扶着昏昏沉沉的脑门，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还是显得摇摇晃晃的，很快就吧唧一下晕倒在地。 后脑勺重重磕在地上。 真·脑壳疼。 男人显然有些手足无措，突然听到一声兽吼，抬手一挥，一只巨大的有着翅膀的老虎闯了进来。 如果翟夜醒着，就会发现这头老虎的体型，比他今天在野生动物园撸的大老虎要大非常多，像一头成年的水牛，从喉咙里发出来的低狺，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可惜凶兽面前的不是一个正常人类，面对凶兽虽然有些警戒，但并不深，反而嗤笑一声：“怎么？抢了我家孩子还有理了？” 凶兽看他没有动手的意思，低头对着翟夜的方向嗅了嗅，估算了一下自己没法靠武力解决问题，干脆变成人形，纠正男人的说法：“翟夜是我们家的孩子，是山神的孩子。” “你和山神有什么关系？翟夜……”男人像是把这个名字放在嘴巴里咀嚼片刻，才继续说道，“他和山神有什么关系？他是我们水神的孩子。” 两个人争论了没两句，翟夜捂着脑袋醒了过来，像是被翻身的乌龟一样，略显滑稽地划拉了一下四肢，才慢慢坐起来，迷瞪着眼睛抱怨：“阿奇，扶我一把。”果然便宜表哥不是什么好东西，长得像坏人，就是个坏人。 男人显然没料到翟夜那么脆弱，见面不到三分钟就晕了两次，想要扶一把，又担心把人再弄晕。 倒是姚奇没有那么多顾虑，习惯性输出：“多大个人了，还得我来扶？自己站起来。” 翟夜脑子里一团浆糊，眼睛看出去还是重影，只知道面前有熟悉的姚奇，和不熟悉的数不清的人，试了两下站不起来，干呕了两声，给自己做出诊断：“我脑震荡了，送我去医院。” 说完，他坐着摇晃了一下，往后倒去。 这一次翟夜没摔倒在地，而是被男人一把接住。 姚奇看着在别人手里面的表弟，也有些无可奈何：“走吧，去医院。” “医院？”他停顿了三秒钟，明显是在接收什么信息，“那是给人看病的地方。” “对。翟夜现在是个人类，一个普通的连妖怪都不知道的人类。” 翟·普通人类·夜是在医院醒过来的，关于昏迷前光怪陆离的景象，感觉更像是做了一场梦。 外面在下雨，光线阴沉，但看得出是白天，不是傍晚。 显然他昏迷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一个晚上。 他躺在床上不敢动，感觉稍微动一下就会吐，脑袋后面像是枕着一块石头一样硬邦邦的，感觉比昏迷前更难受。 “醒了怎么不说话？” 翟夜不敢转脑袋，眼角的余光看不清坐在病床边上的人，只能通过声音判断是那个把他弄脑震荡的家伙。 哦，对了，这个人说他是被拐的。 真奇怪，他是不是他爸妈亲生的，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有出生证明的好不好。 “有哪里不舒服？” “……头……硬。” 男人显然是愣了一下，凑过来从翟夜脑袋下抽出了一个有棱有角的长方体。 翟夜的脑袋一下就落到下面，难受地干呕两声，等看清楚男人手上的东西，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再难受也深呼吸一口气怒骂：“你有病啊！给我睡玉枕！” 骂完又开始干呕。 男人看他实在难受，也不见什么动作，就把玉枕变没了，解释：“这是温玉，小孩儿睡着好。现在的小孩儿都不喜欢玉床玉枕了吗？” 不，他喜欢软软的床，软软的枕头。 姚奇进门就听到男人的话尾，皱着眉头把手上的保温饭盒放到床头，问：“你给他睡玉枕了？你看他脑袋上有鳞片有角吗？他就是个脆皮大学生。”他骂骂咧咧，想把男人连人带椅子踹到一边去，想想踹不动还是算了，看翟夜干呕得难受，就想按铃叫医生，“先让医生过来看看。” 翟夜看看保温饭盒：“我想先吃刀鱼馄饨。” “……狗鼻子。冷冻的都闻得出来。” 翟夜说话不敢大声，轻声细语：“现在不是煮熟了吗？我先吃，脑震荡就是卧床静养，你叫医生来也一样。” 姚奇无奈，只能先扶着他去上厕所洗漱，再给他喂馄饨。 他神情暴躁，动作却很小心。 男人在边上看得若有所思，对翟夜的脆皮程度有了比较直观的了解。 显然这个孩子一点都不耐摔耐打，碰都碰不得一下。 姚奇一边喂翟夜吃馄饨，嘴巴也没闲着，对着男人一通输出：“就你这样的，还想跟我们家抢孩子？孩子到你手上，能活过一天吗？” 姚奇准备的馄饨不多，翟夜不管怎么难受也不影响吃肉，很快就吃完了，好奇地看着男人：“你家孩子丢了？我是我爸妈亲生的，不过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比对一下DNA，别耽误找你们家亲孩子。” 这个男人看上去岁数应该跟他差不多，或许是哥哥？ 各类社会新闻上翟夜见多了人贩子的可恶，以及遗失孩子家庭的惨状。如果只是被认错了人，翟夜是很乐意配合的。 男人显然没料到翟夜会这么说，看着翟夜的眼神有委屈有伤心。 或许是那眼神太戳心，翟夜一下子就看清楚了男人的样貌。 怎么说呢？ 帅气得相当标准的脸。 过于标准，以致于找不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形容词。 男人的气质也是那种一派矜贵，是那种长期高高在上的样子。 和姚奇不一样。 姚奇也很帅，但看着就又凶又邪性，像是随时会使坏的样子。 咦？ 明明他一直和男人面对面，怎么到现在才注意到对方的长相？ 不过他倒是仔细把对方的五官和自己做了一下对比，很客观地说：“我们俩长得不像啊，你怎么觉得我会是你们家的孩子？” 一般看到一个陌生人，觉得是自家亲戚，大概率就是长相吧？ “噗哈哈哈！”姚奇直接大笑出声，“你和这家伙有个p……鬼的血缘关系？再怎么算，顶多就是你出生的地方距离这家伙近。” “哈？”翟夜觉得过于离谱，表情夸张了一点，以致于继续干呕一波。 他现在这状态，没人敢动他。 姚奇去叫了医生过来，然后医生让他去办出院手续：“在家静养就行，家里人多费心照顾点。下周过来复诊。” 他看两个和患者差不多的年轻人，一个还知道帮忙，但笨手笨脚的；另外一个坐在边上像个木头人一样，一看就是不会照顾人的。 看着他们的经济条件应该不错，就提议：“家里人没空照顾的话，可以请个护工。” 翟夜觉得不至于，但他到家的时候，认错人的陌生男人已经安排了两个干练的护工等在了门口。 两个大汉与其说是护工，倒不如说是保镖。 嗯，保镖也不确切。 翟夜看着总觉得这两人应该身披铠甲，征战沙场。 两名护工长得人高马大，动作倒是很轻。 他们给翟夜准备了担架和轮椅，看翟夜拒绝，就动作轻柔地扶着翟夜慢慢走，一边小声自我介绍：“大少爷，我叫夏行。那是我弟弟，叫夏景。我们护理、家政都可以。您有事情直接叫我们就行。” 翟夜这会儿走路都不敢挪大一点的步，完全没精力去跟人争辩，自家表哥又没长嘴，不知道拒绝，愁得想吐。 好不容易躺回到自己的床上，翟夜轻轻吐气：“没必要，我慢动作能行。” 夏家兄弟完全不理会。 夏行拿着工具箱和材料，语气依旧轻柔：“大少爷，我给您床头这边按一个呼叫铃。您现在不方便大声说话，有事直接按铃就行。” 翟夜就把求救的视线看向姚奇。 姚奇对这个表弟欺负多于照顾，对表弟求救的视线视而不见，对这样的安排表示满意：“这倒是不错，省得我来。” 陌生男人这时候也放松了很多，看着床上的翟夜说道：“放心，夏行和夏景你不叫的话，不会让你感受到他们的存在。对了，你晚上想吃什么？”他问是这么问，已经自己作答了，“昨天看你晚饭想吃牛肉？我去拿一头夔牛来。” 说着，陌生男人就失去了踪影。 姚奇本来想走，一听有夔牛，顿时就拉了张椅子坐下：“那我晚上也顺便蹭个饭。” 还在房间里忙活的夏行笑笑：“大人愿意就好。” 翟夜本来对着男人消失的地方发愣，听两人的对话，伸手对姚奇动了动手指。 姚奇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一巴掌拍上去：“又怎么了？脑震荡了还不安分，老老实实在床上待着。还是要手机？” 夏行说道：“一会儿我给大少爷装一个手机支架，让您可以躺着看。” 翟夜简直愁死了，小声让姚奇靠过来，然后咬耳朵：“他们都是妖怪吗？” 第六章 塞回肚子重新生一遍 翟夜的声音很轻，但夏行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奇怪地看过来一眼，手上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 姚奇想着今天也没法干别的事情了，干脆就坐在床边，跟难得蔫嗒嗒的表弟聊天：“对啊，都是妖怪。害不害怕？” 翟夜认真想了想：“不怕。”眼睛亮晶晶地用手指抠抠姚奇搭在床上的手，“那大家是什么妖怪？妖怪怎么会把我认错？我也是妖怪吗？” 他头上也没角，背后也没翅膀。 从小到大，他考体育都得先练练。 “你不是妖怪。”姚奇回答得很快。 夏行诧异地看了看姚奇，不过他已经装好了呼叫铃，轻声和翟夜说了一声，就拿着工具箱出去了。 他出了房门，重新打量一遍眼前的房子。 撇开外面笼罩的不甚高明的幻术，这栋房子就是一整块灵玉雕琢出来的法宝。 连同外面花坛里的诸多杂草，碰上懂行的，随便揪几根就能炼上一炉丹。 大少爷的房间确实不大，但里头的摆设，哪一样不是他们这些小妖想都不敢想的？ 大少爷就算搁他们家养着，也不过如此吧？ 可以说，大少爷在人家家里面一点都没被亏待。 翟夜是一点不觉得自己家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小二层有什么特别的，继续看着姚奇：“具体说说。” 姚奇琢磨了一下：“该怎么说呢？现在的妖怪的数量少，不用说你也知道。” 这还用说？ “以前有过一段时间，到处都是妖怪，大致分为水陆两类。水里面的归水神管，陆地上的归山神管。这些妖怪和神，有些是先天伴随着天地而生的，有些是后天修炼而来的，有些是妖怪生下来的。” “嗯。” “后来经历了很多变化，反正世界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宇宙大爆炸？人类文明？” “这么说也没错。人类文明的这个世界，确实是由曾经最大的碎片演化而来。你就算不看和电视，应该也知道十八层地狱和三十三重天之类的吧？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说法，像是天堂、地狱、六道之类的。曾经的大世界破碎之后，一部分碎片消亡，一部分碎片就变成了各种不同的世界。规则完整的变成了大世界，规则不够完整的，就变成了依附于大世界的小世界。” “哦。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急什么？听我慢慢说。”姚奇说着，变了一把瓜子出来，一边嗑瓜子一边说，“你学过地理也知道海里面也有山脉，陆地上也有水域。” 翟夜用一种“这不废话嘛”的眼神看着姚奇。 姚奇觉得他就不该费这个心思去跟这家伙科普，把瓜子嗑得咔咔响：“你可以理解为，山神和水神之间存在领土争端。只不过山神和水神不太在意这方面的问题，所以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 “嗯。” “你妈家里不是漆吴山的嘛，漆吴山是一座海岛。” “嗯。”确切的说是一串群岛。 “你出生在漆吴山范围内的海底山脉。所以刚才那家伙说你是他们家……水神家的孩子。” “我不是出生在H市的吗？” “那是后来的事情。” “啊？”还有比他出生更前面的事情？“……我第一次出生的姿势不对，妈妈把我又生了一遍？” 姚奇看了一眼又出现在房间里的男人，哼笑一声：“可以这么说吧。你不会以为在那种程度的变动中，一个刚生出灵智的小家伙能完好无损吧？我们这些老家伙活下来都不容易。他妈把他塞回肚子重新生了一遍，才勉强保持住神魂，搞得他妈到现在身体都不好。你倒好，以前连个影子都没见着，我们家好不容易把孩子养这么好，你现在一出来就红口白牙地说是你们家孩子，脸呢？” 后面那一大串，显然不是对翟夜说的。 翟夜还在震惊真有塞回肚子重新生一遍的操作。 男人则黑着脸，语气僵硬：“我很感谢你们的付出，但孩子是我水神一脉，得跟我回龙宫。” “龙宫？”翟夜听到熟悉的名词，“你是龙王？” 男人眉头明显皱起：“不是。不存在什么龙王，那些不过是附会之说。” 翟夜很好奇：“那你是龙吗？” “我是。” 翟夜更好奇了：“那我也是龙？” 男人还没回答，就被姚奇插嘴打断：“你是个蛋蛋，你是龙？一点病人的态度都没有，赶紧睡觉！把眼睛闭上！” 翟夜阻止姚奇用被子把他裹起来：“等等等等，最后一个问题。” “行，你问。” 翟夜眼神亮晶晶地看着男人，问：“那你会变大白墙吗？” 男人从姚奇手上抢过薄被，把翟夜裹成一个蚕茧：“好好休息，别真的把脑子撞坏了。” 说完，他把一根小树枝放在了翟夜的枕头边。 翟夜还没看清楚树枝长什么样，就两眼一闭昏睡过去。 速度快到让男人措手不及。 姚奇赶紧让他把树枝拿开：“不是跟你说过了，翟夜现在就是个普通人类，很脆弱的。你拿一根扶桑树枝出来干嘛？” 扶桑树，那是传说中供太阳睡觉的树。 当然，在他们经历的时代中，那不是真太阳，而是金乌睡觉的树。 但那可是金乌！ 他们家翟夜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男人赶紧把树枝收了起来。 姚奇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臭弟弟，搞不好真要玩完。 也不知道他这些家长一个两个怎么都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靠谱，还不如让他一个凶兽带孩子。 他凶兽不要面子的啊！ 姚奇暴躁极了。 站在门外想要拿点心进来的夏景，被凶兽的威压吓成一只大龙虾，小心翼翼把托盘用钳子夹着放到门边的矮柜上，弓着尾巴“嗖”一下蹿到空气里。 点心被凶兽吃掉了。 翟夜一觉睡了两天，醒过来的时候脑震荡感觉都好了，就是饿得不行，一下吃了一头牛……是不可能的，但真的是吃了很多牛肉。 夏家兄弟不仅做护工专业，烹饪技巧也非常棒，当然还得感谢提供食材的妖怪。 夔牛的肉质真的非常棒！ 各个部位的牛肉，各种烹饪方法，怎么做都很好吃。 “谢谢龙先生。” 和坐在翟夜边上吃了不少肉的姚奇不同，这位自称不是龙王的龙基本没动筷子。 他表情慈祥和蔼，对于翟夜的好胃口显然感到很满意：“我叫苍泽。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翟夜听到苍泽的名字，感到有些惊讶。 自从认识这位让他客观感受日月如梭的龙之后，他已经暗搓搓给人起了个龙傲天的名字，没想到真名竟然这么正常。 苍泽表情微妙地从夏行的手中接过温热的毛巾，递给翟夜：“龙傲天是什么？能上天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想到这些天感受到的人类的科技发展水平，又觉得翟夜有这样的想法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你想要上天看看吗？我带你……” “别！”姚奇赶紧阻止，“脆皮大学生经不起折腾。你让他脚踏实地，不要带他上天，也不要带他下海。他这小身板扛不住。” 本来以为不靠谱的家长走了两个，没想到立马就来了一个更不靠谱的。 怎么滴？ 家长还实行轮换制啊？ 苍泽看着像小猫一样擦脸的翟夜若有所思，看来所有行动都不能照着自己的意愿来，得完全遵循翟夜的意思。 他甚至不能把自家的孩子带回自己家抚养，毕竟眼前孩子的神魂靠着这具无比脆弱的人类躯壳才能蕴养保持。 姚奇一看苍泽的样子就感到后背毛要竖起来：“你别乱想了。小子现在的身体比以前已经好多了，看他肉已经能吃得不少。灵气密度太高的环境还适应不了，可以暂时让他适当接触一下妖怪。” 翟夜擦完了脸：“所以我妈让我给小黄介绍工作？接触妖怪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说着，身体微微向姚奇倾斜一点点。 真可怕，他脑子里想什么龙傲天都能知道。 苍泽捕捉到翟夜的想法，看过去。所以，小孩儿是给自己起了个叫龙傲天的绰号？ 姚奇觉得以他对那对夫妻的了解，应该没考虑太多，但有外人在，还是找补了一句：“你毕竟是属于那个世界，最终也会回到那个世界，而不是一直停留在这个世界，可以从妖气开始慢慢适应。” 翟夜是脑震荡，不是脑残，对坏人表哥的话是半个字不信，但有外人在，没有直接反驳，很敷衍地表示同意：“知道了。那先去上班吧。小黄这几天怎么样？” 苍泽的视线在兄弟俩（？）之间来回绕了一圈，若有所思。 “上班？”这两天家里多了个想抢孩子的家伙，姚奇光想着严防死守了，哪里还记得上班？ 翟夜回房整理了一下自己要带去学校的东西，看着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苍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管姚奇的解释多离谱，但至少在他们的那套叙事里，他确实可以算做苍泽家的孩子。 人家没认错人。 但他又确实是爸爸妈妈的孩子。 所以他这是突然有了两个亲爸？ 翟夜的脑子在苍泽面前就跟不设防一样。 苍泽纠正他：“不是两个亲爸。在亲缘关系上，你的力量来源于我们水神，是我的同族。我不是你的爸爸，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那两个山神只是……”他用了个翟夜更容易理解的说法，“他们只是给你充电。”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爸妈是充电宝，我不是小充电宝，我是电风扇？” 第七章 能干的小黄 大电风扇牵着小电风扇去上班。 姚奇看得脑壳疼。 他也不少拽着表弟跑来跑去，甚至揪着跑来跑去。 表弟再怎么脆皮，也是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真不至于拿出太监伺候太后老佛爷的架势。 苍泽都不用抬眼去看姚奇：“我掌握不好力气，得慢慢来，万一重了把小乖碰坏了。” 翟夜作为一个脑震荡没好全的人，别说是奔啊跑啊，现在走路都格外稳，其实还有点轻微的眩晕，扶着苍泽让他感觉好了很多。 要是有的选择，他肯定是更愿意扶着姚奇，毕竟比较熟。 结果姚奇一如既往靠不住，离得远远的，白叫那么多年的哥。 表哥比不过一个外人！ 怪不得人家说靠山山倒呢。 山神都这德行！ 苍泽又奇怪地看了一眼翟夜，想说姚奇不是山神，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也不知道姚奇一个凶兽，怎么会和山神混在一起的？ 翟夜家距离宠物培训学校不远，走后门的土路更近。 三个人（？）从后门进去，很意外听到学校里竟然挺热闹的。 学校另外一位训犬师老谷，沉着一张脸，对着五只狗狗，正在教授最基本的“定”这个指令。 看到打头的姚奇进来，张嘴说话的样子像是在呲牙：“你他丫的，还知道回来上班？” 姚奇一点都不在意，懒洋洋地说道：“这不是来了嘛。哟！都是新狗，这两天接了很多活？” 老谷年纪大概三四十岁，一头金棕色的长发在脑后扎着一条辫子，脸上最显眼的是鹰钩鼻，让他看起来有些锐利不好接近。 五只狗狗显然对他非常信服，哪怕是刚接触训犬师，也很快在牵引绳和训犬师的摆布下，掌握了基础指令。 这会儿全都像是刚接受军训正步走训练的新生一样，姿势端正中透着各自的特色。 翟夜特别想薅一只狗狗过来RUA，但他不敢靠近，不能破坏训练成果，也不能吓跑狗狗。 老谷看到了翟夜，表情顿时变得拘谨又谦卑：“大少爷来了？身体好了吗？” 翟夜一点都不意外自己脑震荡的消息会被老谷知道，笑了笑：“好多了。你忙吧，我先去办公室。” “好。”老谷目送他们离开，等回过身对上五条狗，才突然意识到刚才是三个人进来的。 一个是姚奇，一个是翟夜，那剩下的那个是谁？ 奇怪，那个人长什么样？ 老谷一瞬间觉得一股寒气从后脖颈直冲天灵盖。 五条狗整齐地“嘤”一声，软倒在地，换回老谷的心神。 在厨房忙着准备狗饭的小黄，这会儿是狗头人身，嘴巴里咬着一根大棒骨。 后门是北门。 现在夏天，天气炎热。 早晨稍微凉爽一点，会安排一段时间的户外课程，也选择在北面的院子。 翟夜他们从后门进来，直接就会经过厨房门口。 他看到里头有人，下意识探头看了一下，就见一个人顶着个狗脑袋。 狗头是很标准的大黄狗。 “小黄？” 小黄扭头：“汪。”变出个尾巴，控制不住地在围裙后面疯狂摇摆。 嗨呀！真可爱！ 谁不希望有一条热烈欢迎自己回家的狗狗呢？ 小黄坚定地站在灶台前，不肯靠近翟夜一步：“我做点狗饭。” “嗯，辛苦了。你忙吧，有事来办公室找我。”翟夜眼巴巴看着，但小黄又不是他爸爸，不能让他随便摸摸。 唉，他们学校人还是太少了。 做饭都只能狗自己来。 他们到办公室，两个保洁阿姨刚把办公室打扫完出来，拘谨地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两位阿姨是学校的老员工了，体格魁梧，身高都在一米八左右，在H市普遍偏瘦的体型中，看起来格外显眼，但做事踏实肯吃苦。学校那么大的地方，两个人打扫愣是干了很多年。 “风阿姨，雨阿姨。” 两位阿姨是姐妹，姓邱。 她们关心地看着翟夜：“病好了？” “差不多了。” 一串招呼下来，翟夜大少爷坐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里面办公用品齐全，是他爸的。 翟夜没少霸占他爸的办公桌，感觉很自在。 隔壁是他妈的财务室。 两个办公室的地方加起来都没有姚奇他们的办公室大。 本来除了财务室之外，他们的办公室是在一起的，但老谷作天作地，说跟老板和老板娘在一个办公室里压力大，非得把他们赶出去独立。 以前他不太明白，现在稍微有了点概念：“我爸妈是山神，老谷是妖怪，所以待在一起怕被吃掉？” 苍泽在边上通过翟夜的回忆，已经清楚了翟夜的疑惑：“山神一般不会吃妖怪。”看着翟夜不解的眼神，他对于一个对妖怪和神灵一无所知的小孩儿有了更加明确的认知，进一步解释，“神是另外一个层次的存在，存在本身就对妖怪拥有压制力。” “神比妖怪强很多？” “到也不一定。神和妖怪最本质的区别在于力量的本源。神本身就是天地法则的一部分。” 翟夜觉得每个字都听懂了，但想要真正了解什么是力量什么本源什么是法则还差得远：“有神灵教科书吗？《神灵的自我修养》、《神·从入门到精通》、《神的启蒙》、《神的二三事》之类的。” 苍泽听得轻笑出声：“没有这些东西。神的数量很少，诞生非常困难。那么多年，只有你一个。” 翟夜大概明白了：“所以我是珍贵的幼崽？” “没错，乖宝。” 乖宝是他小名。 平时他爸妈这么叫他，他已经觉得有些别扭了，现在听一个陌生人……陌生神这么叫他，感觉更奇怪：“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苍泽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好。” 无论是乖宝还是翟夜，都是那两个山神给起的名字，他得想一个属于水神的名字。 神灵宝宝的自我认知很重要。 接下来翟夜要工作，苍泽也不打扰他。 夏行和夏景跟了过来，搬了一张办公桌，拼到翟夜办公桌的对面。 对于怎么发展学校，他现在还有很多疑惑，但学校的一些日常行政工作不能耽误。 学校里就那么些人，也不可能雇什么专门的助理。 翟夜就开始工作。 好歹也是从小跟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宠物培训学校的员工少，业务简单，工作内容顶多说是琐碎一点，一点都不复杂。 苍泽看他噼里啪啦地敲键盘，又是做表格，又是填数据的，很好奇：“这么个学校，能赚钱？” 翟夜很意外他竟然有赚钱的概念：“地是自己的，剩下的一点人工和材料成本能赚回来。” 培训犬只的收费不低。 “我们这边教会一些犬只基础口令，是20课时，三千起。”这个价格对于大部分的养狗家庭来说，不算太大的支出。