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神话中走来[快穿]》 第 1 章 这是一片尤其漂亮的内海。 澄澈的海水宛若上好的透白翡翠，碧绿的海水中近处的游鱼与远处的珊瑚海藻清晰可见，靠近海岛边的浅滩底是漂亮得色彩各异的鹅卵石，一个个经由翻滚的浪花和涛涛的海波打磨得圆润光滑，在阳光下圆石与碧水呈现出一种炫目的色彩。 海浪哗哗地拍在岸上，发出轻柔而有节奏的声响。 往日这里鲜有神明经过，只有丑陋的精怪和弱小的水泽仙女们在岛上活动。 没有神灵力量的过多加持，这里反而呈现出一种别样的自然与野趣，宛若世外桃源一般。 但此时这座宁静又偏僻的小岛格外热闹。 一位位容颜美丽的女神、从神、宁芙们落在这座岛屿上，带着或担忧、或焦虑、或平静、或嘲笑、或看戏的神色。 这座小岛上为数不多的妖精和仙子纷纷向这些神灵拜服，恭敬地表示臣服与乖顺。 站在最前面的女神身着一身米白色的希顿长裙，踩着一双草叶编制的藤鞋，肩膀上挂着一条由流星点缀的半透明纱巾，金色的长发披散在后，没有了往日的明媚，发丝都略显黯淡，一双素来明丽的眼眸中也有了几分憔悴，冷汗落在她的鬓角。 “他来了吗？”女神一手捂着自己隆起得有些吓人的小腹，神色不安。 “勒托，你该明白的，神王此时正在为你与神后争取。”回话的女神面带同情，看向她隆起将生的腹部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我明白了。”名为勒托的女神眼神黯然几分。 勒托（Let），二代神明中的二代提坦神之一。 一代提坦神中的男神科俄斯（Ceus）与女提坦神光之女神福柏（Phebe）之女，司掌保育与哺乳。 在神明中，勒托的能力并不强大，神明等级也不高，神力将将踩到了一等神明的线，但若真要论战斗力，她完全排不上号，更不用说此时她还怀着一对双胞胎。 勒托在这座宁静美丽的德罗斯小岛上生活了数日，养胎到了今天。 她有预感，肚子里的孩子即将出生。 不少男神女神携带手下宁芙们也正是为此而来，包括神格与生育相关的女神们。 她们掌握着分娩、助产、催生、接生等相关的神职，大部分是天后赫拉的从神，她们与勒托也十分熟悉。 “你们……有新的消息吗？”勒托面露期待。 她很清楚，自己肚子里的是神王宙斯的孩子。 作为神王迎娶神后并平分神权前的最后一位妻子，她很难得到善妒的赫拉的宽容。 这位此时同样怀孕着的天后虽无暇赶来，却降下神谕又派了手下来驱赶她。 “我很抱歉，勒托。” 话音未落，勒托再克制不住，落下晶莹的泪珠。 赫拉掌握生育神格，又有天后的权柄，当她想要为难一个女神时，极少有神能够抵抗。 勒托此前躲避着天后的注视，在小岛上安稳生活了许久，在安逸中她真的相信了宙斯的“鬼话”，以为白臂的女神赫拉不会对她出手，以为宙斯能将她庇护得很好。 但遗憾的是，她的幸运到此为止了。 “我很抱歉，哺育的女神勒托。天后赫拉降下神谕，禁止大地为你提供分娩之所，你将无法在此地生产，请快离开吧，这不是你能落脚的地方！” 这座德罗斯岛的本土山神不得不同样站出来警告她。 天后的宠物、恐怖的巨蟒皮同很快追赶而来，意图向勒托发起攻击。 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女神擦着眼泪，忍着即将分娩的腹痛，匆忙地离开这座美丽的小岛，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茫然地徘徊。 “我该怎么办……”勒托抹着眼泪，偷偷呼唤着宙斯的名字。 作为宙斯的妻子之一，勒托正孕育着他寄予厚望的两个孩子，虽然这对双生子还没有降生，但宙斯和勒托都知道他们天赋卓绝，他对这两个孩子满是期待—— 尽管，他也忌惮着他的孩子们。 宙斯身为第三代神王、奥林匹斯新一任主人，对血脉亲子的心情尤其复杂。 因为他的神位，是他推翻生父克洛诺斯而来。 天空之神乌拉诺斯，卡欧斯世界的第一位神王，既是大地之母盖亚的儿子也是她的丈夫。他被自己的小儿子时空之神克洛诺斯带领的众神推翻。 二代神王克洛诺斯，再被有二代神后瑞亚支持的小儿子雷霆之神宙斯推翻。 正如一代神王诅咒了二代神王必将被自己的孩子推翻统治一般，二代神王同样诅咒了三代神王宙斯将被自己的孩子推翻。 所以，宙斯和自己的父亲一样，非常忌惮自己的儿子，但当上神王后他又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需要自己的孩子。 他既想要亲生子来帮助自己统治奥林匹斯及整个卡欧斯世界，将权柄从二代神明那里“抢”过来，又不希望孩子降生，他们中的某一个将会推翻他的统治。 为此，宙斯之前甚至吃掉了妻子、一代智慧女神墨提斯，霸占了智慧的本源，又避免了他和墨提斯的孩子降生——盖亚的预言说墨提斯生下明眸的女儿之后还会生下一个儿子，他将推翻宙斯的统治。 此说法疑似来自十分可靠的德尔菲石板，他便干脆一了百了。 “伟大的神王宙斯……”勒托呼唤着，徘徊在大洋上。 在卡欧斯世界，神明的性关系混乱，贞洁观念几近于无。 宙斯是威武、英俊、强大而最有权势的男神，勒托无法抵抗有心讨好她的神王，哪怕他情人无数，在成为神王前就已经和姊妹们搅合到一起，在勒托之前已经有了五位妻子。 然而勒托并不是最后一位。 宙斯再度勾引了自己的姐姐，迎娶并将权柄共享给了善妒的女神赫拉，她成为了唯一的神后。 而勒托当了他的情人，失去了赫拉的友谊，面临如今狼狈的局面。 “好疼……我要生了……”勒托冷汗直冒，却寻不到一处落脚的地方。 对卡欧斯的女神来说，怀孕是一件让神非常不愉快的事。 怀孕是这个世界的自然规律。现在极少有避孕的手段，通常女神们也不会流产，卡欧斯的规则决定了孕育和生产的某种必然性—— 为了补全世界，让规则更为圆满，有些神明注定诞生。 这是写在了世界的规则之中的，有些洪流不可逆转，即使是神也要遵从于世界的意志。 世界的规则早已决定了某些神灵的必然降生，纵是命运侧的神明也无法违背。如果妄图逆转“规则”，那这位神明会受到可怕的惩罚，重则神格粉碎回归本源，重新诞生一位新神都有可能。 比起权柄粗糙地集中于一位神明的手中，无数新神的降生对世界更有益。他们探索自身神格与本源的行为能完善规则，让这个卡欧斯世界变得更加圆满和美丽。 勒托在意识到怀孕的瞬间就知道，肚子里的两个孩子是被世界的意志注视着的“必然”，作为宙斯和她的孩子将在这个世界占据尤其重要的位置。 他们将无比强大，这也意味着，他们会从母体身上分割去大量的力量和权柄，伴随他们与生俱来的神格和力量。 “也许，他们一出生就会是两个二等，不、或许是一等神也说不定……”临产的痛苦中，勒托心念着肚子里的孩子们，用神力安抚着他们，也勉强安慰着自己，孤身在大洋上漂泊。 她焦虑不安地等待着，等待着伟大的神王的到来和陪伴，等待着善妒的神后的无视或原谅。 “真希望赫拉能晚一点发现，不要降下惩罚……”神谕的存在、皮同的追赶已经让她足够疲惫，她很害怕赫拉再做更多可怕的事情。 “我是无论如何也反抗不了神后的啊……”勒托柔弱而美丽的脸上滑下一串晶莹的泪珠。 神后只有一位，但宙斯还有许多妻子，更有无数的情人。 勒托目睹一切，深知神明好色的本性，却也经不起蛊惑，成为了其中一员。 勒托毫不怀疑这是爱与欲的力量，这是世界的意志。 她这样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女神，又怎么有能力违抗呢？ “我亲爱的姐姐，保育与哺乳的女神勒托，你太傻了，神后赫拉是善战又好妒的女神，你……” “美丽又机敏的流星女神阿斯忒瑞亚（Asteria），帮帮你的姐姐吧。我将要生产了，但是赫拉不愿我生下宙斯的长子，我……我该怎么办啊？” 在姐姐勒托迷蒙的梦中，阿斯忒瑞亚这位习惯在在梦中发布神谕的泰坦女神发出了一声叹息。 “好吧，我的姐姐，我将如流星坠落，落在海上化为岛屿，让你有一处落脚的地方。”阿斯忒瑞亚空灵的声音缓慢响起。 期盼已久的宙斯并没有到来，他似乎并不打算过分帮助，或是他被赫拉牵绊。 而向赫拉祈求原谅的女神也并没有带来好消息，勒托早已疲惫万分，几乎到了极限。 神明们畏惧天后的威严，在神王和神后的争执里不敢站队，更不敢贸然出头帮助勒托，唯恐被赫拉嫉恨。 “我会尝试向黑夜的女神、伟大的原始神尼克斯请求一片遮蔽神明感知的夜幕，希望姐姐你能顺利生产。” “谢谢你，我亲爱的妹妹。”梦里的勒托激动不已，睡梦中的女神面颊上再度落下眼泪。 阿斯忒瑞亚化为巨石落入海底，很快变成无名小岛，漂浮在海洋之上，遥遥观望的宙斯立马从海底升起四根金刚石巨柱，将这座浮岛固定下来，勒托躺在一棵棕榈树下，黯淡的金发沾满了汗水。 在助产女神的帮助下，勒托艰难地进行着生产。 很快，一位早已被注视着的少女神降生了。 第 2 章 婴孩在金色的神光笼罩中降生，逋一落地便迅速成长，很快成为了一名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曼丽少女。 她有一头浓密漂亮的月光般柔和的浅金色长发，连发尾自然翘起的弧度都显得可爱又灵动，皮肤白皙，像是最细腻洁白的新雪，又好似月光落在湖水上泛起的银白。 她身形窈窕，胸部微微隆起，脖颈颀长，腰肢纤细，双腿双臂线条优美又充满力量。 一身白色的希顿长裙搭配一条金色的腰带，既有少女特有的清纯和懵懂，又有成熟女性才有的温润与性感。 她一双碧蓝色的眼睛尤其漂亮，如小鹿般纯洁灵动，又有神明特有的骄傲、强大、自信和美丽。 脚踩在大地上，她的神力强得让人惊叹。毫无疑问这是一位出生就接近一等神明的强大女神，从周身萦绕的神光看，她还极有可能拥有不弱的战斗力，是既美丽又强悍的女性神明。 树宁芙马上为这位少女神明献上了月桂树编制的花环，小精灵们自发地吹响喇叭、弹奏乐器，水宁芙唱起歌谣。弱小的女神们自觉悄悄散开神力，无数鲜花绽放，芳香的女神马上催动香气，斑斓的色彩中芳香四溢，馥郁甜美。 新诞生的少女神微笑着接受庆贺，并向周围神明和整个世界说道： “向卡欧斯世界宣告，我的父亲是雷霆与众神之王宙斯，我的母亲是保育与哺乳女神勒托——” “我是自然、净化与狩猎的女神，阿尔忒弥斯！” 无须等待，世界意识当即通过了她的“认证”，神格、神名瞬间稳定，且十分慷慨地给予了她相当多的本源神力。 眨眼之间，她便稳定在了二等神位置并冲向了准一等神，实力已然超过了她没有战斗力的母亲。 “我的女儿阿尔忒弥斯。”勒托落下感动的泪水，放在小腹上的手抬起，伸向了美丽又年轻的女儿。 尽管身体仍然疲乏，肚子里还有一个亟待降生，但她仍松了口气。 “母亲。”少女神扑向母亲的怀抱，却谨慎地没有触碰到她，而是小心翼翼地用神力探查了她的情况。 “孩子，我的孩子，我美丽的女儿……” “母亲，请允许我为您接生，您的情况不是很好，我能为您提供一些帮助。” “阿尔忒弥斯，拜托你了。”比起生育相关的赫拉的从属神，勒托显然更信任自己的女儿。 阿尔忒弥斯微微露出一个笑容，穿越成婴孩且母体状况欠佳让她很是不安，但随即接收了记忆之后，她稍微松了口气。 至少是天生神明开局，想来有所准备后不会糟糕到如原定发展的那样。 阿尔忒弥斯坦言：“母亲，请先接受我的神力，您太虚弱了，神力枯竭，这样很难继续生育。” 孩子的出生会分走母体的力量，勒托女神并不强大，其实很难孕育两个强大的孩子，但因为宙斯的强大所以孪生姐弟两个都不弱。 其实，早期宙斯的子嗣大都资质不差，他们也会仔细费心为子女获取那些强大的神格。因父神母神缘故，这些孩子大都得到了不错的神格和充沛的神力，一出生就是二等甚至一等神，神职也有很大的发展潜力。 只有到了中后期，要么因为母体被分出去太多力量，没有强大的可以再分给孩子，要么母体只是人类而非强大的女神，自然作为半神的子嗣如果没有特殊际遇也不再起眼，更因为数量众多不再稀罕。 勒托在宙斯的一众妻子和情人里并不算显眼，在二代女提坦神里也不强大。 她的父神科俄斯作为地母盖亚和一代神王乌拉诺斯的孩子没有什么显赫的功绩，掌控天体相关神职，但他被神格影响，意识混沌，与其说是神掌握神格，还不如说神格已经完全影响了神的意识思维，让他无法保持独立冷静的思考。 不过，这份天体星球神格的相关性延续给了姨母、流星女神阿斯忒瑞亚。 勒托的母神光之女神福柏也不是强大的女神，在这份“光明”神格的竞争里，她只获得了极少部分的光的神职，反而更多往预言和发布神谕的方向发展了。 福柏和科俄斯的姊妹忒亚（Theia）才是更多把控住了相关职能的女神，她是太阳神的母亲，是视力、晴光与光照的女神。 “如果顺利的话，弟弟才应该是顺应世界意志发展的新的光明侧神明……” 阿尔忒弥斯思索着，眼中划过一抹深思，但前面的提坦神们可不一定愿意把到手的职能让出来，恐怕弟弟难产也有这方面原因。 但这也是宙斯忌惮却又希望孩子降生的原因。 他和不同“派系”的女神结合，生下来的孩子自然能分割去相关的权柄，甚至把职能整个全抢过来。 他是众神之王、天命所归，他的孩子某种程度上会得到世界的眷顾，但先来者到底占据先机，即使他们疏于修行，懒于探索发展自身，并不能够控制获得整个神格，只是借着一隅勉强霸占位置。 “母亲，再坚持一下。” “好。”勒托艰难点头，就着女儿取来盛在贝壳中的水喝了一口，甘甜的泉水让她舒服了一点。 阿尔忒弥斯帮她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为她呼唤来了柔和的清风。 趁机，阿尔忒弥斯飞快感知了一下自己的力量，主要查看了一下她立足根本的神格。 出生在这个男女关系荒唐、强弱界线分明的世界，她必须有自保之力才行。 她的主要神职为狩猎，这是一个值得探索的方向，目前基本没有其他竞争者，整个狩猎神格完全倾向和靠近她，这也是足以让她从二等升到一等神明位置的职能。 再想要进一步发展，就已经走向了战争一类的大职能，但她稍一感知就明白，战争大方向已经被锁定，卡俄斯世界并不打算向她开放这个权柄和职能，硬是去抢夺战争神格的风险太大。 与此同时，她还有很多小神职。感受一番，它们有的靠近它，向她发出了亲昵和补全规则的渴望，有的则显得冷冷淡淡，对她神力和意识的靠近没什么反应。 这时，阿尔忒弥斯突然发现“接生”神职对她点亮了。 但也只是一瞬间，它就被迫远离了她，但她感觉得出，这个小神职她是有希望接手的。 由于整个大类“生育”神格都掌握在赫拉的手中，而她又恰是对自己神格把控非常牢固——而不是那种因为神职太多、本人力量繁多驳杂，所以也不介意下面多几个从神甚至与其他神共享某个小神职——的女神，所以阿尔忒弥斯如今只是有机会获得接生神职，却并不能直接掌控。 她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这份力量的来由。 她正在为自己的母亲接生，母亲肚子里的孪生弟弟不出意外是宙斯的长子、一位对这个世界尤其重要的男神。 她顺应了世界发展的需要，所以作为嘉奖和对她天资的肯定，这份接生的职能与力量也对她开放了权限。 它只是大类上归属于生育，属于赫拉，但具体职能上并没有独立神灵或从属神灵占位。虽然神明不死不老，但如果失去神格也会消散，或者说回归本源。 有时候，有些弱小神灵主动成为从神，正是为了得到庇护，不被其他神明抢走神格，同一系神明也可以联合起来，共同把控某一方向的神格。 阿尔忒弥斯即使拿了这个接生神格，也不会有弱小的神明因为失去立身根本的神格而消散，最多赫拉会感到不爽，但以她的神力来说，少一个接生其实对实力并没有多少削弱。 以他们目前的立场，她也确实不可能和这位神后和和睦睦。 他们姐弟天然站在勒托的立场，本能地互相保护，其实彼此在肚子里时就有一定感知，弟弟把先行降生的机会给了她，让她完好出生。 以勒托有限的神力和精力，先出生的肯定有利，憋久了指不定有什么变故。 “麻烦了。”她心道。 勒托将发动时，因为神后的神谕不得不在海上徘徊许久，已经耽搁了最好的生产时间，生下阿尔忒弥斯被分割出去大量的力量又更加虚弱。 同时，在神后“不准勒托在大地上生产”的生育神格力量的影响下，本就状态不好的勒托生产更为艰难。 这直接影响到了两个孩子的天资，他们姐弟本该强大。现在阿尔忒弥斯还能以二等神身份降生，但她的弟弟、赫拉忌恨的宙斯长子极有可能以“不乐观”的状态降临。 “唉。”她心内焦灼，面上仍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安抚着自己软弱的母亲并用自己的力量为她补充神力。 “呼——呼——” 随着神力不断地补充进身体，勒托的状态明显好了许多。 天空中。 高大魁梧、英俊强壮的太阳神赫利俄斯（Helis）驾驶着向西的日辇神车，四匹火焰马皮洛斯、赫俄俄斯、埃同、佛尔工发出轻微的响鼻，随着时间流逝，终于抵达俄刻阿诺斯的彼岸。 黄昏女神赫斯珀瑞斯（Hesperis）、日落女神狄希斯（Dysis）、晚霞女神阿尔克托斯（Arkts）纷纷施展神力，在黑夜女神尼克斯动作之前，先将天空装点得瑰丽非凡，绚烂的晚霞是这个时刻最美的景色，随后一切归于寂静无光的夜晚。 漆黑的夜色下，勒托仍在艰难生产。 阿尔忒弥斯用神力点燃火堆，既是照明也是取暖，夜晚的海滩凉风渐起，但勒托一身汗水，一阵阵哀嚎，嗓子都要哑了。 “母亲……”阿尔忒弥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虽然知道按照原本的发展，她弟弟必然会降生，但出生之后能拿到什么样的神格神职，是什么实力等级就说不准了。 通常出生的神明没有“婴幼儿”状态，至少都是少年少女，孩童甚至婴儿模样意味着不完满，从一出生起就弱小，是神格有瑕的意思。特别是他们神明的生长速度相当快，更少见样子是孩童的神明。 如阿尔忒弥斯，以二等神神力降生，一经宣告，得到世界认可和赐名，她马上就成长为少女神，战力到准一等。 如果不是勒托生产时的状态不好，她甚至应该一出生就是一等神，得到神格和名字后，她靠着世界的馈赠才勉强接近准一等神的状态，想要“成年”还需要一点神格和神力才行。 现在，阿尔忒弥斯担心的就是母亲腹中的孪生弟弟没有神力了。 若以弱小状态降生，他们母子三神怕是还要吃些苦头——赫拉的爪牙正关注着这里呢，皮同一直徘徊在海洋上，只是暂时被遮蔽了视线。 赫拉对宙斯长子的位置“早有看法”，何况此时她肚子里也怀着一个，不出意外应是宙斯另一个儿子，事情便更为棘手。 而且，想要弥补出生时的不足是一件有难度的事情。 像记忆里那个尤其顽皮的婴孩神明，那位来头极大，长了那么多年，私底下做了不知道多少准备，力量也十分特殊，到最后还是脱不了少年模样，始终孩子气十足。成不了年便意味着状态达不了巅峰，问题非常棘手。 “会不会……”显然勒托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生了一天了，还有个孩子出不来，虽然最后肯定是能生下来的，但会以什么状态谁也说不准，她自己都明白她已经力竭，神力空了，实在是分不出力量和力气了。 “我再去劝劝赫拉。”有心善的女神看不下去，忍不住表示愿再去说和说和。 正常女神生产绝不需要这么长时间，不如说，在孕育胎儿的时候确定了力量的分割，处理好了自己可能被分出去的神格和神职——虽然分离神格很痛苦，但完事了就是完事，不会像现在这样顿刀子割肉，孩子憋在肚子里怎么都生不下。 赫拉掌管生育，说没有她的影响在，谁也不信。 女神们目睹难产，看得都要浑身发抖了。像助产女神之类神力都快要耗空了，勒托状态不好，肚子里这个再好的天资，也绝不能如常降生了。 “我也去。” “带上我。” “勒托要不行了，天后不能背上弑神的罪名啊。” 不少心地善良的女神主动去劝说赫拉，希望赫拉作为婚姻、生育和保护妇女的女神能原谅勒托及腹中无辜的孩子。 阿尔忒弥斯谢过这些女神，心里默默记下她们的名字，不管前面怎么样，至少这份情要领，另一边自己继续输入神力，尝试和母亲腹中的弟弟沟通。 “弟弟，快出来。” “母亲要不行了，弟弟你再坚持一下。” 他肯定不是为了分割最多的力量、达到最好的状态才肯出生，而是母体不行，他也不太行了，但勒托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以她身上怯懦、柔软、弱小的标签来讲，她绝对已经尽力了。 “弟弟——”阿尔忒弥斯感应并呼唤着他。 终于，她感到自己的意识被另一股熟悉的意识碰了碰，她感应到了对方的存在。 而他的意识终于给出了回应。 “姐姐。” 第 3 章 一阵柔和的白光从勒托的腹中发出。 此时，苍穹之上。 太阳神赫利俄斯强壮的身躯呈现漂亮的浅麦色，干净无须的面庞上是一双尤其威严的眼睛。 他披着紫色的长袍，头戴耀眼的太阳金冠，他的姐姐黎明女神厄俄斯（Es）用玫瑰般的手指打开天门，神力随着她的动作向无边的天空展开，朝霞浮现，斑斓的色彩尽染天空。 太阳神驾驶黄金打造的太阳神车一路向西。 随着他的行动，太阳终于在卡欧斯世界升起，将漆黑无光的夜幕变得碧蓝、明亮、美丽，先前瑰丽灿烂的黎明晨曦在太阳的光辉面前不值一提。 太阳升起—— 男婴从勒托腹中降生，被阿尔忒弥斯接过抱在怀里，随即落在大地。 在天明时刻，这个落地即成少年的新生神明对姐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即向整个世界宣告： “我是光明、预言与艺术之神……我是阿波罗！” 世界的意识瞬间认可了这位俊美的男神的诞生。 他白皙的身躯健壮有力，一头灿金色的长发自然地卷起垂在脑后，几缕调皮地落在颊侧，既有令人震撼的威慑和雄武的气势，又有卓然不凡的典雅和俊美。 他一双含着笑意的蓝色眼眸就像是大海一般，堪称是卡欧斯世界最美的明珠。 阿波罗的实力稳定在了准一等神的位置，但或许是出生的不足，又或者是没有执掌相关神职，此时在战斗力上他并不如拥有狩猎神格的姐姐，但他的智慧并不逊色。 即使在美貌非凡的众神之中，他也依然是尤其俊美的那一位，和他的姐姐阿尔忒弥斯一样傲然于众神之上。 卡欧斯的众神并不上进，在提升实力上颇为惫懒，但在享乐方面他们向来热衷，阿波罗是艺术侧的神明、此方面绝对的掌控者，他的降生不仅得到了大量女神的欢心，还让许多男神露出了笑容。 有了阿波罗的存在，他们将会有更多的音乐，更多的舞蹈，更多的艺术，更多的欢乐。 同样是宙斯女儿的缪斯女神们围绕在阿波罗的周围，庆祝着他的降生。她们红着脸颊，用一种爱慕又敬佩的眼神注视着这位新生的年轻神明，不吝向他表达好感，展示自己。 这九位女神是众神之王宙斯和提坦女神的记忆女神谟涅摩叙涅（Mnemsyne）所生育的发束金带的女儿。* “您是如此的俊美和强大，艺术的神明阿波罗。” “如伟大的神王一般，您如此优秀……” “向您献上我的赞美。” 女神们说着夸赞的话语，为他同样奉上月桂树编制的花冠，洁白的天鹅绕着阿波罗飞舞，一圈圈宛若舞蹈。 身为缪斯女神，她们并不强大，单个实力勉强达到准二等神，九位姐妹联合起来能对抗一下普通的二等神。她们一直以来就借着父神母神的庇护生活，但到底已经成年，因为实力低微也并不受宠。 她们天然亲近艺术上杰出的神明，更不要说阿波罗是音乐和诗歌神格的掌控者，本身对艺术神格也有相当的掌控力和影响力，这块领域目前没有其他神明能与他竞争。 在艺术神格没有主人之前，缪斯女神属于没有主神庇护的神明。 这时候有了阿波罗，她们除了钦慕他的俊美，自然也有投靠和找庇护的意思。 “欢迎你，我的弟弟。”阿尔忒弥斯露出一抹笑容，终于松了口气。 她的容颜如此美丽，她的笑容梦幻又绮丽，就好像遮蔽月亮的乌云被推开，皎皎月华落在大地上，一切都裹上了一层迷离又梦幻的银纱。 看见她的神色，无数神明忍不住露出了钦慕的表情，不少男神的心思都活动了起来，看向这位年轻又美丽的女神时，眼里充满了欲望。 “感谢你，我美丽、善良而强大的姐姐。”阿波罗拥抱了他，不着痕迹地挡去了部分来自于周遭的视线。 但那是如此的无孔不入。 他们的美丽与魅力根本无法遮挡，所有人都能看见。 在这个男女关系混乱的世界，沉浸欲望早已成为神明打发时间的方法，这几乎是他们生活的主旋律。 强者挑选猎物，不必顾忌想法，尽可随意地侵犯弱小者，至于说后果，没有人会在乎。 “姐姐……”阿波罗的眼里多了几分担忧，但这份忧郁的色彩让他看起来更为俊美，双眸好似闪烁着波光的镜湖，她甚至听到了周围女神吸气和惊叹的声音。 他们不加掩饰地夸赞着他们姐弟，称赞他们是卡欧斯世界神明容颜上的“极致”。 就连母亲勒托女神也同样用赞叹的眼神宽容又慈爱地注视着他们。 “别担心。”阿尔忒弥斯安抚地拍了拍自己的弟弟，这位卡欧斯世界里最俊美的男神相当在乎自己的亲人，对孪生姐姐更是尤其在意。 但说真的，还不知道谁担心谁呢。 毕竟这里的情欲关系很复杂也很没有禁忌，除了男女情爱，多的是搭配，甚至于与兽类的也不少。像他们那位二伯父、海神波塞冬，就最喜欢和那些长相狰狞奇怪的海中女神发生关系，生下各种奇怪的海妖海怪生物，而男神强迫一两个美少年也不算什么大事。 不过，以目前阿波罗的地位和实力来说，有心思且能对他付出行动的神明并不多，姐弟俩暂且算是踩在安全线上。 两位宙斯血统的孪生姐弟降生，以准一等神的姿态和出色的容貌赢得了大部分神明的尊重。 “真强大啊。” “恭喜勒托女神。” “这是如此美丽的两位神明。” “不知道神后……”话音未落，这位神明便止住了话头。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话题，在这种新神诞生、诸神庆祝神王之子降临的喜庆时刻，他还是不要提起这些话为好。 新生的孪生姐弟实力不差，得知此事的神后不会高兴，因出生而与神后结怨的勒托一系也不会高兴。 卡欧斯的神明是有等级的。 从实力上说，最强大的莫过于原始神，他们是伴随卡欧斯最早诞生的一批神明。 大地女神盖亚（Gaia）正是第一位超原始神明，在她之前仅有混沌创世神卡俄斯（Chas）存在。盖亚之后，地狱深渊之神塔耳塔洛斯（Tartarus）和爱神厄洛斯（Ers）等原始神相继诞生。 他们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存在，但因为种种原因，他们并不怎么活动在大地上，更多时候都在沉睡和修养，抵抗着神格本源对他们意识的侵染和同化。 在原始神之下，从实力上说应是第三代神王宙斯，实力仅次于他的，是他即将准备建立的“十二主神”位置体系的神明。 紧接着便是众多一等神、二等神、三等神，再弱小便是诸如宁芙仙子、妖精之流。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孩子们。”宙斯的笑声如同雷霆，自远及近，但显然他心情极好，于是在场诸神都露出了更为欣然的神色来。 阿尔忒弥斯与阿波罗相视一眼，两人并肩而立，一齐上前半步，自海滩边迎接神父、神王的降临。 “父亲。” “父亲。” “不错。”宙斯先拍了拍姐姐阿尔忒弥斯的肩膀，见她出色的容貌忍不住流露出几分惊艳，随后也才拍了拍阿波罗的肩膀，少年看起来同样俊美，却不足以让他感到威胁，反而为有这样漂亮的一个长子而感到高兴。 登上神王之位后，宙斯愈发感到有一些曾为同盟的神并不如想象中那般“顺服”，正如他的哥哥波塞冬虽为海王却没有多少对海洋的掌控力一般，宙斯的境遇比之好上不少，却也无法让一位高傲的众神之王感到满意。 先于他们诞生的神灵占据了许多的位置。 单凭借宙斯及生母、妻子们的支持，他对卡欧斯世界的掌控力仍然不够，更何况他的两个哥哥“自顾不暇”，根本无法再为他提供多少助力。 经历二代提坦神的叛乱之后，神王宙斯对提坦神的不满越来越深，只是他懂得掩饰自己的心情，不让自己看起来过分急躁。 叛乱平息后，他将支持二代神王克洛诺斯的提坦神都清理了，将叛贼头子打入塔尔塔罗斯深渊，可一部分中立、后期才表现出对他的支持或是在战争中划水的神明也让他格外看不惯。 宙斯迫切地需要属于他的力量，而培养他的亲生子们是最快捷的方式，他的血脉在他的支持下能将那些各有心思的神灵“剔除”出去。 虽然卡欧斯世界禁止神王之外的神屠戮其他神灵、夺走他们的性命，最多就是打落深渊，神王之外的神想要“杀死”某个同等级的神明，必然付出某种代价，但同种类型的神明彼此之间能够为“晋升”发生神格和力量的抢夺。 换句话说就是力量大的出生早的可以占据神格和本源，而不让其他人染指这份力量，与此同时，类似于同类型神格的神明互相“吞噬”的情况也客观存在。 如时空之神克洛诺斯和瑞亚俩夫妻紧紧抓着时间相关的权柄，哪怕克洛诺斯已经陨落，但有瑞亚在，其他神依然不可触碰时空本源。 与时间相关的神格极难晋升，力量也很弱小，一旦他们妄图晋升，会立刻引起瑞亚的反击和反扑。 “好孩子，你们都很优秀！”宙斯正是发现了他们两个身上可以图谋的地方，他的长子和孪生姐姐理应得到最好的待遇。 “是母亲的辛苦。”阿尔忒弥斯对宙斯的心思心知肚明，只将话题引到勒托身上，不然辛辛苦苦受了大委屈的勒托多半会被忽视过去了。 看完了两个孩子，对他们的状态十分满意，宙斯闻言这才扭头看向已经站起来的女神勒托，她看起来仍有几分憔悴，但在宁芙们的侍奉下，她已经很快整理好了自己。 “勒托，辛苦你了。” “……” 勒托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并没有接话，实际上有了两个孩子之后，她的心思早已不在宙斯身上。 这位曾经叫她无比倾心的神王已经没有了让她神魂颠倒的魅力，更准确说，是激情澎湃的爱与□□褪去之后，她已经看透了这位冷酷薄情的神王的本质，也不欲再做什么可能引起赫拉震怒的事情，就像是冰水浇灭了大火，不仅熄灭了火焰还将柴堆一并冻结了起来。 现在，勒托只想要好好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长大，她一个弱小的女神也可以在孩子们的庇护下生存。 这世上快乐的事情那样多，她又何必只守着多情又无情的凉薄神王呢？ 第 4 章 勒托的含蓄回应显然无法让宙斯高兴的情绪得到尽情宣泄，他理所当然认为勒托也该和他一道感到高兴。 至于之前受的一点苦，那都不算事情，再说他之后会补偿她的——如果他想得起来的话。 勒托对此十分自知，也没多说什么。 脱离了困境，她对宙斯的感情更多了几分理智和冷淡，像勒托这样并不强大的提坦女神本来能得到的关注就十分有限，此时的主角也不是她，诸神都更在意神王与新神们。 神王并未对这位为他生下双胎的妻子表现出额外的优待，大家也不知道这是否是考虑到了善妒的神后赫拉的心情，但在没有明显信号的情况下，即便是对勒托的祝贺都显得尤其含蓄。 不过有富有孝心、敬爱母亲的阿尔忒弥斯与阿波罗在，他们必能为生母带来荣耀，他们荣辱一体，不可能单被忽略过去某个。 其中，身为女性的阿尔忒弥斯要更细心一些，明显有照顾到辛苦生育的母亲的心情，阿波罗虽为神王长子，但在姐姐面前看来也只是个关心易乱的弟弟，他们姐弟俩实力相当，都是同具有战斗力和艺术文化属性的美人。 两个孩子对父亲表现出的亲近和尊敬，极大地满足了宙斯的虚荣心，更切合了他的“客观需要”。 因预言和诅咒的存在，对儿子这位神王不可能毫无保留，但对女儿的态度就不一样了，宙斯明显非常喜欢漂亮又聪颖善战的阿尔忒弥斯。 宙斯为她赐下了天鹅、白鸽，又有桂枝与橄榄枝条编织的头冠，同时将他尤其喜爱的会说话的金角鹿嘉奖于她，并赐予了她七只灵敏聪颖的猎犬。 一看见鹿，身为狩猎女神的阿尔忒弥斯便心生喜爱，她毫不犹豫地对宙斯道：“伟大的神王、我亲爱的父亲，请允许我将鹿作为的神兽，它们的角如此漂亮，它们的皮毛如此出色……” “当然，我的女儿，这根本不算什么，你喜欢的话鹿就是你的。”宙斯哈哈大笑，毫不犹豫地应答。 “你尽可以提出更多的请求，你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身为父亲的我必然会嘉奖你。我向你允诺，你将拥有不少于你兄弟的头衔和荣耀。” 这话一出，在场诸神都暗吃一惊。 打量的神色纷纷落在阿尔忒弥斯的身上，其中既有好奇、讶然，又有贪婪与羡慕。 纵是阿尔忒弥斯接生了阿波罗，又表现出不凡的能力，目前在宙斯的儿女中算头一个，如此嘉奖和允诺也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料。 卡欧斯诸神虽然不老不死，青春永驻且长生不老，但并不是真的那么高洁无暇的存在，像黄金时代的人类，那是说没就没，完全不见神明的仁慈。 穿越而来成为阿尔忒弥斯的樱更是清楚这点，她还残留了几分“人”的立场与观念，相比其他高高在上的神明，她的感知更为深刻。 他们有许多毛病，诸如傲慢、嫉妒、贪婪、纵欲……更别说相当数量的神明一直遭受着神格对他们性情的“侵染”，以至于看起来更为古怪，甚至有时有些神显得荒唐可笑。 比如富有智慧与先见的神明普罗米修斯（Prmetheus）的弟弟厄庇墨透斯（Epimetheus）愚昧之神。 虽同为二代提坦神，但厄庇墨透斯与其兄相差甚远，一点没有体现出神明的伟大来，反而十分愚钝，本身虽为后见之神但被愚昧神格同化得非常厉害，很难说清楚他究竟残留多少“个神意志”。 一些神明光是站在他旁边都会被影响，做出一些荒诞无知的事情，他本身更是鲜有“正常”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只能迟钝地接受着自己的哥哥的照顾。 若非普罗米修斯在先前提坦神叛乱中选择了背叛阿特拉斯所领导的提坦神阵营——三代神王刚立不久，不少提坦神不服管教，琢磨着推举先代神王克洛诺斯继续上位，其中反抗势力的领头羊正是阿特拉斯——他带着计谋投靠神王宙斯阵营，为打败克洛诺斯反叛势力出了大力气，普罗米修斯与厄庇墨透斯兄弟两个的日子定然没有现在这么好过。 “……” 话虽如此，但阿尔忒弥斯知道自己这位神王父亲的性子，向他开口要的必然不能太过，一定要体现出恭敬来，决不能真的骄纵地以为自己是他的什么“心肝宝贝”，或许兴头上时他会答应，但事后转念一想，把送出去的东西收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她环顾一圈，周围诸神面色各异，不必费心便能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只让人无比生厌。 仙子与宁芙们呈现一种乖顺与宁静的姿态，一眼望去都是如花一般娇艳，只能聚在一处，尽可能避开那些将淫邪的目光投到他们身上的神明。 无论性别男女，他们皆用一种暗含期待与期盼的目光注视着目前看来性情相当不错的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纵不如神明绮丽，却也各具特色，自有弱小者的可爱与可怜。 棕榈树和柏树错落分布，没有经过费心的修剪，天然几分自然野趣，低矮灌木下苋菜红长得尤其茂盛。 浅色海滩上贝壳和各色的石头遍布都是，海浪花花地冲刷而来，但到底是少了几分生灵的喧嚣。 略一掂量，阿尔忒弥斯明白自己该提什么要求了。 不能损了她准一等神的牌面，又要给宙斯留有余地，体现父神的仁慈，同时还要让他不觉得自己傲慢太过，不至于事后后悔。 “我伟大的父亲，请您允许我永保童贞，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 宙斯微微一愣，但不等他反驳，阿尔忒弥斯已经给了自己兄弟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向世界宣告起誓。 “我愿向卡欧斯世界的意志发誓，我将永远维持纯洁，以自然、净化与狩猎的女神阿尔忒弥斯的名义！” 如有违背，神格粉碎，神明消亡。 在场众神再次吃了一惊—— 敢向世界发誓的童贞女神，在阿尔忒弥斯之前只有她的大姑母、宙斯的姐姐炉灶与家庭女神赫斯提亚（Hestia）。 这位女神在奥林匹斯山十分低调，平时并不怎么出来活动，战斗力也不算强悍，但她是得到了两任神王认可的处女神。 在这个诅咒和誓言必然应验的世界，即使是神明也不敢轻易允诺，喝醉了酒的情况下除外，但一般来说，也没有哪个享乐的神明会拒绝男欢女爱，即使是女神也有一堆男女情人。 他们实在很惊讶宙斯这个女儿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当一位处女神，但在这个情况下，也没有其他神会对她产生别的心思了，谁也不敢承担违背誓言而被世界惩罚的后果。 “唉，我的孩子。”爱好享乐的宙斯显然也不是很能理解自己女儿的这个选择，在他看来这是受了大委屈了，但世界已经允许了她的誓言，纵是神王也无法轻易改变既定事实。 退了一步，就可以更进一步。 “仁厚慈爱的父亲啊，我想向您请求获得接生的神格。”阿尔忒弥斯用孺慕的眼神注视着宙斯。 接生神格在赫拉的手中。 众神互相看着，交换着复杂的眼神。 但他们都不敢吭声，唯恐打扰了这对新出炉的父女交谈。 “我的女儿啊……”宙斯笑了笑，安抚地摸了摸她漂亮的金发。 像是洞悉了她的小心思，也知道她的小脾气，但他宽容地原谅了她，这点记仇又骄傲的小毛病根本不算什么，他的女儿应该有这样的傲气。 “我准许你的请求。” 神王话音落下，代表神王权柄的胜利之矛出现在手中，雷霆闪电一闪而过，随着他手臂落下，接生神格从神后赫拉之处分离开来，从婚姻与妇女保护神的手中落到了宙斯手里。 只有神王才有这个“轻松”分割其他神明神格的权柄和资格，只有他有这样令人胆寒的力量和权力。 “收下吧，我的女儿阿尔忒弥斯，这是你应得的，你拯救了你的弟弟，帮助了你的母亲，接生神格很适合你。” 在分割的时候宙斯就能感觉到，这个神格是亲近阿尔忒弥斯的，她完成了一项重要的工作，迎接了一位新神的降生，让神王的长子得以安然地降世，而强行分割会有阻碍感，即使是神王也不一定能轻易完成，但有世界意志的默认和她本身的能力在，她拿到这枚神格几乎没有困难。 “谢谢您，我慷慨仁爱的父亲。” 催产的女神厄勒梯亚（Eileithyia）用一种略显复杂的眼神注视着她，但最终这位既是他们同父异母的姐姐、也是赫拉弱小的从属神女儿的女神什么也没有说。 既然神王同意了阿尔忒弥斯的请求，卡欧斯世界意志也认可了她获得接生神职的正当性——她为神王长子完成了接生——那她们又有什么理由置喙呢。 而且，从不少女神、宁芙仙子的表情看，她们完全不介意多一位实力强大的女神在前，反正阿尔忒弥斯看起来性格很好，对弱小者体现出了一种天然的保护，这或许与她本源的狩猎神格有那么一点儿关系。 得到了新神格补充力量的阿尔忒弥斯看起来好极了。 白皙的面庞上呈现出一种如同珍珠般绮丽的光泽，蓝色的眼睛泛起清透的碧波，一头金色的长发被海风吹拂起，荡漾开月牙一般漂亮的弧度。 她看向阿波罗和勒托的眼神里有几分俏皮的得意，勒托只觉得自己之前经受的几天几夜的难产痛苦已经完全消失了。 “我还想要一座落脚的城市，当我下界打猎的时候，总不能没有地方休息吧？” “还有侍奉我的宁芙和仙子，我想她们能帮我保养猎靴和猎装，”她微笑着看向宙斯，“我会亲自保养我的猎具，做一个像您一样英勇的神明。” 宙斯哈哈大笑，满是欣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当然，我亲爱的女儿，你可以和阿波罗一起狩猎、一起跳舞唱歌。” “我答应你一切的要求，而且还要给你更多的礼物，不仅仅只是几个侍女和宁芙，你可以亲自去克里特岛挑选。你不会只得到一座城，而是三十座。我还要你掌管大陆所有的山脉和岛屿，任命你为山脉和岛屿的保护神。”* 第 5 章 能成为大陆山脉与岛屿的保护神，是阿尔忒弥斯的意外之喜。 但她也不会说什么否认和推辞的言语，高高兴兴地接受下来自于神王父亲的好意。 白来的神格与她原有的并不冲突，反而因为狩猎的特性而隐隐相合，她本身就是自然属性的神明。如此一来，她距离一等神位置更进一步。 等成为了一等神后，她与她的弟弟阿波罗一道，便有更大的希望获得十二主神位置，从实力上已经足够达标，到时候在做出一点功绩来让她的神王父亲高兴高兴，只要他满意，自然不愁一个主神位。 说白了，十二主神位置本就是宙斯为了打压提坦神，拉拢自己派系的神明而准备的东西。 主神能享诸多权力与便利，自然也要为他这个神王付出一些努力，不说忠心不忠心，该干活的时候得干活，不过因为大家都懒，凡事顺从自然，耽于享乐，再加上神明寿命永恒，什么事情都不必紧张忙慌，所以真要做的事情也不多，排除诸如提坦神叛乱突然要打仗的情况，就没有值得着急费心的了。 整体来说这是一个用来“傲然”于诸神之上的尊荣，没有谁会不喜欢的。 “伟大的父亲，我想和阿波罗一起打猎，我要有最好的金弓金箭！” “这是当然的。”宙斯一口应下，“你可以亲自去找独眼巨人打造一副弓箭，以神王的名义，我保证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阿尔忒弥斯于是看向阿波罗，面露欣然。 宙斯好像这才看到自己的长子一般，比起一开始的兴奋劲儿，这会儿的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喜悦收敛了一些，但看得出来，对这个英俊漂亮的儿子他还是满意的。 “我的儿子阿波罗，我也将为你打造神殿，你们姐弟可以住在一起。”宙斯挥手间便在奥林匹斯山的某处圈定了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的神殿，如他所说是邻近的两处。 不过，神殿究竟会建成什么样，里面有多少侍从侍女、有怎样的花草风景，则全看他们自己，宙斯并没有为他们修建完整神殿的意思，只是指定了一块地方。 未来不止他们姐弟居住在那，还有母亲勒托，以及他们的从属神、追随他们的种族、侍奉他们的仙子宁芙等都会住在那里，替他们打理日常事务。 比起阿尔忒弥斯能拥有60个海宁芙、20个为她保养靴子的仙女做侍女，光明与预言之神阿波罗享受到的十分有限，除了将缪斯女神安排为他的从神，不过是将此岛屿改名提洛岛（Dels）——寓意光明岛，在姐弟两神的神殿修建好之前赐予他们母子三人居住。 “没了？”别说是当事神，就是旁听的神明也十分惊讶。 此时，阿尔忒弥斯只有一个想法： 这爹真抠。 但她也能理解，无论作为父亲还是作为神王，在没有展现出实际能让他满意和得力的地方，换句话说就是他们的实力无法转化为宙斯想要的，他们做不到他希望他们做到的，那些所有的荣耀都最终会收回。 宙斯给她“礼物”时十分慷慨——因为她无害又献出了忠心，但他对儿子必然更加谨慎，儿子推翻老子的预言和诅咒还在，他不可能一下给不知深浅的儿子太多权力。 何况他们姐弟荣辱一系，真要说的话，奖了姐姐不也是对弟弟的重视吗？ “多谢父神。”阿波罗没有流露出半分不悦，在宙斯隐晦打量的目光下，他毫无芥蒂地以温和的笑容和赞美的言辞表达感谢。 “很好。”他于是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拍拍阿波罗的肩膀。 宙斯是个实际且薄情的人，他的妻子不少，孩子同样不少，现在就已经好些了——就阿波罗占了个长子名头，但未来不论儿子女儿只会更多，不展现出价值的孩子无法得到他长久的真切的喜爱和嘉奖。 像是宙斯的长女，那位弱小的阿忒女神不到二等实力，在奥林匹斯无名无姓，如美惠三女神、缪斯女神一样，都只能屈居人下，依附强大的神明生存。 抱团的弱小女神们也不是没有安全问题，或许一个不经意就会被色心大起的某些男神女神强抢侵犯。 神明的贞洁观念和婚姻理念几近于无，这既好也不好，连神王都免不了滥情，到处找乐子。 婚姻女神赫拉也只能跟在宙斯的屁股后面，看情况象征性地惩罚几个或主动或被迫的和宙斯发生关系的弱小女神。 一般被宙斯上手了的对象很快就会被他抛在脑后，十有八九什么也得不到，不乏被宙斯外表和神王权力所迷惑的存在，但被迫的也不在少数。 即便强大如赫拉，也有可能被欺骗身，不经意间就被侵犯了。 她当初并不愿意为宙斯的妻子，是宙斯伪装成小动物骗了无知的赫拉，在她抱起可爱的“假天鹅”时被宙斯侵占了身子完成了交合，“生米煮成熟饭”，她才成为了他的神后，其他运气不好的女神兴许一无所得还有可能生下孩子被分走力量。 考虑到这些事情，阿尔忒弥斯并不为自己的处女神誓言后悔，勒托和阿波罗也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关心地抱了抱她。 热闹过去，提洛岛又恢复了静谧。 海风吹过，深蓝色的海水哗啦啦地拍击在沙滩之上，棕榈树和桂树叶发出阵阵作响，偶尔传来群鸟归巢的声音。 送别了诸神，安抚了弟弟和母亲，阿尔忒弥斯终于有了空闲的时间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绪。 “还行，处理得不错，比原本得到的还多。”她做了复盘。 在阿尔忒弥斯原先的记忆之中，宙斯对勒托的两个孩子的降生并未如现在这般“大肆奖赏”，或许是考虑到赫拉的心情，或许是本就亲情淡薄，现如今她得到的这些奖励，在原本的轨迹中都是未来才会发生的事情。 等到他们姐弟猎杀了皮同，向宙斯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之后，这位姗姗来迟的神王才对孪生姐弟的到来表示了热情的欢迎，或许是为了弥补之前赫拉对他们三人的伤害，或许是为了展现自己迟到的父爱亲情，宙斯这才给了阿尔忒弥斯神格、神殿、城池和侍女。 但当时，母子三人独自生活在偏僻的提洛岛多年，从少年少女成长为青年和妙龄女性的他们不知受了多少苦头—— 原本勒托生下的两个孩子可不是很有牌面的准一等神，而是两个实力不算出众的二等神明，尤其是后降生的长子阿波罗，他的力量亏损得异常厉害，所以最初只是少年，而非成年人状态。 对神明来说时间是没有意义的，但不得不说他们确实在岛上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记忆里也确实是极其难熬的“童年”时期之后，阿尔忒弥斯运用力量愈发熟练，狩猎技巧更为精进，对自然的感知等也愈发敏锐，阿波罗则顺利通过感悟预言尤其是神谕的部分，成长到青少年的状态，就这样才终于得到了宙斯的关注。 因为他们努力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宙斯将两个孩子连同生母一并接到了神山，给了神殿让他们生活，还另外嘉奖了不少东西，包括给他们姐弟两个的神器金弓。 就这样，他们慢慢地站稳了脚跟，才有了后面的稳定生活。 在这不足为外人言道的原本的轨迹里，他们姐弟经受了许多的骚扰，吃了不少的苦头，因为最初的弱小，他们不仅要保护自己，还得时刻照顾着郁郁不得的母亲勒托。 不然，她也不会一回神山就毫不犹豫地发下处女神的誓言，以彻底绝了可能，并警告那些对她“贼心不死”的男神们。 “我美丽的姐姐，你在想什么？”阿波罗走到了她的边上坐下。 两姐弟坐在海滩边上，半只脚浸没在海水之中，任由水流温柔地拂过他们的肌肤。 勒托因神力亏损而精力不济，已然回到了姐弟俩临时搭建的住处休息。 “我在想我的金弓。”阿尔忒弥斯心里琢磨着要打造怎样的武器，现在她能让最擅冶炼打造的独眼巨人为她定制，她肯定要做个最合心意的神器。 在奥林匹斯，用弓箭的神明并不多，其中女神以阿尔忒弥斯为最，男神中阿波罗同样擅长狩猎。 但在这之后有一个更出名的用小金弓的神明，也是她穿越而来的最大原因之一，这个孩童样子的小神明丘比特闹出许多事情，他和他们姐弟还有一桩官司在里面呢。 阿波罗有天生神器里拉琴，这是伴随他音乐与艺术神格而来的神器。 不过因为狩猎神格在阿尔忒弥斯这里——虽然男女神共享平分某个神格的情况很常见，如未来会诞生的阿瑞斯与雅典娜共享战争神格，分别为男女武神——阿波罗显然并不想与自己的姐姐争抢狩猎神格，虽然他也是弓箭之王、远射神，有资格争夺部分所有权，但他并没有往这个方向发展，自然也就没有凝聚相关神器，也并未得到卡欧斯意志的认可。 阿尔忒弥斯的金弓金箭由独眼巨人打造，来自于宙斯赐予，同时神王还给予了她许多的荣光，让她得以成为宙斯众多子女之中赫赫荣耀的女儿。 原本她的金弓并不是专门定制的，她也费了一些功夫才彻底驾驭，如挥臂使，现在有现成的机会，她可以在打造时直接注入神力，使其以最适合她的状态诞生。 “我帮姐姐设计怎么样？”阿波罗明媚的蓝眼睛亮了亮，看起来颇有兴致。 “你可是艺术的神明，我当然期待啦。”阿尔忒弥斯脑子里很快地划过什么，但因为灵光消逝得太快，她一下没能捕捉，只默默地记下了此事。 同为宙斯最宠爱的女儿，比起“干活不少”、以能力与忠诚获得信赖与荣光的妹妹雅典娜，显然阿尔忒弥斯得到的要更“轻松”一些，也不用像其他兄弟姐妹那样费心费力，只需要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和打猎的快乐。 不过她与她的兄弟紧紧地联结在一起，有时阿波罗所为也是他们姐弟共同的决定，她在人类中的信仰和给予的庇护也并不少。 想到未来会出生的弟弟妹妹，想到让她穿越的原因之一丘比特，阿尔忒弥斯又有些头疼了。 阿波罗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唤出自己的里拉琴，高高兴兴为她唱了两首歌，缪斯女神们听见主神的琴声，飞跃而来，撒下无数鲜花。 阿尔忒弥斯便迎着他的歌声，与一群宁芙、仙子、妖精一道快快乐乐地跳舞。 “不能松懈啊，”她想，“虽然因为自己到来开了个好头，比之前有了个更好的开局，但为了不让灾难重演……还要继续加油！” 厄洛斯，还是永远做“丘比特”比较好。 第 6 章 说是灾难，也不完全准确。 毕竟，如果以神明灭杀黄金、白银时代人类的“事迹”来作比，未来可能会到来的麻烦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但如果要说完全没事，阿尔忒弥斯觉得这话根本也说不出口。 不过，与其让可能会重生而来的美爱神阿芙洛狄忒（Aphrdite）继续折腾，把自己扑棱完蛋了不说还拖了一大片神明下水，最终导致神战等诸多麻烦，她觉得自己还是得早做打算，早点帮美爱神把问题解决了—— 免得她那重投生的祸害儿子真的再度又变成了原始神厄洛斯（Ers），到时候谁都不好过，连如她这样发了贞洁誓言的三大处女神都要遭殃。 想到这里，一股莫名的紧迫感便涌上心头。 阿尔忒弥斯回到了临时搭建好的住所，岛上仍残留着些微流星女神阿斯忒瑞亚残留的神力，显然她粗心又疲惫的母亲勒托已经忘记了自己妹妹、他们姐弟姨妈的存在。 “善良的阿斯忒瑞亚女神，我与阿波罗最亲爱的姨妈，非常感谢您的帮助。”阿尔忒弥斯将神力弥漫开来，温和地拂过提洛岛的每一处地方。 成为山脉与岛屿的保护神后，她直接成为了诸多自然演化的精怪的主人，像山神、妖精一类的存在天然臣服于她，一早向她献上了忠诚。 在冥府的美梦神与睡梦神无意识的神力催动下，陆地上的生灵全都在夜晚陷入了沉睡，夜色黯淡，天空中不见星光与月圆，此时只有黑压压的一片。 以卡欧斯神明惫懒的性情看，想要让天空遍布群星、让月亮皎洁发光，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虽然卡欧斯世界会逐渐趋于圆满，各方面都会越来越完善，神、从属神及其子女越多，相关规则就会越详细，这个世界也才会变得越来越丰富。 按照阿尔忒弥斯对目前的太阳神赫利俄斯（Helius）和月亮女神塞勒涅（Selene）了解，想要他们多做点什么还不如指望未来他们及其子女犯错，神权旁落到她和阿波罗姐弟身上由他们干活来得靠谱—— 毕竟这是原定轨迹的发展，阿尔忒弥斯便是不想抢月亮神格的相关所属权，以命运三女神的神秘莫测、捉摸不定，说不定有些命定也在一早就被编织好了。 诅咒会应验，命运该有的结点也大都会完成，但这并不意味着其中没有可以图谋的地方，即使始终站在命运与时空洪流中的神明，哪怕他们自身的意志已经相当微弱了，他们也会有自己的“方法”。 但如果神明自己不做点什么，光指望着别人喂饭，认为自己万世一系、诸事不愁、不思进取，那还是趁早死心得好。 阿尔忒弥斯不会主动抢，但机会到手里她也不会错过，她本就是勒托的孩子，在天体星球相关神格所属上是有优势的，她弟弟就继承了光明这一神格，将权柄从日、月与黎明三神的母神忒亚那一系那边抢了部分过来。 宙斯看不惯提坦神们，特别是没给他出力、神战中划水得厉害以及平时“工作”不算上心的那些，其中正包括了视觉与光照的忒亚女神和她丈夫许珀里翁。 一旦找到了由头，他肯定会逐一对那些提坦神及其子女发落的。 “自然的阿尔忒弥斯啊，你是如此慷慨。” 阿斯忒瑞亚是对这座岛屿变化感觉最直观与明显的神明。 一来提洛岛的存在与她密切相关，虽然已经独立分割出来，但到底是她的幻化，二来她的实力多少比她姐姐勒托好一些，虽然只是偶尔在夜空经过留下痕迹的流星女神，但也是正儿八经的神明，比宁芙妖精之流厉害得多。 “姨妈，再次感谢您为我们的付出。看到您一切安好，我与弟弟十分感激。” “好孩子，你是一个强大而坚定的女神，这样很好。”阿斯忒瑞亚现身在她面前，看着她周身涌动的神力，眼中满是欣慰。 在阿尔忒弥斯神力的催动下，岛上的山脉变得更为稳固，树木郁郁葱葱，茂密如同华盖，山涧清泉潺潺流淌，更显清澈明透，倒映出黑色的夜幕。 山中的动物在狩猎与接生神力的影响下显示出勃勃的生机。 丰产与孕育的特质是阿尔忒弥斯没有特异开发，但确实同样属于她的神格。不过在狩猎神格的影响下，这两个从属在自然和狩猎下的小神格只在对哺乳动物上有效，在普遍神明和神造生命白银人类的观念里婴幼儿被归于野兽一类，所以她对这两者有比较有效的干预和影响力。 这种丰富而复杂的神力特质使不少动物都出现母性本能，少部分经受影响已然完成了受孕和孕育，小动物们新生命的诞生使这座本来安静又偏僻的岛屿显现出格外的生机。 一次力量使用，就让她感觉实力巩固了不少。 虽然散出去不少神力——足以让很多懒惰又吝啬的神明肉疼的程度，但她同样也收获了许多，最大的体会就是对神格的感悟更深了一层。 按照她如今的情况，阿尔忒弥斯最准确的完整头衔应该是：狩猎、净化、自然、弓箭与射术、接生与新生儿、丰产与孕育之神，山脉与岛屿的保护神。 其中，为她提供主力、推她到准一等神位置的是狩猎和净化神格，自然属性提供长久而持续的加持，带来诸如丰产和岛屿保护神等神格使用的便利，能让这些散碎的弱小神格紧紧地环绕、聚集在主神格之下。 净化神格是很有用的神格，虽然在神明当中的表现一般，也不具备特殊的战斗力，但未来会非常有用，其实可以更进一步挖掘，尤其是它与治疗领域的干系非常大，她是可以直接推进“疫病与死亡”相关方向发展——这原本也确实属于她，但由于这是偏负面的神格，怕其影响心智，她的态度会更加谨慎。 而且因为医药神格在自己弟弟阿波罗的手上，所以如果真的要感悟，和她弟弟一块儿能有更好的效果，医、毒不分家，能救人能杀人，他们俩可以将这个方向神格完全掌控，等未来真正长久的青铜人类诞生，会非常有用，尤其利于信仰积累、发展信徒。 “姐姐，你在想什么？”阿波罗过来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刚刚结束修炼，正定定地看着远方的大海不知思索着什么。 “是姨妈来过了吗？我们善良可亲的姨妈，流星的女神阿斯忒瑞亚？”阿波罗露出一点少年气的懊恼，“姐姐你该叫上我一起的，我们是孪生姐弟呀。” “没关系的，这时候你应该尽快掌握神格赋予你的力量，善用神力，好好闭关，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也没有关系。” “姨妈已经回去了，没留下什么言语，只让我们好好努力，早日回到神山……”后面像是诸如要他们争气、努力，别被赫拉一系小瞧或是欺负了的话，姨妈没有说，但她心领神会。 聪颖的阿波罗瞬间从姐姐欲言又止的神色里领会到了这一层含义，他体贴地拥抱了一下自己的姐姐，神色中有几分坚定。 “姐姐要尽快找独眼巨人打造神器，等有了金弓，我们可以一起战斗，将皮同狩猎。” “皮同我们的第一个狩猎目标吗？”阿尔忒弥斯笑了，“这样也好，我们都是弓箭与射手的神明，虽然无法延伸发展到战争方向，不能成为战争神格的直接拥有者，但锻炼实战能力总是必要的。” “神后应该暂时没有功夫管我们，她失去了接生神格不会好受，又有神王的警告在，她给予了我们折辱，姐姐已然报复了回去，但是……” 阿波罗刀削斧凿般线条分明的俊美脸庞在黎明的光辉下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踊跃着的光子在他光明神格的加持下几乎要为他加冕，碧蓝色的眼睛里颤动着汹涌的波涛，看起来深邃的深情不过是一种假象，只有在面对自己血缘的姐姐时，那份真切而强烈的情谊才会化为真实。 他们是卡欧斯世界少有的双生神明，作为孪生姐弟他们心意相通，有任何人和神都无法比拟的羁绊，从感情上讲，即便是赫利俄斯与塞勒涅这对日月神明都比不上他们，更逞论其他同血缘的兄弟姐妹了。 宙斯的子嗣众多，其中生育多个孩子的就有赫拉与勒托，但赫拉的一群儿女之间可是相当塑料，没一个有多少兄妹亲情的，不然某神不会给某神戴绿帽子，某神也不会当众捉奸让神没脸，更不会出现妹妹被嫁给半神婚后遭受折辱却没有一个亲的哥哥姐姐为她出头的情况。 “……神后还孕育着一个孩子，等到他（她）即将降生时，就是我们向皮同复仇的最好时刻！” 一个畜生、丑陋的野兽，胆敢驱赶并伤害神王的妻子，逼得勒托差点难产无法生下两个神子，让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差点于屈辱中降生，几乎要落得残缺受损的姿态降临。 卡欧斯的神明可没有真的好脾气的，各个神都是小心眼又特别记仇的存在。阿波罗唯一的逆鳞不过是姐姐与生母勒托，如今愈想此事愈是愤怒难挡，哪怕巨蟒皮同是神后赫拉最爱的宠物，他们也不打算退让。 “那你要好好努力了，”阿尔忒弥斯笑了，看着还有那么一丝稚气的弟弟，“快点巩固实力，达到成年的状态吧。” 准一等神其实已经足够他“成年”了，只是阿波罗的上限更高，再巩固一下神力、感悟感悟神格就能完成蜕变。 神话中阿波罗本就是俊美的青年神明，不像是宙斯那种有大胡子、肌肉遒劲的壮年姿态，如果不是刻意幻化，阿波罗是不会有胡子拉碴的壮老年模样的。 阿尔忒弥斯完全相信自己的弟弟会变得更强更好，也相信弟弟对她的维护和爱护。 她清楚知道，记忆里未来任何冒犯到她的神或人，都遭到了阿波罗的报复，虽然大部分时候她自己就会惩戒了那些侵犯了女神尊严的存在，但弟弟对她一丝不苟的保护也让她感到熨帖。 “姐姐，我想和你一起重新设计神殿，我是艺术的神明，一定会帮你装饰得很漂亮。还有，这是我设计的金弓图纸，你觉得怎么样？” 第 7 章 在岛上的生活悠闲又自在。 除了没有身处神殿的风光，他们尽情享受了自由和欢乐。 平时，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就按照各自的步调感悟神格，增强实力。 他们寻了一处自己喜欢的安静的地方，约定好时间后，就开始了漫长的闭关。 大概月余时间，阿波罗就完全褪去了最后一丝青涩，长成为一个比她高一个头的青年，身姿挺拔出众，容貌无与伦比，吸引了无数仙子精灵偷窥。 有时，连他们同父异母的姊妹、从属神缪斯女神们都会对他红红脸颊，透出一股男女之间特有的羞涩氛围来。 不过，这时候的阿波罗显然也并没有发展个人关系的意思，尽管勾勾手就有一大片男神女神愿意和他来一场鱼水之欢，但他面对诸多示好毫无喜色，遇上过于缠人或是行为不端的还会举起弓箭。 大部分时候，他的态度还是非常友好的，即使面对害羞地向他示好、献花、送礼的宁芙仙子们，也会给予一个和善的笑容，若有女神向他直言告白，他全都会温柔妥帖地一一婉拒。 即便如此，提洛岛两位神明的美名还是传扬开来，逐渐在卡欧斯大陆积攒了更多的名气与声望。 有许多弱小的仙子或精灵向他们投奔而来，甚至还有不远万里赶到提洛岛的月桂树精和睡莲仙子，前者是植物精怪，后者则是神力弱小到不足以称为女神的宁芙仙子。 “我会成为你们的保护神。”阿尔忒弥斯向他们允诺，收容了这群弱小的小家伙，一如她庇护着岛上的其他野兽与各种生灵。 关于“保护”相关的神格正慢慢对她放开，但距离阿尔忒弥斯真正成为许多生灵的“保护神”还有一段距离，想来她还需要继续努力，以时间证明她不仅有狩猎与猎杀的能力，更有保护与促进繁育的力量。 于是，岛上有了仙子妖精们居住，岛屿的各种植物生长得更为繁茂，且不同类型的仙子带来了许多新的植物品种，在他们微弱的神力作用下，到处都能看见葱茏的草木，花香遍布整座小岛，偶尔能看见缪斯女神与美惠三女神们行经在林间的小道上。 阿波罗时常亲手用月桂树或岛上橄榄树树枝编织头冠，再加上色泽缤纷的鲜花作为点缀，随后将其献给阿尔忒弥斯，而阿尔忒弥斯在岛上狩猎时若看见美丽的花朵，她也会将其摘下，或让树宁芙催动草木生长，仔细挑选之后，为自己弟弟戴上月桂树、爱神木、橄榄树或睡莲的枝叶编织的冠冕。* 漂亮弟弟那头明亮的金发微微卷曲，柔和地披散在身后，天然散发着宜人的芳香，略微飘起的长发垂在肩上，衬得他白净的肌肤更为剔透光泽。 相比而言，阿尔忒弥斯的金发没有那般明亮，但也同样皎皎，更多时候她身着猎装，手持简陋的硬木弓箭，带着猎犬和她独一无二的金角鹿，行走在山林之间。 夜晚，篝火点燃，柴火发出噼啪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海浪与花香的味道。 阿波罗坐在那里，拿出他的神器里拉琴（Lyre）轻轻拨动琴弦，在他的琴声中阿尔忒弥斯自然起舞，洁白的裙摆在空中荡漾开波浪般美丽的弧度，仙子们围绕着他们应声歌唱，天鹅随之展翅起舞，欢声笑语吹散了孤岛的寂寞，勒托便觉得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受到鼓舞的小精灵们加倍地搜集美丽的物件献给两位神明，认真期待着每天的欢庆。 从浅滩找到的贝壳、到海底蚌类藏着的珍珠，从圆润光滑的鹅卵石、到长得特别标志仿佛长剑的树杈子，天真的小生命们不以价值分辨高低，只将他们认为好的东西献给岛屿仁慈的神明。 远道而来定居的仙子们也松了口气，他们的辛劳并非白费。 倒也没有特别夸张的理由，而是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是目前为数不多的神职不显得古怪危险、性格又相对友善、实力还不弱的神明。 像是复仇女神之流，虽然有实力，但脾气受神格影响非常变得古怪，根本不是什么善良慷慨的神明，追随者在他们手下不容易讨得好日子，而且他们居住的地方也不一定适合大多数生灵生活，好比冥府，谁都知道地方大、环境清幽，但一般宁芙或妖精根本住不了，有主神庇护日子也会很难过。 “姐姐，要去神山看看吗？我们的神殿已经修建好了，希望你能喜欢我为你做的设计。” “当然，我完全相信你的能力。” 如果不是阿波罗提起，阿尔忒弥斯几乎要忘了，他们其实是要回神山生活的。 不过，提洛岛仍然属于阿波罗，这将是他的私人领地，他们想回来也随时可以回来。 “那我们走吧。” 两姐弟抵达奥林匹斯，一路也碰见了几个不知是刚刚离开酒宴还是正打算去参加庆典的神明，两边礼貌招呼并约定神殿建成后一定会举办宴席，邀请诸神过来参加。 “那里就是赫拉的神殿。”阿波罗指了指某一处地方，阿尔忒弥斯点点头，看向的却是神后宫殿不远处神王宙斯的豪华住所。 能在神山有固定神殿的神明不算多，住在这里的宙斯妻子也就几位，除了被宙斯吃了的智慧与思想的女神、大洋神女墨提斯，其他还活着的比如正义与法律的女神忒弥斯（Themis）只是保留了神殿，本身并不在这里久住。 当然，这里面没有他们弱小的母亲哺育女神勒托，所以他们姐弟才无论如何都要在神山拥有神殿，保有一席之地。 她不敢想象自己和弟弟如果是未来会诞生的赫尔墨斯（Hermes）那般的情况，那一切会是如何糟糕的模样。 毕竟，赫尔墨斯真的花了许多的功夫，靠着他那一张油滑的嘴，周旋在危险又傲慢的众神之间，许久之后才让他不幸的母亲迈亚（Maia）的生活稍微好过了那么一点。 “到了。” “我喜欢这里的森林。” 阿尔忒弥斯忍不住笑了，属于她的神力扩散开来，她微笑着感知着这里的一切。 属于她的神圣植物苋菜红长在墙角，棕榈树和柏树遍布神殿周围，驾驶阿尔忒弥斯的马车的金角鹿放养在森林之中，伶俐又聪明的猎犬被宁芙仙子们照顾得很好。 她的猎鹰盘桓在天空中，盯着她最喜欢的猎物珍珠鸡与野猪，偶尔有巨熊穿行在森林中，在被强大的猎人察觉之前，它们仓皇地企图逃离出狩猎女神的捕捉范围。 神殿外的这片巨大的森林比其他任何神明所在之处都显得充满活力，既有葱茏旺盛、昂扬勃发的生命力，也有暗藏其下、令人战栗的狩猎捕杀，并非单纯的欢乐之地，将生命的残酷与伟大书写得淋漓尽致，不似其他神明的领地看起来那般“安宁祥和”。 这种矛盾又自然的特质在她的领地里尤其分明，却也因此让人觉得这里尤其特别，仿佛每个生命都能在这里生存，找到自己的位置，绝非单纯的危险或和平可以描述。 阿波罗跟着阿尔忒弥斯往她的神殿方向走去，暗自观察着姐姐的神色。看见她露出毫不作伪的惊艳之色，这才跟着微笑起来。 神殿内部大门两侧是爱奥尼柱式的大立柱，大理石上雕刻有精美的花纹，再以波浪纹装饰，卷涡轮图案修饰建筑整体，线条流畅而精美，直线与曲线完美结合。 外大门则在突出的拱顶石上雕刻了阿尔忒弥斯的标志，金弓金箭的雕刻在上，月桂图案圈成环形。所有一切无不精良，既有自然的天生秀美与清丽生机，又有修饰后特有的逻辑与美感，跨越古今未来的审美，可以说是精彩绝伦的真正的充满艺术的神殿，超过普通人的想象，也超越绝大部分神明的创造—— 毕竟，他们没有智慧的灵光，也没有艺术的审美，只能在原始的基础之上做简单的修士。 匮乏的创造力和有局限的美学素养无法让他们做出超越的作品，唯独拥有智慧与艺术能力的神明可以做到。 当然，再怎么这也是神的居所，不会有真正丑陋的存在，只是当下美神还未诞生，丑陋之神更没有存在，所以一切都是等待开发的状态。 不然大家也不会为阿波罗的诞生如此欣然，艺术的神格虽然没有强大战力，但人文侧的神明往往有许多奇特的创造，文艺之神必然能带来更多的快乐，何况阿波罗能弹能唱能跳，他们姐弟都是十分漂亮而出色的神明，光是站在一起就赏心悦目。 想必，未来若是有了美酒或是美食的神明诞生，卡欧斯诸神的生活会变得更为丰富而快乐，大家更能够纵情宴饮，日夜欢庆。 “姐姐，喜欢吗？” “正是我所想象的那样，瑰丽、灿烂。” 阿尔忒弥斯盛赞了弟弟的能干，虽然弟弟没有建筑神格，但艺术与人文的特质在他身上表现得十分明显，整个神殿内外都透出一股让她心悦的艺术美感。 之前，阿波罗不辞辛劳，领着缪斯女神们仔细清点过这里的每一处，毫不介意地将自己的神力痕迹留在了属于阿尔忒弥斯的神殿之中，正如他的神殿同样经过了姐姐的修饰与改造。 未来，阿尔忒弥斯会和勒托一起居住在这里。 尽管勒托表示了拒绝，也声称自己有神殿可以居住，但他们都很清楚，勒托的神殿里没什么好东西，地方也不算大，比起他们姐弟在神山享有的一大片风水宝地那真是差了许多。 阿尔忒弥斯并不介意下界的人类在祭祀时候将她与母神放在一起供奉，愿意将自己的贡品与信仰分出部分给予勒托，尽管真的这么做的人类生命还没有诞生，但她确实展现出了相当的慷慨与孝心。 因为阿尔忒弥斯与勒托的神格有部分特质相似——哺乳与丰育，再加上同为女神，勒托住在她这里更方便一些，也便于她保护弱小的母神。 “就算不是长住，经常过来歇歇脚也可以。” 他们姐弟这样反复劝着，才让心有顾忌的勒托稍微松了口。 同样的，如果她想，阿尔忒弥斯也随时可以住到阿波罗的神殿里，和他一起狩猎、开宴会、唱歌跳舞，阿波罗永远为她保留房间，为迎接她的到来做好准备。 “光明的阿波罗与狩猎的阿尔忒弥斯啊，有一位女神在神殿外等候多时了。”来报的缪斯女神看起来有些匆忙。 两姐弟相觑一眼，同时向外走去。 第 8 章 “终于见到你们了。” 这位女神身着一袭镶了金线的暗纹长裙，轻纱一般材质的纱巾披在身上，脸上挂着温和而明媚的笑容，一双翠绿色的眼睛里透露出温柔而稳重的包容，虽然模样仍然年轻，但看到那双眼睛便知道她一定是位经历了许多事情的年长女神。 “光之女神福柏，我们美丽的外祖母，欢迎您。”阿尔忒弥斯反应极快，立刻领着弟弟阿波罗上前去。 福柏，乌拉诺斯和盖亚之女，一代提坦女神，是传统意义上的光之女神，不过在“光”相关神格上没有抢得过她的姊妹视觉与光照女神忒亚，所以她只是个弱小的光亮女神。 她与丈夫科俄斯在提坦诸神中十分低调，实力也不强大，统共两个女儿勒托和阿斯忒瑞亚，全都不是非常强势的神明。 在提坦神叛乱中，他们的表现也不算出彩，但因为长女勒托成了宙斯的妻子，所以神战时他们自一开始就站在了宙斯这一边，不像是忒亚他们——自己能打、孩子也能打，却还是选择了观望。 宙斯也知道福柏他们没什么战斗力，所以当时并没有将其安排在最前线，相对来说也算厚道了。可有能力参与战斗的却不愿意出手，在他看来就是不愿臣服于他这个新神王，哪怕最后倒向了他这一边，也被记上了小本本。 虽说他对勒托的心思以色心居多，但也却有几分真情实意，真要说以妻子之位拉拢，也不至于找上俩低调不爱打架的提坦神的女儿。 虽然福柏平时并不起眼，但她有一样极其特别的地方——她与德尔斐神谕有联系，是目前的神谕发布者。 或许是因为失去了在光之神格上继续探索晋升的机会，福柏选择了从另一角度入手，而拥有使用德尔斐神谕、向众神宣告预言这一点也证明了她足够特殊。 卡欧斯世界的神谕具有极其特殊且重要的价值地位。 最初，德尔斐神谕属于大地之母盖亚，她将其保管在自己的神庙之中，后来德尔斐神谕被盖亚交给了忒弥斯女神，而后忒弥斯又将神谕交给了自己的姐妹福柏，自此之后德尔斐神谕一直由福柏进行保管，存放在德尔斐神庙之中。 只有得到认可的神明才能够使用神谕，获得预言，这种特殊的资质注定了即便是神王也无法勉强，纵是夺取了神谕也无法使用，终究是要靠有才能的神明才能驾驭。 正如诅咒终会应验一般，诸神都相信由德尔斐神谕给出的预言也终会应验。正是德尔斐神谕给出了墨提斯的孩子将会成为下一任神王的预言，导致宙斯选择了直接吃掉墨提斯女神一了百了，也正是他如此残暴的行径招致了忒弥斯女神的反感，作为神王第二任妻子的她选择制定了婚姻的关系与法律，以此约束宙斯，让他无法再用这样的手段禁绝妻子和孩子的存在。 福柏拥有神谕的发布权，这一项特殊的权柄足够她在众神之中赢得尊重。 更何况，她还是她与阿波罗的外祖母，血缘与力量都极为亲近，他们不可能不尊重她。 虽然阿尔忒弥斯没有继承多少这方面的神格与权柄，但阿波罗不同，他有一项对他来说尤其重要的力量，正是对诸神的预言。 阿波罗是神与神之间言语的桥梁，他能给出重要的关于神明的预言，而未来的赫尔墨斯代表的是人与神之间的对话。 当然就现阶段情况来看，阿波罗的实力仍显弱小，在预言方面并不出彩。 记忆中，福柏的到来要更迟一些，当阿波罗显现出实力之后，她才会给予他至关重要的帮助，但现在，或许是她的到来导致阿尔忒弥斯的改变，也让之后的一切悄然发生变动。 她相信命运三女神在长河边定会有所感应，但命运不会强硬地约束每一件事情都按照轨迹去走，卡欧斯意志更不会拒绝让自己快点变得更好更完全，所以只要顺应大的潮流，让关键的结点得以保全，其他事情便显得重要又不那么重要了。 “是预言的福柏，我们的外祖母吗？”阿波罗恍然，看向福柏女神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好奇与友善。 “我只是发布德尔斐的神谕，本身并不是预言神格的拥有者，所以不必如此称呼我。”福柏谦逊地摇了摇头，看向两个孙辈的目光中满是亲近，“但我仍为你们感到自豪，你们都是非常出色的孩子。” 忒弥斯与福柏都在盖亚女神的庇护之下，虽然地母盖亚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但她对这两个女儿都还有几分情谊，德尔斐的神庙与神器神谕的使用对她们开放正是最好的证明。 “欢迎您的到来，请让我们用最好的肉食与饮品招待您！”阿尔忒弥斯连忙发起邀请，阿波罗毫不犹豫接话。 “我们将为您献上最美的舞蹈与最动听的音乐，请您接受我们对外祖母的敬意与爱意。” 神殿今日才刚刚落成，但想要住的话随时都可以，邀请诸神的宴会可以往后放放——他们原定是打算等阿尔忒弥斯找到独眼巨人打造完神器金弓，两姐弟将皮同猎杀之后，再正式入住神山，筹备宴会邀请神王在内的诸神共同庆祝——福柏是他们的外祖母，属于自家人，在自家神殿吃顿饭完全不是问题。 “带我去你们的岛屿看看吧，很抱歉没能立刻迎接你们的降生。”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阿尔忒弥斯与阿波罗异口同声，“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若有其他，我们也将自己报仇，不必劳烦您和祖父为我们费心了，也请不要对上赫拉女神，她仍是尊贵无比的神后，在神王心中有特殊的地位。” 纵是赫拉与宙斯这对神王神后夫妻闹个不停，他们仍然是诸神之中最尊贵的夫妻。 福柏用一种宽容而温和的眼神注视着他们，笑容中满是慈爱，看他们无比在意，自然是连连点头，应承下这话。 她的女儿勒托未来的仪仗从不是他们这对无力的父母，而是她的两个聪明能干的孩子，正如迈亚靠的也不是她犯了错的双亲而是她善于经营的儿子赫尔墨斯。 “那我们快回去岛上吧，母亲一定等很久了。” “见到您，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提洛岛上，一场热闹的宴会正在勒托的指挥下不紧不慢地筹备着。 缪斯女神们带着一众宁芙仙子准备着美味佳肴，美惠三女神挥洒着神力，用鲜花、纱巾与珍珠装点着现场。 两姐弟相视一眼，阿波罗这就招呼着宁芙们去准备更多的水果、饮品和肉食，迎接福柏女神的到来。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福柏忍不住露出个笑容，藏着几分无奈。 她又怎么不知道自己女儿的性格，勒托正是这么天真才会被宙斯哄骗了去，她根本就不是什么伶俐又敏锐的女神，性格软弱，和其他许多女神一样，只喜欢宴会与享乐。 “那还等什么呢，让我们尽情享受宴会！” 提洛岛自成为阿波罗的岛屿之后，环境气候逐渐稳定下来，有他的神力笼罩并隐藏小岛，可以免去海中、天上等许多麻烦的侵扰。 好的环境带来更好的变化，岛上的物产逐渐丰沛，有宁芙仙子们辛勤劳动，再加上阿尔忒弥斯的神力催化，从地里长的、到海里得的……各种物产每次收获都会举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庆典。 福柏坐在主位上看着一群孩子们欢闹，旁边的勒托早离开了座位，和仙子们一块儿蹦蹦跳跳地唱着歌，她养好了气色，又恢复了原本容光焕发的模样，再看不到半点郁色与忧愁。 “请允许我们为您献上歌声与舞蹈。”阿尔忒弥斯拉起阿波罗的手，弟弟乖巧地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身来，走到福柏的面前。 “那好吧，我的孩子们，你们都是能歌善舞的神明，我十分期待。”福柏顺势应承下来。 阿波罗于是拿出他的七弦琴，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拨。 第 9 章 宴会正热闹时，福柏起身离座。 阿尔忒弥斯与阿波罗默契地跟上了她，动作低调。 勒托对此毫无察觉，完全沉浸在宴会的快乐之中，倒是缪斯女神们因为时刻注意着自己的主神，观察到了他们的动作。 阿尔忒弥斯笑笑，与姐姐们轻轻摆摆手。 阿波罗跟着也点点头，示意她们留在宴会现场。 女神们于是定下心来，继续编写诗歌，就着各种随地取材的乐器与天然悦耳的歌声仔细雕琢词句。 音乐与韵律的本能刻写在这些美好的生灵之中，即使是刚刚诞生的小精灵，都能哼唱出一些原始的但也动听的节奏。 福柏注意到了，随口问道：“你们关系很好？她们也是宙斯的女儿啊……” “缪斯女神们都很能干，”阿尔忒弥斯大方坦言，“她们帮了我们很多，不单只是阿波罗的从神，更是非常体贴的姐姐们。” “我们对众神仍有许多不了解的地方，缪斯女神们刚好为我们补充了许多知识，也为我们修建神殿、打理提洛岛……提供了很多帮助，比一般侍从要更加优秀。”阿波罗认可地接话。 缪斯女神们主司艺术与科学，代表了从过去到未来通过传统的音乐和舞蹈、即时代流传下来的诗歌所表达的神话传说。她们原本是守护赫利孔山（Elikn）泉水的水仙，属于宁芙的范畴，实力低微而不起眼，与其他任何水泽仙子没有什么不同，其母也不是什么强大的存在。* 但她们姐妹感情亲密，始终如拧紧的麻绳联系在一起，力在一处使，通过不断感悟神格慢慢变强，晋升成为弱小的三等女神。 随着艺术、人文侧神明逐渐出现和完善，当诗歌文学方面的最初作品越来越多，她们的实力也变得越来越强。在宙斯的认可下，她们被阿波罗收为手下，自此正式成为艺术之神阿波罗的从属神，在艺术人文侧站稳脚跟。 她们善于歌唱，会编写传唱各种动听的诗歌，同时动手能力也很不错，阿波罗与阿尔忒弥斯的神殿有多处都是她们在得到授意之后亲自打理装饰的，也乐于为两位神明准备宴会和庆典的所有一切。 在私下时，阿尔忒弥斯不介意与她们姐妹相称，不必恪守主神与从神之间的尊卑关系，但她们到底有所不同。 目前宙斯的女儿里面除了她还没有擅长战斗的，一群仙子们对打猎活动也不拿手。女神里武力值高的赫拉应该算一个，她曾是和宙斯一起战斗在最前方的存在，同时享有宙斯的神王权柄，但她也很久没有穿上盔甲了，更何况阿尔忒弥斯也不可能和神后赫拉一起打猎。 缪斯女神们不擅长战斗，完全不具备狩猎的能力，有时候她看她们无忧无虑的样子还挺无奈的，但想想神各有志，她们就这样快快乐乐的也挺好的，反正已经是阿波罗的从神了，活儿不是白干的，有事就让阿波罗去扛好了。 每次阿尔忒弥斯带着丰厚的猎物归来，她们总是不吝啬赞美，无数优美的诗歌从她们的口中说出，尽情传唱着狩猎女神的伟大，然后这些猎物被她们做成香甜可口的佳肴，再度分享给大家。 “我们对父神其他的孩子并没有敌意，即便是神后赫拉……”阿波罗迟疑了一下，才继续道，“我们也只是想要维护自己和母亲作为神明威严和尊贵，但从没有想过将母亲推到不合适的位置上。” 或许热恋时勒托也曾幻想过自己为神后的模样，毕竟她是赫拉之前的最后一位妻子，宙斯有了赫拉这位神后之后，才彻底“定性”下来，自此便形成了七位妻子、其中最后一位为神后的“格局”。 但阿尔忒弥斯与阿波罗两个，却从没有考虑过自己亲妈是神后这样的场景，勒托不合适，也没有这个能力。 赫拉虽然善妒，守不住她自己的婚姻与忠贞，对宙斯这个丈夫多是放过不作为，但在其他方面，她是有功绩的，像是与宙斯并肩作战，平定叛乱，当女神们的战力表率等等。 单就作为神后本身，她并没有比之前两位神后盖亚和瑞亚差，尽管她也没有能够做到保护妇女儿童，但卡欧斯的神明里失职的不少，毕竟很多神明性情惫懒，只喜欢享乐，还对神力的使用非常吝啬。 像这种权能宽泛的神明，比如某某保护神，没有做到位的简直不要太多，除非是非常重大的失误，会给世界带来灾难和麻烦的那种，否则众神算是“大哥说不了二哥”，大家都是就这么马马虎虎凑活了。 而且，赫拉与宙斯成婚时，诸神欢庆，她也得到了地母盖亚赠送的金苹果树，这树至今仍栽种在她的花园——赫斯珀里得斯（Hesperides）三姐妹看护的花园，未来还会有百头巨龙拉冬（Ladn）协助看守，防卫堪称严密。 独一无二的珍宝也奠定了赫拉特殊的地位，这桩婚事是得到了原始神盖亚的认可的。 “……” 福柏面容含笑地点点头，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她的表情已经暗示了她的想法。 确定两个孩子都是脑子清醒的神明，没有被一时的荣耀冲昏头脑，也没有变得傲慢自大，自以为无所不能，福柏看起来更高兴了几分。 如果他们没能一出生就得到宙斯的如此看重，她还不至于亲自跑一趟，观察观察情况，但他们什么成绩都没有做出来就得到了神王的嘉奖——当然，完好降生本身就是一种功劳，但不完全属于他们，而是勒托付出了更多——她很担心他们被宙斯的糖衣炮弹冲昏了脑子，毕竟神王薄情又残酷，给出去的总能够收回来。 “你们姐弟都是聪明的孩子，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此时到来吧？” “……”阿尔忒弥斯心里略有一些猜测，但她不能说出口，于是只是疑惑地摇摇头。 阿波罗见姐姐没吭声，也没有出声，但揣度着姐姐的神色，他觉得自己□□睿智的姐姐一定知道些什么。 福柏叹了一声，抬手之间，神力施展，设下一道屏障，隔绝了所有的窥视。 阿尔忒弥斯与阿波罗反应也不慢，两人同时以自身神力加固了屏障，不能的力量凝聚在一起，确保真正隔绝任何的“观测”。 “真是聪明，你们这样机灵就很好。”福柏高兴地点点头。 两边互相恭维一二，福柏这才说出最重要的信息来。 出乎阿尔忒弥斯的预料，这位外祖母提起的是件似乎“不相关”的事情。 “墨提斯女神被吞时，其实已经有了身孕。” 阿波罗一愣，但阿尔忒弥斯并不意外，她甚至知道宙斯没多久就会受不了不断作用的头疼，得把孩子“生”出来才行，不过当下那位妹妹应该还在孕育当中，宙斯也分毫没有察觉。 “吞食了智慧女神墨提斯的宙斯霸占了智慧神格，这才让他有了远超以往神王的智慧与才能，但他到底不是智慧神格的真正主人，也不是这个神格属意的人选。” 正如当初被二代神王克洛诺斯吞入腹中的众神——除宙斯以外的所有孩子，冥王哈迪斯、海王波塞冬、神后赫拉等等——都有求生的本能，宙斯将他们放出来之后他们毫不犹豫就联合起来反了这个残暴亲爹，同样被吃掉但其实并没有真正死亡而是被控制住的智慧女神与智慧神格本身也有“求生”的本能。 卡欧斯的意志也不会允许一个对世界发展有重要意义的神格被控制在那里无法晋升无法完善，智慧一直在偷偷呼唤着有智慧才能的神明，并且一直在孕育着新的智慧神格拥有者。 “我能感觉出来，你很聪明，”福柏看向阿尔忒弥斯，“你曾经已经感觉到了对不对？这个神格的主人已经确定了，但智慧的福泽能照亮许多神明，哪怕只是分出来的一丝一缕的权柄。” 就像是二代提坦神的普罗米修斯，在智慧神格有主且智慧女神暂时空置时，他便是以“智慧”闻名众神的神明，他富有远见、保佑智慧，甚至让人觉得他有预言与看到未来的能力。 他虽没有智慧之名，却有智慧之实。 福柏或许是感受到了神谕的启示，察觉了命运三女神莫伊莱（Merae）在纺织时发生的微微颤动。 在确定两个孩子品性不差、能力不差也有野心之后，她决定给出帮助，也比原本轨迹更早地与阿波罗暗示了预言神格的发展方向。 言语简单但极有分量地说完正事，几位神明回到了宴席上。 “真是热闹啊，真好……” 福柏看着和缪斯女神、美惠女神们闹在一团的女儿勒托，眼神中光暗明灭，最终化为一个欣慰的笑容，她的女儿还是这样无忧无虑，她的孙辈能从赫拉的手中保护自己的母亲，这样就足够了。 第 10 章 “您喜欢美惠三女神的舞蹈吗？”阿尔忒弥斯微笑着询问福柏，希望她能有一个不错的宴会体验。 毕竟比起活跃于各种宴会且为之欢欣不已的女儿勒托，外祖母福柏似乎对宴会并不热衷，整个看起来十分“矜持”。 “她们善于舞蹈，脾气很好，天真烂漫。我们在提洛岛上，与她们所居之处距离甚远，但只要有宴会她们就很乐于到来，与我们一同欢庆。如果您在神殿举办宴会，她们也肯定愿意过来一道庆祝。” 他们姐弟都不希望尊贵又重要的外祖母远道而来却感觉不愉快……亦或者是这次的宴会类型不合这位女神的口味？ “缪斯女神们也是，她们都很能干，如果您觉得麻烦，我可以让她们去协助您准备宴会。”阿波罗坐在阿尔忒弥斯的旁边，亲自为她的杯子里倒上紫红色的果汁，在酒神未诞生的现在，这是一种流行的类似“酒”但不是酒的果汁饮品。 美惠三女神不是他们的从神，但她们和缪斯女神们的情况差不多。 她们从年龄小到大为：光辉女神阿格莱亚（Agia）、欢乐女神欧佛洛绪涅（Euphrsyne）、激励女神塔利亚（Thalia）。身为宙斯和欧律诺墨的女儿，这三位都没什么实力，她们代表了妩媚、优雅和美丽这三种品质，只喜欢享乐、消费与恩赐，三女神总是形影不离，走向所有代表壮丽、宴飨和欢乐的地方，完全不喜欢参与战斗。* 众神都喜欢享乐，热衷于参加各种宴会。 他们的聚会少不了缪斯女神的歌声，同样少不了美惠三女神的舞蹈，而且她们舞蹈水平极高，技巧精湛、动作优美，在阿波罗的七弦琴乐声下能表演出尤其华丽而复杂的步伐舞蹈。能做到这一点的可不多，就她观察，大部分宁芙仙子都做不到跟上阿波罗的乐声。 阿尔忒弥斯虽然可以做到，却不爱费这个劲儿，她更喜欢自由自在地跳舞，还喜欢拉着阿波罗一块儿唱唱跳跳，但其他女神就要羞涩得多，也使唤不动阿波罗。 “没关系，这样已经很好了，我很高兴。”福柏留下这样一言，趁着大家仍在兴头时，悄然告辞。 此时，阿尔忒弥斯被勒托拉着一起跳舞，她于是示意阿波罗去送一送，估计这俩还有一些可以交流沟通的事情。 众神的寿命无限，又永葆青春，他们没有什么烦忧，没有多少值得恐惧与担心的。 在大家的眼中，没有永远的分开，几乎没有“告别”的概念，也没什么值得在意。反正今天去你家花园逛，明天来我的神殿享乐，宴会一场接一场，总能够碰到，总能够相聚。 当神的时间放到无限长度，这短暂的相聚和分别都不再是什么事情，他们可以永远耐心、永远平静。 勒托自然也是其中再典型不过的一个神明。她压根没觉得福柏过来一趟值得操心，爱来来爱走走，过段时间等她自己兴致上来了，马上就自己收拾收拾，带着礼物带着仙子去拜访福柏的神殿，在母神住处待上一段时间，也不必费心去计算日月时光，感觉差不多了就又去其他地方玩耍。 “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或许是有了福柏的暗示，阿波罗对预言也有了自己的感知，他看向阿尔忒弥斯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别的东西，但目光依然亲切而亲近。 “嘘。”阿尔忒弥斯摇了摇头。 这是个神明的世界，用后世的某种话说就是，这是个“高灵感”“高魔”“高危”的世界，并且因为卡欧斯世界的特殊性，命运的戏剧性和必然性在这个世界的应验程度根本不需要怀疑。 即便身为经历了不少的穿越者，阿尔忒弥斯既有自身的记忆，又有前面积攒的经验，她依然不敢大意，更不敢赌命运三女神是不是真的那么“不管事”。神秘是不能轻易揣测的，她也不想因为她的一些举动导致那些对生命个体来说尤其重要的命运的丝线被搅成一团乱麻。 阿波罗聪慧地领会到了什么，不再多言，只是向她郑重表示：“不论如何，姐姐，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们是世界上最亲近的孪生姐弟，再没有比我们彼此更重要的存在。” “我明白的。”阿尔忒弥斯感动地抱了抱感性的阿波罗，小伙子真不愧是她亲自接生的弟弟。 宴会的热闹很快过去，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都进入了漫长的闭关当中，勒托主持了岛屿上的一切，实际上也就是顺着她的心意，经常地举行一些宴会，邀请周围的生灵过来参加，有时也会有一些远道而来的提坦神明。 在二代提坦神里，勒托也是有一些好友的。在没有赫拉的针对之后，一切又显得“友好”了起来，至少那些曾经将她拒之门外的，又再度和她热热闹闹地举杯欢庆。 勒托不算是个非常记仇的神明，或者说，正是因为她是弱小的女神，所以她大概能够明白当时这些同样弱小的神明的心思。虽然偶尔也会萌生报复他们的恶意，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实在非常麻烦，他们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只是违抗不了神后的命令和权柄，就连她自己不其实也没办法反抗赫拉吗？ 她的两个孩子都在乖乖修行，她不想修炼提升实力，那太辛苦，既然就她自己一个，也就没必要折腾那么多了。 神嘛，除了锱铢必较的小心眼，也总要有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宽容，事事都计较的话就不快乐了。 另一边。 阿尔忒弥斯的感悟并不顺利。 她通过绳结计数、划线计数的方式计算日夜的流逝，被给她送食物、饮品和衣服的宁芙仙子看到后，这种“前所未有”的日月计算很快在岛上流行开来，紧接着向整个大陆扩散。 广泛的推广与应用给她带来了一定的影响力，在神力表现上也有一点点起色，但细算来，也就这样，并不是什么大事。 本心里，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智慧”的表现，她也不可能抢到智慧的神格，更没有借此抢夺的意思。 她只是单纯想要计算时间，以防她在修行闭关用的山洞里面待上过长的时间错过关键，虽然修炼无日月，神明的时间实在太漫长——总免不了觉得无聊，但她心里还牢牢记挂着几件大事，她总不能一直待到外面都变天了还不知道。 福柏虽然暗示了分散出来的来自于智慧本源的智慧，但阿尔忒弥斯并不清楚这究竟要怎么实现怎么获得，如何才能得到“智慧”的一定程度的认可。 不过有一件事她已经通过这几日的失败验证了“勉强是勉强不来的”，至少她在山洞里琢磨了那么久，把绳结计数、数字计数等都弄了出来还是没有成功得到智慧的点头。 或许是她没有这方面的才能，她也有想过用穿越者犯规的经验智慧看能不能得到一点点机会—— 她弄了简单的数学与数理逻辑，可一旦深入下去，她的脑袋瓜子就嗡嗡疼，显然是不允许她这么犯规，并且她也实在是想不出来了。 有句话说得好，数学，你不会是真的不会。 但提到“智慧”，她的第一反应确实就是这个。 不过世界意志拒绝了她这种“逆时间”的“穿越者”的犯规，她就只能琢磨其他办法。 于是，她紧接着又开始思考其他方式来“擦边”智慧。 像是研究好看的编织与雕刻花纹，捣鼓简单的手工工具，制作精美的艺术画作与诗歌……或许是因为“不对口”，阿尔忒弥斯弄出来的东西很好看，得到了众多女神和仙子们的赞许，她聪明能干、心灵手巧的美名稍有传播，但还是没有得到智慧的青睐。 福柏可是目前掌握着德尔斐神谕发布权的女神——连神王宙斯想看一看神谕都得费尽心思，先是和地母神盖亚请示，求来其允许之后再要麻烦福柏拿出神谕并做解读，就这样才能听一听珍贵的预言——阿尔忒弥斯不觉得亲外祖母会框她，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的考虑方向是不对的，这种接触智慧的方式不是她的路子。 毕竟，她不是被智慧眷顾而诞生的女神。 阿尔忒弥斯是狩猎神格的女神，得自然神格的亲近，还共享了诸如净化之类的能力，以及众多生灵的保护神的神职，但智慧对阿波罗开放了一定的权限，却没有对她额外眷顾。 这不是说她一定就是个比阿波罗等神明愚蠢的神，而是阿波罗作为艺术人文侧的神明，天然有发明创造许多优美的东西并且赋予其完整概念的能力。 换句话说，这是完整的体系与创造，而想要达成这个目的、达到这种创造力的关键正是智慧，毕竟如果是个笨蛋的话，哪有那样的创造力—— “我明白了！” 阿尔忒弥斯恍然大悟，再联想自己之前“灵光闪现”却又没能捕捉的时刻，她陡然明白了她该如何亲近智慧。 那时她想的是“阿波罗要为我设计弓箭我可以为他提供一些思路和想法”，但她当时没有那么明确的念头。 阿尔忒弥斯确实做了很多事情，从计时到数学到小发明……但先前她所触及的那些，只是碎片。 她捡起只是海滩上的一个个美丽的贝壳，可能是圆的可能是扁的，可能是饱满的有珍珠的蚌壳，可能是残缺的只有一块海螺，她本身并没有构筑一个海滩或是一类海洋生物、一整个生态系统的能力。 “我为艺术启迪，我为科学探秘，我为所有的灵感与一闪而逝的思路找寻方向。” 这是启迪，这是灵感，这是短暂而珍贵的思想的启蒙。 这是智慧的一种！ 卡欧斯的意志判定通过，智慧的神格认可了她的理解。 “我是阿尔忒弥斯，我为灵光的女神！” 第 11 章 成为了灵光女神之后，阿尔忒弥斯觉得自己的日常也没什么变化，顶多就是在缪斯女神们思路枯竭、暂时陷入僵局的时候，她稍微施展一下神力，就能让她们突然有一些灵感，但她们的才思与神力都用来写诗歌、唱曲谱上了。 真要说好处的话，那就是在她的神力作用下，他们和其他宁芙仙子们做出来的衣服会更加好看，但有时候也会遇到奇奇怪怪的食物口味——也是他们受启发灵光一现之后搞出来的。 虽然花样多了很好，但如果不是她第一个“上当”就更好了。 不过面对姐姐们白净的小脸蛋，阿尔忒弥斯得承认，她们不愧是从水宁芙而来的女神，和一群小精灵们一样天真又单纯，这表情看着也太无辜了，她都没法和她们生气。 毕竟是大家都吃的食物、大家都用的物件，她最多就是吃到怪味之后把东西若无其事地塞给弟弟，然后在阿波罗责怪又无奈的眼神下，看着世界第一好弟弟也把怪东西吃进嘴里，和她一起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就这样，稳定了实力，确定了时间，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勒托等人告别，带着弟弟为自己设计好的图纸，前往下界大陆寻找独眼巨人的踪迹，让对方为自己打造神器金弓。 独眼巨人（Cyclps）一共有三位，分别是Brntes（雷）、Sterps（电）和Arges（霹雳），特征是“独眼”，只有额头正中有一只眼睛。他们和百臂巨人一样，都是乌拉诺斯与盖亚的孩子，但却并不受宠爱，反而被乌拉诺斯畏惧，这位一代神王惧怕他们的力量，选择了把他们囚禁在黑暗深渊里，但他们确实十分强大且特殊。* 在提坦神叛乱中，普罗米修斯先向二代神王克洛诺斯提出建议，将被关在深渊塔尔塔罗斯的巨人们放出来，拉拢他们对抗敌人，但克洛诺斯拒绝了这个提议。 于是，普罗米修斯带着这个极其有效的甚至能左右战局关键的“建议”投奔了宙斯，而三代神王宙斯接受了这个提议。 为了对抗提坦一族，宙斯允诺只要巨人们为他作战，他将给予他们自由，百臂巨人和独眼巨人们都渴望着离开深渊，自然一口答应，于是随后宙斯将他们释放了出来。 天真的巨人们为了感谢宙斯的恩情，帮宙斯打造了雷霆、闪电和霹雳的武器，也就是胜利之矛等至关重要的神器，至今这些神器也是宙斯驾驭雷霆、成为武力值最强的神明之一的关键，同时他们也为海王波塞冬打造了三叉戟，给冥王哈迪斯打造了隐身头盔（Cap f invisibility）。* 有了这群好比战争机器的恐怖存在的帮助，宙斯带领他的兄弟姐妹们终于完全推翻了克洛诺斯的统治，彻底平息了提坦之乱，站稳了脚跟。* 在这之后，就是一系列的清算，诸如反叛头子提坦神阿特拉斯（Ats）被惩罚用双肩支撑大地，自此成为擎天的神明。 “……” 阿尔忒弥斯分神片刻，随后重新凝神，视线落在大地上，继续寻找着独眼巨人们的踪迹。 和百臂巨人们不太一样，独眼巨人们长得相对没有那么狰狞恐怖，毕竟“百臂”这件事情本身就比较超乎想象，一般神明根本达不到，连常规的怪物也怪不到这个程度。 倒是之后真正的怪物之首诞生，才能够和这些巨人们比一比“奇怪”。 “会在哪里呢，应该还没有被神王赶回深渊吧……” 她想着，心里觉得宙斯其实也蛮缺德的，他当初允诺了给巨人们自由，但其实心里并不放心这些巨人活动在大地上，认为他们会对自己造成威胁，所以估计没多久，他又会找理由重新把他的这些残暴的“叔叔伯伯们”关进塔尔塔罗斯。 虽然阿波罗说这些巨人丑陋但是单纯，是冲动的可以利用的存在，但阿尔忒弥斯之前并没有见过巨人，没有仔细看过关于他们的记载，绝大部分宁芙仙子、妖精之流都十分恐惧他们，所以她也说不准他们究竟是怎样的。 毕竟他们的战斗力太强，很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就伤害到什么，只要他们想，随时可以一手捏死一个小精灵，理所当然这些弱小生命会害怕狰狞恐怖的怪物。 实力悬殊太大的话，确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但就目前来说，独眼巨人们应该还没有重新被关进深渊，因为他们还有锻造的能力，目前也没闹出太大的乱子，虽然长得丑陋狰狞，但是是有利用价值的。 宙斯既然允许她找巨人们打造金弓，那就不可能让她上深渊塔尔塔罗斯找他们。寻常神是进不去危险的深渊的，里面还关着很多麻烦的存在。 通常情况下，神明不死，想粉碎神格也很难，一般某个神格的主人死了会有新的神诞生并取代原本的神，但这样的情况不多，弑神也有代价，所以他们（神王）常规的习惯就是把惹事的、麻烦的、难以处理的家伙往深渊里一扔就算完事，反正没有许可也出不来。 “独眼巨人们，找到你们了！”阿尔忒弥斯眼睛一亮，就看见三个巨人站在森林的某处，轰隆隆地拔树，不远处有一个搭建普通但结识的大房子，可能是他们的住所。 他们是神明，但也不是神明，更像是诸神眼中的“怪物”，因为他们是没有确切的神格的，某种程度上仍然属于精怪之流。 他们强壮、固执、并且感情冲动，很会制造和使用各种工具和武器，是还未出生的火与锻造之神出生之前，最会锻造的存在——* 关于他们和火与锻造之神究竟谁更善于打造兵器，众神之间一直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 “善于锻造的独眼巨人们啊，我是自然、狩猎与净化的女神阿尔忒弥斯，我得到父神宙斯的许可，请你们为我锻造一把金弓作为武器，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报酬。” 她先递上了报酬，里面是大量的珍珠、宝石和丝绸，总之是常规意义上十分精致、昂贵，会讨神喜欢的东西。 但对这些“脆弱”的小玩意，三个独眼巨人盯了一会儿，在里面挑挑拣拣，只选出来了两块蓝色的宝石，其他的东西就被他们扔到了一边儿，像是不值钱的垃圾一般。 阿尔忒弥斯对此没什么感觉，反正这是送给他们的报酬，随便他们怎么使用。 “你还算有点礼貌。”其中一个巨人说，“我们愿意和态度好的神说话，也愿意帮助宙斯的女儿。说说看吧，你要什么样的弓箭？” “我的弟弟是光明、预言和艺术的神明阿波罗，他是十分聪颖的神明，又对我百般爱护，十分希望能为我做点什么，但遗憾的是他并不会冶炼与锻造，他也十分赞成让我向你们求助，毕竟听说你们是最有才能的，可他又想象不出你们能打造既华丽又强大的金弓的样子。” 阿尔忒弥斯狡猾一笑：“你看，这是他亲自为我设计的金弓，从花纹看就十分复杂……你们能根据图纸打造出来吗？” “小女神，你不该怀疑我们的实力！”这位暴躁的巨人嘭一下一拳打烂了十几棵树。 “真是狡诈的女神，以为我们会就此答应吗？” “但我们不是已经收了报酬？哥哥，难道我们要毁约吗？” “笨蛋！我们难道不该更谨慎一些吗？不能随随便便答应，这样看起来我们很好说话的样子。” “可是我已经想好怎么露一手，让这个年轻的女神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了……” “难道还有谁在锻造上能比得上我们吗？” “她竟然怀疑我们的实力和审美？！” “我们虽然长得和你们不一样，但我们的眼神可好得很呢！” “我们可是最擅长打造兵器的独眼巨人，宙斯、波塞冬和哈迪斯的武器你没看到过吗？那可是我们的作品！”这个巨人又很快地接了一句，“当然在众多作品中并不值得一提。” 阿尔忒弥斯更期待了几分，用激将法和糖衣炮弹连番话术，终于劝哄好了三个巨人。 “好吧好吧，我们承认，狩猎的女神，你很聪明也很漂亮，你的夸奖让我们非常高兴，很少有神明会如此耐心与友善地和我们说话，我们是知道感恩的巨人，但这个设计图纸……有些地方太花哨了一些，可能会影响使用，但我们在锻造时会尽可能地靠近这个样式。”大概是哥哥的巨人应承了下来。 “我们的作品只会比这个图纸上画的更好看，就算他是艺术之神也没用，我们打造的神器只会既实用又好看，不会有例外。” “需要我提供其他什么吗？像是打造的材料？我要去搜集什么东西吗？”阿尔忒弥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清风吹拂过她如月亮一般皎洁美丽的金发。 “我会让仙子们送来许多的食物和美味可口的饮品，你们不喜欢我送来的报酬，但美食总该喜欢吧，我不会让你们吃亏的。”她强调着。 “好吧，虽然你有点狡猾，但确实是一个善良的女神，我想吃很多很多的肉，羊肉或者牛肉，鹿肉也可以，野猪肉也没问题，我们三兄弟的胃口很大。” “我们珍藏有很多稀罕的材料，不需要你做什么，我们自己会挑选最合适的。” “大概需要三个月的时间，之后你亲自过来拿，就这样吧，我们会让你看见我们的实力的。” “你应该拥有一把漂亮的金弓，没有什么弓箭是我们打造不出来的。”年龄最小的巨人对她露出一个不算好看但确实友善的笑容。 第 12 章 此时的卡欧斯世界最高山峰——奥林匹斯上，正发生着一件预料之中的但又没那么“恰逢其会”的事情。 神后赫拉的神殿距离神王宙斯的神殿不远，但宙斯却并不怎么来到这里，更准确说，他并不长久居住在自己或神后的神殿中，时常出去“找乐子”。 对此，赫拉尤其恼怒。 她知道，每次宙斯离开神山，基本都不是为了什么正经大事，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要事值得他一个神王到处跑东跑西，唯一能让他关心一下的，就是哪里又出了一个美女。 或是宁芙，或是仙子，或是妖精，或是女神…… 只要是美丽的存在，都可能会成为宙斯的狩猎目标。 他和其他男神一样，花心滥情，残忍冷酷，自私自我。 伤心了很多次，对神王的本质也自认为十分了解，如这样有深刻认知的也不只有赫拉一个，像唯一能被她尊称为“忒弥斯女士（Lady Themis）”的同为宙斯妻子的法律与正义女神也正是因为这点才对宙斯敬而远之，可赫拉还是免不了感到伤心，有时候更是恼怒居多。 她认为自己的神后威严遭到了侵犯，自己身为妻子的权利也无法保全，她对外面所有“勾引”了宙斯的存在都感到震怒，哪怕其中不少其实是被宙斯□□和□□的。 作为奥林匹斯的神后和一位骄傲的女神，她必须向所有生命昭示自己的威严与强大。 赫拉也尝试过与宙斯谈判，但遗憾的是，宙斯永远只会当面道个歉，说一些软和讨好的话，在得到了牛眼睛的女神的笑颜之后，就把这个保证抛在了脑后，最多安分一段时间，便继续出去找乐子。 就是这么寻常的一次争执，在宙斯嬉笑讨好的表现下，赫拉的怒火都显得无处可发，他甚至狡辩说自己并没有与那水泽仙女发生关系，只是听闻有个漂亮的水宁芙诞生便闻美名而到来，去看看究竟是不是名副其实罢了。 赫拉恨不得把所有会吸引宙斯目光的女性弄死，宙斯荤素不忌但他对漂亮的男人或少年最多只是玩玩的心态，赫拉更忌惮的是那些会让她感到威胁的女神。 “好了好了，我美丽的女神，卡欧斯世界最高贵最漂亮的赫拉女神，现在你不应该为这些事情操心，好好休息，我会让侍女送来更多的珠宝、更多的美食、更多的衣料……看到那些宝物，你会开心的。” 宙斯跑路了，留下回过神来的赫拉气愤地捶了捶桌子。尽管，她确实很喜欢那些宝物，看到宙斯费心搜集来的各种珍宝一一送到她这里，她仍会感到喜悦与欣慰。 “嘶。” 或许是情绪变化太大，赫拉难得地感到了一丝不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仿佛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不好的要发生。 但孩子的父神与母神都十分健康，赫拉虽然神力稍有损，但她十分清楚自己并未伤及根本，反而有些像是“甩掉了一个包袱”，理论上对孩子应该没有影响，她也很确定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并不会继承婚姻与产育相关的神格，而是火相关的部分，也就是和宙斯的相关度更大。 “母神。”催产女神厄勒梯亚等宙斯走后才敢过来。 当父神与母神争吵时，任何神明都不敢靠近，神殿内外所有的侍女侍从都躲得远远的，只敢遥遥地观望。 当宙斯发怒时，雷霆闪电会自然地被引动，将这片天空搅得轰隆作响，天幕阴沉沉的，而当赫拉发怒时，气象虽未变化——若她想，享有宙斯权柄的她也能驾驭雷霆——但她通常不会这么做，只是因为她的怒火，赫拉的神殿内外自然弥漫着一股凶悍而冰冷的气息，神明的威亚不言而喻。 更何况，父神母神他们总有“浓情蜜意”的时刻，厄勒梯亚在这种时候就更不敢打扰了。 她曾见过父神宙斯如何低声下气地与母神“求饶”，如何放下颜面地与她亲近和讨好，如何温声软语地哄着宠着……那样的宙斯只会出现在赫拉的面前，如此英俊、如此神伟、如此充满真实的爱意，所以厄勒梯亚始终相信父神母神是真情相爱的，只是父神改不了花心的习惯，而母神同样免不了善妒的本性。 通常情况下，父神是绝不会为了外面的那些与母神过不去的，他会给足神后的面子——基本上被他得手之后的仙子妖精之流都再不会得到他的喜爱，好比是新鲜劲儿过去了，所以哪怕神后对那些存在出手，如何惩戒，他都觉得无所谓，也不介意这些，“尝鲜”之后他就已经是完全无所谓的态度，那些存在根本比不上神后在他心中的地位。 但，第一次出现了不算例外的例外。 那就是勒托女神和她的两个孩子，姐姐阿尔忒弥斯与弟弟阿波罗。 勒托最终还是生下了宙斯的长子，无论赫拉怎么反对都没用。 赫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儿子）还在孕育，而那边已经可以降生，这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 赫拉的举动触及到了想要儿子的宙斯的容忍底线，被分出接生神格作为惩罚——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神后被神王下了面子。 厄勒梯亚清楚，其实自己母神并没有那么在意那枚小小的接生神格。 在她降下“禁止勒托在大地上生产”的神谕的那一刻，这一枚神格对她的归属权就已经动摇了。她违背了“接生”的本意，不让别的女神生产，这枚神格自然会对“主人”产生质疑，而强留也只会为她增添痛苦。 接生神格并不是赫拉的本源神格，所以赫拉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在意这枚神格和小小的不起眼的职能，她更在意她身为宙斯神后的威严与尊贵被挑衅和质疑这件事。 其实私心里，作为催产女神的厄勒梯亚也不是很赞成母神赫拉的做法，她是催产的女神，而母神降下的命令实际上也违背了她的神格与本性。 厄勒梯亚对当时怀了双胎的勒托无能为力，她亲眼将女神不能生产又亟待生产的痛苦看在眼里，这对催产的女神来说真的是一种“心理折磨”，她并不是赫拉那样强硬、善战和硬心肠的女神，反而性情柔软，脾气温和，心地善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女神。 “您觉得不舒服吗？”厄勒梯亚对赫拉的关心与爱护并不比其他任何神少，她这段时间一直留在赫拉的神殿内，照顾着她，关心着她的心情，担忧着生育会给她带来不好。 毕竟，众所周知，地母盖亚就是生产了太多次之后被分割了过多的力量，至今无法回到巅峰反而十分憔悴，现在还在沉睡之中，以此休养生息。 虽然赫拉并没有生育那么多，但她对生下儿子也是渴望的，虽然长子的位置已经被阿波罗占据，厄勒梯亚也十分欢迎弟弟的降生与到来。 “是弟弟闹您了吗？” “这是个安静又闹腾的孩子。” 他的神格属性并不宁静，像是与一些危险的元素像是火焰之类的相关，这给孕育他的母体赫拉带来了一些负担，但他本身很安静，是个经常保持平和与安宁的婴孩，并没有给她添麻烦。 赫拉手放在小腹，白臂、牛眼睛的美丽女神看起来充满了母爱，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金发柔软地披在脑后，明眸的眼睛带着淡淡的笑意。 虽然方才与宙斯争吵让她看起来兴致缺缺、不是很高兴，但面对女儿和肚子里的孩子，她仍做出了高兴的样子。 “他会是个强大的神明，”厄勒梯亚安抚母神，“一定会好好孝顺您和父神的。” “那是当然！他不会比阿波罗逊色的。”赫拉毫不犹豫地接话，并再度强调，“他必须比他更加出色！” 比阿波罗英俊，比阿波罗强大，比阿波罗能干…… 他才是宙斯可以指望的儿子，是他统治神山的助力。 厄勒梯亚欲言又止，到底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尽管心里觉得不妥，但她并没有勇气忤逆自己能干又强势的母神，也没有顶撞一位强大神明的底气。 母神对她重视也不重视，就像是养一个比其他更合心意的小家伙，她在从神里地位算高的，但撑死了也就是一个女儿、一个从神，赫拉如此高傲，能被她放在眼里的女神不过几位，只手可数，其中自没有她这个弱小的女儿。 父神就更不必说，在宙斯眼里，厄勒梯亚若不是赫拉生的女儿，那她和他其他的不起眼的女儿们相比，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甚至厄勒梯亚还不如其他孩子那般机灵、美丽，既不会唱歌跳舞歌颂宙斯的功德，也不会成为神王的臂膀、帮他做事、排忧解难，为他的统治添砖加瓦。 被他们比较的阿波罗并不知道神山发生的一切。 虽然他们的神殿已经修建完毕，但比起提洛岛的自由自在，神山的规矩显然要更多一些，他们会面临更多的顾忌。 此时，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正专心寻找着巨蟒皮同的巢穴。 两位强大的神明在大陆上搜寻着，中途也有一些好心的仙子宁芙为他们指路，苦于皮同的凶残的生灵何止一二。 但因为它是赫拉的爱宠，所以谁也不敢对它下手，被杀死被伤害的小妖精们又没有反抗它的实力。 神不会死，但宁芙、妖精之流可是很容易就没了，并且死亡之后大概率会诞生新的仙子精怪，一点值得珍惜爱惜的可能性都没有。 可生物都有求生本能，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如此弱小，如此谨慎地生活着，认认真真的经营着自己的生活，性格单纯而美好，一心向善向美，却被怪物轻易夺走生命，只能依靠着供奉祭祀神明以求显灵，亦或者是投奔到某个神明手下，得到庇护过日。 “真的找不到吗？”阿尔忒弥斯有些迷惑，她已经翻遍了快小半个大陆，整整一个月一直在找，竟然都没有发现皮同的巢穴与踪迹。 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命运早已制定好了轨迹—— 属于阿波罗的猎物，终究只会被他遇见。 想到这里，阿尔忒弥斯不由握紧了手上的金弓，一双碧蓝色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她灿灿的金发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绮丽又明媚的光亮，威风吹拂，波浪般的长卷发泛起漂亮的光泽。 “阿波罗，告诉我你在哪里？” “姐姐，我找到了！” 两神的声音几乎同时在耳畔响起。 “等我过来！” “我把皮同驱赶出来！” 他们又同时说道。 第 13 章 俊美的男神身着猎装，鹿皮的靴子与牛皮的腰带上代表阿波罗身份的同样精细印刻的花纹，他一头金色的卷发被一根牛筋皮绳自然地束起，装饰以橄榄枝叶与月桂花枝，花枝间夹杂着几朵不知名的小野花，色泽缤纷，暗香清幽。 他深邃的五官与出众的身材是世界最美的杰作，一双红唇微微抿起，碧蓝色的眼眸里带着几分凝重之色，但看他跳跃在山林与陆地之间，全然是轻盈又从容的姿态，如此便又让人觉得，他应该是成竹在胸，十分有把握，这才能显示出一种认真但也清俊的模样。 “姐姐，我来了。” 年轻气盛的小伙子阿波罗一手拿着他的神器里拉琴，一手擎握着一把漂亮的银色长弓，以矫健的身姿、优美的体态迅速地奔跑在蔚蓝的天空之下，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少年气十足的伶俐。 他背挎着的箭袋里装着十支雕刻精美而无比锋锐的金色箭矢，天鹅毛装饰的尾端的洁白隐约从箭袋中透出来，发出叮当的轻响。* “小心！”阿尔忒弥斯眼睛一眯，不需要准备便轻轻松松地拉开手上的金色长弓。 独眼巨人为她打造的金弓金箭十分出色，神器在锻造过程中便被注入了她的神力，以便于其成为完美适配她的武器。 金弓基本与阿波罗设计的样子相仿，但实际使用起来更为强大，不愧为神器之名，它不仅能够凝聚大量的神力化为箭矢，还能够随她的心意变换弓箭的形态大小，足以应对绝大多数的场合和环境。 咻—— 箭矢迅疾飞出，宛若闪电。 “嘭——” 皮同撞击在巨石之上，原本将要拍击在背身对它的阿波罗身上的巨大尾巴上赫然钉着一支金色的弓箭，正是阿尔忒弥斯在遥遥的地方随手拉弓放出的。 伴随弓箭而来的神力不断地翻涌着，将它尾部的血肉搅和得一团乱，皮同发出痛苦的嚎叫，然而疼痛却更加刺激了这个疯狂的怪物，它变得更为凶悍，好像毫不畏惧死亡。 “怎么找到它的？”阿尔忒弥斯态度认真，但神色平静，语气中透出一股轻松，但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猎物”。 她会以更为轻松的姿态应对这可怕的怪物，却不代表在这场猎人与猎物的角逐中，她会有任何轻敌的想法或是放过敌人的动作。 不论是谁，都要为自己的举动付出代价，复仇三女神厄里倪斯（Erinyes）早早的诞生正意味着这个世界是认可“复仇”这一行为的。 厄里倪斯从乌拉诺斯的鲜血与残肢体中诞生，某种程度上也正代表了乌拉诺斯的仇恨与不甘，他对小儿子、二代神王克洛诺斯的仇恨至今仍在，只不过受限于实力，复仇三女神没有能力向克洛诺斯施以报复，而因为没有成功实施最根本的“仇恨”她们的实力又反过来被局限，神力无法进一步提升，最终变成一个僵局。 至今，她们三个妇女模样的神明仍然维持着狰狞的长相——头上长着蛇发，眼中流出血泪，双肩生有翅膀，手执火把和蝮蛇鞭。她们在大地上活动，追逐杀人凶手，使他们痛苦疼痛，良心不安，发疯发狂，她们对血亲相弑者尤其仇恨。有时，她们也会在冥府活动，惩戒那些罪孽的灵魂。* 而反过来，模样不在青壮年时，天生长有无法隐藏的怪物的特征，又正是她们实力不足、没有成为一等神明的象征与外在表现之一。 曾经，皮同听从赫拉的命令，残酷地驱逐、伤害着他们的母亲勒托，当时的勒托没有能力反抗，但此时的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都将为她讨回公道。 “我先找到了它的巢穴，这条巨蟒怪物居住在悬崖附近的洞穴里。” 阿波罗描述了皮同居住的地方，说那里到处都是悬崖，其中有一处朝天的洞口，洞里一片漆黑，洞底水流湍急，水的上空翻腾着一团团雾气，当时他便似有所感，以神力试探洞中。于是，凶残的怪物从洞穴中爬了出来，长满鳞片的巨大躯体在岩石间盘了一圈又一圈，它的体重把岩石和高山都压得发抖。* “难怪我没有找到……”阿尔忒弥斯恍然，她并没有往悬崖那块找寻，想着皮同一条陆地蛇，又不能起飞，估计到不了高山之上，便一直在大地上寻找，没想到它借着庞大粗壮的蛇类身躯住到了悬崖附近的洞穴里面。 “它把周围一切都毁了，真是作恶多端……不过悬崖这里的环境本就恶劣，兴许也是这点误导了姐姐你。”阿波罗摇摇头，安慰着阿尔忒弥斯，目光落在翻腾反抗的皮同身上，眼神中的厌恶之色更为强烈。 皮同经过的地方，所有的生命都逃跑了，凡完好的基本都被它破坏。 仙子们带着小动物四散地奔向各处，尽可能远离巨蟒，而逃不走的山神精怪全都藏了起来，在地底、在天空……总之在一切能躲藏到不被它发现的地方。 即便如此，依然有许多弱小而美好的生灵因为逃脱不及被它杀死，美丽的大地生生被它弄得无比疮痍，几百年几千年的树木都能被它拦腰打断，可谓是草木不生。 “嘶嘶——” 皮同翻滚着血肉模糊的身躯，驱动着有力但重伤的蛇尾疯狂地甩动，噼里啪啦地打在各处，原本的浅滩瞬间变得一塌糊涂，恶臭的毒液落在地上，很快便成了一片泥泞。 “请交给我吧，姐姐。”阿波罗向阿尔忒弥斯发出请求，“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的了，我想为你和母亲做点什么。” 阿尔忒弥斯还想说什么，阿波罗缓缓和她摇了摇头，俊逸的脸庞带着一点温柔的笑意，眼眸中只剩下了他美丽的姐姐与丑陋的巨蟒。 此时，失去了耐心而只剩下血性的皮同张开了血盆大嘴，准备将这一直骚扰它的金发神明一口吞吃下去。 阿波罗似有所感，神色平静，肃杀之色全然藏于一双深海般的眼眸中。他银弓上的弦发出了嗡嗡的响声，百发百中的金箭如同雨点般射向皮同。本就重伤的巨蟒无从躲藏，周围没有丝毫遮挡，在箭雨之下，皮同彻底断了气，残躯重重地摔在了大地上。* “结束了。”阿尔忒弥斯长舒了一口气，阿波罗点点头，视线仍落在地上。 “就是这样丑陋的怪物，逼得我们的母神如此狼狈……”阿波罗低声说着，神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欢欣。 “阿波罗，”阿尔忒弥斯的手放在他的背后，轻轻地替他顺了顺，“要笑着啊。” 阿波罗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如同阳光拨开云雾，照耀在大地之上。 他高唱着胜利的战歌，里拉七弦琴随着他的神力催动自然地响起，歌声传遍了许多地方，有无数闻声而来的仙子妖精们应和着他的歌声，高声夸赞着他的功绩。 “真不愧是阿波罗啊。” “他就是神王的长子吗？真是英俊啊。” “伟大的光明神阿波罗，将残忍的怪物皮同猎杀，为我们带来了和平与宁静！” “是神王的仁慈与伟大庇佑着你们，”阿尔忒弥斯微笑着引导着这群善良而欣喜的仙子们，“让我们一起歌颂神王与神王之子的功绩。” “是的是的，伟大的宙斯，伟大的阿波罗！” “感谢雷霆，感谢光明！” 阿波罗在此就近埋葬了皮同的尸体，听到阿尔忒弥斯话忍不住跟着露出一个笑容，眼神里还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不过在看向周围的宁芙们时，他那点害羞就完全消散了，他看起来是如此自信、俊美，充满意气。 风送来了祝福和赞美，花香遍布了他的周围，天鹅与群鸟一道为他起舞—— 他整个神都仿佛在发光。 与此同时，神后的神殿中。 经过努力，赫拉终于在女儿厄勒梯亚的神力帮助下，生下了她孕育多时的儿子。 然而，怀中的婴儿并不如她想象那般。 赫拉不可置信地瞪着这个模样丑陋的孩子，当着诸神的面，震怒又羞恼的赫拉直接将他扔出了神山。 这个可怜的孩子在空中翻腾了一天一夜，从神山摔到了利姆诺斯岛（Limns）上，并最终变成了一个青年模样的神明。 他的样貌看起来很平凡，但在看起来都十分美丽的诸神中便显得有些丑陋，似乎脾气也不是很好，以及他的腿出了似乎无法挽回的问题，这位年轻的神明成了一个瘸子。 “我是火与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 尽管赫拉并不承认他的存在，但世界意志仍然认可了他，这位新出炉的锻造之神。 只不过这位新生的神明看起来有些愤怒，有些痛苦，还有些无措。 此时，神山上无比安静。 神子的出生有些着急，但因为神力的催动，神后生育得非常迅速，完全不似勒托那般要耗上几天几夜，是完全正常的女神生产流程，到孩子出生，宙斯都还没有回来。 唯有赫拉仍保持着愠怒的模样，厄勒梯亚和其他神明一样，畏惧地站在那里，心里想法再多脸上也一点儿没表现出来，没有一个神敢开口。不过即便大约正在某处参加宴会的神王赶了回来，同样好面子的他看到这样一个儿子恐怕也不会高兴，因为弱小或平凡而被宙斯抛在脑后的子女不知凡几。 利姆诺斯岛上，火山遍布，似乎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热一些。 友善海神涅柔斯（Nereus）和大洋神女多里斯（Dris）的女儿、海洋女仙忒提斯（Thetis）向年轻的赫菲斯托斯走了过去。 这位心地善良的海中仙女决意顺从心意与感召，收留这位可怜的神明，成为他的养母。 第 14 章 光明、预言、净化与艺术等神格的主人、神王宙斯的长子阿波罗猎杀了皮同，为附近的生灵带来了宝贵的和平。 他的美名被人称赞，他的英俊被人传颂。 对此，勒托看起来非常高兴，她乐于见到自己的孩子出息，见到他们做出成绩证明了自己。 阿波罗能狩猎皮同，至少证明了他不是泛泛之辈，不是那种羸弱的男神，最重要的是看到他俊美的外表、听到他动人的琴声，也不会有神会怀疑他的艺术修养与才能，可以说是文武兼备。 一下子，阿波罗的人气变得尤其得高。 很多宁芙仙子、漂亮的女神都在给他送花送珍珠，向他表达滔滔不绝的爱慕之情。 尽管阿尔忒弥斯也参与了这场战斗，不过因为多种原因，她看起来并不起眼，没有阿波罗这样“瞩目”，她也并不介意如此，因为这本就应该是阿波罗成名之路上的一段，她参与只是因为不放心弟弟，加上同为勒托的孩子，她也合该出一份力。 自然，神王宙斯怪罪下来时，根本就没有考虑到插了一手的阿尔忒弥斯，所有的火气与惩罚都对着阿波罗去了。 “哎，怎么会……”勒托看起来一脸懵逼，像是完全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阿尔忒弥斯对此早有预料，并不觉得有什么。 阿波罗执意最后一击由他来，也正是因为他提前考虑到了这一点。 两姐弟用的金弓、银弓不太一样，但最后射出去的金箭其实是差不多的，阿波罗在埋葬皮同的时候，没有忘记清理那些痕迹，最后只留下了阿波罗的箭矢——那是最后的致命一击。 “是不是我要去找神王……”求情。 勒托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看起来有些无措，但她也不能肯定自己如今在宙斯心中还有多少情分，最重要的是要和神后赫拉相比，她是不可能比过的。 她本就不是强势能干又有主见的女神，和其他许多无忧无虑的仙子精灵和弱小的女神一样，她习惯了就这么简单地生活，大事依靠着能顶在前面的，能把自己管理好，不给人添麻烦，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生下两个有出息的孩子，意味着她可以再度轻松起来，神王宙斯靠不住，自己的孩子还能依靠，这是她这么多时间以来的认知，但这时候她的孩子好像遇到了一些麻烦，母性让她决心做点什么，可惜这会儿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神后的不满吗？”勒托小声地问她。 “不管怎样，都会有个结果的。”阿尔忒弥斯安抚着自己的母亲。 “我们猎杀了皮同，在诸神的传唱和神王的眼中，是阿波罗杀死了神后的爱宠巨蟒，不论它做了多少事情，犯了多少罪孽，伤害了多少生命，归根究底，皮同是神后的宠物，是执行神后命令的存在。” 当前，“神使”还未诞生，但类似性质的存在和工作都客观摆在那里，皮同在当时代表了赫拉的颜面，而且她很喜欢这条蛇。 众所周知赫拉喜欢驯养凶猛狰狞奇怪的野兽、怪物当自己的宠物，越可怕她越喜欢，所以哪怕很多弱小的神明非常畏惧甚至厌恶这些存在，但没有一个对皮同出手，因为大家清楚这机油可能会得罪记仇的赫拉。 宙斯当然十分清楚自己妻子的喜好。所有妻子里面，赫拉对他是最特殊的，也是他最看重的，神后的面子其实也与神王息息相关，除了神王自己下了神后的脸，其他神明都不能得罪她，因为他们是神王和神后，分享了尊贵的神王权柄的存在，这世界上所有夫妻的“典范”，虽然说也不是什么好例子就是了。 “那……”勒托看起来更不安了。 “没关系的，”阿尔忒弥斯摇了摇头，“神王肯定会惩罚的，因为皮同死在了阿波罗手上。” 他们不能以复仇的名义解释此次行为，那意味着他们对神后不满，也意味着他们冒犯了神王的威严。 但皮同本身算不了什么，不过一条蛇而已，神王宙斯不会真的看重它，他在意的是他要安抚生气的赫拉，让事情看着过得去一些。 赫拉真的非常在意一条巨蟒吗？ 那也不是，赫拉的花园里养着无数或珍奇或凶猛的怪物，固然皮同得到了她的一些喜爱，但终究也只是小宠物罢了，没有它还会有无数别的。 “神后的宠物忽然被杀，她总要表示点什么，神王是为了安抚她，向众神强调神后的尊贵与威严不可侵犯，才惩罚的阿波罗。” “但是……那……”勒托舔了舔嘴唇，双手冰凉。 “但是，这件事情里，父神并非没有得利，”阿尔忒弥斯悄声换了个说法，“作为父亲，我相信他还是很高兴看到自己儿子的战斗力的，更何况在皮同死后，有很多生灵在大路上宣扬了神王和神子的伟大，赞颂他们保护了弱小，传唱他们的仁慈与功绩。” 那么虚荣的宙斯，他怎么可能不高兴！ 生下儿子本就是为了用的，不然他怎么可能会留下也许未来会夺走他权柄的“仇人”，女儿无所谓，毕竟女儿似乎抢不了他的宝座。 平复叛乱之后，他需要提升对整个大陆的掌控力，让神王的威名一次次地传遍世界，阿波罗的所为、加上阿尔忒弥斯的暗中推动，已经对上了宙斯的胃口。 “惩罚不会很严重的。” “但是，你看神山的雷霆……” 勒托正是看到那里的动静，才意识到神王和神后在发怒。 雷霆的气息笼罩了阿波罗的神殿，那瞬间她就知道是皮同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上头的大佬要惩处她儿子。 “阿波罗，你杀死了皮同，我要惩罚你——”宙斯的声音响起，勒托浑身一抖。 阿波罗正站在他的神殿里，他哪里都去不了，也拒绝勒托和阿尔忒弥斯靠近，只打算一个神抗下所有惩罚。 “下界去色萨利吧，去为那里的国王阿德墨托斯(Admetus)工作，去放牧，去日夜驱赶牛羊，我要你以此苦役来赎罪！” 阿尔忒弥斯眉头一挑，心里正琢磨着，就听宙斯继续道：“——直到五年之后！五年后得到过往阿德墨托斯的认可，你才能回到神山。”* “这怎么可以……” “还好。” 勒托和阿尔忒弥斯同时开口，两女神面面相觑，最后勒托松了口气：“好吧，既然我聪敏的女儿说还好，那应该真的就不算什么，只要宙斯和赫拉能消气就好了。” 五年的时间对阿波罗这样的神明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们随便感悟神格、闭关修炼都不止五年，某种程度上时间对他们来说真的没有太大意义。 “正是如此。” 福柏在这时候到来了。 “等阿波罗回来之后，他就能带着他的功绩与救赎，回归德尔斐神庙。” “什么？”勒托好像没能够理解，但阿尔忒弥斯已经露出了然的笑容。 “能杀死凶残的巨蟒皮同，阿波罗已经用怪物的尸体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和家人，再加上他拥有卓绝的预言能力，是非常适合守护德尔斐神谕的存在。” “盖亚女神与忒弥斯女神都认可了他的能力，等他回归神山，就该先来德尔斐神庙了，自此以后，这将是属于他神庙，他要认真仔细地保管并使用神谕才是！” “啊……”勒托好半晌才回神，片刻之后脸上只剩下了灿烂的笑容。 “那太好了，感谢仁慈的盖亚女神，感谢公平的忒弥斯女神，也感谢您、我亲爱的母亲！” “阿波罗是预言之神，德尔斐神谕确实该由他负责。”福柏对阿尔忒弥斯调皮地眨眨眼睛，“这没什么好值得奇怪的，更没有需要刻意感谢的地方，不是吗？” 阿尔忒弥斯跟着笑了，她早知道福柏会将德尔斐神谕给他，而德尔斐神庙也应当是属于阿波罗的。 确定了阿波罗不会有事，回来之后还会有“光明的未来”等着他，勒托完全卸下了心理包袱，她也不留在神山的神殿居住，而是就这么回了提洛岛，继续在岛上举办宴会，和宁芙们玩做一团，偶尔还会接受几个漂亮年轻的男神男仙的邀请。 阿尔忒弥斯则留在了神山上，大部分时候她都在打猎，也会和居住在这里的一些女神聚会交流，少数时候才会到其他地方去走一走逛一逛。 不过卡欧斯世界的发展也没到丰沛的程度，大陆外面，抬眼看去就是各种洋流大海，少数的小岛也都没有什么物资，只有被神明统治和笼罩的岛屿，会有各种珍奇，她会酌情去拜访一下。 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梦境有被入侵或者说影响的痕迹，是在一个十分平常的午后。 阿尔忒弥斯没有想到还有神敢这样对她一个准一等的狩猎女神下手—— 她虽然不是女武神，但战斗力可是一点都不弱啊！ 久违的，没有历史的她莫名其妙回忆起了世界的创立和当初天空之神乌拉诺斯与儿子克洛诺斯的故事。 她没有历史神格，有这个小神格小方向的是她弟弟阿波罗，显然这是“不正常”的情况。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捣鬼的家伙可能是谁了。 第 15 章 在卡欧斯世界，能使用梦的力量或拥有相关能力的神明并不多。 除了专门的管梦的神明——倪克斯之子、梦神俄尼里伊（Onirii），其他神明里只有极少数能做到干预梦境。 梦神，名为俄尼里伊（Onirii），又称奥涅伊洛斯（Oneirs），他们是梦呓神族、一个特殊的神族分支，共有三千位，也就是诸神口中的三千梦神。除了部分几个如梦神之首摩尔普斯（Mrpheus）等很有名，其他都不太起眼。* 他们是所有梦的化身，是所有梦的合集。他们肩生黑翼，居住在梦乡，位于大洋彼岸，冥界之边。梦乡有两扇大门，从牛角门出来的为真实之梦，而从象牙门出来的则是虚假之梦 。* “梦啊……”阿尔忒弥斯眯了眯眼睛，“不是梦神的干扰，我和冥神们也没有仇怨，他们犯不着来招惹我，但是……” 但是不久的后来，有个女神可是被称为“梦的女神”。 她是少数可直接使用并控制梦境与人沟通的神，不仅在梦中为众神传递信息，还直接干预过青铜人类和诸英雄们，并且也喜欢通过梦境去找乐子，和她的情人私会。* “阿芙洛狄忒，是你吧。” 虽是疑问句，但阿尔忒弥斯的语气十分肯定。 她想来想去这种“讨人嫌”的女神就只有她了，并且按照原本的轨迹，她与这位美爱神的关系也不能算好—— 准确说，她们这样发了誓言的处女神，和阿芙洛狄忒这种情欲情爱的放纵女神，完全不可能合得来啊。 只是没有想到，这位女神还没诞生，但她的神力就已经在慢慢影响着诸神了。 可如果仔细琢磨一下她的诞生前后，阿尔忒弥斯又觉得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毕竟这是个滥情、多情、出轨成灾的世界，少了什么都少不了情欲和性.爱的力量。 “啧，我果然还是很难喜欢上你啊，美丽的小傻瓜。”阿尔忒弥斯有点嫌弃的话音落下，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人“踢”了一下，一股轻盈的带着馥郁玫瑰花香的风企图“狠狠地”给她一脚，但遗憾的是，这风撑死了也就只吹了吹她的裙角。 不过，对方生气的状态和想给她点颜色瞧瞧的态度，她已经感受到了。 “你可真能折腾。”阿尔忒弥斯叹口气，“还不赶紧回去你的大洋，不怕耽误了醒来吗？” 玫瑰的风又吹了吹，尽可能把她披散在身后的金发捣捣乱，阿尔忒弥斯觉得自己有点手痒了。 突然，一个摇晃—— 阿尔忒弥斯从梦境中醒来，入眼还是她熟悉的神殿，抬手间神器金弓已经被她召唤出来。 她做出拉弓的动作，抬手往神殿外的某个方向眯了眯眼睛，架势倒是拿出来了，但犹豫了一会儿，手又放了下来。 “某神要重生回来折腾了吧……”她心里想。 为了不破坏一些原定的轨迹，阿尔忒弥斯觉得她还是暂且忍一忍吧，万一这会儿她随手一箭射出，结果让某神受到重创，无法“按时”从贝壳里“生”出来，那就麻烦了。 “伟大的狩猎女神，刚刚美惠三女神送来了一些海中的珍奇，据说味道非常鲜美，您想试试看吗？” “自然的女神，您想吃一些新鲜的葡萄吗？这是刚刚采摘下来的！” “……” “好。” 阿尔忒弥斯点点头，心里还在想着之前梦见的“古早”历史和某位女神的诞生。 她的海宁芙侍女们端着一盘盘蔬果，鱼贯而入，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几分崇敬与殷切。 “这是厄勒梯亚女神送来的苹果……还有这是之前没有试过的叫做无花果的果子，看起来非常漂亮。” “我们还从农业、谷物和丰收的女神德墨忒尔（Demeter）手下的树宁芙仙子那儿拿了一些饱满的种子，或许很快就能种出来我们自己的水果……您会喜欢吗？” “当然当然。”阿尔忒弥斯试了一些，微笑着回应热情的仙子们，“我会喜欢的，你们费心了。” 在世界创立的初期，也就是混沌神卡俄斯化身世界，既蒙昧又新生的最初之后，诸位原始神纷纷降生，整个世界还处在刚刚开始的状态。 他们在原始神厄洛斯的神力催动下，不断地孕育，不断地生产，甚至可以说是不断地“分裂”，才有了现在的“热闹”。 厄洛斯是强大但又特殊的神明，他的战斗力并不算强，但他代表着情欲、爱欲和情感，是一切感情和欲望的最初。 对卡欧斯的神明来说，这就是无法抵抗的力量，世界的意志也需要诞生更多的神明，以完善整个世界。 在他的影响下，黑夜女神倪克斯和黑暗神厄瑞波斯生了几个孩子，如太空（以太）之神埃忒耳、白昼女神赫墨拉，而黑夜女神本身便又分裂出许多的子嗣，包括厄运神摩洛斯、毁灭神卡尔、死亡之神达纳都斯、睡眠之神修普诺斯、三千梦神俄尼里伊等，虽然大部分都是不讨人喜欢的恶神，但数目实在是多得惊人…… 在他的影响下，一代神王、天空之神乌拉诺斯不断地靠近大地之神盖亚，天与地的靠近就是一次交合，而在一次次的靠近中，地母被迫一次次地生育，甚至她本身还会在神力作用下单体生殖，不断地繁育，被分裂出神格和力量。* 最终盖亚忍无可忍，让自己的小儿子克洛诺斯拿着特殊的神器、锐利的镰刀，让他反抗乌拉诺斯残暴的统治——在一次交合中，趁着自己的丈夫和兄弟乌拉诺斯没有防备，她授意小儿子割下了丈夫的生殖器。 交合终于被打断了，也永远结束了。 按照当时的规则，失去了男性的象征的生.殖.器，乌拉诺斯重伤同时，也失去了成为“神王”的资格。 之后，在世界意志的认可下，二代神王、时空之神克洛诺斯成为神王，开启他的时代。 当然了，搞出这种有苦难言的事情的厄洛斯自然也遭到了原始神们的报复，特别是强大的女神们根本不甘心就这样被操控着一次次生产。 