而且他们宣传的时候不会直接说20课时；而是会说一周三次课，一次两个小时，三千差不多是一个月的费用。 如果宠物主人没空送宠物过来的话，购买一次套餐，一年内都是有效的，可以随时来消费。当然他们也会建议最好训练频率不要低于一周三次，不然会不利于宠物对于口令的记忆。 “很多人不会上满20个课时，就像办了健身卡，从来不健身一样。” 苍泽了解了一下什么是健身：“你也需要健身，太弱了。” 翟夜抬手喝了一口温水：“算了吧。我一个人类再怎么健身，也不可能练成妖怪……哦，水神。” “练了总比不练好。” 妖怪和神灵都是需要修炼的。 做人，当然更得练。 苍泽觉得哪怕是作为一个人类，翟夜的身体强度也属于很弱的那一档，得加强。 翟夜看苍泽说完，自己变出一台电脑，像模像样地敲敲打打，也不知道他给自己制定什么锻炼计划，想了想觉得无所谓，反正要是不靠谱的话，阿奇会帮他拒绝的。 苍泽觉得翟夜想的有道理，站起来说道：“我去找一下姚奇，你别乱动。” “哦。”知道，听话嘛。 翟夜在算上个月的工资，明天就要发工资了，可不能拖欠工资。 他刚算完工资，小黄像是算准了时间一样敲门进来：“大少爷，我跟你汇报一下这几天的工作。” “不用这么客气，进来坐。”翟夜招呼妖怪进来，已经完全没有了对妖怪的敬畏之心。 总经理办公室里原来是很普通的办公室布置。 靠墙一排柜子，前面是办公桌椅，再前面就是一组沙发茶几。 沙发边上摆着一盆发财树。 现在苍泽给自己整了一套办公桌椅，沙发就没地方摆了。 翟夜是看着沙发茶几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也不知道搁哪儿去了。 这会儿小黄来了，倒是没地方坐。 夏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给小黄倒了一杯水，还变了一张椅子过来，放在翟夜的办公桌边上。 翟夜瞬间感觉自己是什么大少爷啊，分明是老师面对来交作业的学生嘛，气势陡然上升。 小黄差点嗷呜一声显出原形，但他忍住！ 好不容易混到了大少爷手底下做事，怎么能一点本事都没有？ 要是让外妖知道，大少爷手底下的妖怪动不动就现原形，搞得像个刚化形的小妖似的，不是给大少爷丢脸吗？ 翟夜看着小黄嘴巴边上突然冒出来的长长的黑色胡须，努力维持自己的严肃认真：“你说。” “好。这三天我已经接管了学校的食堂，负责做狗饭。有两家宠物寄养家庭询价，能不能提供外卖服务。我按照材料成本的300%暂时报了个价，不过我暂时还没有做市场调研，我们也没有相关的许可证，如果真的要发展这项业务的话，还得先把相关许可证办理下来，人员也得招聘。 如果大少爷愿意的话，您给我一点时间，我做个市场调研，再找人融资……融资这部分比较难，我的人已经死了，以前的关系都用不上，得再想想办法。要是融资顺利的话，可以自己开一个宠物食品加工厂，再加推广。主要是推广的费用比较高。要是融资不顺利，那就暂时开个宠物鲜食的外卖餐厅也可以。 嗯，供应链方面不能出错。我以前不在这里，对H市这边不太了解，等抽空我去探探…… 另外我和老谷合作，制作了一集宠物学校的宣传视频，还有一集宣传宠物培训必要性的小短剧，目前反响不错……” 翟夜听着小黄的一项项工作汇报，觉得自己费劲巴拉写了半天的计划书可以直接进回收站了，很真诚地对小黄说道：“要不，你来当总经理吧？” 第八章 挟持？ “不不不，我不能当总经理。”小黄拒绝得尾巴都冒出来夹紧了。 在学校里，小黄是个小妖怪；在社会经验上，他毕竟已经是个活了几百岁的老妖怪了。 他做生意谈不上天赋，无非是见得多一点，赚大钱是肯定没这个能力的，但赚点小钱问题不大。 之前做生意赔本，那是遇上了突发事件，和他本身的能力关系不大。 当然，他要是自己掌舵，那他胆子还是很大的。哪怕赔了，作为几百年的老妖怪，家底还是有一些的。 但给大少爷掌舵，他可不敢。 再说，学校里的那两个训犬师可不是普通妖。 他是不知道人家具体来历，但他这样的小妖怪，一口一个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甚至于学校里的两名保洁阿姨，他都怀揣着敬畏之心。 他要是当总经理，来管理这么几位大佬，他怕让人办事的时候得先跪下。 翟夜不明白他的纠结，想着他可能是因为不方便使用人形，而当总经理多多少少要和外面的人打交道，万一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就答应下来，然后表情一变，很严肃地问：“小黄，我跟你商量个事情。嗯，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以拒绝，我不会有别的想法。” 已经完全变成大黄狗的小黄，立马端端正正坐直：“汪。”您说。 翟夜看着耳朵尖尖毛色油亮的大黄狗：“我可以遛遛你吗？”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很心虚，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唉，对不起，你就当我没说过。” 普通的狗遛遛就遛遛了，怎么能遛妖怪呢？哪怕人家是只狗妖。 小黄倒是不明白为什么翟夜要不好意思，抬起一只前爪：“可以啊。我一个狗出门也不方便，正好您带我去菜市场逛逛？正好我们去菜场结算一下上个月的菜钱。” 小黄的人类身份已经死了，哪怕换一个城市生活，现在人脸识别那么发达，万一系统发现诈尸了可不好。 用狗的身份出去更不方便，单身狗……单独一只狗会被当流浪狗。 他这个体型的狗，很多人会害怕。 学校虽然很大，有很多室内室外的狗狗运动设施，但对他来说还是枯燥了一些。 作为一只户外派的狗子，他对电子游戏方面也不太感兴趣。 最好是有人牵着他出门，可学校里的任何一个人（？），对他来说都是一尊大佛，压根提都不敢提。 大少爷真好，不愧是大少爷。 翟夜看着大黄狗抬起来的右前爪，动作略带迟疑地握上去，捏捏。 哇！ 狗狗的爪垫很柔软，虽然有点粗糙，但是很柔软！ 爪背上的毛毛很细密很滑！ 果然小动物是最可爱的！ 被翟夜握住爪子的小黄，耳朵在竖起来和往后撇之间来回切换。 被人喜爱，总是让人高兴；但是大少爷带给妖的压力太大了，有点想尿尿。 解救小黄的是苍泽。 苍泽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妖。 人类小朋友想养一只小狗很正常，他家小朋友想养一只狗妖也很正常。 他就是很正常地进门，看到小朋友和小狗握手，还没开口说话呢，就见那狗妖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嘤嘤嘤地连滚带爬冲出了办公室。 苍泽搜索了一下现代人类词汇，结合现在的情况：“我这是被碰瓷了？” “小黄就是单纯的害怕吧。”就跟很多小动物看到他的时候那样。 苍泽对狗妖不在意，问珍贵的神灵幼崽：“想养小动物吗？我给你找个……”他本来想说找一条符合他们水神气质的宠物鱼什么的，想想翟夜现在太脆弱，那些小妖怪要是稍不注意，就会把脆皮大少爷碰碎。 像夏行夏景这样的妖力不算高深，但在人类社会生活了很多年，拥有丰富和人类相处经验的妖怪，他们水族真的不多。 “嗯？”神灵有什么流行的小宠物吗？他要有自己的宠物了吗！ 苍泽看着翟夜期待的眼神，心里升起愧疚：“暂时没有合适的，等遇到合适的再给你抓一只。” 不管怎么样，他要比那两个山神做得更多！ 没道理他们家亲生的，比不过外面野的。 “哦。”翟夜也没太失望，看看时间，“走吧，去申叔家吃饭。” 苍泽倒是没反对。 学校这边的伙食一直是在翟夜口中的申叔家的民宿搭伙的。 姚奇已经做好了准备，洗好了手脱掉了工作服的外套，跟着他们一起走，难得关心了一下翟夜：“怎么样？还头晕吗？” “有一点点，还好。”翟夜想往姚奇身边走，刚过去两步，猛然感觉到太阳的威力，后知后觉今天有33度，往苍泽身边靠了靠，瞬间感觉清凉了。 神奇的神灵！ 阿奇果然是个废物妖怪！ “老谷呢？” 两个阿姨上班早，吃饭时间也早，一般不和他们一起。 老谷怎么也不在？ 姚奇随口说道：“有一只博美还没人来接，他等着人过来。”其实是不敢跟苍泽一起，啧，胆小鬼。 “小黄呢？” “小黄说自己做狗饭吃，人类的食物他吃着不好。” 翟夜想着小黄一身金灿灿的皮毛，感觉确实没人比小黄更懂自己。 夏天的路上人不多，有人也是急匆匆经过。 知了叫得声嘶力竭，只有在人经过的时候安静一瞬。 翟夜看到路边小店放在外面的冰柜，突然想吃冰淇淋了，对姚奇说：“哥，做雪糕，要有巧克力脆皮的。”求人办事，态度要有，起码叫一声哥。 “你脑壳都坏掉了，还吃什么冰的？”姚奇满脸凶恶，脑子却已经开始在想冰淇淋机放哪儿了，还得买材料，等下班了要去超市。 “脑震荡不是脑壳坏掉。雪糕冰着，可以等我好了再吃。” “你看我信不信。”做好了，这小子百分百会偷吃。 苍泽听着没说话，视线却在冰柜和翟夜之间好几个来回，对脆皮的概念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弱到连吃口冰的也不行？ 这也不冷啊？ 小孩儿要是真的这么脆弱，将来可怎么在海底生活？ 三个人到了民宿进去，这会儿距离大众的饭点还偏早了一点，大堂里面食客不多。 坐在前台的大堂经理是个体型娇小的姑娘，看到翟夜就笑起来，说话轻声细语：“大少爷这是好多了？您先里面坐，我去让后厨上菜。” “谢谢娇娇姐。” 申娇娇把他们送到包厢里，给他们带上房门，才露出忌惮的眼神。对家的神果然很可怕，他们家的怎么偏就这个节骨眼上回老家了，儿子都不想要了吗？ 没一会儿，饭菜流水一样的上来，许多还是夏行夏景端上来的，全是生猛海鲜。 夏行微笑：“借了这边的厨房用用。食材都是从自己家拿来的。” 海鲜很新鲜，简单的烹饪就十分鲜甜弹牙。 翟夜吃得超级满足，眯着眼睛手下意识搭在腹部轻轻拍：“真好吃，跟妈妈老家那儿吃的海鲜一样。” 本来要是没事的话，他暑假的时候多少可以去妈妈老家玩几天。 可以跟着渔民出海捕鱼，然后抓上来的海鲜现抓现吃。 常住在海岛上确实不太方便，但去玩还是很开心的。 本来以为小赢一局的苍泽：“……下次哥哥给你抓更好吃的。” 差点忘了翟夜的妈妈是漆吴山神，本来就比较特殊，算不上纯粹的山神，对海域的控制很有一手。海洋里的东西，翟夜应该不缺。但是那些特殊的肉类，脆皮大少爷应该是不能常吃。 早上刚吃了夔牛肉，起码隔几天再吃点别的。 翟夜对苍泽的自称还没什么反应，姚奇先瞪眼过去，嘴边的獠牙都要伸出来：“跟谁哥呢？你也配一声哥？” “我怎么不是？我好歹是同族，你算个什么东西？” “呸！小崽子是我带大的，你行你给他做冰淇淋啊！” “不就是做个冰淇淋，当我不会？” 翟夜左看看右看看，脑袋摆动地频率略高，很快就感觉到头晕目眩，张嘴想劝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劝，总觉得不是自己的领域：“那个……我回去睡个午觉？” 反正只是比个做冰淇淋？ 他当然不介意吃两份啊。 苍泽吩咐夏行夏景：“送大少爷回家去。” “好。” 一个神灵一个凶兽杠上，哪怕只是散发出一点点威压，两名小妖都已经怕得不行，还是大少爷厉害，一点都不受影响。 他们一左一右扶着翟夜离开包厢。 翟夜还不忘记叮嘱：“不要破坏人家的设施啊。” 姚奇暴躁：“快滚去睡！” “哦。” 三个人走出包厢，这会儿饭点，外面人已经差不多坐满了。 工作日来野生动物园玩的游客不算多，大部分是附近工业园带着客户来吃饭的。 他们这一片小饭馆不少，但比较上档次的饭店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除了南山民宿这里，剩下的就是别墅区那边有一家做佛跳墙的，距离工业园比较远。 翟夜看看前面人多，转了弯从后门走。 有人从洗手间出来，看到翟夜“咦”了一声，快走两步上前，不确定地叫：“翟夜？” 翟夜慢腾腾地回过头：“孙嘉佳？” 这是他本科时候的同学，隔了三年，人的样子和以前大学时候有了很大改变。 在孙嘉佳眼里，翟夜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以前那个高冷校草，看他身边跟着“左右护法”，脸上有些担忧，又不太好说什么：“你……还好吧？现在是在野生动物园工作？”真的不是被人挟持了吗？ 作为农大的名人，翟夜的学业从来不是秘密，走的是动物园方向的。现在人出现在野生动物园附近，那应该就是在这里工作了。 不过动物园工资出了名的低，这边民宿的餐饮价格可不便宜。 所以，真的是惹到什么人了？ 大学毕业三年，轮到他英雄救美了吗？！ 第九章 家养小（？）宠物 孙嘉佳的脑子一下子想得有点远，好在翟夜及时打断。 翟夜没有苍泽的能力，不知道孙嘉佳脑子里想的什么，但大概知道孙嘉佳对现在的情况有一些小误会，语速缓慢地说道：“没有，我现在是在帮家里的忙，中午过来吃个饭。你是在这附近上班吗？” “不是。我来工厂办点事。哦，我现在做外贸。”从事了一个和原来专业毫不相关的行业。 他们这个专业想找对口的工作其实不难，但找一个不对口的工作也正常。 之前一直听说翟夜的家庭环境不太好，现在能在这个死贵的民宿吃饭，应该经济条件有所改善？ 孙嘉佳想说加个联系方式，夏行笑着过来赶人：“家里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改天再聊。” 改天再聊的意思，等于是再也不见。 翟夜也不反对，对孙嘉佳摆了摆手：“拜拜，我先走了。” 孙嘉佳愣愣摆手，等看不见人了，才低头拿出手机，翻到大学时候的班级群，里面人数已经少了很多，逢年过节才有人群发一条祝福。 翟夜早就已经不在上面了，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退的群。 他把手机重新揣回裤兜里，抬眼就看到那个很漂亮的大堂经理对他看着。 对方虽然笑意盈盈的，但他下意识打了个激灵，像是被什么可怕的野兽盯上了一样。 申娇娇还是一贯的未语先笑：“先生是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孙嘉佳意识到应该是自己上厕所时间太久了，感慨这里的服务是真的不错，赶紧抱歉：“没有。我先回去了。” “好的。” 一直到离开了申娇娇的视线，孙嘉佳才感觉毛骨悚然的感觉褪下去一点。 他不太确定地回头看了一眼，反手摸摸自己的后背，又没觉得有什么：“错觉？” “小孙，怎么去这么久？赶紧过来，这个响油鳝糊很好吃！” “哦，来了！” 孙嘉佳回去之后想了很多，好不容易熬过了第二天的工作，等到周末直接去野生动物园，一问，压根没这个人。 他茫然地坐着游览车在动物园里，也不知道看了啥。 哦，老虎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气质不像动物园养的，倒像是野生的。 夏天的白天，按理来说很多动物都会躲起来，更多的在晚上活动。 这只雄虎却很惬意地在草丛里扑腾着什么，庞大的身躯看上去非常灵活，但样子和可爱不沾边，那就是一头真正的猛兽。 在老虎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孙嘉佳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他一瞬间头皮发麻，感觉自己就是罐头里的肉。 老虎只要愿意，随时能够开罐头。 车子的重重防护，似乎对老虎完全起不到防御。 车上的导游看到老虎出现，介绍：“今天我们的运气真不错。这是新来的虎王洵山一号，是从洵山华南虎园刚运过来的。我们叫它洵山王。” 游客们不信：“华南虎有这么大？” “是东北虎吧？” 孙嘉佳的质疑是：“竟然不是野生老虎？是动物园豢养个体？” “华南虎野外已经没有种群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趴在窗玻璃上看大老虎。 大老虎在草地上打了个滚，突然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一下就站起来，像一匹小马一样颠颠儿地往一个方向轻快小跑：“嗷呜~”老婆，我来啦~ 附近茂密的草丛里，一头体型硕大的公狮子张着嘴剧烈喘气，身上有一些轻微抓痕，显然是被揍翻在地的。 翟夜接到了野生动物园通过自己导师转过来的电话：“啊？狮子啊？好，我这就过去。嗯，我就在附近。”翟夜等导师给他发野生动物园那边的联系人联系方式，手里牵着一条红色小牛皮的牵引绳，据说是夔牛皮和夔牛筋做的。 小黄见翟夜不走，就自己靠边停狗。 有路过的行人看到狗还戴着口笼，都多看两眼。 遛狗牵绳的不牵绳的都常见，但是戴口笼的还是比较少的。 不得不说，戴了口笼的狗，给人的危险感觉小了很多。 翟夜只是在路边站了不到两分钟，就有三个人想来摸摸狗。 小黄倒是不介意，但翟夜全都一视同仁地拒绝了，眼看着人越来越多，他干脆牵着狗往野生动物园的大门口方向走。 小黄贴在他的腿边走，保持标准的随行姿势。 青年身高腿长，长相英俊。 大黄狗皮毛锃亮，长相也是相当英俊。 这样的组合非常吸引人眼球。 周末的游客人数多。 他们一出现在野生动物园门口，就吸引来很多目光。 翟夜已经联系到了相关负责人，一到就被专门的工作人员接了进去。 狮子已经被关在了笼子里，侧躺着，除了呼吸该有的起伏之外，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翟夜一看就知道没打麻醉，更像是……一只小猫咪失去梦想。 这是翟夜的老熟狮子了，上个礼拜他来野生动物园玩的时候，追车子想吓唬人的狮子就是它。 拒绝了助手的帮助，让小黄守在门口，他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笼子，而是先隔着栏杆摸了摸大猫爪。 巨大！ 厚实！ 大猫猫真可爱！ 公狮子猛地反应过来是谁在捏自己的爪子，开始颤抖，小声：“欧呜？” 翟夜被它的声音逗笑：“你怎么啦？我给你检查一下，你要乖乖的。” “欧呜。” 公狮子按照翟夜的指令，该上什么机器上什么机器，该让保持什么动作就保持什么动作，不像是医生和病患，而是驯兽师和乖狗狗。 野生动物园的兽医这两天有事，请假回老家了。 剩下几个略懂一些兽医知识的饲养员，想过来帮忙，结果看翟夜的操作，全都惊掉了下巴。 他们也不敢在外面大呼小叫，捂着嘴巴离开走远了一些，才想起前几天的事情。 “上次阻止老虎的那个神人就是他吧？” “肯定是了。有这种本事的，能有多少个？” 也有人皱眉：“这不是违规操作吗？” “那不然你去打□□，进去帮忙抬狮子？” 饲养员大都是本地的，有一个还真的知道翟夜：“他好像就住在南山村吧？”见有几个住得远的同事不知道，他往南山村的方向指了指，“我们动物园东面，就是南山村。路边有个做饭很好吃的南山民宿知道吧？” “哦，那个知道！” “住这么近，还是兽医，怎么不来我们动物园上班？” “我们有兽医了，招新兽医？” 几个人显然对现在的兽医都有些看法，但话在嘴巴里滚了滚，最后只说了两个字：“也是。” 里面的翟夜已经在狮子的配合下，完成了一轮体检，一些具体数据还要等一会儿才出来，但根据经验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狮子全身上下最严重的伤，应该就是面子。 他给狮子把身上显然属于猫科动物的抓痕处理好，叮嘱大狮子：“不准舔，明天我来给你换药。” 狮子听不懂人类的话，但大概能明白翟夜的意思，颓然倒地生无可恋。 明天还要面对恐怖的医生！ 狮子突然就想通了，刚躺下立马像踩到弹簧一样站起来，对着翟夜吼：“嗷~呜！”我好了，医生明天不用来了！ 翟夜听不明白狮子的话，抬手摸摸头：“乖。” 几个走开的饲养员听到狮子的叫声，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跑过来，一看发现桀骜不驯的大狮子像小猫咪一样低着脑袋被乖乖摸头，简直没眼看。 翟夜注意到他们：“正好。一起把狮子送去病房待几天。”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只要知道病房，其实就是生病时候住的笼舍的位置，直接带着狮子过去就行。 但显然周围的人不少，真这么操作的话，万一把人吓出个好歹来就不好了。 他让狮子先进到笼子里，关上笼门，再让饲养员们进来，用叉车把装狮子的笼子运到笼舍里。 饲养员们这才想起来问：“它没事吧？” “没事。应该是打架打输了，心情不好。最近园里来了新的公狮子？”按理来说，这只狮子处于巅峰时期，园里的其它狮子应该都不是它的对手。 野生动物园毕竟也是动物园。 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大猫们没有那么大的攻击性。 而且除了繁殖季荷尔蒙冲脑比较上头，其它时间，野兽们都会尽量避免让自己受伤。 给狮子处理过伤口，翟夜大致能够推测出给它造成伤势的一方的体型非常大，而且极其有分寸。 如果真的是抢地盘抢老婆，那狮子的伤就不会是现在的皮外伤。 现在这个伤给翟夜的感觉就是长辈教训晚辈：“好好说话不听是不是？给你个大比斗听不听？” 晚辈狮子感受到了自己的势单力薄，从此一蹶不振。 “没有啊。” “哦，来了一只很厉害的华南虎，洵山王，大个体，非常漂亮。要不要去看看？” “去！” 现在的很多野生动物，尤其是顶级猎食者，受限于领地的缩小和食物的减少，体型比起古代的时候已经小了很多。 华南虎的个体更是基本在两三百斤左右。 虽然两三百斤的猛兽已经很巨大了，但根据一些骨骼标本可以大致推测，古代的华南虎体型能够达到四百斤左右。 圈养的很多所谓的大个体，其实就是胖。 翟夜跟着饲养员们去看洵山王之前，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只胖虎，没想到是一头体型匀称的型男老虎。 “哇，你好漂亮。” 从饲养员的车上接食物的洵山王，抖了抖耳朵，嘴里咬着鸡，眼睛看向翟夜：“唔？” 四目对视。 洵山王的耳朵向后撇出飞机耳。 翟夜给它递过去一条猪腿：“吃猪猪吗？” 洵山王的视线在满嘴毛的鸡，和白皮猪之间来回衡量，把鸡咬死丢在地上，张口接住猪腿，放在一旁的草地上：“喵~” “啊？” 不仅翟夜吃惊，同车的其他人也十分吃惊。 老虎怎么会喵喵叫？ 但是洵山王端端正正地坐着，圆圆的尾巴从身后绕到身前盖住脚面：“喵~” “有个猫家人们，要不要带它回家~” 嗯？谁在说话？ 翟夜听到不属于一车人的声线，奇怪地四下张望了一下，最后视线落在洵山王身上：你？ 洵山王抬起爪子舔舔，擦脸。 翟夜感觉妖怪的密度应该不至于这么大吧？随便出门遛个狗都能碰见妖怪？ 跟着饲养员的投喂车开了一圈，苍泽打电话过来催他回家吃饭。 翟夜赶紧牵着狗往家走。 最近奇怪的肉吃得多，到了饭点都不会觉得很饿。 夏天的野生动物园有夜间游览路线，这会儿的游客数量比白天还多。 翟夜是从员工通道走的，倒是没跟大部队混在一起，就是出门之后有点找不着北，站在陌生的出口停下脚步。 本地人问外地狗：“小黄，家在哪儿？” 小黄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翟夜，确定他是真的迷路了，牵着人往家里走，到了没人的路段才小声问他：“真的假的？你不是从小在这儿长大的吗？” “现在的路跟我小时候的路又不一样。白天的路和晚上的路也不一样，我晚上没走过这边。”哪边看出去都是一样的马路一样的路灯一样的绿化，怎么确定哪儿是哪儿？ 一人一狗走了一段，前面出现超市的大灯牌，翟夜才一下找到了方位：“啊，现在我认识了。” 南山村路比超市近。 翟夜牵着狗刚拐进村道没一会儿，就听见路边有猫叫声。 翟夜的心情顿时激动起来：“终于轮到我拣猫了吗？” 这一段已经属于村里，翟夜把小黄的牵引绳和口笼摘了下来收好，自己把手机的手电筒点开，往边上的绿化带里照：“咪咪？咪咪？” 一道影子很快就喵喵叫着跑出来，拦住翟夜的去路，往他脚边一倒，主打一个专业碰瓷：“喵~” 连脑袋带尾巴横着刚好一马路的大橘猫四脚朝天，对翟夜露出肚皮，伸在空中的两只前爪隔空踩奶：“捡个猫家人们，我想跟你回家~” 猫猫很可爱。 大猫猫也很可爱。 会说话的大猫猫……好像也很可爱。 但这是能带回家的吗？ 第十章 没屁股的小恐龙抱枕 还不等翟夜纠结出一个结果来，姚奇暴躁的声音已经沿着路传了过来：“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叫你吃个晚饭还得三催四请的？以后饭点不准时吃饭，就饿着！” 至于面前的真·拦路虎，姚奇就像是压根没看到。 哦，他看到了，抬脚就往老虎身上踢了踢，没用力：“让开，有事白天上门。” 洵山王迅速从四脚朝天变成趴窝，大猫猫脸上的每一根毛毛都透着乖巧可爱，小声逼逼：“白天我要上班，最近还有夜班。”他现在是逃班出来的。 这一说，姚奇倒是有些惊讶：“你有工作？干什么的？怎么白天晚上都要上班？” 大猫猫的尾巴尖向上勾了勾，左右摇摆：“我就在隔壁野生动物园。” 毕竟就在隔壁，姚奇还算有一些了解：“你们不是轮班吗？” 猫猫乖巧：“我们当动物的没有轮班。” 姚奇有一瞬间的迷茫，仔细咀嚼了一下什么叫“我们当动物的”，看着洵山王的视线逐渐变得诡异：“你都修炼成精了，还去当动物？” 洵山王两只前爪伸到前面，把脑袋放在前爪上，眼神往上小心翼翼地看向姚奇解释：“这份工作很好的，包吃包住还包分配老婆~”说着说着，他突然激动起来，“你知道找个老婆有多难吗！” 姚奇一巴掌拍在他的“王”上，把他摁趴下：“跟谁大小声呢？” 大老虎乖乖趴下，用尾巴尖逗翟夜：“喵~”小孩儿，来玩啊~ 姚奇看自家臭弟弟已经快趴到老虎身上了，一伸手就把人提溜到身边：“站好！” “哦。”翟夜抬手搓搓脸，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严肃一点，语气还是很柔和，“那你现在有几个老婆了？” 大猫猫把一只大爪子往前伸了伸，得意：“五个！” “那你现在有什么要求呢？” “我是想问问大少爷，有没有什么工作能赚点钱。最好能在家工作，不挑时间的。你知道我现在的工作，不给发工资。我现在有五个老婆要养，将来还得养孩子。” 动物确实不发工资，发工资的动物——警犬、军犬的，洵山王也当不了。 再说公务员犬的工资也不是直接发到它们自己手上。 “你的老婆孩子，动物园会给养的。” “那不一样。我看现在的小猫咪都有很多玩具，我也想玩……我的宝宝们也想玩。” “野生动物园里不是有很多丰容设施？” 所谓的丰容，就是尽量贴近野外环境制作一系列的游乐和饮食方面的设施，让野生动物在有限的空间内，能够尽可能还原野外环境，让它们能够更加健康的生活。 洵山王对那些丰容设施完全瞧不上：“那些都不好玩。” 作为一头野外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虎精，他什么野外环境没见过？ 丰容设施对他来说，就像是在一个成天戴着金玉珠宝的贵妇面前，展示一堆塑料玻璃珠子。 “那你要玩什么？” 洵山王一时间也说不上来：“现在小孩儿玩什么？” “手机、电脑、电子游戏？” 翟夜让洵山王跟着他回家，先给他拿了一台自己淘汰的笔记本电脑：“回头我看看怎么帮你弄个手机。”手机其实不难，主要是手机号难办，“对哦，你会用电脑吗？” 说是淘汰的电脑，其实是去年的新款，翟夜总共没用过几次。 翟琮和姚洲都是那种“别人有自家小孩儿也得有”的家长，市面上有什么新款，只要他们看到了，就会给翟夜买，也不管他用不用得到。 苍泽看着翟夜身后跟着个老虎，要不是看到姚奇在边上，还以为他翅膀掉了，听到翟夜这么说，他抬手往老虎的“王”字上拍了一下，把电脑的使用方法拍进去：“好了，他会了。” 翟夜看了，没看懂，比划了一个拍脑门的动作：“这就会了？” 洵山王猫猫乖巧：“会了。我可以给人编程赚钱，谢谢大人，谢谢大少爷。那我先回去上班了。” 翟夜听见编程两个字，又往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拉住苍泽的手往自己的脑袋上拍：“来，神灵从入门到精通。” 苍泽顺着呼撸了一下他的脑袋：“想什么呢？当个程序员的那点程度，怎么和当神比？”他看翟夜满眼不信，“真的。你想当个程序员，大学四年差不多就够了，就当再读三年研究生也就是七年的知识积累。当神呢？于天地同寿。这么多信息要是一下子传给你，你的脑子承受不住。再说每个神灵的规则不一样，我的规则不适用与你，你得自己悟。” 好像很有道理。 翟夜被说服了。 “不饿啊，快洗手吃饭。”姚奇揪着翟夜就去洗手，回头看向门口低着脑袋缩着脖子的大黄狗，“小黄也过来。” 做了那么多年训犬师，姚奇对狗的语气比对表弟好。 翟夜挨着人头狗脑的小黄边上吃的晚饭。 两个哥哥都觉得翟夜这样不行。 饭后，脑袋还没好全的小朋友被打发去遛狗，剩下两个哥哥并排蹲在门口，眉头紧锁地嚼着肉干：“得给弄个正经宠物。” 谁家正经孩子天天跟个大叔亲亲热热的？ 喜欢宠物，也得是那种会嘤嘤嘤的小可爱。 “呵。”姚奇冷笑，“上哪儿找？” 老问题，小动物看见翟夜就害怕，小妖怪没轻没重的看到翟夜害怕到应激，把翟夜伤到就不好了。 苍泽看看姚奇：“不行你变个猫？” 他看翟夜对老虎挺喜欢的。姚奇不就比老虎多俩翅膀？凑合着应该也能行。 姚奇：“……想打架你就直说。要不你自己变一个。” 苍泽：“……我的原形不萌。” “哟，这才出山几天啊，连萌都知道了？”姚奇摊开手，从苍泽手里抓了一把夔牛肉干，“没事。只要是动物，臭弟弟都喜欢。再说你是龙啊，谁会不喜欢龙呢？” 苍泽觉得姚奇是在忽悠他，但听着很有道理。 过了一会儿，翟夜已经牵着小黄满村子溜达了一圈，嘴角都快翘到眉毛稍了。 姚奇看他一个人回来，问：“小黄呢？” “小黄自己回学校了。苍泽呢？” 姚奇听他连名带姓地叫那个自称哥哥的家伙，心气顺了很多：“人家是有龙宫的人，你管那么多干嘛。夏行夏景在家里陪着，你有事叫他们。我也回去了。” “好。” 姚奇不和翟夜住一起。 他落户在南山村里。那会儿时间还早，能够批得出宅基地，自己造了个院子。房子就是个简单的平房，但是院子很大，种了很多果树，就是长得都不怎么样。 他哼着歌进了自家院子，看夏行和夏景站在院子里，对着花坛里的杂草看着，顿时觉得自己家好像太邋遢了：“那个……我明天就拔草。” 夏家兄弟显然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拔草？这些草是能拔的吗？” 翟夜被他们的震惊给震惊到了：“不是杂草吗？有用？” “有用！” “那你们用得着吗？” 虽然他们自己不会炼丹，但他们认识的妖会。 “用得着。” “哦，那你们用吧。”想干活，应该不至于找个这么离谱的借口吧？所以，这些杂草是真的有用？ 夏家两兄弟都用一种“大少爷真大方”的眼神看着翟夜，虽然恨不得立刻把这些灵草揣兜里，但谨记自己的职责，过来伺候翟夜洗漱睡觉，恨不得连刷牙都帮着刷。 翟夜：不、真的没必要。 翟夜躺在床上，问：“那个……手机能还我吗？” 夏行抱歉地笑笑：“恐怕不行。您早点睡，我把手机放在您书房里。” 夏行说完，夏景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个长条抱枕，给翟夜塞过去：“您抱着这个睡。” 翟夜摸摸冰冰凉凉柔软但又表皮坚硬的抱枕，感觉自己抱着一个放大的锅贴，外脆里嫩的，借着小夜灯的微弱光线，摸了摸抱枕：“小恐龙？”又摸摸被子里剩下的长条，“小恐龙怎么没屁股？” 好直溜的一长条。 没屁股小恐龙：“……” 翟夜很快就捏着没屁股小恐龙壮壮的爪子睡了过去。 夏天通常不太好睡。 空气燥热，开着空调盖着被子，很快被子里就热了，不盖被子又冷。 翟夜经常醒过来一身汗，一天得洗两次澡。 这一天他倒是睡得很好，被子里有个降温神器。 半梦半醒间，翟夜还在感慨：妖怪出品，必属精品。 就是他做了个很不好的梦，一张血盆大口追着他咬。 他悄咪咪睁开一点点眼睛，看着怀里的抱枕，确认只是一个很精美的抱枕，抱着贴着脸蹭了蹭，抬起壮壮的爪子握了握：“早上好啊，小恐龙先生。” 夏行像是听到了他醒来，敲门：“大少爷醒了？要洗澡吗？” 虽然昨天晚上睡觉没出汗，但夏天早上起来不洗澡感觉怪怪的：“洗吧。” 夏行说道：“那我进来了。” 等夏行帮翟夜把换洗衣服都准备好，翟夜慢吞吞去洗澡，洗完出来的时候，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他的床上的小恐龙抱枕没了。 “咦？” 虽然小恐龙没有屁股，但他还是很喜欢的，急匆匆跑下楼：“夏行夏行，我的没屁股小恐龙呢？” 第十一章 人脉（×）妖脉（√） 夏行的表情有些僵硬，但不明显，指着洗衣机：“拿去洗了。”问翟夜，“大少爷，您今天什么时候能空出两个小时？家里的裁缝准备上门给您做一些衣服。” 平时在学校天天穿白大褂的大少爷，对衣服的要求停留在能穿就好。 加上翟夜和乌云接触多之后，有事没事就被塞一堆衣服：“不用。我衣服很多。” 对于裁缝上门做衣服这个事情，他倒是不陌生又不陌生。 他记得小时候，他跟着爸爸回老家也是请了裁缝上门做衣服。那段时间裁缝会住在家里。 只不过后来他寒暑假要补课，爸爸老家又远，哪怕每年都去，也住不了几天，当然没时间给裁缝量体裁衣。 夏行也不敢坚持，只能暂时把裁缝的事情往后捎捎，让翟夜先去吃早饭。 翟夜吃过早饭，还是不死心，在家里前前后后上上下下转了一圈，终于在阳光房里找到了他的没屁股小恐龙。 咦？不是小恐龙，是小青龙啊，怪不得爪子那么壮。 昨天晚上就这感应的小夜灯的光，以为是霸王龙玩偶，还想着怎么那么直溜，都没有霸王龙小翘臀。 他拽拽小青龙的尾巴，拍拍小青龙的肚皮，又捏捏小青龙的短爪子，困惑地皱眉，感觉和昨天晚上抱着的玩偶不太一样，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一样。 还没等他琢磨出个东西来，姚奇已经在楼下喊了：“翟夜！上班！” 翟夜在二楼阳光房探头回了一句：“哦，来了！” 姚奇等他出门，一点都不意外背后跟着一个苍泽，就当没看见，问翟夜：“那么热，你跑阳光房里干嘛？” 那个阳光房，盖的时候说是要种花，但很快就变成了晾衣服的晒台。 冬天晒太阳都嫌阳光刺眼，夏天进去不怕晒伤？ 翟夜不太愿意说自己是去看玩偶。 破表哥肯定会笑话他，那么大个人还要玩具啥啥的。 “就随便溜达一圈。”为了防止姚奇追问，他赶紧转移话题，“我想吃卤鸭胗。” “破事怎么那么多？昨天刚给你卤了牛肉，也不早说。”姚奇骂骂咧咧，抬起手想打弟弟，无奈弟弟太脆皮，都不敢下重手。 等着吧！ 他一个与天地同寿的凶兽，迟早能等到臭弟弟化形变糙汉的时候。 到时候他就把臭弟弟团成球，放爪子下面搓，来来回回搓上一百年！ 跟在一边的苍泽格外沉默，翟夜顺着两人牵着的手往他脸上看去，看不出什么来。 两个人毕竟不太熟悉，他也没问，感觉问了也没用。 神就算有事情，他一个人类能帮什么忙呢？ 三个人溜达着照旧从后门到学校。 两个阿姨今天已经打扫完了卫生，坐在厨房隔壁的小餐厅里喝奶茶吃点心，看到他们过来，笑着招呼了一声。 翟夜也跟她们招呼了一声，没看到小黄，问：“小黄呢？” 邱风指了指大门的方向：“在外面看门。” 翟夜下意识以为是小黄看门狗的职业病犯了，就听苍泽说：“昨天那个老虎妖又来了。” “嗯？”翟夜赶紧三步并两步往外走。 姚奇也不敢去扯他，跟在后面叫：“急什么？脑震荡还没好，又想躺平了是吧？” 翟夜其实今天早上醒来都已经忘记脑震荡这个事情了，现在听姚奇这么一说，马上就放慢了脚步，脑袋摆正。 姚奇看着又想打他：“你梗着脖子干嘛？想出去打架？”这小身板能打得过谁？ 翟夜觉得这个阿奇讨厌极了，哼了一声不理他，脚步倒是放慢了，也不去看身边一直跟着他走路的苍泽。 苍泽这几天一直停留在对脆皮宝宝的刷新中。 刚才翟夜的速度在他看来跟之前没什么差别，没想到这样都会让脆皮宝宝脑残？！ 震惊！ 很多神灵从诞生之日起，就具备毁天灭地的神威。 当然，神灵的数量很少。 他比较熟悉的龙族，很多龙宝宝在蛋里滚得都比翟夜走路快。 他的眼神逐渐凝重，琢磨怎么让脆皮宝宝不那么脆皮。 其实不用多想，就知道没有更多的办法。 翟夜生命的延续已经是来自于两位山神的力量的庇佑，而且两位山神能够提供的资源也非常庞大，其中一位还是半水神。 有什么东西是他有，而那两位没有的？ 有肯定有，问题那些东西威能太大。上次拿出那么一小根扶桑树枝都让脆皮宝宝睡了两天两夜，别的就更不敢拿出来了。 愁人！ 翟夜已经走到了大门口，一眼就看到小黄可靠的背影，以及小黄对面同样姿势端坐着的华南虎。 华南虎和东北虎最直观的区别，一个是毛发更短，另外一个就是颜色会更鲜艳一点。 昨天翟夜是傍晚和晚上看到的，光线不足，老虎又是天生伪装者，并没有看得很清楚，现在早上的阳光下，院子的草坪上蹲着一只大老虎，看起来……好帅！ 翟夜的脚步不自觉加快，苍泽赶紧轻轻把人拉住。 翟夜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个人在，四平八稳地走过去，近距离看大猫猫舔爪子擦脸。 大猫猫身上的肌肉线条伴随着他擦脸的动作，更加清晰。 不愧是肌肉虎！ 都说老虎全身上下都是肌肉，一丢丢脂肪全都集中在肚子上，起到保护脆弱的内脏的作用。 老虎妖也有DUANGDUANG的肚皮吗？ 苍泽奇怪地看了一眼翟夜，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表情微妙。 小黄看到翟夜过来：“汪汪汪。”汪了几声，意识到翟夜听不懂，赶紧切换语言系统，“大少爷，他说找您有事，又不说具体什么事。” 大猫猫放下爪子，有点想打哈欠伸懒腰，看到苍泽和姚奇立刻收敛住，坐姿更加端正：“大少爷，两位大人。昨天晚上我回去之后，就连夜写了个小程序准备卖钱，发现有个问题，我没有联系方式和银行账户。对方没办法给我打钱。大少爷有没有门路给我办个身份证？” 翟夜看看周围许多比学校更高的建筑，想着给人看到自己院子里有只猫……有只老虎就不好了，招呼他进屋：“先进来再说。”最近有三家寄养，会在出门的时候把狗送过来，等到晚上再接回去，算算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小黄去做狗饭了。 翟夜领着老虎进会议……哦，他们没有会议室，只有一个接待客户的会客室。 他看着老虎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理证件。不过想要办身份证，你应该得先有个人样吧？你能变人吗？” “能是能的。”洵山王的语气显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在翟夜以为他是不是变人形变不太好的时候，洵山王变成了一个光膀子大汉，全身上下就穿了一条虎皮纹大裤衩。 大汉哪怕坐着，也显得高大魁梧，能顶两个翟夜，身上的肌肉线条流畅好看。 他皱着眉头双手下意识拍了拍自己的小肚腩，坐立难安：“没有毛感觉真别扭。” 有人样就好办……翟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先等等。” 说着，他拿手机出去打了个电话给妈妈，接电话的依旧是翟琮。 “你妈水土不服难受着呢，有事问我。” 翟夜倒也不是跟爸爸关系不好，但总觉得跟妈妈更好说话，现在既然是爸爸，那也没办法了：“妈的身体还没好吗？要不你带她回来啊。” “不回。”翟琮一口拒绝，“我们在老家再待上两天，就准备出国去矿场，顺便玩一阵。上次小狗儿的事情搞定了？” “嗯。小黄很能干。”翟夜觉得学校有小黄，他甚至可以回去上学了，“来了个老虎妖，想办身份证。这个能办吗？” 翟琮也不问他老虎妖哪儿来的，直接告诉他：“能的。一会儿我让你叔公出个证明，说老虎妖在我们这儿大山里，从来没出来过。你收到证明之后，带去户籍民警那儿走程序就行。哦，老虎妖叫什么名字？” 洵山王好像不能当名字用？ “我一会儿问问他，再发给你。”翟夜感觉还是不太放心，“办身份证就这么简单？” “……本地的户籍民警是只老羊，你到了客气点，叫一声杨叔。” 原来是有人脉……有妖脉。 “哦。” 翟夜想着大猫猫还等着，就想挂电话，突然想到个事情，语气变得郑重：“爸。” “干嘛？零花钱不够了？” 翟夜压根不理零花钱，问他：“妈妈身体不舒服，你们又突然要出去一年，是不是瞒着我准备生二胎？” 要是有个和他差个三五岁的弟弟妹妹也就算了，他现在都研究生了，还给他弄个能当他小孩儿的弟弟妹妹，他不能接受！ 翟琮隔着手机对着儿子破口大骂，差点把儿子骂到加重脑震荡，才重重挂了电话！ “啧，反应这么大干嘛？心虚？”翟夜收回手机，还是觉得老爸老妈很可疑。 他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难道就要给老爸老妈带娃？ 坐在会客室里的都是耳聪目明的妖怪及以上，墙壁对他们来说完全没有隔音作用，见他进来，纷纷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他。 翟夜觉得有点怪怪的，但还是把从老爸那儿问来的解决方案先跟大猫猫说了：“你要叫什么名字？” 大猫猫没怎么想，把笔记本打开，敲了两个字：“王洵。”他不敢对神的家事发表一咪咪看法，说道，“那我先回去上班了。” “好，等我这边办好了，再联系你。” 翟夜刚说完，就感觉一阵风吹过，洵山王就不见了踪影。 “这就是里的‘驾起一阵妖风’？”猫猫好厉害！ 姚奇跟着站起来，冲着他翻白眼：“你管他什么妖风不妖风的？你爸妈还生二胎，你当神是这么好生娃的？” 翟夜明显愣了一下：“对哦。差点忘了，全家就我一个是人……” 第十二章 不是凶兽 好消息：不用担心爸妈会生二胎了。 坏消息：全家就他一个异类。 明明他是爸爸妈妈亲生的，突然感觉像个外人。 不开心！ 翟夜情绪低落，一天下来，去姚奇的办公室里明目张胆地打劫了三次零食。 姚奇：“……狗东西。”还是不要待在家里的好，这零食消耗的速度也太快了。得亏是家里有矿，不然都养不起这狗崽子。 不，狗崽子都没翟夜能吃！ 老谷把寄养的三条狗送走，听他这么骂，下意识往身后看了看，没看见跟进来的狗：“对大少爷尊重点吧？” “切~那就是个臭弟弟。狗都被接回去了？” “嗯。搞不懂那三家人。怕狗在家里拆家，每天花一两百寄养，还不如直接花钱上个基础课程，不比寄养便宜？”基础课程三千，寄养费包两餐，一个月就要将近六千。 一只哈士奇，别名拆迁办主任；一只阿拉斯加，别名阿拉撕家；最后一只倒不是拆家三傻，而是边境牧羊犬，脑子太聪明，家里关不住，成天往外越狱。据说找狗已经花了两三万，很会给自己提身价。 姚奇对别人家的事情不关心：“都把工作犬当宠物犬养了，提供不了每天那么大的运动量，就算教了口令，回家也得拆家。” 他们说话的时候，小黄在总经理办公室里跟翟夜提议：“我们可以设计一批狗拉车。根据我自己的使用体验，这种款式比较好。可以根据不同的需求，在外观上做一些调整……现在我们的视频账号还没有关联的商品，学校也可以提供多一项训练项目，更能消耗犬只的体力。” 翟夜看着精美又专业的图纸，很诧异：“你画的？”上面的尺寸真详细。 小黄摇摇尾巴：“不是，是隔壁老王画的。” 翟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隔壁老王指的是那只老虎妖：“这件事情你看着办吧。要多少钱？” 小黄给了他一个数字。 翟夜眼也不眨地给他拨了钱：“不够再找我。自己去财务室把单据填一下。” “……好。”小黄看着手机里到账的钱，欲言又止，摇着尾巴离开总经理办公室。 大少爷家里看上去经济条件不太好，这么多钱竟然随随便便就给他了，竟然这么信任他！ 感动！ “汪呜！”小黄一定会好好报答大少爷的！给大少爷赚很多钱！ 翟夜听到狗叫声，以为有什么事情，还出去看了一眼，就看大黄狗站起来熟练开门进财务室，应该是没什么事情，想着大猫猫的身份还没搞定，就发了个消息问他爸：证明寄出来了没？快递单号给我一下。 翟琮：耀风快递77900…… 翟夜本来看到这个快递名字没什么感觉，现在突然想起来什么耀风，应该是妖风吧？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很快查询了一下单号，发现已经在派送了。 不愧是妖风，速度就是快。 哎？ 送快递的会不会是妖怪？ 会是什么妖怪呢？ 能不能给他摸摸头？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了，现在就算是收到，办事也得等明天。 翟夜看着对面空荡荡的位置，也不知道自称是他哥哥的龙傲天去了哪儿。 唉，无所谓啦。 他关掉电脑，收拾了桌面，把手机往裤兜一揣，就走出去把办公室门关上，到隔壁门口：“阿奇，下班了？”零食都没了，他就不进去了。 姚奇从自己位子上站起来，顺手把工作服外套脱掉拿在手里：“哦，走了。等等陪我去一趟超市。” 翟夜看着外面的大太阳，不太想动，看姚奇经过更衣室的时候，把外套丢进门口的脏衣篮里：“去超市干嘛？买肉吗？哥，我想吃烤鸡！” “一天到晚就想着吃，去帮忙拎袋子。” “噫~那我不想去了。”大少爷只负责袖手旁观。 “鸭胗还想不想吃？” “……要拎袋子的话，也不是那么想去了。” “懒死你得了！”姚奇抬手就勾住翟夜的脖子，把人往前拖拽了几步就放开，“走吧，给你买烤鸡吃。” “再给我买个芝士蛋糕。” “你三岁小朋友吗？吃这么多，晚饭还吃得下？” “吃得下。肉是肉，饭是饭，零食是零食，甜品是甜品，存在不同的胃里。” 姚奇沉默了一会儿：“我倒是真有点好奇你原形会是什么了？” 翟夜也自己琢磨起来：“我这么能吃，应该是饕餮吧？四大凶兽，是不是很厉害？” “嗯，凶兽是很厉害。你不厉害。”姚奇平静地戳破他的幻想，随手拿出一块亮晶晶的蓝宝石，“你要是饕餮，把这个吃了。” “饕餮吃石头？”翟夜接过蓝宝石，发现这块蓝宝石的颜色有点不太一样。 蓝宝石有很多颜色，但手上的这块深蓝色净度很高的，给他的感觉更像是深海，而不是矿山。 这种区别很微妙。 姚奇看他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研究，由得他去：“凶兽各有不同，共同点是对灵气的要求极高，饕餮尤其。光吃肉是吃不饱的。这么一小块灵石，对饕餮塞牙缝都不够。” “这就是灵石？按照你的说法，我不还是个蛋蛋，吃得少一点很正常啊。”翟夜把蓝宝石拿起来，对着阳光照照，差点把自己眼睛给闪瞎，太阳太大了，“还有别的灵石吗？” 姚奇随手给了他一把五颜六色的：“拿去玩。” 翟夜玩了一会儿，把刚开始的蓝宝石，还有一块金色的宝石拿在手里，把剩下的塞回给姚奇：“这些还给你。” “不玩？” “嗯。” 姚奇也没什么特殊动作，摊开的手掌心上，几块翟夜放上去的宝石瞬间像是融化的冰块，接着被太阳晒干，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翟夜一直看妖怪们变个手机变个电脑什么的，还是头一次亲眼看到怎么变的，手放在姚奇的掌心摸摸：“哪儿去了？” “吃掉了啊。跟你说了，凶兽吃东西很快的。” “你是凶兽？你名字里有个奇……穷奇？” 姚奇刚想骄傲抬头，让臭弟弟知道自己的厉害，就听臭弟弟否认：“不对啊，你是个秃子。”穷奇是大老虎，毛毛很多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秃子！” “那你变个原形我看看。” “呸！你让我变我就变，你算老几？” 两个人吵吵闹闹到超市，姚奇一点事都没有，翟夜一身汗，进到超市感受到强劲的冷气，立刻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你怎么一点用都没有，都不会制冷。” 姚奇的手指特别痒：“你就仗着脑震荡作吧。”后天就能去复查了，到时候的！ 两人目标明确，在肉类的区域买了两推车肉，又去楼下蛋糕店买了个芝士蛋糕，出门的时候夏行已经开车等着了，装上人和东西一路回家。 翟夜下车倒是没空着手，抱着自己心爱的蛋糕，快步迎向站在大门口的苍泽，很开心地招呼：“苍泽！” 苍泽有些受容若惊。 