阿尔忒弥斯也不知道究竟是地母盖亚动手，还是一群原始神们全下了黑手，总之等反应过来，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所谓的原始神厄洛斯早已经不复存在。 虽然他的神力依然弥漫在大地上，准确来说，是情欲、爱欲和情感始终在卡欧斯世界流转，但并没有这位原始神活动与存在的痕迹，某种程度上，也就是这枚情爱的神格失去了主神—— 阿尔忒弥斯十分清楚，虽然这神格没有了主人，但依然被锁定着，并且很快这位神明就会诞生，她会以女神的样子重新出现在大陆上，然后生下一个特殊的孩子，用东方的话说这个孩子就是“厄洛斯的转世”，不过卡欧斯的世界并没有这样的概念，只能说是类似的情况，差不多可以称之为“再孕育”、“重新降生”。 神王乌拉诺斯被割下的男性象征，被克洛诺斯随手扔进了某一处的大洋里面，但他却没预料到这玩意还能重新“新生”，如今那片海里正悄然孕育着一位女神，而在乌拉诺斯的鲜血中诞生的正是复仇三女神。 现在，曾推翻乌拉诺斯统治的小儿子克洛诺斯都被他的小儿子宙斯打倒了，那位来源于乌拉诺斯、自海中即将诞生的女神也快要到了降生的时候。 “愚蠢的女神。”阿尔忒弥斯对阿芙洛狄忒的印象便是如此。 这位美的象征的女神自一诞生便被接回神山，成为十二主神之一，她的美貌与魅力很快就引来了众神的追逐，连宙斯都心动了。 但显然她并没有自主的权利，随后她很快被宙斯安排了去路，嫁给了“复仇”归来神山的主神、火与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这位瘸腿又不甚好看的男神根本得不到美与爱的女神的喜欢，即使他在一群神明之中算得上忠贞，她还是半点兴趣没有。 阿芙洛狄忒依然流连在众神之间，情人无数，乐于偷情。 还好那里面没有阿波罗，不然阿尔忒弥斯可能真的会和她闹出点矛盾—— 她们俩应该算关系不好的，但实际上她们并没有龃龉，前后基本没闹出过什么事情，阿芙洛狄忒和雅典娜、赫拉还有金苹果之争呢，阿尔忒弥斯和她其实没有什么，一定要形容的话，可能就是性格不合、习惯不和，有一种莫名的互相看不惯的气场。 在然后，就该是阿芙洛狄忒的儿子丘比特的问题。 丘比特对外宣扬自己的神器弓箭特别厉害，偏巧这话给阿波罗听见了，更巧的是在这个小鬼之前，最有名的弓箭神是他们姐弟俩，阿尔忒弥斯的金弓、阿波罗的银弓用得正顺呢。 为了争辩谁的弓箭更厉害，丘比特随便施展神力，拉开弓箭，对两姐弟下手，差点导致严重的后果，自然两边的关系不会好。 但另一方面是，阿芙洛狄忒对这个儿子，其实也没有多少真情，她不觉得美爱神会因为这个儿子就和她记仇。 这和“儿子”的原本身份有关。 在她数目庞大的情人团里，阿芙洛狄忒最喜欢的应该是赫菲斯托斯的亲弟弟、战争之神阿瑞斯。 她给他生了好几个孩子，其中一个便是丘比特，但在旁观神看来，这孩子和母神的相性非常差，说难听点就是他的出生是为了抢她妈的权柄和机会的。 这样的例子在卡欧斯世界可不多，直接抢夺同一个神格本源，在这个世界算得上是要命的事情。 阿尔忒弥斯根本想不到还有哪个例子像这样恐怖，虽然卡欧斯的神明之子大都会继承父系或母系相关的神格，弱小的就当个父母神的从属神，强大一些的会“另起炉灶”，但神格会与父母的神格相关。 对“母体”来说，生育是会被分走自己力量和神格的并不算太愉快的行为，可直接被孩子抢走自己的本源关键，也非常少有了。 以两代智慧女神为例，雅典娜的出生是在墨提斯被宙斯吞吃的情况下。 她们母女都是智慧女神，但实际上也有不同的侧重方向，墨提斯是智慧与思想的女神，她发明了文字，而未来将诞生的雅典娜是智慧、战争以及艺术女神，在人文侧的成绩非常出众。 但如果墨提斯没有被宙斯“杀死”，那么按照神谕所说，她应该会生在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阿尔忒弥斯很怀疑这样情况下雅典娜是否还能“完整占据”整个智慧神格，正常情况下，她应该不会是完全的智慧女神，本源在母神墨提斯手里，而女儿掌握某个智慧的大分支和大部分神职，再加上一些其他的神格神职保证实力，这才是常规情况。 美爱神遇到的正是类似的事情，但区别是她不是墨提斯，她还没死，活得好好的，算年纪也没有存在多长时间。 结果生了儿子丘比特之后，她的儿子变成了爱欲、情欲和情感的神明——没错，她儿子最终的神格神职与发展和原始神厄洛斯一模一样，而倒霉的母体阿芙洛狄忒，最终只剩下了一个名头上的爱神和作为她本源的美神属性。 还有一个明显的辨别方式，那就是神器——尤其是天生神器，以及注入了神力特别锻造而成的神器。 神器是这个世界的意志对神明的力量和神格本身的认可，代表了这位神明在这方面神格的“绝对性”。 就像是阿波罗的七弦里拉琴，是他艺术侧的象征。 就像是阿尔忒弥斯的金弓，是她作为狩猎女神的标志。 就像是宙斯的胜利之矛，是他雷霆之神与神王的体现。 就像是雅典娜的盔冠与铠甲，是她战争属性的表现。 …… 除非陨落，否则轻易不会发生改变，最多是多一些新的武器装备，比如后来雅典娜还拥有了神盾埃吉斯。 然而，阿芙洛狄忒诞生时并没有伴生神器，又因为她不善于战斗，所以后面也没有足够与她相配的武器锻造。 她的丈夫、锻造之神赫菲斯托斯为她打造了许多精美的首饰，但里面并没有适合她战斗的兵器，当然，那时候的她也根本不屑于参与战斗，高傲的美神多的是追求者替她冲锋陷阵。 但丘比特或者说厄洛斯从她腹中诞生时，竟然带着天生神器——爱神的金弓。 金弓同时搭配特制的金箭和铅箭，有特殊到即使是主神乃至神王都无法抵抗的强大效果，能强制一个神明爱上或恨上另一个存在。 简直就是直白对外表示，爱与情欲的神格原本属意的主人根本不是阿芙洛狄忒，而是丘比特。 但在阿芙洛狄忒之前，拥有情爱神格的，正是被原始神们联合起来“干掉”的原始神厄洛斯。 记忆里的原本的阿尔忒弥斯也不知道阿芙洛狄忒究竟是什么时候想通了，意识到自己的羸弱与不甘，反正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这位除了美貌一无所有，脑袋很是空空的女神已经开始了折腾。 想和一位疑似原始神转世的儿子抢夺神格，对她来说，未免有些勉强了，但她确实美，美得蛊惑人心。 于是，回过神来，几乎所有神都被牵扯到了糟糕的神战之中，大家不知道战斗的目的是什么，但所有神和人都打破了头，一切都在混乱之中，情爱与欲望的神力四处扩散，也直接导致了厄洛斯或者说丘比特越来越强。 再往后的记忆，阿尔忒弥斯已经无法回忆了，或许是世界的某种“保护措施”，但左不过是世界毁灭、神明带来无数生灵和自身的毁灭这样的结果。 但令人震惊的是，这个“祸头子”竟然还能逆着时间的长河回溯。 没错，这位即将诞生的美爱神是重生的，阿尔忒弥斯不清楚她会带着多少未来的记忆归来，但毫无疑问，她不会乐意自己就这么生下会夺去她本源的儿子。 “你又不可能变成处女神，不可能不生，”阿尔忒弥斯心里无奈，“你儿子的诞生是必然啊。” 不知道这是否是厄洛斯留下的后手，但阿芙洛狄忒是他转世重生的孕母体，她注定生下带着金弓的最初叫做丘比特的儿子。 第 16 章 怀揣着谁也不知道的秘密，阿尔忒弥斯并没有感到荣幸，只觉得压力巨大，有时候她都莫名感觉挺沉甸甸的。 毕竟，她穿越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世界毁灭”的结局，所以她必须要更仔细、更谨慎、更强大。 虽然神的时间是无限的，但这个世界实际上并不是无限的。 而她本身，也不可能永远留在这个世界，她可以为了做任务坚持很久很久，却不可能一直一直地停在某一个世界。 在这样巨大的动力之下，阿尔忒弥斯又开始漫长的感悟与修炼。 这次，她选择停留在神殿专门的用来感悟神格的房间，平时就在那里探索自身，稳定神力，并尝试开发神格，领悟新的力量。 每隔一段时间，阿尔忒弥斯会短暂地出来一下，和宁芙们了解一下自己神殿内及神山附近神明的情况，有需要的话就会给她“乐不思蜀”的母神勒托送去个消息，不过大部分时候，她都只需要安静地沉淀沉淀就可以了。 就在某次，阿尔忒弥斯从房间里出来，先去看了看她的金角鹿，接着带着自己的猎犬和苍鹰，在附近舒舒服服地狩猎了一圈，带着野猪、棕熊和梅花鹿等丰富而肥美的猎物回到神殿。 刚刚从阿波罗的神殿归来的宁芙仙子告诉她：“光明神阿波罗已经回到了神殿，缪斯女神们奉他的旨意在准备一场盛大的宴会，邀请您一道参加。” “时间呢？” “就在下个月初，稍后会亲自抵达送上邀请函。” “知道了。”阿尔忒弥斯点点头，“还有什么事情吗？神山上有发生什么吗？” 宁芙迟疑了一下，最后小声地与她道：“有一个来自神王殿的消息。” 阿尔忒弥斯一顿，扭头看向她：“说说看？” “听说神王最近经常头疼，身体常有不适……之前在外与海中女仙作乐时突然头疼发作，差点让雷霆将那个仙子劈死，神王后来很快便回到了神殿，自那之后便不怎么外出。” 同为海中仙子出身，阿尔忒弥斯的海宁芙侍女对这倒霉海仙子颇为同情，也因为出身相同，所以她知道的内情比较多。 阿尔忒弥斯眉头一挑，心里默默算了算时间，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我伟大的父亲不外出找乐子了吗？他的神殿是否依然迎接神明到访？” 这位海宁芙露出一个有点意外的表情，像是被自家神明的“英明神武”震惊到了，没想到她居然真的预料到了宙斯可能的动向。 “是这样的，最初几个月的时候，神王仍然在神殿宴请诸神，原先是到外面玩耍，现在是在神殿内享乐。在此期间，神后的神殿同样举办了几次宴会，不过……似乎神后又怀孕了，她最近应该是在为了养胎而休养生息，行为都低调了很多。抵达神后宫殿的神明都是由厄勒梯亚女神负责，由她出面迎接和管理。” 赫拉再度怀孕，算得上一桩好事。但可能是上一个孩子的经历让她感到了紧张，这次她要重视不少，她的神殿内也不再大肆举办宴会和庆典。 以她婚姻女神、生育女神和妇女保护神的主神身份，神后赫拉完全不需要做什么“保胎”的举动，卡欧斯诸神也没有类似的习惯，她身边还有专业的催产女神，根本不需要发愁，但她依然这么做了，可见这位神后确实是有一些想法在的。 神王宙斯的神殿在最初仍是日夜欢宴，通常一场盛大的宴会数日都不会停歇，饮品和美食上了数轮，来往无数神明，大家共同唱歌跳舞，甚至还有直接寻个地方成事的。 小仙子宁芙等弱小的存在也被欢迎到来，她们可以参加到神明的宴会之中，跟着一道享乐，不过会不会被色心大起的神明拉去一边酱酱酿酿这种事情就说不准了，反正宙斯的神殿里其实是一直“准备”着相当数量的这样存在和用处的仙子们，不拘于男女，只要长得好看，都挺有风险的。 “不过现在神王已经不再举办宴会，谢绝所有神明的来访。” 也正因为此，宁芙觉得神王宙斯的头疾可能非常严重，才需要他这样闭门修养，而且从神王殿上最近久久不散的阴云看，恐怕情况一直没有好转，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没到雷霆震怒，整个神山的大家一起“轰隆隆”，那估计是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但乌云不散，神王肉眼可见的心情不好，大家也不愿意触及他的眉头。 最近，除了阿波罗终于归来神山，即将举办宴会，附近都没有神敢办聚会了，就算是他们想玩乐，也都会避开神王和神后所在的那一块儿。 反正对诸神来说，再远的距离相比享乐的殷切来说都不算什么，而且神山住着的神明神力大都比较强，再远的距离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 “我知道了。” 阿尔忒弥斯再度计算了一下时间，目光眺望向远处的神王殿，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海宁芙提醒她殿中所有的生灵。 “最近大家都警醒一些，没有事情的话不要轻易外出，神王感到不适，大家也不能看起来太欢乐，更何况都是住在一片的。” 宙斯是个小心眼的记仇神，特别好面子，他不乐于让人看见他的软弱，但他现在的头痛是遮都遮不住了，所以大家只能安分点，千万别去做个显眼包，惹他生气了那分分钟没了小命。 “那是不是……神王的病……”海宁芙迟疑，她的疑惑也是众神的疑惑。 “神王很快就会好转起来的。”阿尔忒弥斯毫不犹豫地开口，“他是奥林匹斯的神王，得到诸神的认可，这点头疼只是暂、时、的、小、问、题。” 即便医药之神阿波罗治不好他——也确实不可能靠常规手段当治病一样治好——宙斯也会有其他的方法解决头疼的问题，实际上这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了解完相关情况，阿尔忒弥斯以自身的神力覆盖她的神殿及附近，周围的仙子妖精们引导着丛林中的动物们都躲在她的庇护之下。 她的神力越来越强，自然庇护的范围也越来越大，再加上她特殊的神力催动繁衍，实际上她神殿所在神山范围，动植物都愈发兴盛，看起来充满生机，再加上有相当数目的勤劳的仙子宁芙们为她管理，她统治、经营和庇护的地方格外繁荣。 “咦？”阿尔忒弥斯一顿，她感到自己的保护神神格“跳跃”了出来。 在之前，她的保护神范围基本笼罩在山脉与岛屿、新生儿与野兽这些，但因为她又一次主动庇护并保护了许多生灵，她发现自己的保护范围扩大了，神格变强，她同时成为了未婚少女、处女以及弱小者的保护神。 当然，这是共享的神格神职，而非她本人完全占有，但神格变化、神职的扩大，足够她向一等神位置发起冲击。 念头起来，时机合适，阿尔忒弥斯毫不犹豫选择尝试。 她感悟着她拥有的那些神格，向卡欧斯的意志发出试探： “我是阿尔忒弥斯——我是狩猎、净化与灵光的女神，是弓箭与射术、接生与丰产、康复与孕育、疫病与死亡的自然神，也是山脉与岛屿、新生儿与野兽、少女与弱小者的保护神！” 狩猎、净化和灵光，是她的本命神格，她是这些神格的绝对拥有者，没有其他神可以和她争，在这些神职的范围内她都得负责。 弓箭与射术、接生与丰产、康复与孕育、疫病与死亡，包括自然神属性，都是她的神职，她与一些神明共享这些小神格，共同司职。 保护神神格可以细分到很多方面，不单属于某一个神，而目前她主要负责山脉与岛屿、新生儿与野兽、少女与弱小者这几块，具体能带来多少力量要看她的执行情况和神格对她的认可度。 那一瞬间，自她的神格处涌现出无数的力量，传变身体的每一处，让她突然有一种“无所不能”的错觉。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声很清脆的泡泡破开的声响，阿尔忒弥斯重新睁开眼睛。 卡欧斯世界认可了她的身份，并给予了她足够的力量，让她终于突破达到了一等神的位置。 正当她为自己的实力晋升而高兴时，一股莫名的力量突然将她拖入了如梦一般的恍惚中，才稳定下来的神格状态骤然变得不好，神力也出现了糟糕的不稳定。 “——阿芙洛狄忒！” 阿尔忒弥斯咬牙切齿，强烈的负面情绪涌上心头。 原本神山上就因为神王的头疼与不适充满了负面情绪，现在，好像情绪的女神将所有不好的情感都“推挤”了过来，阿尔忒弥斯甚至有种自己的神力被“污染了”的感觉。 被挑衅的怒火骤然升起，破坏的欲望升腾在她的心间。 阿尔忒弥斯虽然不是疾病、疫病与死亡的女神，却也拥有夺人性命的能力，也拥有让女性暴死的力量，这才是她身为“疾病与死亡”女神的原因，既是自然属性的负面，也是狩猎女神的残酷。 她有这方面的职能，虽然常规上她只是用来狩猎一些哺乳动物。 然而，还不等阿尔忒弥斯反击，她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脱离了梦的状态，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莫名被卡欧斯意志“递”了新的神格。 “冥月、月食和月影……代表月亮神格的负面。” “怎么会这样？月亮女神塞勒涅出事了吗？” 第 17 章 塞勒涅是月亮的神明，掌握着这一整个大神格，目前就只有一个女儿，继承了她月相关的从属神格，为满月女神潘迪亚（Pandia）。 满月女神潘迪亚的父亲，大概率也是宙斯，不过显然这俩只是露水情缘，不见什么情分——和宙斯发生关系的女神太多了，不少生下来的孩子可能都分辨不了父系血统。 “她怎么现在把月亮神格分割了？” 阿尔忒弥斯依然震惊，她虽然知道自己会拥有月的神职，但没料到是现在。 白银的人类将太阳视为热烈与正向，同时将月亮与诸多负面联系在了一起，未来的青铜人类同样持有类似的观点。 月之女神塞勒涅实力并不强大，不愿意接这部分好似由“弱小人类”赋予的负面职能她完全能够理解。 而且负面神格的神更有可能被那些负面所污染神智，就像愚钝神格的主人真的会变得像个傻子一样，塞勒涅自然不想变丑、变狰狞、变可怖，除非她有足够的神格神力去中和。 保护神神格就是非常有效的正面神格，可以中和负面神格的那种，但常规下神明并没有这个条件。 像倪克斯和厄瑞波斯的女儿、不和女神厄里斯（Eris），女祸神的本命神格就是不和，她长得奇怪、性格古怪，小心眼又记仇，无时无刻不在散发不和的神力，众神都不喜欢她，她想要改变也根本没有条件，时序三女神（Hrae）之一的和平女神厄瑞涅（Eirene）根本不可能搭理她。 好比愚钝之神，他都是笨蛋神了，还怎么得到智慧神格的认可去中和他的愚钝。 落到负面神格的，大部分神明的做法就是不去管它，只发展别的，压制负面神格的影响。 就像阿芙洛狄忒，她也有情绪神格，但她从不发展负面情绪的部分，只通过正向的感情来晋升。 “冥月”神格，出现在冥土之上的月亮，对漆黑的冥界来说算是不错的光亮，对卡欧斯来说发展冥界也是发展自身，所以这个负面月亮被世界意志安排上了。 “月影”神格，假的月亮，不能被归置到月亮本身，但能带来少部分月亮的平和感与光亮感，算是月亮神格的分支，负面月亮里相对正向的属性。 “月食”，短暂吞没月亮的现象，为此她需要隔一段时间到天空“执勤”，就像每天太阳东升西落是靠着太阳神赫利俄斯驾马车牵引、夜晚月亮升起是因为月亮神塞勒涅乘坐月车于黑夜行驶一样。 阿尔忒弥斯多了个“上班”任务，不过月食发生得并不频繁，就像她姨母流星女神同样也不上班，偶尔从天空中经过，神力留下了痕迹，就算是完成打卡任务。 与其说是月亮神格的负面，阿尔忒弥斯觉得这更像是塞勒涅躲避上班、可以光明正大偷懒的机会，阿尔忒弥斯一“值勤”，塞勒涅就能暂时休息一下，但这也是对世界规则的完善，卡欧斯世界认可的。 但阿尔忒弥斯不能理解这被添置到“月亮负面”的原因，白银人类还没见识过月食神格影响下的景象，不会因此感到恐惧等负面情绪，这似乎更像是塞勒涅本神的负面情绪。 “阿芙洛狄忒，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你对塞勒涅下手了？！” 阿芙洛狄忒逋一降生就位列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也是结结实实的一等神，但这会儿她一个还没降生的女神能这样算计塞勒涅、强迫对方分割本源神格，她有点不敢相信，美爱神又不是超强战力又脑袋聪明的神？！ 思考半天，灵光神格给予她启示，阿尔忒弥斯找到了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 “你把负面情绪分割出来了是不是？和月亮神格糅合到一起，割了个新的神格？变成新的‘负面月亮’神格？” 阿尔忒弥斯忽然意识到世界意识找到她的理由了。 固然可能有命运女神暗中编写，让她注定成为“未来的月亮女神”的影响在——她是知道自己在命运的结点里，总会拥有月神的职能的，但塞勒涅女神本身也不会消失，她是那个驾月亮神车的神，更多是她们俩共同司职。 不过这段未来的记忆被模糊了，越遥远的未来她的记忆就越模糊，原身给不了太多的帮助，她更多的是穿越者的一些记忆，所以她也不确定原本是怎么造成这种结果的。 但现在，她很确定她变成月亮女神之一的原因： 阿芙洛狄忒搞鬼了，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她分割出了本就不喜也不善于管控的情绪神格中的负面情绪分支神格，然后用这份神力影响了阿尔忒弥斯和塞勒涅。 这情绪神格她自己留不住，只有暂时的所有权，这是她作为丘比特（厄洛斯）生母短暂的机遇，但未来除了美神神格稳固，其他都会被晋升回厄洛斯的丘比特拿回去。 此时，阿尔忒弥斯正在刚刚晋升一等神的关键，原本的神格都被召唤出来，其中负面情绪与原本就是负面职能的“疫病与死亡”产生了关联，于是“负面情绪神格”被牵引了过来，神格直接散发影响，神力再度影响了她。 与此同时，塞勒涅那里估计出了些事故，影响到了她月亮神格的根本。 可能是她遭到了什么创伤，不得不分割出“月亮负面”神格，但因为牵扯到了情绪相关——情绪神格不归她管，也抢不过阿芙洛狄忒或厄洛斯两个，所以塞勒涅既想要扔掉这部分，又没法走常规路子把这神格分割给血缘子嗣或是其他合适的弱小神。 她不想要，但又扔不掉。 这时候，卡欧斯的意志正活跃着，发现这里不是正好有个女神，和“月亮负面”的相性还不错，彼此之间有那么一点牵引，不是生拉硬套上，不用走强塞的路子。 “所以，我就这么成了月亮女神？” 阿尔忒弥斯面无表情拿出自己的金弓，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神力储备和金箭储备，确定状态无恙之后，准备往阿芙洛狄忒在的那片大洋打神了。 卡欧斯的意志对她称得上是十分优待，不仅让她穿越而来，还在这种时候给她多塞了个神格，虽然是负面的属性，但她刚好能够“消化”，换做其他神可能就此会变得阴晴不定、情绪阴暗，但她不会，她手上扩大了神职范围的保护神格刚好可以平衡神格与神力。 “我是冥月、月食与月影神格的主人，是月的阴暗面，是阴面与负面的月亮女神。” 阿尔忒弥斯的实力迈过了尤其重要的一等神的分界线，更向着高处走了一步，手上还捏着大有可为的部分月亮神格，她只觉得前途光明。 但想想这枚神格是怎么来的，她又忍不住觉得头疼了起来。 阿芙洛狄忒和塞勒涅有没有仇她不知道，但她和这位任性妄为的女神关系一般，现在她能肯定了。 如果不是她还算机灵和幸运，按照先前的情况，在晋升的关键时刻被其他神明的神力无形中干扰，指不定她就要神格受损，实力大跌了。 但要说自己亏大发了，那这位美丽又无脑的女神肯定会说自己如何如何帮了她，她手上有的月与负面情绪的神格还是对方给“推”过来的，虽然不知道阿芙洛狄忒是不是有心设计，但某种程度上，阿尔忒弥斯还真的欠她个恩情。 “女神，女神！” “怎么了？” 还没踏出神殿，她的宁芙突然跑过来找她。 感觉到她的力量等级，宁芙瞪大了眼睛。 “恭喜您晋升了，美丽又强大的女神！” “说正事。” “噢噢，”单纯的宁芙马上想起了原本想说的事情，“冥界……冥界的女神向您送来了一封信。” “嗯？”阿尔忒弥斯一愣。 “是谁？消息知道得好快。”她的好弟弟阿波罗都还不知道姐姐已经晋升了呢。 “是冥界的女神赫卡忒。” “啊……”她迟疑了一下，然后恍然，“噢，我明白了。” “女神送来了祝贺信，但她通常不会离开冥土，冥界的神明也不会随便离开，也无法随便离开，所以会是什么事——什么，您已经知道了吗？！” 可爱的宁芙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又很快变成了佩服，“真不愧是我伟大的主人”，她的脸上写着。 “那还需要我将魔法的信件拿给您吗？” “拿来吧。” 赫卡忒（Hecate）、倪克斯女神的女儿，是机遇的三相女神、魔法的女神、鬼魂女皇与地狱女神，司掌机遇、道路、门户、冥土、鬼魂和魔法。* 作为掌管幽灵、魔力和咒语的女神，她经常出没与坟场，在夜间狩猎，只有狗才能见到她，发出叫声，表示她的到来。三面像的赫卡忒雕像显示一面为狼、一面为狮 (有时则显示为蛇)，而另一面为母马，并通常被放置在三条道路的交会处。据说她会在月亮即将发生月蚀时出现，并伴随着两只狼的鬼魂。* “她是冥王哈迪斯的协助者，未来冥后的养母，来信估计是问冥界变化的……我得尽快在那个阴沉沉的地方升起冥月才行，而且这位女神应该也接受了‘新工作’。” 阿尔忒弥斯心里想着，她自己得按时搞月蚀现象，对方就得按时随机出现在月蚀发生之时，不过因为赫卡忒女神原本就是阴面神，作为冥神在这种“恐怖”的天体现象出现时出现还挺合常理的，顺便还能借生灵的恐惧等情绪修炼神力。 对相比奥林匹斯神明而言勤劳许多的冥土神明来说，这应该也不算什么大事。 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好似凑到了一块，仿佛给了她优厚待遇的命运都不让她去找阿芙洛狄忒麻烦，唯恐她耽误了美爱神酝酿中的降生。 “姐姐，我来了！”阿波罗的声音在神殿外响起，随后他快步走进了新出炉的月神的神殿。 “姐姐，你又变强了——” 看到阿尔忒弥斯，他大为震惊，眼中写着佩服与亲近。 “好丰富的力量，在一等神里也算前列了，姐姐真厉害。” 阿尔忒弥斯定睛看去，发现她放牧回来的聪明弟弟阿波罗，作为光明、预言、音乐与艺术之神、医药与消灾解难之神，也已经晋升到了一等神的位置。* 光明、预言、医药和音乐是他的本源神格，艺术、弓箭与射术等是他与其他神共享的神格，共同司职。 察觉她的目光，阿波罗灿然笑笑，并告诉她：“成为德尔斐神谕和神庙的主人并开启祭祀供奉后，我就已经自动成为了一等神，还没来得及与母神分享这个好消息。” 第 18 章 第18章 好弟弟真的很会说话，阿尔忒弥斯得承认，自己是首个知道弟弟晋升的神这件事情确实很让人愉快，同样的，知道她完成晋升、成为新的月亮女神之一的第一个神也是阿波罗。 他们确实是在这个世界上对彼此而言最重要的存在。 因为诸多事情凑在了一起，阿尔忒弥斯无法立刻去找这搞事美神的麻烦，也没有办法马上弄清楚塞勒涅究竟发生了什么。 太阳神赫利俄斯和他妹妹月亮神塞勒涅都是相比其他神明而言比较繁忙的神，他们需要每天驾驶神车牵引日月，为世界带来昼夜更替的时间变化，并且因为这种特殊性，他们不能偷懒，不能松懈，不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天象变化和生物钟的万物生灵都会陷入混乱和恐慌之中。 自二代神王时代开始，从他们诞生起，他们就一直负责着这个工作，他们的姐姐黎明女神厄俄斯相对轻松一些，只要在太阳神出发之前为他撒下朝霞，然后恭送弟弟—— 这位女神实力更弱，也相对不起眼，相比弟弟妹妹要更活跃一些。 阿尔忒弥斯授意自己的宁芙仙子代表自己向厄俄斯女神送去一些特产猎物和蔬果，并让她代为与塞勒涅问好。 没办法，他们之间没啥情谊，先前都没有交往，在不清楚塞勒涅的情况之前，她都不好冒犯上门拜访。 毕竟，神明在分割神格出去之后是会实力受损的，塞勒涅少的还是本命神格，她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情况，就这么上门，说不定会被对方以为是来“踢馆子”的，要是让她以为是来抢神格要神命的，那就糟糕了。 阿尔忒弥斯自觉自己不是什么光伟正的人物，她虽然是处女神明，没有常规神明的滥.交习惯，但神明有的一些脾气是藏在她性格里的，弱点并不少。 尽管她原本并非如此性格，但与之融合之后，她自然也沾染了几分习惯，顶多相比其他高傲的神明少了几分冷酷和多了几分对人类的宽容与喜爱，但该有的比如骄傲、记仇之类的坏脾气，她也同样有。 没办法，这个世界的神就是这样的，不然潘多拉打开的盒子里的那些与美德相对的恶意、罪孽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疫病、灾祸之类的不说，是神力的作用，但那些会污染灵魂?_[(”，让如今仍然纯洁、干净的白银人类的灵魂变得污浊的东西可都是神自己“创造”的。实话说，青铜人类比白银人类质量差得多，失去了智慧而增添了无法抹去的蒙昧无知，再加上诸多坏品性，但这才让诸神有了可为的地方，才让神王满意这批人类。 当然了，就算是神王宙斯，也是不会承认自己的脾气差、品性有瑕的。 “天空中，是不是多了星星？” 阿尔忒弥斯是迟疑地从夜晚天空中的变化，意识到塞勒涅应该是在生育，繁衍一些对世界规则很重要但对她自己并不会很愉快的“后代”。 在正当时时，受无处不在的情爱神力的影响，母体当时神应该不会感到很痛苦，相反会很乐意孕育 子嗣，特别是和爱人的孩子，但事后，就像生下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就如潮水褪去一般减弱了痴迷和爱恋的勒托，被分出许多力量的女神本神可能就会感到不开心了。 阿芙洛狄忒就是这样的存在。 情爱这种事情，就是这样的存在。 曾经正欢愉时，能给予你无可比拟的快乐，引得诸神竞相追求，视婚姻与规则与无物，只享受真正的□□的欢乐。 但当爱意退如潮水，迅速地冷却并消退之后，冷静下来的神或人都必须面对现实的残局。 不过，正如神明会一场一场地参加宴饮、纵情享乐一般，他们大都不会沉浸在理智和冷静中，而是会不断地追逐下一段感情，享受一段新的乐趣。 最典型的就是神王宙斯，他未必不知道赫拉的痛苦，尤其是他背叛婚姻时，无法保护自己婚姻的婚姻女神赫拉会遭受多少神格的反噬——因此他的出轨到最后永远会被赫拉察觉，但他无法只为了赫拉一个停下脚步，外面永远有无限的乐子，赫拉无法惩戒神王，也只能对着外面或有意或无辜的美丽女神下手。 纵然赫拉性情霸道善妒，但在她没成为神后、还是个少女和处女神明时，她还没有现在这么夸张的脾气和各种残忍的举动，她管好自己就行了，有什么脾气也就只是在自己的范围内发发，但成为神后之后她享受了权柄的同时，她也必须面对更糟糕的她无法控制的婚姻情况。 两姐弟没能说上多少话，当然这只是针对神的时间而言，他们聊了几天几夜，分享彼此的经历，一时间好像有很多很多可以聊的。除此之外，他们还会时不时拿出乐器，一唱一跳一弹，兴之所至。 “轰隆隆——” 外面的天在转瞬之间发生了极具的变化，两姐弟同时被惊动，一道走了出来，目光落在笼罩着天空的阴云，靠近神王宙斯神殿的地方更是雷电交加，让所有生灵都感到了宙斯的不适与震怒。 大地的生灵仓皇地躲藏着，向天威臣服。 神山的诸神也不由奔向神王神殿所在，靠见了他们才惊讶发现，宙斯神殿的门竟然打开着，就像是在等着他们进来。 “父亲，女儿来了。”在宙斯的一众儿女里，阿尔忒弥斯一马当先走了进来，阿波罗紧跟其后，畏惧的美惠三女神、缪斯女神等跟在后面。 受宠的阿尔忒弥斯可以直接称呼神王为“父亲”，但其他子女大都畏惧于神王威严、加上确实不那么亲近，所以他们至多以“父神”称呼，还有生疏的则直接以“众神之王”“伟大的神王”之类的荣耀头衔称呼。 怀孕的赫拉已经站在那里多时，神后看起来威严而美丽，脚穿金鞋、高贵典雅，她的手臂洁白如同上好的羊脂，一双明媚的眼睛曾被宙斯夸赞为“牛眼睛的天国王后赫拉”。 从她平静而冷淡的面容中看不出她的心情，在她的旁边是坐在王座上但单手支着头的宙斯。 神王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好，在场气压更低了一层。 “一等神了？”看到 阿尔忒弥斯的气息，宙斯还有些意外，随后他看到了她旁边的男神，“阿波罗也是啊……” “是，父神。”阿波罗连忙表忠心，“自您的惩罚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反省自身，归来神山后感悟神格，如今已经能很好地驾驭德尔斐神谕，为您分忧。” “阿波罗。”神后赫拉打断了他的话，“你是医药之神，可能治疗神王的头疾？” 在场再度安静一瞬，阿波罗脸色不变，只微笑着站了出来，端的是俊美风流。 “我会尝试。” “那就来吧。” 宙斯一口应下，由阿波罗将他的神力笼罩在自己身上。 但阿尔忒弥斯早知道这不是头疾的问题，阿波罗自然也明白，只能无奈摇摇头。 “这不像是疾病。”他说。 “那会是什么？”赫拉皱了皱眉，看起来很不高兴，阿尔忒弥斯等神也无法分辨，神后究竟是因为宙斯身体健康问题而担忧，还是借机向她本就不喜的光明神阿波罗发作。 “我想，既然神王感觉头疼，脑子里仿佛有东西在敲击、在成长，那不如劈开来看看？” 说出这话的神明得到了在场所有神惊恐又震惊的注视，大家完全没想到有神敢对着神王神后说出“劈开神王脑袋”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但是目光落在那位二代提坦神身上，他们又觉得不奇怪了，这是素有智慧与远见美名的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斯、先见之神，地母盖亚与乌拉诺斯的儿子、巨人伊阿珀托斯与大洋神女之一的名望女神克吕墨涅（Clymene）所生。* 除了他的弟弟后见与愚钝之神厄庇墨透斯，他的其他兄弟都因为参与了提坦叛乱而被关在了塔尔塔罗斯，另外领头的那个兄弟阿特拉斯这会儿正受着擎天惩罚呢。 “……”赫拉一时被这提议所震慑，没有说话。 出乎所有神预料，在看过在场众神的神色之后，宙斯答应了下来。 “那就来吧。” 普罗米修斯拿出了斧头，在诸神或震惊、或平静、或恐惧的眼神里，劈开了神王的头。 这时，一位女神在金光中从他的头颅中一跃而出。 明眸少女端庄又美丽，虽为女神，但一降生时便穿着盔冠和铠甲，看起来非常强大。 她的视线看过在场每一位神明，在阿尔忒弥斯和赫斯提亚两位女神身上不着痕迹停留一瞬，最后目光落在孕育她降生的父神宙斯身上。 “向世界宣告，我是雅典娜，是智慧、战争和艺术的女神，也是手工艺的保护神。”* 宙斯的面色非常平静，没有让任何人看到他那双雷霆的眼睛里藏着的神色。 他没有欢迎这个与墨提斯生的女儿，但也没有直接否认她的存在与降生。 阿尔忒弥斯同样保持了静默，但她注意到怀孕的赫拉脸色说不上好，显然不是胎儿的问题，而是雅典娜的存在又一次让她感到不悦了。！ 吾司命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9 章 第19章 灵光一闪，阿尔忒弥斯便恍然明白了。 是因为战争神格。 “战争”是个很特殊的神格，神职范围很大且能带来极其强悍和庞大的神力与战力。 阿尔忒弥斯手握狩猎本源，却无法突破拥有战争相关的神职和权柄，她也一早就知道这枚神格被从时空与命运的河流中“锁定”了。 能做到这种事情的，非主神莫属—— 只有原始神或神王神后级别的神明才有可能做到。 神后赫拉肚子里怀着的这个才是她属意的“战争之神”，但如今愣生生被雅典娜这个宙斯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给分去了一半权柄。 虽然一个神格同属于男神女神两位其实属于很常见的情况，比如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共享的弓箭与射术，比如雅典娜和阿波罗共享的艺术神格。 但赫拉看到雅典娜会不开心，也是能预想到的，更何况雅典娜其实还是被宙斯“孕育”出来的，虽然是因为宙斯吃了墨提斯，被动孕育了墨提斯肚子里的雅典娜。 神王宙斯和神后赫拉都是很能“打架”的神明，他们本就是以“武”起家的，登位之后先和提坦神们打架，平复叛乱，之后还有许许多多场战争—— 不仅是神明之间的，还有人类兴盛之后可能会发生的各种摩擦，城邦与王国之间的纷争不会少。 如此，作为武神的信仰必然会十分充沛。 旁落在其他神明手里，宙斯定然不会放心，相对来说还是“自家人”、自己的血脉捏着比较好。 雅典娜也十分聪明，作为得到生母墨提斯女神提点而降生的新一任的智慧女神，她很快顺从自己的心意做出了决断。 “父神，我是雅典娜，在此向您献上忠诚。” “请允许我和炉灶的赫斯提亚、狩猎的阿尔忒弥斯一样，成为一个永远的处女神明，永远享受自由与单身，我愿向卡欧斯的世界意志起誓。” 宙斯闻言，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朗声大笑着，宽慰地拍了拍雅典娜的肩膀，这位出生起便是成年女武神样子的美丽女神像是对他的警惕无从察觉一般，自然地说着夸赞宙斯英明神武的话语。 一个永远是处女神的女儿，对他构不成威胁。 即使她拥有着让他忌惮的智慧和武力值。 阿尔忒弥斯眨眨眼睛，没有说什么，反而对雅典娜露出一个笑容，雅典娜也马上和她调皮地眨眨眼睛。 明眸少女们的对视好像点亮了整个房间。 对于卡欧斯的诸神而言，保持纯洁好像是一件很不可理喻的酷刑，仿佛这么一下子她们承受了多少的苦头一般，但实际上她们发自内心非常乐意。 男神也好，女神也好，他们色.欲的目光不会给她们带来任何的成就感，她们可不是美爱神阿芙洛狄忒那样的存在，会为此感到欢欣和自豪。 即使阿尔忒弥斯拥有接生的神格和促进繁育与丰产的神职，她也始 终觉得，有些程度维持在动物身上就可以了。 诸神的欢乐实不是她之所欲，反而像是枷锁，阻碍了她们追寻自由的脚步——就像是婚姻和爱意对于曾经自由自在的女神赫拉。 后世有句话说得好，智者不入爱河。 看看从赫斯提亚这位提坦女神到最后雅典娜的选择，就足以说明问题，卡欧斯世界从始至终，换了几任神王，也没有根本的改变和不同。 她们亲眼目睹诸神的混乱，为情爱与欲望泛滥在这个世界、没有秩序与忠贞的诺言而感到衷心的厌恶。 自此，卡欧斯的三位最为坚定的处女神明彻底确立。 雅典娜也在神山住下了，她的智慧、战争和艺术神殿非常漂亮，和众神的神殿都是不同的风格。 她也点了一些宁芙仙子做侍女，不过她同样偏好有一些实力的“手下”，对脆弱、天真、偶尔还会感性地哭哭啼啼的存在十分头疼。 和阿尔忒弥斯一样，她同样在神殿制定了比较严格的规矩，没有其他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男神女神乱搞，搞到了她们的神殿里面。 她们是处女神，结果神殿神庙里的祭司、侍女等人物都在乱搞男女关系，那岂不是威严不存，实在是玷污。 再加上，其实愿意守贞纯洁的少女和一些耽于情爱的女仙的想法还是有很大出入的，大家互相不能理解，互相看不惯，就像阿尔忒弥斯和阿芙洛狄忒，没有真的矛盾，但就是性格不那么契合，所以为了少一点观念碰撞带来的矛盾，她们干脆就自上而下，禁止乱搞。 为了方便，同时也是为了向自家侍奉的女神表示忠心和爱戴，她们手下的侍女也都是坚守纯洁的处女。 身为少女保护神的她们也会向外庇护和接纳一些想要维持处女身份的少女和女仙。 在未来，这种“习惯”在人类之中已经形成了习俗和传统。 如果有信徒改变了想法，可以来到她们的神庙，交还代表处女守贞身份的腰带，然后走向婚姻女神赫拉或情爱女神阿芙洛狄忒的神殿。 回到神殿，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讨论了一番，最后决定仍然如期在阿波罗的神殿举办庆典。 然而，没多久，不知道是不是雅典娜的诞生刺激了神后赫拉，她很快就生下了肚子里的孩子。 他名为阿瑞斯（Ares），是战争、兵变、杀戮与暴.乱之神，性格相当嗜杀、血腥的神明，力量与权力的象征。* 神后为这个儿子的降生准备了持续了数日的宴会，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尔忒弥斯感觉阿瑞斯似乎非常不喜欢雅典娜，言语行为之中都透出一股蔑视来，甚至不怎么掩饰。 但两者的实力是相当的，都是准一等神，阿瑞斯可以靠着感悟战争神格晋升，又有神后的帮助，但雅典娜同样手握智慧神格，她怀疑墨提斯女神其实并未真正死去，这位女神仍能为自己的女儿出谋划策，何况雅典娜本身也很聪明。 随即，诸神又直接去了阿波罗的神殿。 这是庆贺阿波罗归来且晋升一等神的宴会，诸神少了几分拘束，艺术神明的宴会更为精良，大家都送上了丰盛的贺礼。 雅典娜主动找到了阿尔忒弥斯，两人交流了不少经验和智慧，最后还约定了一起狩猎，倒是格外投契。 ?吾司命提醒您《我从神话中走来[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阿尔忒弥斯能感到雅典娜有心与她交好，但她不知缘由，只是灵光偶尔提醒了她，可对面的是正儿八经的智慧女神，她有心想藏，阿尔忒弥斯也摸不清理由。 左右多个朋友没有坏处，雅典娜未来只会更加厉害。 有她的帮忙说不定阿芙洛狄忒和她儿子都搞不了事了，她乐观地安抚自己。 日子就这样缓缓过去，神明的时间过得很快又很慢。 阿瑞斯和雅典娜相继突破成为一等神明，神山也更加热闹起来。 这天，大洋的某处突然翻滚起巨大的海浪。 蓝色的海面上，泛起无数白如珍珠的泡沫，强大而特殊的神力弥漫开来，神山上的诸神都有所感应，有的直接亲至，有的则将目光投注过来。 阿尔忒弥斯同样站起了身。 此前，命运阻止她提前靠近这位女神，但这位美神注定在众神瞩目中“神奇”降生，不可能真的不让她看。 阿波罗见她动作，马上收起里拉琴跟上，两姐弟一道离开神殿，打算前往神王的神殿等待新生女神的到来。 刚踏上天空，他们就看到雅典娜也从她的神殿里走了出来。 “走吧，一起去看看。” 在绚烂美丽的白泡沫中，一位美丽性感的女神就此诞生。她从海中升起的巨大贝壳中走了出来，赤脚走上位于塞浦路斯的帕福斯的海滩。她如此美丽、优雅动人，她的神力向外扩散着，走过的地方盛开了一朵朵美丽的鲜花，一时间平凡的浅色海滩变得尤其绚烂，芳香四溢。* 发髻华美的时序三女神荷莱（Hrae）得到神王宙斯的命令，早已在不远处恭候多时，为这位赤.身.裸.体的女神戴上了金光闪闪的冠冕、穿上了艳丽得体的服饰，还为她系上了一条金腰带，这使得阿芙洛狄忒更加动人。* “我是阿芙洛狄忒，是爱情、美丽与性.欲的女神，也是航海的保护神。” 她拥有白瓷般的肌肤、金发碧眼和女性完美的身材和相貌，她象征女性的美丽，是女性身体美的最高象征。* 阿尔忒弥斯敏锐发现，这位宣誓存在并得到世界认可的女神在神格神职中并没有强调拥有“情绪”“情感”相关的神格，可见她确实分割出去了一些——她替“自己儿子”把情绪神格分出去不少——自身则以性.欲和爱情两个神格维持住了和情绪神格的联系，换句话说就是只拿了部分神职，但对相关部分的掌控力会更高。 分出去的就得通过“抢”的方式才能拿回来，那比直接获得无主神格的认要困难得多，而得到这部分的阿尔忒弥斯又是宣誓了处女神，相比其他神明，她受情欲影响的可能性要小得多。 除非她被丘比特的金箭射中，强制爱上了某位神，但又因为她有月亮负面的神格，其中包涵了负面情绪，可以中和金箭带来的情绪神格的影响。 就好比丘比特的金箭铅箭对阿芙洛狄忒和他本身几乎无用，因为他们是情绪情感神格的主人，而阿尔忒弥斯现在也蹭上了部分“管理员权限”。 站在那里的阿尔忒弥斯脑海中略过许多想法，但面上什么也没有表露，只是和众神一样等待着美爱神的到来。 阿芙洛狄忒坐着一对鸽子拉的彩车向奥林匹斯山上飞来。不多时，这位美丽的女神抵达神山，众神见到美貌非凡的新生女神皆是绝口称赞、为之倾倒。* “……” 雅典娜和阿尔忒弥斯相视一眼，没说什么，反正现场女神们的脸色大都十分微妙。 最难看的应该属上座的神后赫拉，她在看到宙斯也露出了色眯眯的眼神之后，脸色马上就不好看了。 阿尔忒弥斯还偷偷瞥了一眼她弟弟，阿波罗脸上也有对美爱神的惊艳和赞美，但没有色心萌动的痴态，他还是有理智的。 倒是他旁边站着的战神阿瑞斯，这位思维不是很复杂的年轻神明几乎要看呆眼了！！ 吾司命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0 章 第20章 对于这位长相美丽的性感女神，宙斯采取了非常宽宥的拉拢待遇，当场允诺了她一座华丽的神殿，并且给了她主神的位置。 按照神王宙斯当初的设想，主神位置一共十二个，到目前为止，只有五位神明拿到了主神的宝座，分别是众神之王宙斯、天后赫拉、海神波塞冬、农业女神德墨忒尔、灶火女神赫斯提亚。 算上新鲜出炉的美爱神阿芙洛狄忒，刚好是六，正好半数。 剩下的位置，在场神明都有些想法。 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也不例外。 之后的数日，只低调呆在自己神殿里面的两神不断地听到各种关于阿芙洛狄忒的消息。 这位美爱神非常高调，喜欢各种宣扬她美名的事情，也很喜欢那种好几个男神为争抢她恨不得打破头的戏码。 短短月余，阿尔忒弥斯就已经听到数条她私生活的八卦，特别是有哪些男神得到了她的青睐，成为了她短暂的情人的消息。 这众多爱慕者里，也有战神阿瑞斯，不过他不敢明着来。 宙斯也对阿芙洛狄忒有意，赫拉则相当嫉妒她的受欢迎，所以即便是追求，阿瑞斯只敢私下作为。 但阿芙洛狄忒对宙斯并未另眼相待，似乎她的口味也并不唯一，她看起来更偏好雅致、清俊、典雅的美少年，但也从不拒绝那些身材魁梧壮硕的强悍男神的示爱。 阿尔忒弥斯本来想找她问问情绪神格和塞勒涅女神的事情的，结果消息递到了美爱神的神殿，这位重生归来但本质作风并没有改变的女神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或者说直接被她扔到了数月数年之后，等她偶然想起来了才会分半个眼神。 忙于宴会、歌舞和性.爱的女神时间排得满满当当，无数神明积极热情地邀请她，以美爱神的到场为荣，而她享受男神们的爱护还来不及，哪有空去操心别的事情—— 所以说，有的神是真的很没有13数，什么事情都大不过享乐，除非有神打到了神山上，避无可避了，否则他们是真的能拖延到最后一天。 阿尔忒弥斯与雅典娜都约了几场狩猎，更确定了彼此脾气相合。 两位处女神都对主神之位有想法，毕竟身为主神能享受的人类供奉、本身的名声都远多于普通神明，对她们来说还是很有利的。 她们还暗示着形成了暂时的联盟，虽然阿尔忒弥斯不确定雅典娜拉她入阵营的原因是什么，雅典娜估计也不清楚阿尔忒弥斯需要她帮什么忙，但两姐妹确实脾气投契，即便没有刻意约定联盟，只是作为朋友和姐妹帮忙也是可以的。 她们要对抗的，或者说首要面对的，暂时就是神后赫拉那个阵营，为了预防有一天赫拉对他们中的某一个发难，联合起来抵抗风险的能力会更强。 赫拉的孩子有好些，出息的不出息的都有，火神和战神注定站在主神的位置上，赫拉还是尊贵的神后，不管关系这么样，这些子嗣都是天然的联盟，血缘联系且有赫拉在那里看着。而且阿 尔忒弥斯也很清楚，未来这些神还会形成复杂的姻亲关系?[(，相比处女神的她们和未曾正式娶妻的阿波罗，他们在某方面是弱势的。 “雅典娜是可靠的。”她想，“相比其他残忍暴虐的神明，拥有智慧的雅典娜更加聪颖和理智，且富有感情，很看重品性。” 未来青铜人类创造出来，相比不把人类当人的诸神，雅典娜好歹是培养了许多英雄的存在，某种程度上和阿尔忒弥斯是“三观一致”的。 顺便，她和阿波罗去提洛岛看了看勒托，结果发现母神也去参加美爱神的宴会了，两姐弟只能互相叹口气。 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意外的，诸神都以和美爱神一道玩乐为荣，等酒神诞生之后就更是如此了，勒托那么喜欢宴会和热闹，再加上美惠三女神成为了阿芙洛狄忒的从神，那她们会凑在一块儿也就在常理之中了。 “出事了。” 阿波罗突然抬眼看向神山的某处，随后他们都发现，不断地有神明往那个方向去。 “是你的预言还是？”阿尔忒弥斯眨眨眼睛，开始拼命想究竟是什么事情。 “我们也过去吧，神后遇到了一些麻烦，住在神山上的诸神都过去了。” “好，我们姐弟一起。” 此时，宙斯、赫拉、德墨忒尔和赫斯提亚四位主神已经在场，波塞冬可能是离得远还没到，阿芙洛狄忒多半是还在某处宴会享乐，所以也不在。 阿尔忒弥斯与阿波罗相视一眼，和在场其他神明一样，都没有吭声。 她发现，德墨忒尔和宙斯似乎有点眉来眼去的，不过碍于在场暗藏恼怒的赫拉的存在，这俩没有明确说什么。 作为兄弟姐妹中最大的一个，赫斯提亚对这些就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她是很懂得明哲保身与低调行事的女神。 这位大姐姐在宙斯等诸神中很有地位，她从不搬弄是非，不仅是家庭和炉灶的女神，更是圣火的女神，某个意义上的家庭保护神。 有一点很特别的是，她虽然是主神，但基本从不参与大事决策和讨论，只是“凑个人头”。 德墨忒尔也是宙斯的妻子——他的第四位妻子，第六位是勒托，第七位就是神后赫拉。 她在克洛诺斯和瑞亚的孩子中排第二，也是宙斯和赫拉的姐姐。 理论上，赫拉才是目前宙斯唯一的神后和妻子，用不太恰当的说法是“现任”，但因为卡欧斯世界并没有离婚和断婚的说法，所以宙斯和他妻子们的关系其实还存在，只不过唯有他和神后的婚姻是得到包括地母盖亚在内的诸神祝福和认可的，赫拉才是最尊贵的那个。 阿尔忒弥斯很难不怀疑，是不是德墨忒尔与宙斯又谈上了，而且很有可能，这次就会诞生那位美丽的未来的冥后。 德墨忒尔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可没少用手段，防宙斯和防什么似的，只不过都是白费心思，在命运和情爱的神力的影响下，该发生的注定会发生。 相比之前的她，此时的赫拉已经没了 那几分因怀孕而来的母性，宽松的长裙让她看起来分外优雅尊贵。 她看向两姐弟的眼神也淡淡的，似乎并没有特别在意他们的存在，两神意识到她的处境之后，一时也有些意外。 神后赫拉在距离宙斯的神殿外不远处的地方，被困在了，她坐在一张非常华丽的金椅子之上，此时却动弹不得。 这把金座的锻造工艺非常精湛，完全符合神后赫拉的审美，以众神挑剔的眼光看，他们也说不出它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它华丽又精美，充满魅力，对身处高位的骄傲的神而言吸引力几乎是绝对的。 在它背面不起眼的地方，雕刻着金座椅的名字“赫菲斯托斯之王座”，显然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此时，赫拉浑身的关节都被椅子的机关锁住，动弹不得，浑身的神力也消失了。* 椅子虽然好，但显然不是那么好坐的，这就是个给赫拉的套。 “原来如此。”阿波罗看着椅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阿尔忒弥斯也明白了前后，两神相觑无言，都不打算吭声。 这是宙斯和赫拉的家庭伦理问题，他们两个没必要掺和。 其他神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心思，赫拉和她儿子的矛盾，他们也没法干涉，得罪了此时正暗自恼怒记仇的赫拉可就不好了。 “……你们来了。”宙斯像是才看到他们。 先前，他已经试探过几番了，这椅子他还真弄不碎，劲儿大了又怕伤害到暂时没有办法使用神力的赫拉，但赫拉不能一直坐在这里，她可是神后，不能受这种侮辱。 神王和神后都解不开的椅子机关，他们这种普通神哪有能力，在场就没有能工巧匠之神，阿波罗和雅典娜倒是有部分相关的神职，但都估计自己也解不开锻造之神有意设下的陷阱，便不自讨没趣了。 工匠神赫菲斯托斯现在一定也在某处关注着这里的情况，他既然能上神山布置下这种陷阱，多半也是想要回到神山的，就像是他们姐弟杀了皮同之后就彻底在神山的神殿安住下来。 当初他被赫拉扔下神山，成了个瘸腿神明，于是诸神皆知他不讨神后喜欢，神王顺从神后的心意，也当做不知道这个儿子的存在。 他灰溜溜地离开，被好心的海洋女仙忒提丝收养，现在到了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不能就这么当做无事发生。 赫菲斯托斯正向大家表明他的脾气，对自己的母神赫拉他也做出了“复仇”的行为。如此下了赫拉脸面，也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正是他准备回到神山的信号。 诸神闻弦知雅意，瞬间明悟他的意思。 但神王神后低不低头，是他们的事情，再说他们是亲生的，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大家这种吃瓜路神可不能搅在里面，不管是坏了哪头的盘算，都不好。 “真是精巧的工艺啊，如此出众的锻造技术……” “这是火与工匠之神的作品吧？” 被宙斯盯着，大家这才象征性地说了两句，大概是夸奖赫菲 斯托斯的厉害，说宙斯又有了个出色的儿子。 宙斯看向阿尔忒弥斯、阿波罗和雅典娜?，他们三神一道抵达，他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只淡淡地点了点头，问他们：“有办法解决赫拉的困境吗？” 雅典娜婉言推辞了，她十分清楚这是赫拉和儿子的家事，巧妙的言语也是只夸火与工匠之神的锻造技术强大，暗示他可为神王父亲分忧。 眼见着神后赫拉的眸光中都要冒火了，为了让她被围观囧状的恼怒快点平复，阿尔忒弥斯主动建议：“父亲，让阿波罗去吧，火与工匠的赫菲斯托斯身为您与神后的儿子总不会一直这样与父神记仇。总该听一听他的诉求，让他回到神山居住，也好解开这金座的枷锁。” “请让我去吧，”阿波罗马上跟上，对姐姐的话是一应附和，“儿子的惩罚已过，也请让我为您分忧。” “行，你去吧。”宙斯点点头，神色看着仍是淡淡，只面对漂亮伶俐又皎皎如月的女儿阿尔忒弥斯时多了几分笑容。 不过，她是发了处女神誓言的女神，即便在场为她的美丽与魅力感动惊艳的神明有不少，但也没有一个真的动心思做出行为的，大家都可惜命了。 “……” 诸神于是纷纷对阿波罗说了一些好话，期待他带着好消息归来，阿波罗含笑的俊美面庞上看不出究竟什么心思，总之一概都应了下来，然后去找火神。 直到这时候，波塞冬和阿芙洛狄忒才姗姗来迟。 阿芙洛狄忒看不出来，估计是整理好了过来的，但波塞冬身上还有一股女仙身上的香气，显而易见他可能是从某个海中仙子的床上被拉下来的。 这位海神的口味非常特别，经常与那些样貌狰狞的“海怪”类型的海中女妖发生关系，其他神还是比较挑的，基本都只会和样貌好看的仙子享乐，对那些蛇头蛇尾或是长着奇奇怪怪部分的不太有兴趣。 赫菲斯托斯很好找，不如说他其实就等着神山来神，和他谈条件，“恭迎”他回去。 宙斯不来，赫拉来不了，其他也总会来的，谁过来差别也不是很大。 谈判自然不顺利，赫菲斯托斯并不打算给阿波罗面子—— 他连神后的面子都没给呢。 “不行，赫菲斯托斯不愿意就这么回来，也不愿意立刻解开金座的枷锁。”阿波罗对众神解释，主要是对着神王神后说话。 “他提出了三个条件，只有完成这三个条件，他才肯归来。” 阿尔忒弥斯注意到，重生但依然没脑子的美爱神实在没忍住，偷偷地翻了个白眼，见她看过来，还对她哼哼了一声。 “……”阿尔忒弥斯不着痕迹地与她亮了亮自己的金弓，眼神里藏着几分警告和威胁。 阿芙洛狄忒明显被噎了一下，嘴巴一撅，就把她那张漂亮的脸蛋扭了过去，再不肯往她那个方向看了。 阿波罗转述，火与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一共提出了三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自然是要神后赫 拉认可他的身份，必须承认他是神王与神后的亲生子，换句话说还是要让赫拉低头，承认自己先前的“错误”和失误?[(”。 第二个条件是为他创造一个神殿，要满足他身为火与工匠之神的锻造需求，也就是多个锻造室，这不算什么大事，对宙斯来说也很好满足，毕竟神山现在也比较空，像在哪个山头什么位置建设神殿都可以，地方能扒拉出很大一片，想要什么样的地盘都有。 第三个条件是他要求宙斯把诸神竞相追逐的美爱神阿芙洛狄忒嫁给他。 只有完成这三个条件，他才愿意释放神后赫拉。 “可以。”没等宙斯回答，急于脱困的赫拉一口答应了下来。 阿芙洛狄忒张了张嘴，像是想说点什么，瞪大了的眼睛里藏着怒火。 她这样高傲又美丽的女神，怎么可能接受赫菲斯托斯那种“其貌不扬”的瘸腿神当自己的丈夫，即使对方是少有的品性比较忠贞的男神。 “阿芙洛狄忒，你有什么不认可的吗？” “……” 这位女神看了看面露威胁之色的赫拉，又看向之前曾给过她信号、但这会儿仿佛什么意见都没有的宙斯，她像是被堵住了嘴巴一般。 紧接着，她又把视线投向在场同样曾向她表达过爱慕与追求的男神们，但现在他们都安静极了，没有谁愿意当面当众忤逆神王和神后的意思。 最终她抿了抿唇，什么也没有吭声。 阿波罗去转达结果，诸神看了好一通“热闹”。 走出去之前，阿芙洛狄忒快步跟上了阿尔忒弥斯。 “你得帮我。”这位再度走向“同样的命运”的美爱神向她低头道，“你，随便谁，随便什么方法。帮我……我违抗不了命运。” “你应该说‘请’。”阿尔忒弥斯玩笑地开口。 “你！好吧，请——请请请！”阿芙洛狄忒咬牙，“我之前好像还帮了你什么，你不能——” “好的，我答应了。”没等她说完，阿尔忒弥斯就应了下来。 美爱神又被噎了一下，但几个呼吸之后就镇定了下来，她冲她骄傲地抬起下巴，美目一眯，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扭着漂亮的腰肢，大步越过了她，高高兴兴地走了。 “你怎么得罪她了？”雅典娜好奇问，她身上的盔甲已经被改造成了蛇甲，走路时会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其实也没有。”阿尔忒弥斯眨眨眼睛，“不过看起来我们关系确实不好。”！ 吾司命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21.第 21 章 阿尔忒弥斯不知道这位美丽的女神是如何理解她们的“帮助”和“联盟”的, 但想来她空空的但又十分貌美的脑袋里也不会存多少“好好努力”“认真变强”有关的信息，正如在原本的轨迹里, 她是如何用着自身特殊的神力折腾众神，却把大家全都一并拖入了深渊里面。 不过没办法，阿尔忒弥斯的任务目标就是如此，她总不能真的和众神一道陪着阿芙洛狄忒沉底。 而且，失控的美爱神和她儿子丘比特也确实很麻烦，他们能折腾许多令人头疼的事情，像是强迫阿尔忒弥斯这样的处女神去爱上某个男仙, 逼得阿波罗为了不让她违背誓言、神格粉碎，不得不奔着姐弟情意破裂的风险, 把那个美男子弄死。 包括阿波罗和好几位宁芙仙子的故事也是, 水泽女仙达芙妮和他的爱情悲剧就是丘比特乱用他的神器金箭铅箭搞出来的。为了从丘比特变回原始神级别的强大神灵厄洛斯, 丘比特这个本身脾气就不是很好的臭屁小孩本能地就搞出了许多事情。 神王宙斯会因为他的十二支箭而无可自拔爱上十二个人类美女, 带来之后无数的麻烦, 也引发了英雄时代的诸多故事—— 根本上, 也不过是丘比特一早设计好的，晋升路上的一环。 神王都会中招，他在当事神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收取了代价, 这也自然能证明他无比强悍的神力和实力, 本应该是孩童样子的幼年神灵丘比特于是飞快成长, 从小孩变成了少年，然后如愿以偿地接收回属于厄洛斯的部分, 回归原始神位。 这其中的牺牲品，也不止身为母体和被抢走神格的阿芙洛狄忒一个，但她显然是最不甘心的一个。 骄傲的美爱神自然那不能接受自己只是一个为了其他神能存在而存在的“牺牲品”，特别是她对自己爱情、美丽和性.欲的神格很满意的情况下—— 她情欲的神格正适合喜好享乐的放浪的她, 但情感这部分其实是被厄洛斯锁定的，所以她完全抢不过自己儿子，这辈子重生来，她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分割情感情绪神格，将属于厄洛斯的部分强行割出去，自己的神格也就“降”为□□。 但问题不大，她对这个“新”神格比较满意，最重要的是她的分割方法成功了。 “冒险，但也幸运。” 阿尔忒弥斯观察看，阿芙洛狄忒本神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降生之前凭着上辈子的某种“执念”干了件大事，以此狠狠地削弱了一番丘比特的实力，让他通往厄洛斯的路上多了不少困难，而且她做得还十分聪明，将情绪与某另一个大神格“月蚀”现象和“月亮”负面绑定。 厄洛斯虽然是原始神，但他只是这一方面的强大神明，还管不到其他地方，太阳、月亮之类的天体神格等都不是他能干涉的，倪克斯、盖亚之类女神都快恨死他了。 而已经陷入了几乎为永恒沉睡的其他太空神明等无法由他施加影响，他们都已经和神格融为一体了，基本处在长时间的沉睡之中，几乎不太可能再次醒来。 他若想产生联系和变化，非得得到那神格认可不可，而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的，一来他本身没有这个条件，二来对方神格也其实是有主的，尽管这个“主人”已经没有了自我意识。 火与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的三个条件都达成了： 他和阿芙洛狄忒的婚事，几乎诸神都参加了。 天后赫拉和神王宙斯主持的婚礼，他们不能不给面子。 再加上相当一部分的神明也很好奇阿芙洛狄忒，虽然对方不是嫁给他们，但饱饱眼福还是可以的，所以最后来的神明异常多，连冥界的王哈迪斯都让手下冥神送来了贺礼。 “真漂亮啊。” “不愧是浪花中诞生的美丽女神。” “看看她如同白贝的肌肤，看看她灿灿的金发……” “真是耀眼，不愧是最有魅力的女神。” “……” 诸神称赞着阿芙洛狄忒的美丽，连女神们都忍不住面露惊讶与赞美。 阿尔忒弥斯只觉得此时的她看起来像极了开屏的孔雀，如此骄傲，又如此不安，充满对无从忤逆的命运的恐惧。 有的选择，谁愿意做只能痛苦生育的女神呢？ 阿芙洛狄忒其实并不介意生育，这个世界上没有打胎的说法，神明怀了就只能生，从她如此没有节制的情欲就可以看出来，她若是在意这点就不至于情人无数了。 但她害怕死亡，恐惧神格破碎，惊恐于自己很可能走向与过去相同的会被丘比特夺走未来的道路。 “如果他只是小爱神就好了，玩玩弓箭也没什么……” “只要不变成厄洛斯，不把那些原本属于厄洛斯的神格和力量拿回去……” 不把给她这个“丘比特生母”的那些力量收回去，她也不至于为此慌张。 阿芙洛狄忒的含笑的眼睛扫过在场每一位神明，就像是有小勾子一般，所有神明的心都被她勾走了。 然后，他们看到了她身边模样丑陋的瘸腿男神，一时之间那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遗憾与痛惜超过了一切。 对此，阿尔忒弥斯心情复杂，她也没法对阿芙洛狄忒的选择说什么，她的神格、她的诞生来源就注定了这位女神与这些“情情爱爱”是分不开的。 神格会影响神明，而神明也不会拥有与自己过于不符、完全不适配的神格，她无法勉强不现实的事情，如果这样能让阿芙洛狄忒感到高兴，那她就这么做吧，反正这个世界从不讲究忠贞，无论男女。 看火与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幸福”的表情，此时的他大概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可能会面临的绿帽罩顶的未来。 阿尔忒弥斯十分相信，有相当多数量的男神非常乐意看他的笑话，也十二万分愿意成为他头上帽子中的一顶，只要阿芙洛狄忒同意，排一个连不是问题。 “反正我也不是很同情。”阿尔忒弥斯心想。 这桩婚事是神王神后夫妻强逼以及当事神赫菲斯托斯自己求来的，绿云罩顶也是他自找的。如果不是他虚荣地贪慕阿芙洛狄忒的美貌且枉顾她的个神意愿，至少未来得忙着捉奸的不会是他。 但他自己乐意，自己选的路子，自己承担后果，或许这位骄傲的神明真的自信地觉得自己能够成为改变阿芙洛狄忒的男神呢？ 按她原本的记忆和经验看，就算赫菲斯托斯再忠贞、再痴情，给阿芙洛狄忒送再多的首饰也没什么用，没脸蛋没爱情就是没有，其实连丘比特也没怎么把这个“养爹”放在心上。 更何况，赫菲斯托斯后来也娶了另一位妻子，便是宙斯和海洋女神欧律诺墨的女儿——美惠三女神中最小的那个、光辉女神阿格莱亚，她是恩典、优雅和美丽的化身，也是阿芙洛狄忒的从神之一。* 不过既然阿芙洛狄忒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那估计这事就这样了吧。 除此之外，就是雅典娜找他订制武器的时候，突然被他追求，她还差点被他非礼了——精.液弄到她腿上被她急忙用羊毛擦去，并将羊毛扔到了大地上，地母盖亚因此受孕，生下了雅典的国王“艾力克托纽斯”，这个“天然降生”的无母的孩子后来被雅典娜抚养过一段时间。* 这事应该是在他迎娶阿格莱亚之前，其他消息她倒是没听过了。 不过这样看，要说赫菲斯托斯有多好，她也没觉得，实在是诸神都情爱泛滥，痴情又短暂。 只是相比其他一个又一个情人，赫菲斯托斯稍微好一点，但他这个“客观条件”，特别是在这个看脸而不看实力的卡欧斯世界，他本身也没什么竞争力啊。 阿尔忒弥斯只觉得自己坚定当处女神的心情更强烈了。 火与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成为主神，并迎娶美爱神阿芙洛狄忒的消息在神山上很是热闹了一阵。 婚礼的盛况、美爱神的美丽……各种各样，都成为了大家讨论的事情，在那些杂七杂八的情况之后，众神总算把目光落在了“十二主神”之位上。 以赫菲斯托斯一等神且能制造让赫拉奈何不得的神器金座的实力，他占据一席之地是说得过去的，但这时候重点不是已经成了主神的众神，而是空下来的五个位置—— 大家对主神的位置仍然十分心动。 “……如何，宙斯？”赫拉与宙斯商议，将她还算喜欢且相对比较孝顺的儿子阿瑞斯也列为主神。 天后的提议不能当做没有听见，在场被以议事为由请来的众神也都是脸色各异。 宙斯没有立刻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只是打量着众神的表情。 已经成了主神的自然是满脸无所谓，阿芙洛狄忒的婚后生活好不好看不出来，但身上确实多了不少名贵漂亮的首饰，她大概是想替自己的“盟友”运作一下的，但她的跃跃欲试也就一会儿，看到阿尔忒弥斯没有开口，她就也不开口，她可是骄傲的女神，不会上赶着。 顶多阿尔忒弥斯提了，她帮着说两句，算是她的帮助了，就这，足够成为她向阿尔忒弥斯邀功并要求阿尔忒弥斯帮她做事的凭据了。 但雅典娜和阿尔忒弥斯一丝不漏，两位女神虽然都心有想法且态度和决心十分坚定，但她们不会先出手，且看在场的几个提坦神也不是不心动的。 宙斯把他们都找了来，言下之意他们都是有机会的，不就是让他们去竞争。 提坦神和二代提坦神都没有动作，他们这样还算年轻的小辈神还是不要先出手的。 “阿瑞斯的性格冲动了一些。”有个提坦神道。 “是啊，目前也没有做出什么成绩。”视觉与光照女神忒亚、一位古老的光明女神微笑着开口接话，面对赫拉的瞪视，也没有表现出什么退缩。 忒亚有三个孩子，纵是黎明女神神力弱小不起眼，但她另一对儿女，哥哥赫利俄斯和妹妹塞勒涅都是很不错的，他们作为日月的女神为卡欧斯服务不知多少时间了，在更进一步的晋升无望的情况下——日月神格的发展已尽，拿到主神位置慢慢往上积攒信仰和神力也是可以的。 “不知道忒亚女神多久没关注过自己的儿女了。”阿尔忒弥斯心想，“我之前给塞勒涅送去的信至今没有回音，想必塞勒涅的情况不会太好，纵是美爱神诞生，这世界上蔓延开来的无序的情爱神力影响得到了一定的控制，但塞勒涅已经被影响，还不知道之前的分隔对她能有多少作用。” “话不能这么说，阿瑞斯他作为战争的神明……” “但是，我们不还有一位战争女神吗？” “而且，现在又没有打仗，难道要挑起一场神战来证明他的能力吗？” “和平不易啊，大家还是不要折腾了。” “说的是说的是，不过最后还是要看神王的意思嘛，作为众神之王，一定能给出最理想的决断。” 阿波罗眉眼微微一动，余光看到自己的姐姐阿尔忒弥斯悄悄与他摇了摇头，他便没有说什么。 不过，比他小的弟弟都成了主神，已经到一等神实力、并不逊色于赫菲斯托斯的阿波罗还没成主神，他心里不是没有想法的。 再说，目前主神里像炉灶女神赫斯提亚，并不是擅长战斗的神明，神力并不强，但因为很得宙斯尊重才得到了主神之位。 而另一位农业女神德墨忒尔，神王妻子的身份并不能为她添加多少分量，她其实是因为背靠地母盖亚，才拿到的主神之位，农业丰产能为大地“增色”，也是地母放任她在大地上活动提升实力、给她撑腰的根本原因。 而其他没有主神位置的神明里，也有很多实力很强、资格也足够的，原始神级别的就不说了，他们并不需要成为奥林匹斯的十二主神。 宙斯和哈迪斯的哥哥、冥王哈迪斯则是因为身处冥界，轻易不能离开，虽然实力强，在冥土说一不二，统治力可比海王波塞冬之于海洋要强，但他应该也不会成为宙斯的十二主神之一。 不过隐约的，阿波罗还感到有些不悦，仿佛作为强大神明的尊严被蔑视了。 但正如姐姐给他的暗示，他的预言神格也隐约在告诉他，还不是时候。 他想和姐姐一起成就主神的位置，还需要更加耐心地等待—— 宙斯实在是个多疑的神王。 “再等等，会有机会的。”阿波罗心想，余光瞥见仍没有表露出分毫情绪的雅典娜。 这个妹妹身为智慧女神，又掌握有多项多门类的神格，比阿瑞斯那个莽汉要可靠得多，她都没有立刻被仍心有忌惮的宙斯列为主神，在得到了不少神认可和提议后，她也没有立刻跳出来说什么“我可以”，可见她一定是有成算的。 “关注一下太阳神和月亮女神的动向。”离开宙斯的神王殿，阿尔忒弥斯低声提醒自己的弟弟。 阿尔忒弥斯已经有了负面月亮的神格，某种程度上也已经是“月亮女神”了，这也是忒亚看她眼神带刺的原因，但她在众神面前也什么都没有说，更没有刻意宣扬什么。 其实，这种事情还挺常见的，有了子嗣和更小辈后，总有冒出来新的更适合神格的神明诞生，前面的被动缩小自己的神职范围转为“共享”“共同司职”，或是走向其他的出路，而且“成王败寇”，被分去神格神职多半也是因为自己“不思其职”，表现不够好，神格于是孕育出了新神出来……总之神不太可能真的“死掉”，所以神格虽然挺关键，但心大的神明也不少。 勒托都没有介意自己哺育神格的职能被女儿阿尔忒弥斯分去了部分，像她那辈或是更长辈的神明对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忒亚不高兴的，更多是自己原本比福柏一系“出息”，特别是她的子女和福柏的勒托、阿斯忒瑞亚俩没啥能力的女神相比，简直优秀太多，她本人和福柏抢夺“光”的神格也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但勒托成了宙斯之妻生下了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两个孩子之后，情况就逐渐发生了改变。 但要说他们有多大仇，其实也没有，神格重要没错，但几个女神不都活得好好的吗？ 普罗米修斯都能直接在神战中转投阵营还得到接纳，可见沾亲带故的诸神之间也没有那么讲究，记仇归记仇，小心眼归小心眼，但特别夸张的一门心思要弄得你神格破碎的大仇也不存在。 真要说的话，恐怕就是神王之争的。 三代神王之间，才是真正的死仇，打入塔尔塔罗斯还不够，还得互相诅咒，一定得确保对方出不来，最好完全消失……但其他神打打架就和日常撕逼似的，命太长、日子过得很慢，难免要找点事情做，什么事儿都可以，除了偷.情、宴会之类，也包括了打架。 “太阳神赫利俄斯和月亮神塞勒涅吗？”阿波罗默默记在身上。 阿尔忒弥斯心里挂念，再度让海宁芙给月神殿送去了消息，一如往常，海宁芙根本没能进神殿，神殿的侍女们也不知道女神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感觉月亮的情况越来越不好。 她通过感知月亮神格去探究塞勒涅的情况，唯一能得到的消息是，塞勒涅的近况应该是很差了。 “你做了什么吗？”阿尔忒弥斯于是去找美爱神阿芙洛狄忒。 “什么？”她刚好在神殿里，才沐浴出来的美神漂亮得不可方物，带着一种天然的诱惑，简直就像一盘放在面前的大餐，对根本没有戒律、规矩和收敛的诸神而言就好比对他们说“快来吃我吧”一样。 阿尔忒弥斯不是色中饿鬼，对女神也没有超越友情的感情，但即使是她，看到这样充满诱惑的女神也不由暗暗吸了口气。 “塞勒涅，月亮女神，她最近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好，受了你的影响吗？” “你是来责怪我的？”阿芙洛狄忒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原本想邀请她坐下吃点水果的，现在一摆手，愣是要让美惠三女神把准备端上来的饮品拿下去。 “……”阿尔忒弥斯皱了皱眉，再度确定自己和她是真的合不来，和雅典娜之类说话时，她从不会有一种沟通困难的感觉。 她花了一会儿功夫稍微思考了一下，才大概明白自己讲话有些太直了，但诸神高傲，根本不像是后世人类那般要讲究什么“人情世故”，很多时候拳头就能解决问题，而且阿芙洛狄忒是骄傲的美爱神，她阿尔忒弥斯也不是个没尊严的普通女神，没有一定要捧着对方的意思。 塞勒涅好歹是个有兄弟有实力的女神，真要铁了心和美爱神计较，她一个菜鸡女神还真的打不过，除非她叫上她的情人团，但男神一般也不会掺和女神撕逼。 阿芙洛狄忒因为自己的私欲对另一个女神下手，已经算是碰线。 尽管诸神大部分时候不会那么计较，但真要算计起来，这事是美爱神理亏，保不齐还会怪罪到阿尔忒弥斯这个新月神身上……有时候，阿尔忒弥斯对美爱神都有些无语了。 “好吧好吧，没有。”见她要不耐烦拿出弓箭了，阿芙洛狄忒这才慢悠悠开口。 “但是嘛，我印象里自己很不喜欢的情绪神格都分出去了，全扔出去了，不管未来……能拿到多少，这会儿绝对是被分出去了大半。”她说，“我的神力已经收回来了，我是爱情、美丽与性.欲的女神，与我相关的、特别是□□方面的力量已经收回来了。” 阿尔忒弥斯眯了眯眼睛—— 但天空中的星星越来越多，大部分似乎都和塞勒涅有关。 其实她早有揣测，怀疑是不是生育给塞勒涅带来了巨大的负担，就像地母盖亚一样，不得不满目疮痍，被迫沉睡。 塞勒涅可能没到地母那个程度，但漫天的星辰若真的是她分裂而生的“子嗣们”，她现在的情况多半好不了。 “情欲的力量会一直影响吗？”阿尔忒弥斯此前对美爱神的神力并不了解，因为这和她完全不相关不契合，她一个处女神没必要去研究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这谁知道呢，唔。”美爱神看起来有点漫不经心的，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绪，好像有点得意，为自己的“能力”，但又似乎有点为难，细看去仿佛还有点不高兴，阿芙洛狄忒想隐藏自己的情绪可比其他神明容易得多。 “好吧，看你这么诚心诚意。” 阿尔忒弥斯在这里傻站半天，客客气气也没和阿芙洛狄忒真的动手，就这么看她吃东西也没马上发怒，阿芙洛狄忒也不想做得太过分，眼前的女神可比她能打多了。 “告诉你吧，虽然我的神力收回去了，但这个大地上、海洋中、天空下，任何的地方都充斥着情欲的力量，原始神厄洛斯虽然‘消失’了，但他的神格依然还在，神力始终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扩散着力量，这个世界只要发生情欲、爱欲和情感有关的行为，就会一定程度增强这个神格和他的力量，而如你所知，全世界生命里，只有你、雅典娜、赫斯提亚三位感对着冥河与世界起誓，永远做个可怜的处女神……” 她不恰当的言辞修饰惹来了阿尔忒弥斯不太高兴的一瞥，阿芙洛狄忒满不在乎地撩了撩自己一头漂亮的金发，然后继续道： “虽然也有一些生命如你们一样维持了贞洁，可能是学习你们吧，但是实际上真正能做到的并不多，何况即便是你们，也不是完全不存在情欲、爱欲和情感的本能，即便你们并不会做出性的行为。” “想要完全禁绝是不可能的，而一旦被情欲的力量干预，就好像是打开了闸门放出了水，难道还能把神晒干、重新来过不成？” “你说对吧，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 “……”阿尔忒弥斯眼神一沉，她听明白她的意思了。 打一开始塞勒涅就躲不了，阿芙洛狄忒抓住了月亮女神塞勒涅孕育万千星辰的时机，以情绪为主导、其他神职力量为辅佐，诸多神格力量作用下，强迫影响了塞勒涅的神格，塞勒涅即便是分出月亮的神格与神职——已经被世界的意志交到了阿尔忒弥斯的手上，神职对应的工作都“分配好了”，她和赫卡忒已经完成了第一次“上岗”，引来无数大地生灵的恐惧与对月的供奉与担忧——塞勒涅也依然经受着情绪的影响。 阿尔忒弥斯实在不能想象，有女神会被“折磨”到这样的程度，像塞勒涅这种性情和神力情况的女神绝对不是那类性格坚毅的。 “简直就像是强迫她郁郁，变成生理性疾病的程度。”她心里悄悄地说。 “行了行了，你也别管那么多了。”阿芙洛狄忒满不在乎地道，“这都是她的命吧。” “那你又为什么要违抗命运呢，爱情、美丽和□□的女神阿芙洛狄忒？”阿尔忒弥斯大声向她提问，阿芙洛狄忒愣了一下，随后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看得出来这个问题戳她肺管子了，让她非常非常不高兴。 “你想怎么样？”她妥协着说。 “你有办法解决吗？或者稍微缓解一下，至少让塞勒涅好过一些。”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原始神，”阿芙洛狄忒更大声地冲她嚷嚷，“你自己看看，倪克斯女神、盖亚女神那样厉害的神明都是怎么做的，就让她也怎么做嘛！” 阿尔忒弥斯一愣，美爱神只以为自己得了上风，马上“乘胜追击”： “原始神都能沉睡，她为什么不行？过去一段时间、睡一觉不就好了吗？等那个、厄……的问题解决了，我儿子还是那个小爱神，我成了正儿八经的情爱神格的主人，我就马上想办法帮她褪除神力影响，这样还不成吗？！现在我又做不到！” 阿芙洛狄忒那是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反正神又死不了，那么多都在睡觉的神明，多塞勒涅一个怎么了吗，她同辈里还不少在塔尔塔罗斯里受折磨呢，她不过是自己找个地儿休养生息，关上神殿门罢了。 虽然孽之初是她造的，但她也是无意识的，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等以后她有了办法，再帮她一把不就是了，阿尔忒弥斯又不是塞勒涅的谁，在这催个什么劲儿啊！ “你凭什么找我麻烦！”阿芙洛狄忒嚷嚷，“你太讨厌了，粗鲁的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我们果然相处不来。” “你还要不要我帮你了？”阿尔忒弥斯面无表情。 “我……哼！”阿芙洛狄忒重新坐了下来，翻涌着的神力马上收束了起来，只留下神殿空气中仍然弥漫着的玫瑰花香。 “到现在都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吗，阿芙洛狄忒？” “我、我尽量，这不是才诞生吗？” “你这点控制水平和感悟程度，怎么抢神格，怎么当大神格的第一位掌控者？” “行啦行啦，我之后会稍微多花一点心思的，你少说教了。” “反正你也是月亮女神，和塞勒涅商量一下，把她的活儿接过来部分干一段时间，然后让她去睡觉，留部分神力在外面保证夜晚月亮还在就行了。” “她的月亮神车我可能驾驭不了。”阿尔忒弥斯叹口气，对面前理直气壮的女神道，“她才是驾驶月车的女神。” “那你让她自己想办法，实在没月亮的时候，你就扩散月食的神力，伪造出月亮没了的情况，再不然找风神之类，吹来几片云，假装把月亮遮了，现在的夜晚都有星星，也不是非得一直高挂月亮的。” “她和赫利俄斯可不是一个情况，赫利俄斯那是要更辛苦一点，但谁让他实力更强呢？太阳神车的驾驭难度也比月亮神车高得多，我前段时间才看到他找赫菲斯托斯打造了新的神车，恐怕全卡欧斯世界的神明里只有他能够操控。” “赫利俄斯的太阳神车的马匹非常桀骜和高傲。”阿尔忒弥斯回忆了一下，客观表示，“我能杀死那样的猎物，却无法驾驭他们，不愧是太阳神养出来的。” “新的太阳神车还挺好看的，”提起美丽的事物，阿芙洛狄忒的脸色明显好了不少，虽然对赫菲斯托斯非常不屑，但谈到他的造物，她却能露出不少笑容，“你看到最近的太阳没有，多了很漂亮的光晕，都是神车带来的彩光，不单纯是金色了。” “太阳神车是神器嘛，赫菲斯托斯不愧是火与工匠之神，技艺非凡。” “你真丧气，干什么要提那个丑陋神。” “不是你先开口的吗？”阿尔忒弥斯看她一脸不可理喻。 “那你也不能提，我不喜欢他。”阿芙洛狄忒下巴一抬，露出自己漂亮的耳环，“虽然他给我打造了很多好看的首饰，但是吧……看我的项链和耳环，是不是都很好看？你长得也不差，但就是太素了，可以多用点宝石珍珠修饰一下自己。” “你想我一身叮叮当当的饰品去打猎吗？” “……”阿芙洛狄忒不吭声了。 两个女神竟然也聊了一天一夜，虽然说着说着就会怼起来，但你一句我一句的，就这么居然也接了下来，互相讨论着将塞勒涅从“升月”任务中解脱出来，能多休息休息，最好沉睡以避免情欲神格不断影响的可能性。 “但那是她的根本任务，神格赋予她必须要完成的工作，如果她不能想出一个好办法保证月亮的升落和存在，那她就是大失职，神格不会‘饶过’她的。” “所以得想个办法嘛，”阿芙洛狄忒道，“这活儿她干了这么多年了，总该知道点什么……不过她就不厌烦吗，虽然说对她一个没什么战斗力的女神来说这点工作也没什么难度，她也没考虑过继续变强升格之类。” 阿尔忒弥斯有些惊讶于阿芙洛狄忒的耐心，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对她这个合作者有心“讨好”，还是说对方其实也没有那么反感和女神说话聊天。 她们的话题也不全是围绕日月，有时候说着说着，阿尔忒弥斯发现自己就会被性格散漫的阿芙洛狄忒带跑偏，突然唱起来跳起来也不是没有，但两位女神都是能歌善舞的存在，在不触及性的方面时，她们还是有合得来的地方的。 赫菲斯托斯在他的神殿兼工作室忙碌，仔细听听，远处一直有传来叮叮咣咣的打铁声响，两者神殿算靠得近，所以要用神力才能隔开响动。 不过阿芙洛狄忒并不安于室，也不在乎自己丈夫究竟在做什么，虽然成了婚，但完全不像赫拉关注宙斯那般。 “同为婚育的女神，你和赫拉的态度区别好大。”阿尔忒弥斯没忍住感慨了一句。 “当然不一样了，”阿芙洛狄忒一个白眼恨不能对着神后翻，“我从不认为爱情的结果是婚姻，我真是烦死了这个。” “爱情就是爱情！作为爱情的女神我连独立自主的能力都没有，被天后和神王逼着嫁人，竟然成了个已婚女神……生育就算了，反正性总会带来结合与新生，但……真讨厌。” 虽然很想把自己的想法嚷嚷的全世界的神都听见，最好都能听到美爱的女神发自内心的“箴言”，但如今的婚姻女神可是享有神王权柄的赫拉，以她记仇又霸道的性子，再加上她撇不开的嫉妒与偏执，其实很没有战斗力的阿芙洛狄忒根本不敢出去乱说，话的最后一个余音都消散在她神殿内，在玫瑰的香气里散得是干干净净。 阿尔忒弥斯有点感慨地看着她重新解开隔音和隔绝神力感知的屏障，既感怀她这个女神竟然还有这样的意识，看起来像是吃过亏，又忍不住觉得有些可惜，如此“重要”的话竟只被她一个处女神听到，而阿尔忒弥斯的性质也注定了她不会对外说这些言辞。 处女神和处女不需要考虑婚姻的事情，没有性的爱情在阿芙洛狄忒本身就是性.欲和爱情的女神的情况基本不存在——这俩是绑定交给了一位女神负责的，未来也有且仅有她一个主人，即便是丘比特，也只是小爱情，不负责性的部分，也拆不走这部分。 至于说若是失败后厄洛斯真的原始神回归了，那这位拥有三关键神格的原始神只会将神力催动，让生灵变得更为混乱无序。 不仅是婚姻女神赫拉奈何不得，连制定了婚姻和法律的忒弥斯女士不也强迫不了神王吗？ 带头的不遵守，下面的自然也不太可能守规矩，但反过来说，也正是因为广泛的群体都是这样，孕育出来的神格也是如此诠释，神格再影响至高的神明，彼此紧密联系，互相相关。 “你觉不觉得，今天的太阳出现得好像有点晚？”阿尔忒弥斯忽然后知后觉。 在那里跳舞的阿芙洛狄忒愣了一下，手臂一挥，神力操控停下音乐，视线往外看了看：“这很重要吗？可能是赫利俄斯晚了一点吧。” 开始享乐模式的女神根本不想管别的事情，她都已经把美惠三女神等侍女们都叫出来，准备好了宴会美食和音乐了。 虽然不是很确定阿尔忒弥斯会不会留下一起欢乐——她跳舞还挺好看的，不愧是阿波罗的姐姐，但阿芙洛狄忒自己是肯定会先快活完再考虑别的。 “不对，出事了！”阿尔忒弥斯眼睛一眯，直接拉着美爱神出门。 “干嘛呀，别拉我，我不去，我还有宴会呢！”美爱神开始挣扎，但出于形象考虑，她不敢动作得幅度太大。 “你是主神，”阿尔忒弥斯才不管她的拒绝与借口，“一会儿宙斯也会拉你去开会的，你现在去看一眼也没什么问题。” 在两位女神惊讶的表情里，太阳神赫利俄斯那辆光辉的、美丽的、崭新的神器太阳神车宛若一团巨大的燃烧着的火球，本该由四匹火焰马共同拉扯，牵引太阳升起的车辆不知道歪去了什么路线—— 神车偏离了路线，歪歪扭扭地避开差点撞上的高山，绕开的瞬间便干枯了大半山峰，继续摇摇晃晃歪歪扭扭往前不知要往何处去，沿途不断地落下火星，将大地几乎烧成了整片的火海。 池塘与河流瞬间被蒸干，地面裂开巨大的沟壑与裂痕，植物直接枯死，不少生灵哀切地叫着，更多则直接被夺去了性命，冥界的死神等神明都快忙傻了，根本接引不过来。 失控的火焰马跑得飞快，也不敢立刻落在大地上，牵引太阳的本能让它们到处乱跑，架势神车的存在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车辆和马匹，只能让它到处乱窜。 过于靠近大地的神车疯狂地炙烤着大地，在眨眼之间，整片大陆都陷入了混乱之中，到处都是难以熄灭的火焰，烧得太快太猛。 两女神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还是阿尔忒弥斯反应快，神力扩散，先将那些活着的生物牵引到神力的保护圈内。 “来帮忙！”她冲她喊着，一双金灿灿的长发与碧蓝的眼眸在可怕的火光映衬下尤其耀眼，不如太阳热烈，却有一种别样的温度与力量。 “干、干嘛，我不会啊！”阿芙洛狄忒为生灵死亡、大地狰狞、火焰滚滚的样子惊呆了。 “随便什么，把生灵从火灾中救出来，把宁芙仙子、精怪山神之类找出来，让他们施展力量维持保护罩，给我打起精神！” “你、你把那马车停了，不然我怕！”阿芙洛狄忒拼命扯着她的手臂，阿尔忒弥斯差点一个踉跄。 “你想烧死我是不是？这是我能停的车吗？你看看有哪个神敢靠近。” “——那怎么办？赫利俄斯怎么驾车的？他要造反是不是？！” “别胡说，车上的不是太阳神。他怎么会让其他神驾驭神车？”阿尔忒弥斯也纳闷呢。 她们离神车坠地的地方不远，可怕的热度与点燃的火焰很快地烧向她们，即使有神力护体，太阳的热度依然让她们汗如雨下。 河流干涸，大海减少，地面龟裂，森林引燃，无数生灵仓皇逃窜，向神明祈求着保护，不知情的人类不断地发出祈愿。 阿尔忒弥斯拿出金弓，神力凝结成金箭，无数道锐利的弓箭随着她的动作落下，生生强迫原本要继续在大地上乱跑的马车扭转方向。 “把神车驱赶向海洋！” 不知是哪位神发出威严的声响，听着有点耳熟，但在场神明暂时顾不上，灭火的速度都赶不上神车乱跑毁坏大地的速度。 阿尔忒弥斯立马扬起金弓，随着如雨箭矢的威胁，火焰马仓惶地躲避着狩猎女神的力量，不断地在海洋上徘徊。 “——闪电！” 雷霆的声音与恐怖的力量在瞬间照亮了整片火光的天空。 一道可怕的闪电径自从天空落下，将神车上已经烧成火焰的不知名小神直接劈落下来，恐怕是活不成了。 马匹受了惊再度跑动起来，而那道可怜的身影被雷霆闪电杀死后直接落入了埃利达努斯河中。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22.第 22 章 “法厄同——” “我可怜的孩子！” 太阳神赫利俄斯目睹自己亲子的死亡, 悲痛万分。 然而狼狈于大地上无处不在的大火的诸神们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安慰他。 连阿芙洛狄忒这种“划水女神”都被阿尔忒弥斯拉着干活了，美的女神好歹还套了个保护神名号, 虽然是航海相关的，但毕竟是保护神神职，神力也有，虽然力量属性很特殊，但维持个结界保护罩还够。 在她的帮助和庇佑下，也有一些弱小的生灵躲过了灾难，不过从它们的状态看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全都战战兢兢的，万分恐慌地拜服在地, 向诸神请求着庇护, 并为自己的处境困惑, 它们并未做出触怒神明的举动, 为何会降下天灾呢？ 殊不知, 这根本就是赫利俄斯和他儿子法厄同的“私神行为”。 雅典娜一边施展神力, 引导海水去扑灭山火，一边将还有的救的生灵都扒拉出来，放到一边。 她的神力十分强悍, 加上她引导得当, 效率远比其他神明高, 所经之处，火焰逐渐熄灭, 露出疮痍的大地。 阿波罗的医药神格这时候显得格外有用，他只要施展神力，就能一下治愈一大片。 同样拥有净化和康复神职的阿尔忒弥斯紧跟着动作，她的效率虽然不如阿波罗那么高, 但对这些生灵来说，都是实打实的神迹，神力一施展就能康复的程度。 “感谢伟大的医药与消灾解难之神阿波罗，感谢净化与康复的阿尔忒弥斯女神。” 大地上残余仅剩的一点人类夸赞着他们的功绩。 诸神都快忙傻了，他们从来没有这么紧赶慢赶地挥洒神力—— 虽然以他们的高傲，他们中相当部分其实根本不介意干脆就让这些生灵死死掉算了，但大地的情况必须要处理。 大地是地母神盖亚的根源，她只是陷入沉睡，而不是真的死了。 她状态不好，反应在大地上就是地震、火山爆发之类的自然现象，但若是大地情况不好，养伤的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地母神也是女神，她其实很在意自己的“外貌”，可以说没有女神不介意自己外貌的，哪怕是天生长得狰狞、丑陋或是凶悍的女神们，也会希望自己看起来美丽一些，会自己寻一些花朵、珍珠或是漂亮的纱巾装饰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更高贵更华丽一些。 现在因为不可抗力把大地搞成这个死样子，好不容易繁荣发展起来的生灵一下子少了十之八.九，仅剩的小猫两只也看起来大都萎靡不振，完全不见半点兴盛的样子—— 大地之母盖亚肯定会震怒的！ 她必然会被这种状况吵醒，而诸神暂时也没有余力马上把情况变成原本之前的样子，这也是已经违背了现存的“自然规则”的事情，神力再强也做不到了。 就是累死丰收女神或是诸如春神之流，也没法立刻让大地变回葱茏的绿色。 这个世界的规则越是完善，可以让众神随意折腾的可能性也就越小，好比当初宙斯能一口吞了墨提斯，但现在他不能为了不要孩子就把剩下妻子们一个个都吃了，也不可能像克洛诺斯当初吃掉宙斯的兄弟们那样，让代神王也把孩子们吃了。 那时候，瑞亚用一块石头伪装成宙斯，让小儿子侥幸逃脱，现在赫拉也不需要再像瑞亚那般费心筹谋，因为有忒弥斯女神制定的律法和规则在，这些规则已经得到了世界意志的认可。 当然，落在此事上，就是现在大家要一块儿“加班”，尽快平息事态，之后的众神还要为了平息原始神的怒火，继续给赫利俄斯与法厄同父子“擦屁股”。 这烂摊子其实大家都不想管，但没办法，忙完就要“开大会”了。 “累死了。” 阿芙洛狄忒嘟嘟囔囔地从挥汗如雨的阿尔忒弥斯旁边走过，她漂亮的金腰带随着她的走动自衣裙之间若隐若现，格外璀璨。 她好像是无心无意地随手一挥，一股轻柔的香风吹过，阿尔忒弥斯身上的汗水和不适瞬间消失了，先前好似被火热灼烧过的皮肤褪去了一点点的红色，又变回了原本如玉石般剔透、如牛奶般洁白的颜色。 尽管香水香氛的女神不是她，但美的女神想要做到类似的效果可是非常容易。 即使看不到自己目前的样子，阿尔忒弥斯也能从周围神明的反应中察觉，她应该成了阿芙洛狄忒同款的“亮晶晶”“闪亮亮”的容光焕发的模样。 “多谢你，美丽的女神阿芙洛狄忒。”阿尔忒弥斯露出一个如明月般皎洁灿烂的笑容。 “哼，不客气。”漂亮又性感的女神随后美目一转，瞪向一瘸一拐走向她的丈夫赫菲斯托斯。 “你来得太慢了，我快累坏了，没力气了，剩下那边的火你去处理。”她顺手指了指，动作看起来随意又慵懒。 “好。”这位暴脾气的男神只是沉默又内敛地点点头，完全不介意她傲慢的颐气指使，可谓是在脸面前，双标得明明白白。 “……” “走不走？回去了。”阿芙洛狄忒看阿尔忒弥斯还没动，催促了一声，打量的视线落在英俊非凡、身材出众的阿波罗的身上。 “这里……”阿尔忒弥斯看还有一些生灵可以救一救，特别是伤了脸蛋和躯体的一些宁芙，“你可以帮一下吗？” “管那么多干嘛，难道你还真的打算把大地的生灵一个个救回来吗？”嘴上不高兴地说着，但阿芙洛狄忒还真的勉为其难地施展了神力，把阿尔忒弥斯治愈了的几个宁芙脸上的伤痕去掉了。 好歹原本也是长得还可以的水泽仙子、树宁芙之流，毁了容确实有些可惜。 赖以生存的栖息地被毁，与自身相关的树木、河池消失，他们原就很难维持原状，神力不济，也治不好身上的伤势，但相比那些相当数量直接殒命的同类，他们又确实幸运了许多，好歹留了条命。 因为阿尔忒弥斯和阿芙洛狄忒两位女神的大发善心，她们纷纷露出感激的表情，跪着流泪，赞美着两位女神的慷慨与仁慈，发誓要侍奉她们，为她们建立神庙神殿。 阿芙洛狄忒心情很好地冲他们摆摆手，还对着其中一个长得很精致的莹莹落泪、满是仰慕注视着她的弱小美少年多看了两眼。 对方似乎是某两个水泽仙的后代，神力比一般仙子更弱，但长得确实清秀俊俏，特别是碧绿的双眸盛着泪水的时候，看起来格外诱人。 “……”阿尔忒弥斯余光看到这一幕，简直大无语，就因为她施展了神力，所以那无处不在的爱与欲望又升起来了。 “求你们看看环境。”她心里无奈。 “其实如果地母神没有生气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阿波罗小声地和阿尔忒弥斯道，她点点头，认可弟弟的看法。 “她不可能不生气。”阿尔忒弥斯小声地提醒。 “唉，这也没办法，实在是太糟糕了，地母神肯定不好受。”阿波罗无奈摇头，他对盖亚女神很尊敬，手上还拿着女神给的德尔斐神谕，享受着神庙祭祀，他不可能站到赫利俄斯那边。 从诸神的角度看，确实如此。他们并不在乎这个世界的生灵变成怎么样，也不在乎除自己以外的任何存在，完全没有要好好工作、维护这个世界的和谐、再要保护一下自己信徒的观念。 他们只是想起来就折腾一下，顺手而为，没严重的后果的话，谁也不会把事情放在眼里，好比黄金人类，那么完美和美好的造物，就这么轻松没了，也没有一个神提出反对意见，没了就没了，如今白银人类也士气大损，十不存一，随便来个神发个怒，估计就不剩了。 阿尔忒弥斯估摸着，“瑕疵”众多的青铜人类就要登上舞台了，因为青铜人类的不完美，才有了诸神更多施为的地方。 人类的存在对这个世界是必要的，不管是地母神提出还是世界意志要求，总之很快就会有“新生”了。 而且，一天没升起太阳或月亮，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虽然对大地上的生灵很紧要，可能会让他们感到害怕恐慌，但月蚀现象都能发生，白天少了太阳也不是不行—— 反正诸神都不介意赫利俄斯偶尔偷个懒，大家都这么随便惯了，少一天而已，大地也不会就因为这么一下就怎么样了。 但关键是这次闹大了，不仅是太阳神车没有好好牵引太阳的问题，更是神车乱撞，差点坠落大地，几乎把全世界都毁了的程度，其中又以地母神盖亚的情况最糟糕，她因被烈火灼烧“身躯”而愣是被“闹醒”了。 再看谷物与丰产女神德墨忒尔的表情就也知道这次好不了了。 她一直兢兢业业地替地母神打理大地，将贫瘠的土地装点以丰收，让金色的麦子长得饱满又美丽，让生灵称赞她与盖亚女神的伟大，结果一场遍布全世界的大火让她一年的努力全没了。 哪怕她其实也没有天天工作天天上班，不过是一直留在大地上，任由神力自己发散，偶尔想起来了才挥洒一下丰收的力量，但到底是她的成果不是。 “呵。”很少生气、一直以来也算尽心尽责的女神头一次冷了脸，撇开脸就往神山去，就算她不怪罪，盖亚女神也肯定会和宙斯说道说道的。 宙斯的脸色也不算好看，这次死了太多生灵，冥府那里一定会叫苦抗议，每次上头的神折腾，倒霉的都是地下干活的冥神，他们让生灵死得快，动作轻轻松松全不在意，结果下面的就得疯狂接魂灵，累得喘不过气。 再加上地母神的问责和诉苦，他这个神王还真没那么好当，不善的眼神不断地看向仍为自己宝贝儿子逝去痛苦万分的赫利俄斯。 这位太阳神竟然压根没意识到这件要命的事情，恐怕还以为是过去那样，混着混着就过去了，根本没把这严重的后果放在眼里。 而他其他的子女就更奇怪了，特别是赫利阿得斯的反应，她们和母神克吕墨涅抱在一起，好像死了爱人一样痛苦着哀切地悼念着法厄同的逝去。 “我怎么不知道诸神感情这么充沛，亲情这么浓厚？！”阿尔忒弥斯有点迷惑，但想想如果倒霉的是她弟弟阿波罗，她恐怕也接受不了。 并不知道自己被姐姐黑了一把的阿波罗突然感觉有点冷，他下意识往周围张望了一下，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别看了别看了。”阿芙洛狄忒走到阿尔忒弥斯的旁边，爱情的女神小声和她耳语，“她们喜欢法厄同呢，闯祸之后放了蝎子咬了法厄同的脚，可惜没用，法厄同到底还是被天神的闪电劈下神车了，让诸神都来收拾他们的烂摊子。” 阿尔忒弥斯眨眨眼睛，似乎有些不能理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们真大胆真开放。”她只能这么说。 “这有什么？”爱情女神不屑地睨了她一眼这个小雏鸟处女神。 赫利阿得斯同样是位女神的合称，她们是赫利俄斯与克吕墨涅所生的个女儿、法厄同同父同母的姐妹，位女神分别是癸阿勒（Aegiale），埃格勒（Aegle）和阿厄忒里亚（Aetheria）。* 爱情女神阿芙洛狄忒一眼就能看出这里面的“猫腻”，她说，赫利阿得斯多半是喜欢法厄同，但看不到“爱情的回应”，所以也许是因为爱，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急于得到所爱之人的回应的她们绝对撺掇了法厄同，让他如此坚定地要去驾驶其实他根本没有能力控制却傲慢不自知的太阳神车。 “爱情啊……”阿芙洛狄忒狡猾地笑了笑，为大地无处不在的爱意与情愫感到好笑，其中又有几分其他神明无法理解的满足。 事实也确实如此。 太阳神赫利俄斯对着冥河起誓了，这个效果和誓言与阿尔忒弥斯、雅典娜的处女神誓言一样具有强大的效力。 遵循世界的规则，誓言必须要达成，否则会有可怕的后果，这也可能是法厄同最后掉进了埃利达努斯河的原因。 根据之后宙斯领着诸神对赫利俄斯的问责与调查，事情的起因十分“荒诞”。 就住在太阳神殿和双亲、兄弟姐妹一道的法厄同不知为何突然不相信自己是太阳神的儿子，向父神要求证明。 赫利俄斯不明所以，但他也确实疼爱这个儿子，在众多从神面前，他一口应下，并按照习惯对着冥河与冥河的女神发了誓言：“为了证明法厄同你是我的儿子，我会答应你任何一个请求。” 冥河的女神叫做斯堤克斯，她不仅是冥河神，同时也是誓言、憎恨的女神，是十一提坦神之一的大洋神俄刻阿诺斯（Ous）和姐姐兼妻子的大洋女神泰西斯（Tethys）的长女。* 斯堤克斯的丈夫是十一提坦神之一的克利俄斯的儿子、战争与兵法之神帕拉斯（Pallas），他们生下了一个女儿奈姬，个儿子仄罗斯、克拉托斯、比亚。* 在提坦叛乱之战中，斯堤克斯遵循明智的父亲的建议，和她的孩子们最先来到奥林匹斯 ，投靠到了宙斯的阵营，比其他一代提坦神都要早地站队，且站对了位置。* 自此，她成为了奥林匹斯的坚定盟友，为了嘉奖她，宙斯赋予她的斯堤克斯冥河对所有神的誓言具有约束力。* 在这之后，冥河誓言拥有了仅次于向世界意志起誓的效力，几乎已经是同等级别的强力约束。 “所以你就让他上了太阳神车？！”宙斯不可思议地看着赫利俄斯，更奇怪的是，“法厄同是你的儿子，难道不是众神都知道的事情吗？” “我不明白。”赫利俄斯跪在下面，一脸悲痛。 “不，都是我们的错——”赫利阿得斯痛哭着对众神忏悔，她们的眼泪化成了琥珀，哭泣着解释，“是我们欺骗了他，善良又急躁的法厄同相信了我们的话，以为自己真的是母神与凡人所生，和我们没有‘血缘’，所以才急于向父神求证。” 法厄同与美丽又脆弱的水泉女神那伊阿得斯出双入对，屡次番以“我们有同一个父亲”为借口拒绝姊妹赫利阿得斯的追求，渴望爱情又嫉妒他与那伊阿得斯恩爱的赫利阿得斯自然不甘心。 “……”诸神脸上皆是唏嘘。 阿尔忒弥斯和雅典娜偷偷交换了个眼神，彼此眼里都是“无语”。 这时，阿芙洛狄忒突然和阿尔忒弥斯挑了挑眉，神色有几分得意，就好像在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阿尔忒弥斯内心腹诽： 服了你们这群恋爱脑了。 法厄同骄傲又自负，美丽又敏感，急躁又感性，他并没有继承到太阳神那样俊美的脸蛋，看起来也不像是很聪明的样子，总之确实完全没有赫利俄斯的俊伟。 在“灵机一动”又“从不撒谎”的赫利阿得斯给出了谎言后，天真的法厄同马上就相信了这话，火速找到了父神赫利俄斯。 于是便发生了后来的事情。 已经起誓的赫利俄斯收不回誓言，法厄同又不愿意改条件，最终他还是自信满满地上了神车。 他没有太阳神的力量和身形，没有他的伟力与强壮，四匹火焰马很快意识到了这点，于是桀骜的它们根本不愿意听从他的命令，没多久就失控了，法厄同也根本不会操控方向，不知道牵引太阳的路线，他就这么只能任由马匹将神车拉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发现事情不对的赫利阿得斯姊妹连忙放出毒蝎，让蝎子咬了他的脚踝，企图借机让他下车，但已经被太阳的火点燃的法厄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最终众神之王宙斯出手，将他生生劈了下来。 赫利俄斯被严惩了。 太阳神失职且造成严重后果的他被天神亲自动手，分出了部分神格与职能，在盖亚女神的默认下，直接给了这次立了功的阿波罗。 自此，阿波罗成为了另一位太阳神，与姐姐阿尔忒弥斯的情况类似。 同时，在此次灾祸中出了力的众神，也都得到了嘉奖，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宙斯一次给出了数个主神位置—— 阿尔忒弥斯、阿波罗和雅典娜位神明成为了主神。 借此机会，天后赫拉再度提出要求将自己的一儿子战神阿瑞斯也列为主神，阿芙洛狄忒象征性跟了一句赞成。 其他神也没有再提出反对，宙斯考虑一番，也同意了这个请求。 于是，十一主神之位仅剩一个。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3. 第 3 章 [] 一阵柔和的白光从勒托的腹中发出。 此时，苍穹之上。 太阳神赫利俄斯强壮的身躯呈现漂亮的浅麦色，干净无须的面庞上是一双尤其威严的眼睛。 他披着紫色的长袍，头戴耀眼的太阳金冠，他的姐姐黎明女神厄俄斯（Eos）用玫瑰般的手指打开天门，神力随着她的动作向无边的天空展开，朝霞浮现，斑斓的色彩尽染天空。 太阳神驾驶黄金打造的太阳神车一路向西。 随着他的行动，太阳终于在卡欧斯世界升起，将漆黑无光的夜幕变得碧蓝、明亮、美丽，先前瑰丽灿烂的黎明晨曦在太阳的光辉面前不值一提。 太阳升起—— 男婴从勒托腹中降生，被阿尔忒弥斯接过抱在怀里，随即落在大地。 在天明时刻，这个落地即成少年的新生神明对姐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即向整个世界宣告： “我是光明、预言与艺术之神……我是阿波罗！” 世界的意识瞬间认可了这位俊美的男神的诞生。 他白皙的身躯健壮有力，一头灿金色的长发自然地卷起垂在脑后，几缕调皮地落在颊侧，既有令人震撼的威慑和雄武的气势，又有卓然不凡的典雅和俊美。 他一双含着笑意的蓝色眼眸就像是大海一般，堪称是卡欧斯世界最美的明珠。 阿波罗的实力稳定在了准一等神的位置，但或许是出生的不足，又或者是没有执掌相关神职，此时在战斗力上他并不如拥有狩猎神格的姐姐，但他的智慧并不逊色。 即使在美貌非凡的众神之中，他也依然是尤其俊美的那一位，和他的姐姐阿尔忒弥斯一样傲然于众神之上。 卡欧斯的众神并不上进，在提升实力上颇为惫懒，但在享乐方面他们向来热衷，阿波罗是艺术侧的神明、此方面绝对的掌控者，他的降生不仅得到了大量女神的欢心，还让许多男神露出了笑容。 有了阿波罗的存在，他们将会有更多的音乐，更多的舞蹈，更多的艺术，更多的欢乐。 同样是宙斯女儿的缪斯女神们围绕在阿波罗的周围，庆祝着他的降生。她们红着脸颊，用一种爱慕又敬佩的眼神注视着这位新生的年轻神明，不吝向他表达好感，展示自己。 这九位女神是众神之王宙斯和提坦女神的记忆女神谟涅摩叙涅（Mnemosyne）所生育的发束金带的女儿。* “您是如此的俊美和强大，艺术的神明阿波罗。” “如伟大的神王一般，您如此优秀……” “向您献上我的赞美。” 女神们说着夸赞的话语，为他同样奉上月桂树编制的花冠，洁白的天鹅绕着阿波罗飞舞，一圈圈宛若舞蹈。 身为缪斯女神，她们并不强大，单个实力勉强达到准二等神，九位姐妹联合起来能对抗一下普通的二等神。她们一直以来就借着父神母神的庇护生活，但到底已经成年，因为实力低微也并不受宠。 她们天然亲近艺术上杰出的神明，更不要说阿波罗是音乐和诗歌神格的掌控者，本身对艺术神格也有相当的掌控力和影响力，这块领域目前没有其他神明能与他竞争。 在艺术神格没有主人之前，缪斯女神属于没有主神庇护的神明。 这时候有了阿波罗，她们除了钦慕他的俊美，自然也有投靠和找庇护的意思。 “欢迎你，我的弟弟。”阿尔忒弥斯露出一抹笑容，终于松了口气。 她的容颜如此美丽，她的笑容梦幻又绮丽，就好像遮蔽月亮的乌云被推开，皎皎月华落在大地上，一切都裹上了一层迷离又梦幻的银纱。 看见她的神色，无数神明忍不住露出了钦慕的表情，不少男神的心思都活动了起来，看向这位年轻又美丽的女神时，眼里充满了欲望。 “感谢你，我美丽、善良而强大的姐姐。”阿波罗拥抱了他，不着痕迹地挡去了部分来自于周遭的视线。 但那是如此的无孔不入。 他们的美丽与魅力根本无法遮挡，所有人都能看见。 在这个男女关系混乱的世界，沉浸欲望早已成为神明打发时间的方法，这几乎是他们生活的主旋律。 强者挑选猎物，不必顾忌想法，尽可随意地侵犯弱小者，至于说后果，没有人会在乎。 “姐姐……”阿波罗的眼里多了几分担忧，但这份忧郁的色彩让他看起来更为俊美，双眸好似闪烁着波光的镜湖，她甚至听到了周围女神吸气和惊叹的声音。 他们不加掩饰地夸赞着他们姐弟，称赞他们是卡欧斯世界神明容颜上的“极致”。 就连母亲勒托女神也同样用赞叹的眼神宽容又慈爱地注视着他们。 “别担心。”阿尔忒弥斯安抚地拍了拍自己的弟弟，这位卡欧斯世界里最俊美的男神相当在乎自己的亲人，对孪生姐姐更是尤其在意。 但说真的，还不知道谁担心谁呢。 毕竟这里的情欲关系很复杂也很没有禁忌，除了男女情爱，多的是搭配，甚至于与兽类的也不少。像他们那位二伯父、海神波塞冬，就最喜欢和那些长相狰狞奇怪的海中女神发生关系，生下各种奇怪的海妖海怪生物，而男神强迫一两个美少年也不算什么大事。 不过，以目前阿波罗的地位和实力来说，有心思且能对他付出行动的神明并不多，姐弟俩暂且算是踩在安全线上。 两位宙斯血统的孪生姐弟降生，以准一等神的姿态和出色的容貌赢得了大部分神明的尊重。 “真强大啊。” “恭喜勒托女神。” “这是如此美丽的两位神明。” “不知道神后……”话音未落，这位神明便止住了话头。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话题，在这种新神诞生、诸神庆祝神王之子降临的喜庆时刻，他还是不要提起这些话为好。 新生的孪生姐弟实力不差，得知此事的神后不会高兴，因出生而与神后结怨的勒托一系也不会高兴。 卡欧斯的神明是有等级的。 从实力上说，最强大的莫过于原始神，他们是伴随卡欧斯最早诞生的一批神明。 大地女神盖亚（Gaia）正是第一位超原始神明，在她之前仅有混沌创世神卡俄斯（Chaos）存在。盖亚之后，地狱深渊之神塔耳塔洛斯（Tartarus）和爱神厄洛斯（Eros）等原始神相继诞生。 他们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存在，但因为种种原因，他们并不怎么活动在大地上，更多时候都在沉睡和修养，抵抗着神格本源对他们意识的侵染和同化。 在原始神之下，从实力上说应是第三代神王宙斯，实力仅次于他的，是他即将准备建立的“十二主神”位置体系的神明。 紧接着便是众多一等神、二等神、三等神，再弱小便是诸如宁芙仙子、妖精之流。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孩子们。”宙斯的笑声如同雷霆，自远及近，但显然他心情极好，于是在场诸神都露出了更为欣然的神色来。 4. 第 4 章 [] 勒托的含蓄回应显然无法让宙斯高兴的情绪得到尽情宣泄，他理所当然认为勒托也该和他一道感到高兴。 至于之前受的一点苦，那都不算事情，再说他之后会补偿她的——如果他想得起来的话。 勒托对此十分自知，也没多说什么。 脱离了困境，她对宙斯的感情更多了几分理智和冷淡，像勒托这样并不强大的提坦女神本来能得到的关注就十分有限，此时的主角也不是她，诸神都更在意神王与新神们。 神王并未对这位为他生下双胎的妻子表现出额外的优待，大家也不知道这是否是考虑到了善妒的神后赫拉的心情，但在没有明显信号的情况下，即便是对勒托的祝贺都显得尤其含蓄。 不过有富有孝心、敬爱母亲的阿尔忒弥斯与阿波罗在，他们必能为生母带来荣耀，他们荣辱一体，不可能单被忽略过去某个。 其中，身为女性的阿尔忒弥斯要更细心一些，明显有照顾到辛苦生育的母亲的心情，阿波罗虽为神王长子，但在姐姐面前看来也只是个关心易乱的弟弟，他们姐弟俩实力相当，都是同具有战斗力和艺术文化属性的美人。 两个孩子对父亲表现出的亲近和尊敬，极大地满足了宙斯的虚荣心，更切合了他的“客观需要”。 因预言和诅咒的存在，对儿子这位神王不可能毫无保留，但对女儿的态度就不一样了，宙斯明显非常喜欢漂亮又聪颖善战的阿尔忒弥斯。 宙斯为她赐下了天鹅、白鸽，又有桂枝与橄榄枝条编织的头冠，同时将他尤其喜爱的会说话的金角鹿嘉奖于她，并赐予了她七只灵敏聪颖的猎犬。 一看见鹿，身为狩猎女神的阿尔忒弥斯便心生喜爱，她毫不犹豫地对宙斯道：“伟大的神王、我亲爱的父亲，请允许我将鹿作为的神兽，它们的角如此漂亮，它们的皮毛如此出色……” “当然，我的女儿，这根本不算什么，你喜欢的话鹿就是你的。”宙斯哈哈大笑，毫不犹豫地应答。 “你尽可以提出更多的请求，你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身为父亲的我必然会嘉奖你。我向你允诺，你将拥有不少于你兄弟的头衔和荣耀。” 这话一出，在场诸神都暗吃一惊。 打量的神色纷纷落在阿尔忒弥斯的身上，其中既有好奇、讶然，又有贪婪与羡慕。 纵是阿尔忒弥斯接生了阿波罗，又表现出不凡的能力，目前在宙斯的儿女中算头一个，如此嘉奖和允诺也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料。 卡欧斯诸神虽然不老不死，青春永驻且长生不老，但并不是真的那么高洁无暇的存在，像黄金时代的人类，那是说没就没，完全不见神明的仁慈。 穿越而来成为阿尔忒弥斯的樱更是清楚这点，她还残留了几分“人”的立场与观念，相比其他高高在上的神明，她的感知更为深刻。 他们有许多毛病，诸如傲慢、嫉妒、贪婪、纵欲……更别说相当数量的神明一直遭受着神格对他们性情的“侵染”，以至于看起来更为古怪，甚至有时有些神显得荒唐可笑。 比如富有智慧与先见的神明普罗米修斯（Prometheus）的弟弟厄庇墨透斯（Epimetheus）愚昧之神。 虽同为二代提坦神，但厄庇墨透斯与其兄相差甚远，一点没有体现出神明的伟大来，反而十分愚钝，本身被愚昧神格同化得非常厉害，很难说清楚他究竟残留多少“个神意志”。 一些神明光是站在他旁边都会被影响，做出一些荒诞无知的事情，他本身更是鲜有正常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只能迟钝地接受着自己的哥哥的照顾。 若非普罗米修斯在先前提坦神叛乱中选择了背叛阿特拉斯所领导的提坦神阵营——三代神王刚立不久，不少提坦神不服管教，琢磨着推举先代神王克洛诺斯继续上位，其中反抗势力的领头羊正是阿特拉斯——他带着计谋投靠神王宙斯阵营，为打败克洛诺斯反叛势力出了大力气，普罗米修斯与厄庇墨透斯兄弟两个的日子定然没有现在这么好过。 “……” 话虽如此，但阿尔忒弥斯知道自己这位神王父亲的性子，向他开口要的必然不能太过，一定要体现出恭敬来，决不能真的骄纵地以为自己是他的什么“心肝宝贝”，或许兴头上时他会答应，但事后转念一想，把送出去的东西收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她环顾一圈，周围诸神面色各异，不必费心便能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只让人无比生厌。 仙子与宁芙们呈现一种乖顺与宁静的姿态，一眼望去都是如花一般娇艳，只能聚在一处，尽可能避开那些将淫邪的目光投到他们身上的神明。 无论性别男女，他们皆用一种暗含期待与期盼的目光注视着目前看来性情相当不错的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纵不如神明绮丽，却也各具特色，自有弱小者的可爱与可怜。 棕榈树和柏树错落分布，没有经过费心的修剪，天然几分自然野趣，低矮灌木下苋菜红长得尤其茂盛。 浅色海滩上贝壳和各色的石头遍布都是，海浪花花地冲刷而来，但到底是少了几分生灵的喧嚣。 略一掂量，阿尔忒弥斯明白自己该提什么要求了。 不能损了她准一等神的牌面，又要给宙斯留有余地，体现父神的仁慈，同时还要让他不觉得自己傲慢太过，不至于事后后悔。 “我伟大的父亲，请您允许我永保童贞，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 宙斯微微一愣，但不等他反驳，阿尔忒弥斯已经给了自己兄弟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向世界宣告起誓。 “我愿向卡欧斯世界的意志发誓，我将永远维持纯洁，以自然、净化与狩猎的女神阿尔忒弥斯的名义！” 如有违背，神格粉碎，神明消亡。 在场众神再次吃了一惊—— 敢向世界发誓的童贞女神，在阿尔忒弥斯之前只有她的大姑母、宙斯的姐姐炉灶与家庭女神赫斯提亚（Hestia）。 这位女神在奥林匹斯山十分低调，平时并不怎么出来活动，战斗力也不算强悍，但她是得到了两任神王认可的处女神。 在这个诅咒和誓言必然应验的世界，即使是神明也不敢轻易允诺，喝醉了酒的情况下除外，但一般来说，也没有哪个享乐的神明会拒绝男欢女爱，即使是女神也有一堆男女情人。 他们实在很惊讶宙斯这个女儿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当一位处女神，但在这个情况下，也没有其他神会对她产生别的心思了，谁也不敢承担违背誓言而被世界惩罚的后果。 “唉，我的孩子。”爱好享乐的宙斯显然也不是很能理解自己女儿的这个选择，在他看来这是受了大委屈了，但世界已经允许了她的誓言 5. 第 5 章 [] 能成为大陆山脉与岛屿的保护神，是阿尔忒弥斯的意外之喜。 但她也不会说什么否认和推辞的言语，高高兴兴地接受下来自于神王父亲的好意。 白来的神格与她原有的并不冲突，反而因为狩猎的特性而隐隐相合，她本身就是自然属性的神明。如此一来，她距离一等神位置更进一步。 等成为了一等神后，她与她的弟弟阿波罗一道，便有更大的希望获得十二主神位置，从实力上已经足够达标，到时候在做出一点功绩来让她的神王父亲高兴高兴，只要他满意，自然不愁一个主神位。 说白了，十二主神位置本就是宙斯为了打压提坦神，拉拢自己派系的神明而准备的东西。 主神能享诸多权力与便利，自然也要为他这个神王付出一些努力，不说忠心不忠心，该干活的时候得干活，不过因为大家都懒，凡事顺从自然，耽于享乐，再加上神明寿命永恒，什么事情都不必紧张忙慌，所以真要做的事情也不多，排除诸如提坦神叛乱突然要打仗的情况，就没有值得着急费心的了。 整体来说这是一个用来“傲然”于诸神之上的尊荣，没有谁会不喜欢的。 “伟大的父亲，我想和阿波罗一起打猎，我要有最好的金弓金箭！” “这是当然的。”宙斯一口应下，“你可以亲自去找独眼巨人打造一副弓箭，以神王的名义，我保证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阿尔忒弥斯于是看向阿波罗，面露欣然。 宙斯好像这才看到自己的长子一般，比起一开始的兴奋劲儿，这会儿的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喜悦收敛了一些，但看得出来，对这个英俊漂亮的儿子他还是满意的。 “我的儿子阿波罗，我也将为你打造神殿，你们姐弟可以住在一起。”宙斯挥手间便在奥林匹斯山的某处圈定了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的神殿，如他所说是邻近的两处。 不过，神殿究竟会建成什么样，里面有多少侍从侍女、有怎样的花草风景，则全看他们自己，宙斯并没有为他们修建完整神殿的意思，只是指定了一块地方。 未来不止他们姐弟居住在那，还有母亲勒托，以及他们的从属神、追随他们的种族、侍奉他们的仙子宁芙等都会住在那里，替他们打理日常事务。 比起阿尔忒弥斯能拥有60个海宁芙、20个为她保养靴子的仙女做侍女，光明与预言之神阿波罗享受到的十分有限，除了将缪斯女神安排为他的从神，不过是将此岛屿改名提洛岛（Delos）——寓意光明岛，在姐弟两神的神殿修建好之前赐予他们母子三人居住。 “没了？”别说是当事神，就是旁听的神明也十分惊讶。 此时，阿尔忒弥斯只有一个想法： 这爹真抠。 但她也能理解，无论作为父亲还是作为神王，在没有展现出实际能让他满意和得力的地方，换句话说就是他们的实力无法转化为宙斯想要的，他们做不到他希望他们做到的，那些所有的荣耀都最终会收回。 宙斯给她“礼物”时十分慷慨——因为她无害又献出了忠心，但他对儿子必然更加谨慎，儿子推翻老子的预言和诅咒还在，他不可能一下给不知深浅的儿子太多权力。 何况他们姐弟荣辱一系，真要说的话，奖了姐姐不也是对弟弟的重视吗？ “多谢父神。”阿波罗没有流露出半分不悦，在宙斯隐晦打量的目光下，他毫无芥蒂地以温和的笑容和赞美的言辞表达感谢。 “很好。”他于是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拍拍阿波罗的肩膀。 宙斯是个实际且薄情的人，他的妻子不少，孩子同样不少，现在就已经好些了——就阿波罗占了个长子名头，但未来不论儿子女儿只会更多，不展现出价值的孩子无法得到他长久的真切的喜爱和嘉奖。 像是宙斯的长女，那位弱小的阿忒女神不到二等实力，在奥林匹斯无名无姓，如美惠三女神、缪斯女神一样，都只能屈居人下，依附强大的神明生存。 抱团的弱小女神们也不是没有安全问题，或许一个不经意就会被色心大起的某些男神女神强抢侵犯。 神明的贞洁观念和婚姻理念几近于无，这既好也不好，连神王都免不了滥情，到处找乐子。 婚姻女神赫拉也只能跟在宙斯的屁股后面，看情况象征性地惩罚几个或主动或被迫的和宙斯发生关系的弱小女神。 一般被宙斯上手了的对象很快就会被他抛在脑后，十有八九什么也得不到，不乏被宙斯外表和神王权力所迷惑的存在，但被迫的也不在少数。 即便强大如赫拉，也有可能被欺骗身，不经意间就被侵犯了。 她当初并不愿意为宙斯的妻子，是宙斯伪装成小动物骗了无知的赫拉，在她抱起可爱的“假天鹅”时被宙斯侵占了身子完成了交合，“生米煮成熟饭”，她才成为了他的神后，其他运气不好的女神兴许一无所得还有可能生下孩子被分走力量。 考虑到这些事情，阿尔忒弥斯并不为自己的处女神誓言后悔，勒托和阿波罗也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关心地抱了抱她。 热闹过去，提洛岛又恢复了静谧。 海风吹过，深蓝色的海水哗啦啦地拍击在沙滩之上，棕榈树和桂树叶发出阵阵作响，偶尔传来群鸟归巢的声音。 送别了诸神，安抚了弟弟和母亲，阿尔忒弥斯终于有了空闲的时间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绪。 “还行，处理得不错，比原本得到的还多。”她做了复盘。 在阿尔忒弥斯原先的记忆之中，宙斯对勒托的两个孩子的降生并未如现在这般“大肆奖赏”，或许是考虑到赫拉的心情，或许是本就亲情淡薄，现如今她得到的这些奖励，在原本的轨迹中都是未来才会发生的事情。 等到他们姐弟猎杀了皮同，向宙斯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之后，这位姗姗来迟的神王才对孪生姐弟的到来表示了热情的欢迎，或许是为了弥补之前赫拉对他们三人的伤害，或许是为了展现自己迟到的父爱亲情，宙斯这才给了阿尔忒弥斯神格、神殿、城池和侍女。 但当时，母子三人独自生活在偏僻的提洛岛多年，从少年少女成长为青年和妙龄女性的他们不知受了多少苦头—— 原本勒托生下的两个孩子可不是很有牌面的准一等神，而是两个实力不算出众的二等神明，尤其是后降生的长子阿波罗，他的力量亏损得异常厉害，所以最初只是少年，而非成年人状态。 对神明来说时间是没有意义的，但不得不说他们确实在岛上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记忆里也确实是极其难熬的“童年”时期之后，阿尔忒弥斯运用力量愈发熟练，狩猎技巧更为精进，对自然的感知等也愈发敏锐，阿波罗则顺利通过感悟预言尤其是神谕的部分，成长到青少年的状态，就这样才终于得到了宙斯的关注。 因为他们努力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宙斯将两个孩子连同生母一并接到了神山，给了神殿让他们生活，还另外嘉奖了不少东西，包括给 6. 第 6 章 [] 说是灾难，也不完全准确。 毕竟，如果以神明灭杀黄金、白银时代人类的“事迹”来作比，未来可能会到来的麻烦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但如果要说完全没事，阿尔忒弥斯觉得这话根本也说不出口。 不过，与其让可能会重生而来的美爱神阿芙洛狄忒（Aphrodite）继续折腾，把自己扑棱完蛋了不说还拖了一大片神明下水，最终导致神战等诸多麻烦，她觉得自己还是得早做打算，早点帮美爱神把问题解决了—— 免得她那重投生的祸害儿子真的再度又变成了原始神厄洛斯（Eros），到时候谁都不好过，连如她这样发了贞洁誓言的三大处女神都要遭殃。 想到这里，一股莫名的紧迫感便涌上心头。 阿尔忒弥斯回到了临时搭建好的住所，岛上仍残留着些微流星女神阿斯忒瑞亚残留的神力，显然她粗心又疲惫的母亲勒托已经忘记了自己妹妹、他们姐弟姨妈的存在。 “善良的阿斯忒瑞亚女神，我与阿波罗最亲爱的姨妈，非常感谢您的帮助。”阿尔忒弥斯将神力弥漫开来，温和地拂过提洛岛的每一处地方。 成为山脉与岛屿的保护神后，她直接成为了诸多自然演化的精怪的主人，像山神、妖精一类的存在天然臣服于她，一早向她献上了忠诚。 在冥府的美梦神与睡梦神无意识的神力催动下，陆地上的生灵全都在夜晚陷入了沉睡，夜色黯淡，天空中不见星光与月圆，此时只有黑压压的一片。 以卡欧斯神明惫懒的性情看，想要让天空遍布群星、让月亮皎洁发光，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虽然卡欧斯世界会逐渐趋于圆满，各方面都会越来越完善，神、从属神及其子女越多，相关规则就会越详细，这个世界也才会变得越来越丰富。 按照阿尔忒弥斯对目前的太阳神赫利俄斯（Helius）和月亮女神塞勒涅（Selene）了解，想要他们多做点什么还不如指望未来他们及其子女犯错，神权旁落到她和阿波罗姐弟身上由他们干活来得靠谱—— 毕竟这是原定轨迹的发展，阿尔忒弥斯便是不想抢月亮神格的相关所属权，以命运三女神的神秘莫测、捉摸不定，说不定有些命定也在一早就被编织好了。 诅咒会应验，命运该有的结点也大都会完成，但这并不意味着其中没有可以图谋的地方，即使始终站在命运与时空洪流中的神明，哪怕他们自身的意志已经相当微弱了，他们也会有自己的“方法”。 但如果神明自己不做点什么，光指望着别人喂饭，认为自己万世一系、诸事不愁、不思进取，那还是趁早死心得好。 阿尔忒弥斯不会主动抢，但机会到手里她也不会错过，她本就是勒托的孩子，在天体星球相关神格所属上是有优势的，她弟弟就继承了光明这一神格，将权柄从日、月与黎明三神的母神忒亚那一系那边抢了部分过来。 宙斯看不惯提坦神们，特别是没给他出力、神战中划水得厉害以及平时“工作”不算上心的那些，其中正包括了视觉与光照的忒亚女神和她丈夫许珀里翁。 一旦找到了由头，他肯定会逐一对那些提坦神及其子女发落的。 “自然的阿尔忒弥斯啊，你是如此慷慨。” 阿斯忒瑞亚是对这座岛屿变化感觉最直观与明显的神明。 一来提洛岛的存在与她密切相关，虽然已经独立分割出来，但到底是她的幻化，二来她的实力多少比她姐姐勒托好一些，虽然只是偶尔在夜空经过留下痕迹的流星女神，但也是正儿八经的神明，比宁芙妖精之流厉害得多。 “姨妈，再次感谢您为我们的付出。看到您一切安好，我与弟弟十分感激。” “好孩子，你是一个强大而坚定的女神，这样很好。”阿斯忒瑞亚现身在她面前，看着她周身涌动的神力，眼中满是欣慰。 在阿尔忒弥斯神力的催动下，岛上的山脉变得更为稳固，树木郁郁葱葱，茂密如同华盖，山涧清泉潺潺流淌，更显清澈明透，倒映出黑色的夜幕。 山中的动物在狩猎与接生神力的影响下显示出勃勃的生机。 丰产与孕育的特质是阿尔忒弥斯没有特异开发，但确实同样属于她的神格。不过在狩猎神格的影响下，这两个从属在自然和狩猎下的小神格只在对哺乳动物上有效，在普遍神明和神造生命白银人类的观念里婴幼儿被归于野兽一类，所以她对这两者有比较有效的干预和影响力。 这种丰富而复杂的神力特质使不少动物都出现母性本能，少部分经受影响已然完成了受孕和孕育，小动物们新生命的诞生使这座本来安静又偏僻的岛屿显现出格外的生机。 一次力量使用，就让她感觉实力巩固了不少。 虽然散出去不少神力——足以让很多懒惰又吝啬的神明肉疼的程度，但她同样也收获了许多，最大的体会就是对神格的感悟更深了一层。 按照她如今的情况，阿尔忒弥斯最准确的完整头衔应该是：狩猎、净化、自然、弓箭与射术、接生与新生儿、丰产与孕育之神，山脉与岛屿的保护神。 其中，为她提供主力、推她到准一等神位置的是狩猎和净化神格，自然属性提供长久而持续的加持，带来诸如丰产和岛屿保护神等神格使用的便利，能让这些散碎的弱小神格紧紧地环绕、聚集在主神格之下。 净化神格是很有用的神格，虽然在神明当中的表现一般，也不具备特殊的战斗力，但未来会非常有用，其实可以更进一步挖掘，尤其是它与治疗领域的干系非常大，她是可以直接推进“疫病与死亡”相关方向发展——这原本也确实属于她，但由于这是偏负面的神格，怕其影响心智，她的态度会更加谨慎。 而且因为医药神格在自己弟弟阿波罗的手上，所以如果真的要感悟，和她弟弟一块儿能有更好的效果，医、毒不分家，能救人能杀人，他们俩可以将这个方向神格完全掌控，等未来真正长久的青铜人类诞生，会非常有用，尤其利于信仰积累、发展信徒。 “姐姐，你在想什么？”阿波罗过来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刚刚结束修炼，正定定地看着远方的大海不知思索着什么。 “是姨妈来过了吗？我们善良可亲的姨妈，流星的女神阿斯忒瑞亚？”阿波罗露出一点少年气的懊恼，“姐姐你该叫上我一起的，我们是孪生姐弟呀。” “没关系的，这时候你应该尽快掌握神格赋予你的力量，善用神力，好好闭关，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也没有关系。” “姨妈已经回去了，没留下什么言语，只让我们好好努力， 7. 第 7 章 [] 在岛上的生活悠闲又自在。 除了没有身处神殿的风光，他们尽情享受了自由和欢乐。 平时，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就按照各自的步调感悟神格，增强实力。 他们寻了一处自己喜欢的安静的地方，约定好时间后，就开始了漫长的闭关。 大概月余时间，阿波罗就完全褪去了最后一丝青涩，长成为一个比她高一个头的青年，身姿挺拔出众，容貌无与伦比，吸引了无数仙子精灵偷窥。 有时，连他们同父异母的姊妹、从属神缪斯女神们都会对他红红脸颊，透出一股男女之间特有的羞涩氛围来。 不过，这时候的阿波罗显然也并没有发展个人关系的意思，尽管勾勾手就有一大片男神女神愿意和他来一场鱼水之欢，但他面对诸多示好毫无喜色，遇上过于缠人或是行为不端的还会举起弓箭。 大部分时候，他的态度还是非常友好的，即使面对害羞地向他示好、献花、送礼的宁芙仙子们，也会给予一个和善的笑容，若有女神向他直言告白，他全都会温柔妥帖地一一婉拒。 即便如此，提洛岛两位神明的美名还是传扬开来，逐渐在卡欧斯大陆积攒了更多的名气与声望。 有许多弱小的仙子或精灵向他们投奔而来，甚至还有不远万里赶到提洛岛的月桂树精和睡莲仙子，前者是植物精怪，后者则是神力弱小到不足以称为女神的宁芙仙子。 “我会成为你们的保护神。”阿尔忒弥斯向他们允诺，收容了这群弱小的小家伙，一如她庇护着岛上的其他野兽与各种生灵。 关于“保护”相关的神格正慢慢对她放开，但距离阿尔忒弥斯真正成为许多生灵的“保护神”还有一段距离，想来她还需要继续努力，以时间证明她不仅有狩猎与猎杀的能力，更有保护与促进繁育的力量。 于是，岛上有了仙子妖精们居住，岛屿的各种植物生长得更为繁茂，且不同类型的仙子带来了许多新的植物品种，在他们微弱的神力作用下，到处都能看见葱茏的草木，花香遍布整座小岛，偶尔能看见缪斯女神与美惠三女神们行经在林间的小道上。 阿波罗时常亲手用月桂树或岛上橄榄树树枝编织头冠，再加上色泽缤纷的鲜花作为点缀，随后将其献给阿尔忒弥斯，而阿尔忒弥斯在岛上狩猎时若看见美丽的花朵，她也会将其摘下，或让树宁芙催动草木生长，仔细挑选之后，为自己弟弟戴上月桂树、爱神木、橄榄树或睡莲的枝叶编织的冠冕。* 漂亮弟弟那头明亮的金发微微卷曲，柔和地披散在身后，天然散发着宜人的芳香，略微飘起的长发垂在肩上，衬得他白净的肌肤更为剔透光泽。 相比而言，阿尔忒弥斯的金发没有那般明亮，但也同样皎皎，更多时候她身着猎装，手持简陋的硬木弓箭，带着猎犬和她独一无二的金角鹿，行走在山林之间。 夜晚，篝火点燃，柴火发出噼啪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海浪与花香的味道。 阿波罗坐在那里，拿出他的神器里拉琴（Lyre）轻轻拨动琴弦，在他的琴声中阿尔忒弥斯自然起舞，洁白的裙摆在空中荡漾开波浪般美丽的弧度，仙子们围绕着他们应声歌唱，天鹅随之展翅起舞，欢声笑语吹散了孤岛的寂寞，勒托便觉得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受到鼓舞的小精灵们加倍地搜集美丽的物件献给两位神明，认真期待着每天的欢庆。 从浅滩找到的贝壳、到海底蚌类藏着的珍珠，从圆润光滑的鹅卵石、到长得特别标志仿佛长剑的树杈子，天真的小生命们不以价值分辨高低，只将他们认为好的东西献给岛屿仁慈的神明。 远道而来定居的仙子们也松了口气，他们的辛劳并非白费。 倒也没有特别夸张的理由，而是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是目前为数不多的神职不显得古怪危险、性格又相对友善、实力还不弱的神明。 像是复仇女神之流，虽然有实力，但脾气受神格影响非常变得古怪，根本不是什么善良慷慨的神明，追随者在他们手下不容易讨得好日子，而且他们居住的地方也不一定适合大多数生灵生活，好比冥府，谁都知道地方大、环境清幽，但一般宁芙或妖精根本住不了，有主神庇护日子也会很难过。 “姐姐，要去神山看看吗？我们的神殿已经修建好了，希望你能喜欢我为你做的设计。” “当然，我完全相信你的能力。” 如果不是阿波罗提起，阿尔忒弥斯几乎要忘了，他们其实是要回神山生活的。 不过，提洛岛仍然属于阿波罗，这将是他的私人领地，他们想回来也随时可以回来。 “那我们走吧。” 两姐弟抵达奥林匹斯，一路也碰见了几个不知是刚刚离开酒宴还是正打算去参加庆典的神明，两边礼貌招呼并约定神殿建成后一定会举办宴席，邀请诸神过来参加。 “那里就是赫拉的神殿。”阿波罗指了指某一处地方，阿尔忒弥斯点点头，看向的却是神后宫殿不远处神王宙斯的豪华住所。 