小孩儿欢天喜地朝自己跑过来，是不是该抱抱？ 他犹犹豫豫地张开双臂，翟夜已经抱着蛋糕跟他擦肩而过了。 翟夜“咦”了一声，回头看他尴尬地收回手：“啊？要抱抱吗？等我把蛋糕放好……”想想又觉得没必要，“大热天的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搂搂抱抱的。”问夏景，“我想先洗澡再吃饭？” 夏景已经接过了蛋糕：“好，我先帮您把蛋糕放冰箱里，等吃过晚饭再吃。” 翟夜开开心心去洗澡，又开开心心炫了一顿肉，吃完又炫了一个蛋糕，吃饱喝足，头也不晕了，外面天也不是很热了，就要往外面跑：“我去遛狗！” 他现在是有狗狗可以遛的人了！ 满血复活！ 夏景在楼上叫住他：“大少爷，你裤兜里有两块灵石！” “哦，忘了。”只记得拿手机出来。 苍泽对着灵石招招手，发现就是两块最下品的灵石，问姚奇：“翟夜戴着这个没问题？” “这点灵气没问题，还没家里一根草多。” 苍泽想想也是，把两块灵石在手里捏了一下，变成一金一篮两个小铃铛，又拿出一根白色的丝线，变成了一根手环，脚步不动就出现在翟夜身边，给他把新出炉的银丝手环戴上。 翟夜抬手看了看，好看是好看的，铃铛也不会响，但是：“铃铛是小孩儿戴的。” 苍泽摸摸头：“你是小孩儿啊。” 翟夜：“……好叭。”等出门之后再解下来，然后找个机会“掉了”。 咦？他可以把铃铛给可爱的狗狗啊~ 狗狗在忙着剪视频，没空遛。 翟夜：“……好叭。我去动物园。”他一路上已经试过了，手环没接口，也扯不断，不能给狗狗。 他现在有野生动物园的临时员工卡，进去可以不用买票。 忙着剪视频的小黄百忙中抽空问他：“去看隔壁老王吗？” “不是，去看狮子。”皮外伤好愈合，内心的创伤得多话疗几次才行啊。 小黄“哦”了一声：“那你忙完了给我打个电话，到时候我陪你遛个弯。” “好。”晚一点遛狗人还少点。 容易满足的大少爷刚走出学校大门，走了没两步，突然绿化带里蹿出一个黑影，扑上来就要咬他。 比黑影动作更快的是一道从天空上俯冲下来的黑影。 巨大的黑色大鸟爪子落在跟它体型差不多大的黑狗身上，啪啪两翅膀下去。 大黑狗就剩下嘤嘤嘤。 翟夜看得下意识觉得脑壳疼，顿时觉得自己脑震荡还没好全。 大黑鸟的红眼珠子瞧向翟夜，张口就骂：“弱鸡！笨蛋！” 第十三章 霸凌同学（×） 翟夜当大少爷这么多年，横行动物圈，头一回被一只鸟骂，倒是没生气，只觉得有趣。 他本来就对动物没有抵抗力，更何况是一只救了自己的鸟，问：“你是谁？”又是什么妖怪吗，总觉得瞧着有点眼熟，连声音都听着有点耳熟。 大黑鸟刚张嘴想回答，感觉爪子下的大黑狗想趁机溜走，想也不想就选择先打狗。 扬起的一个翅膀差不多有一人高，一翅膀下去，全身狗肉乱颤，嘭嘭作响。 翟夜感觉这要是个西瓜，早就拍碎成西瓜汁了。 不过他也终于想起来这只大鸟了：“小八哥？”这不是他同学乌云养的鸟吗？ 以前有看过几次小八哥，不是被抱着，就是在天上飞着，瞧着不大，没想到这么大只。 厉害了我的小八哥！ 都能干得过妖怪！ 等等！ 他同学养了只妖怪鸟？！正常鸟干不过妖怪吧？ 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也没有符合小八哥体型和外观的鸟。 小八哥没吱声，歪着头看他，又低下头看爪子下的……狗？ 这玩意儿是狗吧？ 就算是城郊，H市连一座正经的山都没有，应该不至于跑出来一头野猪？ 野生动物园里跑出来的？ H市野生动物园里有野猪吗？ 这狗怎么猪里猪气的？ 小八哥还在打量爪子下的动物，突然注意到翟夜亮晶晶的眼神，往后小跳了一下，眼神警惕：干嘛？说话就说话，爪子伸这么长？ 咦？他手腕上的铃铛一闪一闪亮晶晶！ 就在小八哥分神的一瞬间，猪里猪气的大黑狗跟出现时候一样，唰一下就蹿进了绿化带消失不见。 翟夜倒是不在意大黑狗逃跑，不过也没大胆到继续在外面一个人瞎溜达，一边打电话给自称是凶兽的姚奇，一边试图把手环拿下来给小八哥：“哥，我差点被个奇怪的狗咬了。我在野生动物园的4号门附近。”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看到旁边有休息的长凳，邀请小八哥一起过去坐坐：“来。我哥一会儿来接我。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晚上要不要去我家，我跟乌云打个电话说一声？” “不要。”小八哥警惕地站在长凳距离他最远的另外一端，眼神时不时落在他手腕的铃铛上。 肉眼可见的喜欢了。 翟夜就把手伸过去：“喏，要不你自己解。” 小八哥歪着头看他：真的？ 翟夜看懂他的意思：“真的，解下来就是你的。” 小八哥看看翟夜，又看看铃铛，真的很喜欢，又觉得不便宜，说：“多少钱？我买。” “不要钱。你刚才救了我，就当是给你的谢礼。” “要给钱的。”小八哥很坚持。 翟夜以为他说完，就会和别的妖怪一样变出个手机来给自己打钱，没想到人家大鸟直接一爪子就把手环给捋了下来：“咦？”他刚刚明明怎么解怎么捋都弄不下来的。 小八哥“嘎嘎”嘲笑他：“笨蛋！”嘎嘎着又飞快地把手环给他套了回去，一拍翅膀飞走了。 “哎？”翟夜下意识站起来，跟前突然多了两个哥哥。 苍泽和姚奇的动作很一致，先是看了看绿化带，又抬头看了看天上：“先回家。” 翟夜倒是没反对，回家路上跟他们说了自己的遭遇，一边还拿出手机来，点开通讯录，翻到乌云的名字，要点不点的：“没想到我同学养了只妖怪。” “你同学？” 苍泽和姚奇对视一眼，全都是不以为然。 金乌是能被养的吗？ 他想到小八哥救了自己，对宠物充满向往：“真好啊，小八哥真可爱，我也想要一只又可爱又帅气的宠物。” 苍泽的脚步突然乱了一分，引来姚奇的侧目：这狗东西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他不知道的？在心虚什么？ 苍泽注意到姚奇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对翟夜招招手：“大概是两枚灵石引来了妖怪。这边大世界的灵气太少了，我倒是没考虑到。” 灵石是姚奇给的，手环是苍泽做的，这件事情两个哥哥谁都有责任，真·大哥不笑二哥。 姚奇对明显不理解的翟夜解释：“这里是大世界。大部分妖怪都生活在各个小世界里。小世界的规则不全，所以妖怪不能一辈子待在小世界里不出来，必须到大世界里来补全规则。” 南山村有山神庇佑，灵气充足，聚集了一条村的妖怪。 但离开南山村的范围，灵气就很稀薄了。 山神不是善人，供给的灵气仅限于自己的村子，不会分给外界一丝一毫。 顶多只是漆吴山神本身的控制范围就包括了H市，会略微大方多分出一点灵气。 这么一点灵气可不是散逸，而是有意为之。 对于普通人来说，也就顶多能够承受这么一点灵气，再多一点就超出承受范围，好事变坏事了。 翟夜理解了。 所以不仅仅是有小黄这样的本地妖怪找上门，还会有外地？外国？外邦？外世界的妖怪找过来？ 那只奇怪的狗，也不是想要攻击他，目标是他的灵石。 至于在抢夺灵石的时候，会不会伤到他，伤到什么程度，那只妖怪是不管的。 “小黄打得过逃走的妖怪吗？”都是狗狗，大黄狗是最强的！ “打不过。” “夏行和夏景呢？” “两个加一起可以。” “大黑狗这么强？”翟夜略微吃惊。 这么一说，小八哥不是更强！ 乌云竟然能养这么强的宠物，更羡慕了。不行，他这几天得找个时间去乌云家打劫一波零食。 苍泽下意识说道：“你还能打劫你同学？”出息了，我的脆皮蛋蛋。能够被脆皮打劫的同学，得弱成什么样？ 和苍泽的反应截然相反，姚奇立马就拉长了脸：“你霸凌同学？” 翟夜下意识挺直背脊：“没有。就是正常的朋友之间的玩闹！”打劫一点点……亿点点零食，怎么能叫霸凌呢？ “玩闹？呵。”姚奇冷笑，“那你给你同学什么东西了没有？” 翟夜仔细想了想，声音变小：“没有。” 姚奇抬起手指头想往他脑门上戳，最后还是收了回来：“赶紧给你同学打个电话，明天登门道歉。” 这么大了，还要家长擦屁股！ “不用这么郑重吧？我和乌云不用这么见外……” “那就登门道谢。人家的鸟刚才救了你，你不得谢谢人家？亏你还是个人，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这么一想，翟夜马上动作就利索了：“乌云。” 乌云那边接起来很快，就是周围风很大，乌拉乌拉的：“干嘛？” “你明天有没有空？我来找你玩。” “好啊。你来啊。” “你家小八哥在不在家？你家猫猫在不在家？” 乌云：“……你确定是来找我玩的？” 翟夜的手机被姚奇抢了：“乌云，我是姚奇。” 姚奇作为职业训犬师，跟乌云有过几次合作，双方算是认识。 “啊，你好。” “我家翟夜刚才被你家小八哥救了，明天想过来道谢。” “不用这么郑重吧？那只狗找到了吗？”站在大楼顶上打着电话的大黑鸟总觉得那只狗有点奇怪。 “已经去找了，到时候通知城管来处理。”姚奇随口说着，“总之谢谢你。明天我和我弟一起过来。” “好的。那你们上午过来，中午一起吃个饭。” “行。正好老家有人送了海鲜过来。”姚奇挂了电话，看向“老家有人”。 苍泽心领神会，问翟夜：“想吃什么海鲜？” “肉多的。”食肉动物唯一判定标准。 第二天，他们就“兄弟三人”，载着几箱海鲜，跟着乌云家。 车子在高尔夫别墅里开了一会儿，才看到乌云抱着一只雪里拖枪的大猫站在家门口，肩膀上还站着两只羽毛乱糟糟的草鸮雏鸟，正在试图往乌云脑袋上爬。 周围各种各样的鸟叫声，明显比别的地方要密集。 翟夜一下车，周围鸟叫声先是一下安静，然后全都扑啦啦飞走。 翟夜有些失望：“没想到你家里也这么多小动物。你怎么弄两只草鸮？不放在救助中心？” “不是。它们亲鸟在呢，就在前面的树下，把猫窝抢了做的窝，天天走地鸡一样乱跑，怕把它们踩到，干脆就抱着了。”正说着，乌云怀里的大猫身子一扭落到地上，两只小草鸮熟练地扑腾到猫背上，骑着猫飞快地跑了。 乌云无语，看到姚奇从车上下来，招呼了一声：“姚奇。”又见一个陌生人下车，把视线投向翟夜。 翟夜介绍：“这是我……哥？苍泽。” 苍泽看着眼前的金乌，把准备好的礼物递过去：“谢谢你昨天救了我们家翟夜。” 他手里的是一个大概两指宽20厘米长的小盒子。 翟夜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但直接拿过来塞到乌云手里：“喏。你家小八哥呢？我得谢谢他。要不是他，我昨天差点被狗咬了。不过你家小八哥飞得好远。” 这盒子感觉是装钢笔的。 乌云也不好马上打开，就随手揣兜里，赶紧带着人进屋：“不远。在天上飞又不用等红绿灯。” 他把人带到小会客厅，里头的茶几和桌子上堆满了零食，与其说是准备和好朋友分享，不如说是上贡。 至少在姚奇的眼里是这样的。 乌云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饮料，把一堆零食推到翟夜面前，问：“前阵子我出去了几天，回来怎么听说你休学了？” 第十四章 菜以类聚 翟夜把自己休学的原因简单解释了一下。 乌云其实不太理解，为啥家长出去玩要弄得儿子休学，只能说：“休息一阵也好。”说着他注意到苍泽的眼神，瞧着像是他爷爷奶奶看自己似的，因为第一次见面，他觉得有点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苍泽指指他的裤兜：“你可以把它种起来。” 乌云感觉苍泽那慈爱的眼神怪怪的，讨厌倒是不讨厌。他伸手从裤兜里把刚才苍泽给他的所谓谢礼拿出来，打开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锦盒，里头是一截树枝……树丫——丫字形，上面有两片小指甲盖大小的叶子，模样比随便树上掰的都寒碜。 乌云看着却比看到翟夜的铃铛手环更喜欢，捧着树丫，整张脸都亮了起来：“这是给我的吗？” “对，给你的。”他随手拿的扶桑树枝，自家崽不能用，倒是刚好有一只小金乌。 翟夜对礼物有点好奇，看不出一根树丫有什么特别的，但他同学是真的亮了起来。 在发光。 卧槽！ 翟夜脑子里乱乱的，比看到大黄狗说人话的冲击力还大，猛地往嘴里塞了一根小香肠一个虾干压压惊，眼睁睁看着他同学变成了一只大黑鸟。 这不就是昨天晚上骂他笨蛋的小八哥吗？ 哦，大黑鸟的眼睛是黑色的，不是红色的。 “小八哥……2.0？” “……”不会骂人的小八哥暴躁地从桌上狠狠叨了一块西瓜，“昨天就多余救你。” 他算是看出来了，人家哥哥厉害着呢，根本轮不到他救。 竟然现原形了！ 灭口？灭不了。 在苍泽的印象中，金乌是那种物理意义上日天日地的鸟，眼前这只的一点小暴躁就显得非常可爱。 作为一名年岁悠久的神，他对于幼崽的包容心很强，很乐于看到自家的幼崽有个合适的朋友。 姚奇手头没有扶桑树枝，但作为同样有翅膀的，他手头也有一些别的东西，但适合幼崽的东西……他左掏掏右掏掏，拿出一把金红色的小圆珠子，又拿出一把……空气？放在桌上，推到金乌面前：“拿去玩。” 亲哥不能比野哥差！ 小八哥不由自主地靠过去，用爪子在空气中扒拉一下，一块块指甲盖大小的方形宝石，在他的爪子下浮现出一圈圈涟漪一样的浅蓝色波纹。 他的眼睛闪亮，在桌子上来回转圈跳舞。 可惜他只有三根爪子，鸟类的爪子本来就是为了适应抓握树枝，而不是平面，他爪子上还抓着扶桑树枝，跳大神一样转了两圈半就踉跄了一下，一头栽倒到椅子上。 姚奇：“……我算是知道……”翟夜怎么打劫的金乌。 菜以类聚。 看看小金乌挺可怜的，他又掏出一把下品灵石。 这些下品灵石各种颜色的都有。 从两脚朝天挣扎回站姿的小八哥不太确定：“都是给我的？” 姚奇难得耐心，指着最开始拿出来的金红色珠子：“这是太阳精晶，和你的力量同源，对你有用。”指指和空气一样看不见的灵石，“这些是风系灵石。”金乌虽然是鸟形，但和风没什么关系，只能沾点边。 另外一些灵石也对应了各自不同的属性。 苍泽把灵石拿在手上随便“捏”了一下，变成了翟夜同款铃铛，又拿出一把绳子给小八哥：“你家猫快成精了，可以给它戴上。” “哈？蛋蛋快成精了？” 翟夜跟着吃惊：“那是蛋蛋？不是大白和猫弟弟？” “大白跟小颜上班去了，弟弟在城里奶奶家。” “你怎么有本事养三只同款花色的猫？”翟夜羡慕嫉妒恨，又看看同学一身五彩斑斓的黑亮羽毛，“没想到你是个妖怪。” “你不也是？”刚开始突然在在外人面前现原形的乌云，是有过一瞬间的惊讶，但他不慌。 反正他就是不慌。 太阳什么时候会慌？ 但看两个哥哥各种表演，知道应该是同道中妖，连惊讶也没有了，这会儿就站在椅子上低头梳理羽毛，把老同学造次的手推开：“乱摸什么？我是有家室的小八哥，你摸你自己的去。咦？你原形是什么？这么稀罕别人家的毛，不会是自己没有毛吧？秃子？” 姚奇：“……”怪不得俩菜鸡要好呢，思路都同频。 “我是个人啊，我不秃！”原形是神灵蛋蛋……蛋蛋怎么能算秃？ 高阿姨敲门进来，给他们换茶换果碟，看四个人的氛围很轻松，说道：“小颜说他中午回来吃饭。” “好。” 等高阿姨关门出去，翟夜问乌云：“你家颜总知道你……” “知道。”乌云是第一次碰到那么多妖怪，有一种找到组织的兴奋，“你那个学校，是专门给妖怪培训的？我需要去上课吗？具体有什么课程，毕业了给证书吗？” “我不知道啊。”翟夜一口一个往嘴里塞肉，对桌上的水果看都不看一眼，“你不知道我第一次听见狗说话，都快被吓死了。” 姚奇倒是知道：“会给妖怪做培训。对于一些从小世界来的妖怪，培训一些大世界的规矩，学会了就帮忙找工作，让他们能够在大世界停留的时间段里，自己养活自己。你也可以来，我们给你讲一些常识，正好翟夜也不懂，一起上课吧。” 翟夜提议：“成精的猫猫也可以一起带来。” 乌云：“……带来了你也摸不着。”他对着老同学左看看右看看，没见多一个角多一条尾巴，“你到底是个啥？会飞吗？” 翟夜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会飞好像很帅啊。”他看向姚奇，“教练，我想学飞！” 姚奇抬手就虚虚给他一巴掌，没敢拍实：“你想想就好。走，去帮阿姨做饭。” 他们带来的海鲜数量不少，自家臭弟弟的饭量特别大，让阿姨一个人准备也太为难人了。 乌云倒是没反对，带着人去厨房，作为一个会做饭的人，处理海鲜很熟练。 姚奇这么多年已经被臭弟弟逼成了大厨。 苍泽别的东西不行，处理海鲜属于天赋。 高阿姨不停地夸他们带来的海鲜特别鲜活。 新鲜优质的食材，烹饪方式也非常简单。人多收拾出一桌子海鲜大餐，速度飞快。 只有翟夜双手插兜，在边上被乌云嫌弃碍手碍脚，忍痛塞了他一碗酸奶：“去外面吃。” 厨房很大，有很多好吃的，食物的香气伴随着蒸汽萦绕鼻尖，翟夜一点都不想出去：“不。你明天来我家玩？” “好。你几点起床？”高阿姨是个普通人，乌云不好当着她的面说别的，只能这么说。 姚奇说道：“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就直接过来。”没什么妖怪能比金乌起更早，“你要是来得早，就到我们家吃早饭。我给你们做牛肉饼。牛肉饼吃吗？” 可怜的崽，觉醒到现在应该没吃过什么正经能吃的东西吧？ 宰了一头夔牛，肉多到吃不完。 他的意思是，一只蛋崽子根本吃不完。 不过金乌好像也不用特别吃什么东西，晒晒太阳就好，比他家这个脆皮好养太多。 瞧瞧人家那么壮实，自家的崽……不提也罢！ “吃的。那我带水果来，我自己种的。” 金乌自己种的水果，确实有点意思。 翟夜一点都不给客套的机会：“你空手来就行。我带你去我管哥的果园里采摘，他种的水果都很好吃。” “我种的也很好吃，你现在就去外面院子里摘！”乌云不服。 “不去，我又不爱吃水果。” 颜昊回家一开门，难得听到家里……人声鼎沸（？），顺着声音走到厨房：“怎么都挤在厨房？”对翟夜和姚奇打了声招呼。 乌云给他介绍：“这是苍泽，翟夜的哥哥。”咦？翟夜是个秃毛仔，那他全家都是秃毛仔？ 成熟的大人相互握手认识了一下。 大白跟在颜昊背后探头探脑，在看到翟夜的一瞬间，全身的毛微微炸开，尾巴竖得笔直，然后冲着乌云喵喵叫：“他怎么来了？” 饭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乌云干脆洗了手，把大白抱起来：“他来找我们玩啊。” 大白趴在乌云的肩头，盯着翟夜眼神警惕，尾巴左右大幅甩动：“我不想跟他玩！” “那想吃海鲜吗？” 大白的鼻子嗅了嗅：“吃。”说完，它挣扎地跳下去，“给我端到房间里！” “知道了，白姐。” 翟夜跟在乌云身后，看他拿着个托盘给大白送猫饭：“你刚才跟大白喵明白了？喵的啥？大白去哪儿了？” “它回自己的房间看午间新闻。” 大白不仅自己开电视看新闻，还在跟鹦鹉视频聊天。 翟夜：“……你身边的妖怪也不少啊。” 原来大家都一样，一下子心理就平衡了。 午饭的时候，两家人都见识到了什么叫别人家的崽和家长。 颜昊和乌云送他们离开的时候，真心实意地羡慕：“什么时候我家小乌也能多吃一点就好了。”现在自家的小八哥还是太轻了，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长成太阳？别营养不良。 “你把金乌养得很好。我家的这个才愁人，光吃不长。唉，不说了，我们先走了，你们有空来我们家玩。”姚奇说完，像是没看到颜昊骤变的脸色一样，摆摆手开车离开。 颜昊握紧乌云的手：“他们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乌云拉着他到凉亭，把苍泽送给他的小树丫拿出来：“上午他们来玩，苍泽送了我这个，说是扶桑树枝。” 他说着，再一次不由自主变成了小八哥，抓着小树丫飞到了家门前的乌桕树上，把小树丫放了上去。 小树丫一下就融进了大树。 似乎有人打了个哈欠。 所有的生灵在这一瞬间都打了个盹，连苍泽、姚奇的眼皮都沉了沉。 时间很短，大概只有三秒钟，再睁开眼的时候，有一种整个世界都清澈了的感觉。 翟夜感觉自己很困：“乌云是不是也被扶桑树枝弄睡着了？他这个妖怪不行啊~” 姚奇立马发表亲哥言论：“谁跟你说他是妖怪的？金乌是太阳神鸟，是神。人家都化形了，你还是个蛋蛋呢，人家比你强多了。” 第十五章 流浪小妖怪 翟夜下午被两个哥哥提溜到医院里去复诊，虽然时间还没到一周，但结果是好的。 医院里人很多，复诊没多久，就是排队等了很长时间，出来的时候翟夜已经饿了，看到对面的冰淇淋小车，直接过去买了三个三球，给两个哥一人分了一个。 便宜表哥不给做冰淇淋，但他做弟弟的还是记得哥哥的。 旁边的小孩儿羡慕得不行，拉着自己奶奶的手：“奶奶，我也想吃三个球。” 这会儿都快饭点了，别说是三个球，一个球奶奶也不给买，语气倒是很温和：“好，我们吃完饭再来买。” 小孩儿显然还是讲道理的，愿望只是延后实现已经让他满足了一半：“那我们快去吃饭吧！” 翟夜看着小孩儿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禁摇摇头。 普通小孩儿吃过晚饭，还是三个球呢，半个球都吃不下，最后只能眼巴巴看着大人一口一个球。 他可太知道了，自己以前就这样。 这么想着，他就把视线投向姚奇，想想那会儿姚奇还没来家里，又把视线挪开。 想他以前饭量就正常小孩儿那么多，后来进入青春期之后就开始越吃越多。那会儿长个子，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他已经不长个子好几年了，吃这么多肉，也没横着长，确实是有哪里不对。 那会儿他怎么没怀疑自己是妖怪呢？ 呸！他怀疑自己肠胃吸收有问题，也不会怀疑自己不是人。 姚奇被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这家冰淇淋味道还可以。家用冰淇淋机的功能还是不够，得商用的大机器才能够做出更好的。 申家的民宿里好像就有，但是去别人家借觉得有点麻烦。 自己买一个不是不行，可一年也用不了几次，放在厨房里占地方。 臭弟弟饭量大，冰淇淋这种东西不能由着他敞开了肚皮吃，不然今天怎么出的医院，明天就怎么进去。 哦，进不同的科室。 翟夜不知道姚奇在想什么，反正从认识姚奇开始，他就是这种爱答不理的欠揍样子：“我们现在去抓流浪妖怪吗？”没人管的小猫小狗叫流浪猫狗，没人管的妖怪，就是流浪妖怪，没毛病。 他不能养小猫小狗，养一只流浪小妖怪可以吗？ “什么流浪妖怪？”姚奇一下没听明白。 苍泽倒是懂了：“昨天攻击你的那只小妖怪吧？” “嗯。放在外面会不会攻击别人？会不会进村？”感觉好像那只妖怪的战斗力还挺强？ “不会。他是冲着灵石来的，别人身上没有灵石，不会把他吸引出来。”苍泽抬手摸摸翟夜的脑袋，“他很弱，在大世界混得很不好，对灵气非常渴求。他会被南山村的灵气吸引，不会离开的。” 在大世界里，哪怕南山村被有意放出的灵气只有一丝丝，对那只小妖怪来说，就像是在沙漠中即将渴死的人，面前有一个很长时间才会滴一滴水的水龙头一样。 姚奇补充：“他不敢进村，太弱了。” 翟夜觉得这话不对：“不是说他比小黄强？小黄都敢进村，他为什么不敢？” “小黄进村，那是他提前跟你妈打过招呼的，得到了南山村的认可。你可以理解为，小黄有请帖，登门理所当然。那个妖怪可没请帖，要是擅自进入南山村，那叫闯空门。他要是进村，全村随便一个妖怪不把他打死？”姚奇说完，偏头看看翟夜，“哦，你除外。” 一直觉得自己还挺厉害的翟夜：“……我是全村战力榜倒数第一？” 苍泽哥哥比较温柔，摸摸他的头，没说话，表示默认。 翟夜决定抛开这个扎心的话题：“……那是个什么妖怪？”毕竟他是个连驾起一阵妖风都做不到的蛋蛋。 “土木系的什么小妖怪吧。”那玩意儿跑得很快。 绿化带是天然的土木环境，而这座城市里遍布绿化带。 他们这里还是广袤的大农村，周围全是稻田和果园。 以苍泽的能力来说，不是不能追踪，但没必要花那么大的力气。 苍泽肯定不会放任外面有这么一个妖怪在，但大世界有大世界的规则，他不能在车来人往的大街上如何如何：“走吧，我们去学校抓妖怪。” 姚奇显然并不在意什么小妖怪，懒洋洋跟在后面。 学校的门房依旧只是个摆设，白天的时候两位保洁阿姨会拿来当休息室，下班之后这里就空无一人了。 倒是老谷还领着一条拉布拉多在院子里训练，看到他们很意外：“这么晚还过来？”又对姚奇抱怨，“你今天怎么不来？我都快忙死了！” 姚奇把翟夜推出去当挡箭牌：“喏，带这小子去医院复查。” 