能在神山有固定神殿的神明不算多，住在这里的宙斯妻子也就几位，除了被宙斯吃了的智慧与思想的女神、大洋神女墨提斯，其他还活着的比如正义与法律的女神忒弥斯（Themis）只是保留了神殿，本身并不在这里久住。 当然，这里面没有他们弱小的母亲哺育女神勒托，所以他们姐弟才无论如何都要在神山拥有神殿，保有一席之地。 她不敢想象自己和弟弟如果是未来会诞生的赫尔墨斯（Hermes）那般的情况，那一切会是如何糟糕的模样。 毕竟，赫尔墨斯真的花了许多的功夫，靠着他那一张油滑的嘴，周旋在危险又傲慢的众神之间，许久之后才让他不幸的母亲迈亚（Maia）的生活稍微好过了那么一点。 “到了。” “我喜欢这里的森林。” 阿尔忒弥斯忍不住笑了，属于她的神力扩散开来，她微笑着感知着这里的一切。 属于她的神圣植物苋菜红长在墙角，棕榈树和柏树遍布神殿周围，驾驶阿尔忒弥斯的马车的金角鹿放养在森林之中，伶俐又聪明的猎犬被宁芙仙子们照顾得很好。 她的猎鹰盘桓在天空中，盯着她最喜欢的猎物珍珠鸡与野猪，偶尔有巨熊穿行在森林中，在被强大的猎人察觉之前，它们仓皇地企图逃离出狩猎女神的捕捉范围。 神殿外的这片巨大的森林比其他任何神明所在之处都显得充满活力，既有葱茏旺盛、昂扬勃发的生命力，也有暗藏其下、令人战栗的狩猎捕杀，并非单纯的欢乐之地，将生命的残酷与伟大书写得淋漓尽致，不似其他神明的领地看起来那般“安宁祥和”。 这种矛盾又自然的特质在她的领地里尤其分明，却也因此让人觉得这里尤其特别，仿佛每个生命都能在这里生存，找到自 8. 第 8 章 [] “终于见到你们了。” 这位女神身着一袭镶了金线的暗纹长裙，轻纱一般材质的纱巾披在身上，脸上挂着温和而明媚的笑容，一双翠绿色的眼睛里透露出温柔而稳重的包容，虽然模样仍然年轻，但看到那双眼睛便知道她一定是位经历了许多事情的年长女神。 “光之女神福柏，我们美丽的外祖母，欢迎您。”阿尔忒弥斯反应极快，立刻领着弟弟阿波罗上前去。 福柏，乌拉诺斯和盖亚之女，一代提坦女神，是传统意义上的光之女神，不过在“光”相关神格上没有抢得过她的姊妹视觉与光照女神忒亚，所以她只是个弱小的光亮女神。 她与丈夫科俄斯在提坦诸神中十分低调，实力也不强大，统共两个女儿勒托和阿斯忒瑞亚，全都不是非常强势的神明。 在提坦神叛乱中，他们的表现也不算出彩，但因为长女勒托成了宙斯的妻子，所以神战时他们自一开始就站在了宙斯这一边，不像是忒亚他们——自己能打、孩子也能打，却还是选择了观望。 宙斯也知道福柏他们没什么战斗力，所以当时并没有将其安排在最前线，相对来说也算厚道了。可有能力参与战斗的却不愿意出手，在他看来就是不愿臣服于他这个新神王，哪怕最后倒向了他这一边，也被记上了小本本。 虽说他对勒托的心思以色心居多，但也却有几分真情实意，真要说以妻子之位拉拢，也不至于找上俩低调不爱打架的提坦神的女儿。 虽然福柏平时并不起眼，但她有一样极其特别的地方——她与德尔斐神谕有联系，是目前的神谕发布者。 或许是因为失去了在光之神格上继续探索晋升的机会，福柏选择了从另一角度入手，而拥有使用德尔斐神谕、向众神宣告预言这一点也证明了她足够特殊。 卡欧斯世界的神谕具有极其特殊且重要的价值地位。 最初，德尔斐神谕属于大地之母盖亚，她将其保管在自己的神庙之中，后来德尔斐神谕被盖亚交给了忒弥斯女神，而后忒弥斯又将神谕交给了自己的姐妹福柏，自此之后德尔斐神谕一直由福柏进行保管，存放在德尔斐神庙之中。 只有得到认可的神明才能够使用神谕，获得预言，这种特殊的资质注定了即便是神王也无法勉强，纵是夺取了神谕也无法使用，终究是要靠有才能的神明才能驾驭。 正如诅咒终会应验一般，诸神都相信由德尔斐神谕给出的预言也终会应验。正是德尔斐神谕给出了墨提斯的孩子将会成为下一任神王的预言，导致宙斯选择了直接吃掉墨提斯女神一了百了，也正是他如此残暴的行径招致了忒弥斯女神的反感，作为神王第二任妻子的她选择制定了婚姻的关系与法律，以此约束宙斯，让他无法再用这样的手段禁绝妻子和孩子的存在。 福柏拥有神谕的发布权，这一项特殊的权柄足够她在众神之中赢得尊重。 更何况，她还是她与阿波罗的外祖母，血缘与力量都极为亲近，他们不可能不尊重她。 虽然阿尔忒弥斯没有继承多少这方面的神格与权柄，但阿波罗不同，他有一项对他来说尤其重要的力量，正是对诸神的预言。 阿波罗是神与神之间言语的桥梁，他能给出重要的关于神明的预言，而未来的赫尔墨斯代表的是人与神之间的对话。 当然就现阶段情况来看，阿波罗的实力仍显弱小，在预言方面并不出彩。 记忆中，福柏的到来要更迟一些，当阿波罗显现出实力之后，她才会给予他至关重要的帮助，但现在，或许是她的到来导致阿尔忒弥斯的改变，也让之后的一切悄然发生变动。 她相信命运三女神在长河边定会有所感应，但命运不会强硬地约束每一件事情都按照轨迹去走，卡欧斯意志更不会拒绝让自己快点变得更好更完全，所以只要顺应大的潮流，让关键的结点得以保全，其他事情便显得重要又不那么重要了。 “是预言的福柏，我们的外祖母吗？”阿波罗恍然，看向福柏女神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好奇与友善。 “我只是发布德尔斐的神谕，本身并不是预言神格的拥有者，所以不必如此称呼我。”福柏谦逊地摇了摇头，看向两个孙辈的目光中满是亲近，“但我仍为你们感到自豪，你们都是非常出色的孩子。” 忒弥斯与福柏都在盖亚女神的庇护之下，虽然地母盖亚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但她对这两个女儿都还有几分情谊，德尔斐的神庙与神器神谕的使用对她们开放正是最好的证明。 “欢迎您的到来，请让我们用最好的肉食与饮品招待您！”阿尔忒弥斯连忙发起邀请，阿波罗毫不犹豫接话。 “我们将为您献上最美的舞蹈与最动听的音乐，请您接受我们对外祖母的敬意与爱意。” 神殿今日才刚刚落成，但想要住的话随时都可以，邀请诸神的宴会可以往后放放——他们原定是打算等阿尔忒弥斯找到独眼巨人打造完神器金弓，两姐弟将皮同猎杀之后，再正式入住神山，筹备宴会邀请神王在内的诸神共同庆祝——福柏是他们的外祖母，属于自家人，在自家神殿吃顿饭完全不是问题。 “带我去你们的岛屿看看吧，很抱歉没 9. 第 9 章 [] 宴会正热闹时，福柏起身离座。 阿尔忒弥斯与阿波罗默契地跟上了她，动作低调。 勒托对此毫无察觉，完全沉浸在宴会的快乐之中，倒是缪斯女神们因为时刻注意着自己的主神，观察到了他们的动作。 阿尔忒弥斯笑笑，与姐姐们轻轻摆摆手。 阿波罗跟着也点点头，示意她们留在宴会现场。 女神们于是定下心来，继续编写诗歌，就着各种随地取材的乐器与天然悦耳的歌声仔细雕琢词句。 音乐与韵律的本能刻写在这些美好的生灵之中，即使是刚刚诞生的小精灵，都能哼唱出一些原始的但也动听的节奏。 福柏注意到了，随口问道：“你们关系很好？她们也是宙斯的女儿啊……” “缪斯女神们都很能干，”阿尔忒弥斯大方坦言，“她们帮了我们很多，不单只是阿波罗的从神，更是非常体贴的姐姐们。” “我们对众神仍有许多不了解的地方，缪斯女神们刚好为我们补充了许多知识，也为我们修建神殿、打理提洛岛……提供了很多帮助，比一般侍从要更加优秀。”阿波罗认可地接话。 缪斯女神们主司艺术与科学，代表了从过去到未来通过传统的音乐和舞蹈、即时代流传下来的诗歌所表达的神话传说。她们原本是守护赫利孔山（Elikon）泉水的水仙，属于宁芙的范畴，实力低微而不起眼，与其他任何水泽仙子没有什么不同，其母也不是什么强大的存在。* 但她们姐妹感情亲密，始终如拧紧的麻绳联系在一起，力在一处使，通过不断感悟神格慢慢变强，晋升成为弱小的三等女神。 随着艺术、人文侧神明逐渐出现和完善，当诗歌文学方面的最初作品越来越多，她们的实力也变得越来越强。在宙斯的认可下，她们被阿波罗收为手下，自此正式成为艺术之神阿波罗的从属神，在艺术人文侧站稳脚跟。 她们善于歌唱，会编写传唱各种动听的诗歌，同时动手能力也很不错，阿波罗与阿尔忒弥斯的神殿有多处都是她们在得到授意之后亲自打理装饰的，也乐于为两位神明准备宴会和庆典的所有一切。 在私下时，阿尔忒弥斯不介意与她们姐妹相称，不必恪守主神与从神之间的尊卑关系，但她们到底有所不同。 目前宙斯的女儿里面除了她还没有擅长战斗的，一群仙子们对打猎活动也不拿手。女神里武力值高的赫拉应该算一个，她曾是和宙斯一起战斗在最前方的存在，同时享有宙斯的神王权柄，但她也很久没有穿上盔甲了，更何况阿尔忒弥斯也不可能和神后赫拉一起打猎。 缪斯女神们不擅长战斗，完全不具备狩猎的能力，有时候她看她们无忧无虑的样子还挺无奈的，但想想神各有志，她们就这样快快乐乐的也挺好的，反正已经是阿波罗的从神了，活儿不是白干的，有事就让阿波罗去扛好了。 每次阿尔忒弥斯带着丰厚的猎物归来，她们总是不吝啬赞美，无数优美的诗歌从她们的口中说出，尽情传唱着狩猎女神的伟大，然后这些猎物被她们做成香甜可口的佳肴，再度分享给大家。 “我们对父神其他的孩子并没有敌意，即便是神后赫拉……”阿波罗迟疑了一下，才继续道，“我们也只是想要维护自己和母亲作为神明威严和尊贵，但从没有想过将母亲推到不合适的位置上。” 或许热恋时勒托也曾幻想过自己为神后的模样，毕竟她是赫拉之前的最后一位妻子，宙斯有了赫拉这位神后之后，才彻底“定性”下来，自此便形成了七位妻子、其中最后一位为神后的“格局”。 但阿尔忒弥斯与阿波罗两个，却从没有考虑过自己亲妈是神后这样的场景，勒托不合适，也没有这个能力。 赫拉虽然善妒，守不住她自己的婚姻与忠贞，对宙斯这个丈夫多是放过不作为，但在其他方面，她是有功绩的，像是与宙斯并肩作战，平定叛乱，当女神们的战力表率等等。 单就作为神后本身，她并没有比之前两位神后盖亚和瑞亚差，尽管她也没有能够做到保护妇女儿童，但卡欧斯的神明里失职的不少，毕竟很多神明性情惫懒，只喜欢享乐，还对神力的使用非常吝啬。 像这种权能宽泛的神明，比如某某保护神，没有做到位的简直不要太多，除非是非常重大的失误，会给世界带来灾难和麻烦的那种，否则众神算是“大哥说不了二哥”，大家都是就这么马马虎虎凑活了。 而且，赫拉与宙斯成婚时，诸神欢庆，她也得到了地母盖亚赠送的金苹果树，这树至今仍栽种在她的花园——赫斯珀里得斯（Hesperides）三姐妹看护的花园，未来还会有百头巨龙拉冬（Ladon）协助看守，防卫堪称严密。 独一无二的珍宝也奠定了赫拉特殊的地位，这桩婚事是得到了原始神盖亚的认可的。 “……” 福柏面容含笑地点点头，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她的表情已经暗示了她的想法。 确定两个孩子都是脑子清醒的神明，没有被一时的荣耀冲昏头脑，也没有变得傲慢自大，自以为无所不能，福柏看起来更高兴了几分。 如果他们没能一出生就得到宙斯的如此看重，她还不至于亲自跑一趟，观察观察情况，但他们什么成绩都没有做出来就得到了神王的嘉奖——当然，完好降生本身就是一种功劳，但不完全属于他们，而是勒托付出了更多——她很担心他们被宙斯的糖衣炮弹冲昏了脑子，毕竟神王薄情又残酷，给出去的总能够收回来。 “你们姐弟都是聪明的孩子，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此时到来吧？” “……”阿尔忒弥斯心里略有一些猜测，但她不能说出口，于是只是疑惑地摇摇头。 阿波罗见姐姐 10. 第 10 章 [] “您喜欢美惠三女神的舞蹈吗？”阿尔忒弥斯微笑着询问福柏，希望她能有一个不错的宴会体验。 毕竟比起活跃于各种宴会且为之欢欣不已的女儿勒托，外祖母福柏似乎对宴会并不热衷，整个看起来十分“矜持”。 “她们善于舞蹈，脾气很好，天真烂漫。我们在提洛岛上，与她们所居之处距离甚远，但只要有宴会她们就很乐于到来，与我们一同欢庆。如果您在神殿举办宴会，她们也肯定愿意过来一道庆祝。” 他们姐弟都不希望尊贵又重要的外祖母远道而来却感觉不愉快……亦或者是这次的宴会类型不合这位女神的口味？ “缪斯女神们也是，她们都很能干，如果您觉得麻烦，我可以让她们去协助您准备宴会。”阿波罗坐在阿尔忒弥斯的旁边，亲自为她的杯子里倒上紫红色的果汁，在酒神未诞生的现在，这是一种流行的类似“酒”但不是酒的果汁饮品。 美惠三女神不是他们的从神，但她们和缪斯女神们的情况差不多。 她们从年龄小到大为：光辉女神阿格莱亚（Aglaia）、欢乐女神欧佛洛绪涅（Euphrosyne）、激励女神塔利亚（Thalia）。身为宙斯和欧律诺墨的女儿，这三位都没什么实力，她们代表了妩媚、优雅和美丽这三种品质，只喜欢享乐、消费与恩赐，三女神总是形影不离，走向所有代表壮丽、宴飨和欢乐的地方，完全不喜欢参与战斗。* 众神都喜欢享乐，热衷于参加各种宴会。 他们的聚会少不了缪斯女神的歌声，同样少不了美惠三女神的舞蹈，而且她们舞蹈水平极高，技巧精湛、动作优美，在阿波罗的七弦琴乐声下能表演出尤其华丽而复杂的步伐舞蹈。能做到这一点的可不多，就她观察，大部分宁芙仙子都做不到跟上阿波罗的乐声。 阿尔忒弥斯虽然可以做到，却不爱费这个劲儿，她更喜欢自由自在地跳舞，还喜欢拉着阿波罗一块儿唱唱跳跳，但其他女神就要羞涩得多，也使唤不动阿波罗。 “没关系，这样已经很好了，我很高兴。”福柏留下这样一言，趁着大家仍在兴头时，悄然告辞。 此时，阿尔忒弥斯被勒托拉着一起跳舞，她于是示意阿波罗去送一送，估计这俩还有一些可以交流沟通的事情。 众神的寿命无限，又永葆青春，他们没有什么烦忧，没有多少值得恐惧与担心的。 在大家的眼中，没有永远的分开，几乎没有“告别”的概念，也没什么值得在意。反正今天去你家花园逛，明天来我的神殿享乐，宴会一场接一场，总能够碰到，总能够相聚。 当神的时间放到无限长度，这短暂的相聚和分别都不再是什么事情，他们可以永远耐心、永远平静。 勒托自然也是其中再典型不过的一个神明。她压根没觉得福柏过来一趟值得操心，爱来来爱走走，过段时间等她自己兴致上来了，马上就自己收拾收拾，带着礼物带着仙子去拜访福柏的神殿，在母神住处待上一段时间，也不必费心去计算日月时光，感觉差不多了就又去其他地方玩耍。 “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或许是有了福柏的暗示，阿波罗对预言也有了自己的感知，他看向阿尔忒弥斯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别的东西，但目光依然亲切而亲近。 “嘘。”阿尔忒弥斯摇了摇头。 这是个神明的世界，用后世的某种话说就是，这是个“高灵感”“高魔”“高危”的世界，并且因为卡欧斯世界的特殊性，命运的戏剧性和必然性在这个世界的应验程度根本不需要怀疑。 即便身为经历了不少的穿越者，阿尔忒弥斯既有自身的记忆，又有前面积攒的经验，她依然不敢大意，更不敢赌命运三女神是不是真的那么“不管事”。神秘是不能轻易揣测的，她也不想因为她的一些举动导致那些对生命个体来说尤其重要的命运的丝线被搅成一团乱麻。 阿波罗聪慧地领会到了什么，不再多言，只是向她郑重表示：“不论如何，姐姐，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们是世界上最亲近的孪生姐弟，再没有比我们彼此更重要的存在。” “我明白的。”阿尔忒弥斯感动地抱了抱感性的阿波罗，小伙子真不愧是她亲自接生的弟弟。 宴会的热闹很快过去，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都进入了漫长的闭关当中，勒托主持了岛屿上的一切，实际上也就是顺着她的心意，经常地举行一些宴会，邀请周围的生灵过来参加，有时也会有一些远道而来的提坦神明。 在二代提坦神里，勒托也是有一些好友的。在没有赫拉的针对之后，一切又显得“友好”了起来，至少那些曾经将她拒之门外的，又再度和她热热闹闹地举杯欢庆。 勒托不算是个非常记仇的神明，或者说，正是因为她是弱小的女神，所以她大概能够明白当时这些同样弱小的神明的心思。虽然偶尔也会萌生报复他们的恶意，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实在非常麻烦，他们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只是违抗不了神后的命令和权柄，就连她自己不其实也没办法反抗赫拉吗？ 她的两个孩子都在乖乖修行，她不想修炼提升实力，那太辛苦，既然就她自己一个，也就没必要折腾那么多了。 神嘛，除了锱铢必较的小心眼，也总要有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宽容，事事都计较的话就不快乐了。 另一边。 阿尔忒弥斯的感悟并不顺利。 她通过绳结计数、划线计数的方式计算日夜的流逝，被给她送食物、饮品和衣服的宁芙仙子看到后，这种“前所未有”的日月计算很快在岛上流行开来，紧接着向整个大陆扩散。 广泛的推广与应用给她带来了一定的影响力，在神力表现上也有一点点起色，但细算来，也就这样，并不是什么大事。 本心里，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智慧”的表现，她也不可能抢到智慧的神格，更没有借此抢夺的意思。 她只是单纯想要计算时间，以防她在修行闭关用的山洞里面待上过长的时间错过关键，虽然修炼无日月，神明的时间实在太漫长——总免不了觉得无聊，但她心里还牢牢记挂着几件大事，她总不能一直待到外面都变天了还不知道。 福柏虽然暗示了分散出来的来自于智慧本源的智慧，但阿尔忒弥斯并不清楚这究竟要怎么实现怎么获得，如何才能得到“智慧”的一定程度的认可。 不过有 11. 第 11 章 [] 成为了灵光女神之后，阿尔忒弥斯觉得自己的日常也没什么变化，顶多就是在缪斯女神们思路枯竭、暂时陷入僵局的时候，她稍微施展一下神力，就能让她们突然有一些灵感，但她们的才思与神力都用来写诗歌、唱曲谱上了。 真要说好处的话，那就是在她的神力作用下，他们和其他宁芙仙子们做出来的衣服会更加好看，但有时候也会遇到奇奇怪怪的食物口味——也是他们受启发灵光一现之后搞出来的。 虽然花样多了很好，但如果不是她第一个“上当”就更好了。 不过面对姐姐们白净的小脸蛋，阿尔忒弥斯得承认，她们不愧是从水宁芙而来的女神，和一群小精灵们一样天真又单纯，这表情看着也太无辜了，她都没法和她们生气。 毕竟是大家都吃的食物、大家都用的物件，她最多就是吃到怪味之后把东西若无其事地塞给弟弟，然后在阿波罗责怪又无奈的眼神下，看着世界第一好弟弟也把怪东西吃进嘴里，和她一起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就这样，稳定了实力，确定了时间，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勒托等人告别，带着弟弟为自己设计好的图纸，前往下界大陆寻找独眼巨人的踪迹，让对方为自己打造神器金弓。 独眼巨人（Cyclops）一共有三位，分别是Brontes（雷）、Sterops（电）和Arges（霹雳），特征是“独眼”，只有额头正中有一只眼睛。他们和百臂巨人一样，都是乌拉诺斯与盖亚的孩子，但却并不受宠爱，反而被乌拉诺斯畏惧，这位一代神王惧怕他们的力量，选择了把他们囚禁在黑暗深渊里，但他们确实十分强大且特殊。* 在提坦神叛乱中，普罗米修斯先向二代神王克洛诺斯提出建议，将被关在深渊塔尔塔罗斯的巨人们放出来，拉拢他们对抗敌人，但克洛诺斯拒绝了这个提议。 于是，普罗米修斯带着这个极其有效的甚至能左右战局关键的“建议”投奔了宙斯，而三代神王宙斯接受了这个提议。 为了对抗提坦一族，宙斯允诺只要巨人们为他作战，他将给予他们自由，百臂巨人和独眼巨人们都渴望着离开深渊，自然一口答应，于是随后宙斯将他们释放了出来。 天真的巨人们为了感谢宙斯的恩情，帮宙斯打造了雷霆、闪电和霹雳的武器，也就是胜利之矛等至关重要的神器，至今这些神器也是宙斯驾驭雷霆、成为武力值最强的神明之一的关键，同时他们也为海王波塞冬打造了三叉戟，给冥王哈迪斯打造了隐身头盔（Cap of invisibility）。* 有了这群好比战争机器的恐怖存在的帮助，宙斯带领他的兄弟姐妹们终于完全推翻了克洛诺斯的统治，彻底平息了提坦之乱，站稳了脚跟。* 在这之后，就是一系列的清算，诸如反叛头子提坦神阿特拉斯（Atlas）被惩罚用双肩支撑大地，自此成为擎天的神明。 “……” 阿尔忒弥斯分神片刻，随后重新凝神，视线落在大地上，继续寻找着独眼巨人们的踪迹。 和百臂巨人们不太一样，独眼巨人们长得相对没有那么狰狞恐怖，毕竟“百臂”这件事情本身就比较超乎想象，一般神明根本达不到，连常规的怪物也怪不到这个程度。 倒是之后真正的怪物之首诞生，才能够和这些巨人们比一比“奇怪”。 “会在哪里呢，应该还没有被神王赶回深渊吧……” 她想着，心里觉得宙斯其实也蛮缺德的，他当初允诺了给巨人们自由，但其实心里并不放心这些巨人活动在大地上，认为他们会对自己造成威胁，所以估计没多久，他又会找理由重新把他的这些残暴的“叔叔伯伯们”关进塔尔塔罗斯。 虽然阿波罗说这些巨人丑陋但是单纯，是冲动的可以利用的存在，但阿尔忒弥斯之前并没有见过巨人，没有仔细看过关于他们的记载，绝大部分宁芙仙子、妖精之流都十分恐惧他们，所以她也说不准他们究竟是怎样的。 毕竟他们的战斗力太强，很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就伤害到什么，只要他们想，随时可以一手捏死一个小精灵，理所当然这些弱小生命会害怕狰狞恐怖的怪物。 实力悬殊太大的话，确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但就目前来说，独眼巨人们应该还没有重新被关进深渊，因为他们还有锻造的能力，目前也没闹出太大的乱子，虽然长得丑陋狰狞，但是是有利用价值的。 宙斯既然允许她找巨人们打造金弓，那就不可能让她上深渊塔尔塔罗斯找他们。寻常神是进不去危险的深渊的，里面还关着很多麻烦的存在。 通常情况下，神明不死，想粉碎神格也很难，一般某个神格的主人死了会有新的神诞生并取代原本的神，但这样的情况不多，弑神也有代价，所以他们（神王）常规的习惯就是把惹事的、麻烦的、难以处理的家伙往深渊里一扔就算完事，反正没有许可也出不来。 “独眼巨人们，找到你们了！”阿尔忒弥斯眼睛一亮，就看见三个巨人站在森林的某处，轰隆隆地拔树，不远处有一个搭建普通但结识的大房子，可能是他们的住所。 他们是神明，但也不是神明，更像是诸神眼中的“怪物”，因为他们是没有确切的神格的，某种程度上仍然属于精怪之流。 他们强壮、固执、并且感情冲动，很会制造和使用各种工具和武器，是还未出生的火与锻造之神出生之前，最会锻造的存在——* 关于他们和火与锻造之神究竟谁更善于打造兵器，众神之间一直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 “善于锻造的独眼巨人们啊，我是自然、狩猎与净化的女神阿尔忒弥斯，我得到父神宙斯的许可，请你们为我锻造一把金弓作为武器，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报酬。” 她先递上了报酬，里面是大量的珍珠、宝石和丝绸，总之是常规意义上十分精致、昂贵，会讨神喜欢的东西。 但对这些“脆弱”的小玩意，三个独眼巨人盯了一会儿，在里面挑挑拣拣，只选出来了两块蓝色的宝石，其他的东西就被他们扔到了一边儿，像是不值钱的垃圾一般。 阿尔忒弥斯对此没什么感觉，反正这是送给他们的报酬，随便他们怎么使用。 “你还 12.第 12 章 [] 此时的卡欧斯世界最高山峰——奥林匹斯上，正发生着一件预料之中的但又没那么“恰逢其会”的事情。 神后赫拉的神殿距离神王宙斯的神殿不远，但宙斯却并不怎么来到这里，更准确说，他并不长久居住在自己或神后的神殿中，时常出去“找乐子”。 对此，赫拉尤其恼怒。 她知道，每次宙斯离开神山，基本都不是为了什么正经大事，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要事值得他一个神王到处跑东跑西，唯一能让他关心一下的，就是哪里又出了一个美女。 或是宁芙，或是仙子，或是妖精，或是女神…… 只要是美丽的存在，都可能会成为宙斯的狩猎目标。 他和其他男神一样，花心滥情，残忍冷酷，自私自我。 伤心了很多次，对神王的本质也自认为十分了解，如这样有深刻认知的也不只有赫拉一个，像唯一能被她尊称为“忒弥斯女士（Lady Themis）”的同为宙斯妻子的法律与正义女神也正是因为这点才对宙斯敬而远之，可赫拉还是免不了感到伤心，有时候更是恼怒居多。 她认为自己的神后威严遭到了侵犯，自己身为妻子的权利也无法保全，她对外面所有“勾引”了宙斯的存在都感到震怒，哪怕其中不少其实是被宙斯□□和□□的。 作为奥林匹斯的神后和一位骄傲的女神，她必须向所有生命昭示自己的威严与强大。 赫拉也尝试过与宙斯谈判，但遗憾的是，宙斯永远只会当面道个歉，说一些软和讨好的话，在得到了牛眼睛的女神的笑颜之后，就把这个保证抛在了脑后，最多安分一段时间，便继续出去找乐子。 就是这么寻常的一次争执，在宙斯嬉笑讨好的表现下，赫拉的怒火都显得无处可发，他甚至狡辩说自己并没有与那水泽仙女发生关系，只是听闻有个漂亮的水宁芙诞生便闻美名而到来，去看看究竟是不是名副其实罢了。 赫拉恨不得把所有会吸引宙斯目光的女性弄死，宙斯荤素不忌但他对漂亮的男人或少年最多只是玩玩的心态，赫拉更忌惮的是那些会让她感到威胁的女神。 “好了好了，我美丽的女神，卡欧斯世界最高贵最漂亮的赫拉女神，现在你不应该为这些事情操心，好好休息，我会让侍女送来更多的珠宝、更多的美食、更多的衣料……看到那些宝物，你会开心的。” 宙斯跑路了，留下回过神来的赫拉气愤地捶了捶桌子。尽管，她确实很喜欢那些宝物，看到宙斯费心搜集来的各种珍宝一一送到她这里，她仍会感到喜悦与欣慰。 “嘶。” 或许是情绪变化太大，赫拉难得地感到了一丝不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仿佛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不好的要发生。 但孩子的父神与母神都十分健康，赫拉虽然神力稍有损，但她十分清楚自己并未伤及根本，反而有些像是“甩掉了一个包袱”，理论上对孩子应该没有影响，她也很确定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并不会继承婚姻与产育相关的神格，而是火相关的部分，也就是和宙斯的相关度更大。 “母神。”催产女神厄勒梯亚等宙斯走后才敢过来。 当父神与母神争吵时，任何神明都不敢靠近，神殿内外所有的侍女侍从都躲得远远的，只敢遥遥地观望。 当宙斯发怒时，雷霆闪电会自然地被引动，将这片天空搅得轰隆作响，天幕阴沉沉的，而当赫拉发怒时，气象虽未变化——若她想，享有宙斯权柄的她也能驾驭雷霆——但她通常不会这么做，只是因为她的怒火，赫拉的神殿内外自然弥漫着一股凶悍而冰冷的气息，神明的威亚不言而喻。 更何况，父神母神他们总有“浓情蜜意”的时刻，厄勒梯亚在这种时候就更不敢打扰了。 她曾见过父神宙斯如何低声下气地与母神“求饶”，如何放下颜面地与她亲近和讨好，如何温声软语地哄着宠着……那样的宙斯只会出现在赫拉的面前，如此英俊、如此神伟、如此充满真实的爱意，所以厄勒梯亚始终相信父神母神是真情相爱的，只是父神改不了花心的习惯，而母神同样免不了善妒的本性。 通常情况下，父神是绝不会为了外面的那些与母神过不去的，他会给足神后的面子——基本上被他得手之后的仙子妖精之流都再不会得到他的喜爱，好比是新鲜劲儿过去了，所以哪怕神后对那些存在出手，如何惩戒，他都觉得无所谓，也不介意这些，“尝鲜”之后他就已经是完全无所谓的态度，那些存在根本比不上神后在他心中的地位。 但，第一次出现了不算例外的例外。 那就是勒托女神和她的两个孩子，姐姐阿尔忒弥斯与弟弟阿波罗。 勒托最终还是生下了宙斯的长子，无论赫拉怎么反对都没用。 赫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儿子）还在孕育，而那边已经可以降生，这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 赫拉的举动触及到了想要儿子的宙斯的容忍底线，被分出接生神格作为惩罚——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神后被神王下了面子。 厄勒梯亚清楚，其实自己母神并没有那么在意那枚小小的接生神格。 在她降下“禁止勒托在大地上生产”的神谕的那一刻，这一枚神格对她的归属权就已经动摇了。她违背了“接生”的本意，不让别的女神生产，这枚神格自然会对“主人”产生质疑，而强留也只会为她增添痛苦。 接生神格并不是赫拉的本源神格，所以赫拉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在意这枚神格和小小的不起眼的职能，她更在意她身为宙斯神后的威严与尊贵被挑衅和质疑这件事。 其实私心里，作为催产女神的厄勒梯亚也不是很赞成母神赫拉的做法，她是催产的女神，而母神降下的命令实际上也违背了她的神格与本性。 厄勒梯亚对当时怀了双胎的勒托无能为力，她亲眼将女神不能生产又亟待生产的痛苦看在眼里，这对催产的女神来说真的是一种“心理折磨”，她并不是赫拉那样强硬、善战和硬心肠的女神，反而性情柔软，脾气温和，心地善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女神。 “您觉得不舒服吗？”厄勒梯亚对赫拉的关心与爱护并不比其他任何神少，她这段时间一直留在赫拉的神殿内，照顾着她，关心着她的心情，担忧着生育会给她带来不好。 毕竟，众所周知，地母盖亚就是生产了太多次之后被分割了过多的力量，至今无法回到巅峰反而十分憔悴，现在还在沉睡之中，以此休养生息。 虽然赫拉并没有生育那么多，但她对生下儿子也是渴望的，虽然长子的位置已经被阿波罗占据，厄勒梯亚也十分欢迎弟弟的降生与到来。 “是弟弟闹您了吗？” “这是个安静又闹腾的孩子。” 他的神格属性并不宁静，像是与一些危险的元素像是火焰之类的相关，这给孕育他的母体赫拉带来了一些负担， 13.第 13 章 [] 俊美的男神身着猎装，鹿皮的靴子与牛皮的腰带上代表阿波罗身份的同样精细印刻的花纹，他一头金色的卷发被一根牛筋皮绳自然地束起，装饰以橄榄枝叶与月桂花枝，花枝间夹杂着几朵不知名的小野花，色泽缤纷，暗香清幽。 他深邃的五官与出众的身材是世界最美的杰作，一双红唇微微抿起，碧蓝色的眼眸里带着几分凝重之色，但看他跳跃在山林与陆地之间，全然是轻盈又从容的姿态，如此便又让人觉得，他应该是成竹在胸，十分有把握，这才能显示出一种认真但也清俊的模样。 “姐姐，我来了。” 年轻气盛的小伙子阿波罗一手拿着他的神器里拉琴，一手擎握着一把漂亮的银色长弓，以矫健的身姿、优美的体态迅速地奔跑在蔚蓝的天空之下，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少年气十足的伶俐。 他背挎着的箭袋里装着十支雕刻精美而无比锋锐的金色箭矢，天鹅毛装饰的尾端的洁白隐约从箭袋中透出来，发出叮当的轻响。* “小心！”阿尔忒弥斯眼睛一眯，不需要准备便轻轻松松地拉开手上的金色长弓。 独眼巨人为她打造的金弓金箭十分出色，神器在锻造过程中便被注入了她的神力，以便于其成为完美适配她的武器。 金弓基本与阿波罗设计的样子相仿，但实际使用起来更为强大，不愧为神器之名，它不仅能够凝聚大量的神力化为箭矢，还能够随她的心意变换弓箭的形态大小，足以应对绝大多数的场合和环境。 咻—— 箭矢迅疾飞出，宛若闪电。 “嘭——” 皮同撞击在巨石之上，原本将要拍击在背身对它的阿波罗身上的巨大尾巴上赫然钉着一支金色的弓箭，正是阿尔忒弥斯在遥遥的地方随手拉弓放出的。 伴随弓箭而来的神力不断地翻涌着，将它尾部的血肉搅和得一团乱，皮同发出痛苦的嚎叫，然而疼痛却更加刺激了这个疯狂的怪物，它变得更为凶悍，好像毫不畏惧死亡。 “怎么找到它的？”阿尔忒弥斯态度认真，但神色平静，语气中透出一股轻松，但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猎物”。 她会以更为轻松的姿态应对这可怕的怪物，却不代表在这场猎人与猎物的角逐中，她会有任何轻敌的想法或是放过敌人的动作。 不论是谁，都要为自己的举动付出代价，复仇三女神厄里倪斯（Erinyes）早早的诞生正意味着这个世界是认可“复仇”这一行为的。 厄里倪斯从乌拉诺斯的鲜血与残肢体中诞生，某种程度上也正代表了乌拉诺斯的仇恨与不甘，他对小儿子、二代神王克洛诺斯的仇恨至今仍在，只不过受限于实力，复仇三女神没有能力向克洛诺斯施以报复，而因为没有成功实施最根本的“仇恨”她们的实力又反过来被局限，神力无法进一步提升，最终变成一个僵局。 至今，她们三个妇女模样的神明仍然维持着狰狞的长相——头上长着蛇发，眼中流出血泪，双肩生有翅膀，手执火把和蝮蛇鞭。她们在大地上活动，追逐杀人凶手，使他们痛苦疼痛，良心不安，发疯发狂，她们对血亲相弑者尤其仇恨。有时，她们也会在冥府活动，惩戒那些罪孽的灵魂。* 而反过来，模样不在青壮年时，天生长有无法隐藏的怪物的特征，又正是她们实力不足、没有成为一等神明的象征与外在表现之一。 曾经，皮同听从赫拉的命令，残酷地驱逐、伤害着他们的母亲勒托，当时的勒托没有能力反抗，但此时的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都将为她讨回公道。 “我先找到了它的巢穴，这条巨蟒怪物居住在悬崖附近的洞穴里。” 阿波罗描述了皮同居住的地方，说那里到处都是悬崖，其中有一处朝天的洞口，洞里一片漆黑，洞底水流湍急，水的上空翻腾着一团团雾气，当时他便似有所感，以神力试探洞中。于是，凶残的怪物从洞穴中爬了出来，长满鳞片的巨大躯体在岩石间盘了一圈又一圈，它的体重把岩石和高山都压得发抖。* “难怪我没有找到……”阿尔忒弥斯恍然，她并没有往悬崖那块找寻，想着皮同一条陆地蛇，又不能起飞，估计到不了高山之上，便一直在大地上寻找，没想到它借着庞大粗壮的蛇类身躯住到了悬崖附近的洞穴里面。 “它把周围一切都毁了，真是作恶多端……不过悬崖这里的环境本就恶劣，兴许也是这点误导了姐姐你。”阿波罗摇摇头，安慰着阿尔忒弥斯，目光落在翻腾反抗的皮同身上，眼神中的厌恶之色更为强烈。 皮同经过的地方，所有的生命都逃跑了，凡完好的基本都被它破坏。 仙子们带着小动物四散地奔向各处，尽可能远离巨蟒，而逃不走的山神精怪全都藏了起来，在地底、在天空……总之在一切能躲藏到不被它发现的地方。 即便如此，依然有许多弱小而美好的生灵因为逃脱不及被它杀死，美丽的大地生生被它弄得无比疮痍，几百年几千年的树木都能被它拦腰打断，可谓是草木不生。 “嘶嘶——” 皮同翻滚着血肉模糊的身躯，驱动着有力但重伤的蛇尾疯狂地甩动，噼里啪啦地打在各处，原本的浅滩瞬间变得一塌糊涂，恶臭的毒液落在地上，很快便成了一片泥泞。 “请交给我吧，姐姐。”阿波罗向阿尔忒弥斯发出请求，“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的了，我想为你和母亲做点什么。” 阿尔忒弥斯还想说什么，阿波罗缓缓和她摇了摇头，俊逸的脸庞带着一点温柔的笑意，眼眸中只剩下了他美丽的姐姐与丑陋的巨蟒。 此时，失去了耐心而只剩下血性的皮同张开了血盆大嘴，准备将这一直骚扰它的金发神明一口吞吃下去。 阿波罗似有所感，神色平静，肃杀之色全然藏于一双深海般的眼眸中。他银弓上的弦发出了嗡嗡的响声，百发百中的金箭如同雨点般射向皮同。本就重伤的巨蟒无从躲藏，周围没有丝毫遮挡，在箭雨之下，皮同彻底断了气，残躯重重地摔在了大地上。* “结束了。”阿尔忒弥斯长舒了一口气，阿波罗点点头，视线仍落在地上。 “就是这样丑陋的怪物，逼得我们的母神如此狼狈……”阿波罗低声说着，神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欢欣。 “阿波罗，”阿尔忒弥斯的手放在他的背后，轻轻地替他顺了顺，“要笑着啊。” 阿波罗愣 14.第 14 章 [] 光明、预言、净化与艺术等神格的主人、神王宙斯的长子阿波罗猎杀了皮同，为附近的生灵带来了宝贵的和平。 他的美名被人称赞，他的英俊被人传颂。 对此，勒托看起来非常高兴，她乐于见到自己的孩子出息，见到他们做出成绩证明了自己。 阿波罗能狩猎皮同，至少证明了他不是泛泛之辈，不是那种羸弱的男神，最重要的是看到他俊美的外表、听到他动人的琴声，也不会有神会怀疑他的艺术修养与才能，可以说是文武兼备。 一下子，阿波罗的人气变得尤其得高。 很多宁芙仙子、漂亮的女神都在给他送花送珍珠，向他表达滔滔不绝的爱慕之情。 尽管阿尔忒弥斯也参与了这场战斗，不过因为多种原因，她看起来并不起眼，没有阿波罗这样“瞩目”，她也并不介意如此，因为这本就应该是阿波罗成名之路上的一段，她参与只是因为不放心弟弟，加上同为勒托的孩子，她也合该出一份力。 自然，神王宙斯怪罪下来时，根本就没有考虑到插了一手的阿尔忒弥斯，所有的火气与惩罚都对着阿波罗去了。 “哎，怎么会……”勒托看起来一脸懵逼，像是完全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阿尔忒弥斯对此早有预料，并不觉得有什么。 阿波罗执意最后一击由他来，也正是因为他提前考虑到了这一点。 两姐弟用的金弓、银弓不太一样，但最后射出去的金箭其实是差不多的，阿波罗在埋葬皮同的时候，没有忘记清理那些痕迹，最后只留下了阿波罗的箭矢——那是最后的致命一击。 “是不是我要去找神王……”求情。 勒托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看起来有些无措，但她也不能肯定自己如今在宙斯心中还有多少情分，最重要的是要和神后赫拉相比，她是不可能比过的。 她本就不是强势能干又有主见的女神，和其他许多无忧无虑的仙子精灵和弱小的女神一样，她习惯了就这么简单地生活，大事依靠着能顶在前面的，能把自己管理好，不给人添麻烦，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生下两个有出息的孩子，意味着她可以再度轻松起来，神王宙斯靠不住，自己的孩子还能依靠，这是她这么多时间以来的认知，但这时候她的孩子好像遇到了一些麻烦，母性让她决心做点什么，可惜这会儿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神后的不满吗？”勒托小声地问她。 “不管怎样，都会有个结果的。”阿尔忒弥斯安抚着自己的母亲。 “我们猎杀了皮同，在诸神的传唱和神王的眼中，是阿波罗杀死了神后的爱宠巨蟒，不论它做了多少事情，犯了多少罪孽，伤害了多少生命，归根究底，皮同是神后的宠物，是执行神后命令的存在。” 当前，“神使”还未诞生，但类似性质的存在和工作都客观摆在那里，皮同在当时代表了赫拉的颜面，而且她很喜欢这条蛇。 众所周知赫拉喜欢驯养凶猛狰狞奇怪的野兽、怪物当自己的宠物，越可怕她越喜欢，所以哪怕很多弱小的神明非常畏惧甚至厌恶这些存在，但没有一个对皮同出手，因为大家清楚这机油可能会得罪记仇的赫拉。 宙斯当然十分清楚自己妻子的喜好。所有妻子里面，赫拉对他是最特殊的，也是他最看重的，神后的面子其实也与神王息息相关，除了神王自己下了神后的脸，其他神明都不能得罪她，因为他们是神王和神后，分享了尊贵的神王权柄的存在，这世界上所有夫妻的“典范”，虽然说也不是什么好例子就是了。 “那……”勒托看起来更不安了。 “没关系的，”阿尔忒弥斯摇了摇头，“神王肯定会惩罚的，因为皮同死在了阿波罗手上。” 他们不能以复仇的名义解释此次行为，那意味着他们对神后不满，也意味着他们冒犯了神王的威严。 但皮同本身算不了什么，不过一条蛇而已，神王宙斯不会真的看重它，他在意的是他要安抚生气的赫拉，让事情看着过得去一些。 赫拉真的非常在意一条巨蟒吗？ 那也不是，赫拉的花园里养着无数或珍奇或凶猛的怪物，固然皮同得到了她的一些喜爱，但终究也只是小宠物罢了，没有它还会有无数别的。 “神后的宠物忽然被杀，她总要表示点什么，神王是为了安抚她，向众神强调神后的尊贵与威严不可侵犯，才惩罚的阿波罗。” “但是……那……”勒托舔了舔嘴唇，双手冰凉。 “但是，这件事情里，父神并非没有得利，”阿尔忒弥斯悄声换了个说法，“作为父亲，我相信他还是很高兴看到自己儿子的战斗力的，更何况在皮同死后，有很多生灵在大路上宣扬了神王和神子的伟大，赞颂他们保护了弱小，传唱他们的仁慈与功绩。” 那么虚荣的宙斯，他怎么可能不高兴！ 生下儿子本就是为了用的，不然他怎么可能会留下也许未来会夺走他权柄的“仇人”，女儿无所谓，毕竟女儿似乎抢不了他的宝座。 平复叛乱之后，他需要提升对整个大陆的掌控力，让神王的威名一次次地传遍世界，阿波罗的所为、加上阿尔忒弥斯的暗中推动，已经对上了宙斯的胃口。 “惩罚不会很严重的。” “但是，你看神山的雷霆……” 勒托正是看到那里的动静，才意识到神王和神后在发怒。 雷霆的气息笼罩了阿波罗的神殿，那瞬间她就知道是皮同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上头的大佬要惩处她儿子。 “阿波罗，你杀死了皮同，我要惩罚你——”宙斯的声音响起，勒托浑身一抖。 阿波罗正站在他的神殿里，他哪里都去不了，也拒绝勒托和阿尔忒弥斯靠近，只打算一个神抗下所有惩罚。 “下界去色萨利吧，去为那里的国王阿德墨托斯(Admetus)工作，去放牧，去日夜驱赶牛羊，我要你以此苦役来赎罪！” 阿尔忒弥斯眉头一挑，心里正琢磨着，就听宙斯继续道：“——直到五年之后！五年后 15.第 15 章 [] 在卡欧斯世界，能使用梦的力量或拥有相关能力的神明并不多。 除了专门的管梦的神明——倪克斯之子、梦神俄尼里伊（Onirii），其他神明里只有极少数能做到干预梦境。 梦神，名为俄尼里伊（Onirii），又称奥涅伊洛斯（Oneiros），他们是梦呓神族、一个特殊的神族分支，共有三千位，也就是诸神口中的三千梦神。除了部分几个如梦神之首摩尔普斯（Morpheus）等很有名，其他都不太起眼。* 他们是所有梦的化身，是所有梦的合集。他们肩生黑翼，居住在梦乡，位于大洋彼岸，冥界之边。梦乡有两扇大门，从牛角门出来的为真实之梦，而从象牙门出来的则是虚假之梦 。* “梦啊……”阿尔忒弥斯眯了眯眼睛，“不是梦神的干扰，我和冥神们也没有仇怨，他们犯不着来招惹我，但是……” 但是不久的后来，有个女神可是被称为“梦的女神”。 她是少数可直接使用并控制梦境与人沟通的神，不仅在梦中为众神传递信息，还直接干预过青铜人类和诸英雄们，并且也喜欢通过梦境去找乐子，和她的情人私会。* “阿芙洛狄忒，是你吧。” 虽是疑问句，但阿尔忒弥斯的语气十分肯定。 她想来想去这种“讨人嫌”的女神就只有她了，并且按照原本的轨迹，她与这位美爱神的关系也不能算好—— 准确说，她们这样发了誓言的处女神，和阿芙洛狄忒这种情欲情爱的放纵女神，完全不可能合得来啊。 只是没有想到，这位女神还没诞生，但她的神力就已经在慢慢影响着诸神了。 可如果仔细琢磨一下她的诞生前后，阿尔忒弥斯又觉得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毕竟这是个滥情、多情、出轨成灾的世界，少了什么都少不了情欲和性.爱的力量。 “啧，我果然还是很难喜欢上你啊，美丽的小傻瓜。”阿尔忒弥斯有点嫌弃的话音落下，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人“踢”了一下，一股轻盈的带着馥郁玫瑰花香的风企图“狠狠地”给她一脚，但遗憾的是，这风撑死了也就只吹了吹她的裙角。 不过，对方生气的状态和想给她点颜色瞧瞧的态度，她已经感受到了。 “你可真能折腾。”阿尔忒弥斯叹口气，“还不赶紧回去你的大洋，不怕耽误了醒来吗？” 玫瑰的风又吹了吹，尽可能把她披散在身后的金发捣捣乱，阿尔忒弥斯觉得自己有点手痒了。 突然，一个摇晃—— 阿尔忒弥斯从梦境中醒来，入眼还是她熟悉的神殿，抬手间神器金弓已经被她召唤出来。 她做出拉弓的动作，抬手往神殿外的某个方向眯了眯眼睛，架势倒是拿出来了，但犹豫了一会儿，手又放了下来。 “某神要重生回来折腾了吧……”她心里想。 为了不破坏一些原定的轨迹，阿尔忒弥斯觉得她还是暂且忍一忍吧，万一这会儿她随手一箭射出，结果让某神受到重创，无法“按时”从贝壳里“生”出来，那就麻烦了。 “伟大的狩猎女神，刚刚美惠三女神送来了一些海中的珍奇，据说味道非常鲜美，您想试试看吗？” “自然的女神，您想吃一些新鲜的葡萄吗？这是刚刚采摘下来的！” “……” “好。” 阿尔忒弥斯点点头，心里还在想着之前梦见的“古早”历史和某位女神的诞生。 她的海宁芙侍女们端着一盘盘蔬果，鱼贯而入，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几分崇敬与殷切。 “这是厄勒梯亚女神送来的苹果……还有这是之前没有试过的叫做无花果的果子，看起来非常漂亮。” “我们还从农业、谷物和丰收的女神德墨忒尔（Demeter）手下的树宁芙仙子那儿拿了一些饱满的种子，或许很快就能种出来我们自己的水果……您会喜欢吗？” “当然当然。”阿尔忒弥斯试了一些，微笑着回应热情的仙子们，“我会喜欢的，你们费心了。” 在世界创立的初期，也就是混沌神卡俄斯化身世界，既蒙昧又新生的最初之后，诸位原始神纷纷降生，整个世界还处在刚刚开始的状态。 他们在原始神厄洛斯的神力催动下，不断地孕育，不断地生产，甚至可以说是不断地“分裂”，才有了现在的“热闹”。 厄洛斯是强大但又特殊的神明，他的战斗力并不算强，但他代表着情欲、爱欲和情感，是一切感情和欲望的最初。 对卡欧斯的神明来说，这就是无法抵抗的力量，世界的意志也需要诞生更多的神明，以完善整个世界。 在他的影响下，黑夜女神倪克斯和黑暗神厄瑞波斯生了几个孩子，如太空（以太）之神埃忒耳、白昼女神赫墨拉，而黑夜女神本身便又分裂出许多的子嗣，包括厄运神摩洛斯、毁灭神卡尔、死亡之神达纳都斯、睡眠之神修普诺斯、三千梦神俄尼里伊等，虽然大部分都是不讨人喜欢的恶神，但数目实在是多得惊人…… 在他的影响下，一代神王、天空之神乌拉诺斯不断地靠近大地之神盖亚，天与地的靠近就是一次交合，而在一次次的靠近中，地母被迫一次次地生育，甚至她本身还会在神力作用下单体生殖，不断地繁育，被分裂出神格和力量。* 最终盖亚忍无可忍，让自己的小儿子克洛诺斯拿着特殊的神器、锐利的镰刀，让他反抗乌拉诺斯残暴的统治——在一次交合中，趁着自己的丈夫和兄弟乌拉诺斯没有防备，她授意小儿子割下了丈夫的生殖器。 交合终于被打断了，也永远结束了。 按照当时的规则，失去了男性的象征的生.殖.器，乌拉诺斯重伤同时，也失去了成为“神王”的资格。 之后，在世界意志的认可下，二代神王、时空之神克洛诺斯成为神王，开启他的时代。 当然了，搞出这种有苦难言的事情的厄洛斯自然也遭到了原始神们的报复，特别是强大的女神们根本不甘心就这样被操控着一次次生产。 阿尔忒弥斯也不知道究竟是地母盖亚动手，还是一群原始神们全下了黑手，总之等反应过来，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所谓的原始神厄洛斯早已经不复存在。 虽然他的神力依然弥漫在大地上，准确来说，是情欲、爱欲和情感始终在卡欧斯世界流转，但并没有这位原始神活动与存在的痕迹，某种程度上，也就是这枚情爱的神格失去了主神—— 阿尔忒弥斯十分清楚，虽然这神格没有了主人，但依然被锁定着，并且很快这位神明就会诞生，她会以女神的样子重新出现在大陆上，然后生下一个特殊的孩子，用东方的话说这个孩子就是“厄洛斯的转世”，不过卡欧斯的世界并没有这样的概念，只能说是类似的情况，差不多可以称之为“再孕育”、“重新降生”。 神王乌拉诺斯被割下的男性象征，被克洛诺斯随手扔进了某一处的大洋里面，但他却没预料到这玩意还能重新“新生”，如今那片海里正悄然孕育着一位女神，而在乌拉诺斯的鲜血中诞生的正是复仇三女神。 现在，曾推翻乌拉诺斯统治的小儿子克洛诺斯都被他的小儿子宙斯打倒了，那位来源于乌拉诺斯、自海中即将诞生的女神也快要到了降生的时候。 “愚蠢的女神。”阿尔忒弥斯对阿芙洛狄忒的印象便是如此。 这位美的象征的女神自一诞生便被接回神山，成为十二主神之一，她的美貌与魅力很快就引来了众神的追逐，连宙斯都心动了。 但显然她并没有自主的权利，随后她很快被宙斯安排了去路，嫁给了“复仇”归来神山的主神、火与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这位瘸腿又不甚好看的男神根本得不到美与爱的女神的喜欢，即使他在一群神明之中算得上忠贞，她还是半点兴趣没有。 阿芙洛狄忒依然流连在众神之间，情人无数，乐于偷情。 还好那里面没有阿波罗，不然阿尔忒弥斯可能真的会和她闹出点矛盾—— 她们俩应该算关系不好的，但实际上她们并没有龃龉，前后基本没闹出过什么事情，阿芙洛狄忒和雅典娜、赫拉还有金苹果之争呢，阿尔忒弥斯和她其实没有什么，一定要形容的话，可能就是性格不合、习惯不和，有一种莫名的互相看不惯的气场。 在然后，就该是阿芙洛狄忒的儿子丘比特的问题。 丘比特对外宣扬自己的神器弓箭特别厉害，偏巧这话给阿波罗听见了，更巧的是在这个小鬼之前，最有名的弓箭神是他们姐弟俩，阿尔忒弥斯的金弓、阿波罗的银弓用得正顺呢。 为了争辩谁的弓箭更厉害，丘比特随便施展神力，拉开弓箭，对两姐弟下手，差点导致严重的后果，自然两边的关系不会好。 但另一方面是，阿芙洛狄忒对这个儿子，其实也没有多少真情，她不觉得美爱神会因为这个儿子就和她记仇。 这和“儿子”的原本身份有关。 在她数目庞大的情人团里，阿芙洛狄忒最喜欢的应该是赫菲斯托斯的亲弟弟、战争之神阿瑞斯。 她给他生了好几个孩子，其中一个便是丘比特，但在旁观神看来，这孩子和母神的相性非常差，说难听点就是他的出生是为了抢她妈的权柄和机会的。 这样的例子 16.第 16 章 [] 怀揣着谁也不知道的秘密，阿尔忒弥斯并没有感到荣幸，只觉得压力巨大，有时候她都莫名感觉挺沉甸甸的。 毕竟，她穿越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世界毁灭”的结局，所以她必须要更仔细、更谨慎、更强大。 虽然神的时间是无限的，但这个世界实际上并不是无限的。 而她本身，也不可能永远留在这个世界，她可以为了做任务坚持很久很久，却不可能一直一直地停在某一个世界。 在这样巨大的动力之下，阿尔忒弥斯又开始漫长的感悟与修炼。 这次，她选择停留在神殿专门的用来感悟神格的房间，平时就在那里探索自身，稳定神力，并尝试开发神格，领悟新的力量。 每隔一段时间，阿尔忒弥斯会短暂地出来一下，和宁芙们了解一下自己神殿内及神山附近神明的情况，有需要的话就会给她“乐不思蜀”的母神勒托送去个消息，不过大部分时候，她都只需要安静地沉淀沉淀就可以了。 就在某次，阿尔忒弥斯从房间里出来，先去看了看她的金角鹿，接着带着自己的猎犬和苍鹰，在附近舒舒服服地狩猎了一圈，带着野猪、棕熊和梅花鹿等丰富而肥美的猎物回到神殿。 刚刚从阿波罗的神殿归来的宁芙仙子告诉她：“光明神阿波罗已经回到了神殿，缪斯女神们奉他的旨意在准备一场盛大的宴会，邀请您一道参加。” “时间呢？” “就在下个月初，稍后会亲自抵达送上邀请函。” “知道了。”阿尔忒弥斯点点头，“还有什么事情吗？神山上有发生什么吗？” 宁芙迟疑了一下，最后小声地与她道：“有一个来自神王殿的消息。” 阿尔忒弥斯一顿，扭头看向她：“说说看？” “听说神王最近经常头疼，身体常有不适……之前在外与海中女仙作乐时突然头疼发作，差点让雷霆将那个仙子劈死，神王后来很快便回到了神殿，自那之后便不怎么外出。” 同为海中仙子出身，阿尔忒弥斯的海宁芙侍女对这倒霉海仙子颇为同情，也因为出身相同，所以她知道的内情比较多。 阿尔忒弥斯眉头一挑，心里默默算了算时间，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我伟大的父亲不外出找乐子了吗？他的神殿是否依然迎接神明到访？” 这位海宁芙露出一个有点意外的表情，像是被自家神明的“英明神武”震惊到了，没想到她居然真的预料到了宙斯可能的动向。 “是这样的，最初几个月的时候，神王仍然在神殿宴请诸神，原先是到外面玩耍，现在是在神殿内享乐。在此期间，神后的神殿同样举办了几次宴会，不过……似乎神后又怀孕了，她最近应该是在为了养胎而休养生息，行为都低调了很多。抵达神后宫殿的神明都是由厄勒梯亚女神负责，由她出面迎接和管理。” 赫拉再度怀孕，算得上一桩好事。但可能是上一个孩子的经历让她感到了紧张，这次她要重视不少，她的神殿内也不再大肆举办宴会和庆典。 以她婚姻女神、生育女神和妇女保护神的主神身份，神后赫拉完全不需要做什么“保胎”的举动，卡欧斯诸神也没有类似的习惯，她身边还有专业的催产女神，根本不需要发愁，但她依然这么做了，可见这位神后确实是有一些想法在的。 神王宙斯的神殿在最初仍是日夜欢宴，通常一场盛大的宴会数日都不会停歇，饮品和美食上了数轮，来往无数神明，大家共同唱歌跳舞，甚至还有直接寻个地方成事的。 小仙子宁芙等弱小的存在也被欢迎到来，她们可以参加到神明的宴会之中，跟着一道享乐，不过会不会被色心大起的神明拉去一边酱酱酿酿这种事情就说不准了，反正宙斯的神殿里其实是一直“准备”着相当数量的这样存在和用处的仙子们，不拘于男女，只要长得好看，都挺有风险的。 “不过现在神王已经不再举办宴会，谢绝所有神明的来访。” 也正因为此，宁芙觉得神王宙斯的头疾可能非常严重，才需要他这样闭门修养，而且从神王殿上最近久久不散的阴云看，恐怕情况一直没有好转，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没到雷霆震怒，整个神山的大家一起“轰隆隆”，那估计是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但乌云不散，神王肉眼可见的心情不好，大家也不愿意触及他的眉头。 最近，除了阿波罗终于归来神山，即将举办宴会，附近都没有神敢办聚会了，就算是他们想玩乐，也都会避开神王和神后所在的那一块儿。 反正对诸神来说，再远的距离相比享乐的殷切来说都不算什么，而且神山住着的神明神力大都比较强，再远的距离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 “我知道了。” 阿尔忒弥斯再度计算了一下时间，目光眺望向远处的神王殿，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海宁芙提醒她殿中所有的生灵。 “最近大家都警醒一些，没有事情的话不要轻易外出，神王感到不适，大家也不能看起来太欢乐，更何况都是住在一片的。” 宙斯是个小心眼的记仇神，特别好面子，他不乐于让人看见他的软弱，但他现在的头痛是遮都遮不住了，所以大家只能安分点，千万别去做个显眼包，惹他生气了那分分钟没了小命。 “那是不是……神王的病……”海宁芙迟疑，她的疑惑也是众神的疑惑。 “神王很快就会好转起来的。”阿尔忒弥斯毫不犹豫地开口，“他是奥林匹斯的神王，得到诸神的认可，这点头疼只是暂、时、的、小、问、题。” 即便医药之神阿波罗治不好他——也确实不可能靠常规手段当治病一样治好——宙斯也会有其他的方法解决头疼的问题，实际上这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了解完相关情况，阿尔忒弥斯以自身的神力覆盖她的神殿及附近，周围的仙子妖精们引导着丛林中的动物们都躲在她的庇护之下。 她的神力越来越强，自然庇护的范围也越来越大，再加上她特殊的神力催动繁衍，实际上她神殿所在神山范围，动植物都愈发兴盛，看起来充满生机，再加上有相当数目的勤劳的仙子宁芙们为她管理，她 17.第 17 章 [] 塞勒涅是月亮的神明，掌握着这一整个大神格，目前就只有一个女儿，继承了她月相关的从属神格，为满月女神潘迪亚（Pandia）。 满月女神潘迪亚的父亲，大概率也是宙斯，不过显然这俩只是露水情缘，不见什么情分——和宙斯发生关系的女神太多了，不少生下来的孩子可能都分辨不了父系血统。 “她怎么现在把月亮神格分割了？” 阿尔忒弥斯依然震惊，她虽然知道自己会拥有月的神职，但没料到是现在。 白银的人类将太阳视为热烈与正向，同时将月亮与诸多负面联系在了一起，未来的青铜人类同样持有类似的观点。 月之女神塞勒涅实力并不强大，不愿意接这部分好似由“弱小人类”赋予的负面职能她完全能够理解。 而且负面神格的神更有可能被那些负面所污染神智，就像愚钝神格的主人真的会变得像个傻子一样，塞勒涅自然不想变丑、变狰狞、变可怖，除非她有足够的神格神力去中和。 保护神神格就是非常有效的正面神格，可以中和负面神格的那种，但常规下神明并没有这个条件。 像倪克斯和厄瑞波斯的女儿、不和女神厄里斯（Eris），女祸神的本命神格就是不和，她长得奇怪、性格古怪，小心眼又记仇，无时无刻不在散发不和的神力，众神都不喜欢她，她想要改变也根本没有条件，时序三女神（Horae）之一的和平女神厄瑞涅（Eirene）根本不可能搭理她。 好比愚钝之神，他都是笨蛋神了，还怎么得到智慧神格的认可去中和他的愚钝。 落到负面神格的，大部分神明的做法就是不去管它，只发展别的，压制负面神格的影响。 就像阿芙洛狄忒，她也有情绪神格，但她从不发展负面情绪的部分，只通过正向的感情来晋升。 “冥月”神格，出现在冥土之上的月亮，对漆黑的冥界来说算是不错的光亮，对卡欧斯来说发展冥界也是发展自身，所以这个负面月亮被世界意志安排上了。 “月影”神格，假的月亮，不能被归置到月亮本身，但能带来少部分月亮的平和感与光亮感，算是月亮神格的分支，负面月亮里相对正向的属性。 “月食”，短暂吞没月亮的现象，为此她需要隔一段时间到天空“执勤”，就像每天太阳东升西落是靠着太阳神赫利俄斯驾马车牵引、夜晚月亮升起是因为月亮神塞勒涅乘坐月车于黑夜行驶一样。 阿尔忒弥斯多了个“上班”任务，不过月食发生得并不频繁，就像她姨母流星女神同样也不上班，偶尔从天空中经过，神力留下了痕迹，就算是完成打卡任务。 与其说是月亮神格的负面，阿尔忒弥斯觉得这更像是塞勒涅躲避上班、可以光明正大偷懒的机会，阿尔忒弥斯一“值勤”，塞勒涅就能暂时休息一下，但这也是对世界规则的完善，卡欧斯世界认可的。 但阿尔忒弥斯不能理解这被添置到“月亮负面”的原因，白银人类还没见识过月食神格影响下的景象，不会因此感到恐惧等负面情绪，这似乎更像是塞勒涅本神的负面情绪。 “阿芙洛狄忒，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你对塞勒涅下手了？！” 阿芙洛狄忒逋一降生就位列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也是结结实实的一等神，但这会儿她一个还没降生的女神能这样算计塞勒涅、强迫对方分割本源神格，她有点不敢相信，美爱神又不是超强战力又脑袋聪明的神？！ 思考半天，灵光神格给予她启示，阿尔忒弥斯找到了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 “你把负面情绪分割出来了是不是？和月亮神格糅合到一起，割了个新的神格？变成新的‘负面月亮’神格？” 阿尔忒弥斯忽然意识到世界意识找到她的理由了。 固然可能有命运女神暗中编写，让她注定成为“未来的月亮女神”的影响在——她是知道自己在命运的结点里，总会拥有月神的职能的，但塞勒涅女神本身也不会消失，她是那个驾月亮神车的神，更多是她们俩共同司职。 不过这段未来的记忆被模糊了，越遥远的未来她的记忆就越模糊，原身给不了太多的帮助，她更多的是穿越者的一些记忆，所以她也不确定原本是怎么造成这种结果的。 但现在，她很确定她变成月亮女神之一的原因： 阿芙洛狄忒搞鬼了，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她分割出了本就不喜也不善于管控的情绪神格中的负面情绪分支神格，然后用这份神力影响了阿尔忒弥斯和塞勒涅。 这情绪神格她自己留不住，只有暂时的所有权，这是她作为丘比特（厄洛斯）生母短暂的机遇，但未来除了美神神格稳固，其他都会被晋升回厄洛斯的丘比特拿回去。 此时，阿尔忒弥斯正在刚刚晋升一等神的关键，原本的神格都被召唤出来，其中负面情绪与原本就是负面职能的“疫病与死亡”产生了关联，于是“负面情绪神格”被牵引了过来，神格直接散发影响，神力再度影响了她。 与此同时，塞勒涅那里估计出了些事故，影响到了她月亮神格的根本。 可能是她遭到了什么创伤，不得不分割出“月亮负面”神格，但因为牵扯到了情绪相关——情绪神格不归她管，也抢不过阿芙洛狄忒或厄洛斯两个，所以塞勒涅既想要扔掉这部分，又没法走常规路子把这神格分割给血缘子嗣或是其他合适的弱小神。 她不想要，但又扔不掉。 这时候，卡欧斯的意志正活跃着，发现这里不是正好有个女神，和“月亮负面”的相性还不错，彼此之间有那么一点牵引，不是生拉硬套上，不用走强塞的路子。 “所以，我就这么成了月亮女神？” 阿尔忒弥斯面无表情拿出自己的金弓，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神力储备和金箭储备，确定状态无恙之后，准备往阿芙洛狄忒在的那片大洋打神了。 卡欧斯的意志对她称得上是十分优待，不仅让她穿越而来，还在这种时候给她多塞了个神格，虽然是负面的属性，但她刚好能够“消化”，换做其他神可能就此会变得阴晴不定、情绪阴暗，但她不会，她手上扩大了神职范围的保护神格刚好可以平衡神格与神力。 “我是冥月、月食与月影神格的主人，是月的阴暗面，是阴面与负面的月亮女神。” 阿尔忒弥斯的实力迈过了尤其重要的一等神的分界线，更向着高处走了一步，手上还捏着大有可为的部分月亮神格，她只觉得前途光明。 但想想这枚神格是怎么来的，她又忍不住觉得头疼了起来。 阿芙洛狄忒和塞勒涅有没有仇她不知道，但她和这位任性妄为的女神关系一般，现在她能肯定了。 如果不是她还算机灵和幸运，按照先前的情况，在晋升的关键时刻被其他神明的神力无形中干扰，指不定她就要神格受损，实力大跌了。 但要说自己亏大发了，那这位美丽又无脑的女神肯定会说自己如何如何帮了她，她 18.第 18 章 《我从神话中走来[快穿]》全本免费阅读 好弟弟真的很会说话，阿尔忒弥斯得承认，自己是首个知道弟弟晋升的神这件事情确实很让人愉快，同样的，知道她完成晋升、成为新的月亮女神之一的第一个神也是阿波罗。 他们确实是在这个世界上对彼此而言最重要的存在。 因为诸多事情凑在了一起，阿尔忒弥斯无法立刻去找这搞事美神的麻烦，也没有办法马上弄清楚塞勒涅究竟发生了什么。 太阳神赫利俄斯和他妹妹月亮神塞勒涅都是相比其他神明而言比较繁忙的神，他们需要每天驾驶神车牵引日月，为世界带来昼夜更替的时间变化，并且因为这种特殊性，他们不能偷懒，不能松懈，不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天象变化和生物钟的万物生灵都会陷入混乱和恐慌之中。 自二代神王时代开始，从他们诞生起，他们就一直负责着这个工作，他们的姐姐黎明女神厄俄斯相对轻松一些，只要在太阳神出发之前为他撒下朝霞，然后恭送弟弟—— 这位女神实力更弱，也相对不起眼，相比弟弟妹妹要更活跃一些。 阿尔忒弥斯授意自己的宁芙仙子代表自己向厄俄斯女神送去一些特产猎物和蔬果，并让她代为与塞勒涅问好。 没办法，他们之间没啥情谊，先前都没有交往，在不清楚塞勒涅的情况之前，她都不好冒犯上门拜访。 毕竟，神明在分割神格出去之后是会实力受损的，塞勒涅少的还是本命神格，她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情况，就这么上门，说不定会被对方以为是来“踢馆子”的，要是让她以为是来抢神格要神命的，那就糟糕了。 阿尔忒弥斯自觉自己不是什么光伟正的人物，她虽然是处女神明，没有常规神明的滥.交习惯，但神明有的一些脾气是藏在她性格里的，弱点并不少。 尽管她原本并非如此性格，但与之融合之后，她自然也沾染了几分习惯，顶多相比其他高傲的神明少了几分冷酷和多了几分对人类的宽容与喜爱，但该有的比如骄傲、记仇之类的坏脾气，她也同样有。 没办法，这个世界的神就是这样的，不然潘多拉打开的盒子里的那些与美德相对的恶意、罪孽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疫病、灾祸之类的不说，是神力的作用，但那些会“污染灵魂”，让如今仍然纯洁、干净的白银人类的灵魂变得污浊的东西可都是神自己“创造”的。实话说，青铜人类比白银人类质量差得多，失去了智慧而增添了无法抹去的蒙昧无知，再加上诸多坏品性，但这才让诸神有了可为的地方，才让神王满意这批人类。 当然了，就算是神王宙斯，也是不会承认自己的脾气差、品性有瑕的。 “天空中，是不是多了星星？” 阿尔忒弥斯是迟疑地从夜晚天空中的变化，意识到塞勒涅应该是在生育，繁衍一些对世界规则很重要但对她自己并不会很愉快的“后代”。 在正当时时，受无处不在的情爱神力的影响，母体当时神应该不会感到很痛苦，相反会很乐意孕育子嗣，特别是和爱人的孩子，但事后，就像生下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就如潮水褪去一般减弱了痴迷和爱恋的勒托，被分出许多力量的女神本神可能就会感到不开心了。 阿芙洛狄忒就是这样的存在。 情爱这种事情，就是这样的存在。 曾经正欢愉时，能给予你无可比拟的快乐，引得诸神竞相追求，视婚姻与规则与无物，只享受真正的□□的欢乐。 但当爱意退如潮水，迅速地冷却并消退之后，冷静下来的神或人都必须面对现实的残局。 不过，正如神明会一场一场地参加宴饮、纵情享乐一般，他们大都不会沉浸在理智和冷静中，而是会不断地追逐下一段感情，享受一段新的乐趣。 最典型的就是神王宙斯，他未必不知道赫拉的痛苦，尤其是他背叛婚姻时，无法保护自己婚姻的婚姻女神赫拉会遭受多少神格的反噬——因此他的出轨到最后永远会被赫拉察觉，但他无法只为了赫拉一个停下脚步，外面永远有无限的乐子，赫拉无法惩戒神王，也只能对着外面或有意或无辜的美丽女神下手。 