老谷一看是大少爷，无话可说，还得关心：“大少爷脑子怎么样？没问题了吧？” 翟夜觉得这话问得怪怪的，但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嗯，都好了。接下来我也会承担一部分训犬师的工作。”有一说一，动物在他面前都很听话，只要它们认清楚自己跑不掉，“这只拉布拉多是要寄养在这儿过夜吗？” 拉布拉多在看到翟夜的时候，已经放弃了那些让它感到好玩的游戏，直接躲在老谷背后，并且用前爪抱住老谷的脚踝，开启震动模式：“嘤嘤嘤！” 注意到翟夜看过来，它一瞬间和翟夜对视，立马安静下来，狗脸上写着：“卧槽！他看过来了！我承认刚才嘤得有点大声。” 翟夜默默挪开视线。 “不是。它主人今天晚上加班，要晚一点过来接，我等一会儿。” 姚奇问：“晚一点是什么时候？” “不好说，八点？十点？”老谷倒是不着急，一副大不了在学校过夜的样子。 姚奇就说：“那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儿等着就行。” 老谷有些意外：“你们不是过来关门的？” “不是。有个不懂规矩的小妖怪，一会儿在这儿设个陷阱抓起来。” 老谷一听，觉得有点意思：“什么小妖怪？” “抓住就知道了。”姚奇对弱唧唧的小妖怪没什么兴趣，吃了也不长肉。 说着，他掏了一把土木两系的灵石，随意丢在草坪上。 翟夜没见过抓小妖怪，也没见过正经法术，看姚奇的动作随意，以为他已经在电光火石之间布置下了看不见的天罗地网，脑海中自动浮现神偷影视剧中密密麻麻的红外线，但他看不到就很没有参与感：“哥，我想看看。” 姚奇听得莫名其妙：“你看到了啊。” 十来颗下品灵石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怎么？脑子刚好，眼睛又坏了？ “不是，我想看陷阱什么样的。” “抓个小妖怪，还要布置什么陷阱？有诱饵把他引出来就行了。” 翟夜感觉这样不太好：“不做点额外的布置吗？就当是给小妖怪一点基本的尊重？”这么随便往地上丢一点石头，又不是丢点大米引麻雀。抓猫都还放个笼子呢。 姚奇刚想骂他事多，苍泽先一步递了一根树枝过去：“来，拿着绕灵石画个圈。” 树枝看上去平平无奇，就跟之前苍泽拿出来的平平无奇的扶桑树枝一样，只不过更大一点，约莫一米左右的长度。 翟夜一下就兴奋起来，郑重接过树枝，郑重画了一个很标准的圆，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施法：“好了。” 一会儿小妖怪过来，走进他布下的这个圈圈里，就会有一道亮光闪过，然后画地为牢关在里面！ 苍泽看到眼神亮晶晶乖乖站在自己面前的翟夜，内心欢喜得不得了。 这么可爱，等化形了一定是一条可爱的小龙吧？ 摇头摆尾的小龙，想想就很可爱。 翟夜无意识抬头蹭了蹭苍泽的手，小猫一样往他身边靠了靠。 姚奇在边上看得眼睛一跳，抬手就把准备贴腿绕圈的猫弟弟提溜到自己身边，对他左看看右看看。 挺正常一个臭弟弟啊。 “不应该啊？”姚洲和翟琮都挺正常的山神，怎么生个娃猫里猫气的？总不见得谁带大的就像谁吧？ 咦？ 姚奇看看苍泽，琢磨开了。 这两家抢孩子，不会抢到最后反倒是便宜了自己？ 他失去一个臭弟弟，换来一个小猫崽子？ 这么一想……滚滚滚！臭弟弟就够了，还小猫崽子呢！ 翟夜莫名其妙被姚奇拉过来推出去，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你干嘛！” 一只悄无声息出现在草坪上准备偷摸着拿灵石的大黑狗，被翟夜一下吼地缩回爪子，小眼珠子溜圆，突然感觉到极大的压迫感，四腿一软趴在草皮上，想悄咪咪土遁，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和土地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东西，只能学着一旁的拉布拉多：“嘤？”哦，还得把下巴贴在地上，再甩甩尾巴。 昨天晚上光线不好，翟夜没看清楚，这会儿倒是看清楚了。 小妖怪长得不太像狗，更像猪，还是长毛大野猪，但没有大猪蹄子，取而代之的是一看就非常厉害的大爪子。 姚奇把作为诱饵的灵石收了起来。 苍泽变出一根牵引绳套住小妖怪的脖子：“原来是只狸力。” 毕竟是曾经攻击过自己的妖怪，翟夜没有直接莽上去撸，先询问了一下苍泽：“哥，我能摸摸吗？” 苍泽听得相当舒坦，把狗……把狸力拉过来：“摸吧。” 翟夜摸摸毛，评价：“毛毛很粗糙啊，还没我的没屁股小恐龙撸着舒服。” 第十六章 接儿子 姚奇蹲在地上研究狸力，问身边的翟夜：“什么没屁股小恐龙？” “夏行给我睡觉的抱枕。” 哦，小孩儿嘛，睡觉抱个娃娃不奇怪。 姚奇知道臭弟弟的脆皮体现在方方面面，包括睡觉，想了想说道：“明天你同学过来，找他要一根羽毛。” “啊？拔他头发？” “羽毛！你找他要一根，不是让你上手去拔！”姚奇说着说着火气又要上来，“还说你没校园霸凌，看看你这一说就想拔人家头发……” 他上午在人家家里的时候，心虚得很。 翟夜嘀嘀咕咕：“羽毛不就是头发……好好好，我明天问他！”别人家的崽就是好是不是？“他头……羽毛有什么用？” 苍泽看姚奇的牙都要呲出来了，声音中带着刻意的温和：“金乌是太阳神鸟，是太阳的化身。天下万物生灵因太阳生息。他的羽毛可以让你作息正常。” 本来用点扶桑树枝就好，这不是翟夜太弱了。 成年金乌羽毛的效用，翟夜肯定也扛不住，还好眼前这只金乌才刚化形不久，羽毛的力量配合翟夜刚刚好。 他说话的时候，手掌在狸力头上拍了拍，原本猪里猪气的狸力，两下就变成了一条黑色长毛大狗，耸着狗狗眼和对面眼睛瞪得大大的拉布拉多面面相觑。 狸力：“汪？”发生了神马事情？ “乌云这么牛？”翟夜说完，表情充满抗拒，“我不要！” “噫！为什么？”找金乌要一根换下来的羽毛而已。刚好认识一只金乌，关系还不错，为什么不要？ “你让我晚上抱着乌云的头发睡觉？我小姑娘的头发都没摸过，让我抱个汉子的头发睡觉？”翟夜被自己描绘的画面弄得给恶心到了。 姚奇听了也沉默：“本来挺正常的事情，被你这么一说，怎么那么怪呢？等等？你没谈过恋爱？” 翟夜还没回答，苍泽已经把翟夜拉到身边护好了：“翟夜还小呢，谈什么恋爱？人类不合适，跟金乌也不合适。你一个水里的，跟天上的谈什么恋爱？” 翟夜被他们弄得满脸黑线：“都什么跟什么啊？人乌云有对象，人家除了结婚证没法扯，啥都跟正经夫妻一个样，双方家长亲戚面前摆了酒的。我跟他谈什么谈？” 他要是有心和乌云处对象，大学四年不都是时间，哪还轮得到颜昊？ 呸！ 他对乌云压根没兴趣！ 不对，重点错了。 翟夜的表情一下就严肃起来：“那乌云和颜昊不是很糟糕？颜昊会很快就死掉吗？” 无论是按照姚奇还是苍泽的说法，神灵的寿命是真正意义上的寿与天齐，而人类的寿命，撑死了也就一百多岁。 一百年听上去很漫长，但要是乌云真的拥有接近无尽的寿命，百年时间不过是弹指一瞬，那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失去伴侣的鸟，是终身无望的等待。 苍泽打断他的胡思乱想：“金乌是神，神灵总有办法的。颜昊是神灵认定的伴侣，就算没办法拥有神灵的权柄，起码寿命不用担心。”只是将来，他们可能会需要去小世界生活一段时间，避免在大世界活成违反常识的老妖怪。 “我的意思是，选择一名人类作为伴侣，能力上不能给金乌提供什么帮助。”苍泽拿出现成的例子，“像柜山山神和漆吴山神在一起就很合适。他们同属一脉，力量相辅相成。” 翟夜听不明白：“说的谁？” 姚奇给翟夜翻译：“你爸妈。你爸是柜山山神，你妈是漆吴山神。” “哦。”翟夜听着还是觉得很不适应，“明天你们再给我和乌云一起上课吧。”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越听越迷糊。 “也行。”苍泽对着没人搭理之后，开始搞起小动作的狸力拍了一下，“小家伙，谁带你来的？” 狸力装听不懂，双眼无辜地看着翟夜，精准攻坚最薄弱一环：“唔嗯~” 狗狗眼看着实在是太可怜太无辜了，翟夜这种对小动物抵抗力为负的家伙，瞬间血槽清零，但没有察觉到苍泽那一下轻拍的力量，反而学着苍泽的样子，也轻轻拍了一下狗头：“是你爸爸妈妈带着你一起来的吗？你要是没有爸爸妈妈，那我……” 苍泽微笑打断翟夜想收养流浪小妖怪的心思：“他肯定是跟着家长来的大世界，不然凭借他自己，根本过不来。” 一群人或蹲或站在草坪上，虚掩的侧门被推开，两个穿着类似服装的男人一前一后进来。 他们显然没料到自己的目的地相同，都惊讶地相互对视一眼。 “李工，你也来这儿？” “对，康工也是？” 两位身穿同款建筑工地夹克衫，现在下工地之后，袖子挽到胳膊肘上，露出的皮肤都是同款的酱油黑，头盔里塞着手套挂在手腕上，陌生人压根分不清谁是谁。 康工笑出一口大白牙：“我来接我狗儿子。昨天刚搬家，新家还没收拾好，家里乱七八糟的，怕狗在家不习惯，先放宠物学校这里寄养一天。李工也养狗啊？” 同样是酱油色，李工的肤色比康工要更黑一点，康工是生抽的话，李工就是老抽。 他的年纪看上去也更大一点，笑容中有些许沧桑和对生活的妥协：“是啊。走吧，去接狗儿子。”要是能接回家，真得把他揍成狗！ 生抽工程师还以为大前辈工作太累，不敢再多搭话，从前门进去之后，很容易就看到西侧的草坪区域站着人，扬声叫：“谷老师！LUCKY！” 拉布拉多一听到主人的声音，瞬间连天然的耷拉耳都要竖起来，无奈它连腿都软得站不起来：“汪呜呜哼哼哼！”酷爱！带我回家！ 老谷一把将七十多斤的狗抱起来，送到康工身边：“它今天运动量有点大，游了一个小时泳，已经给它按摩放松过了，晚上应该会睡得比较踏实。晚饭也已经吃过了，回去不用再喂。” 康工一听就觉得非常省心，工地练出来的有力双臂轻而易举从老谷手上接过狗儿子：“那谢谢谷老师，我先走了。李工，再见。” “好的，路上注意安全。”老谷很礼貌地把康工送出去。 李工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跟康工道别，等人走了之后，才拘谨地和老谷点头示意。 老谷看着他，叹了口气：“我在想是不是你家的，没想到还真是。你们夫妻俩不是一起来的？怎么还看不住一个小崽子？” 李工的声音里全是疲惫：“我们不都在工地嘛。孩子这情况也没法送学校，以前自己在家还好，昨天晚上突然就跑没影了。我估摸着是跑这儿来了，还真是。” 看到爸爸来了，狸力的声音一下就大了起来，下巴都离开地面了：“汪汪汪！”爸爸爸，他们欺负我！ 要不是儿子在人家手上，李工都不敢太靠近，在距离儿子三米的位置停了下来：“大少爷，两位大人，犬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翟夜不太适应这样的说话方式，低头看看狸力，还真的是犬子。 真可惜，原来真的有家。 小狗这么可爱。 对李工，翟夜倒是有印象：“原来是李叔，晚饭还没吃吧？一起吃个饭？”每年逢年过节的，这位李叔叔都会来拜年，“婶婶在国外还没回来？” 李工听到翟夜这么家常的话，倒是放松下来一些：“没。做项目没那么快。家里孩子还不能化形，跟他讲道理也讲不明白，还路痴，这不跑出来了。没惹什么事吧？” “没。”翟夜对小动物的包容心近乎无限大。 姚奇可没那么好说话，只是没拆表弟的台。 苍泽看上去温和，对差点伤到翟夜的小狸力也不宽容，对着狗头拍了两下，刚才能有小牛犊子大的狸力，一下就变成了两个巴掌大的奶狗，还从姚奇手上接过一土一木两块灵石，捏成两个铃铛，弄了根狗链挂在脖子上：“好了，这样就好管了。” 小狸力抬高爪子举起来，一脸不敢置信：“汪呜？” 李工一瞬间心情复杂，儿子显然是闯祸了啊。 不然以两位大人的身份，怎么会跟一个小妖怪计较？ 他也不敢问，装什么都不知道，憨笑着跟翟夜回家吃饭，还把儿子给翟夜抱。 不管大人们怎么想，抱住大少爷的大腿肯定是没错的。 小妖怪对灵气的需求不大，进入南山村之后，灵气的需求就得到了满足，被翟夜抱在手里，终于感觉到了压迫感：“嗯嗯哼。” 小狗子吓尿了。 翟夜倒是没什么，从小和动物打交道，给狗子挤□□腺也不是一次两次，这点不过是小场面。 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夏行已经捏着小狸力的后脖颈，把他还给了人家爸爸：“大少爷，先回家洗澡吧？” 李工赶紧把儿子抱在怀里。 翟夜还眼馋地看了看小狗子。他也好想提溜一下狗狗的后脖颈，不过快晚饭了，确实先洗澡换衣服吧。 他洗完澡换完衣服，下意识往床上看了一眼：“我的没屁股小恐龙呢？”还没晒干？ 第十七章 回父母家 毕竟有客人在，翟夜暂时没去找自己的睡觉抱枕，跟李工父子俩一起吃了个饭，看人家拘谨的样子，没多留，吃完饭就送人家出去，顺便牵着小黄溜达去野生动物园看大狮子。 狮子本来就是受了一点皮外伤，这两天待在病房里日子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吹着空调不用接受风吹日晒，已经忘记了受伤的自尊心和吓破的胆子。 翟夜来之前，大猫猫仰躺在地，睡得四脚朝天。 翟夜就把它吵醒：“起来。” 大猫猫喉咙里发出引擎呼噜声，尾巴尖的动了动。 翟夜就开门进去，趁着大猫猫懒得动，捏了捏大爪子，撸了撸肚皮，还揪了揪耳朵。 大猫猫被他吵得尾巴动作幅度加大，等到他揪自己耳朵，“嗷呜”一声就想把来人扑倒。 吵什么？没见本大爷睡得正舒服吗？ 它睁开眼睛一看：卧槽，是翟大夫！ “嗷嗷嗷嗷！”妈妈咪呀，吓死了！ 饲养员听到声音，赶紧过来查看，怕出什么意外，就见刚才还四仰八叉睡在笼舍正中间的大狮子，靠坐在墙角，对蹲在地上的翟大夫双爪高举，摆出投降姿态，连尾巴都夹紧在后腿中间。 翟夜没注意饲养员，对狮子招招手：“醒了就过来，给我看看你伤口怎么样了？” 大狮子眼睛里充满抗拒：真的要过去吗？ 翟夜：“来，看看你伤口。” 大狮子：“嗷。”来了。 它端端正正在翟夜面前坐下，把身侧的伤口位置展示给他看。 本来就是一点皮外伤，几天下来血痂已经快脱落了，有些伤口浅的地方已经长出了细小的绒毛。 大狮子：看，我好了！ 大狮子：翟大夫，我可以去上班了！ 大狮子：我马上去上夜班！ 翟夜拍拍狮子，跟几个工作人员一起把它送进转运的笼子里，重新送回到猛兽区。 他在的话，转运的时候狮子可以免挨一针麻醉。 工作人员也不用搬运沉重的狮子。 大热天的，大家都少点事。 免费蹭了一次野生动物园的夜游，翟夜牵着小黄心满意足，回来给自己和小黄买了烤肠。 小黄比较矜持：“按理说我不能吃人类的食物，但……浅尝一根。” “我先帮你拿着。”翟夜自己手上抓着十根烤肠，小口小口咬着，送小黄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的烤肠吃完了。 小黄叼着已经凉了一点的烤肠，摇着尾巴自己进去，站起来把门关上：“汪。”再见。 翟夜对他摆摆手：“明天我们换个地方逛。”正好明天乌云过来，他天天飞，应该知道不少好玩的地方。 门都已经锁上了，他不想穿过学校从后门走土路回家，沿着大路走，看到垃圾桶，把手上的签子丢了。 宠物学校边上的商铺，客户都是在对面工业园上班的。这会儿都下班了，除了一家便利店和两家小饭馆还开着，其它店铺都关了。 这会儿毕竟才六月份，没到一年中最热的七八月，晚上的温度还算适宜。 翟夜走得不紧不慢，刚拐到南山村路，一只小黑狗“汪呜”一声蹿出来，逮着他脚脖子就咬。 小黑狗奶胖奶胖一只，凶是很凶，但杀伤力为负，凶狠地撕咬了半天，就是涂了翟夜一脚口水，成功把自己气哭。 小胖狗一屁股坐在地上，嗷呜嗷呜地嚎哭起来。 翟夜抬手就捏着小狗后脖颈上的软皮提溜起来：“你不是跟你爸回去了吗？怎么又自己跑出来了？你爸知道吗？” 小狸力只哭不回答。 翟夜没办法，在手机通讯录的角落里翻出李工的联系方式，打了个电话过去：“李叔，你儿子在我手上。咳，我是说小孩儿来我们村里了。” “你给我个定位，我马上就到。” 李工来得很快。 翟夜的定位刚发出去，不到一分钟，李工就到了。 巨大的长毛大黑猪从夜色中蓦然出现，爪子落在地上却很轻，连一点灰尘都没带起来。 翟夜只注意到他的爪子比刚才捏过的雄狮的爪子还大，不是那种猫科或者犬科动物的毛绒绒的肉垫，更接近鸟类的那种爪钩。 成年狸力张嘴，依旧是李工温和的声音：“又麻烦大少爷了。” 路□□叉的地方建了小型的开放绿地，里面有供人休憩的长凳。 翟夜觉得胖嘟嘟的小狗子手感很好，一时间舍不得放，就邀请李工坐一会儿：“不麻烦。叔不忙的话，陪我聊聊？” 成年狸力看了看对自己来说和小板凳差不多的长条凳，选择趴卧在草地上。小灌木什么的问题不大，对他来说和草地没什么区别：“大少爷想聊什么？” 哇！大狸力看上去比狮子帅多了！ 大概是爸爸在身边，翟夜身边也没别人，小狸力这会儿倒是不会被吓尿了，逮着翟夜的手指磨牙，不断造成负数伤害。 奶呼呼的小身体在自己手上拱来拱去，翟夜看得心都快化了：“我是想说，叔你要是没空带孩子，不如让小家伙白天待在学校里？学校里一直有人。你要是晚上加班也没事，我可以带他回家。你下班了来接。” 小孩子就得上学。 宠物学校也是学校。 在知道李工是妖怪之前，他就知道李工夫妻俩是很资深的土木老哥老姐。 本来以两人的资历，其实早就可以不泡工地，但大概是爱得深沉。 现在是知道他们是狸力之后，就不习惯了。 狸力这种天生的土木妖兽，在人类世界混，干土木，专业简直不能再对口。 大狸力把脑袋放在前爪上，趴卧的高度让他的视线和坐着的翟夜齐平，耳朵转了转：“这样不好吧？我儿子特别皮，一般人管不住。” 早些年，他们有把儿子送去人类的幼儿园，打架闹事倒是没有，但毕竟是小妖怪，成长速度本来就慢，加上在大世界里灵气匮乏，长得就更慢，总不能幼儿园念个三十年。 他们也不放心把儿子一个人放在老家。毕竟妖怪的老家可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帮忙带，那么小一只小妖怪，一个妖在老家无异于野生肉肉。 翟夜捏捏小狸力的胖爪子：“没事。学校里没有一般人。” 李工想想也是，答应下来：“那就麻烦大少爷了。我明天早上就送小益到学校。”本来他们夫妻俩都是上班族，带娃就困难，现在老婆不在身边，留他一个人带娃根本就顾不过来。这次还好是撞上了大少爷，要是碰到了别人，哪怕是被监控拍下来，那也说不清楚。 说完，大狸力把脑袋往前探到翟夜跟前。 刚才隔了一点距离，翟夜没什么太大的感觉，现在凑近到能感受到大狸力的鼻息，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倒是没有，就是注意到长毛覆盖下的獠牙，感觉有点好奇。 小狸力清脆地汪汪两声，灵活地踩着爸爸的鼻子跳到爸爸的脑袋上，对着翟夜奶声奶气地怒吼：“唔~汪汪汪！”异常凶狠！ 李工轻声叱责：“小益，不可以这么没礼貌，不然我告诉妈妈。” 小狸力一听，顿时就蔫巴了，哼哼唧唧地在爸爸长长的头毛里快速团了个窝，服软：“嘤。” 大狸力温和地对翟夜道歉：“小益太没礼貌了，是我没教好，对不起。”得到翟夜不在意的表示后，他往后退了一步，“那我们先回去了，大少爷再见。” 说完，巨大的妖怪像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翟夜感到很惊奇，走到刚才狸力父子在的地方，发现里面的绿化一点都没有被踩压的痕迹。 “怎么出去那么久还不回家？狸力来过了？” 苍泽温和的声音突然在翟夜耳边响起，把翟夜吓了一跳。 苍泽赶紧把他往自己身边一拉，免得他跳进绿化带的草坪里。 脆皮小孩儿太弱了，万一被草给扎伤了怎么办？ 翟夜只是脸色白了白，倒也没尖叫什么的，被拉了一把反倒是踉跄了一下：“嗯。李叔明天送小益到学校来。你怎么来了？” 苍泽轻轻揽着翟夜的肩头，一起往家里走：“看你出去那么久没回来，出来接一下。” “我就在自家门口遛个弯，能出什么事？”看看姚奇都没出来接。翟夜觉得苍泽太夸张了，突然好奇，“你们妖怪……神，是不是可以千里眼顺风耳什么的，在家也能看到周围的情况？” “可以是可以，但在大世界还是尽量遵守大世界的规则。”苍泽换了一个翟夜更好理解的说法，“我们就像是分家单过的成年子女，来大世界是回父母家，虽说也是回自己家，但也不能太放肆。” 翟夜大概理解了：“那要是太放肆，会被父母教训吗？” 苍泽给了他肯定的答案：“会的。” “怎么教训呢？” “父母总有办法收拾孩子的。” 翟夜听得不明不白，倒是想起自己出去就不给自己打电话的爸妈，晚上洗漱完，躺在床上趴在着自己的没屁股小恐龙……哦，小青龙身上，给妈妈打电话，视频一点开还是他爸：“怎么又是你！” 翟琮大怒：“你还没断奶吗？天天找你妈！” 父子俩吵了一架，气哼哼地挂了电话。 翟夜把手机放在床头，想到夏行不允许他睡前刷手机，又把手机拿去隔壁书房放好，回到房间往被窝里一钻，感到有什么东西往他小腿上拍了一下。 他猛地掀开被子，床上只有自己和小青龙：“错觉？” 18、第十八章 摸吧 翟夜有一瞬感觉到寒毛都要竖起来，环顾自己的房间，头一回感觉到太大了。 传统的农村房间就这样，不像现在的商品房那样卧室、书房、衣帽间之类的一间间隔开。 翟夜的房间就是一间五十多平米四四方方的房子，层高大概三米五。也就是前两年重新装修的时候，重新在房间里隔了个卫生间出来。 剩下的，男孩子也没多少东西，房间里就是床、衣柜。 夏行在他床头柜上装了个按铃，夏景在他床边铺了一条地毯。 空调温度开太低了吗？ “有妖怪？”他喃喃自语。 “没有啊。” “没有吗？”翟夜下意识反问，突然“卧槽”一声从床上猛地跳起来。 薄被里有什么生物动了动，很快探出一个大脑袋。 小青龙张嘴打了个哈欠，头上的角支棱起来把薄被顶起一个小帐篷：“没妖怪啊。” 翟夜瞪着自己的抱枕：“你的角还能动的吗？” 小青龙又把自己的角往后撇：“这又不是真身，幻化出来的小布偶，哪里都能动。”他说完，又动了动耳朵，一副浑身上下都很灵活的样子。 翟夜听出小青龙的声音了，但还是不敢置信，慢慢走回床边：“苍泽？” 小青龙半阖着眼睛，甩了甩尾巴：“嗯。不睡吗？” 翟夜很难把甩尾巴的小青龙布偶和一身贵气的苍泽之间划等号。 小青龙用粗壮的爪子拍松枕头：“来，明天早上金乌会来。没人比金乌更早起。” 翟夜坐回到床上，慢慢盖好薄被，双手交握放在小腹上，躺得笔直。 他早就过了和爸爸妈妈一起睡觉的年纪了，更从来没和哥哥一起睡过。 小青龙用尾巴拍了一下他的小腿：“哥哥哄你睡。” 说着，小青龙布偶就抬起爪子准备拍拍弟弟的后背，奈何布偶的爪子太短了，一下就踩到了翟夜的胸口，还好他这个身体就是布偶，没有一点分量，不会把脆皮弟弟踩坏……应该？ “疼吗？” “不疼。”翟夜被踩了一脚，倒是感觉不是那么拘谨了，摸摸自己胸口的胖爪子，感觉手感很好，问，“哥，你的身上冰冰凉凉的，真的不是你的鳞片吗？” “不是，就是用了点特殊材质。” “那我能摸摸吗？” “摸吧。” “我能摸摸你的角吗？” “摸吧。” “尾巴呢？” “……” “哥？” “摸吧摸吧。” 天哪，他摸到了龙神！ 小青龙布偶被灌输了一整晚“爪子真好捏”、“小青龙真可爱”、“小青龙一定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动物”。 原本只是想哄孩子，现在内心有点复杂。 小青龙布偶把自己的尾巴从翟夜的腿下抽出来，搭到他的腿上面，自己的前爪伸直，把下巴……腿太短了，下巴枕不到！ 大概是察觉到动静，睡着的翟夜下意识把小青龙抱到怀里，恢复昨天晚上的睡觉姿势。 早上，乌云没来太早，大概是八点左右到的。 他头一回来翟夜家，一下就活泛了，倒不是感受到南山村的灵气，而是：“嗨呀，你家还没拆迁啊，真好。我老家房子都拆掉了，住楼房真不习惯。” 跟在他身边的颜昊和施超一起从车上拿各种礼盒下来：“你也没住过几天楼房。”要是不算大学宿舍，也就是工作的几个月外加新房装修的时候住过一阵。 乌云跟姚奇他们解释：“他不放心，非得一起跟来。” 苍泽笑笑：“是该一起来的，昨天倒是忘记提了。不用那么客气，进来吧。姚奇在做早饭。” 翟夜明显还没睡醒，脸倒是洗了，招呼他们进屋：“还以为你天一亮就到呢。”怕被堵在被窝里，他天一亮就被叫醒了，“你们来就来了，拿这么多东西干嘛？”