纵然赫拉性情霸道善妒，但在她没成为神后、还是个少女和处女神明时，她还没有现在这么夸张的脾气和各种残忍的举动，她管好自己就行了，有什么脾气也就只是在自己的范围内发发，但成为神后之后她享受了权柄的同时，她也必须面对更糟糕的她无法控制的婚姻情况。 两姐弟没能说上多少话，当然这只是针对神的时间而言，他们聊了几天几夜，分享彼此的经历，一时间好像有很多很多可以聊的。除此之外，他们还会时不时拿出乐器，一唱一跳一弹，兴之所至。 “轰隆隆——” 外面的天在转瞬之间发生了极具的变化，两姐弟同时被惊动，一道走了出来，目光落在笼罩着天空的阴云，靠近神王宙斯神殿的地方更是雷电交加，让所有生灵都感到了宙斯的不适与震怒。 大地的生灵仓皇地躲藏着，向天威臣服。 神山的诸神也不由奔向神王神殿所在，靠见了他们才惊讶发现，宙斯神殿的门竟然打开着，就像是在等着他们进来。 “父亲，女儿来了。”在宙斯的一众儿女里，阿尔忒弥斯一马当先走了进来，阿波罗紧跟其后，畏惧的美惠三女神、缪斯女神等跟在后面。 受宠的阿尔忒弥斯可以直接称呼神王为“父亲”，但其他子女大都畏惧于神王威严、加上确实不那么亲近，所以他们至多以“父神”称呼，还有生疏的则直接以“众神之王”“伟大的神王”之类的荣耀头衔称呼。 怀孕的赫拉已经站在那里多时，神后看起来威严而美丽，脚穿金鞋、高贵典雅，她的手臂洁白如同上好的羊脂，一双明媚的眼睛曾被宙斯夸赞为“牛眼睛的天国王后赫拉”。 从她平静而冷淡的面容中看不出她的心情，在她的旁边是坐在王座上但单手支着头的宙斯。 神王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好，在场气压更低了一层。 “一等神 19.第 19 章 《我从神话中走来[快穿]》全本免费阅读 灵光一闪，阿尔忒弥斯便恍然明白了。 是因为战争神格。 “战争”是个很特殊的神格，神职范围很大且能带来极其强悍和庞大的神力与战力。 阿尔忒弥斯手握狩猎本源，却无法突破拥有战争相关的神职和权柄，她也一早就知道这枚神格被从时空与命运的河流中“锁定”了。 能做到这种事情的，非主神莫属—— 只有原始神或神王神后级别的神明才有可能做到。 神后赫拉肚子里怀着的这个才是她属意的“战争之神”，但如今愣生生被雅典娜这个宙斯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给分去了一半权柄。 虽然一个神格同属于男神女神两位其实属于很常见的情况，比如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共享的弓箭与射术，比如雅典娜和阿波罗共享的艺术神格。 但赫拉看到雅典娜会不开心，也是能预想到的，更何况雅典娜其实还是被宙斯“孕育”出来的，虽然是因为宙斯吃了墨提斯，被动孕育了墨提斯肚子里的雅典娜。 神王宙斯和神后赫拉都是很能“打架”的神明，他们本就是以“武”起家的，登位之后先和提坦神们打架，平复叛乱，之后还有许许多多场战争—— 不仅是神明之间的，还有人类兴盛之后可能会发生的各种摩擦，城邦与王国之间的纷争不会少。 如此，作为武神的信仰必然会十分充沛。 旁落在其他神明手里，宙斯定然不会放心，相对来说还是“自家人”、自己的血脉捏着比较好。 雅典娜也十分聪明，作为得到生母墨提斯女神提点而降生的新一任的智慧女神，她很快顺从自己的心意做出了决断。 “父神，我是雅典娜，在此向您献上忠诚。” “请允许我和炉灶的赫斯提亚、狩猎的阿尔忒弥斯一样，成为一个永远的处女神明，永远享受自由与单身，我愿向卡欧斯的世界意志起誓。” 宙斯闻言，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朗声大笑着，宽慰地拍了拍雅典娜的肩膀，这位出生起便是成年女武神样子的美丽女神像是对他的警惕无从察觉一般，自然地说着夸赞宙斯英明神武的话语。 一个永远是处女神的女儿，对他构不成威胁。 即使她拥有着让他忌惮的智慧和武力值。 阿尔忒弥斯眨眨眼睛，没有说什么，反而对雅典娜露出一个笑容，雅典娜也马上和她调皮地眨眨眼睛。 明眸少女们的对视好像点亮了整个房间。 对于卡欧斯的诸神而言，保持纯洁好像是一件很不可理喻的酷刑，仿佛这么一下子她们承受了多少的苦头一般，但实际上她们发自内心非常乐意。 男神也好，女神也好，他们色.欲的目光不会给她们带来任何的成就感，她们可不是美爱神阿芙洛狄忒那样的存在，会为此感到欢欣和自豪。 即使阿尔忒弥斯拥有接生的神格和促进繁育与丰产的神职，她也始终觉得，有些程度维持在动物身上就可以了。 诸神的欢乐实不是她之所欲，反而像是枷锁，阻碍了她们追寻自由的脚步——就像是婚姻和爱意对于曾经自由自在的女神赫拉。 后世有句话说得好，智者不入爱河。 看看从赫斯提亚这位提坦女神到最后雅典娜的选择，就足以说明问题，卡欧斯世界从始至终，换了几任神王，也没有根本的改变和不同。 她们亲眼目睹诸神的混乱，为情爱与欲望泛滥在这个世界、没有秩序与忠贞的诺言而感到衷心的厌恶。 自此，卡欧斯的三位最为坚定的处女神明彻底确立。 雅典娜也在神山住下了，她的智慧、战争和艺术神殿非常漂亮，和众神的神殿都是不同的风格。 她也点了一些宁芙仙子做侍女，不过她同样偏好有一些实力的“手下”，对脆弱、天真、偶尔还会感性地哭哭啼啼的存在十分头疼。 和阿尔忒弥斯一样，她同样在神殿制定了比较严格的规矩，没有其他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男神女神乱搞，搞到了她们的神殿里面。 她们是处女神，结果神殿神庙里的祭司、侍女等人物都在乱搞男女关系，那岂不是威严不存，实在是玷污。 再加上，其实愿意守贞纯洁的少女和一些耽于情爱的女仙的想法还是有很大出入的，大家互相不能理解，互相看不惯，就像阿尔忒弥斯和阿芙洛狄忒，没有真的矛盾，但就是性格不那么契合，所以为了少一点观念碰撞带来的矛盾，她们干脆就自上而下，禁止乱搞。 为了方便，同时也是为了向自家侍奉的女神表示忠心和爱戴，她们手下的侍女也都是坚守纯洁的处女。 身为少女保护神的她们也会向外庇护和接纳一些想要维持处女身份的少女和女仙。 在未来，这种“习惯”在人类之中已经形成了习俗和传统。 如果有信徒改变了想法，可以来到她们的神庙，交还代表处女守贞身份的腰带，然后走向婚姻女神赫拉或情爱女神阿芙洛狄忒的神殿。 回到神殿，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讨论了一番，最后决定仍然如期在阿波罗的神殿举办庆典。 然而，没多久，不知道是不是雅典娜的诞生刺激了神后赫拉，她很快就生下了肚子里的孩子。 他名为阿瑞斯（Ares），是战争、兵变、杀戮与暴.乱之神，性格相当嗜杀、血腥的神明，力量与权力的象征。* 神后为这个儿子的降生准备了持续了数日的宴会，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尔忒弥斯感觉阿瑞斯似乎非常不喜欢雅典娜，言语行为之中都透出一股蔑视来，甚至不怎么掩饰。 但两者的实力是相当的，都是准一等神，阿瑞斯可以靠着感悟战争神格晋升，又有神后的帮助，但雅典娜同样手握智慧神格，她怀疑墨提斯女神其实并未真正死去，这位女神仍能为自己的女儿出谋划策，何况雅典娜本身也很聪明。 随即，诸神又直接去了阿波罗的神殿。 这是庆贺阿波罗归来且晋升一等神的宴会，诸神少了几分拘束，艺术神明的宴会更为精良，大家都送上了丰盛的贺礼。 雅典娜主动找到了阿尔忒弥斯，两人交流了不少经验和智慧，最后还约定了一起狩猎，倒是格外投契。 阿尔忒弥斯能感到雅典娜有心与她交好，但她不知缘由，只是灵光偶尔提醒了她，可对面的是正儿八经的智慧女神，她有心想藏，阿尔忒弥斯也摸不清理由。 左右多个朋友没有坏处，雅典娜未来只会更加厉害。 有她的帮忙说不定阿芙洛狄忒和她儿子都搞不了事了，她乐观地安抚自己。 日子就这样缓缓过去，神明的时间过得很快又很慢。 阿瑞斯和雅典娜相继突破成为一等神明，神山也更 20.第 20 章 《我从神话中走来[快穿]》全本免费阅读 对于这位长相美丽的性感女神，宙斯采取了非常宽宥的拉拢待遇，当场允诺了她一座华丽的神殿，并且给了她主神的位置。 按照神王宙斯当初的设想，主神位置一共十二个，到目前为止，只有五位神明拿到了主神的宝座，分别是众神之王宙斯、天后赫拉、海神波塞冬、农业女神德墨忒尔、灶火女神赫斯提亚。 算上新鲜出炉的美爱神阿芙洛狄忒，刚好是六，正好半数。 剩下的位置，在场神明都有些想法。 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也不例外。 之后的数日，只低调呆在自己神殿里面的两神不断地听到各种关于阿芙洛狄忒的消息。 这位美爱神非常高调，喜欢各种宣扬她美名的事情，也很喜欢那种好几个男神为争抢她恨不得打破头的戏码。 短短月余，阿尔忒弥斯就已经听到数条她私生活的八卦，特别是有哪些男神得到了她的青睐，成为了她短暂的情人的消息。 这众多爱慕者里，也有战神阿瑞斯，不过他不敢明着来。 宙斯也对阿芙洛狄忒有意，赫拉则相当嫉妒她的受欢迎，所以即便是追求，阿瑞斯只敢私下作为。 但阿芙洛狄忒对宙斯并未另眼相待，似乎她的口味也并不唯一，她看起来更偏好雅致、清俊、典雅的美少年，但也从不拒绝那些身材魁梧壮硕的强悍男神的示爱。 阿尔忒弥斯本来想找她问问情绪神格和塞勒涅女神的事情的，结果消息递到了美爱神的神殿，这位重生归来但本质作风并没有改变的女神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或者说直接被她扔到了数月数年之后，等她偶然想起来了才会分半个眼神。 忙于宴会、歌舞和性.爱的女神时间排得满满当当，无数神明积极热情地邀请她，以美爱神的到场为荣，而她享受男神们的爱护还来不及，哪有空去操心别的事情—— 所以说，有的神是真的很没有13数，什么事情都大不过享乐，除非有神打到了神山上，避无可避了，否则他们是真的能拖延到最后一天。 阿尔忒弥斯与雅典娜都约了几场狩猎，更确定了彼此脾气相合。 两位处女神都对主神之位有想法，毕竟身为主神能享受的人类供奉、本身的名声都远多于普通神明，对她们来说还是很有利的。 她们还暗示着形成了暂时的联盟，虽然阿尔忒弥斯不确定雅典娜拉她入阵营的原因是什么，雅典娜估计也不清楚阿尔忒弥斯需要她帮什么忙，但两姐妹确实脾气投契，即便没有刻意约定联盟，只是作为朋友和姐妹帮忙也是可以的。 她们要对抗的，或者说首要面对的，暂时就是神后赫拉那个阵营，为了预防有一天赫拉对他们中的某一个发难，联合起来抵抗风险的能力会更强。 赫拉的孩子有好些，出息的不出息的都有，火神和战神注定站在主神的位置上，赫拉还是尊贵的神后，不管关系这么样，这些子嗣都是天然的联盟，血缘联系且有赫拉在那里看着。而且阿尔忒弥斯也很清楚，未来这些神还会形成复杂的姻亲关系，相比处女神的她们和未曾正式娶妻的阿波罗，他们在某方面是弱势的。 “雅典娜是可靠的。”她想，“相比其他残忍暴虐的神明，拥有智慧的雅典娜更加聪颖和理智，且富有感情，很看重品性。” 未来青铜人类创造出来，相比不把人类当人的诸神，雅典娜好歹是培养了许多英雄的存在，某种程度上和阿尔忒弥斯是“三观一致”的。 顺便，她和阿波罗去提洛岛看了看勒托，结果发现母神也去参加美爱神的宴会了，两姐弟只能互相叹口气。 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意外的，诸神都以和美爱神一道玩乐为荣，等酒神诞生之后就更是如此了，勒托那么喜欢宴会和热闹，再加上美惠三女神成为了阿芙洛狄忒的从神，那她们会凑在一块儿也就在常理之中了。 “出事了。” 阿波罗突然抬眼看向神山的某处，随后他们都发现，不断地有神明往那个方向去。 “是你的预言还是？”阿尔忒弥斯眨眨眼睛，开始拼命想究竟是什么事情。 “我们也过去吧，神后遇到了一些麻烦，住在神山上的诸神都过去了。” “好，我们姐弟一起。” 此时，宙斯、赫拉、德墨忒尔和赫斯提亚四位主神已经在场，波塞冬可能是离得远还没到，阿芙洛狄忒多半是还在某处宴会享乐，所以也不在。 阿尔忒弥斯与阿波罗相视一眼，和在场其他神明一样，都没有吭声。 她发现，德墨忒尔和宙斯似乎有点眉来眼去的，不过碍于在场暗藏恼怒的赫拉的存在，这俩没有明确说什么。 作为兄弟姐妹中最大的一个，赫斯提亚对这些就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她是很懂得明哲保身与低调行事的女神。 这位大姐姐在宙斯等诸神中很有地位，她从不搬弄是非，不仅是家庭和炉灶的女神，更是圣火的女神，某个意义上的家庭保护神。 有一点很特别的是，她虽然是主神，但基本从不参与大事决策和讨论，只是“凑个人头”。 德墨忒尔也是宙斯的妻子——他的第四位妻子，第六位是勒托，第七位就是神后赫拉。 她在克洛诺斯和瑞亚的孩子中排第二，也是宙斯和赫拉的姐姐。 理论上，赫拉才是目前宙斯唯一的神后和妻子，用不太恰当的说法是“现任”，但因为卡欧斯世界并没有离婚和断婚的说法，所以宙斯和他妻子们的关系其实还存在，只不过唯有他和神后的婚姻是得到包括地母盖亚在内的诸神祝福和认可的，赫拉才是最尊贵的那个。 阿尔忒弥斯很难不怀疑，是不是德墨忒尔与宙斯又谈上了，而且很有可能，这次就会诞生那位美丽的未来的冥后。 德墨忒尔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可没少用手段，防宙斯和防什么似的，只不过都是白费心思，在命运和情爱的神力的影响下，该发生的注定会发生。 相比之前的她，此时的赫拉已经没了那几分因怀孕而来的母性，宽松的长裙让她看起来分外优雅尊贵。 她看向两姐弟的眼神也淡淡的，似乎并没有特别在意他们的存在，两神意识到她的处境之后，一时也有些意外。 神后赫拉在距离宙斯的神殿外不远处的地方，被困在了，她坐在一张非常华丽的金椅子之上，此时却动弹不得。 这把金座的锻造工艺非常精湛，完全符合神后赫拉的审美，以众神挑剔的眼光看，他们也说不出它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它华丽又精美，充满魅力，对身处高位的骄傲的神而言吸引力几乎是绝对的。 在它背面不起眼的地方，雕刻着金座椅的名字“赫菲斯托斯之王座”，显然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此时，赫拉浑身的关节都被椅子的机关锁住，动弹不得，浑身的神力也消失了。* 椅子虽然好，但显然不是那么好坐的，这就是个给赫拉的套。 “原来如此。”阿波罗看着椅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阿尔忒弥斯也明白了前后，两神相觑无言，都不打算吭声。 这是宙斯和赫拉的家庭伦理问题，他们两个没必要掺和。 其他神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心思，赫拉和她儿子的矛盾，他们也没法干涉，得罪了此时正暗自恼怒记仇的赫拉可就不好了。 “……你们来了。”宙斯像是才看到他们。 先前，他已经试探过几番了，这椅子他还真弄不碎，劲儿大了又怕伤害到暂时没有办法使用神力的赫拉，但赫拉不能一直坐在这里，她可是神后，不能受这种侮辱。 神王和神后都解不开的椅子机关，他们这种普通神哪有能力，在场就没有能工巧匠之神，阿波罗和雅典娜倒是有部分相关的神职，但都估计自己也解不开锻造之神有意设下的陷阱，便不自讨没趣了。 工匠神赫菲斯托斯现在一定也在某处关注着这里的情况，他既然能上神山布置下这种陷阱，多半也是想要回到神山的，就像是他们姐弟杀了皮同之后就彻底在神山的神殿安住下来。 当初他被赫拉扔下神山，成了个瘸腿神明，于是诸神皆知他不讨神后喜欢，神王顺从神后的心意，也当做不知道这个儿子的存在。 他灰溜溜地离开，被好心的海洋女仙忒提丝收养，现在到了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不能就这么当做无事发生。 赫菲斯托斯正向大家表明他的脾气，对自己的母神赫拉他也做出了“复仇”的行为。如此下了赫拉脸面，也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正是他准备回到神山的信号。 诸神闻弦知雅意，瞬间明悟他的意思。 但神王神后低不低头，是他们的事情，再说他们是亲生的，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大家这种吃瓜路神可不能搅在里面，不管是坏了哪头的盘算，都不好。 “真是精巧的工艺啊，如此出众的锻造技术……” “这是火与工匠之神的作品吧？” 被宙斯盯着，大家这才象征性地说了两句，大概是夸奖赫菲斯托斯的厉害，说宙斯又有了个出色的儿子。 宙斯看向阿尔忒弥斯、阿波罗和雅典娜，他们三神一道抵达，他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只淡淡地点了点头，问他们：“有办法解决赫拉的困境吗？” 雅典娜婉言推辞了，她十分清楚这是赫拉和儿子的家事，巧妙的言语也是只夸火与工匠之神的锻造技术强大，暗示他可为神王父亲分忧。 眼见着神后赫拉的眸光中都要冒火了，为了让她被围观囧状的恼怒快点平复，阿尔忒弥斯主动建议：“父亲，让阿波罗去吧，火与工匠的赫菲斯托斯身为您与神后的儿子总不会一直这样与父神记仇。总该听一听他的诉求，让他回 36番外1 特洛伊战争之后, 雅典娜支持的一方再次大胜，向诸神证明了比起阿瑞斯，她是更出色的战神。 三女神的金苹果之争, 阿芙洛狄忒虽然获得了优胜，但大家仍然为雅典娜的智慧与巧思所叹服。 …… 雅典娜的声名越来越高，却并未引起神王宙斯的反感和警惕, 甚至在他身体状况越来越让人担忧的情况下, 他主动放了更多的权柄给雅典娜，让这位女儿替他办事，实践神王的工作。 大家私下里说, 下一位神王是雅典娜。 比起她声色不显的弟弟波洛斯, 显然雅典娜更为高调, 也更快地拿到了神王之子该有的权力。 阿尔忒弥斯对此并不发表看法，就算心里有成算, 她也不会表现出来。 与此同时，受到了诸神认可的半神英雄、大力神赫拉克勒斯（Heracles）也终于来到了天堂。 他完成了十一项任务, 向人类和诸神证明了自己的出色，足以像狄俄尼索斯一样，脱离肉体凡胎, 不再受人类国王的控制，成为诸神的一员。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青春的赫柏站在阿尔忒弥斯的身边，从没有了斟酒任务之后, 这位女神就一直显得很空闲。 作为青春女神, 她在女仙等弱小生灵当中还是很有人气、非常受欢迎的，毕竟能永葆青春的只有众神，一些弱小的生灵终究会老去和死亡，她在人类当中也比较受欢迎, 受到了相当的供奉，这让这个拿着金瓶的少女神多少得到了一些慰藉。 “希望是我的错觉。”她说完不久，就把这桩事情抛在了脑后，和一群宁芙们玩做一道，一起在找好位置观看赫拉克勒斯上升天国的热闹。 阿尔忒弥斯思考了一下，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但一下确实想不起来，时间过去太久了，她的记忆难免出现了偏差，特别是一些“预知性”的“未来”的事情，那基本都被从她的脑海里“删除”了，她实在想不到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赫拉克勒斯是很有宙斯风范的男神，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那是一边做事一边生孩子，侄子、养子……都能是他的情人，和后面的“战绩”相比，最初那一次和49个公主上床之类的事情，都不算什么了。 虽然他客观表现得还可以，但至少阿尔忒弥斯对他没有多少好感，她没在众神面前表示过自己的态度，但总有细心的神明察觉这一点—— 阿波罗也得了宙斯的授意去帮助过赫拉克勒斯，包括去给他送过武器和礼物等等，在意识到姐姐不喜欢这个半神英雄后，他再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关于他的事情。 但要说有多讨厌，那也没有，比起一直针对他的赫拉，阿尔忒弥斯从没说过一句他的不好，也没有擅自评价过他丰富的感情生活和数目众多的子嗣。 只能说，她觉得他们完全不是一路的，她又不像是雅典娜那样，有政治的任务在身，需要完成宙斯的要求等等。 父神也从不在此方面勉强她，没找她去干过脏活累活，阿尔忒弥斯也乐得轻松，完全不介意自己没出这个风头，看起来愈发低调了起来。 “月亮的女神，下午好。”波洛斯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看到他到了阿尔忒弥斯的旁边，原本和他一起玩耍的丘比特扭头就走。 “拜拜。”他翅膀扇得飞快，就留下了一个金色脑袋的背影。 “咦，波洛斯，你不和你的小伙伴一起吗？” “说丘比特吗？”波洛斯笑了，理所当然地回答，“他当然比不上姐姐啊。” “……别说这样的话啊，”阿尔忒弥斯叹了口气，“是没和阿波罗吵够吗？” “他不相信我对姐姐纯洁的爱啊。”波洛斯无辜地眨眨眼睛，“目前我们五五开嘛，姐姐不用担心，我们会注意分寸的。” “不是这个意思，你……唉，算了。” “所以，姐姐在这里做什么？”波洛斯一蹦一跳地过来，一双翠绿色的眼睛里只有她一个。 一眨眼，阿尔忒弥斯的眼前就多了束鲜花，波洛斯很擅长这个。 “请收下吧，是今日份的鲜花和祝福。” “……啊，可以不收吗？” “那我让仙子帮我送去你的神殿？”波洛斯看起来很好说话。 “算了，那还是给我吧，我怕又让宁芙说一路的八卦。” 波洛斯是个小机灵鬼，他总有自己的办法，让阿尔忒弥斯没有办法拒绝。 如果他真的是怀抱着某些猥琐的、贪婪的或者欲望的念头，那阿尔忒弥斯揍他一顿根本不带犹豫的，就像她对待其他那些追求她的男神女神一样。 但波洛斯的喜欢很干净——她不知道他的喜欢和爱是否真的是这个世界上尚未诞生或者说流行起来的与性无关的纯洁的“柏拉图式”的爱——这个聪明的少年男神确实很有办法讨女神的欢心，是非常礼貌克制的喜欢，而且他没有花心，这点阿尔忒弥斯本身也十分意外。 她还以为有阿波罗一个例外就很惊人了，没想到新生的机遇神明也是，对各路的示好不假辞色。 不过波洛斯没有阿波罗那么直白，他只会很机灵地溜走，好像他聪明的脑袋瓜子全用在了这种奇怪的方面。 “哈哈。”波洛斯笑眯了眼睛。 “故意的？”阿尔忒弥斯睨了他一眼。 “姐姐要猜猜看吗？还是要打赌？”波洛斯好心地提出建议。 “解释权在你的东西，会故意输给我吗？”阿尔忒弥斯眉头一挑。 “噢，让我想想，”波洛斯故作沉吟，在那里卖关子，“是会呢，还是不会呢……这是一个问题，好难抉择。” “要帮我做决定吗？是给月亮的女神阿尔忒弥斯的特权。” “谢谢，不用了。”她直白婉拒。 “所以姐姐不去看吗？好多仙子宁芙都去看赫菲斯托斯了，真受欢迎啊。”他感慨地说着。 “不去。”阿尔忒弥斯笑道，“你来这里蹲我，不就是知道我不会去吗？” “对啊对啊，”波洛斯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雅典娜姐姐、阿波罗他们全都去了，那些和赫菲斯托斯曾有帮助的交集的神明，全在神王的示意下去迎接了……所以我当然要来找姐姐了。” 这么好的机会呢。 机遇的神明调皮地和她眨眨眼，绿宝石一样的眼瞳仿佛会说话一般。 “哦对了，丘比特也要去，他母神阿芙洛狄忒似乎也期待很久了。” “她就喜欢那个类型的壮硕男神吧。”她想。 “嗯，美少年、春季植物之神阿多尼斯（Adnis）她也喜欢啊。”波洛斯自然回道。 “说的也是。”阿尔忒弥斯恍然。 不过听到阿多尼斯的名字，她也怪无语的，对这位美少年她没有任何意见，但对阿瑞斯变成野猪弄死了他却把黑锅扣在她的头上这件事情很有意见。 好在阿芙洛狄忒的脑子难得开动了一次，也可能是忙着哀悼爱人的死去和去冥府捞他的灵魂，所以没立刻找阿尔忒弥斯的麻烦，也给了她把脏水泼回去给阿瑞斯的机会。 某神真的无耻极了，嫉妒阿多尼斯得到美爱神的爱情和他本身的俊美，本就习惯变野猪的他故意又变野猪去弄死对方—— 阿尔忒弥斯在意识到他打算把黑锅扣过来的时候，就连忙发射了金箭，被狩猎女神驱赶的野猪哪里逃得过去，除非它不是野猪，是个真的男神。 “哈哈，姐姐别不开心了，别想他了。”波洛斯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不高兴了，连忙哄她。 “哦，我想阿多尼斯呢，多漂亮的少年啊。”她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着，其实私心里确实觉得他挺好看的。 “我也好看哦，姐姐想看什么样的都可以。”波洛斯故意挡在她面前，还十分做作地抬起手臂转了个圈，像是要展示自己。 “行了行了。”阿尔忒弥斯终于笑了出来，对刻意耍宝的波洛斯十分无奈。 阿尔忒弥斯最终还是抬脚去了宙斯的神殿，因为她觉得自己弟弟大概会更愿意看到自己去“接他”，而且她和雅典娜也好久没见面了。 波洛斯自然是跟着阿尔忒弥斯活动，她走在前，他就护在另一侧，如果阿波罗在的话，他就会在另一边—— 对这一点，阿尔忒弥斯也很无奈，阿波罗可能是和波洛斯、丘比特这种小孩成长起来的少年神明相性不合，至少印象里他在少年期时可没有这样，虽然那时机十分短暂，他降生没多久就成年了。 “姐姐。”阿波罗看到阿尔忒弥斯，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笑容，就像是阳光落在冰山之上，反射出无数炫彩的冰棱冰花的光。 “我美丽的姐姐是来找我的吗？” “当然了，我不来找你，还要找谁吗？” 阿波罗决定假装自己没注意到阿尔忒弥斯先和雅典娜打了个招呼，再决定无视在阿尔忒弥斯身后笑眯眯跟进来的波洛斯。 “还没有结束吗？”阿尔忒弥斯有些意外。 “实际上还没有开始。”阿波罗有点不高兴地和她低语，“赫拉克勒斯想把他那些情人和儿子也带上来，特别是他的助手、侄子和情人伊俄拉俄斯（Ius）。” “其他的那些呢？”阿尔忒弥斯眯了眯眼睛。 “死了，或者留在下界了。”雅典娜转了身，小幅度地活动了一下脖颈。 “那你们岂不是等了好久。”波洛斯一咂嘴，观察了一下，大部分神明的表情还是情愿的，看起来好感度确实不低，而位置特别高的比如神王神后，都不用到这里来等，坐在那里喝喝酒聊聊天就完事了。 “你去说吗？”雅典娜问她。 “你去吧，现在你最重要啦。”阿尔忒弥斯回了她一个微笑。 雅典娜几乎是诸神公认的未来神王，实际上也做了部分神王的工作，名义上是代行，但她已经有了类似的实质。 因为有了她，宙斯自然不用再费心其他事宜，也不用去考虑哪个儿子会真的抢走他的位置—— 他不觉得雅典娜一个女儿能抢走他的王座，尤其她还是个处女神，他不觉得没后代的女儿能成事，又不用真的把王座分给他某一个儿子或是直接被对方抢走，这是他身体欠佳又沉迷情爱和玩乐后想出的解法。 阿尔忒弥斯私心里相信，未来雅典娜一定会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 德尔斐的预言从未出过错，这个世界注定亦如此，墨提斯的儿女都已经降生，下一代神王终究会出现，也会完成更替。 “好啦，知道你谨慎，还是让我去吧。”在雅典娜迈脚之前，阿尔忒弥斯拦住了她，太有勇气也不好，还是让她这个受宠女儿去卖个乖，雅典娜就安安稳稳交接过权柄就好了。 “麻烦你了。”雅典娜想了想，应了下来，她和阿尔忒弥斯的关系不比一般，众神都知道这对姐妹处女神感情好。 “我和你一起。”阿波罗和波洛斯同时道，然后互相不满地瞪视一眼。 不知道交流了什么，波洛斯最后撇撇嘴，只说了一句：“好吧好吧，你去吧，光明的神明，身为太阳，要守护好月亮哦。” “不用你多说，”阿波罗不咸不淡地道，“我的姐姐我自然会保护好。” “唉。”阿尔忒弥斯和雅典娜相觑一眼，看来两个都是对自己弟弟没办法的心软姐姐。 “父亲，我来了。”阿尔忒弥斯高高兴兴地过去，环顾四周，装作没发现的样子。 “我的月亮，你来了。”宙斯笑着和她招招手。 “怎么没见赫拉克勒斯，他不是今天抵达神国吗？” “还没有到，可能是耽搁了吧。”宙斯让盖尼米得给她倒酒。 “那我还来早了？”阿尔忒弥斯笑道，“让赫尔墨斯去看一看吧，别是出了情况。” “不会的。”话虽如此，但宙斯仍然让赫尔墨斯出发了，早等得不耐但脸上掩饰很好的神使马上高高兴兴地走了。 宙斯和阿尔忒弥斯聊了一会，看出她对赫拉克勒斯并不感兴趣也不介意，只说“他会是个很有用的神明”、“也是个好儿子”这样的话，但并不勉强阿尔忒弥斯与他打好关系。 “你不缺弟弟，和阿波罗一起玩耍也挺好。”宙斯道。 “赫拉克勒斯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圈子，不过他回到天国来还是要再娶妻才是。” 这话让阿尔忒弥斯微微一愣，随即她想到什么，心头一跳：“父亲有属意的人选吗？” “我们天国的王后赫拉与赫拉克勒斯这个新神的关系缓和了，她之前做了那么多错事，自然要补偿一一，而且我觉得赫拉克勒斯是不错的丈夫人选，当然，我无忧无虑的女儿阿尔忒弥斯不用在意这些，我的诺言永远有效，你永远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西想要的生活。” “哈哈，父亲，这事儿赫拉同意了吗？”阿尔忒弥斯下意识问。 “当然。”宙斯微笑地回答，“你们的母亲十分赞成这桩亲事，我们青春的女儿会喜欢这位英雄的。” 阿尔忒弥斯抿抿唇，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感觉不安了，但这不是她一个神能改变的，神王和神后竟然达成了一致意见。 她想了想，在赫拉克勒斯即将抵达天堂的时候，给了自己侍女一个眼神，机灵的山宁芙马上会意地将此事通知给青春的女神赫柏，想必这位妹妹根本没预料这回事。 阿尔忒弥斯也猜不到她的反应。 如果赫柏不喜欢，坚决反对这桩婚事，她可能会和赫拉提出，不知道赫拉会不会为了女儿的个神意愿反悔，如果不成的话，那赫柏就依然只能继续待在赫拉的庇护之下，赫柏本身不太有独立的能力。 如果她看了赫拉克勒斯还算英俊的外表和健硕的身材，再加上应该十分出色的男性能力，愿意接受这个丈夫，那阿尔忒弥斯自然是祝福，希望他们两个能够幸福，青春女神的孩子即便有人类的血统，估计也不会老去，这倒是“方便”。 “姐姐在担心吗？”阿波罗看出了她的心思。 “若是我，若我是赫柏，那我肯定会想办法拒绝，”阿尔忒弥斯小声地道，“赫拉克勒斯那样的实在不是我能接受的丈夫，但其实也无所谓，婚后照养可以找情人，作为‘庇护者’来说，赫拉克勒斯不会像赫拉那样管得那么严，他本身也是个风流的半神，留在家中的时间不会很长，如果赫柏不是神后那样的性子，像阿芙洛狄忒那样倒也无所谓。” “像姐姐这样的女神是少有的，如今也不过雅典娜和赫斯提亚两位。”阿波罗提醒道，怕姐姐因为和赫柏关系好就失了分寸，但显然他想多了，阿尔忒弥斯的脑子很清醒。 一开始，阿尔忒弥斯感觉赫柏是不太会高兴这桩突如其来的婚事，就像阿芙洛狄忒不喜欢和赫菲斯托斯的婚姻又没有拒绝一样。 但后来，她代入赫柏的处境和这个世界诸多女神的想法，她就感觉也不一定了，或许是她有些想当然。 “也不一定会拒绝。”她仔细地审视了一下，“或许一开始会不太高兴，但赫拉克勒斯长得应该可以——是父神那个类型，那样是赫柏很崇拜的样子。” 没错，青春的女神赫柏私心里是比较畏惧但也崇敬父神宙斯那样威严的神王的，和其他女儿一样，她们不敢在宙斯面前做什么事情，但心里是很为自己的身份自豪，也为强大的父亲骄傲。 赫拉克勒斯能哄得人间那么多情人，不管怎么说，在浓情蜜意时应该是很会顺着赫柏的意思的，虽然这桩婚事在一些神明看来没那么“相配”，赫柏怎么说都是神后的孩子，是真正的女神，现在好似变成了赫拉克勒斯的“点缀”，但他在父神心中的重要程度很高，可能在宙斯眼里，这个儿子比赫柏这个女儿重要，所以他会认为这是“相配的婚事”，而不是女神下嫁半神。 比起和谐女神和人类王子的婚姻，至少赫拉克勒斯的实力和血统都很出色，他们会成为在神国的又一对夫妻。 “我也这么认为。”阿波罗点点头，认可了阿尔忒弥斯的话，“她其实一直想离开神后赫拉的宫殿了，但她自己一个弱小的一等女神，不具备安全居住在外面神庙神殿的可能。” 或许什么时候就被哪个色心大起的男神掳走了，好比风神拐走某个女仙一样。 “你说的对。”阿尔忒弥斯这下彻底觉得这桩事情成了，会让所有神和人都“满意”的。 她印象里，近年来的赫柏就特别喜欢住在她们几个姐妹这边，若不是她太弱小，完全无法适应冥府的气氛，她甚至可能还会央求着阿尔忒弥斯带她去冥后珀耳塞福涅的地盘住一段时间。 她要么出去参加各种宴会，要么就近直接呆在雅典娜、阿尔忒弥斯等女神在人间或是在天堂的神殿里面。 赫拉就算比起儿子，没那么在意自己的女儿，也未必没有察觉女儿的心思。 和安于呆在神后羽翼之下的催产女神厄勒梯亚不同，赫柏是想要自己展翅的青春又自由的小鸟，但她没有独自飞行的能力，也无法再进一步，嫁一个质量不错的男神，如其他女神那般生儿育女、找找情人、寻寻乐子也不是不行。 阿波罗也稍微松了口气。 还好有赫拉克勒斯，之前他吸引了赫拉的仇恨，现在又成了赫拉想打好关系的存在—— 如此，赫拉的注意力不至于放在他阿波罗的身上。 这个世界上可没有什么“处男神”誓言，很多男神女神压根不相信他打算独身，只以为这位浪漫的艺术男神是眼光高，没有碰到足够触动他心房、让他沉溺情爱的存在，却不知道他的心里早已经被填满，远甚于爱情。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给他保媒或是介绍情人的真有不少，好几次他都怀疑赫拉或是勒托打算给他乱牵线了，但遗憾的是，他还真不打算走入婚姻的殿堂，因为没有必要、也不需要。 他认可婚姻的崇高，一如他深知爱情的重要。 但对他来说，不是那么必要，当他的精神与心灵都已经被填满，所谓情爱与欲望便不再那么紧要，何必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拥挤”起来。 其他神的热闹自己享受便可，不必替他操心了。 果然，最后赫柏接受了这桩婚事，在神王和神后的主持和见证下，完成了和赫拉克勒斯的婚姻。 这热闹的婚礼持续了很多天，众神本就有意多享乐一会儿，让场面变得更为喧嚣。 阿尔忒弥斯等深居简出的女神也都参与了宴会。 在诸神的狂欢与舞蹈中，赫斯提亚等轻简的女神象征性参与了片刻，便悄然告辞。 海后安菲特里忒和智慧的女神雅典娜高兴地聊着什么，她们旁边坐着冥后珀耳塞福涅。 今天的冥后依然美丽，她感觉宙斯看着这样的女神又升起了旧情复燃的心思，但宙斯一左一右坐着赫拉和德墨忒尔，这俩盯他很牢，一个不准宙斯出轨，一个不让宙斯碰自己的宝贝女儿。 阿尔忒弥斯下场跳了一会儿，阿波罗便拿出了里拉琴替她伴奏。 她跳累了，就把场子让给美惠三女神，她们极富韵律和节奏的舞蹈一般神明都跟不上，如此美丽精湛的表演更是争得一大片喝彩。 众神纷纷请求阿波罗继续演奏美妙的歌曲，阿尔忒弥斯与他安抚地笑笑，便举杯到了一边儿。 “我善良的姐姐阿尔忒弥斯，今天的你还是美得好像发光的月亮！”赫柏喝得脸颊红红，高高兴兴地跑到她的面前，不远处赫拉克勒斯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 见此，阿尔忒弥斯淡淡一笑，不管未来如何，至少当下这对新人是有爱的，是幸福的。 “谢谢，今日的新娘，青春的女神啊你也同样靓丽。” “请姐姐喝酒，这可是酒神特地酿造的，为了庆贺我的新婚。” 赫柏高高兴兴的与她眨眨眼睛，用一种赞叹和自得的语气道：“用的是我青春的泉水，所以特别好喝哦，虽然对姐姐这样强大的女神没有特殊的作用，但对普通人来说，这可是能永葆青春、拥有无限活力的酒水呀。” “非常可口，我喝出来了。”阿尔忒弥斯笑着将赫柏亲自为斟酒的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因斟酒官的事情，赫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乐意给神倒酒，提了就说“找盖尼米得去”，但她却愿意为一直关心她的姐妹倾杯，毫不吝啬自己神器金杯中的酒水和倾倒的青春的神泉。 “我还给姐姐送了一份礼物，”她说，“虽然很想与姐姐分享今日的新婚的幸福，但我想这绝不是姐姐想要的，你与雅典娜姐姐都是十分坚定的女神，如此美丽、如此坚毅、让我们憧憬……但我仍然希望能为一直关心着我的姐姐分享喜悦，所以我特地准备了礼物，也感谢姐姐为我准备的丰厚的新婚礼。” “你太客气了。”阿尔忒弥斯摇摇头，“相处这么多年的姐妹就这么几位，你也步入了婚姻的殿堂，自此以后就不仅仅是青春的赫柏，也是赫拉克勒斯的妻子，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和婚后的生活，我只盼你能够幸福……” 她贴耳过去，小声地和她说悄悄话：“不要走神后的老路，不要让自己变得陌生与狰狞。若是真的……如果有那么一天，多看看阿芙洛狄忒的样子吧，她才是真正始终享受快乐的女神，纵然爱情充满怀疑、害怕、担忧和悲痛的苦楚，但她始终享乐，享受自己的一切，也为自己争取最好的。” 赫柏愣了愣，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月亮的姐姐啊，我诚恳感谢您的教导，也相信自己若真的有一天，你也依然会善良地向我伸出手，而不是惩罚我这个解下了处女的腰带的女神。” 处女神保护维持了纯洁身份的少女，但对解开腰带的女性不假辞色，她们若需要帮助，只能去找婚姻或爱的女神寻求可能。 众所周知，雅典娜是很爱为人类提供祝福、神力显灵的女神，她为众多人类英雄提供指导，是他们共同的老师，而阿尔忒弥斯一贯偏爱纯洁弱小的生灵，经常保护各路的少女和仙子，常挽救她们于被强迫的命运—— 她们比其他神都更容易显灵，保护神的职责一直做得很好。 “我当然不会。”阿尔忒弥斯无奈地看她，赫柏笑得眼里满是星星。 “没关系，我都明白的，我会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让自己不至于落得……那样的下场，我不会被婚姻束缚的。” 听到青春女神说“婚姻是束缚”，阿尔忒弥斯还愣了一下，随即只能无可奈何地笑着摇摇头。 “不管这么样，我们仍是姐妹，我接纳你，一如往昔。” “是，我明白，当初姐姐便是最先我伸手、为我提供指导的姊妹。” 两女神拥抱了一下，然后赫柏继续蹦蹦跳跳地合着音乐，拉着赫拉克勒斯一起去跳舞。 阿尔忒弥斯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感觉酒劲儿散了不少，这才往人少的地方偏了偏。 但太少人的地方也不能去，可能会有神在那里行男女之事，阿尔忒弥斯既不想尴尬撞破他神的好事，也不想当个“加入其中”的神，所以她想了想，只到花园口站了一会儿。 “我以为姐姐不会参与这样的活动，也认为姐姐不会为此触动，但好像并非如此？” 波洛斯走到她的边上，已经是成年人样子的男神虽然身量和面容都有成长，但性格里似乎还有调皮的部分，笑起来时那双绿眼睛和过去一模一样。 “目睹其他神明的幸福，当然会有触动的吧，我又不是石头做的女神。” 阿尔忒弥斯笑笑，不好说自己发呆时候究竟在思考什么。 “所以，我有可能吗？”波洛斯试探地问她，看起来也喝了不少酒，才让他酒后失去了往昔的沉稳与节奏，不过连酒神都能为自己的酒醉倒，其他神抵不过也是有可能的。 “我是发下了处女誓言的神明啊。”阿尔忒弥斯笑笑，因他并未冒犯，也没有立刻与他发作。 “预言里说，母亲生下的孩子会成为神王……姐姐拒绝了什么，其实你是明白的吧。”波洛斯说出这话时，阿尔忒弥斯反应很快地遮蔽了周围的环境，没让其他神有偷听见的可能。 做完这一切，她才叹了口气，对着眼前的小醉鬼道：“唔，我觉得雅典娜的希望更大一点。” “但姐姐是处女神啊……”波洛斯的意思她完全明白，也很清楚这点。 即便未来雅典娜继位，成为当下唯一一个女神王，权柄不可能永恒，未来这金座到底会让其他神来坐，而接替她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她的弟弟、预言命定的神王之一的波洛斯。 当然，成为了神王之后，所谓的“处女神誓言”想要规避也不是没有办法，比如雅典娜不想单身了，要给安排一个“王夫”或是生下继承人，也不是没有办法，除了单性孕育等方法，定然还有别的可能规避誓言，毕竟神王的伟力是真的超过一切，不过那时候究竟会是如何的局面，谁也说不清楚。 但对着波洛斯，阿尔忒弥斯只是轻巧地笑笑，并不打算与醉鬼分辨什么：“我也是哦。” 波洛斯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她，他十分清楚，她一定明白，到了神王的地位，想要规避并非完全没有办法，只要她们愿意—— 但和他固执的姐姐雅典娜一样，他爱上的另一个姐姐、灵光的女神也不愿意给他一点机会。 “啊，真是惆怅，我太失败了，可能会孤独地过一辈子呢。”波洛斯突然笑了，醉态未消，脸颊还是红红的，身子也有些打晃，但话语出口，已经是相对清明的样子了。 看起来他的理智已经回来，智慧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尽管爱情使他有一瞬间蒙昧。 “不会的，这是个热闹的世界，只要你想，就可以收获很多的快乐而且你是机遇之神，最会把握机会了。” 阿尔忒弥斯安慰了他几句，依然站在烂漫的花丛前，与他保持着距离，任由他郁郁不乐地在那里嘀嘀咕咕。 “可我最想要的，却不给我任何可能……虽然很想像其他放肆的男神那样，但面对如此漂亮又遥远的月亮，就感觉有这样想法的自己真肮脏啊。” 波洛斯的话语就是海浪轻轻地拍在浅滩上，落到最后只剩下了尾音的叹息。 “虽然这话由我来说很奇怪，但是……爱本身是没有错的。” 阿尔忒弥斯平静地看他一眼，便转过了头。 两神就这样安静地站着，吹着花园的风，感受着晚霞铺满天空，然后天体的月亮按照既定的轨迹升起，塞勒涅女神悄悄去私会她沉睡在谷底的情人恩底弥翁（Endymin）。 须臾，阿尔忒弥斯突然转过了头。 阿波罗果然来找她了，看起来从宴会的歌舞与音乐中脱身费了他不少功夫，他看起来还有些狼狈。 “黏的太紧就不可爱了……”波洛斯不高兴地鼓鼓嘴巴，嘟嘟囔囔地和阿尔忒弥斯说着。 “再说，偶尔也可以享受一下刺激嘛，我不介意的哦，姐～姐～” 阿尔忒弥斯轻笑了一声，在群星下，她美丽的面庞比珍珠还要绮丽。 波洛斯忍不住一晃神，下意识问道：“可以拥抱吗？” “像少女的赫拉拥抱天鹅的宙斯那样吗？”阿尔忒弥斯玩笑道。 “哈哈，那可不行，会被讨厌的。”波洛斯反应很快，马上接上。 在她的默认下，他走上前，缓缓地抱了抱她，动作克制又温柔。 “但是，果然还是想要留下痕迹……留下它吧。”波洛斯轻轻地吻了吻她垂在肩膀的发丝，今天的她没有梳马尾，而是任由金发披散在身后，戴着带着月桂和鲜花的头冠，霞光的披肩与月光编制的长裙让她看起来更为优雅、高洁。 “是祝福？”阿尔忒弥斯一眼就分辨出来了，神和神之间的祝福与神给人的不同，以她目前的实力，她是能把身上来自于波洛斯作为机遇与造物之神的强大祝福消去的，毕竟她也是分割的女神，很少有她处理不了的情况了。 “是。”波洛斯认真地看着她，这位俊美的男神已经比他高了。 “我的爱人，我的姐姐，我的初恋与终结，我无法触及却如此耀眼的女神，这是波洛斯给你的祝福……请带走我的爱，然后轻松地走下去吧，就像永远高远的月亮那样。” 阿尔忒弥斯正在心里掂量。 但她的沉默和两神不过几拳的距离让她护姐的弟弟感觉很不好。 一扭头，阿波罗连银弓都拿出来了，直接对着波洛斯的脑袋。 “只此一次。” “好。” 阿尔忒弥斯看他已经彻底散了酒意，重新退开保持距离，这才面无表情和他点点头，扭头看向一脸冷色的阿波罗，忍不住就挂上了无奈的笑。 “好了，已经说开了，阿波罗，别担心。”她熟练地安抚自己生气的弟弟。 “我只是想试试自己的弓箭水平有没有退步了。”阿波罗硬邦邦地说着，看向波洛斯的眼神横不得直接剐了他。 “我们回去吧，阿波罗。”她突然道。 “嗯？”他一愣，“姐姐这就要走了吗？婚礼有很多天，姐姐不想要继续跳舞了吗？” “对啊，要和我的弟弟一起去提洛岛参加人类的庆典呢，”她说，“不必再在这里耽搁了。” “好！”阿波罗马上展颜，走了两步想起什么，还不忘对波洛斯来了一句，“你不许来，我的领地不欢迎你。” 波洛斯委屈地摊摊手，但这次阿尔忒弥斯没打算心软。 两姐弟很快便踏着云朵，悄然离开了婚礼的现场。 “别生气啦，我的好弟弟，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知道……”阿波罗的声音渐渐远去，“但我只是害怕，我担心那样的事情发生。” “不会的，我向你保证，需要我发誓吗？”阿尔忒弥斯笑眯眯地回他。 “不用。”他连忙拒绝，“我们当然会一直在一起，不会有其他存在，不需要发誓。” “以神无限的时光而言，我们的相处即是永恒。” 阿尔忒弥斯说：“唯独这一点，你不需要怀疑。” 37番外2 当诸神真的得知要参加雅典娜的“继位典礼”时, 大家都有些反应不及。 众神之王宙斯在发现雅典娜的声望已经高到完全能够威胁自己这个神王父亲的时候，完全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在他并未注意的时候，人间竟然出现了好几个女王统治下的城邦和国家, 不仅是当初吕底亚的女王翁法勒那种继承自母系社会、还发展得比较原始的情况。 当时宙斯的身体情况已经没有那么好了, 靠着阿尔忒弥斯和弟弟阿波罗等的压制, 他才勉强控制住了情况, 但效果越来越“幽微”, 他是时隔许久之后，才意识到这“疾病”根本上是因为诅咒。 堤丰在当初挖出他的筋肉时, 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地就放弃，而是将曾经地母神盖亚对宙斯关押她众多提坦神儿女的仇恨、对宙斯轻而易举伤害和摧毁大地的仇恨、以及堤丰自己本身对神王宙斯的不甘与恨意都统统凝聚在一起, 借筋肉放入了他的身体。 与此同时, 宙斯身上还背着二代神王克洛诺斯对他的仇恨—— 诅咒仍在，恨意也没有半点消解。 虽然宙斯的半神和诸多英雄后代的孩子们客观上确实帮助了他，比如赫拉克勒斯就是他一手操办的会“拯救诸神”的用这, 但实际上宙斯被诅咒的情况并没有被解决。 正如诅咒必定会应验的道理那般, 历经时间的累积，宙斯在神王的位置上待得越久, 他所承受的痛苦就越大, 久而久之几乎到了如大地之母盖亚、黑夜女神倪克斯那般，需要依靠沉睡来缓和身体的疼痛、神力的虚弱和神格的不适等等。 宙斯反复掂量，又仔细地观察过人类王国那些“女王继位”的流程, 最后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行, 反正是他的女儿，还不会有后代继续把“王位”传递下去。 比起让自己的儿子把他推翻，落得个神格粉碎或是永远镇压的结局，他不若享受“太上皇”待遇, 把麻烦事都交给女儿雅典娜处理，自己依然舒服当神，慢慢养伤，等差不多了，再把神王之位拿回来也行。 他想的是挺美的，在他脑子里的墨提斯对他小心思知之甚详。 但这一次，智慧完全不打算提醒他，任由他在那里“自作聪明”。 不知道如何角逐较量，总之，落到最后，大家就被通知，神王宙斯打算暂时把神位交给自己的女儿雅典娜，她将是真正意义上的女神王了。 虽然说大家也知道，宙斯没死，他总有可能归来，说不定未来还有的打，但从当下看，如此结果还是挺让人意外的—— 不少女神激动极了，完全站在雅典娜这一边，支持她成为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位女神王。 让阿尔忒弥斯有些惊讶的是，这其实有些荒唐而“愚蠢”的想法竟然连赫拉都没有对宙斯提出反对。 她不知道是否是这对夫妻有了某些矛盾，还是说雅典娜私底下以某种利益收买了神后赫拉。 但既然如此，就更没有人会对宙斯说什么了，而看过了人间情况的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大部分神都不会思考那么多，反正他们也习惯了雅典娜发号施令、代宙斯干活的情形。 雅典娜在众神中得到了足够多的支持，倒也不是没有神提出异议，但连预言之中的神明、理论上最有希望的波洛斯都支持了自己的姐姐，他们撺掇他也没用。 就这样，在一个明媚的天气里，在诸神的见证下，宙斯拿出他神王权柄的象征胜利之矛，以雷霆为雅典娜创造了一张女神王的宝座，自己则位列“太上皇”位置，而雅典娜在诸神见证下，坐在了那张宝座上。 因为没有丈夫和子嗣，雅典娜也不打算缔结婚姻关系或打破自己处女神的誓言，所以她的身边，只有她亲生的兄弟、也极有可能是她的“继任者”的弟弟、机遇与造物的神明波洛斯。 雅典娜身着全套的神器铠甲，以充满武力值的又不失女性魅力的形象坐在神位上，向世界大声宣告： “在此，向诸神宣誓，我为奥林匹斯新一任的神王。” “这是姐姐你想看到的吗？”阿波罗凑近了小声地问她。 “不好吗？”阿尔忒弥斯笑了。 “如果你觉得开心的话。”阿波罗回答，“那么我也觉得很好。” 然后，在众神还没来得及开始庆功宴的时候，赫拉先向这位四代女神王开口了。 “年轻的神王啊，我——婚姻女神、生育女神和妇女保护神的赫拉有意见要提。” 众神的眼睛都亮了，阿尔忒弥斯毫不怀疑，一群神早等吃瓜等好久了。 “是的，我在这里。我充满魅力的母神、尊敬的赫拉女神，你仍是天国的王后，即便我成为神王，也不会抹去您的尊贵。” “我当然相信你，雅典娜，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好孩子，我和宙斯都相信你，也相信自己选继承人的眼光。” “那么，你想要说什么呢？” 雅典娜说的话也是大家想说的，这份疑惑随着赫拉的话音落下，变得更为明显了一些。 “尊敬的女神王，我希望你以神王名义，允许我婚姻的女神解除与三代神王宙斯的婚姻关系！” “哗——” 众神都愣住了，热闹的现场瞬间安静得一点儿声音都听不到。 本来在那里喝酒的宙斯一下扔了杯子，猛地站了起来，他旁边本来在和他调.情的仙子与美少年也被他一把推了开。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雅典娜好似完全不知情，但阿波罗揣度自家姐姐阿尔忒弥斯充满兴味的眼神，完全相信这几个女神一早就知道什么了。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赫拉一脸勇敢无畏，这时候的这位女神终于让大家重新看到了她曾经强大又勇猛的女武神形象，而不是如此多年来，一次次的善妒表情和对情人的折磨的残忍。 她看向宙斯的眼神终于不见任何一丝过去的留恋和爱意，或者说，她不是不爱了，她确实曾深爱过，但却再也不愿被束缚在此了。 “婚姻，”她大声说，“因为爱，两个人走到一起，一起成为神圣的夫妻，根据忒弥斯女士制定的规则，应当彼此忠诚、彼此爱戴、彼此相依相靠，在金钱与财产上以家庭为保障。” “但同时——婚姻，应该有结束的机会，正如当初的两个人或神自由地选择相爱、自由地选择成为夫妻、自由地缔结婚姻的契约关系，也应当自由地选择结束，当一方不再忠贞，一次次地出轨，一次次地与情人私会，一次次地生下那些私生子女时，婚姻就已经被打破，另一方完全有权利要求结束这对出轨者没有任何束缚力的关系。” 更让大家惊讶的是，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世界的意志认可了婚姻女神对婚姻的重新判断和规则制定。 阿尔忒弥斯清楚地看到，同为宙斯妻子的正义与法律的女神忒弥斯露出了笑容。 赫拉和宙斯的婚姻特别就特别在，这是宙斯在身为神王之后正式迎娶的妻子，与她共享了神王权柄，所以赫拉不仅是妻子，还是神后。 当宙斯还是神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的时候，赫拉作为“下位者”是没有办法提出解除关系的要求的，宙斯对她有完全的压制力，从神力、身份等各方面来说都是如此。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宙斯不再是神王，或者说，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位女性神王，雅典娜作为得到诸神见证的第四代神王，不仅仍然认可了赫拉的独尊地位——依然让她享受神后的尊贵，虽然这会儿的“神后”指的是“太后”，但她依然在女性和女神中最为高贵——雅典娜还能够为赫拉的要求做见证。 “怎么会？！” 世界的意志认可，赫拉的婚姻神格终于得到了突破，这曾经让她一次次痛苦、无奈和伤心的神格，终于完全地重新地接纳了她，她依然是婚姻的本源的女主人。 赫拉终于露出了微笑，看向宙斯和他一众让她厌恶的人类儿女满是嘲讽。 落在她之前的妻子们姑且就算了，在他们成婚之后的那些，一个个的情人和孩子，又是多么扎眼啊！ “轰隆隆——” 外面电闪雷鸣，显然惊怒的宙斯的心情不是很美妙。 然而，那又怎样呢？ 雅典娜显然顶住了来自于宙斯的压力，她站起身，举起自己的权柄的战矛，对赫拉露出了一个微笑。 “尊贵的神后赫拉，即便你与神王宙斯分开，我、新一任的神王雅典娜依然会尊敬你如往昔，你也依然是天国的‘王后’，如果这是出于你自身的意愿，没有任何胁迫与威逼，没有任何不甘心与不情愿，那么我完全尊重你所有的决定。” “不，赫拉你——” “——那么，自此结束我们的婚姻吧，宙斯！” 赫拉无畏地看向愤怒的宙斯，面对他雷霆的威严也毫不退后：“我从不畏惧你的雷霆，即便失去了操控属于你的雷霆和闪电的权力，我也不感到遗憾。” 宙斯震惊地看着她，像是第一次见到她，是时隔多年头一次这样认真地看她。 他能感到婚姻的结束，属于他们之间独特的联系彻底消失，神王和神后曾为诸神祝福的婚姻和盛大的婚礼就此画上了句号。 她冷笑着，像是想要把过去的一次次失望全都倾吐干净： “你的那些情人们如此渴盼，巴不得我让位，巴不得我死掉，一次次地诅咒我、嫉恨我……他们说我是‘善妒的赫拉’，是‘残忍的王后’……但没有我，她们也成不了天后，她们配吗？！哈哈哈哈哈。” 赫拉扭头看了雅典娜一眼，显然很清楚这位处女神不会娶妻也不会嫁人，而可能继承她位置的波洛斯—— 赫拉没忍住，又往阿尔忒弥斯那里看了一眼。 哈哈，波洛斯名义上也算是“她的孩子”，是在她为“宙斯妻子、天国王后”的时期里出生的宙斯的儿子，而且众所周知这个“古怪”的年轻男神喜欢的是另一位处女神阿尔忒弥斯。 同样保持单身的高质量男神阿波罗快和他打破头了，两神成天到晚闲着没事就出去切磋，并且波洛斯还是秉持着非常“奇怪”的“无性的爱”的观念的神明。 波洛斯是第一个，不论是男神还是女神里的第一个，将爱与性的行为分割开来的神明。 他从不冒犯也从不妄图霸占强大的狩猎女神，和光明的阿波罗一样，波洛斯如仰望天空的月亮一般珍守着她。 波洛斯喜欢阿尔忒弥斯，用他的话说是“像任何一对情人一样爱着对方”，但却没想着和她共赴云雨，而是始终保持着单向的、忠诚的、克制的爱意。 他从未想过如宙斯那般变成动物、趁着心善的女神心生怜悯而侵占对方的身子、夺走她的清白—— 固然有处女神誓言的约束，但婚姻的女神、妇女的保护神赫拉也愿意相信，波洛斯是没有那等猥琐的心思和想法，不愿做和宙斯一样的事情，以强迫占有和娶妻。 “真是太可笑了。”赫拉在心里狠狠地嘲笑着此时好像天崩地裂一般的宙斯。 别说是他震惊，在场多的是愕然到说不出话来的男神女神，尤其是那些出轨成性、不把婚姻和法律的妻子当回事的男神。 现在，他们渐渐地意识到这不仅是神王宙斯和神后赫拉的“八卦”，而是关系到他们自身的情况，他们里面掳走女人，无视对方想法强行讨老婆的也不少，有的是诱骗占据身体，有的是直接拐走不让人回去……总之事情落定，弱小的女仙们也逃不开了。 “明智的神王雅典娜，尊贵的天后赫拉，”阿芙洛狄忒马上抓住了机会，“作为爱的女神，我也愿意向世界宣布，自此之后，爱情的终局绝不会只有婚姻，爱的唯一终结不会是在婚姻中死亡。” 她果断借此机会想将爱情与婚姻的关系分割，为此她不惜拼命地给阿尔忒弥斯这个“分割的女神”使眼色，当然最主要是后面的，提出解除婚约的请求。 “我阿芙洛狄忒女神，愿意为世间女性和女神为先，率先向婚姻的女神赫拉提出请求，请求解除我与赫菲斯托斯无爱的、失败的、强迫的婚姻关系。” 婚姻将因爱、因金钱、因欲望、因子嗣……诸多原因联结，却唯独不会让爱与婚姻死死绑定。 阿尔忒弥斯象征性地召唤了一下神器镰刀，然后皱了皱眉又收了回去，随即不着痕迹地与雅典娜、赫拉和阿芙洛狄忒摇了摇头。 这种联系不能直接斩断，不是简单地粗糙地分割。 她有感觉如果她这么做，可能会造成不太好的一系列后果，她不干这种事情。 这或许是因为婚姻的女神赫拉还没有梳理好和爱的联系，她对宙斯过去的爱恨、现在的爱恨和未来的爱恨都纠缠着，影响着她这个婚姻女神对爱情的看法，让仍处于激动状态的她没有一个清醒理智的脑子。 同样的，阿芙洛狄忒也是，她作为爱情的女神，对婚姻的理解也是浅显的、粗疏的，她从未遵守过婚姻要求的贞洁与忠诚，从未对自己的丈夫赫菲斯托斯表示过爱意，也从未出自于自己个人的意愿缔结婚姻。 两个女神想要就在当下对这两者做出诠释和神格的晋升补全，但还不够充分。 当然强行切割也不是不行，阿尔忒弥斯连丘比特和厄洛斯都能分割开来，这个神格的划分也不是不行，雅典娜这位新神王也不和她抢这方面的职能权柄，甚至大方给了她光明正大办事的神职，但她不喜欢隐患太多的粗糙作为。 “那就帮我裁决我们的婚姻，并完成取消吧。” 阿芙洛狄忒本就是打算捞一把了事，能多赚一点是一点，她对之前的婚姻是有些反感在身的，但既然不行，那就先把身上的枷锁解了再说。 “你们——！” 宙斯气极了，但这会儿一群神的注意力早转到了下一件事，大家都想看看在赫拉的裁决下——就像正义女神忒弥斯拿出天平神器裁决是否公正一样，美爱神和工匠神的婚姻会不会结束。 不是不害怕宙斯生气的，虽然他健康状态不佳，但脱离了神王身份，或者说将压力分了一半给雅典娜，他现在承受的就少了不少，若真的要搞事情，雷霆一落，说不准真的能掀起神战，就像曾经的提坦神叛乱一样。 但诸神确实也很好奇这个“新婚姻”的结果，好奇赫拉有没有拿到什么神器，会怎么裁决这桩婚事，又是怎么解除—— 说真的，这个比较要紧，事关在场大部分神明本身，是他们近在眼前的、急需关注的大事。 至于宙斯要是真的和雅典娜撕破脸，或者和赫拉重新掰扯掰扯，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总不能说打就打，位置是他才给出去的，这会儿立刻翻脸收回。 宙斯也不是头一天当神王，不至于这点排面和习惯都不知道，他最好面子了。 可惜这巴掌是他的神后赫拉扇的，她是过去他自己封的神后，两神之间的情分也是他自己消磨没了的，赫拉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所以他得自己忍了。 “赫菲斯托斯，你认为呢？”赫拉看向不得不出列的大儿子。 她对火与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始终没有多少喜欢，完全不似庇护自己小儿子一般对她这个平凡甚至丑陋的大儿子“多加关照”，但这么多年下来，她也没有刻意为难过他，两神就这样维持着微薄却也真实的母子情分。 至于说她在另一边几乎是“狂喜”的儿子阿瑞斯，赫拉就当做没看到，以她对阿芙洛狄忒的了解，这位爱的女神若是解开了婚姻的桎梏，只怕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想着重新缔结某种婚姻关系以造成约束。 即便阿芙洛狄忒喜欢阿瑞斯这个情人几乎等同于她对阿多尼斯的喜欢，但她也不会就为了阿瑞斯一个情人放弃一大片森林，她就是这样性格的女神，但阿瑞斯这会儿正“想得美呢”，赫拉也不打算去当这个恶人，反正他很快就会意识到现实的。 有了可解除婚约的新规则在，众神可能会更随意地对待婚姻，也可能变得更为谨慎，不再随便把娶妻放在嘴边，一讨就是很多个老婆——明明忒弥斯女士当初指定规则的时候，并没有允许一个男神娶得多个妻子。 在赫拉之后，神王宙斯也确实没有其他法理上的妻子了，那些凡女撑死了也就是情人但还是有不少神“阳奉阴违”，但还是有不少男神如他那般，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不知道偷偷弄了多少个“小家”。 “伟大的天国王后，尊敬的婚姻的女神，我的母神赫拉，”赫菲斯托斯的黑脸看不出多少情绪，看向阿芙洛狄忒时也不再有曾经的狂热和喜爱，诸神皆知他已经娶了美惠女神里的光辉女神，这对夫妻一早貌合神离了，“请你为我们裁决吧。” “我接受阿芙洛狄忒女神提出的对我们的婚姻进行裁决的请求。” “我是想解除婚姻关系！”阿芙洛狄忒的脑子大概也就好了那么一会儿，这话一出，赫菲斯托斯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赫拉直接无视她的话，看向赫菲斯托斯，最后点点头。 这时候，她第一次向众神亮出她婚姻的神器，意外的，这也是一件与大家想象中有些不同的“武器”。 “好小的锤子。”阿尔忒弥斯听到旁边有神在感叹，像是不能理解这么小小的一个锤子，可能也就敲个碗，能有什么作用吗？ “啊，是法官锤样式……判定婚姻的裁定之锤。”阿尔忒弥斯仔细端详之后便忍不住笑了，“或许在我们律法的山上进行判定更合适。” “你的建议不错，”赫拉听到了她的话，笑了笑，“以后或许我可以在象征我们庄严律法和规则的山上为婚姻专门建立一处神庙，以做裁决之用，不论是婚姻内的何种纠纷，不管是为了在一起还是为了分开，都可以有一个真正的足够庄重的场所，也在忒弥斯女士的注视之下。” “可以。”忒弥斯女神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将属于她正义和法律的托盘暂时借给了赫拉，而赫拉微笑着将婚姻的法锤敲在盘子之上，发出了一声足以传遍整座奥林匹斯神山的响声，其实声音不大，但却像是敲在了所有人和神的心头之上。 “我，婚姻女神赫拉，判定阿芙洛狄忒与赫菲斯托斯的婚姻走向终结。”这个结果并不让神意外，婚姻女神一早就能感知出来他们完全不合格的糟糕婚姻状况。 “自此之后，你们将结束婚姻关系——你们将不再是彼此的丈夫和妻子！与此相关的所有联系，从金钱到子嗣……都将进入新的开始，若你们对一切的分配有异议，可入律法址山的婚姻法庭再议。” 狂喜的阿芙洛狄忒和郁闷的赫菲斯托斯不说，在场旁观的众神也忍不住感到了讶然。 赫拉解释，若是理应认可提出问题者，同意他（她）的意见，那么锤子就会发出响声，若是不合理的要求和条件，那么如何敲击都不会发出声音，这才是婚姻的法槌。 也就是说，作为结束婚姻关系的提出者阿芙洛狄忒被判定诉求不合理，那么锤子不会发出响声。 换在赫拉和宙斯身上，就是如果宙斯要求结束婚姻关系，因为赫拉无过错，他们的婚姻又是自己主动求来的——至少看起来不存在强迫，虽然追求的手段“过激”，但确实是赫拉当初自己点头同意了的——如果他单方面要求解除，而赫拉不愿意结束，那么锤子就不会响，这属于“不合理”，婚姻仍然有效。 但如果是赫拉要求结束婚姻，因为宙斯是出轨方，对不起她，不管宙斯同不同意，反正婚姻的女神赫拉自己先同意了，现在他们的夫妻关系也结束了。 “……”宙斯的脸都快绿了，眼睛快冒出火来。 一群神都不敢多看他，唯恐被雷霆的主宰给记恨上。 唯独赫拉和几个身份尊贵又强大的女神，比如忒弥斯女士，压根不在乎他在那里耍横发脾气，一句又一句地和他开嘲讽，话里话外都是“这个不忠于婚姻的烂神纯属活该”。 赫拉现在一身轻松，还意外晋升了实力，一直给她带来痛苦的婚姻神格也用得格外顺心，她感觉真的好极了，从未如此畅快，嘲讽起宙斯来更是不留情面。 当然是喜欢的，曾经那样深爱，但这会儿的恨意也不比爱少。 “太精彩了。” 阿尔忒弥斯和其他神一样迟迟不愿意离开。 原本应该持续一个月的雅典娜神王继位庆典愣是被狂欢的众神拖到了三个月，看着还没有结束的样子。 他们反复地讨论着各种事情，从女神王到婚姻新规……好像有说不完的事情可以讨论。大家不断地上场下场跳舞唱歌，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趴着睡觉或休息，亦或者坐在那里吃东西喝酒。 “姐姐真的很高兴啊。”阿波罗任她靠在身上，打着哈欠，看起来是有点困了。 “是的吧，好消息那么多。”阿尔忒弥斯笑笑，身上还萦绕着淡淡的酒香。 “姐姐你早就知道了吗？”阿波罗小声问她。 “赫拉的事情？还是别的什么？” “都有？” “那……都知道一点？”阿尔忒弥斯狡黠地眨眨眼睛，阿波罗于是恍然。 “那姐姐也不和我透露一些，”阿波罗看起来有些委屈，“来了好多神找我试探，我什么多的也不知道。” “这是我们女神的事情嘛。”阿尔忒弥斯抬手，安抚地摸摸他的金发，阿波罗就乖乖伸脑袋过来让她摸。 “要睡一会吗？”他提议，完全不介意给姐姐膝枕。 “有点吵，算了。”阿尔忒弥斯看着场下阿芙洛狄忒拉着缪斯女神们舞蹈，远处赫菲斯托斯似乎正和光辉的阿格莱亚说着什么，气氛正好的样子。 阿波罗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忍不住笑了：“看来我们的锻造之神很快就会有新的婚姻了，在婚姻女神制定的新规则之下，或许他们还能成为第一对。” 赫拉规定了一夫一妻，其他所谓“娶”的那些完全不算数，她是神王宙斯的第七位妻子，也是最后的一位，唯一一位正统的享受了神王一半的权柄的。 在赫拉之前就成为了宙斯妻子的六位女神不说——其中也包括了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的母神勒托——后面的那些，只能算是情人，不论在人间举办多少场婚礼，天国的王后也只有赫拉。 倒是现在，他们不再是夫妻了，宙斯等于回归了“单身”身份，又能重新娶妻了，只是看他不甘心的样子，怕是他不会愿意和赫拉就这么结束，后面还有的纠缠。 同样的道理，赫菲斯托斯在娶了阿芙洛狄忒之后，两神并没有多少夫妻情分，他更是直接当众捉奸，把阿芙洛狄忒和情夫阿瑞斯抓了个正着，之后他们两个感情更淡。 