昨天他打包的零食还没吃完呢。 “来太早，怕你还没起床。”开玩笑，他都不等他家小颜起床，还会等别人起床？再说他早上事情很多的，得把自己的地盘巡视一遍，说不定还得打几架，能这个时间点过来，已经很赶了。 至于东西，第一次上人家家里做客，带礼物是基本的礼貌。而且他来上学，学费人家都没提，再空着手上门像什么样？ 礼物也都是现成的。 家里有个资本家，各种往来的礼盒多的是，随便拿点就是了。 翟夜也帮着过去拿礼盒，怀疑他们搬了一车过来。 他没能上手，夏行夏景过来帮忙。 两个妖怪人高马大，搬东西稳稳当当。 施超看了看，心中暗暗点头：嗯，练家子。 翟夜家的餐厅和厨房是连在一起的。 看他们进来，姚奇把刚出炉的牛肉饼放到桌上，问：“豆浆还是粥？有白粥和玉米粥。今天炸了油条，也可以做咸豆浆。” 姚奇对别人家的弟弟格外顺眼，说话都比平时温和了一点。 颜昊多看了他两眼，知道这人应该没有别的意思，笑着走过去：“我来给小乌盛，他饭量小，吃不了多少。” “行，都自己来吧。” 乌云凑过去，嗅了嗅玉米粥：“我吃这个。” 颜昊就给自己盛了一碗，看看扎实的牛肉饼：“你从我这儿吃两口吧。”不然一小碗吃完，牛肉饼吃不下。 “哦。” 然后一群人就看乌云那么大个人，一顿早饭就吃了两勺玉米粥，四分之一块牛肉饼。 差不多个子的翟夜，吃了一碗玉米粥，一碗甜豆浆，三块牛肉饼，还在继续。 做家长的面面相觑。 还是颜昊先开口：“你们这个牛肉真不错。”他说这话不是恭维，是真的觉得很不错。包括昨天他们带来的那些海鲜，品质都非常好。 “一会儿回去的时候给你们带一点。”夔牛肉是好吃，但也太大只了，家里正经需要进食的就一只蛋蛋，再怎么能吃也不能顿顿吃。 吃过饭，夏景就去拿来了泡沫箱，翟夜就把人带去自己的书房。 书房比他房间略小一点点，平时就摆着书桌椅和书架。 乌云的眼神好，一眼就看到书架上全是各种勘探、冶炼之类的书籍，问翟夜：“叔叔阿姨是搞采矿相关的？” “嗯。”算是吧。 书房中间现在重新一排摆了三张课桌椅，姚奇还弄来了一块白板，听到两人的话，就顺着说下去：“我们家属于南山一脉。山区嘛，物产比较贫瘠，也就有些矿。不过这些年都不开自家的，去开国外的矿。” 好家伙！竟然家里有矿！ 乌云早就知道翟夜家并不像学校传言中那样贫困，但也没想到人家这么有钱。 翟夜没觉得家里有钱没钱的有多重要，有钱也不妨碍他骑共享单车，也不妨碍小动物看到他就跑。 苍泽看自家小朋友有点丧，就往他怀里塞了个小青龙布偶，巴掌大一个，三头身，站姿，有屁股。 翟夜把布偶揣手上。 乌云没什么东西揣，把颜昊的手揣上。 三个学生都是学霸，姚奇也不是零教学经验，虽然他主业是给狗教规矩，副业是给初入大世界的妖怪们教规矩，但反过来给三个人教一些小世界的事情也不难。 他这一小时课就讲了一些概况，剩下的给他们一人发了个电子文档：“我整理了一些资料，这些东西你们自己回去看。过一阵再结合实物教学。” 别说是翟夜和乌云这种本来就好奇心强的，就连颜昊这样稳重的都表现出相当的兴趣：“是去小世界吗？我下周要去参加一次国际会议，大概要三天时间。去的话，我时间这边另外安排一下。” 姚奇抬手擦板书：“你们想多了。就你们三个现在的实力，还差得远。”他看向别人家的崽，“小金乌倒是可以试试。” 毕竟太阳的性质特殊，一来能够对他产生敌意的生灵很少，二来太阳几乎适用于任何一个世界的规则。 乌云骄傲仰头，然后看看身边的颜昊，还是觉得自家的亮晶晶更有吸引力：“我等小颜一起去。”不过可以悄咪咪先去打个前哨站。 翟夜不服气：“我不行吗？” 姚奇和苍泽异口同声：“你不行。” 翟夜：“啧。” 乌云和颜昊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上完课就走，，颜昊的车已经被重新堆满。 “这是装了一头牛上来？” 他们上课的时候，施超跟着夏行在村里面转悠：“很多牛肉，还去村里面的果园摘了不少水果。人家非得要给，我推不过。”这个村子藏龙卧虎，随便一个瘦瘦小小的青年，那力气大的，他都扛不住。 拒绝不了，根本拒绝不了。 翟夜看他们的车开走，拿上夏景给他收拾好的背包，顺便把小青龙玩偶挂在包上：“那你们先去学校，我去一趟派出所。” “你去派出所干嘛？” “给隔壁老王……那只老虎妖办户口和身份证。”翟夜背上包，出村的路和他们一样，就一起走。 到了路口，苍泽看他刷了一辆共享单车，觉得这也太麻烦了：“哥哥给你钱，你自己买一辆车。” 翟夜下意识想拒绝，又一想最近一直待在家附近活动，确实有一辆自己的车比较方便：“不用，一会儿我去店里买一辆。” 两个哥哥看着翟夜骑远。 苍泽问：“这边距离4s店挺远的吧？” “呵。小子是去自行车店买。派出所边上就有一家。” 19、第十九章 买车 翟夜去派出所很顺利。 杨叔是个模样很和蔼的戴眼镜的清瘦高个子大叔，显然不是头一回干这个，把翟夜和人形的洵山王请到自己办公室里：“幸亏你们今天来，明天我就搬去行政中心那儿办公了。” 王洵来办身份证，不能只穿一条裤衩，整了一套衬衫西裤，脚上倒是无所谓，穿着一双凉鞋，先去拍了证件照，这会儿浑身跟八百只小老虎在身上爬一样刺挠，又不敢对面前的杨叔不敬，全身别扭着赔笑。 杨叔给他打印户口簿，拿出一本崭新的簿面把内页套上，递过去：“行了，不想笑就别笑，嘴巴一咧跟要吃人似的。身份证没那么快，要一个礼拜，你到时候过来拿。” “好的。” “我先给你办一张临时身份证，你拿着让大少爷带你去办银行卡，把手机什么的该买的也买了。”杨叔一边办临时身份证，一边问他们，“现在办下来的身份证是柜山那边的，在h市这边得落实本地住址和工作单位，方便到行政中心去办居住证。” 王洵顿时一愁：“这么麻烦？”他总不能写在野生动物园当野生动物。 翟夜倒是觉得不麻烦：“工作单位就写宠物学校，反正你也在帮学校做事，地址……”短短不到一个礼拜，大老虎和大黄狗已经把宠物学校的视频账号给运作起来了。 对金钱概念还不是很清晰的王洵，把自己最近接的单子会收到的钱给翟夜看：“大少爷，您看我这些钱能有一个小窝不？”住动物园多好，除了地方小一点，有吃有睡免费医疗还包分配老婆。 听说游客说h市的房子无论是买还是租都很贵，他才刚开始赚钱，是个穷老虎。 翟夜对钱也不是很有概念，但大概知道老虎妖的赚钱能力应该不错：“一会儿我们去房产中介看看，可以先租一个房子。反正就是要一个地址，也不去住。” 王洵一听，顿时觉得心理负担小了很多，连一身衣服都感觉不那么别扭了。 两人跟杨叔道过谢，出了派出所，洵山王就变成了王洵。 王洵拿着新出炉的证件，这会儿都想戴条领带庆祝一下：“这就办完了？” 翟夜“嗯”了一声：“下周再来拿身份证。估计要不了一周，四五天就行。我们先去买手机，你想买什么牌子的？” 派出所就在居民区，周围住宅底商一溜的手机店开在一起，移动电信的营业厅也是隔着马路面对面。 王洵又把自己还没到账的钱拿给翟夜看：“您看我的钱能买什么？”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我这点钱还没到账呢，要不先去办银行卡，等钱到账了再来买手机？”他现在用的电脑都是借的大少爷的呢。 翟夜不以为意：“我先借你。”他也没看过自己卡上有多少钱，反正不老少钱，“先买手机，银行还在更前面，免得走回头路。” 王洵比翟夜高了将近一个头，横着是翟夜的两倍，走路却跟在翟夜身后，像个保镖似的，衬得翟夜都像是个欺男霸女的地主家少爷。 王洵来大世界倒是不少时间，但一直在各个动物园里……繁衍生息，对人类社会缺乏了解，翟夜说什么就是什么。 翟夜没什么选择困难症，进店买手机就直接选了最新型号，扫码付钱。 手机怎么用，倒是不用翟夜来教。 反倒是王洵说起最近自己的工作，提了一嘴：“我看到有几个ui设计的活，可以赚一波小钱钱。” 翟夜听不太懂计算机方面的东西，反正能赚钱就好，看了看时间问他：“你这会儿出来都快两个小时了，那边不会找你吗？” “没事。我幻化了一个假身搁里头睡觉，反正也没人会过去摸我，看不出真假。” 倒也是。 除了自己之外，没人会随便摸老虎。 他上学的时候怎么就不会这个技能，幻化出一个来替他上课。 哦，他现在也不会，那没事了。 “那一会儿去看看房子吧。尽快定下来。杨叔说还得房东拿着房产证和租房合同去行政中心备案。”需要别人配合的事情，得看别人的时间有没有空。 居民区最不缺的店就是房产中介。 门口两块白板，一块写着出售信息，一块写着租房信息。只是今天是工作日，好几套房子都不能马上看。剩下的看了几套，人家房东都是退休的大爷大妈，一看老虎妖这个压迫感的身形就吓破了胆，连连摆手：“不合适不合适，您还是租别的地方去吧。” 翟夜陪着跑了几家，虽然都在附近，但进出小区上下楼什么的也费时间，眼看着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就对王洵说道：“先回去吃饭，房子晚点再说。” 王洵看过几家之后，倒是对自己的赚钱能力稍微有了点认知：“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身份证和银行卡，这两个问题解决了，收寄地址可以填宠物学校，居住证什么的，对他来说倒是关系不大。 吃饭还是去老地方的南山民宿。 王洵一个老虎妖，在看到大堂经理申娇娇的时候，耳朵动了动，要是真身的话，肯定是飞机耳到秃头。 申娇娇对王洵没什么兴趣，不管是老虎妖还是兔子妖都是小妖怪。 她带着翟夜去包厢：“姚奇他们刚来，说你去买车了？什么时候提车？” 翟夜带着王洵跑了一上午，倒是把买车的事情忘了：“什么提车？现在买自行车都没现货要等吗？我吃完饭去买。”反正走过去没几步路，就当吃完饭遛弯消食了。 申娇娇看他一头的汗：“一会儿我开车送你过去吧，今天太热了。” “不用了。”人家饭点正忙呢，“娇娇姐，我自己去就行了。” “好。”申娇娇也没一定要把人送过去，等翟夜出门的时候，给他递了一把遮阳伞。 苍泽再一次震惊：“这点太阳都会把你晒伤？” 他家的宝这是遭了多大的难，连晒太阳都不行吗？ 翟夜很想说不会，但去年他回妈妈那边老家海岛，比这还低的气温把他晒脱了一层皮，就把嘴给闭上，又心有不服：“其实作为人类，我还是很强壮的。”他是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的身体强度，甚至可以说处于巅峰期。 苍泽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沉默不语，眼神关爱。 翟夜往他身边靠了靠。龙神自带清凉buff，起码是个随身空调，比姚奇强多了。 姚奇奇怪地看着两人，问苍泽：“你还准备陪他去买自行车？” “嗯。去看看，还没去过自行车行。” 姚奇不想大中午晒太阳，摆摆手：“那你们去吧，我回去睡午觉。” 唉，回去还有个小狸力崽子，午觉肯定睡不成。 果然什么崽子都难搞。 翟夜不去理姚奇，跟苍泽溜达到自行车行里。 店里面就一个店员小伙在，其他人应该是去吃午饭了，看到两个人进来热情招呼，见翟夜是个新手就给他介绍各种自行车。 对自行车的认知就停留在上学时候的山地车和共享单车上的翟夜，还真的学到了不少知识，拿着店里的几辆样车出去骑着试试，果然感觉很不一样，然后下单了一辆骑上去感觉最舒服的。 一看，哦，还有苍泽在，他就顺口问了一句：“哥，你要吗？” 苍泽只想着多陪陪自家崽，形式什么的不重要，只是碍于在大世界要是靠两条腿跟自行车，显然有些惊世骇俗，感觉和小朋友一起骑自行车也行：“好啊。那跟你买一辆一样的吧。” 店员小伙明显一愣，随即就笑咧了嘴：“这位先生稍等，我给您调整一下座位和车把手的高度。要不要您先试试骑一圈？” 这自行车可不便宜，平时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卖出去一辆，今天一个中午就是两辆。这个月的提成稳了。 苍泽没拒绝店员的好意，等他调节完高度之后，又体验了弯把和直把的区别，然后让翟夜付了钱。 店员有些意外，扫码的动作不慢：“谢谢惠顾。有什么后续维修直接来店里就行。” 两个大帅哥，明显高一点的那个看上去更有钱一点，应该说看上去特别有钱，没想到付钱的是看上去穿着普普通通的眼熟帅哥。 翟夜就是单纯地觉得，苍泽送他小青龙布偶，他就回送一辆自行车当礼物。 两人骑着自行车回学校，被门卫给拦住了。 翟夜愣了一下，特意退回去看了一眼门牌号和店招。 没错啊，这是他家的宠物学校，什么时候有门卫了？ 翟夜看着门卫室里皮肤黝黑穿着门卫制服的精神小伙，一脸莫名：“你谁？” “嘿！你还不认得我了？”精神小伙看到翟夜一点都不害怕，脑袋一摇就变成一只黑色长毛小奶狗，脚上跟装了弹簧一样蹦高到窗台上，冲着翟夜狂吠，“汪汪汪！” 两人先不搭理小奶狗，把自行车先推进了学校里。 小奶狗嗷嗷叫着冲出门卫室，追着翟夜的凉鞋咬。 翟夜怕把他踩到，干脆拎着后脖颈提溜起来，快步走到办公楼里，扬声问：“姚奇，咱们怎么雇了个童工？李叔不是说他儿子幼儿园还没毕业？” 20、第 20 章 姚奇在训狗呢，今天教的是一只不太标准的标准贵宾，也就是俗称的泰迪，人工刻意培养的小型犬种本来就性格不稳定，被翟夜这么一嗓子，呲着牙就开始狂吠，在看到翟夜的时候，马上就吓尿了，还一边尿一边跑。 姚奇额头上青筋暴起：“都闭嘴！” 翟夜完全没感到什么，标贵直接一屁股坐在自己吓出来的屎尿上。 成年妖怪的崩溃就在一瞬间：“你自己弄干净！” 翟夜对洗狗拖地倒是没什么：“哦。” 标贵看到靠近的翟夜，吓得全身颤抖，四条腿软倒在地，完全不敢动。 翟夜对小臭狗倒是温和，提溜住命运的后脖颈拎起来：“不怕不怕，我带你去洗香香。”转头对姚奇又是另外一副面孔，把另外一只手上的小奶狗往前扬了扬，“李叔的儿子怎么当门卫了？” 就算不是真的小奶狗，瞧着人形的模样也就十三四？按照现在小孩儿的身高来看，说不定才十一二？无论从哪边算都是童工。 小奶狗争辩：“我叫李益。” 听听，声音都奶敷敷的。 “哦，我们不是缺个门卫吗？先干着吧。”姚奇倒也没真的让翟夜清理弄脏的训练室，去叫阿姨进来打扫，顺便跟不理解的弟弟解释，“总不能教李益握手、打滚、装死吧？白天有个地方让李益活动，晚上他爸爸来接回家就好。”主要是有人看着，防止小孩儿出去惹祸。 其实上次李益会攻击翟夜，还是因为这小子毫无方向感地一通乱窜。 小妖怪在自己生存的小世界里还好，在大世界这种灵气稀薄的地方，想要靠自己获得足够生存的灵气非常困难，这才会被翟夜手上的两块下品灵石给迷了眼。 李益毕竟是个小妖怪，不好关在笼子里，只要不跑出学校，几乎是爱干嘛干嘛。 既然他自己提出想当门卫，姚奇就没拒绝，反正他们的门卫本来就是个摆设。 翟夜一想也是，顺手就把小妖怪一起洗了。 过了一会儿，标贵家的主人过来接狗，发现狗不仅显得很镇定，一点都没有以往的狂吠不止，还明显洗了澡做了美容，顿时觉得这钱花得值：“一节课的效果就这么好啊。” 他家就是因为狗的叫声太吵了，经常被邻居投诉，最近看到家附近就有一所宠物学校，团购的体验课也不贵，送过来试试，没想到一节课的效果就这么好，竟然还送了宠物美容，算下来很划算啊。 姚奇把狗绳交给狗主人：“口令要不断巩固，有空最好还是人和狗一起过来，到时候可以教怎么遛狗，怎么处理狗的排泄物，怎么防止狗爆冲。最近团购很划算，感兴趣的话可以体验一下。” 团购一节体验课花不了多少钱，但是团购一整个基础课程的价格还是让狗主人犹豫了一下：“我再看看。” “好的，那再见。” “再见。”狗主人手里牵着绳子。 狗牵着狗主人，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走。 麻了。 什么可怕的地方，它再也不要来了！ 门卫室里香喷喷的精神小伙，看人走了，马上变成小奶狗，在桌上踩着翻开的课本转了两圈，团成一个黑团子，准备睡觉。 门卫室里有空调，有助眠的课本，完美的睡觉时间。 翟夜好奇，看了看，发现小奶狗的课本还真不少：“现在幼儿园要上这么多课吗？” 没上过人类幼儿园的姚奇好奇：“你上幼儿园的时候学什么？” “吃饭穿衣穿鞋，唱歌跳舞画画，拼音、阿拉伯数字、英语字母。”幼儿园嘛，主要是玩，真正跟学习沾边的，也就是到了大班才学一点，“哦，我上的就是镇上的公办幼儿园，听说一些好一点的幼儿园确实要学挺多东西的。” 翟夜说着，发现小奶狗不仅有课本，还有试卷，上面竟然是两位数加减法，每张卷子上有日期，前几天的还空着，显然小奶狗没有做。 学霸不理解，把眼皮子已经耷拉的小奶狗薅起来：“睡什么睡，你暑假作业还没做呢。” 李叔说他儿子已经不读幼儿园了，这应该是李叔自己给儿子布置的作业吧。 小奶狗四条腿一软，直挺挺地甩出舌头，表示已经睡死了，叫不醒的。 翟夜问姚奇：“你教他装死了？” “小妖怪学这个还用我教？”妖怪区别于野兽，最关键的点就在于开启灵智，直白点说就是聪明。 刚才趁着翟夜洗狗的时候，就出去骑自行车的苍泽回来了，招呼翟夜出来：“你自己还是个小孩儿呢，管别人家的孩子干嘛？”别人家的崽有自己的家长管，“来，跟哥出去玩。” 换了一身骑行装的苍泽，差点让人认不出来。 翟夜对新玩具确实有点心动，但是让他顶着烈日出去骑自行车是不可能的：“我要上班呢。” 姚奇对他的自行车很好奇：“刚才去买了个这？” “对。宝给我买的。”苍泽哥哥骄傲。 从来没收到过弟弟正经礼物的姚奇：“……多少钱？” 翟夜没刻意记，已经忘记了：“几万？”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付款记录，“两辆十万不到一点。”微微皱眉，“好像有点点贵？我没买最贵的。” 姚奇觉得这臭弟弟是不是觉得自己十万块买两辆自行车还算勤俭持家？ 虽然他不靠训犬师的工资过活，但想想自己的工资还是心梗，于是提议：“不然你给我打一顿吧？” 那肯定是不能答应的。 翟夜跳起来就跑，很快就被姚奇摁在草坪上教训了一顿。 没真打，就是浑身草屑加土块，凉鞋还掉了一只，看上去很惨。 新哥哥站在一旁完全插不上手，等旧哥哥教训完，才伸手把弟弟拉起来，看他全身上下没一处干净的，都不知道往哪儿拍，也不敢拍，怕一下就把脆皮给拍坏了。 翟夜扒拉一下头发，走去把凉鞋捡起来，一看：“姚奇！你把我鞋给扯坏了！赔我鞋！” “你都不给我买自行车，还想让我赔你鞋？” 苍泽觉得这句话逻辑有问题，但翟夜显然是认同的：“那我给你买自行车，你给我买鞋。” “行。” 翟夜就换了一双塑料拖鞋，跟新旧两个哥哥一起出去。 自行车行的店员小伙看他们去而复返，身边还多了一个青年，还以为刚卖出去的自行车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赶紧快步迎上来，直接问花钱的金主爸爸：“翟先生，是不是自行车有哪里需要调试的？” “不是。我再买一辆。” 店员小伙愣了一下：“啊？” 还有这种好事？ 一天之内馅饼砸自己两次？ 但是：“您是还想买同款车型吗？同款店内现在已经没有了，您要是想要的话，我现在从别的店调货过来，最迟明天就能到。您要是着急的话，我让他们现在就打包送过来，大概半个小时？” 姚奇指着店里面一看就特别贵且摆在c位打着最多灯的自行车：“不麻烦了，要那辆。” “这辆七万多？” “买！” 买完了自行车，姚奇就带翟夜去超市随便买了一双一百多的凉鞋，顺便把晚饭要做的菜（肉）买了，还买了一堆做冰淇淋的材料。 新鞋放在购物车里，翟夜已经开心了：“哥，我想吃酸奶冰淇淋。上次在乌云家吃的酸奶有点好吃的。” “你现在爱吃酸奶了？”家里倒是真的没有酸奶机，要不要买一个？ 买一个吧。臭弟弟都把人家小朋友打劫习惯了，现在小朋友要经常来自己家上课，得好好招待。 “要酸奶冰淇淋。”单纯的酸奶感觉一般好吃，没有特别好吃。 新哥哥全程跟在边上一言不发，试图学习正确的兄弟间的相处模式。 所以对于兄弟来说，一方给出几万的礼物，另一方还一百多的礼物是正常的？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人情？ 也不对。 姚奇又不差钱，给翟夜灵石一把一把的。 哪怕灵石不好直接用金钱来计算，只是作为单纯的宝石，随便一枚也不止几万块了。 也对，感情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可不是说亲兄弟明算账吗？ 哦，姚奇和他家宝算哪门子的亲兄弟？ 第二天一大早，一只大黑鸟直接落在翟夜家的院子里，吃上了姚奇第一次做的酸奶。 姚奇还有些忐忑：“怎么样？第一次按照教程做的，没什么经验。” “好吃的。”鸦鸦突然注意到停放在院子里的三辆自行车，“我说什么人会买这么贵的自行车呢？”果然是家里有矿的才会买。 被吵醒的翟夜踩着拖鞋趴在二楼阳台往楼下看：“你来啦？昨天的资料都看完了？” “对啊。我学起来快。”鸦鸦轻松飞到二楼阳台，“你不会没学完吧？”以前考试分数比他高来着。 翟夜打了个哈欠：“没。昨天买自行车去了。”他突然想起来，“你家不是也有？”上次去他们家好像扫到了一眼。 “哦，那个是我们自己家的。”巨大的黑鸟这会儿是黑眼珠子，眼神清亮，“你买的，是我们家工厂造的。” 好像拼玩具拼输了。 翟夜想了想回房抱出自己的小青龙抱枕：“我有这个，你有吗？” 21、第二十一章 手环 小青龙被掐着咯吱窝举高高，尾巴尖落在地上勾起一个小弯钩，对着小金乌挥了挥爪子：“早。” 神灵大家长对幼崽都非常宽容和喜爱。 乌云本来还以为翟夜拿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抱枕，刚想说他睡觉要亮晶晶有亮晶晶，要猫猫有猫猫，谁稀罕一个抱枕，没想到这抱枕还挺智能的，不仅会动，还会说话：“早？” 抱枕变成了苍泽。 乌云的视线在翟夜和苍泽之间来回转了一圈，飞到楼下：“你们赶紧洗漱。” 万万没想到啊，这两人不声不响的竟然在一起了。 他是不是打扰到人家的夫夫生活了？ 唉，明明看不出两人之间有什么暧昧，可能是人家的感情表达比较内敛吧。 乌云飞到楼下，变成人形，身上还背着个猫包，里面全身雪白尾巴墨黑的猫猫看到拉链拉开也不急着出来，而是谨慎观察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 姚奇招呼他们到客厅坐下，一眼就认了出来：“不是上次你抱的那只啊，这是大白？” 乌云坐在沙发上，把大白抱出来：“嗯。白姐，这是姚奇。” 大白的眼睛圆溜溜地看着姚奇，过了一会儿，脑袋略微往姚奇那边探了探：“姚咪？” 乌云纠正：“姚奇。” “姚~咳？” 奇字的发音对猫猫显然比较困难。 大白尝试了两次就放弃了，对姚奇的戒备心放下了一些，开始尝试接触，从乌云的腿上慢慢往姚奇的方向探索。 姚奇尽量保持不动，连声音都放轻放缓：“这是会说话了？” “嗯。”这是乌云今天把大白带来的原因。 今天凌晨大白从外面浪回来，也不知道在兴奋个啥，一下跳到床上，先是差点把人duang出个好歹，接着一句字正腔圆的“亮晶晶”差点把颜昊送走。 乌云也是第一次见大白会主动接近一个陌生人，变化大到让他以为他白姐被人给掉包了。 “给它吃了昨天带回去的夔牛肉？” “嗯，吃了一点点。” 夔牛肉确实不错，但要说富含多少灵气，吃一口就能让野兽变成妖怪属于天方夜谭。 大白本来就在逐渐开启灵智，夔牛肉只是正好给卡在临界点上的大白提供了一点小助力。 两人说话的时候，大白已经凑到了姚奇身边，对着他开始反复闻来闻去，没一会儿一只爪子就踩到了人的腿上。 姚奇轻轻抬起手，大白稍微往后缩了缩，没有逃跑，又慢慢靠过去，抬起另外一只爪子放在他的手上，往下按了按，意思是握手。 翟夜下楼就看到这一幕，羡慕得眼睛都红了，还不敢大声说话，怕吓到猫。 他也好想和猫猫握手。 大白没注意到翟夜，像是完成了重大的任务，竖着尾巴往乌云的方向走了两步，在姚奇和乌云中间空着的沙发上坐下：“喵呜。”沙发舒服。 这会儿它倒是注意到了翟夜，不过没有更大的动作。 这个人它认识，也没靠近，小乌还在自己身边，不怕。 姚奇倒是对大白刮目相看：“大白竟然不怕你啊？” 翟夜翻了个白眼：“抱不到，再靠近就跑了。”他已经试过了，看大白现在还对他看着，尾巴毛都微微蓬开。 没事，小青龙抱着也很舒服。 跟在翟夜身后的苍泽微微笑了笑，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个小金锁递给乌云：“外出的话给它戴上，免得在别的人面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在南山村里没事，不用戴。” 乌云没想到一下就能解决这个很棘手的问题，感激地接过来：“谢谢苍泽哥。”应该是很贵重的东西，但他想不出能有什么可以回礼的，总不能白拿人家的。 苍泽善解人意：“要是方便的话，给我一根你换下来的羽毛。我家小孩儿睡眠不好。”一晚上能在床上转360度，换无数个姿势。 “啊，好。”虽然感觉有点怪怪的，但他的羽毛既然有用，那行吧，“我这就回去拿过来。” 翟夜感觉没必要这么着急，但是乌云已经把猫塞回猫包里，重新背上变成一只大乌鸦，从沙发上一跃出了大门，没有落地直接张开翅膀飞到了天上，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点消失不见。 “好帅！”翟夜走到外面院子里，回头问两个哥哥，“我也会有翅膀吗？” 苍泽摸摸他的头：“水神不需要翅膀，可以有尾巴。” 翟夜去看姚奇。 姚奇给他一个让人失望的答案：“你爸妈也没有翅膀。”再补一刀，“我有。” “那你给我看看。”秃毛阿奇的翅膀会是什么样的？ “滚！” 看着姚奇的粗暴态度，翟夜跟自己的新哥哥告状：“你看他！” 苍泽替姚奇给他解释：“他的力量太强大了，在大世界里显露真身会引来排斥。雷劫，听说过没有？” “听过。”翟夜指指自己，“那我要是变成了小妖怪，会不会也要被雷劈？” “不会。你是大世界的神灵，本身就代表了大世界的规则，不会被大世界排斥。” “哦，那就好。”翟夜松了一口气，举一反三，“那乌云也不会咯？” 毕竟金乌是太阳，规则贯穿大小世界，去哪儿都行。 “嗯，不会。” 今天翟夜起得比平时早了起码两个小时，平时吃完早饭就去学校，今天有点无所事事。 姚奇看他左一圈右一圈的不知道在转什么：“不去看书，就去外面拔草。花坛里的草都快比你高了。” 翟夜还想伺机问问姚奇冰淇淋在哪儿呢。 昨天晚上他看姚奇做了，刚才他翻了一下冰箱没看到。 听到姚奇的话，他就搬了个带滚轮的小凳子出去拔草。 夏行和夏景给他递了一副手套，没有出手帮忙。不是他们不想帮，而是帮不了。 这些灵草，他们拔不动。 现在看翟夜很轻易就连根拔起一堆灵草，很随意地丢在地上，两个妖怪看的大钳子都要变出来：“大少爷，这些灵草能给我们一点吗？” “什么灵草？”翟夜莫名其妙，“你们有用？” 坐在凳子上拔草不方便，翟夜已经蹲在了花坛里。 一只巴掌大的小青龙布偶出现在他刚才坐的凳子上，发出苍泽的声音解释：“被灵气蕴养的时间长，吸收了灵气就是灵草。” 翟夜随手又拔起一把杂草，瞧了瞧，没瞧出什么名堂：“哦，你们要用就自己拿吧，反正是要丢掉的。” “谢谢大少爷！”夏行夏景一听要丢掉，立马抛掉了客套，拿了个巨大的袋子出来，连根带土地把拔下来的杂草装进去。 那模样，跟捡金子似的。 对他们来说，也确实和捡金子没两样。 谁家灵草是用麻袋装的？ 不都是宝贝兮兮的一小根一小根地装在玉盒里。 一夜乍富！ 话不多的夏景主动说道：“大少爷，我给你做冰淇淋，你想吃多少我给你做多少！” “真的？！”翟夜眼睛一下就亮了。 小青龙不让夏景发言：“姚奇说你不能多吃冰的，要吃坏肚子的。” “我不多吃。我每天饭都吃很多，就是正餐外吃点小零食，不耽误吃饭。” 小青龙学着刚才学来的大白的姿势，趴卧在小凳子上，甩甩尾巴：“可是冰淇淋在姚奇手里。他给你吃，你才有的吃。” 姚奇在屋子里静静听着苍泽给他上眼药，嗤笑一声，走出院门：“我先回家，一会儿来叫你去上班。” “好。” 小青龙趴在凳子上，看着姚奇走远，跟翟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过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天上：“小金乌来了。” “这么快？”翟夜感觉乌云刚走没多久。 乌云落地刚好听到：“我直航。”他变成人形，身上背着的不是猫包，而是一个小行李箱，直接放在地上打开，里面一堆整整齐齐的盒子，先拿出一个薄木盒，“你要几根羽毛？要不我还有一些用自己羽毛做的点翠工艺的首饰。” 翟夜不想要羽毛，对乌云做的首饰很好奇，一边脱掉手套一边问：“你还有这手艺？” 小青龙站在小凳子上，居高临下看着行李箱：“金乌是火之精，是天生的炼器大师。” 乌云自己都挺愣了：“我还有这天赋？不过我做的首饰真的挺好看的。” 他把首饰盒一个个打开，有男款女款日常款各式各样的。 翟夜看得眼花缭乱：“我还以为首饰都是女人戴的。” 乌云把自己手上的婚戒给他看：“我自己做的，漂亮吧？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我给你们做婚戒啊。” “啊？”翟夜满脸茫然，“我还没女朋友呢。唉？我女朋友找个人，还是找个妖怪？” “你还找什么女朋友？你们两个不是一对？” 小青龙用尾巴支撑着身体，站起来解释：“不是。我是宝的哥哥。” 翟夜点头肯定：“嗯。” 乌云不理解。 睡一起，一个宝一个哥，这还不是一对？ 乌云给他们留下一根手环和一根羽毛就飞走了。 小青龙用灵活的胖爪子，帮翟夜戴上手环。 黑色的手环乍一看像是编织皮绳，实际上混合着金乌羽毛，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刚好把苍泽做的两个小铃铛穿上去。 翟夜看了看换下来的编织绳，朝小青龙摊了摊手：“哥，再给我两个铃铛。” 小青龙给他。 翟夜把铃铛穿到编织绳上，一下套到小青龙的脖子上：“嗯。” 22、第二十二章 力量 姚奇来叫翟夜上班的时候，没看到一直跟前跟后的苍泽还奇怪了一下，但很快就看到了蹲坐在翟夜肩膀上的小青龙。 这货脖子上还挂着之前翟夜手上戴的手环。 还龙神呢，真是脸都不要了。 不对。 龙脸上那么厚的鳞片，本来就是厚脸皮，跟他这种毛毛的嫩脸不能比。 翟夜不知道自己两个哥在想什么，只觉得轮子确实比两条腿快，哪怕骑自行车不方便走后门的土路，得绕到前门，花费的时间也比之前走路要快得多，都赶上小电驴了，钱没白花。 小青龙玩偶稳稳当当坐在翟夜的肩头，看着周围道路上逐渐密集的车流，大部分是一些从对面工业园出来的货车，或者是出门办公的车辆。 “人家那么早就上班了？” 宠物学校的大门开着，兄弟（？）三人把自行车骑进去，自动门关上。 翟夜回答：“我们也很早上班的。一些需要寄养的家长，都是上班前把狗送过来。” “汪汪！”门卫室里的李益高声附和，嘴里咬着一袋羊奶，“我早上七点就来了。” 宠物学校就这么几个人，上早班的人不用猜就知道是老谷。 苍泽想想也对：“鸟都早起。” 李益听到小布偶说话，吓得耳朵往后撇了撇，还好现在是人形，耳朵动作幅度很小。 翟夜看着他眼睛溜圆，嘴巴微张的样子，脑补出小奶狗这幅样子得多可爱，但……身高都快赶上他的幼儿园小朋友不可爱。 他把自行车随意放在门卫室后头一直空着的自行车棚里，把小青龙从肩膀上拿下来，掐着咯吱窝举高高。 嗯，还是小青龙可爱。 小青龙甩了甩尾巴挣扎了一下，跳到空中，摆了摆头尾，一下从卡通布偶变成了活的幼龙。 体型变得更加修长，但总体身高……身长大概就三四十厘米的样子，身体还是胖嘟嘟的。 小青龙绕着翟夜飞了一圈，重新落在他肩膀上，似乎是想把后脚放在另外一边的肩膀，但有些够不着，折腾了两下，最后只能团着。 翟夜全程站得笔直，不敢动，歪着脑袋看自己肩膀上的小青龙。 好可爱！ 小青龙抬头，学着看来的大白的动作，用脑袋轻轻蹭蹭翟夜的脸。 但是猫猫的脑袋是软软的毛毛的，小青龙的脑袋上有硬硬的角，一下就把翟夜的脸和下颌戳进去两个凹坑。 “唉？”轻轻戳一下不痛，翟夜就是吓了一跳。 小青龙停下动作，调整了一下角度，脸贴着脸，确定不会再戳到人，才重新轻轻蹭了蹭。 翟夜和小青龙贴贴了一上午，啥也没干。 姚奇中午叫他们去吃饭，看臭弟弟抱着小青龙傻乐呵，就翻白眼，等小青龙变回苍泽，才小声问苍泽：“你们一上午就这样？” 苍泽依旧笑容温和，拉着显然还有些晕乎乎的翟夜：“嗯。宝不是想养小宠物嘛。”既然找不到合适的，自己就变一个。 再说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翟夜对自己水神的身份没那么认同，得让他多接触，免得将来化形的时候真要变出个鸟来，那才不像样。 自诩比亲哥还亲的姚表哥，从来没想过把自己变成个小宠物给臭弟弟。 啧，这野哥哥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翟琮和姚洲走的时候就应该把翟夜一起打包带走，把人留下，不是送入龙口吗！ 他都跟他们提了好几次，无奈人家夫妻嘴上答应得快，压根不见行动。 区区一个龙神，至于怕成这样吗？ 儿子都不要了？ 苍泽微微偏头，想和翟夜继续贴贴脸，却见翟夜偏头让开，有些疑惑。 翟夜表情严肃：“我已经是大人了，不能这么贴贴。” 两张面孔的大少爷内心os：不是小青龙，不能贴贴！ 苍泽挑眉。 原来哪怕是同一个自己，是不是人形的区别很大。 他看了一眼摇头摆尾在面前扭来扭去的大黄狗。 小黄本来想给翟夜看狗拉车的样品，蓦然接触到苍泽的眼神，顿时蹲坐在地，恨不得自己是一只石狮子……石狗子。 翟夜已经习惯小动物在自己面前的各种不合理表现，对小黄招招手：“小黄，一起去吃午饭。” “好，来了。”虽然他更喜欢吃自己做的狗饭，但不代表他那么喜欢做饭，能吃现成的省事，更何况民宿里偶尔能吃到一些富含灵气的特殊食材。 小黄的人形不太方便出现在人前，动物又不太方便进饭店。 苍泽朝着小黄拍了两下，把一个稳重可靠的中年人变成了一个稳重可靠的小孩儿，年龄看着比小狸力还小一点。 李益莫名其妙被塞了一个幼儿园小朋友到手上：“啊？” 苍泽温和表示：“牵着你弟弟。” 小朋友最喜欢被委以重任，哪怕是身高一米八的小朋友，立马握紧小黄的手，郑重表示：“放心吧，苍泽叔叔！” 小黄想说自己的年纪比小狸力大得多，但他的武力值远远不如小狸力，只能憋屈默认。 苍泽叔叔摸摸小狸力的脑袋，转身牵起翟夜的手。 小狸力低头看看自己牵着的弟弟，再看看苍泽和翟夜，轻哼了一声。大少爷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弟弟。 走在他们前面的苍泽回头看了一眼，小狸力立刻端正态度，不敢在心里面想七想八……只要不触发关键词，想想中午吃什么还是可以的吧？ 小狸力拿小眼神瞅苍泽，见他没回头，一会儿胆子就大了，跟弟弟聊起来：“小黄弟弟，你喜欢吃什么呀？” 小黄：并不想回答，我比你大，比你爹年纪还大。 小狸力不以为意，继续单方面输出：“其实比起肉，我更喜欢吃水果和蔬菜。你喜欢吃水果吗？” 小黄：“还行。” “你喜欢软软的水果还是脆脆的水果？” “脆脆的。” “我也喜欢脆脆的！你可真是我的亲兄弟！” 小黄：“……”你的狗皮肤都是只长毛狗，和我这种正经本土大黄狗有个一毛钱的亲戚关系？ 类似的对话发生在苍泽和翟夜之间。 “宝，除了肉之外，还喜欢吃别的什么吗？” “肉蛋奶都可以，我不挑食。” “嗤。”姚奇嗤之以鼻，“连个葱花都不碰，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挑食。” “谁吃菜里的葱姜蒜！”翟夜不服，觉得自己这是正常人的饮食习惯。 “嗯。咱们海里面没有葱姜蒜。”苍泽特别想带翟夜去海里面溜达一圈，让小朋友逛逛自家的菜园。 翟夜对海洋充满好感，很想知道龙神是不是可以随便进入深海，深海里的世界是什么样的：“龙宫真的是建造在海底的宫殿吗？那么多人类的水下设备不会发现龙宫吗？” 结果苍泽给了他一个不太一样的答案：“龙宫是一个相对独立的世界，并没有彻底融入大世界，这边的海洋和龙宫的海洋并不相连。” 提起大世界的海洋，苍泽露出明显不太愉快的表情。 想到近些年来愈演愈烈的各种海洋污染，翟夜也不太好受。 去年夏天他去妈妈老家那儿的时候，海岸边顺着洋流飘过来的垃圾，简直了。 海洋里的垃圾和陆地上不一样，不是说自己不乱扔，垃圾及时清运就能解决的，还有从全世界各地漂过来的。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漆吴山海岛涌上来一阵波涛，把岸上堆积的垃圾卷走了一部分。 这种情况很常见，并没有引来谁的注意。 只有和翟夜牵着手的苍泽略微惊讶地看向他：“有什么不舒服吗？” 一个先天受损还没有化形的神灵，能够动用力量？ 翟夜显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肚子特别饿算不算？” 算吧？ 不过翟夜每天都吃很多，今天也没有额外吃更多。 下午临下班前，大狸力来接儿子，正好遇上王洵。 大家都是在本地混的妖怪，直接在门卫室聊了起来。 李工一听王洵在找房子挂个居住证，直接表示：“要不你挂我家好了。今天太晚了，估计行政中心已经下班了，明天我早点下班，带你去把居住证给办了。” “啊？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老虎妖，对上一头成年狸力还是虚的。 “没事。就是挂个名字，一会儿我们打个租房合同。” 两个成年妖怪说着，直接走进宠物学校的办公楼，也不去找姚奇和老谷，直接到总经理办公室找大少爷。 大少爷让妖畏惧，但比较好说话，起码不会吃妖怪。 翟夜一听，果然觉得很好：“等等，我下载合同打印，你们坐着等一下。”一看办公室里原来的沙发已经没了，有些挠头。 还好两个成年妖怪相当有眼色，直接变成缩小版的原形蹲坐在地上——大少爷说坐着等一下。 大黄狗大小的长毛野猪和华南虎坐得一个比一个端正。 翟夜刚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但……好叭。 他把打印出来的租房合同交给他们，看他们把合同填好，商量了明天去行政中心，问：“明天要我陪你们一起去吗？” 两个妖怪把合同塞进自己的毛发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异口同声：“不用！” “不用麻烦大少爷了。” “那我们走了！” “大少爷再见！” 23、第二十三章 龙精虎猛 翟夜晚上回家之后，本来想挑灯夜战，结果学习到晚上九点，眼皮就已经耷拉了，哈欠一个连着一个，放下手的时候注意到手环：“是这东西搞的鬼吧？” 可恶的乌云，自己学习进度飞快，还要拖慢他的学习进度，太坏了。 趴在翟夜背后学习踩奶的小青龙：“金乌的羽毛很有用。”虽然小金乌的这点残留在脱落羽毛里的能力，在他眼里不值一提，显然对自家小朋友有用。 翟夜还想扛一扛，哪个学霸不熬夜？他很擅长的好不好。 他勉强撑了三分钟，差点一头磕在桌上，只能认命躺平，本来以为在床上还要辗转反侧一会儿，没想到沾枕即睡，只隐约觉得今天的抱枕比昨天的好像要硬一点。 苍泽变回人形只是想方便给翟夜盖好被子，毕竟小青龙的爪子太短了，没想到被抱个正着。 他眨了眨眼，拉好被子，重新变回抱枕。 翟夜下意识把他抱紧，意识像是一瞬间沉入了深海。 漆黑、冰冷，有一种胸腔被挤压的窒息感。 他好像看到前方有隐约的光线，拼了命地往前面游，动作却很慢，手脚像是被什么东西桎梏着没法动弹，然后他本能地摆动了一下尾巴。 一瞬间，他就往前了好大一截。 刚才让人难受的束缚一瞬间就消失不见，前方的光线也越来越亮。 他猛地一跃而出，“咚”地一声似乎是撞到了……船？ “嘶——” 翟夜捂着脑袋坐起来。 哦，这是撞到了床头板。 老红木的床板真硬。 “撞坏了？”小青龙布偶爬到他身上，去看他头顶。 “没。”翟夜侧身倒下去，把脑袋埋在小青龙布偶的肚子上，来回蹭了蹭，眯着眼睛习惯性想赖床，发现自己竟然很清醒，连个哈欠都不想打。 下意识在床头柜上摸了摸，没摸到手机，拿起小闹钟看了一眼：“四点五十一？” 除了明确有事情要早起，他还没这么早醒过。 小青龙从布偶变成宠物幼崽，凑过去贴贴脸：“醒了就起床吧。我们去晨跑。” “啊？” “你的身体太弱了，需要锻炼。” 被换上一身运动装的翟夜还是莫名其妙，为什么要跑步？ 南山村路南北走向，笔直一条，全长1.5公里。 翟夜被小青龙监督着来回跑了一圈，又走了一圈。从来不以体力见长的学霸，差点重新投胎。 变回人形的苍泽，等他从浴室里出来，问：“要不要哥哥背你下楼？” “不。”狗屁哥哥，滚！ 苍泽就变成小青龙飞到他肩膀上踩奶，看他瞬间露出笑脸，就拿角戳他酒窝：“你不是成年男性体能巅峰？”人类都这么脆皮吗？不至于吧？ “单纯不爱运动。”翟夜感觉自己的体能应付日常已经足够了，为什么要早起3公里慢跑加上3公里走路？ 过来蹭早饭的姚奇看他从楼上下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走路怪怪的？这么点就跑瘸了？” 翟夜动作比以往更慢地坐到凳子上，等夏景端上来早饭，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屁股，看其他人的视线集中过来，更加觉得别扭，眉头紧皱：“没……哥？” “嗯？”臭弟弟又想干嘛？ “我问你个很正经的问题啊。” “……嗯。”一听就很不正经。 “你有尾巴吗？” “……有。” “那坐的时候，会压到尾巴吗？” “……你长尾巴了？”姚奇一听，直接就站了起来。也没感觉有什么特别的，突然就化形了？ 翟夜看到姚奇过来，下意识往后让了让，然后被突然化形的苍泽抱住：“干嘛？” 新旧两个哥哥一起想扒他裤子？！ “别别别！我没长尾巴！没有！真没有！我就做梦梦到了有尾巴！”他现在25，又不是两岁半，还被哥哥扒裤子，像样吗！ 姚奇松开手，眼睛在翟夜的屁股上转了一圈。 夏天的布料薄，裤子底下确实不像是藏着一条尾巴。 他原本坐在翟夜对面，现在坐在他左手边：“梦到什么样的尾巴？” “不知道。” “噫——”狗东西讨打是不？ 不管翟夜怎么腹诽“区区一个姚奇”，姚奇毕竟是管他管得最多的家长，翟夜看到姚奇瞪眼还是有点害怕的，坐姿都规矩了不少：“我梦到在游泳……大概？” “嗯。后来呢？” “后来撞到床板就醒了。” 脑震荡没好几天，又撞了。 姚奇皱眉：“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头晕吗？会恶心想吐吗？要不要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会，不用。”除了跑步的累之外，别的没什么感觉。 “那你难受了就说。”姚奇转头看着新鲜出炉的精致早点，失去了胃口，“啧，怎么就游泳了？” 小青龙趴在碟子边，小口小口吃比他脑袋还大的三丁包，抬头看了一眼姚奇，嘴边的须子飘起来十分得意：“宝是水神，游泳很正常，难道你还指望他跟你似的长条猫尾巴？” 猫尾巴？ 翟夜的视线落到姚奇身上，眼睛闪亮：“哥！” 姚奇抬手就罩住他的脸推开：“滚！想都别想！” 翟夜张嘴：“猫……” “闭嘴！住脑！” “啧，小气。”作为一个哥哥，变个猫猫给弟弟玩有什么不可以？“啊！你是无毛猫！” 没关系，无毛猫他也不介意。 他无差别喜欢所有的小动物。 姚奇把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拍，把臭弟弟恶狠狠打了一顿。 重点是表情足够恶狠狠，打是没一下敢下重手。 喵的，更生气了！ 一顿早饭吃得鸡飞狗跳，明明还不到上班时间，翟夜不敢在家里多待，赶紧去行政中心。 一大早，小镇的行政中心里办理业务的人不多。 杨叔已经把工位从派出所搬了过来，看到翟夜和王洵、李工三个人过来，就直接过去给他们拿号，带他们去对应的柜台办理，自己招呼翟夜去后门聊天。 “他们那么大个人了，你还不放心？” 翟夜从兜里掏出风干牛肉，给杨叔也递了一根：“没不放心，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其实并不闲，天天学习呢。 本来死记硬背的理论知识就枯燥，姚奇还要隔一会儿来嘲讽他一句，特别烦。 关键是今天姚奇要是过来的话，大概得打他好几顿，还是别待在他面前了。 等他化形的！ 等他化形之后，高低也是个神，区区一个姚奇，不是被摁着摩擦？ 杨叔下意识接过来叼在嘴里，从兜里摸打火机，一尝味道不对，拿下来一看，连颜色都不对，哭笑不得：“还以为你也学会抽烟了。” “香烟臭的，哪有牛肉干香？”翟夜叼着牛肉干指指旁边的禁烟牌子，“看，不让抽烟。” 牛肉干又香又硬，杨叔啃了两下没啃动，最后还是跟叼着烟一样咬着磨牙：“你爸妈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从小就散养的崽，对爸妈在不在家无所谓。 杨叔想着之前跟在翟夜身边的苍泽，总觉得小孩儿一个人在家里容易被拐跑，现在家里就一个表哥……哦，表哥确实比爸妈靠谱，那没事了。 “最近来找你办事的……”妖怪，“还有吗？” “没。”翟夜活了25年都没见到过一个妖怪，现在的妖怪密度也不会突然就变大。 提起这个，他倒是有问题：“杨叔，你的意思是还会有别的来找我？为什么啊？” “不是找你，是来找你爸妈。你爸妈不是山……”山神不好说，“大家长，他们不找大家长找谁？你爸妈不在家，肯定是找你。” “那我该做什么？就给他们办个身份证，落户？”这种事情，不是直接来找杨叔更方便直接吗？ “你哥没跟你说？你要做的就是规范他们的行为，让他们符合这里的生存法则。身份证什么的倒不一定，来了也不一定非得当人。”杨叔说着，用眼神示意一下在大厅办理居住证的王洵，“当动物也挺好的，起码国家给发老婆……发好多。” 翟夜下意识点点头：“王洵说野生动物园给他发了五个。” “嗤。小瞧他了吧？”杨叔叼着牛肉干，抽烟似的嘬了一口，“这儿可不是他的第一站。他是从华南虎园出来的。全国多少个华南虎园？虎园里的公老虎，能打得过他？” 翟夜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大厅里规规矩矩坐着人模人样魁梧壮硕只是有点小肚腩的大汉，换了一种眼神。 杨叔看他不说话，挑眉：“怎么样？有什么感想？” 翟夜从一个动物园方向兽医的专业人士的角度说道：“为华南虎的基因库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啊。” 现代野外华南虎灭绝，现存的华南虎数量就那么一些，亲缘相近造成衰退。 王洵单纯作为一头野生华南虎，能够丰富基因库就已经很好了。他还是个妖怪，起码体格比普通华南虎要强得多。他的后代应该会更加强壮。 杨叔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就这？” “嗯，还有就是王洵身体挺好的。”那么多老婆，怪不得有个词语叫龙精虎猛。 咦？ 翟夜反手扒拉一下背包上的小青龙吊坠。 小青龙张口就给他手指来了一下，破孩子难道还想向他求证龙精虎猛？ 24、第二十四章 尾巴 “嘶——”翟夜被吓了一跳，抽回手指看看，还好，只是有一点红。 杨叔的视线在他手指和背包上来回转了一圈，轻松的神色收敛了许多，正好有人拿了他柜台的号，赶紧回去：“我去忙了。你也别等了，我看那边都快办完了。” “好，那我先走了。杨叔拜拜。”翟夜过去跟王洵和李工说了一声，看着外头的大太阳，还是拿出遮阳伞打开，想了想还是不太敢回学校。 苍泽倒是无所谓，看出他的意思，小公仔爬到他的肩膀上站好，问：“去哪儿玩？要不要去游泳？” 他就没见过一个水神能离开水那么久的，这样下去不利益蛋蛋的成长。 夏天泡泡游泳池确实还行，但想到游泳池里的水，翟夜觉得还是算了：“不想去游泳馆。” “去海里啊。” 翟夜皱眉：“这里的海边是滩涂，海水的颜色和奶茶一样，不好玩。” 他们这里距离海边倒不是很远。 滩涂地不太适合给人类玩耍，倒是长了很多植物，划了大片的自然保护区。 乌云研究鸟类没少往那里钻。 “我带你去外面一点的海里游。”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没经验，把翟夜弄伤了，脑震荡的原因其实还不是因为脑袋在地上砸了两下，而是突然受到了灵气的冲击。 他现在是不敢带小朋友再贸然去龙宫，但普通的外海还是可以的。 