在追求雅典娜失败后没多久，赫菲斯托斯便娶了美惠女神里最小的光辉女神阿格莱亚。这么些年来，两神的感情一直很好，阿格莱亚崇拜赫菲斯托斯，而他也没有其他情人，两神生了好几个孩子了。 在和美爱神分开之后，赫菲斯托斯的妻子“只剩下”阿格莱亚，理论上她就是他法规上的正统妻子，不过或许他们还想要在赫拉面前或是众神面前重新走一遍仪式，正式娶妻，请婚姻女神作为见证。 不过这时候缔结的婚姻，就是那种可以解除的了，不再是过去那样在婚姻关系上扣死了怎么都不能分开和解除的情况。 “姐姐要喝茶吗？”阿波罗不想她喝得太醉，主动拿开了她盛满葡萄酒的杯子。 阿尔忒弥斯盯着自己的杯子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赫柏之前送了我一份很棒的礼物，不知道她看到自己母神的选择，会不会对自己的婚姻有别的想法。” “赫拉克勒斯还是哄得很好的。”阿波罗想了想，客观表示，“她大概也没有把他那些男性情人放在眼里，赫柏比赫拉要想得开得多。” “不，现在想得开的是我们的神后赫拉了。”阿尔忒弥斯反驳。 “……啊，说的也是。”阿波罗立马改口赞成姐姐的话。 赫柏为赫拉克勒斯生下了两个永葆青春的永远是少年样子的俊美男神，但赫拉克勒斯成神之后也没有改变他在人间时多情的作风，和狄俄尼索斯一样，是私生活比较放荡且荤素不忌的男神。 赫柏曾私底下和阿尔忒弥斯等女神表达过心里的郁闷，她不解自己如此美丽，还给予了他这个半神混血青春永驻的祝福，但对方就是用“出轨”回报她的。 赫拉克勒斯在人间是很厉害没错，但在天国，他只是个混血，赫柏嫁给他还带给了他不少的帮助，他复活归来也需要赫柏的青春的力量，某种程度上算下嫁。 在赫柏被他迷得七荤八素时，祝福或是青春的泉水自然随便给。她的金杯和里面的青春泉水对众神都是“开放”的，在这方面她很好说话，也很大方——因为神基本是为了“好喝”或是为了自己混血的子嗣，才会找到她，青春的力量对真正的神明来说属于“无用之物”，但对赫拉克勒斯这种算是非常有用。 赫柏喜欢上了赫拉克勒斯，自认自己“相夫教子”，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还帮了他许多，但赫拉克勒斯仍与自己的旧情人缠缠绵绵，还和一些人间的美女美少年不清不楚。 赫柏就像是当初的赫拉那般感到了愤恨与嫉妒，更可气的是，赫柏没有赫拉的实力，完全对抗不了大力神，属于拦都拦不住的。 种种原因之下，赫柏与赫拉克勒斯并不和赫拉、宙斯相同，但赫柏没想开是真的，阿尔忒弥斯劝说过几次，但效果一般，好在她的儿子们对她十分信赖和关心，对让母亲伤心的父亲没什么感情，又有赫拉的事情在眼前。 “希望她能快点想开，我会为她准备一份丰厚的单身礼物的。” 就像当初她送了她很棒的礼物分享幸福一样，阿尔忒弥斯也可以和她分享独身的自在。 “姐姐总是那么关心她们。”他的手指轻轻地顺着她的金发。 “我最关心你。”没听到回应，阿尔忒弥斯眯着半醉的眼睛，发出一点鼻音，“嗯？” 阿波罗低下了头，短促地局促地、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地、又有点自得地笑笑：“我知道。” “我很确定，自己是姐姐心中的第一位。”,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38番外3 在现代的希腊神明 诸神的黄昏—— 没有一个神明相信真的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实际上这一切就是这样发生了。 世界的意志对人类的偏爱越来越明显，神明不再是这个世界的唯一的宠儿和绝对的主导，人类变得越来越重要, 依靠着人类“生存”而非“本源神格”存在的神明也越来越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诸神之中越来越多的陷入了沉睡。 曾经普罗米修斯的愿望, 或许在多年后的“今天”终于得到了实现。 人类不再仅仅只能勉强生存，不得不依靠神明的力量与祝福才能更好地生存, 而是发掘了自己生存下去的手段, 信仰与神明再不是他们的全部。 或许，有智慧和远见的神明一早就预料到了那样的未来。 或许, 宙斯也是正因为看到了这样一种可能性，才一次次地摧毁人类。 但最终，人类幸存下来，成为这个世界令人瞩目的“掌控者”。 狩猎、净化与灵光的神明, 弓箭与射术、接生与丰产、康复与孕育、疫病与死亡的自然女神, 阴面与负面的月亮女神，阉割神格与分割权柄的主宰，山脉与岛屿、新生儿与野兽、少女与弱小者的保护神—— 这样的阿尔忒弥斯成为了并非最早, 但也不是最晚一批陷入沉睡的神明。 从实力上说, 她虽然不一定能够完全和原始神级别的神明对抗, 但也不畏惧和神王之流拼一拼。 从信仰上说，人类中供奉最多的女神是第四代的女神王雅典娜，男神里则是广受信赖的俊美男神阿波罗——阿波罗除了是光明、预言、音乐与艺术之神、医药与消灾解难之神、人类文明、迁徙和航海者的保护神之外, 还拥有一些人类赋予的零散的人文侧和艺术侧神职——但阿尔忒弥斯所受的供奉仅次于这两位神明, 在人类当中的威望也不低。 她在人间还有令人和神都为之瞩目的狩猎女神的神庙，最古老的信仰延续了无数年，那一支至今仍为她的祭司, 这些人类始终信仰着她，未曾断绝过供奉。 阿尔忒弥斯也是醒来之后才发现，诸神自己的大部分神殿神庙都被人为摧毁或自然毁坏了，甚至神像等也在时代中逐渐风化消失，唯独她那座光伟的神庙，因为人类仔细的供奉、因为机遇与命运的巧合、因为预言之神特地选出的位置……机缘巧合，她的神庙竟然幸存了下来，虽然供奉少了许多，但至今仍然有人祭拜。 “真是奇妙的人与神的关系。”她化作普通的人类，将自己的衣服变得和他们一样，行走在人类的中间。 阿尔忒弥斯从漫长得她自己都要睡迷糊了的沉睡中醒来。 面对曾经的诸神纷纷陷入沉睡的“命定结局”，她也没有怎么抵抗，几乎是和阿波罗差不多时间，一块儿陷入了沉睡，虽然诸神不死，但寂寞、孤独和神力的无可抵抗的衰弱还是让大家感到不适，所以基本所有神都选择了“睡觉”。 她印象里，在她即将陷入安睡时，第五代的神王波洛斯还过来“看望”了她。 他仍然恪守着礼貌，没有因为她的沉睡就妄图占她便宜，这位独身的神王和他前任的神王姐姐一样，并没有情人，私生活十分干净到没有，维持着简单的习惯与规矩，继承了神王之位后，他也没有被权力和欲望冲昏了头脑，整理了姐姐的“管理思路”后，他也没有做什么大的改动，只是保留了人类独自发展下去的希望和“火种”。 在最初，诸神陷入沉睡而无法回应信徒的开始，人类是相当不习惯的，他们已经适应了有问题找神明帮忙或是请有神明血统的人类英雄“干活”，但波洛斯和雅典娜一样看到了更远的未来，已经决心“投注人类”。 他们将神明“生存”下去的希望放在了人类的身上，也希望这个世界能够为曾推动世界发展和完全的神明留下一线生机。 阿尔忒弥斯能醒来，就确定了，他们都是正确的，他们的想法确实成功了。 “机遇与造物的神明波洛斯啊……” 时间有些过于久远了，以至于回想起来，她都忍不住有些恍惚，但她发现神明的记忆是如此犯规，当她回忆起过去时，那些神明的行为举止、样貌仪态竟然分毫不差地印在脑海，以至于此时她的怀恋的神色更重了。 “这位小姐，”她面前突然冒出来一个少年样子的“小孩儿”，“这支花送给你。” 阿尔忒弥斯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他手心里的花，对上他无辜的绿眼睛，她好似有些说不出话了。 “没有别的意思，”像是误会了她的沉默，他连忙解释，“就是……就是想送给你。” “是樱花啊。”阿尔忒弥斯面露感慨，想要在希腊这个地方看到这种娇弱的东方的花，可不太容易，这枝粉白色的樱花变显得格外稀奇，她都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出来的，看起来还十分鲜艳。 “是，”他点点头，“或者，你喜欢月桂吗？” “送女孩子不是一般该是玫瑰吗？”阿尔忒弥斯笑了，“就算不是红玫瑰，也可以是友情的黄玫瑰。” “那我更愿意送给你代表‘纯洁的爱’的白玫瑰。”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随后阿尔忒弥斯笑着接下了花：“谢谢你，小朋友。” “我不小了。”他像是触电了一般，马上反驳，“我不小了，虽然你是姐姐，但是……姐姐和弟弟，也是可以的哦！” 他调皮地给了她一个wink，但她注意到他耳根还有点红红的，像是第一次做这么“出格”的举动，就像很多年前，他的第一次心动也毫不犹豫地献给了她一样。 “你成功了。”她想，“原来你是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延续下去。” 有的神明选择了沉睡，有的则选择封印或者洗去记忆，像是人类一般，清白地走向冥界，走往转世投生的路。 原来，这是最后一代神王波洛斯为自己选择的“终结”，但他现在看起来也很好。 “这样很好。”她心想。 醒来的阿尔忒弥斯神力被压到了极致。 一方面是信仰的衰退和微弱，一方面则是刚醒来，这个世界与她都还在适应的阶段，或许未来实力会慢慢地变强，变回原来的程度，但毫无疑问这个世界会给予他们更多的束缚，决不允许他们再随便地胡闹，让诸神抬手间轻松毁灭世界。 “姐姐，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你叫什么？”阿尔忒弥斯没有立刻回答。 “我叫波洛斯，与那位神王同名哦。”他眨眨眼睛，“是我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我觉得自己就应该叫这个。” “那你觉得我叫什么？”她歪头不语。 “阿尔忒弥斯！”他脱口而出，看见她露出愣怔的表情，马上随便地扯开了话题，“啊，或者戴安娜、辛西娅之类也可以？都是代表月亮的名字！” “嗯……确实呢。”阿尔忒弥斯想了想，感觉自己没办法反驳，但直接被称呼阿尔忒弥斯在这种时候未免显得有些奇怪，毕竟这里附近就是狩猎女神的神殿，到现在还有稳定的供奉在，虽然这会儿大家已经没有系着腰带、表示处女、向处女神表示信仰这样的习惯。 至少，现代已经不太流行过去古希腊流行过的那套了。 但你要说这个时代完全没有神代的痕迹，又并非如此。 希腊诸神的信仰与文化传承并未断绝，也没有被其他的新生的信仰所吞噬吞并，直到目前，全世界范围内尤其是在欧洲范围，包括作为核心的地中海、希腊等地，都有相当数量的希腊神信徒。 阿尔忒弥斯在了解这个时代的时候，还看到电视上一些明星或者其他类型名人，以某位神的后代自称，仔细看一看，竟然还真的是有对方血统的，本身也能表现出一些“神异”来。 似乎这种神的血统或是“返祖”带来的被当做了某种特殊能力，神力被理解成类似“超能力”的存在，总之在这个世界特异是存在且被不少人认知和认可的，于是因而，信仰在这个世界也显得尤其真实。 “姐姐不可以告诉我吗？”波洛斯的脸上露出一点介乎故意的和真心的之间的失落。 阿尔忒弥斯笑笑：“也不是不行，这一次你可以叫我‘樱’，下一次见面的话，如果有下次的话，你就知道我叫什么了。” “好啊！”波洛斯一点不感觉伤心，也不认为自己被敷衍了。 “樱花的姐姐，”他说，“我会非常期待下一次的相遇的，到时候我一定会拥抱你的，如果能让我亲亲你就更好啦，我会好好地做贴面礼的！” “那可不行哦。”阿尔忒弥斯双臂在身前比了个叉的样子，“亲吻不行，贴面礼的话……看心情。” 希望，下一次遇见的时候，就是和机遇与造物的神王波洛斯相遇的时候。 说真的，她有点怀念他了——那个逐步成熟、却总在她面前显露出纯真的波洛斯。 不是说眼前这个天真的小少年不好，他像是个普通的人类一样成长，可能有一些“特异能力”，可能被当做某位神返祖继承能力的后代，甚至可能与那位历史上的神王“波洛斯”牵扯到一起…… 但阿尔忒弥斯所熟悉的，永远是那个神王的波洛斯，是她亲手从父亲宙斯的腿里和狄俄尼索斯抱出来的孩子，因为她是他们的“接生者”，尽管她和酒神的关系也不咸不淡，但他倒也念了几分恩情，过去只要她在神殿举办宴会，他就会送上好酒来，投桃报李，她也会给他送些猎物。 整体，这俩都是很好的“孩子”，都是对她十分友善的神明。 阿尔忒弥斯对“波洛斯”的所有认知，都来源于过去的记忆，他们一起相处了几百几千年，她目睹了他的成长，从一位普通的神明变成强大的末位的神王，看着他“送别”一位位沉睡或消失的神明，看着他再与她告别…… “想要和老朋友再度相遇。”阿尔忒弥斯觉得自己这样的心情很符合人性。 虽然这可能会摧毁一个十几岁少年短暂的心智和认知，亦或者波洛斯会保留这部分的记忆和人际关系，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更亲近那个几千年相处的存在。 想着，阿尔忒弥斯拿了很少部分黄金换了一些这时候使用的钱币，然后心情很好地找了家海边餐厅用餐。 餐厅的电视里，正放着现代的“奥林匹克运动会”，除了普通人的盛辉，还有特殊能力者或者说神的后代们的竞争。 现在没有了英雄创造辉煌、旅行世界的环境，但同样也有他们当代的“成名之路”。 他们就像是明星一样，展示自己强大的能力，或操控水、或操控火，或天生神力、或能催化植物……他们同样彼此竞争，参与着各种比赛项目，以角逐高低。 阿尔忒弥斯好奇地看了一会儿，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虽然从神的角度看，他们的能力实在十分弱小，在过去时连最弱小的宁芙仙子都比不上的程度，也没有永葆青春或是格外美丽的特殊，但在这个时代，却成为了普通“人类”生活的一部分，能帮助他们更好地参与生活和工作。 “小姐……” “抱歉。” 又一次拒绝了阿尔忒弥斯的搭讪，她有些疑惑，明明自己已经掩饰了外表，也装扮成了普通人的样子，怎么还会有人向她投来好奇和追求的眼光呢？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回自己的神庙看看吧，她记得她在人间保留下的这处古老的狩猎女神神庙距离当初阿波罗沉睡的地方不算很远。 他们确实是一起沉睡的没错，但正如日月永远保持着距离，互相凝望，谁也说不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反正阿尔忒弥斯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她当初睡着的地方了，虽然同样是在神殿里面，但确实换了地儿。 “这位女士，可以打扰您一下吗？” 阿尔忒弥斯停下脚步，看了一眼主持人，又看了看对着她的摄像头，到底是没立刻走人。 醒来的她依然拥有漫长的时间，虽然思念“旧友”，但她也说不准他们的状态，阿波罗和雅典娜都依然有很高的声望和很不错的声名，即便没有过去那么纯粹那么浓郁的信仰了，光凭这个“流传度”，他们应该也不会状态很差。 “有什么事情吗？”她问。 “美丽的女士，是这样的，我们是一档路人随机采访节目……”主持人留着个大胡子，但看起来非常和气，微笑着和她介绍他们的节目和采访内容。 “诸神大访谈？”阿尔忒弥斯眨眨眼睛，没想到有人能这么巧，一问问到个才醒过来的真神头上。 她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没在对方身上看到明显的神明血统，非要说的话可能是欧罗巴和宙斯的后人，毕竟他们生了一个欧洲大陆的人呢—— 但她注意到他身上佩戴着海神波塞冬和海后安菲忒里特的三叉戟信物。 “哦，我是海边出身，”他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主动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挂坠，可能是对气质美女的优待，“我们那儿都信仰海王，不过我个人更喜欢海后安菲忒里特，但这位女神包括神像在内都与海王波塞冬绑定了，所以我也戴的是两位神明共同统治海域的身份象征。” 阿尔忒弥斯流露出一丝怀念和回忆，但很快就收起了表情，微笑着回答：“是让我回答一些对古希腊众神的看法，可能是选择可能是填空对吧？” “对，什么都可以说，最好有爆点一些，播出的时候可能会剪辑。”他又介绍了一下节目的播放时间等信息，阿尔忒弥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首先，你最喜欢的古希腊神明是？” “阿尔忒弥斯。” 说完，她自己没忍住笑了笑，主持人不明所以，但也跟着笑了笑。 “噢，就我们采访的结果来看，提到狩猎的月神的信徒还不少呢，大概有四分之一。” “其他都有谁？”阿尔忒弥斯有些好奇。 “阿波罗、雅典娜和阿芙洛狄忒。” “女神比较多……” “是，大家都喜欢美女帅哥嘛。” 阿尔忒弥斯笑笑，若有所思，然后就见主持人一个又一个问题问下来，但结果却越来越让人震惊。 “你说你不是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的cp支持者？”主持人大为惊讶，“但你说自己喜欢的男神是阿波罗，也说如果阿尔忒弥斯非得选一个情人的话多半会选阿波罗……粉着这俩姐弟却不接受他们在一起？” “啊，那不是你给出的选项吗？”阿尔忒弥斯也有些无奈，“你说的是爱情的搭配对吧？那狩猎女神可是处女神呢。” “可我们的神王波洛斯明明说过，可以为阿尔忒弥斯女神解除誓言的约束，如果雅典娜神王想的话也可以。”主持人不吃这套。 阿尔忒弥斯没想到别的没流传下来，这话倒是传下来了。 “嗯……我回避这个问题。” “大狡猾啊，美女。” “不好意思，下个问题下个问题。” “以下几个丘比特的情人中，你支持谁？” 闻言，阿尔忒弥斯露出无语的表情，怎么全是这种问题。 “阿波罗、波洛斯、阿瑞斯、盖尼米得、狄俄尼索斯，选谁？” “全男的。”阿尔忒弥斯还等着他说“普绪克”的时候她再选，结果就没了。 “对，全男的。”主持人露出搞事的表情，嘿嘿笑着。 她认真思索了半晌，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对不起，这些搭配很有名吗？” “当然，这是他最热门的几个搭配。”主持人表示，“小爱神在我们当今的人气也是很高的，你注意看，路边很多地方会有他的痕迹。” “……”阿尔忒弥斯是真的捧腹，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前两个只会和他打架，揍他一顿不带手软的，阿瑞斯对他妈更有性趣，盖尼米得玩游戏一直输给丘比特快气疯了，最后一个和他交集不算多，可能也就随便某场宴会喝多了玩玩，不存在多少“长久真情”。 艰难地应付完这搞笑节目，阿尔忒弥斯决定等对“网友们”的舆论习惯了解更多之后，再参与现代的各种活动，目前就不乱说话了，她怕自己憋不住。 走进狩猎女神庙的瞬间，阿尔忒弥斯便褪去了伪装。 在原本树立着她的神像但现在已经缺失了的地方，悄然开出一株属于她的苋菜红，这尽管经过了仔细的“照顾”却依然显得破旧了的神殿好似突然活过来了一般。 这里曾是模仿着她在神山的神殿仿造的神殿，虽没有艺术之神阿波罗的参与，也没有神力的加持，却始终十分宏伟，祭司们都仔细地维护着。 植物开始悄然生长，月桂树和棕榈树发出扑簌簌的声响。 淡淡的樱花花香不知道从哪里弥漫出来。 这是人类仿照着神山上阿波罗和波洛斯为她种植的神树所种植的，一开始成活率极其低，拿到了“神种”也种不出，后面又找冥后又找农业女神的，劳烦了好几家的神明和他们家的祭祀，才终于让这种神树花在并不太适应的气候环境里发生了改变并终于成活开花。 养在远处的大角鹿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少见地叫了起来。 一直不曾靠近人类聚居地方的苍鹰突然向这里飞来，将远处广场上养的一片片鸽子都惊飞了去。 远近人家里的猎犬都站起了身子，向着她的方向鸣叫起来。 …… “久违了。” 真身踏入神殿，借云雾遮蔽了样貌，以防止人类窥探而遭受冲击——她虽然不是雷霆的天父，但神的真实形象也确实不是所有人类都可以看的——她终于感受到了信仰和供给的感觉。 “这是怎么了？！”作为不多的维持到了当今的古老神殿，它仍维持着最基本的功能“向神祭祀”，神殿虽然部分对外开放参观，但仍然有神职人员维护和保持隐秘。 “女神的动物，还有她的神圣的植物都仿佛苏醒过来了一般！” “简直就像是……” “就像是神迹一样啊。”一个故意穿着旧时候的古希腊服装、腰上系着腰带的少女感慨地环顾。 她不是祭司，但阿尔忒弥斯从她身上感到了淡淡的信仰，她似乎是一位不愿和同伴一样陷入爱河与放肆的欲望的贞洁少女，为了证明自己的志向，她在亲友的直播见证下，打算以复原的古老仪式来此祭祀，以表心智。 虽然她不会永远是少女，她对爱情和婚姻都有崇敬，但显然此时才十几岁的她并不愿意图时髦，和同伴们一样早早结下男女伴侣。 本来隐蔽地走进来，打算略过这些参观访客的她不由驻足，看着少女笨拙地进行着残缺的仪式，向处女神阿尔忒弥斯许愿。 “那就如你所愿。”阿尔忒弥斯笑了。 一招手，那奇迹的有着金色鹿角的大角鹿不知何时一跃而起，跑进了神殿，一群游人惊呼着，它的头顶还徘徊着一只苍鹰，神殿里养着的猎犬不知何时正站在那里注视着“猎物”。 但众所周知，它们都是月亮女神的爱宠，她出行时，只有这些动物相伴，猎犬和苍鹰都是她的伙伴，金角鹿虽然不是神话里那只被宙斯赐予她的——是不知道多少代的后代——但也赫赫有名，据说神庙附近只有这一只，还一直很神秘地生活在野外，不接触人类，不知道怎么就进来了。 “啊！”那少女惊讶地看着在阿尔忒弥斯的示意下，金角鹿采下了一枝月桂，送到了她的面前。 “给、给我的吗？”她极其震惊，这才朦朦胧胧想起，自己似乎在查资料的时候曾经看到过，在古老的过去，处女宣誓贞洁之后，会得到神殿祭司的认可，代表女神对她的认可和保护，少部分会赠与月桂树枝、花冠、一株苋菜红花，或是其他植物，有时则是祭司代女神为她点上供奉的圣水以示认可。 “天哪，天哪！” “这是真的吗？” “女神显灵了！” “是阿尔忒弥斯女神！” …… 一群人惊呼着，而幸运儿已经感动地接下树枝，原本没有一个伙伴或亲人赞同她的做法，他们认为这是一个开放的时代，她没有必要像过去那样做个“苦修女”，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她自己的想法，是她个人的意志。 她不愿意被所谓的性开放的流行习惯裹挟着去顺应大流，她想做自由的自己，所以不喜请唯一支持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为她直播见证，以表决心。 那一瞬间，在泪眼朦胧中，她好像看到神像边有一位与雕塑“很像”的女神正对她微笑。 她笼罩在神奇的云雾之中，只能看到一点洁白的裙摆、白皙的手臂、灿烂又柔和的金发与一双美丽的蓝眼睛，看起来就像是明月一般美丽，又天生带着月亮的缥缈与高洁。 在看到她发现了她后，她还调皮地与她做了个“嘘”的动作，紧接着，穿着一身猎装、背着金弓金箭的女神一挥手，便消失了。 “女神！”她惊呼着，几乎要激动地跪下来。 阿尔忒弥斯笑了笑，转身走进了神殿。 显然，她的随心之举并不想给女孩造成太多的影响。 这座神殿的祭司比想象中的靠谱一些，虽然七八个人里面有一半并不怎么信仰她，但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或许只是把祭司当做了一份普通工作，而另外几个虔诚的信徒也确实十分虔诚，她毫不犹豫地奖赏了他们，她虔诚的祭司理应获得自家神明的认可。 阿尔忒弥斯女神的显灵让他们激动极了，他们看不到神的真容，却能感到她威严又美丽的外表，她声音宽和地安抚着他们，还说不必要供奉那些昂贵的东西，她现在只想要能保养她金弓金箭的那些，现在她的宁芙侍女们都不在了，她得全都自己来了。 “好鹿、好狗狗、好鹰，你们都是好孩子。”阿尔忒弥斯一一安抚过追随她这位山林保护神和狩猎女神而来的动物，她的祭司自然是更为激动地保证会好好照料他们。 “没事，就让它们在山林间生活吧，”她说，“我很高兴你们人类依然好好地保护了环境，为我保留了狩猎女神的领地与威严。” 这大概就是有神和没神的不同。 阿尔忒弥斯很高兴，自己大概没有因为到了现代就变得“一文不值”、“一无所有”，虽然这些地上的“财产”都挂在了神殿名下，她也不确定他们会不会自带小心思，不愿意侍奉她。 他们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变化”。 不论是人还是神，都需要一些时间。 听了许多汇报，又交代了一些事情，阿尔忒弥斯这才有机会问起：“我的弟弟呢，光明与太阳的阿波罗呢？” “德尔斐神庙仍然是他最虔诚的神庙之一，另外在提洛岛上，曾有过他显灵的痕迹。”她的祭司马上回答道。 她在陆地保留下的这最大的神庙、世界古老的奇迹建筑之一距离德尔斐神庙和提洛岛都有一段距离，或许正是因为此，他们才“分开”了。 阿尔忒弥斯感觉，弟弟应该是比她先醒了，或许也在找她，或许一醒来就发现他们不在一处了。 虽然沉睡之前做了一些“准备”，但时间过去太久，最明显的区别就是从神山的天堂到了人类统治的陆地之上，有什么变动都是可能的。 “弟弟，你会来找我吗？”阿尔忒弥斯正在思考这一点，她并不怀疑，但担心自己如果过去找弟弟，会反而和他错开。 “我还有一些事情，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的，待我理清楚，会再与你们降下神谕。” “是，感谢女神的仁慈。”这些激动的祭司这才平复心情。 事情一桩桩，好似全都忙过了之后。 阿尔忒弥斯心里才涌上一点无奈和孤独。 她从神殿里走出来，望着头顶的太阳，一时竟然有些“迷茫”。 在神力的掩饰下，没有人注意到她，也不会知道，此时此刻神庙的主人正站在那里，思考是往哪里去。 作为山林的女神，她其实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不仅是和人类的关系，其实还有一些当初留下的“问题”，包括对宁芙们的处理等等。 “还是去提洛岛看看吧。”她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诸多事情都得往后排，一听到自己弟弟的消息，她就有些忍不住。 “姐姐！” 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阿尔忒弥斯一愣，转过头看去，那俊美的男人不是她的弟弟还能是谁—— “阿波罗！” 话音未落，她就被激动的弟弟死死地抱住。 他太激动了，好半晌都不肯放开，阿尔忒弥斯都感觉自己被他抓着的胳膊有些生疼，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安抚地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久等了，我的阿波罗。” “月亮的阿尔忒弥斯啊，我以为自己再也无法见到你了。” “不会的。”阿尔忒弥斯无奈笑笑，捧着他的脸蛋端详了一会儿，感觉弟弟过得应该还可以，心情不好，但神力供养下的身体不会不好，而且可能是醒得早、恢复得快，她觉得他这会儿比她厉害一点。 两姐弟找了个清净的地方，交换了彼此的信息。 阿波罗比她早十几年苏醒，醒来的时候身边就没有阿尔忒弥斯的痕迹，他是在德尔斐神庙醒来的，为了找到她，他意图借助德尔斐神谕的力量，但这预言的石板不在他的手上，他这个“拥有者”光是为了找失落的神谕就花了不少功夫，在提洛岛的“显灵”也是因为这件事情。 他也曾来过这里，他觉得自己姐姐最大可能就是在本源神格供奉和祭司的地方醒来，尤其是阿尔忒弥斯的这座神庙举世闻名，至今供奉不断。 但就名气来说，阿波罗的流传度更高，他甚至还看到了好几部“关于他”的影视作品—— 不过他觉得那些演员比他丑太多了，最重要的是还给他安排了乱七八糟的情人和女人，弄得他心里火大，一早偷偷决心不让姐姐看见，以免产生误会。 “姐姐，我很想你。”他说。 “这些年来的每一年、每一个月、每一天……时间的分钟浸透我的身体，我从未感觉它如此漫长，让神都感到了痛苦。” “对不起，”阿尔忒弥斯一顿，再度温柔地搂抱住他，“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不，这不算什么。”阿波罗摇摇头，反而宽慰她道，“注视着姐姐的时候，我会感觉到幸福和安稳，不管这么样，我的姐姐还在，我们仍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存在，是互为半身、超越一切的关系。” 她感性的弟弟偶尔流露出动情的、隐忍的、挣扎的、温柔的、软弱的神色，真叫她感觉无奈又疼惜，满腔的怜爱最终只化为了一个认真的拥抱。 她轻轻地替他理了理金发，安抚地抵着他的额头，温声地哄着，告诉他：“是的，我在这里，一直都在，我们依然是‘永恒’——” “我们就是‘永远本身’。” 39番外4 >>粉红论坛>>匿名区>>希腊神话专区 灌水：（热）【818那些古希腊没节操神的爱恨情仇】 灌水：（爆）【李涛, 最美的女神究竟是不是阿芙洛狄忒】 灌水：【波洛斯对月神真的是最早的柏拉图之爱的雏形吗？】 灌水：（热）【好消息：东方亲友吃了我的日月安利，坏消息：她邪门的磕赫利俄斯和阿尔忒弥斯】 闲聊：（新）【惊！最多情的男神不是他，竟然是——】 闲聊：（热）【雅典娜和阿芙洛狄忒, 谁才是阿尔忒弥斯的最爱？】 闲聊：（新）【觉得日月姐弟有一腿的点进来, 第999楼！举报一个我开一个！】 闲聊：【我家邻居自称战神后人, 但我觉得人全家都是酒神后代，酿的酒超好喝且千杯不醉……】 娱乐：（热）【最近拍的史诗剧希腊诸神是什么狗屎？！导演疯了是不是】 娱乐：【光明娱乐又投资了一部神话剧, 巧的是又是黑波罗斯的, 不是，你们对五代神王有什么仇吗？】 娱乐：（新）【路人，觉得某星在xxx里其实演的挺好的, 演技讨论楼，粉黑勿进】 娱乐：【楼上的收收味儿，就你家哥哥那丑样，还演众所周知的美男子，没演上阿多尼斯就开始营销纳西索斯，还登月碰瓷说比阿波罗还帅, 我的天哪, 就那白斩鸡身材和五毛钱整容，看了我都怕自己长针眼】-已删除- …… 阿尔忒弥斯看着一大片的帖子，笑得眼睛都弯了，她旁边正在办公中的穿着西装的帅气小伙子阿波罗只能无奈地看着她。 “姐姐，你不会在看八卦吧？” “没有没有。”她摇摇头，手指一个没控制住，点进了帖子。 灌水：（新）【我以为我那磕普罗米修斯和雅典娜cp的亲友就够冷了，没想到……】 1L：楼主 没想到，让我碰到个磕欧罗巴和塞墨勒的洋妞, 百合就算了，还掺个宙斯，变3P，一些邪门的你爱他、我勾引他、但我还是爱你、我恨我爱你、你恨我更爱我，的离谱文学，中间还有什么抢男人和抢着生孩子比拼的骚.东西，我真的痛苦面具 2L： 抱着我的赫尔墨斯和雅典娜进来，一脸失望地离开 3L： 好家伙，楼上和外面那个吃赫利俄斯X阿尔忒弥斯的不相上下 ps：不过我吃赫尔墨斯和阿尔忒弥斯，他真的会在不经意的时候cue女神，当面或者和他神聊天的时候，突然提到，像是故意惹女神无奈笑，看她弟弟生气 4L：t 3L： 你等着，阿波罗马上杀过来 5L： t 3L： 还有波洛斯 6L： t 3L： 还有雅典娜、赫柏、珀耳塞福涅等一众护犊子女神 7L： 传说阿芙洛狄忒因为某种原因，同时勾引过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但失败，是不是…… 8L： 你不如说阿芙洛狄忒和阿尔忒弥斯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呢，有记载著名金网捉奸之前，阿芙洛狄忒先见了阿尔忒弥斯，之后还有好几次密会，是那种动静大到神力荡漾、神山诸神都被吸引过去，结果全被关在门外，最后阿尔忒弥斯若无其事离开美爱神神殿，阿芙洛狄忒一副被蹂躏过的样子 9L： 喂，住口啊，别乱发洗脑包 10L： 这帖子不是讨论冷门cp的吗 11L： 那不是冷门，是邪门 12L： 我发现好多奇怪的拉郎（？）好像都和阿尔忒弥斯有关，潘也对阿尔忒弥斯有箭头 13L： 万一不是拉郎呢？ 14L： t 13L：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但我估计你们把大部队招来了 15L： t 13L： 还会把绿大衣招来，众所周知，我们论坛有个管理权限狗AAA，是阿尔忒弥斯狂粉，痴汉得和阿波罗有的一比，不许任何人给她拉瓜，看到删看到删 * “咦？” 阿尔忒弥斯特地退出去看了看。 她的论坛账号是阿波罗的，手机平板也都先用的自家弟弟的，她扫了一眼那熟悉的字母权限账号，想到这匿名论坛就是自家弟弟开的，她沉默两秒后退回去继续若无其事刷帖子。 * 16L： 巧了，我们还有个管理，叫BA的绿大衣，是吃波洛斯X阿尔忒弥斯的，被这对的柏拉图爱情吊得不要不要的，从普通群众升级到大衣之后，看到拉姐弟的帖子就删 看到外面那个999楼了吗，前面都是被举报掉的，大半都是BA删的，好几次他和AAA对上，逼得A开论坛版主权限封禁BA的管理员权限，BA出来之后继续重复，毫不退让，依然神勇 17L： 好强的厨力我的妈，封他为古希腊掌管删帖的神！ 18L： t 16L： 有记载的，阿尔忒弥斯明确拒绝过好多回，他成了神王，她也不愿意违背誓言，不肯当神后，这叫单方面舔狗，不叫柏拉图，他们没恋爱 19L： 按照这么说，姐弟不也是，日月里日压根不敢表白的，也不是什么爱情关系好不好，阿芙洛狄忒盖章不是爱情呢 20L： 要不要扒拉《诸神图谱》原文看看？人女神说的是超越爱情和一切感情，他们是唯有彼此的关系，不用你们肤浅的盖章 21L： 好家伙，爱情女神的话都不信了，人也是主神呢好不好 22L：楼主 别吵了别吵了，让我拉出我的赫拉X勒托来震慑你们！ 23L： 开始怀疑楼主的品味，怎么这么血糖的都磕 24L： 阿芙洛狄忒和阿波罗有没有一腿，当初捉奸大戏的时候，根据描写好多男神都恍惚失态了，很多偷看的，赫尔墨斯和波塞冬疯狂舔口水（不是 25L： 这一对不成的，因为我曾经想磕过，结果发现阿波罗这帅哥真的老美女绝缘体了，就喜欢和姐姐黏黏糊糊，特别缠人，还被波洛斯吐槽太粘神了不可爱了什么的……淦，这仨真的…… 不吃主流cp的，冷门里你还不如磕阿芙洛狄忒和阿尔忒弥斯，这俩女神我以前以为她们关系不好，吃多了洗脑包，一个滥情且性泛滥，一个高洁且超禁欲，结果自己看了各种资料，特别是其他神家的侍女、祭司等的描述，我真的感觉这俩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26L： 很真，遇到危险的时候阿芙洛狄忒不往前夫哥和战神情夫那儿躲，往阿尔忒弥斯身后藏，拽着她的手不让她拉弓，说害怕，阿尔忒弥斯就只好哄她放手，很多时候美爱神真的会不假思索地信赖她（侧面印证狩猎女神战力超强 27L： 据激励女神塔利亚的侍女说，阿芙洛狄忒拿了金苹果，就给美惠女神看了一眼，展示了一下，转头就找来了阿尔忒弥斯开大会唱歌跳舞炫耀，没错，就这俩的私人聚会（据说是月神不喜欢那种神多的银趴），美爱神就只约她一个，只跳给她看……然后这俩女神分食了这个金苹果 28L： 很多人不信，但前段时间挖出了新料——丘比特想要，但他妈说没了，问哪儿去了，她说吃了，丘比特不信，后来才知道他妈把阿尔忒弥斯请过去，炫耀（重音）自己赢得了比赛，拿到了不和女神挑事儿用的金苹果，阿尔忒弥斯好奇什么味道，他妈说不知道，于是这俩就吃了 29L： 这是最新的，搞笑的是当时阿芙洛狄忒要阿尔忒弥斯“侍奉”她，结果阿尔忒弥斯拿出了神器镰刀，阿芙洛狄忒吓个半死，愣是不让她用阉割过乌拉诺斯的镰刀去分苹果，最后无奈地自己切开，两神分了 30L： 熊孩子丘比特写了好多个哈哈哈，狠狠嘲笑了自己的母神，本以为石板资料不可能被发现，结果多年后被当考古资料挖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31L： 虽然后面阿尔忒弥斯的事迹不多了，但吃瓜的时候每次都有她，她的祭司留下好多资料，还给她供奉人间的各种八卦（不），这女神心态真的好好，超自由 32L： 我会说我磕过宙斯X阿尔忒弥斯吗？后来发现这对没戏，阿尔忒弥斯是不喜滥情的男神的，比如同类的赫拉克勒斯、狄俄尼索斯什么的，都不爱给眼神，很多资料都写他们连跳舞都不会一起，反而很会的波洛斯（内个意思）、和很会的阿波罗能得到她的青睐 33L： 早说了，这位处女神肯定有感情洁癖，比雅典娜更夸张更讲究，雅典娜都不会这么要求她养的那些人类英雄，但阿尔忒弥斯身边的（异性）都很干净，也会驱赶不洁了的人离开她的神庙神殿 34L： 波洛斯真的老会撒娇的一个神王了，而且只和阿尔忒弥斯撒娇，超会争宠的小绿茶，对自己的神王姐姐都不腻歪，在其他神面前超冷脸，小时候还好，有很多可爱记载，比如和丘比特是玩伴啥的，结果大了当了神王，包袱超重……曾经把爱慕他的热情脱衣献身的女仙说哭过；一国公主痴恋他，苦苦哀求神王怜爱，结果据说很忙的神王捧着花去找月亮了 阿波罗在姐姐面前也不一样，平时是非常可靠的智慧的预言之神的形象，超级可靠强大，勒托遇到一些麻烦都首先找儿女，说他们是她的依靠，结果这样一个强大的主神私底下反而很依赖姐姐，真的黏糊，平时就爱住在姐姐那里，德尔斐的祭司都习惯了去隔壁找自家主神了 35L： 其实仔细看看，她的追求者都超高质量，不管是众神里的第一帅阿波罗，还是末位神王波洛斯，我的妈，对她简直不要太真，就这样她还不心动，竟然还能把持得住，只能说不愧是女神，与我等凡人不同 “其实不是，”阿尔忒弥斯笑了笑，心想着，“我本来不是‘断情绝爱’的，但在这里……就是没那个意思罢了。” 可能成了阉割的神明之后，她就真成了没什么欲望的女性了，既然没有性.欲，自然不会想着那档子事情，也就没有什么“恋爱”的必要，因为传统来说，美爱与性都是牵扯在一起的，此女神阿芙洛狄忒便是如此，一旦“过线”就自然会引起这类的欲望，阿尔忒弥斯不想，自然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而她觉得自己目前和包括阿波罗、波洛斯等神明在内的关系状态，是让她觉得最舒服的，这么多年下来，想必他们其实也有些习惯和适应了。 “姐姐，我忙完了，一起去吃饭吧？”阿波罗说道。 他开了一家规模极大的公司，以积攒财富，当然早期更主要是为了控制舆论和观察神明的苏醒，最紧要是随时能找到阿尔忒弥斯。 在神力的帮助下，阿波罗虽然不是商业之神，但也很轻松地完成了他的目标。 如今他的光明公司已经是全世界排行前十的综合大公司了，不过他这个“年轻老板”看起来还挺空闲的，至少阿尔忒弥斯和他相遇以来，就没见他怎么工作过，大部分时候都陪着她。 尽管他们的时间有无限，但或许是分开的一年多让他太过忐忑，感觉到他好像没有安全感，阿尔忒弥斯也就由着他去了，哄好弟弟最重要。 走在路上，因为最近某部希腊神话史诗剧大热，他们以神明出色的听力，还能许多人的议论。 “我感觉阿波罗的演员还是差一点，据说是他的后人，但他不是根本没和……发生过吗？哪里来的后人？” “吹的吧，”另一个说，“一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神明后代的人为了吹自己‘配位’，所以臆造的血统。” “也有真的，比如那个赫拉克勒斯的演员，和本人真的好像哦，我是说和那个大力神神殿的神像比起来，看起来相似度真的挺高，就是稍微有点脸嫩了，我还以为赫拉克勒斯会更‘粗犷’一点。” 阿尔忒弥斯：那能不像吗，就是赫拉克勒斯本神啊，成了神之后就恢复年轻容貌了，人间流传的大都是他作为人类英雄时候的形象……刚苏醒就被阿波罗签进了公司当明星了，他自己还挺乐意的，本来就是人类英雄领头羊…… 赫柏和赫拉克勒斯的儿子的后代也有在娱乐圈里活跃的，但血脉比较稀少，本身这俩的两个儿子也不是特别强大的神明，所以能留给孩子的也不多。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时候没到，赫拉克勒斯醒了，但赫柏女神还没醒，看起来是实力特别强且流传度低的和实力弱、流传度低的最不容易醒过来。 前者比如许多原始神，后者比如一些弱小的宁芙女仙，当初她安排了不少，现在还全都在沉睡，若不是她醒来后给了一些神力补给，又用赫柏当初给她的青春泉水滋养了她们，很多小仙子妖精的可能直接就在睡梦中死去了。 “其他都没有醒来的吗？”阿尔忒弥斯小声地问他。 “主神里的不多，”阿波罗想了想回答，“似乎局限不小，但应该都会慢慢醒来。不过有些中途醒了一下，不习惯现在受局限的感觉，所以很快就又睡了。” “啊，也能理解。”阿尔忒弥斯点点头，“现在世界已经有了自己的运行规则，也不许神明胡来，再不是我们那个时代了，也许不如沉浸在梦乡，在过去的荣光中安睡。” “我只要和姐姐在一起就行了。”阿波罗毫不犹豫。 背景音里，姐弟俩都听到有电视剧的粉丝还不知是信徒，在那里讨论哪个神和哪个神究竟般配不般配。 “导演绝对夹带私货了，故意挑起阿波罗党和波洛斯党的党争炒cp，大无语。” “我还挺磕，这仨随便怎么配都行，人行都可以的。” “啊啊啊啊，我不可，纯爱人见不得这个！” “不试试大院可惜了，真的。” 阿波罗忍不住呛了呛，一开始听见的时候他是相当不高兴，认为这群人类冒犯了他和姐姐的“威严”，后面就觉得这群人类随意讨论神明对他们不够尊重，但听到的实在太多了，他的态度就平淡了不少，还从中发掘了“金点”。 不过这会儿和姐姐一起听到，他还是感觉有点困窘。 反而是阿尔忒弥斯，到底是留有之前的记忆和思维方式在，很快就习惯了现代的生活，适应力非常强，对这些讨论也能一笑置之。 “走吧，我还约了朋友。”阿尔忒弥斯领着弟弟进了餐厅。 “姐姐已经认识了朋友了吗？”阿波罗有点意外，姐姐不愧是姐姐，适应力超强，对人类也确实非常宽容和亲和。 因为她说还有朋友，所以他们并没有立刻点餐，只是让上了酒和一点前菜。 两姐弟边聊边等，虽然做了掩饰，但颜值超高、气质非凡的姐弟两个还是引起了不少的关注。 不过还好是比较雅致的餐厅，没有人过来打扰。 “还没到吗？” “来了。” 等看到了来神，阿波罗的心情就不美妙了。 特别是看到那个金发绿眼睛的家伙，他马上放下了酒杯，默默地坐正了身体，好似进入了“备战状态”。 “姐姐姐姐，我来啦！” 波洛斯就像是一只快乐的小蝴蝶，眨巴着碧绿的眼睛，仗着自己这辈子还是个可爱少年的年纪——恢复了记忆和神力也没变回去——高高兴兴跑到阿尔忒弥斯的旁边，想要和她贴贴。 “姐姐，我想起来了哦，”他说，“我绝对不会忘记我的月亮哒！” “这不是你的月亮。”阿波罗在那里握着餐刀，看起来恨不得给他一下子。 “哼。”波洛斯一扭脑袋，笑嘻嘻地把刚刚进餐厅时候从外面小孩那买的玫瑰花献给阿尔忒弥斯。 “送给月亮。”他说，“给我最爱的阿尔忒弥斯姐姐~” “一起吃饭吗？”阿尔忒弥斯笑着接了花，余光里看到阿波罗的表情，虽然他看起来很不高兴，但见到恢复了记忆的波洛斯，说一点触动没有也是假话。 “好啊好啊。”波洛斯马上要拉开椅子在她边上坐下。 “乖，坐对面去，”阿尔忒弥斯没给他机会，“我和你姐姐坐。” “噗嗤。”看了一会儿戏的雅典娜这才和应试生摆摆手，表示两边认识一起坐一桌，走过来就在阿尔忒弥斯旁边坐下。 她剪了一个很利索的短发，锐利顺直的金发就这么垂在耳畔，花了点妆的眉眼看起来更伶俐了，像极了女强人的模样。 阿尔忒弥斯这才知道原来雅典娜一早也苏醒了，她用了点手段成了波洛斯这一世人家的养女，一直照顾着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波洛斯。 她也不勉强，从不刺激他主动恢复，心里也知道能让他“苏醒”的契机是他心里挂念的那位，就像过去照顾弟弟一样照顾着暂时是个普通人类的他，发现前段时间出去狩猎神庙一趟回来就有点恍惚的弟弟，还在那里兴奋和她说碰到了“心动的姐姐”“想要再见”“一定要再次见面”的“女孩子”，雅典娜就觉得差不多了。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进了新时代，有方便的网络在，谁都成了网瘾人士，哪怕是神明也不例外。 聊着聊着，雅典娜就拿出了手机，碰了碰身边的阿尔忒弥斯，她扭头一看，竟然是个“战力盘点”的帖子。 “原来你也会看这些？”阿尔忒弥斯意外。 “当然啦，有趣嘛，打发时间。”雅典娜现在当了公司高管，未来积攒积攒，就打算自己带着团队单干了。 “领导傻逼……总是有些讨人厌的家伙在头顶，我不喜欢总是屈居人下。”雅典娜笑了笑，“还好不是我亲爹，所以也无所谓了，商场如战场嘛。” 阿尔忒弥斯接了她发给自己的链接，好些是人类视角看待神明的分析，她某种程度上理解了这位女神王在操心的事情。 “不愧是你呀，我们智慧的女神。” “习惯了，”她淡然笑笑，“可能是干活干多了，回头就全扔给波洛斯。” “有时候人类的想法还挺有趣的。” “他们确实很有创造力。” “未来是他们的，也是我们的。”阿尔忒弥斯顺手给楼里某个回复点了赞。 那条留言说“主神里阿芙洛狄忒是战力最菜的”—— 她由衷希望未来某天这位小心眼女神不要看到这条，但这并不影响她支持这个说法>V< “你说的对。”雅典娜笑了，“我们神明也不差什么，我们也该一起走向未来。” 40第 40 章 “嘶……” 她在脑壳抽痛中醒来, 还没来得及接受记忆，就先听到了一个脆嫩的女声在耳畔响起，那人还顺手扶了她一把—— 因为力气没用到位, 差点脱手把她甩回床上, 还是她反应快撑了一下，没让头部继续撞在单薄的木板和稻草床上。 上个世界任务进行得不错，她和原身很好地融合, 最后结果也很好，她其实待得很愉快，但她是任务者，完成了心愿就得准备走了, 理论上他们不能久留, 除非打算永远呆在那个世界。 因为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技术或者说魔法能力, 她离开之后的世界会相对于她处于“冻结”状态，但它本身又一直处于正常的运行之中，也弄不清楚是她还是世界变得“奇怪”。 总之, 他们之间的距离变成了无限远和无限近。当她决心付出巨大的代价回去时, 她就能从差不多原本离开的时间点重新开始，但她还没有“任性”的能力。 很多时候，她穿越的节点或者说开局都没有那么顺利，好比现在, 她现在脑瓜子嗡嗡疼。 “樱, 你醒过来了？！” 问话的女孩一脸关心，看起里只有十来岁年纪, 从五官肤色和着装看，语言听起来非常陌生，好似是她从未接触过的门类。 她这次可能是穿到了更“古早”的时期了, 因为太过于久远，她一时都无法理解，只能从语气判断是关心的话。 她也找不到疑似是继承的其他语言门类，什么希伯来语、埃及语、波斯语之类……反正全都不像，多半是某种失传的文明。 “啊，嗯。”她装作头疼难忍的样子，又躺了下去，全然一副虚弱的样子。 “没事没事，你再休息一会，我去给你倒点水。”女孩子连忙跑开了，看起来并不是很会照顾人，但人收拾得还算干净，整体卫生习惯比她预料的要好一些，至少生活条件没有那么拮据。 趁此机会，她闭上眼睛，飞快融合记忆。 和之前穿越即出生不同，这次的她穿到了十来岁小姑娘身上，身世好也不好。 这一世，她的名字叫樱，含义是众神花园里一种特殊的曼丽的粉色鲜花。 根据原身的记忆，她推测这种花其实就是神话版的樱花树，因为取自神造之物，她的名字在苏美尔人类的语言里并没有准确的发音表达。 大家对她的称呼并不统一—— 人类有限的想象力也无法理解那究竟是怎样一种让神喜欢的漂亮花朵，再加上彼此有口音和音节模仿上的差距，所以渐渐地她的名字就变得稀奇古怪了起来。 常见的喊法是模仿当初神明为她起名时神对“樱”这个音节的模拟，这点上最接近神的语言与表达的是目睹起名的她的父亲本人，他发音算最标准的，其他人都是跟着他喊。 除此之外，就是直接称呼她“粉色的花”、“神花”、“名叫花的女孩”、“女神的孩子”等等，总之，她能理解他们在喊她并能做出回应就行。 “大离谱。”樱樱心想，“这个文化背景……我不会成奴隶了吧？” 肉眼可见的，她处在一个神明活跃的时代，还是个普通的小混血，仔细感受一下就能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神力”，可见本身除了一个神赐的名字外并无特别之处—— 那问题就大发了。 她赶忙追溯记忆，仔细地看过关于她身世和童年的部分。 原身出生在两河流域（美索不达米亚）的西南部、幼发拉底河下游右岸的乌鲁克王国。* 她是贵族之后，可以算得上是亲王后裔，但更特别的是，她的生父亚鲁不是凡人，而是亲王后裔的祖父与负责看守和照料神之花园的女神生下的私生子、半人半神混血。 即便这位名为“薇拉”的女神在苏美尔神话里甚至排不上号，后世记载完全没有或者说丢失了，但她到底是一位女神，实力再弱小，职位再不起眼也是替天神安努看护花园的女神，所以她的父亲亚鲁身份很尊贵，哪怕他不是继承亲王之位的人，但天神和他女儿伊什塔尔的主城乌鲁克里无论贵族还是普通人都很尊敬他。 亚鲁有很多的女人，但孩子不多，只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 这在贵族里面算是孩子少的，唯一好的是他们都活了下来。不过不是所有孩子都能继承“神异”，弱小的女神的混血子嗣带给他们的只有健康无灾，在没有其他神力影响下他们轻易不会生病。 经过女神亲口断定，樱是亚鲁的最后一个孩子。 这个继承有四分之一神血的女婴天生生得漂亮，她出生时亚鲁已经快五十岁。 她似乎格外讨花园女神薇拉的喜欢，幸运地得到了女神的赐名，将人类世界没有的“樱”树名给了她，只有神的花园才有各种珍惜植物。 “花园女神的孩子……”她叹了口气，“好了一点，但没好到哪里去。” 五岁的时候，樱被祭司殿选中，成为了“祭司殿南庭”的一员。 祭司殿是王宫修建出来的半祭祀半公务场所，是为了管理各个神殿祭司或者说在众神和他们的神殿之间寻求一个平衡。 王和王族的信仰就是祭司殿的信仰，目前大家都虔诚地信仰并供奉着天神安努。 在这里就要提一提他们这个世界的神明构成和规则了。 这个宇宙由天、地、海三个基本要素组成，神也原本就存在。原初时候，物质充满各处，但没有掌控物质的力量去对它们进行控制和“改造”，所以诸神通过一种原始的方式——抽签，瓜分了对物质的掌控，各自有了最初的权柄和职能。* 根据这种力量的不同或者说神格的不同，诸神就划分了高低，出现了层次地位的不同，大神便具备有了役使小神的权柄和机会，小神必须不分昼夜地为上头的大神服务、劳动，简单点说就是奴役关系。 但这样的生活自然引起了一些小神的不满，他们累得说不出话，只感觉苦不堪言，急切地希望把那些苦力活甩出去，不要再自己去开垦劳动侍奉上头的大神们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神们就创造出了“人”，让人代替那部分神来为更多的神服务，为神劳动—— 人为神而生，为神而用。* 母神宁图在智慧神恩基的帮助下，创造了人，并为人指定了许多规则，类似于“女性十月怀胎生下后代”之类。 为了限制人口，神又书写下了类似于“疾病”“瘟疫”之类的规则，又创造了“旱灾”“洪水”等灾难，总之人类还是繁衍了下来，到了现在。 如今，他们正处在乌鲁克第四位国王杜牧兹的统治下，王国整体还是十分兴盛和强大的，和众神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不算太差。 按照原本的轨迹，她应该在接下来的13岁考核中，因为生病落选—— 这就是原身的执念和愿望了。 樱的年纪已经不算小了，比照顾她的女孩阿娜大一点，进入南庭的时间也比较早，一直就是这里的老师和王庭祭司们比较看重的存在，其中一点原因就是她是神的后代，是亚鲁那么多孩子里唯一得到神的赐名的。 原本，她的理想发展发展方向有几个： 一，成为某个神明的大祭司之一，最有可能是天神安努的神庙祭司之一，因为天神的神庙刚好需要一位年轻的祭司，老祭司年纪大了要准备继承人，希望有年轻的祭司进来。 有空缺自然有了机会，以她流淌了部分神的血统看，她是很有希望的。 二，继续留在南庭深造，未来成为王庭的书记官之一，一步步往上升，成为国王或王子继承人的辅佐人，主要负责行政管理方面的工作，也会兼任王庭祭司的工作。 原身在认路方面有欠缺，似乎天生不擅长辨认方向，但她的记忆力不错，文学成绩和文字功底是一群孩子里排在前列的，而且也能管好一群年纪比她小的孩子，有一定的领导能力。 但现在，因为原身从台阶上摔了下去，脑袋磕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她错过了选拔，失去了第一种可能，同时按照原本的轨迹，她因为状态不好，在接下来的考核中也没有拿到好成绩，也没能留在南庭成为王庭这里的书记官。 祭司殿是王城和王室的最高祭祀机构，领导者名为大祭司，是国王的副手，既负责总管宗教事务，协助王室做国家级别的大型祭祀活动，也会帮助国王做行政管理工作。 南庭根本上是为了祭司殿服务的，在目前乌鲁克城有近十家（不同神明）的神殿神庙信仰的情况下，南庭出来的人是有很大概率留在整个王国最繁华的王城地方的。 再后来，没有了好的开始和健康的身体，原身的人生一路走低。 她经历着一次次的失败，到生命仅剩几年的时候才醒悟了什么，打算为一直庇佑自己的“女神”做点什么，好不容易成为祭司之后又面临了可怕的灾难——失去了大半个城的人口，还不等王城派人问罪，她执意请神降临挽救颓势，最后死在了仪式当中。 “我是被推下去的。”樱摸了摸自己稍微消肿了一点儿的后脑勺，如果她不是流着四分之一的神血，这会儿她已经死了。 趁着小姑娘没有注意，她在递过来的陶碗里加了一滴来自上一个世界好友的馈赠灵泉，然后咕嘟咕嘟又喝了两大碗水。 “你还好吗，樱姐姐？”女孩犹疑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我很好，谢谢你，阿娜妹妹。”樱能感到自己的虚弱，但她喝了灵泉水之后她确实感觉自己身体有在好转，不过需要调养一段时间罢了。 “是吗？”阿娜不太相信，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是的，我好多了。”樱想了想回答道，“我在梦里见到了冥界的女主人、埃列什基伽勒女神。” “什么？！”阿娜要裂开了，姐姐竟然都见到了冥府的主人，那也太可怕了一些吧。 “你说，我有没有可能前往库撒城，成为埃列什基伽勒女神的神庙祭司？”樱试探地问她，心里已经在思考这种可能性，这也是原身的愿望之一。 “樱姐姐，你不是一直想进入天神安努的神殿做神官和祭司吗？”阿娜更是大吃一惊，姐姐有多想进天神的神庙她是知道的，但不幸错过了考核……她都做好了和姐姐一起去求祭司老师的准备了。 “但我得到了冥府女神的宽宥……从那里归来，我想到库撒城去为她服务，”樱说，“而且女神允许了我的复仇，我要让推我下去的人付出代价！”,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41第 41 章 樱樱和冥府的女主人埃列什基伽勒是有一些渊源在的。 更准确说, 与这位传说中十分“凶残”或者说“残酷”的冥界统治者有深刻的渊源与联系的是原身。 埃列什基伽勒也是天神安努的女儿，是拥有诸多神职的——自然与丰收女神，同时也是司爱情、生育及战争的女神, 有时也是金星的象征——的伊什塔尔女神的姊妹。* 不过在流传下来的记载以及目前来看的情况中，埃列什基伽勒的“评价”可比其实也十分残忍冷酷的伊什塔尔女神差得多。 可能是因为人们对死亡的恐惧, 可能是大家对冥府女主人冰冷作风的不认可，总之不管是在神明还是在普通人中, 埃列什基伽勒所受到的信仰和供奉都完全比不过自己的姊妹伊什塔尔。 因为伊什塔尔是丰收的女神，也是如阳光一般明媚的金星女神，大家普遍认为她是更“有用”的神明，她的主城就在乌鲁克王城, 拥有自己的华丽的神殿, 和天神安努的神庙几乎是一个档次。 尽管官方的祭祀神明是天神安努, 他的神殿神庙数量也最多，但伊什塔尔也受到了普遍的信仰。 相比而言，只能在库撒城得到比较广泛认可和传播的埃列什基伽勒女神就要逊色不少。 从神话流传的事迹来看，她在天神安努等神明眼中受宠的程度也是远远不如。 不光是人类, 神明对冥府也有种避之不及的态度, 那里是冰冷的、寸草不生的、孤寂的、死亡的地方。 埃列什基伽勒因为神职原因, 只能一个神死守在那里，甚至不能随便降神到地面之上。 原身因为受伤, 又不像是樱樱现在能用空间的灵泉治疗，一直留有不小的身体隐患, 这也是她后来会“减寿”“短寿”的原因, 正常来讲作为混血后代，她不说活个几百年，健健康康度过百岁应该不是问题。 三分之一神血的吉尔伽美什王能够统治一百一十多年, 四分之一神血的原身过个一百年应该是合理的—— 她都没有青春永驻之类的“挂”，拥有神的智慧和力量的未来乌鲁克统治者都无法永生，她也不至于“贪心”到那个程度，但偏偏因为没有修养好，她的健康程度一直在黄线甚至红线徘徊，没有兄弟姐妹的健康。 如果她没有穿越来和原身融合，又因为上一个世界十分幸运地得到了某位女神好友给予的可以让她随身带出世界、穿越之后也能享受到部分福利的馈赠与礼物，她还真的只能面对比原本好不到哪里去的糟糕局面。 正如她回忆的那样，原身受伤之后也没有养好，一而再再而三地错过重要的机会，不是失败落选，就是因身体原因无法支撑足够的活动，到了后来，她甚至经常头疼，连祭祀的全流程都坚持不下去—— 虽然说祭祀时候一般祭司都有可靠的助手帮忙，但像原身那种年龄小、资质低、能力还不算强的，根本不可能成为主祭，她甚至作为助手都不够合格，因为体力不够，一旦疼痛发作就会失态，不是晃神就是晕倒。 好几次，原身光是普普通通走在神殿里，就会突然绊倒，完全是脑后的伤势始终在影响着她。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不可能好好学习好好记忆，更不可能当个王城的书记官了。 “哎，真让人生气。”樱樱和阿娜打了个招呼，继续躺在那里休息，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 “那我先去训练了？”阿娜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总是记不住那些文字，姐姐可以教我吗？” “可以的，你先自己写，有不懂的来问我。” 他们学的是后来已经失传的早期成形于乌鲁克第一王朝的楔形文字，平时说的话叫做苏美尔语，所有的文字内容都记载在厚重的石板上面，当书记官不仅要会认字刻字，还得体力好，不然连石板都搬不动的话，那还当什么书记官。 “书记官啊……”想到这里，樱樱又有点感慨了，“原身的成绩不够，我还得多学习学习，距离‘出师’还差得远呢。” 按照她的理解，所谓南庭其实就是神仆的候选者居住地，但这里居住的人员很复杂，在未来的出路上也有很多，包括平民、士兵、工匠、书记官等手艺人和行政管理人员及神职人员。 在祭司殿南庭居住了大量的男孩和女孩，两边分开，平时并没有机会彼此接触。 这些孩子的来源非常广泛，主要有孤儿、平民之后、贵族之后和旁支王族之后，樱就属于后两者之间，她生父是亲王之后，还有神明血统，生母则是贵族女性，家境富裕。 包括孤儿在内，这些孩子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一般在五到七岁进入南庭——由王庭祭司负责挑选，有时候各个神殿的祭司也会参与。 选出来后的孩子会经历各种培养，基本到十三岁就会被安排到各处，最多不超过十六岁。 以寻常的十三岁结束而论，这六到八年的时间里，孩子们会经历数次的考核和选拔，根据结果引导向不同的未来。 女孩子没有成为士兵等的选项，所以最低一档次的就是到了十三岁被分配出去嫁人，南庭出来的女孩最低一级就是嫁给平民，好一点的是商人，再好一些的是贵族，极少数长得很好看的有可能会被选入王宫，可能会当侍女，可能会成为王的女人，理论上全王国的女性都属于他们的王。 然后再一档次，就是被留在南庭当仆人。幸运一点有可能成为这里的老师，负责教导一批批的小孩，更通常的就是做一个普通的祭司殿侍女，类似王宫低级侍女或低级书记官，并不是侍奉神明而存在的祭司级别的神殿人员，身份不高。 南庭的孩子们也有概率会被其他神殿的祭司挑选，选上的就会被安排到相应的神殿，这就是第三个去处。 大部分神明会有自己喜欢和信任的神殿祭司，但祭司不可能一个人管理偌大一个神殿，总需要有人干活，比如传播信仰、比如打扫神殿等等，所以部分孩子会被各家祭司挑中，各家选完了人带回去展示一下自家神的强大和伟大，稍微教一教之后就能“上岗”干活了。 有些讨喜的得到了神明喜欢，就可能会成为小祭司，甚至可能获得一些神力，而没得到神明的另眼相看的，就只能干干普通的苦力活，不过以大家虔诚的信仰和对神明的尊敬看，哪怕是扫地他们也很乐意。 这种就属于神殿人员了，外人不能欺侮不能小瞧的那种。至于说有多少的排面，那就要看信奉的神明有多厉害了，如果是实力强大或极受宠爱的神明，那他（她）庇护下的神殿人员必然也能享受一番特殊待遇。 由此可见，在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神明的存在感依然很强，侍奉神明是一件光荣的事情，是目前对人来说最好的出路，尽管这些神明性情不定，很多傲慢残暴到连自己的神殿内的人都不会庇护，连祭司也不一定得到关照。 原本，原身即便不能成为天神安努神庙的大祭司候选人，也至少能够留下来当个书记官，留在其他的神殿神庙里侍奉神明或是直接为王城和祭司殿服务，但现在—— “所以才无法原谅啊，”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拉鲁娜，为了自己的私欲，以近乎杀人的手段将我推下台阶，毁掉了一个女孩的未来……这样的你还能光明正大成为天神的祭司，拥有光明的未来，这才让我感到不平。” 失败的开始，无数次的落败和愈发严重的伤痛…… 到最后，无所依靠的她因为好歹是神明后人的身份，被打发到了库撒城去，成为了埃列什基伽勒的祭司。 说是祭司，其实那时候她就是个神殿的普通“神仆”，因为成绩实在糟糕身体情况也不好，他们都觉得她早晚会被冥界的女神带走，而原身自己对自己的未来也有所预料，冥冥之中已经感应到自己即将走到结尾的生命，默认了离开王城，去往库撒城的结局。 而那个时候，吉尔伽美什王和他的仆人、友人恩奇都的故事早已经走向了结局，这位曾经无比残暴的王一改过去的性子，从找寻长生之路回来之后总算“做个人了”，开始认认真真地理政，开始整理王城堆积的庶务，选拔优秀的官员并处理那些人渣，然后不断地为乌鲁克的未来灌溉。 原身和这位王没有太多的交集，那时候的她并不是南庭富有潜力和未来的祭司候选，她的后辈“西杜丽”也已经能够很好地完成书记官的工作，她的妹妹阿娜作为创造了恩奇都女神阿鲁鲁的祭司也很好地完成了工作，是能独当一面的女祭司了…… 失败的狼狈的她来到了库撒城，本以为会被残忍的冥府女主人拒绝，她也做好了谦卑地侍奉残忍的女神的决心，但没有想到，当时冥府女主人的神庙的祭司非常“好脾气”，她宽容地给予她学习的机会，哪怕因为各种原因犯了错，因为身体不好不能长久活动还可能偶尔不小心摔了献给女神的“祭品”，但大祭司都没有和她计较。 在这样的情况下，原身还奇迹地梦到了冥府的女主人，这位孤独的骄傲的女神好像明白了她的心思，在她人生最后的时间里，给予了她“特殊的祝福”，原身得以在最后的时间里因女神的力量从病痛中解脱出来，她为女神的服务，为库撒城这座包容了她这个“丧家之犬”的城市和人民努力。 不得不说，最后几年，她的成长非常迅速，也做出了非常多事情，虽然城市的发展还是远远比不上王都，但比起过去落后的城市，库撒城也有了不小的发展，她也终于能够为冥府的女主人献上漂亮的宝石和足够的谷物。 女神很满意她，出乎意料的对她宽容，大祭司也默认了原身成为她之后的大祭司接任者—— 但没有想到的是，意外发生了。 这是个神明的时代，也是个充满意外和不确定的时代。 到现在，樱樱怎么翻找记忆，也不能确定当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所谓的未来记忆也只能一定程度上给予参考，只有一点她能肯定，包括库撒城在内的很多地方发生了残酷的天灾。 先是蝗灾和大旱，野外的猛兽冲击着城市和城池，然后是可怕的瘟疫和疾病，在这个其实是“神代末期”的时刻，诸神竟然没有回应各家祭司的请求，也没有保佑他们的意思，某种程度上就像是“神明放弃了他们”或者“又一场如灭世洪灾一般的可怕清洗发生了”。 库撒城的人口在短短的半年多内，直接削减到了原本的一半，活下来的另一半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大部分都面临着缺衣少食、疾病缠身的问题。 这时，始终得不到救援帮助和其他地方消息的原身不得不回到王城乌鲁克，汇报上去的石板没有得到回应，她不得不忍着病痛，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亲自来到王城，向已有贤明美名的吉尔伽美什王请求援助。 过去，因为种种原因，库撒城献给王城的供奉和赋税并不算高，但整体都是顺从王城安排的，王理应为他们分忧，至少该指个明路，或者最少也要减少他们明年的赋税等等。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拼命赶路，抵达乌鲁克后她并没有见到至高的统治者，甚至还很早地被阻拦了—— 那段记忆有些模糊了，她也不是很肯定原身到底经历了什么，想起来就是痛苦和绝望。 国王是很忙的，作为其他城市城邦的领导者和庇护者的神殿并没有足够的能力，某种程度上是失职的。 在等待觐见的过程中，原身得知，因为库撒城情况再度恶化，不得已，神殿除了她以外的大部分高级的祭司全都以性命为代价，来请求女神降临，庇护这座被灾难笼罩的城市。 原身错过了见那些对她友善和帮助良多的前辈们的最后一面，明明她其实才是和埃列什基伽勒女神更为“契合”的人，她曾经在梦里已经见过女神了，她的成功率更高，而且她的寿命所剩不多，更适合当这个“祭品”。 更让她绝望的是，仪式失败了，死了一十来个或年轻或年长的祭司和从城中找来的“祭品”——其中还有刚刚自南庭分配过来的年轻后辈——仪式还是失败了，女神没有降临，或者说因为受体不符合，她没有办法降临。 库撒城没有了领导者，剩下的三分之一人口又跑了很多很多，不少是自己跑路的，也有一些小孩子作为城邦的未来是被安排离开的，送往了周边有能力接收的城市，但不管怎么样，还留有部分没有能力离开的病患和老人。 