翟夜觉得可以有，还以为会被“唰”一下直接带到海里，结果是先去了码头，然后开了一艘钓鱼船出海。 虽然钓鱼船很好看，但……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夏景给他递完防晒霜，又给他递长袖衣裤和帽子。 翟夜把自己全副武装包裹好，看夏行把船停在分不清东南西北没有参照物的大海中间。 “这儿？” 翟夜惊讶。 毕竟妈妈是海岛出身，他每年夏天都回海岛，几乎天天都去海滨浴场泡着，但没有试过在这种真正的大海里游泳。 他站在船舷往下看，有点腿软。 “嗯。不怕，哥哥在。”苍泽说着，先下去水里。 人形下去就不见了踪影。 没一会儿翟夜就看到船底下有一片……一条巨大的黑影。 这什么恐怖片！ 翟夜转身就往甲板上跑，然后不知道怎么脚底一滑，摔到了海里，屁股像是摔到了什么水泥地上，生疼。 尾巴……尾巴断了。 哦，对，他没尾巴。 那就是幻肢疼。 冷静下来，他才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坐着的……龙背？ 巨大且光滑，还毛绒绒。 他下意识摸了摸龙背脊上类似马鬃的毛，以为会扎手，但十分顺滑，颜色比青色的龙鳞更深一些。 龙鳞在水面下，不知道是水波的光还是龙鳞本身在发光，有一种不刺目的耀眼。 他一瞬间有些惶恐不安，赶紧从龙背上滑下来，自己游到边上。 感觉到他的情绪，巨大的龙首转过来，和小青龙的时候一样轻轻贴贴，问：“怎么了？” 翟夜目光崇敬地看着不知道多少米长的巨大青龙：“龙神是用来拜拜的。”怎么能骑呢？ 说完，他像是听到了苍泽笑了一声，但在水面下听着不是很真切。 “在这儿游吧。” 翟夜想说自己今天早上跑步已经很累了，泡泡水就完了，还游泳，哪儿游得动啊，但身体有自己的想法，跟在龙神身边游着一点都不累。 周围时不时有成群长相千奇百怪的海洋生物游过。 它们对龙神似乎都很亲近，但对翟夜都保持着距离。 一条著名剧毒海蛇竟然逃得最快。 翟夜：“……这儿不是h市。” 虽然不是学海洋生物的，但多少对本地物种有个大概的了解。 他已经看了好多不是本地海洋物种了。 “嗯，挑了一片清净一点的海域。”h市附近的海域人类活动太多，不适合蛋宝宝学游泳。 他们家宝游得真好~ 不知道宝以后长出来的尾巴会是什么样的。 多给宝看看自己的尾巴，让宝化形的时候照着自己的样子来。 翟夜不太明白：“那出海的时候，你‘唰’一下直接带我过来就行了，干嘛还要开船？” “适当遵守人类社会的规则。” “适当？” “嗯，适当。” 行叭。翟夜大概理解了，就是上课哪怕睡觉，最好也把课本举起来，主打一个形式主义。 夏行先抓了一些海鲜，夏景在船上做好了，叫他们：“可以吃饭了！” “来了！”翟夜吃饭最积极，转身就往船上游，回船舱简单冲了个热水澡，裹着一条浴袍就坐到了餐桌边上。 苍泽没他那么麻烦，上船就干干爽爽地坐在他边上问：“有没有想长尾巴了？” “没有。”翟夜觉得奇怪，“我要破壳了？” 他壳在哪儿呢？ “不清楚。” 每个神灵的诞生都有特异之处。哪怕身为同族，苍泽也不明白翟夜的化形会是什么样的。 但既然是水神一族，多泡泡水准没错。 但翟夜吃过饭就死机了，在房间里午睡……一直到晚上。手上的金乌手环只是让他睡得更好，都不知道怎么回的家，一睁眼就对上姚奇的大脸，吓得魂都飞了一半。 什么恐怖故事！ “起来吃晚饭。”姚奇的声音还算平静。 “……哦。” 吃过晚饭，姚奇对翟夜说道：“明天我带你进山。” “进山干嘛？”他本来以为是今天旷工一天，姚奇在生气，瞧着倒是不像。 “进山打野猪。”苍泽的做法有点道理，让小孩儿多接触接触，加深族群认同。山神家的孩子，就得有山神的样子。 “……你确定是我打野猪，不是野猪打我？” 幼儿园小朋友李益发表意见：“野猪这么可爱，为什么要打野猪？” 土木人李工今天晚上加班，姚奇下班的时候，顺手把李益带回了家，到时候让他爸来村里接人就是了。 半个专业人士翟夜表示：“这几年生态环境变好，山里面缺乏顶级猎食者，野猪都泛滥了。” 这些野猪成群结队，对居住在山里的老百姓家的田地，比很多老百姓都熟悉，连吃带祸祸。 国家赔偿也看地区，有些地方能赔个七七八八，有些地方连粮种和肥料钱都赔不足，农民只能自己咽下损失。 山区种地本来就比平原更困难。村民不堪其扰自己打野猪的，说不定还会被举报判刑，简直一言难尽。 在一段时间里，野猪被列为三有，人们不能私自捕猎。至于有证的猎人在特定的时期能够进山捕猎一定数量的野猪，难度不在于打野猪，而是怎么找到野猪。 嗯，打到了还不能吃。 未经检验检疫的动物，得做无害化处理。 保证尽量完整的食物链非常重要，也是野保工作最重要的目的之一。 但……翟夜可不是什么顶级猎食者，把他撒进山里面有什么用？ 驱赶野猪？ 小狸力对和自己长相相近的野猪充满好感：“猪猪多可爱啊，多一点怎么了？” 翟夜的反对意见没用，不过姚奇也没准备让他马上就进山。 臭弟弟刚旷工一天，不能连续旷工，得过来给他干活。 小黄最近的视频宣传效果不错，业务量不能说激增，也有了明显的增长。他们宠物学校的人手本来就不足，要是再多个旷工的，那日子就没法过了。 比起进山乱蹿，翟夜确实更愿意上班。 今天又是跑步又是游泳，翟夜哪怕睡了一下午，吃过晚饭看了一会儿妖怪资料，不到半小时就自觉去躺平了。 抱着小青龙布偶，他感觉床有点摇。 摇着摇着，床就变成了船。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还不在船上，而是在船底。 这一次他学乖了，没拿脑壳去撞船底，先摆动尾巴往边上游。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船敢在他脑袋上溜达？ 离开了船底的范围，他抬头破开水面，还没看清楚呢，脑袋瓜子就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咚”。 翟夜大怒，抡起尾巴一甩，把刚才砸自己的东西连着一堆海水拍回到船上。 夜色中，隐约能看到是一个红色的易拉罐。 原本靠在船舷上的人“哎哟”一声摔倒在地，被成吨海水浇了个透心凉。 红色易拉罐随之在他脑门上砸出一声脆响。 翟夜哈哈哈笑醒，一看时间：“五点？” “醒了就起来吧，小金乌来了。” “乌云来了？他家又有成精的了？”翟夜一下就下床，脸也不洗就开门往外面走，趴在阳台上四处打量，低头看到院子里三只同款皮肤的雪里拖枪猫猫在他家花坛里吃草，然后看到空中大乌鸦在和一只体型要小得多的鸟在打架。 “那只小鸟好厉害啊，能跟体型比他大那么多的乌鸦打得有来有回。还是乌云太菜了？” 小青龙变小了绕在他脖子上：“没打架，在玩呢。” 翟夜羡慕坏了。他什么时候也能和小鸟玩在一起？ 大概是注意到翟夜起了，大乌鸦一下就放开了小鸟，转头飞到阳台上：“早。我把我家猫都带来了，帮我看看是不是另外两只也要成精？”猫弟弟平时待在市区老房子和老人家住一起，蛋蛋是和他爸妈在一起，万一突然张嘴说话，把老人家吓出个好歹来就不好了。 正说着，三只猫注意到乌云，全都抬头看向阳台。 大白和猫弟弟全都继续低头吃草，蛋蛋继续看了看，突然往前跑了几步，一下就跳上了二楼阳台，走到鸦鸦身边，伸长了脖子跟他贴贴。 鸦鸦展开一边翅膀，把跟自己体型差不多的猫拢了拢，对老同学说道：“喏，快成精了吧？” 25.第二十五章 招人 《人间生存办事处》全本免费阅读 猫的弹跳能力很强，跳上桌子轻轻松松，跳上柜子家常便饭，但从一楼跳到二楼阳台，尤其是农村自建房的层高比商品房要高得多，怎么看都很不正常。 翟夜把“哪那么容易成精”咽回肚子里，伸出手：“蛋蛋来，叔叔帮你检查一下。” 蛋蛋看了看翟夜，耳朵瞬间往后一撇，缩在鸦鸦的翅膀下面，当自己还是个巴掌大的小猫崽，能躲得严实。 小青龙从翟夜肩膀上飞下来，落在阳台上，对翟夜说道：“你去刷牙洗脸。”看翟夜依依不舍地回房，才转头对小金乌翅膀下的猫说道，“来。” 不等蛋蛋有动作，鸦鸦先走到小青龙面前，正眼看歪头看绕着圈看：“天呐！龙！活的！” 蛋蛋对小青龙也很好奇，匍匐着靠近，用鼻尖嗅嗅，突然大声：“喵！”鱼！ 激动的鸦鸦瞬间定格，快步走向蛋蛋，抬起翅膀啪啪两下：“别乱喵。”怎么能对龙神大不敬！ 蛋蛋对鸦鸦靠过去，伸长着脖子绕着圈贴贴，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抬起一只前爪指指小青龙：“喵~”有好闻的鱼鱼。 鸦鸦：怎么？小猫咪还想吃龙？胆儿可肥。 他赶紧变成人形，把大不敬的自家猫猫摁头道歉：“跟龙神大人说对不起。” 蛋蛋闻闻很好闻的鱼，理解不能吃这个鱼，听话：“喵喵喵。”对不起。 喵声阴阳顿挫，眼睛里写着：龙神大人=这个形状的鱼。 苍泽肯定不会和一只刚成精的小猫咪计较，抬手给了小猫咪一根同款的灵石项圈，还摸了摸猫猫头：“资质不错的小家伙。”说着，他还飞到楼下，也给了猫弟弟一根项圈。 乌云抱着蛋蛋下楼，看到自家两只猫快把人家的花坛给啃秃了：“给你们种的猫薄荷、麦苗都不吃，别人家的草就好吃？” 说好的猫都是纯肉食动物呢？ “好吃。”大白脖子上的项圈已经被摘了下来，咬了一截草递给他，说着人话，“小乌吃。” 乌云把草还给她：“……小乌不吃。”还好真的只是杂草，没把人家的花给啃了。 哦，翟夜家的花坛里怎么都是草，没花？ 大白自己把草吃了：“小乌挑食，告诉小颜。” 夏行和夏景待在厨房里不敢出去，看着那三只嚣张的猫，敢怒不敢言。 明明要是大少爷拔草的话，这些灵草都是他们的，现在全给猫给吃了。 可恶啊！ 明明是刚成精的小妖怪而已，怎么那么强？ 快速收拾完下楼的翟夜看到了倒是觉得很高兴：“早知道你家猫这么给力，我前两天就不拔草了。”虽然总共也没拔多少，也没斩草除根。天气热，草长得飞快。 他一来，三只猫就一下警惕起来。 乌云的脚指头被分量最重的蛋蛋踩了一脚，疼得弯下腰打猫屁股：“你都20多斤了，不是2斤，不要老踩我脚。”怎么总当自己是小时候？ 蛋蛋被拍出几根浮毛，不痛不痒。 翟夜看着羡慕极了：“先把猫猫留在我们学校吧，我教他们……我让我哥教他们。” 乌云把猫带过来也是这个意思，开口说话还好忽悠，万一大变活人什么的，把家里人真得吓出个好歹来：“那麻烦你了。” 他对三只猫猫一阵叮嘱。 三只猫猫对留在翟夜身边充满警惕。 好在姚奇来了：“没事，交给我吧。” 三只猫对姚奇闻了一圈，大白蹲坐，猫弟弟和蛋蛋都躺下露出肚皮表示臣服。 乌云自己一堆事情，交代完就变回乌鸦飞走了。 翟夜看看姚奇，把小青龙抱在手上。他没有猫猫，但有龙！ 姚奇不去看苍泽小人得志的嘴脸，吃过早饭就把翟夜提溜去上班，走出去一段路后，他才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自行车呢？” 翟夜抬头想了想：“我们昨天早上是骑着自行车出的门，然后我就骑着去了行政中心……”然后他就跟苍泽出去玩了，“还在行政中心吧，你的呢？” “我的昨天没骑回来。”昨天要带小狸力回来，自行车没后座没法带，是走路回来的。 “那我先去行政中心骑自行车。” “……去吧。别瞎溜达，今天要来几个训犬师面试。” “好。”翟夜想说自己不在就让姚奇自己面试，看看他的脸色，还是不敢，和姚奇分开后，加快脚步往行政中心走去，感觉自己的脚有点别扭，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脚。 变成公仔吊坠的小青龙问他：“怎么了？” 翟夜重新往前走：“没什么。大概是昨天游太久了，今天走路感觉怪怪的。” 还好这种别扭的感觉没有多久，太阳一晒就只有热的感觉了。 一路走到行政中心，翟夜走到昨天停自行车的地方：“咦？”他自行车呢？ “翟夜？今天怎么又过来？有事？”杨叔开着车，显然是准备出去。 翟夜指了指：“我自行车不见了。” 杨叔倒是不急，把车靠边停好：“昨天没骑回去？那大概是保安把留下来的自行车搬去失物招领处了。来，我带你去找。” “好。” 行政中心人来人往，总有一些粗心大意的人丢三落四。 保安一听：“昨天没自行车吧？” 失物招领处其实就是个楼梯间改的小仓库，翟夜一眼就看清楚没自己的自行车。 杨叔微微皱了皱眉：“查一下监控吧。” 保安觉得有点麻烦，但还是带他们去查监控，果然看到早上翟夜是骑着自行车进来，然后就直接走了出去，在门口上了车走的。 自行车就一直停放在车棚里。 保安们看清楚自行车的样子，脸上的抱怨没有了：“这自行车很贵吧？” “还好吧，五万多。” “嘶……”那确实得找找。不过竟然有人偷到行政中心来了。 时间一直快进到中午一点多，太阳的热度几乎能够透过监控屏幕溢出来，一个穿着花衬衫的人，把自行车骑走。那样子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动作行云流水，就跟自行车就是他的一样。 一个保安嘀咕了一声：“怎么连个锁都不开？” 翟夜略带心虚地表示：“我没配锁。” “为什么？” “车锁太难看。” 老杨直接对翟夜说：“报警吧。接下来得去查外面的道路监控。” 翟夜报警，很快就被带去 26.第二十六章 回老家 《人间生存办事处》全本免费阅读 单身狗哥×2把大不敬的弟弟提溜到了大山里，唰都没唰一下。 这是上课睡觉连课本都不举了呗。 翟夜抬头看了看周围影影绰绰的高大树林，又低头看看自己脚上旧哥哥给买的新凉鞋，选择把刚拿在手上的卤鸭掌拆开来啃。 原本想吓唬他一下的姚奇：“这么淡定？” 翟夜抬了抬下巴：“老家我还不熟？”爸爸老家的每棵树他都知道。 说完，他抬脚就熟门熟路地往村子的方向走。 他们这里大山，别说是村子，就是城市都是依山而建，零零散散的这里一撮那里一堆，仔细看就能看到这家的屋顶那家的墙角。 苍泽第一次来，在翟夜肩膀上趴了一会儿，就飞到林子里。 光线不是很好，周围又是和苍泽颜色差不多的郁郁葱葱的一片，翟夜看不清楚他在哪儿，反正龙神肯定不会丢。 他走了没多久，前面就是修得很板正的台阶。 苍泽也变成人形从他身后冒了出来。 沿着台阶走不了三分钟出了林子，外面一下就开阔起来，天光大亮，整个村子都映入眼帘，比苍泽想象中要开阔很多，中间有一座湖泊，围绕着湖泊有很多田地。房舍不那么集中，中间有宽宽窄窄的水泥路相连。 狗子们和家禽在路上跑来跑去，外面大马路上有一辆公交车停下来，没一会儿就下来几个人，背着小包拉着大包往村里头走。 后头过来一辆三轮车，很快就把他们连人带包装上。 十几二十岁的少年人们像是一只只被晒得通红的小猪仔，吹着风一脸生无可恋地说着自己的期末成绩。 苍泽把一切都尽收眼底，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平静祥和的小山村。 翟夜看不到那么远，村子里的房子一般都不会直接贴着山坡建，一来容易有危险，二来太靠山采光差，容易潮湿，蛇虫鼠蚁也多。 村里的房子和城里也不一样，每一间都不同，各有特色，还能看得出不同的建造年代。 翟夜指着一座相对靠山的老式院落：“那是我叔公家的房子，好几百年了。”又指指距离湖边最近的一栋平房，“那是我家房子，平时小朱叔叔帮忙看着。” 白墙黑瓦的平房看上去普普通通，地基抬高，一排五间，没有围院墙，房前屋后种着一些花和果树，看上去打理得很好。 翟夜想起来就开始拍姚奇：“你不早点带我过来，还能赶上我爸妈在。” 现在他爸妈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来。 姚奇怎么可能会怕他，嗤笑：“小孩儿嘛你，还这么黏糊你爸妈？来这儿不是让你当爸爸妈妈的乖宝宝，是让你进山打野猪的。” “山里面哪有野猪？真要打野猪你不如带我去Y市，那边山里面野猪多的满大街乱窜。”比起他们这边相对贫瘠的大山，Y市那儿连绵的丘陵地带显然更适合野猪生活，还近。 “翟夜，姚奇？什么时候回来的？哟，这是你们……” 苍泽看着开着一车少年的三轮车司机，笑笑：“我是翟夜的哥哥，叫苍泽。” 皮肤黝黑的司机叔叔就是翟夜之前说的小朱叔叔，看苍泽的模样就觉得不太好亲近，尴尬地笑笑，听翟夜叫他就说：“你爸妈才走了没两天呢。” 车上大大小小的孩子们恭恭敬敬地叫：“大哥，姚奇哥，苍泽哥。” 小朱紧了紧脑袋上的大草帽：“我先送他们回去，晚上你们来我家吃饭？还是我拿一些吃的送你们家去？” 姚奇抢先一步拒绝：“不用麻烦了，我带他进山打野猪。” 小朱听到，似乎觉得这个活动很正常：“那我先走了。最近山里头有熊跑下来，你们别跑太远。找野猪群的话，往西北面那边矮一点山里多。” 翟夜就看着小朱开着一车小崽子们走了，目瞪口呆：“我年年夏天来这儿，怎么不知道哪儿有野猪？” “你不是老家的每棵树都认识吗？”姚奇拿他自己的话怼他。 “我知道也不会晚上进山打野猪啊。”这真的是正常人能干的事儿？ 苍泽拉着他往小卖部走：“你买点吃的？不然晚上就打到什么吃什么。”又小声说道，“村里没几个……‘正常人’，晚上进山打野猪很正常。” 对于成精的妖怪来说，确实吸收天地灵气来补充能量是最好的，但一来灵气没那么多，二来就算灵气足够多，身体也未必能消化得了，所以尤其是小妖怪，食物还是身体能量的重要来源之一。 “啊？”翟夜被苍泽说得人都快懵了。 老家也是一条村的妖怪？ 不对，老家村里竟然还有正常人？ 姚奇看他的样子，就在小卖部里买了一堆面包、饼干、方便面，刚准备付钱，翟夜已经回过神来：“二婶，给我十个鸡腿十个卤蛋。有火腿肠吗？要纯肉肠，两包。” 开小卖部的二婶长相白净秀丽，麻利地把他要的东西全都装在塑料袋里，看到几个人眼神里有亲近，动作却下意识往后退，轻声细语地问：“再拿几瓶饮料？” “来一桶五升的矿泉水。” 二婶拎出一桶矿泉水放在柜台上，又拿了几个一次性杯子放进购物袋里，看他们准备走，小声叮嘱：“晚上回家睡，别在山里玩通宵，山里湿气重。” “……好。”这是湿气重的问题？ 和二婶道别，一行三人换了个方向进山，往小朱叔叔指点的西北方向走。 姚奇是表哥，以往暑假的时候也会跟着一起来，知道的比翟夜更多，装作没看见苍泽变成的小青龙在周围飞来飞去，教导山神家的小孩儿：“那个方向食物挺多的。以前村里穷，小妖怪们没什么钱，弄了一些野猪散养在那一片。” 现在村里有酒厂、矿场的分红，哪怕不种地不出村，每年的收入都还可以：“现在哪怕变形不太利索的妖怪，也能网购一些猪牛羊，比那些野味好多了。哦，现在人参也便宜。” 翟夜感觉脑袋一重，想把趴在他头顶的小青龙抓下来，无奈小青龙太灵活了，躲着他的手绕来绕去，翟夜尝试了好几 27.第二十七章 满口獠牙大怪物 《人间生存办事处》全本免费阅读 翟夜觉得自己这声“哥”叫亏了，找姚奇拿了点零食垫肚子，顺便把姚奇当垃圾桶使，把小零食的包装袋全给他。 姚奇不胜其烦，直接丢给他一个塑料袋。 苍泽变成人，把塑料袋接过来，给翟夜装垃圾。 翟夜到底和苍泽不太熟，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拿吧。” 苍泽好脾气地让开：“不用。你仔细感受一下周围就好。”这一片的森林环境，灵气并没有比村里面充足，但保留了一丝蛮荒的气息，应该是有原世界的一丝残片。 翟夜抢不过苍泽，觉得至少有一个哥哥还是有点靠谱，但对于感受周围不太理解。 他能感受什么？ 天黑了，周围看都看不清。 他拿出手机来，还没打开手电筒，就感觉手上一轻，手机被姚奇没收了。 他看了看姚奇。 姚奇回看了他一眼。 翟夜明白手机是要不回来了，反正身边有两个大妖怪在，心里一点都不慌，就当是遛弯了，慢慢在山里面走。 深山里面没有路，脚底下是厚厚的腐殖土，有些地方又是裸露的岩石。 夏天丛生的草木，在光溜溜的小腿上扫过。 有奇怪的不知名动物的叫声，从非常远的地方传过来，衬得他们这一片山林更加寂静到诡异，像是从夜色中会随时钻出来什么巨大的怪物一样。 也许，他自己就是那个巨大的怪物。 有庞大的身躯，锋利的爪子，长而有力的尾巴，满口的獠牙…… 嘶……整牙很难受的，满口獠牙就算了。 他一下从自己的脑补中回过神来，感觉整片树林里就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翟夜抬手往两边模糊的人影摸了摸，确定两个人都在，下意识放轻声音：“你们怎么都不说话？”连脚步声都没有。 姚奇在听歌呢，根本懒得搭理他。 要不是旁边有个时刻想抢孩子的家伙，他早就把翟夜一个人丢在这里，自己远远的跟着就行。 山神家的孩子，在自家山头能出什么事？ 苍泽回以同样的小小声：“你怎么不害怕？” 他能感受到翟夜的想法，清晰地捕捉到他脑海中浮现的各种各样的恐怖画面，但这小家伙明明弱成这样，偏偏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反倒有一种想要养个大怪物，或者是自己变成个大怪物的样子。 小孩儿的审美得好好掰一掰，别看到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就想带回家养。 “怕什么？”来个他能怕的东西？ 现在大黄狗说话他都能淡定了，还有什么能吓到他？ 苍泽觉得自家的脆皮小崽应该看到什么东西都会害怕，没想到胆子还挺大。 他赞许地摸摸翟夜的脑袋：“宝真勇敢。” 翟夜嘴上小声嘀咕：“这有什么？”脑袋却下意识在他手心里蹭了蹭，又猫一样伸长了脖颈在他身边轻轻一贴。 苍泽觉得自己心都快被萌化了，刚想伸手把人捞怀里好好亲亲抱抱举高高，就见翟夜像没事人一样溜达到了另外一边，只能跟着他继续走。 天上的星星又多又亮，但穿不过密林。 翟夜已经适应了周围的光线，在山里面走路就和在柏油马路上走路一样。 等到九点多，不是苍泽和姚奇觉得体验课程差不多了，而是翟夜已经困得不行。 两人只能把他提溜回村里。 住在隔壁的小朱看到翟家门口的感应灯亮了，推门出来招呼：“这么快就回来啦？野猪找到了吗？” 翟夜一根野猪毛都没找到：“没。捡了点蘑菇。”说着，他把一袋子蘑菇递过去，“小朱叔叔，你还没睡呢？” 小朱接过来看了看：“没，在看直播。现在就有蘑菇了？” 翟夜给他指了指方向：“老庙后面的山里，大概去的人少。” 小朱看他眯着眼睛打哈欠：“等我有空了去山里面看看，你快去睡吧。” 翟夜对采蘑菇还有点兴趣，对洗蘑菇吃蘑菇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很快就回家洗澡睡觉了。 老家的房子是密码锁，倒是不担心没带钥匙。 里头的设施该有的都有，连换洗衣服都有不少。 翟夜洗完澡倒头就睡。 这次或许是睡在山里，他没有再梦到自己在海里面游泳，而是在一个很温暖很熟悉的地方泡着。 哦，对，老庙的温泉。 奇怪，温泉怎么是红的？ “啊。”好烫！ 翟夜一下就醒了过来。 金乌羽毛的手环就是这点不好，作息规律到令人发指，连睡个回笼觉都酝酿不出半点睡意。 姚奇已经开始敲门：“起来，回去上班。” “啊？不过暑假？” “你现在都不上学了，还哪儿来的暑假？晚上再回来。” 翟夜感觉自己这绝对算是最长通勤距离，在办公室里发了一会儿呆，打开电脑。 那就继续面试。 财务是最先招到的。 他们业务简单，人员少，招个兼职的财务做个账就行。 招聘信息昨天刚发出去，今天上午就有人直接联系，家里就住在旁边的居民区，从过来面试到离开不到半小时就搞定。 接下来翟夜还想看看收到的简历，派出所那边打电话过来，说是自行车找到了。 “好，我马上过来。” 刚上完一小时课的姚奇回办公室里喝口水，就看到翟夜往外面走：“你不好好干活，天天往外面跑什么？” “我去趟派出所拿自行车！” “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 姚奇看着他身上带着小青龙公仔，放下心来。 昨天晚上山里面22度，今天H市气温37度。 苍泽那个龙神好歹能比空调强点，不至于让臭弟弟中暑被抬回来。 翟夜走到派出所，自行车倒是很完好，就是原本黑色的车身上按了两把车锁，前面装了菜篮，后面装了行李架，猛一看差点没认出来：“怎么变这么难看？” 办案民警没忍住笑出声，给他介绍大致经过：“有个小子昨天经过行政中心，看到你的自行车，就偷了回去。我们昨天跟着监控，发现他把自行车停在便利店门口进去买东西，然后自行车被一个老头骑走了。”说到这里，民警的表情有些纠结，“你先跟我过来，看看你这件案子怎么处理。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