原身只能给王城这里留了言，然后匆忙回去，回到库撒城，狼狈地处理了一番拖延的政务和各种的情况。 “官员也没了啊。”樱樱眯了眯眼睛，“是死了还是跑了，好像没印象，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除了王城之外，其他地方大部分都是由各地的神庙和神殿管理，祭司既要负责侍奉神明，也要处理一个城市的部分政务，为城市庇护。” 到最后，原身作为有一点神血的人类判定，这不是仅仅能够由人类能解决的问题，或者说，问题拖得太久，已经过于严重了，光靠人类已经无法改变了，想要将这个城市笼罩着的“死亡的气息”消散，必须要靠冥府的女主人出手，将那些散落的“力量”收束，让灾祸不会再继续盘桓在这个城市的上空。 于是，原身献祭了自己—— 再后面的结果，她就不知道了，不过有大概率，原身没有成功，或者说没有达到她原本想要的结果。 不过原身并不埋怨女神，这点她能很清楚地感受到，她现在就是原身，就是那个不幸的祭司樱，她到最后对埃列什基伽勒女神仍然是感激的、是崇敬的，让她到了现在，也只想要继续侍奉这位女神。 “至少这位女神努力了。” “她对自己庇护的库撒城是有感情的，虽然残酷，但也有自己的仁慈和温柔。” “所以，姐姐真的坚持要去库撒城吗？”阿娜扶着樱姐姐在院子里散步，顺便晒晒太阳，养病又养了三天，必须要每天见见阳光的。 “是，不过现在的我还差得远，距离能够管理或者说经营好一座规模不小的城市还有许多的差距。” “姐姐一定可以的。”阿娜对此十分坚定，她相信她的实力。 乌鲁克目前的固定人口在两万人左右，流动人口在万人左右，前者指的是有房子有户口的正规居民，而流动人口指的是除了奴隶之外没有固定房子和地但也确实是本城人口的人，这些有的是流民、有的是过于贫困的平民…… 而库撒城人口只有一万左右，城市规模倒是差不多，但地理位置和土地、气候条件等都不如王城，流民少一些，但经营、管理的难度也并不小。 “拉鲁娜已经成为天神安努的祭司了吗？”樱樱像是不经意地问。 “没有呢，大半个月前选拔结束之后，一共有五个候选人，三位女性两位男性，因为天神安努和神庙的大祭司都没有说一定要男或女，所以是综合筛选下来的结果，五个人还是有些多，可能最后只会留下两到三个人。” 原本，拉鲁娜是她同龄的好朋友，见她问起阿娜也没有感到奇怪。 和樱樱的王城贵族出身不同，拉鲁娜是平民出身，她的父亲是一位商人，不少人家里用的漂亮陶罐都是他们家卖的，是一位很有手段的经营者，她是家中的第六个孩子，母亲只是一位女奴，因为长得不错，在她父亲的经营下，成为了南庭自平明中选拔出来的神仆候选人之一。 因为加入了南庭，拉鲁娜“尴尬”的身份也终于有了着落，即便不能成为祭司，她也能嫁个不错的人家，最重要的是“洗去”了她女奴后人的“印记”。 和樱樱同一届的女生一共有一十人，拉鲁娜和她都是排在第一批次的人，是最出色的候选人之一，从一开始，拉鲁娜就和她成为了很好的朋友，现在想想，恐怕是对方知道她的身份，一早就有意图地接近。 原身原本是很天真的，再加上在南庭的生活被教导得有些天真，只知道虔诚侍奉神明或是好好学习，对拉鲁娜的一些小心思看得并不十分明白。 但她一过来，仔细回忆一下就感觉不对了，再问一问拉鲁娜的活动轨迹，看看最后的“得利者”，樱樱不难得出，下黑手的人就是她的结论。 不过，拉鲁娜原本应该也没打算弄得那么狠，至少没打算“杀人”，而且樱樱还是花园女神的后人，正常来说没人敢想象有人会冒着风险对她下如此狠手，原身自己也没有料到会被人从背后敲了闷棍，摔下台阶——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 “选拔还有两轮对不对？” “樱，你不要着急。” 阿娜发音“樱”的音调有点奇怪，听着不像樱，像是某个毫不相关的词，她没忍住勾了勾唇，好妹妹马上改口叫姐姐，不直接称呼她的名字了。 “姐姐，你不要着急，要先养病。” “我知道。” 阿娜以为她还不死心，不甘心落选安努的祭司，但实际上正如她之前说的，她去库撒城侍奉冥府主人的信念十分坚定，她和埃列什基伽勒女神的心没有动摇过，她甚至能感到女神对她若有若无的“注视”，不过因为乌鲁克不是她的主城，所以她也不能随便给予她“信号”，只有她专门去供奉女神时，才有可能得到回应。 当过神的樱樱十分清楚女神一直在注视着她，若只是个普通人或者原身那样的小混血，她还不一定能察觉这一点，但她现在是融合了的穿越者。 想来女神对她是喜欢的，但这位女神很高冷或者说有点拉不下面子，所以注视归注视，虽然“看中”了她，但女神现在并不打算“显灵”，只打算等她主动过去表忠心，还要多说几次，证明了虔诚信仰之后，才会“大发慈悲”给她特殊的力量。 就这样，又过去了大半个月。 樱樱在灵泉水的帮助下，终于感到自己的伤势大好了。 期间，她同届的女同学们以及受过她恩惠的后辈们，都来看望过她。 她所谓的好朋友拉鲁娜也就和一群人一起来过两次，若只是原身那个天真又粗心的，恐怕还真不能察觉拉鲁娜的心虚。 不过，这时候的她正焦灼地竞争着神庙祭司的位置，也没有太多空余去关注别的。 考核的内容一直保密，樱樱也只参加过最开始最基础的一轮，是关于天神安努的信仰和侍奉流程的考核，大概是一些天神的知识或者说伟业、祭司仪式的准备、祭品的选择、祝词的编写、祈祷的舞蹈…… 按她的理解，后面的几轮考核，应该是关于神明故事的文字书写，神庙管理和侍奉的考验……最后一轮应该是神的考核，由大祭司或者神明本人来选择。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她没有机会了，错过了第一轮就是错过了。 “你是认真的吗？”严肃的女老师皱眉看她，眼神锐利。 “是，”樱樱点点头，和老师南发誓道，“我愿在神明面前起誓，我的受伤是有预谋的伤害神职说是谋杀，这样的复仇是被允许的，犯下错误的人应当受到惩罚，即使她依靠欺骗的手段成为了神的祭司。” “拉鲁娜现在只是候选人。”老师南纠正道。 “我明白，”她说，“我们可以在智慧的神明或是伟大的天神面前对峙，以神明的力量判定我们究竟是谁在撒谎。” “你确定你是被推下楼，且看到了那个凶手是拉鲁娜。” “我确定。” 于是，樱樱和拉鲁娜都被找了过去，或者说控制了起来。 拉鲁娜是十分有潜力，也被天神安努的大祭司昂拉很看好的候选人，遭到了这样的控诉，南庭这里自然要谨慎郑重对待。 “樱樱，你落选了就要这样陷害我吗？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拉鲁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是个皮肤小麦色、有着一双棕色眼睛的少女，和樱樱一样十三岁，但个子要更高一些，身材的比例很好，看起来腿特别长。 她的脸上有一点小雀斑，绑着两个麻花辫，看起来十分无辜，这会儿脸上更是充满了震惊和委屈。 “愿向诸神起誓。”樱樱不打算给她支棱和扑腾的机会。 “你是花园女神薇拉的后代，你……” “你是说伟大而英明的神明会偏袒我吗？” “你是觉得天神安会不公正，还是智慧的神明会无法判定，还是说觉得我的祖母会因为我出手包庇？”樱樱锐利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她。 拉鲁娜咬了咬下唇，心里十分恼恨。 她原以为她根本没看见凶手——其实她确实没看见，是后续推理出来的——她以为自己做得十分干净，在没有确定目标的情况下，南庭、祭司殿或者某位神殿和祭司都不会为樱大张旗鼓地“捉凶手”，只会把这个当做一场意外。 实际上，请神明显灵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不仅是对祭司性命的消耗，还要给出更多的大量的贡品，就这样还不能保证仪式的成功。 这会儿，不论是珠宝、谷物还是肉类，物资都不丰沛，他们这群南庭的小孩子是不值得上头的人“兴师动众”的。 拉鲁娜原本就是吃准了这点，再加上她知道自己得到了天神安努神庙的大祭司昂拉的副手维拓的看好，她父亲也为她打点了部分，知道自己入选的概率很大，只要没有了女性竞争对手樱，她就大概率会成为那个女性候选人。 他们对诸神的习惯其实也十分熟悉，他们并不会仔细地探究自己的祭司的过去经历，甚至会把这种“竞争”当做是他们虔诚信仰、渴望侍奉神明的一种证明，神明虽然伟大，但不会事事读心，天神安努的显灵时刻更是不多，只是定期收收祭品罢了。 只要她进了安努的神庙，之后好好表现，就不会出现什么岔子和意外，她总能慢慢往上爬的。 她狡诈的商人父亲一早为她筹谋完毕，有了祭司女儿家里的生意也会更好，但她没有想到会出现在这种意外。 “不，我没有！”拉鲁娜把一早准备好的谎话全抛出去，流着眼泪做着无辜的样子。 众人也有些拿不定主意，看向沉吟着的昂拉大祭司，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看起来并没有说话的意思，他手下的维拓祭司一直很看好拉鲁娜，一早扒拉到了自己这边的阵营，自然十分针对拿不出证据的樱，但另一边，也有些祭司认为“无风不起浪”，樱敢发毒誓、敢对着神明证明自己的言论，还敢请求神的裁决，这实在是很有“说服力”。 局面似乎陷入了僵局。 王城最近的“收益”不算好，收税不高，还有灾害的压力，这时候为了这种事情开祭祀请神明动作好些人“不太情愿”，有的就提出来，干脆把两个人一起“踢出去”，先把拉鲁娜的资格撤了，然后再慢慢调查这件事情。 “万一又有其他的人提出这种不合理控诉，以打压别的候选人呢？”维拓问。 “你想重新获得考核资格吗？”昂拉突然开口。 “我十分尊敬伟大的天神，但我已经因为别人的伤害没能保护好自己，错过了原定的时间和机会，虽然这并非我的本意，但我愿意维护结果的公平，我只是不能接受凶手逍遥法外，乌鲁克的法典若无法裁决，我将以自己的方式‘复仇’。” 因为没有证据，又没有神的介入，樱知道自己其实面临一个很尴尬的情况，那就是她不能拿拉鲁娜怎么办，两个人各执一词。 但不要紧，道德上，这时候是允许“复仇”的举动的，在特殊的并不完善的法律下。 “而且，我被杀害之时，几乎已经魂归冥府之时，我见到了伟大的冥府的女主人，埃列什基伽勒女神并没有收走我的灵魂，而是仁慈地允许了我的存活，我也因此决心侍奉这位女神。” “你说你得到了神迹？！”昂拉等突然瞪大了眼睛。 不夸张地说，在场这么多祭司，没一个真的得到了神明显灵的，神降落在人身上就是个一次性道具，必死结局。 而他们也没有那么厚的“福泽”，能得到神明的突然显灵和帮助，但樱樱有恃无恐。 “是。”樱樱坚定点头，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耳畔好像传来了一声高冷的“哼”声。 “我愿在女神的神像前祈福和请求，请我的女神为我主持正义。” 当他们不愿意请神，她就以自己的方式，向自己的女神请求复仇。 拉鲁娜的脸色瞬间惨白。 “不、不可能。” 樱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她不喜欢仇人在自己面前蹦跶，既然得到了女神的喜欢，又是“上辈子”摸准了脉搏的，她有实力有潜力，就不想给她继续自得的机会，不比之前，还要积蓄实力，慢慢成长变强。 “伟大的冥府的女主人埃列什基伽勒，”她跪在祭司殿专门为女神修建的神像和供台前，“我是您虔诚的信徒樱，请求您的帮助。” “您是光下的影，是死亡的主宰，是世界的另一半的不可或缺，是众生畏惧又崇敬的暗色，是明亮下永远忽视不了的暗……” 樱说着自己前后两辈子对女神的印象，夸赞着她孤傲的冰棱与淡淡的仁慈，赞美着她实力的强大与永远的美丽。 “若您愿意，请收下我自苏醒以来，日夜为您准备的充满感激的祭品，我亲手为您编织的花环、缝制的衣衫和玩偶……” 女神也有孩子心性，她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做华丽的衣衫，也没有足够的财富献上美丽的珠宝，虽然作为亚鲁的女儿、王室的后代，她有一些钱财，但短时间内她也很难做到尽善尽美，只能把她觉得“女生”会喜欢的东西都弄出来，献给她的神明。 虽然很多人可能觉得她的祭品十分儿戏，但如果女神喜欢，那就是有道理、有用的。 花环是送给女神佩戴的，玩偶给她打发时间玩耍，女神不会缺少礼物、祭品和神明的玩具，但人类的小物件或许她没有接触过。 樱用棉麻缝制了女娃娃样子的玩偶，又准备了各种华丽的没见过款式的小衣裳，可以随意换装，当然这会儿都藏在篮子下，不能让人看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然女神的面子就都没有了。 “竟然真的显灵了！！” 神的力量收走了那些放在供台上的东西，那一篮子盖着布的东西，还有放在托盘上的漂亮花环和精选的谷物、蔬果。 后面的是祭司们怕樱冒犯女神，临时给她调配补上的，埃列什基伽勒一股脑儿全拿走了。 众人大惊，纷纷跪下，虔诚又惊恐地向死亡的女主人表示顺从，根本不敢抬头。 而樱就带着淡淡的微笑着，看着东西被收走，自己也被女神意外不明地拍了拍脑袋。 “扑通——” 拉鲁娜倒在了地上，已然失去了生息。 冥府的女主人收走了她的灵魂，让这位企图杀害她看（喜）重（欢）的祭司的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这是被允许的复仇，不是女神的残忍，也不是冥界女神随意收割人类性命的标志，而是樱差点死掉之后凶手理应付出的代价。 现场安静极了，所有人起身之后，都只能畏惧地惊恐地注视着拉鲁娜的尸体。 “将她还给她的双亲吧。”樱微笑着看向维拓祭司，“她的父母想必也不会预料到自己的女儿会做这么可怕的事情吧。” 维拓祭司打了个寒颤，对上她冷静无波的笑容，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但他仍然是天神安努的祭司，暂时不会有人对他怎么样，他也对外声称自己遭到了拉鲁娜的欺骗，他是无辜的，以及是为了保持考核的公正和对其他候选者的维护。 “就这样吧。”昂拉祭司叹了口气，看向樱的目光里十分复杂，有种欲言又止的焦灼。 樱果然是这批孩子里面最有天赋的一个，不管是她的身体里流淌着的神血带来的特殊，还是其他的原因。 她能够得到埃列什基伽勒女神的青睐，至少不会得到天神安努的反感，不管怎么说冥府女主人都是天神的女儿，说不准她的神明亲合度很高，高到也能让天神显灵。 “哎。”昂拉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是不惋惜的。 其实那么多人力，他最看好的是樱这个孩子，但现在事情已成了定局，樱注定会成为库撒城的大祭司。 不过因为她年纪还小，所以在她个人意愿和综合考量之后，她仍然留在了南庭，继续接受学习，以备以后再前往库撒城独当一面。 即便如此，樱也能感到，自己走在南庭甚至祭司殿，一群人看向她的目光是带着敬畏的，完全把她当做一位强大神明的大祭司在对待，尽管这时候她还是白身一个，就不过是最普通的“学生”或者说“普通神仆”，顶多说打上了埃列什基伽勒的标签。 她也是之后才反应过来，拍了拍她脑袋的女神不单是发泄小脾气，而是也顺手给了她一个祝福—— 她头上的伤完全好了，同时眼睛也发生了一些“异变”。 她能看见一些特殊的东西了，可以被描述为神力，也可以称为特殊的能量物质。 最重要的一点，她发现自己能看见“亡魂”了。 这世界上，理论上是不存在留在人士的魂魄的，埃列什基伽勒是个很负责任的女神，有人死了很快就会被接引到冥府，准确说是“往地下落”，走过特殊的“通道”，进入冥府。 以前，她是看不见这些的，不管是通道还是鬼魂。 但现在，成为了埃列什基伽勒认可的祭司后，女神给予了她一个冥府女神的祭司应有的“排面”。 44.第44章 《我从神话中走来[快穿]》全本免费阅读 最后。 樱樱自然是—— 没有成为吉尔伽美什的老师了。 她没资历、没实绩、没大背景…… 虽然说是王族后裔, 但非要算的话比她尊贵的有一大把，光是一个花园女神的神血血统也无法为她带来多少特殊。 虽然吉尔伽美什是神子，但盯着他这个刚诞生、抵达人间才一两年的小孩, 想要通过影响他来为自己的家族攫取利益, 想要成为“有权势之人”的大人物的也不少，虽然国王仍庇护着这位过分年轻的继承人, 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他情况不好了, 而吉尔伽美什年幼, 是容易受到操纵和影响的时候。 樱樱并无特殊之处，她自己也不可能就这么答应他的一些“无理请求”，特别是他才提出什么要娶她为妃，她就更加避之不及了。 她又不是没有地方可以去—— 如果她是什么毫无办法、没有前途和未来的人, 说不准还真的会接受这样的“安排”。毕竟吉尔现在还小, 就算是为妃，也就是和玩伴差不多，成了妃子也不会像一般侍女那样没有性命保证, 但她又不是傻, 还没沦落到这个地步。 樱对这件事情的结果早有预料, 不过这会儿仍然费心“应付”着任性的年幼的王。 吉尔伽美什大略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 尽管因为他的任性妄为，到目前为止应该还没有最终不符合他心意的事情发生，不管怎么样祭司、侍从、老师等都会尽力满足他, 让他不至于发怒把人砍了，但她对“政客老爷们”的习惯很熟悉, 也知道那些贵族们的做派, 更知道他们并没有把她这个得到埃列什基伽勒女神认可的祭司放在眼里，他们总有更关注的事情。 这样一来，结果也就可以预料了。 “再说吧。”她对着吉尔伽美什敷衍。 “真不喜欢你的这个表情。”吉尔皱皱眉头, 故意捏捏她的手，表示不满。 所幸，他的力道控制得很好，不然按照他的血统为他带来的战力，他认真起来应该能直接把她的手拧断。 他不高兴的脸色谁都看得出来，甚至还故意做出一般小孩子不满时候的那种嘴挂油瓶的样子，但看他眼底清明的眼睛，就知道这也不过是他的手段之一。 作为拥有三分之二神血之人，他看人类的眼光依然是俯视的，他杰出的智慧和强大的实力不过是还没有被他找到最好的使用方式，只需要一点儿时间，他就能慢慢变强，强大到没有人可以阻挡的地步。 “请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她叹了口气，“我无法成为合格的教育者，没有能力担任你的老师。”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逛逛王城，那么有太多人可以做到了，教导军事、政治、管理、行政、数学、文学、神学和魔法……你可以拥有很多很多的老师，只要你想。” “不要把重要的时间和机会浪费了，”她安抚着他，“变得更成熟一点吧，只是这样的你，是无法得到我的认可的。” “你在用什么身份和我说话呢，樱？” “用你可以认可的任何一个身份。” “真狡猾啊，这样的你竟然是那个狠辣的女人的祭司，真让人意外。”吉尔提起神明的口吻其实也非常随便，尽管在其他人面前他并不会表现出这种无礼来。 他只要一开口提到类似的意思，就会有一群人好像天崩地裂一般跪在他面前请求他收回这些话，然后便是没完没了的洗脑课程，杀都杀不完。 “不要侮辱我的埃列什基伽勒女神啊。”樱樱叹了口气，吉尔能说这种话，她可不行。 他眯了眯漂亮的红眼睛，然后又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背手在身后，不肯让她牵着了，好像两个人就此“拜拜”，走向俩方向了。 “走这边哦。”她和他招呼了一声，于是他又走近了一点，到了她的旁边，但还是不肯和好地拉手手。 “我有点不高兴，还有点生气。”吉尔气鼓鼓地提醒她。 “那……对不起？”她说，“请你吃好吃的粉饼吧？阿婆做的非常地道，是用麦子磨的，阿婆每天都有仔细地筛过，所以口感很细腻，很香。” “那我要两个，吃一个，再带一个。” “可以啊。” 做法和菜单是她提供给婆婆的，这阿婆没有其他的家人了，身子骨也不算硬朗，但本身生活态度很积极，态度也十分虔诚，是埃列什基伽勒女神的信徒之一，尽管她的身边都是信奉天神和伊什塔尔女神的存在—— 她并不害怕死亡，也不介意前往冥界来到女神的身边，但可以的话，樱樱还是希望阿婆能好好活着，过上好一点的日子。 在乌鲁克王城的，信奉冥府女神的人不算多，作为未来的女祭司和大祭司，樱樱对每个信徒都很关照，几乎都记住了他们的信息，对生活特别困难的，他们也会“定向”帮扶，彼此关系就像是家人一般。 “阿婆，我来了。” “祭司大人！” 阿婆杵着拐杖，慢慢地走出来，因要准备明天早上的售卖，她这会儿还没有睡。 “没有耕牛或骡子吗？”吉尔随口问道，一蹦一跳地观察着这简陋的院子和屋子 ，偶尔还会给阿婆回个笑容。 “平时会借邻居家的，”樱樱十分熟练地停好牛车，然后帮阿婆干活，包括打扫、拎包、搬运米面等，“这条街住的都是多年认识的老邻居，不少年纪都很大了，他们习惯于互帮互助。” “没有青壮年吗？”他有点奇怪，背着手继续晃悠着问她。 “打仗没了，或者在野外没了。”她小声地回答他，顺手把一袋子粟米交给他。 “做什么？”他不明所以地接过来。 “想吃饼子就要付出劳动，这也是你的臣民，帮个忙顺手放到厨房里去吧。”虽说她打算请他吃饼子，但看他这么悠闲她还不当然是分配工作给他。 看她熟练的劳动，吉尔就知道她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事情了，阿婆一直在旁边阻拦她，但没有用，她干活非常麻利，扛起麻袋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是个娇弱的女孩子—— 吉尔多看了一会儿她的手脚和肌肉，最后恍然，神血也不是完全没起作用，她看起来白白嫩嫩的，但其实比一般女孩子力气要大得多，干农活也不是问题。 只不过要和那些干活熟练的很有力气劲儿的青壮年劳动力比，她还稍微逊色些，但要和一般女生比力气，她是不输的。 “好吧好吧，放到哪里去？阿婆做吗，还是你来做？” “阿婆准备明天的饼子就可以，如果你想吃我做的也可以，不过我个人感觉阿婆做的更好吃，充满了爱。” “祭司大人又胡说啦，您可能干了，做的东西一直都很好吃。” “哈哈，我做饭的时候也不算多，哪里有什么好厨艺。”樱樱自然是谦虚应对。 阿婆就继续用农具子在那里敲敲打打给谷物脱壳，之后她还要手动磨面，然后再筛，大概要忙到月亮当空，才有空去休息。 “这个脱壳的工具还很落后，我还在琢磨怎么改良好一点。”看见吉尔盯着阿婆在忙活，樱樱拿了个水壶给他，“去浇水吧，院子里有一点菜，都浇一遍就行，水不要倾倒太多了。” “哦。”吉尔伽美什竟然还真的答应了下来，他一边往院子里的菜地走，一边看她和阿婆抢活，愣是“夺”过了农具，然后在那里敲敲打打。 所谓的脱壳，就是用一种特制的捶打工具敲在铺开的麦粒上，把壳子打开，抖散，然后再用竹编的细网把谷物和谷壳分开。 但这种区分方法非常粗糙，需要反复进行很多次，然后再把谷物放到小石磨上转着磨，后面这个工具是樱樱根据记忆“发明”出来的，还有一种脚踩的磨粉工具，她还在琢磨当中。 主要是她事情太多太忙，不能把所有的功夫都集中在研发改良农具当中，所以只能想起来什么就做什么。 樱樱一直以为娇气的吉尔伽美什会在那里喊“你居然敢冒犯我”“我是未来的王我才不干这个”，但结果她交给他的每一样任务他都做了，并且出乎意料的做得很好，得到了阿婆大段大段的夸赞，说他是“能干的小孩子”、“一定很讨家人喜欢”。 虽然说吉尔这样肉眼可见是贵族身份的小孩子多半不需要从事劳动农活，但阿婆仍然如此夸夸，给予了他相当的认可。 吉尔虽然脾气不好，对侍从之类也很不留情面，但意外的对老人家和小孩都比较客气，也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娇贵。 “我来磨吧。”他走到她边上，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手腕，“我力气比你大，樱。” “那你来，动作不要太快，这石磨不算稳当，转得太快可能会面粉乱飞，我们要给阿婆节省一点。” 阿婆被樱樱推进屋子里休息了，但她定不下心，最后就上厨房，烧了柴火开始热炉子，要给他们做好吃的饼子，还要烧别的菜招待他们，樱樱阻止了几次，最后决定多干点活回馈婆婆的心意。 “你来帮我放豆子吧。”吉尔看向她。 “好啊。”她点点头。 樱樱又忙了一天，手腕一直转转转扭扭扭，确实有些酸了，阿婆这里有三袋子谷物，最好能一次性全脱壳并研磨好，不然就得留到下次或者让阿婆自己干，所以她今天干得特别卖力。 “你是不是原本就打算过来忙？”他一边盯着手转的磨盘，一边问她。 “对，原本就打算好了。”樱樱不否认，“我本来以为你下午就会离开，王庭的人也该找回来了，但看到你偷偷把人打发了，我就知道你暂时不会走了，我得暂时照顾你。” “所以……你带我逛街的时候，其实是你原本打算给婆婆干活的时候对吧？” “啊，原来你在纠结这个，”她笑了笑，“没关系，如果只有我一个的话，本来就会干到这么晚的，不如说现在有你的帮忙，我还稍微轻松了一些。” 听了她的话，他撇撇嘴，眼眸低垂，盯着在慢慢变细的粉末心情复杂，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事情，大部分还是她在做——根本不像是一个尊贵的王庭祭司。 “你真的不和我回去王宫吗？”他突然又问。 “噼里啪啦。”谷物顺着倒进研磨口。 樱樱把最后一点谷物放进去，闻言淡淡一笑。 “说了，我是南庭的人，你住王宫或者天神庙，不可能一起啊 。” “那我和你回去怎么样？”他眨眨眼睛，浓密的睫毛像是扑闪的小蝴蝶，金发在月光下仍然灿烂夺目，白皙的肌肤仿佛能发光一般，造化钟神秀，神的血统显得格外分明。 “这么不死心？”樱樱顺手把一缕垂落的黑发捋到而后，琥珀色的眼睛里倒影着这位年幼的未来国王的身影。 “和你在一起感觉很轻松啊，”吉尔手上依然磨着谷物，“而且我力气很大，你看出来了吧？我很能干活的哦，而且还能顺着你的意思帮你做事。” 他得意地和她眨眨眼睛，笑容里有几分恣意，仿佛是在和她说： 没错，你知道的，只有你能把我哄好，我不听其他人的话，但你的话术可以让我改变主意，你能影响我。 “啊，不要让我随便改主意，你可是珍贵的王冠、华丽的长袍呢，是尊贵的不能随便触碰和影响的存在啊。”樱樱不掩饰她对他这个大麻烦的敬而远之的策略，意外的这话也没有触怒他，她已经差不多摸清楚和他简单的相处了。 “我也没有那么娇气哦，而且我也不会一直干活、一直听你的话的。”吉尔伽美什想了想，按照自己的性格，他应该不会一直很有兴致跟在她后面，但现在他确实对她很好奇，对她做的那些事情也有点在意，想要去了解。 他是吉尔伽美什，想要什么都有，没有什么是不可获得的。 但也正因为此，大部分东西都不一定能得到他的喜欢和在意，像是他房间里堆积的成山的宝石、首饰、华服和各种珍奇，他能直说自己看腻了玩腻了，压根不在乎。 那么，能让他感到好奇、在意、在乎的东西，如此稀少的东西，反而变得更为珍贵，这才是值得他费心的。 “如果你能处理好的话，”樱樱想了想，“不是那种强迫的要求，而是能说服那些‘关切’你的人的话，那我也就不会拒绝了。” “那我们约定？” “可以，约定。” 两个人拉钩钩，然后手牵着手，空出的手拎着两袋子磨好的面粉进了厨房。 第二天，樱樱才睁眼就被激动地冲进来的阿娜抱住了。 “姐姐姐姐，樱姐姐，你没事吧？” “听说你和吉尔伽美什王子昨天碰到一起了？” “哎呀，这位任性的国王继承人又溜出去了对不对？” “姐姐你有没有受到牵连和惩罚？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他们罚人可狠了，王的继承人本身也很凶残……你不要紧吧？” 阿娜既担心她被王庭的人追究责任，又担心她被吉尔伽美什记恨，总之根据流传的名声看，这位任性的王子是很多人渴望讨好的、也是很多人心里害怕的存在。 还没当国王就这么能折腾，像阿娜这种胆子不大、脑子不机灵的，只恨不能早点去阿鲁鲁女神的神殿去侍奉女神。 樱樱光是为了安抚她，就花了不少的功夫，最后她一边给自己梳头编辫子，一边给某个任性但还能应付的未来国王说好话，这才慢慢哄好了激动的阿娜。 “真的吗？但是那图索姐姐一直觉得……” “是因为她觉得他不够尊敬天神等神明吧。” “是、是这样吗？！”阿娜大惊，又开始慌张起来。 “别担心别担心，没有问题的。”樱樱昨天回来得很晚，还好吉尔伽美什那时候是跟着他的侍从们走的，没有让她再把他送回王宫。 “看你这么空闲，帮我搬石板吧，我从王庭的图书馆借了一些资料回来看，等我都背清楚了再还回去。” “好的姐姐！”阿娜立刻站起来。 阿娜是普通人家出身的祭司，家里一共四个孩子，她是最小的那个，上面三个哥哥，在加入南庭以前，家里并不怎么让她干活，到了这里她生活得也有点“磕磕绊绊”。 南庭的一应都有专门的供给，物资、生活上并不缺什么，虽然也会要干一部分活计，但整体是不差什么的。 阿娜家里是做的“走商”生意，也就是在各地城邦之间行走，运送货物等等，野外危险，他们通常都是很多家凑在一起，再邀请雇佣兵护送，或者是跟在大家商队的后面，也因此，他们对神明的信仰是比较虔诚的，他们需要神明显灵，保护他们在野外不受到猛兽的侵袭。 即便如此，跑十趟，也有至少一趟是会撞上危险的，阿娜的有个哥哥就是这么失去了一条胳膊，脸上也留了疤痕，不过比起那些性命都没有了的，他们家三个哥哥感情好、武力值也强，互相保护着，倒也都保全了性命，由此而来，家境也算不错，虽然不是什么大富豪贵族，但在平民里面也属于相当殷实的。 阿娜没有特殊的背景，但胜在人长得挺端正，虽然干活不熟练，但态度非常好，性格很单纯，有一种讨喜的天真。 最后，她在之前的选拔中被挑选去了阿鲁鲁女神的神殿，未来等统一分配的时候再离开，樱樱之前估计她和她离开南庭的时间差不多，可能是一批走的。 阿鲁鲁女神那儿不是特别“热灶头”的地方，神殿规模也不大，但所在的城市距离乌鲁克不远，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通常，祭司的更替不会非常 频繁，短的一点的任职五年左右，长一点的八年、十年、二十年都有，但像是当二十年的，基本就是终生的祭司了—— 没有明确规定祭司不能结婚生子，但常规讲，大部分神殿到了大祭司级别，都是不婚育的，特别是女子，男祭司倒还好说一些。 他们苏美尔地域，没有什么“处女神明”，所以也就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处女神神殿，也不会要求神殿内侍奉的祭司等保持单身，但约定俗成来，大家基本都是这样，如果有结婚打算的，就会比较早做安排，在二十多岁的时候离开神殿，少部分年轻的可能十几岁就离开了。 也正是因为此，南庭一批批的小孩不断地选拔上来，不断地在用王城的资源去供养他们，培训他们，人员代代地更替。 不过另一方面，综合素质比较高的孩子能得到统一培训，得到比较好的教养，再安排下来成婚，整体也拉高了子孙后代的“文化水平”。毕竟相当数量的小孩其实也当不成祭司，打扫的都不缺，就只能往行政人员上靠，但想官员的难度不比当神职人员低，大部分人只能落个比较好的嫁人出处，或者去当个士兵里的小长官等等。 “姐姐，就这样吗？” “对，放在这里吧。” 两个人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就准备去厨房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虽然是“尊贵的祭司”，但她们两都是比较平易近人的，神樱是学了很多会了很多，阿娜以前还不太重视，但在确定自己要去阿鲁鲁的神殿后，马上就开始了针对性的学习。 阿鲁鲁的神殿条件比不上大神们的神殿，别说是和伊什塔尔之类比，和埃列什基伽勒女神也比不上，和其他女神也差不多—— 非要说的 45.第45章 《我从神话中走来[快穿]》全本免费阅读 “你给我做豆饼吧, 上次吃的那种。” 糖块快要吃完的时候，吉尔又凑了过来，烈火一般的眼眸闪烁着光芒, 果真如同上好的红宝石一般，清澈剔透, 自内向外散发着一种名为“名贵”的气场。 他神造的躯体天然带着力量，她都能感觉他好像是个夏天的小太阳似的，又是极尽人类想象所能达到极限的充满魅力，尽管衣服懒散地穿，也依然显得格外好看。 她不由往边上避了避，怕热又怕冷的她并不是很想和这个自来熟凑过来的小王子靠得那么近。 “那要现磨的粉, 我看了下好像没有了。”樱樱把烧好的早饭一样样盛出来，阿娜就在那边收拾厨具，根本不往这儿靠近，也不打算和未来的王“打好关系”，她只求保命即可。 还记得上次南庭某个“大人”想要借机和吉尔伽美什套近乎，当时樱樱、阿娜或其他人都没有说什么, 当面时吉尔也表现得乐呵呵的, 就像是个普通的喜欢笑的小孩子, 可可爱爱地呆在这边。 就像其他刚进南庭十分脆弱又有点恋家的小哭包一样等着哥哥姐姐们去哄那般，他也会故意凑到樱樱旁边，让她拿手帕给他擦擦。 那会儿阿娜第一次见到他、第一次见到这场景，心里还觉得可能是传闻太过, 他就是个普通小孩儿。 然后，她就看着吉尔被那位贵族出身的大人哄了过去，安排了各种飨宴讨好，还要送他各种东西。 全程, 这个未来国王都带着笑容，看起来根本没有“特别”的地方，樱樱也没有阻拦，从不控制他往哪儿去，最多就问一句，得知他去大人那儿玩耍也没什么反应，阿娜也觉得没什么。 结果第二天，阿娜就得知那个大人触怒了吉尔伽美什，连同他在内的好些南庭的大人、老师、长官、祭司等都被牵连了，男男女女十几个人，大半都被下了大牢，像那位大人等好几个是直接就被安排了处死，剩下也没好过，至今还关着，马上大夏天的就要受罚去干苦役了。 阿娜吓个半死，她估计她的樱樱姐知道的多一些，但她不敢问，也不是很懂这些事情，自此之后就半点不敢小瞧这位未来的王，对他任性妄为、骄傲自大的脾气也有所了解了。 还好，她的姐姐始终十分聪明，又非常能干，在面对年幼的吉尔王时总能处理妥当—— 好几次她都以为姐姐要把他惹生气了，但实际上他就是没有，还依然笑眯眯地找她玩，要她伺候他，拉着她的手，还会送给一些名贵又漂亮的珍珠和宝石。 “可以现磨，”看他似乎有点不高兴，有个厨子连忙表示，“我们马上来弄，您觉得可以吗？” “要吃的话你自己去磨啊。”樱这才扭头看他一眼，不出意料看到了一个在那里暗自发脾气并威胁普通“臣民”的未来国王。 “我可是吉尔伽美什！”吉尔不高兴地和她强调，似乎是故意般的，把自己作为继承人象征的手环和戒指展示了一下。 “磨的时候记得把饰品摘下来，特别是转手磨的时候。”樱就好像没看到一般，语气平静地又喂了他一颗糖。 “怎么，怕我弄坏吗？这些饰品我有很多很多，不管是宝石还是珍珠，黄金还是绸缎，都是属于我的！”他强调着，并在含住糖的时候故意用虎牙咬了咬她的指尖，不过力气控制得好，没真的把她手指咬破。 “啧，属狗狗的吗你。”樱无奈地看他，“而且我说这话只是为了告诉你，戴着饰品干活不方便，我知道所有的财宝都属于你，但你不觉得别扭吗？戴着会不舒服，劳动起来的时候饰品会变得磨手，会疼会发红，即使你是神造的身体，也会感到难受的，再好的东西也不如你珍贵。” 吉尔的脸色一下阴转晴，嘴巴喊着糖块，哼哼唧唧地背手到她旁边看来看去，含糊来了一句：“要喝水。” “阿娜，给他倒。”樱樱头也不抬，把饼子的数目清点好放进篮子里，再帮忙数了一遍餐具，就和大家一块儿把一群人的早餐端上推车。 “好、好的。”阿娜战战兢兢。 吉尔压根没搭理她，正自顾自地在那摘饰品顺便洗手，那些昂贵的黄金首饰就这么随便地摆在了厨房的桌上，看得一群人是心头直跳，他们目光不时往外头瞟，但他的那群侍从和侍女都不见影踪，显而易见是他偷溜出来，把人都甩开来了才来找神樱玩耍。 “来吧，把豆子拿来，我会磨粉。”他喊了一声，马上就有人照办，把精挑细选后的最好的豆子拿了出来，还在那里斟酌要给他倒多少。 “给他半碗就差不多了。”樱樱本打算和一群人一道去送餐用餐，但看这样子，肯定不能留吉尔一个人在厨房，实际上因为他的到来，一厨房的人都不敢走的，再耽搁下去就要延误了正常的送餐时间了。 “你们去吧，我留在这里。” “那早餐……”阿娜犹疑了，对上吉尔没有笑容的面孔，她猛地一个寒颤，马上住嘴。 “没事，我和吉尔一起，就在餐厅凑活了。”说完，她还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吃好了出来的，我还没吃早饭呢。” “我可以等你吃完——这是未来的王给你的优待。” 吉尔猩红的眼睛里倒映着她的身影，他眼尾微挑，皮肤白净，看起来很是骄傲，好像其他任何一位自满的贵族小少爷一般，单看脸没人能想到他是残暴初显的吉尔伽美什王。 “你想吃豆饼，也不算特别麻烦，我现在做了算了，”樱摇摇头，“动作快一点的话，半个小时也能搞定，就是你要磨得快一些，不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了。” 吉尔于是也不再坚持，洗好了手就开始熟练地磨豆子，动作也确实如她先前所说那般快了不少。 樱樱弄了面粉配比，等他全磨好之后揉进去，很快地揉面摊饼，如果不是时间紧张，她其实可能还可以考虑给他做个豆糕之类的食物，不过现在就算了。 放上蒸笼的时候，她已经端着一碗蔬菜肉汤在那里吃了，吉尔嗅了嗅鼻子，他本来不饿的，看她吃得那么认真，也起了心思。 樱樱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于是放下碗，也去给他盛了汤，拿了个干饼子。 “要好好吃完，不要浪费啊。”她提醒一句。 “我尽量。”吉尔声音愉悦，并且和她道，“我之前试了试宫廷的葡萄酒，我觉得很好喝，和麦酒是不一样的味道，下次和我一起喝吧？” “你还是小孩呢。”她婉言拒绝，虽然他并不会因此长不高或如何，三分之二血统足够他规避各种普通小孩的麻烦，但她心理上过不去，而且她确实就要走了。 “你离开的时候给你饯行也不可以吗？”吉尔一歪头。 “……”樱樱沉默了一会，最后才点头，“行，到时候可以和你喝，如果你能赐我一壶酒更好了，我会很珍惜地带到库撒城的。” “你真是喜欢埃列什基伽勒那个女神啊……”吉尔的语气里不屑都藏不住了。 “对我的女神稍微尊敬一点啊。”她叹了口气。 “哼。”这位脾气古怪、阴晴不定、时常显得十分暴虐的小孩子准国王又开始不高兴了。 樱樱瞥了一眼，确定问题不大后就不再多费心思，抓紧功夫把手上的早饭全吃完了。 这会儿，烤饼也差不多就好了，虽然因为比较仓促，没有达到最美味的效果，但既然吉尔急着想吃，那这个程度也算可以了——不行的就当做她厨艺不够到位吧，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吃她做出的各种稀奇古怪甚至不够美味的食物了。 一顿忙活之后，吉尔像是无意地才重新提起：“你要走了吗？” 樱樱点点头：“对，就是今夏，又要有一批的人从南庭离开啦，我也是。” “去库撒城？” “当然。” “还会回来吗？” “如果王城有召见的话。” “那我成为国王的时候，你会来的吧？” “那会儿肯定各地的神殿神庙都会派人来的，我会尝试和大祭司商量，让我过来。” “需要我开口吗？我可以给你发那个王的召集令，或者叫王谕？让他们加紧加急送给你……” “不要把重要的人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也不要因为好玩就试探到我的头上，这会让我很困扰也会很伤心的。” “为什么伤心？”吉尔明显不能理解，但他并不在意其他人为他和他的行为感到困扰这件事情，不如说，他眼里只有骄傲恣意的他自己。 “因为凡事都有分量。”她平静地说，“利刃出鞘，必用在关键时刻，无所谓的事情只会消磨掉真正重要的时机。最重要的是，我也不希望自己是你的‘玩具’之一。” 吉尔愣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看在我们这段时间的情分上，我不会这么做的，除非真的有必要，否则我不会随便差使你的。” 隔了一会儿，他又笑了，背着手，猩红的眼睛如弯弯的红月，笑眯眯地凑过来：“再说，我也没有那么随便地‘使用’你啊，我可是非常、非常珍惜的。” 樱樱毫不犹豫地拍拍他的金脑袋：“不要说奇怪的话。” 吉尔伽美什个子矮，没躲过，脸上的笑意马上就没了，但也没变成愤怒的表情，就是有点郁闷地把自己的金发理了理，向她抱怨。 “我的发型都给你弄乱了。” “有吗？” “有啊，我出门的时候有对着镜子很好地打理自己来着，我可是未来的王，当然要保持最好的闪闪发光的状态了！” “你已经很闪闪发光了。”樱发自内心。 “谢谢。”吉尔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你很有眼光。” 虽然知道了她要离开，但两个人的行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改变，两个人没一个开口说什么不舍的。 吉尔是不可能放下他的高傲，樱樱是单纯不太在意，这是早有准备的事情，没有值得多想的地方。 和往常一样，樱樱依然自顾自按照自己的计划和步调做着自己的事情，吉尔就跟在她的旁边，有时候旁观，有时候提问，有时候参与，有时候则溜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总之她也不是很在意，在王城内他不可能遇到危险的，到了野外恐怕也是她先倒霉，以他的力量，大部分问题都不能算困难。 “今天我们去哪里？” “我还以为你不 会问呢，你想去哪里？” “都可以，但我想去外城看看。”吉尔说，“我觉得王城的城防太烂了，或许以后等我成了王，会做一些改变。” “你是嫌弃你的子民们不能打了吗？”樱樱拉着他的手。 “人类本来就很弱小，但如果联结起来的话，会像是拧紧的绳一样拥有巨大的力量，这不是你和我说过的事情吗？” “是，这是我说过的话，”她说，“没想到你真的在好好地观察和实践啊。” “感觉你对我的印象不是很好啊，我可是王欸，”吉尔不高兴道，“没有人比我更厉害的，长大的我会更强更聪明！” “关于这点我没有怀疑过，我只是在意外之中更加感到了高兴，欣喜于你愿意为乌鲁克城王带来更好的发展。” “我是王啊，当然会庇护你们这群弱小的子民了，你们当然也要把全世界的珍宝、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献给我了！” “是这样啊……你是这么想的？” “对啊，有什么问题，”他说，“他们都夸赞我的英明呢。” “你说的‘他们’，不会指的是你身边的那些人吧？”樱樱顿了顿，但表情调整很快，没让他看出什么不对来。 “是啊，还有我看到的那些子民，那些人民也很愿意听见这些话。” “那你要说道做到。”樱樱笑了笑，“上车吧，既然要去外城，那就坐牛车吧，来回也方便，说不定还能教教你驾车。” “哦豁，你终于肯教我了！不过我自己已经学得差不多啦，我可是吉尔伽美什，有什么学不会的呢。” “说的也是，那就到时候看看你的驾车水平，到了城外再试，内城人比较多，不方便，还是我来吧。” 两个人于是又在外面兜了一圈，偶尔吉尔也会好奇一下樱樱在做什么，她有功夫的时候就会给他解释，像是关注民生和日常生活，检查田地和作物的情况，通过交流了解他们抵御野兽侵袭和服役情况……吉尔也很意外，她好像三言两语的就能从他们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然后记在脑子里，等回去之后再整合起来。 “有什么用吗？”吉尔好奇问，“你就是单纯想要了解我的子民的生活？” “一个参考。”她说，“库撒城的居民生活情况只会比王城的更糟糕，听说那里是大洪水侵袭后受影响最大也是恢复最缓慢的区域，如果不是有冥府女神庇护，那里可能根本就没法住人，但现在也正是因为存在女神的力量，那里能得到的不论是丰收的庇护还是别的什么，都比较少。” “他们能得到的神明的帮助比较有限，在埃列什基伽勒女神的主城里也很难祭祀其他神明并得到神明的祝福、神力的庇护，所以需要人力的地方更多，我要考虑很多方面，为改善民生而做出努力。” “这是你的愿望吗？”吉尔惊讶看她。 “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樱樱笑了，“你不想要让自己的子民过上好日子吗？” “啊……”吉尔迟疑了一瞬，没有好意思说自己其实没怎么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至少不会像她那样这么认真地付出实践，一步步地计划和规划，为让大家过好日子而一点点努力。 他脑子里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当然身边也有人提过，让他当一个贤明的君王，让他像是恩美卡一样——这位国王是太阳神乌图的儿子，是发明了楔形文字的人，恩美卡在大家心中的威望更高——但吉尔伽美什一直认为他就是最好的，他是他，别人是别人，他不屑也不满于其他人拿他和别的什么对比，听到这样的言论更是会感到愤怒。* 他虽然年纪还小，但他毫不怀疑，诸神也一次次告诉他，他会成为强大的存在，会做得比任何一位国王都好。 但这会儿，吉尔才慢慢意识到，或许她在做的事情，才是“慢慢变好”的事情，凭借他的神力，以他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一蹴而就地让他的子民过上好日子的，只有像她这样的一步步努力，才有可能稳定地达到让人安心的高度—— 冥冥中，他好像有一种直觉，光靠神明是不行的，他对神明的喜怒无常十分清楚，也知道他们对人类并无多少“仁慈之心”，想要降下灾难就降下灾难，若是全指望神明给予祝福，那才不可能做到他还十分模糊的那种美好的未来的构想。 “啊嗯……”吉尔沉吟了一会，但没有立刻回答她。 樱樱就像是察觉了他朦胧的但复杂的心思一般，短促地笑了下，琥珀色的眼睛里像是要满溢蜜色般，温柔得不可思议。 “没关系，”她安抚道，带着独属于她的宽容与温和，“你可以慢慢考虑，你还小，你的王国会变成怎样，你要做怎样的一个国王，这样的问题可以慢慢地考虑，小孩子的犯错是可以被宽容的。” 总有一天，你会坚定地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对这一点，对未来贤王的存在与信心，樱樱不必任何人少，她虽然没有“见证”过那样的未来，她前世死得太早，但她知道这样的未来是会到来的。 乌鲁克会在他的带领下变得更为富强！ 要分别了，她也无所谓会不会干预和影响他了，反正就算她说些什么，也不会再有人忌恨，不 会再出现某些贵族的爪牙来警告她、试探她。 而吉尔，因为这段时间多多少少存在的一点情分，他也不会因此和她生气，两个人能和谐地相处，直至分别的时刻到来。 “你要走了，我带了酒来哦，就像之前约定的那样。” “……赏赐给我的？” “送你的。”吉尔大大方方示意仆从把两坛子酒给她搬到牛车上。 “多谢您，我的王。” 樱樱穿着一身简单的亚麻色长裙，脖颈上系着特殊的神笛，和其他祭司差不多的打扮，除了多了代表侍奉于冥府女神的黑色巾布披肩。 她一头漂亮的黑色长发被仔细地盘起，小珍珠穿的发饰将她柔软黑亮的发丝衬得更为漂亮，她头上还带着出城时某个小女孩献上的花环，身上便没有其他的饰品，看起来不像是个贵族之后，倒显得有几分简约，不过她长得好看，即便没有黄金和宝石，也依然如同蚌壳里的珍珠一般，莹润美丽。 “我还没有正式继位呢。”吉尔意外的露出了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低头。”他和她招招手。 “是要说什么小秘密吗？”樱樱顺从。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位一大清早穿金戴银、在城门口等着她、给她送别的王国继承人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把自己耳朵上的一枚圆环形的、分量十分瓷实的黄金耳环摘了下来。 “很早就想说了，有耳洞的话，为什么不戴首饰呢？”他说，“我看到你父亲拉鲁也给了你不少金钱吧，还有珍贵的布料什么的。” “因为都换了别的东西。”樱樱察觉到他的意思，故意侧了侧头，将左侧的耳朵偏向他。 44第44章 最后。 樱樱自然是—— 没有成为吉尔伽美什的老师了。 她没资历、没实绩、没大背景…… 虽然说是王族后裔, 但非要算的话比她尊贵的有一大把，光是一个花园女神的神血血统也无法为她带来多少特殊。 虽然吉尔伽美什是神子，但盯着他这个刚诞生、抵达人间才一两年的小孩, 想要通过影响他来为自己的家族攫取利益, 想要成为“有权势之人”的大人物的也不少，虽然国王仍庇护着这位过分年轻的继承人, 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他情况不好了, 而吉尔伽美什年幼, 是容易受到操纵和影响的时候。 樱樱并无特殊之处，她自己也不可能就这么答应他的一些“无理请求”，特别是他才提出什么要娶她为妃，她就更加避之不及了。 她又不是没有地方可以去—— 如果她是什么毫无办法、没有前途和未来的人, 说不准还真的会接受这样的“安排”。毕竟吉尔现在还小, 就算是为妃，也就是和玩伴差不多，成了妃子也不会像一般侍女那样没有性命保证, 但她又不是傻, 还没沦落到这个地步。 樱对这件事情的结果早有预料, 不过这会儿仍然费心“应付”着任性的年幼的王。 吉尔伽美什大略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 尽管因为他的任性妄为，到目前为止应该还没有最终不符合他心意的事情发生，不管怎么样祭司、侍从、老师等都会尽力满足他, 让他不至于发怒把人砍了，但她对“政客老爷们”的习惯很熟悉, 也知道那些贵族们的做派, 更知道他们并没有把她这个得到埃列什基伽勒女神认可的祭司放在眼里，他们总有更关注的事情。 这样一来，结果也就可以预料了。 “再说吧。”她对着吉尔伽美什敷衍。 “真不喜欢你的这个表情。”吉尔皱皱眉头, 故意捏捏她的手，表示不满。 所幸，他的力道控制得很好，不然按照他的血统为他带来的战力，他认真起来应该能直接把她的手拧断。 他不高兴的脸色谁都看得出来，甚至还故意做出一般小孩子不满时候的那种嘴挂油瓶的样子，但看他眼底清明的眼睛，就知道这也不过是他的手段之一。 作为拥有三分之二神血之人，他看人类的眼光依然是俯视的，他杰出的智慧和强大的实力不过是还没有被他找到最好的使用方式，只需要一点儿时间，他就能慢慢变强，强大到没有人可以阻挡的地步。 “请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她叹了口气，“我无法成为合格的教育者，没有能力担任你的老师。”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逛逛王城，那么有太多人可以做到了，教导军事、政治、管理、行政、数学、文学、神学和魔法……你可以拥有很多很多的老师，只要你想。” “不要把重要的时间和机会浪费了，”她安抚着他，“变得更成熟一点吧，只是这样的你，是无法得到我的认可的。” “你在用什么身份和我说话呢，樱？” “用你可以认可的任何一个身份。” “真狡猾啊，这样的你竟然是那个狠辣的女人的祭司，真让人意外。”吉尔提起神明的口吻其实也非常随便，尽管在其他人面前他并不会表现出这种无礼来。 他只要一开口提到类似的意思，就会有一群人好像天崩地裂一般跪在他面前请求他收回这些话，然后便是没完没了的洗脑课程，杀都杀不完。 “不要侮辱我的埃列什基伽勒女神啊。”樱樱叹了口气，吉尔能说这种话，她可不行。 他眯了眯漂亮的红眼睛，然后又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背手在身后，不肯让她牵着了，好像两个人就此“拜拜”，走向俩方向了。 “走这边哦。”她和他招呼了一声，于是他又走近了一点，到了她的旁边，但还是不肯和好地拉手手。 “我有点不高兴，还有点生气。”吉尔气鼓鼓地提醒她。 “那……对不起？”她说，“请你吃好吃的粉饼吧？阿婆做的非常地道，是用麦子磨的，阿婆每天都有仔细地筛过，所以口感很细腻，很香。” “那我要两个，吃一个，再带一个。” “可以啊。” 做法和菜单是她提供给婆婆的，这阿婆没有其他的家人了，身子骨也不算硬朗，但本身生活态度很积极，态度也十分虔诚，是埃列什基伽勒女神的信徒之一，尽管她的身边都是信奉天神和伊什塔尔女神的存在—— 她并不害怕死亡，也不介意前往冥界来到女神的身边，但可以的话，樱樱还是希望阿婆能好好活着，过上好一点的日子。 在乌鲁克王城的，信奉冥府女神的人不算多，作为未来的女祭司和大祭司，樱樱对每个信徒都很关照，几乎都记住了他们的信息，对生活特别困难的，他们也会“定向”帮扶，彼此关系就像是家人一般。 “阿婆，我来了。” “祭司大人！” 阿婆杵着拐杖，慢慢地走出来，因要准备明天早上的售卖，她这会儿还没有睡。 “没有耕牛或骡子吗？”吉尔随口问道，一蹦一跳地观察着这简陋的院子和屋子，偶尔还会给阿婆回个笑容。 “平时会借邻居家的，”樱樱十分熟练地停好牛车，然后帮阿婆干活，包括打扫、拎包、搬运米面等，“这条街住的都是多年认识的老邻居，不少年纪都很大了，他们习惯于互帮互助。” “没有青壮年吗？”他有点奇怪，背着手继续晃悠着问她。 “打仗没了，或者在野外没了。”她小声地回答他，顺手把一袋子粟米交给他。 “做什么？”他不明所以地接过来。 “想吃饼子就要付出劳动，这也是你的臣民，帮个忙顺手放到厨房里去吧。”虽说她打算请他吃饼子，但看他这么悠闲她还不当然是分配工作给他。 看她熟练的劳动，吉尔就知道她肯定不是第一次干这事情了，阿婆一直在旁边阻拦她，但没有用，她干活非常麻利，扛起麻袋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是个娇弱的女孩子—— 吉尔多看了一会儿她的手脚和肌肉，最后恍然，神血也不是完全没起作用，她看起来白白嫩嫩的，但其实比一般女孩子力气要大得多，干农活也不是问题。 只不过要和那些干活熟练的很有力气劲儿的青壮年劳动力比，她还稍微逊色些，但要和一般女生比力气，她是不输的。 “好吧好吧，放到哪里去？阿婆做吗，还是你来做？” “阿婆准备明天的饼子就可以，如果你想吃我做的也可以，不过我个人感觉阿婆做的更好吃，充满了爱。” “祭司大人又胡说啦，您可能干了，做的东西一直都很好吃。” “哈哈，我做饭的时候也不算多，哪里有什么好厨艺。”樱樱自然是谦虚应对。 阿婆就继续用农具子在那里敲敲打打给谷物脱壳，之后她还要手动磨面，然后再筛，大概要忙到月亮当空，才有空去休息。 “这个脱壳的工具还很落后，我还在琢磨怎么改良好一点。”看见吉尔盯着阿婆在忙活，樱樱拿了个水壶给他，“去浇水吧，院子里有一点菜，都浇一遍就行，水不要倾倒太多了。” “哦。”吉尔伽美什竟然还真的答应了下来，他一边往院子里的菜地走，一边看她和阿婆抢活，愣是“夺”过了农具，然后在那里敲敲打打。 所谓的脱壳，就是用一种特制的捶打工具敲在铺开的麦粒上，把壳子打开，抖散，然后再用竹编的细网把谷物和谷壳分开。 但这种区分方法非常粗糙，需要反复进行很多次，然后再把谷物放到小石磨上转着磨，后面这个工具是樱樱根据记忆“发明”出来的，还有一种脚踩的磨粉工具，她还在琢磨当中。 主要是她事情太多太忙，不能把所有的功夫都集中在研发改良农具当中，所以只能想起来什么就做什么。 樱樱一直以为娇气的吉尔伽美什会在那里喊“你居然敢冒犯我”“我是未来的王我才不干这个”，但结果她交给他的每一样任务他都做了，并且出乎意料的做得很好，得到了阿婆大段大段的夸赞，说他是“能干的小孩子”、“一定很讨家人喜欢”。 虽然说吉尔这样肉眼可见是贵族身份的小孩子多半不需要从事劳动农活，但阿婆仍然如此夸夸，给予了他相当的认可。 吉尔虽然脾气不好，对侍从之类也很不留情面，但意外的对老人家和小孩都比较客气，也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娇贵。 “我来磨吧。”他走到她边上，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手腕，“我力气比你大，樱。” “那你来，动作不要太快，这石磨不算稳当，转得太快可能会面粉乱飞，我们要给阿婆节省一点。” 阿婆被樱樱推进屋子里休息了，但她定不下心，最后就上厨房，烧了柴火开始热炉子，要给他们做好吃的饼子，还要烧别的菜招待他们，樱樱阻止了几次，最后决定多干点活回馈婆婆的心意。 “你来帮我放豆子吧。”吉尔看向她。 “好啊。”她点点头。 樱樱又忙了一天，手腕一直转转转扭扭扭，确实有些酸了，阿婆这里有三袋子谷物，最好能一次性全脱壳并研磨好，不然就得留到下次或者让阿婆自己干，所以她今天干得特别卖力。 “你是不是原本就打算过来忙？”他一边盯着手转的磨盘，一边问她。 “对，原本就打算好了。”樱樱不否认，“我本来以为你下午就会离开，王庭的人也该找回来了，但看到你偷偷把人打发了，我就知道你暂时不会走了，我得暂时照顾你。” “所以……你带我逛街的时候，其实是你原本打算给婆婆干活的时候对吧？” “啊，原来你在纠结这个，”她笑了笑，“没关系，如果只有我一个的话，本来就会干到这么晚的，不如说现在有你的帮忙，我还稍微轻松了一些。” 听了她的话，他撇撇嘴，眼眸低垂，盯着在慢慢变细的粉末心情复杂，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事情，大部分还是她在做——根本不像是一个尊贵的王庭祭司。 “你真的不和我回去王宫吗？”他突然又问。 “噼里啪啦。”谷物顺着倒进研磨口。 樱樱把最后一点谷物放进去，闻言淡淡一笑。 “说了，我是南庭的人，你住王宫或者天神庙，不可能一起啊。” “那我和你回去怎么样？”他眨眨眼睛，浓密的睫毛像是扑闪的小蝴蝶，金发在月光下仍然灿烂夺目，白皙的肌肤仿佛能发光一般，造化钟神秀，神的血统显得格外分明。 “这么不死心？”樱樱顺手把一缕垂落的黑发捋到而后，琥珀色的眼睛里倒影着这位年幼的未来国王的身影。 “和你在一起感觉很轻松啊，”吉尔手上依然磨着谷物，“而且我力气很大，你看出来了吧？我很能干活的哦，而且还能顺着你的意思帮你做事。” 他得意地和她眨眨眼睛，笑容里有几分恣意，仿佛是在和她说： 没错，你知道的，只有你能把我哄好，我不听其他人的话，但你的话术可以让我改变主意，你能影响我。 “啊，不要让我随便改主意，你可是珍贵的王冠、华丽的长袍呢，是尊贵的不能随便触碰和影响的存在啊。”樱樱不掩饰她对他这个大麻烦的敬而远之的策略，意外的这话也没有触怒他，她已经差不多摸清楚和他简单的相处了。 “我也没有那么娇气哦，而且我也不会一直干活、一直听你的话的。”吉尔伽美什想了想，按照自己的性格，他应该不会一直很有兴致跟在她后面，但现在他确实对她很好奇，对她做的那些事情也有点在意，想要去了解。 他是吉尔伽美什，想要什么都有，没有什么是不可获得的。 但也正因为此，大部分东西都不一定能得到他的喜欢和在意，像是他房间里堆积的成山的宝石、首饰、华服和各种珍奇，他能直说自己看腻了玩腻了，压根不在乎。 那么，能让他感到好奇、在意、在乎的东西，如此稀少的东西，反而变得更为珍贵，这才是值得他费心的。 “如果你能处理好的话，”樱樱想了想，“不是那种强迫的要求，而是能说服那些‘关切’你的人的话，那我也就不会拒绝了。” “那我们约定？” “可以，约定。” 两个人拉钩钩，然后手牵着手，空出的手拎着两袋子磨好的面粉进了厨房。 第二天，樱樱才睁眼就被激动地冲进来的阿娜抱住了。 “姐姐姐姐，樱姐姐，你没事吧？” “听说你和吉尔伽美什王子昨天碰到一起了？” “哎呀，这位任性的国王继承人又溜出去了对不对？” “姐姐你有没有受到牵连和惩罚？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他们罚人可狠了，王的继承人本身也很凶残……你不要紧吧？” 阿娜既担心她被王庭的人追究责任，又担心她被吉尔伽美什记恨，总之根据流传的名声看，这位任性的王子是很多人渴望讨好的、也是很多人心里害怕的存在。 还没当国王就这么能折腾，像阿娜这种胆子不大、脑子不机灵的，只恨不能早点去阿鲁鲁女神的神殿去侍奉女神。 樱樱光是为了安抚她，就花了不少的功夫，最后她一边给自己梳头编辫子，一边给某个任性但还能应付的未来国王说好话，这才慢慢哄好了激动的阿娜。 “真的吗？但是那图索姐姐一直觉得……” “是因为她觉得他不够尊敬天神等神明吧。” “是、是这样吗？！”阿娜大惊，又开始慌张起来。 “别担心别担心，没有问题的。”樱樱昨天回来得很晚，还好吉尔伽美什那时候是跟着他的侍从们走的，没有让她再把他送回王宫。 “看你这么空闲，帮我搬石板吧，我从王庭的图书馆借了一些资料回来看，等我都背清楚了再还回去。” “好的姐姐！”阿娜立刻站起来。 阿娜是普通人家出身的祭司，家里一共四个孩子，她是最小的那个，上面三个哥哥，在加入南庭以前，家里并不怎么让她干活，到了这里她生活得也有点“磕磕绊绊”。 南庭的一应都有专门的供给，物资、生活上并不缺什么，虽然也会要干一部分活计，但整体是不差什么的。 阿娜家里是做的“走商”生意，也就是在各地城邦之间行走，运送货物等等，野外危险，他们通常都是很多家凑在一起，再邀请雇佣兵护送，或者是跟在大家商队的后面，也因此，他们对神明的信仰是比较虔诚的，他们需要神明显灵，保护他们在野外不受到猛兽的侵袭。 即便如此，跑十趟，也有至少一趟是会撞上危险的，阿娜的有个哥哥就是这么失去了一条胳膊，脸上也留了疤痕，不过比起那些性命都没有了的，他们家三个哥哥感情好、武力值也强，互相保护着，倒也都保全了性命，由此而来，家境也算不错，虽然不是什么大富豪贵族，但在平民里面也属于相当殷实的。 阿娜没有特殊的背景，但胜在人长得挺端正，虽然干活不熟练，但态度非常好，性格很单纯，有一种讨喜的天真。 最后，她在之前的选拔中被挑选去了阿鲁鲁女神的神殿，未来等统一分配的时候再离开，樱樱之前估计她和她离开南庭的时间差不多，可能是一批走的。 阿鲁鲁女神那儿不是特别“热灶头”的地方，神殿规模也不大，但所在的城市距离乌鲁克不远，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通常，祭司的更替不会非常频繁，短的一点的任职五年左右，长一点的八年、十年、二十年都有，但像是当二十年的，基本就是终生的祭司了—— 没有明确规定祭司不能结婚生子，但常规讲，大部分神殿到了大祭司级别，都是不婚育的，特别是女子，男祭司倒还好说一些。 他们苏美尔地域，没有什么“处女神明”，所以也就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处女神神殿，也不会要求神殿内侍奉的祭司等保持单身，但约定俗成来，大家基本都是这样，如果有结婚打算的，就会比较早做安排，在二十多岁的时候离开神殿，少部分年轻的可能十几岁就离开了。 也正是因为此，南庭一批批的小孩不断地选拔上来，不断地在用王城的资源去供养他们，培训他们，人员代代地更替。 不过另一方面，综合素质比较高的孩子能得到统一培训，得到比较好的教养，再安排下来成婚，整体也拉高了子孙后代的“文化水平”。毕竟相当数量的小孩其实也当不成祭司，打扫的都不缺，就只能往行政人员上靠，但想官员的难度不比当神职人员低，大部分人只能落个比较好的嫁人出处，或者去当个士兵里的小长官等等。 “姐姐，就这样吗？” “对，放在这里吧。” 两个人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就准备去厨房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虽然是“尊贵的祭司”，但她们两都是比较平易近人的，神樱是学了很多会了很多，阿娜以前还不太重视，但在确定自己要去阿鲁鲁的神殿后，马上就开始了针对性的学习。 阿鲁鲁的神殿条件比不上大神们的神殿，别说是和伊什塔尔之类比，和埃列什基伽勒女神也比不上，和其他女神也差不多—— 非要说的话，阿鲁鲁女神的层次也就比神樱的祖母花园女神薇拉的级别高一点。 这就意味着，这样的女神会很吃供奉，本身信徒等也不会多，神殿的人也肯定只零星几个。 阿娜确定自己未来之后的生活，脱离不了自给自足，说不准还得要自己种田、自己养殖、供养女神再养活自己，还要自己洗衣做饭，说不准到时候还得给信徒帮忙，分东西到信徒那里做帮扶，所以她得强迫自己多学一些。 以前可以不上心，可以在姐姐的保护下偷偷懒，但现在可不行了，樱樱从很早之前开始就不会“溺爱”她了，各种东西是能教就教，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阿娜觉得自己即便在野外也能辨认野果和水源，慢慢地生活了，当然这个前提是她不会遇到凶猛的野兽，她是自身没有什么战斗力也没有神赐能力的，这点和樱樱不同。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月，到了夏季的时候。 “确定了吗？” “确定了！” 阿娜带着刚刚得到的消息回到住处：“我三天后就跟着队伍离开，神仆、侍从等和祭司的队伍一起，除此之外还有地方上的事务官和士兵长官。阿鲁鲁女神的神殿那里腾不出多余的人手来，但有同路但更远的神殿那里派了人来接，到时候我们一群人一起走。” 阿鲁鲁女神的神殿与库撒城在两个方向，前者在乌鲁克的西南方向，坐牛车的话大约有一个半月，而库撒城在乌鲁克的东边一些，樱樱记忆里需要一个月时间。 要离开的话，一般都是几十个人一起，一大群人还包括了护送的士兵，他们分别来自神殿或王城，到时候地方上也会派人出来接应，意外危险，但毕竟是众多神职人员出行，排场和安全性都有一定保证。 “你们不会走得很急的，还要把人送到其他地方，至少三四个地方的祭司要到岗，恐怕轮到你的时候要有两个月。” “那我是不是要多准备一些干粮？”阿娜脸上有些迷茫，也有一些胆怯，毕竟在南庭呆了那么长时间，以后就要分别，且可能短时间内都回不来，她当然担心。 阿娜不是决心终生侍奉神明的女祭司，所以她们都不愿意说这次分别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那种能单身在神殿里待一辈子且能被神殿反哺养老的也不是一般祭司能做到的，没点背景、能力和特殊之处，神殿也不乐意养你一辈子，尤其很多祭司是不事生产，等下面奴隶、信徒之类干活的。 毕竟有生育能力的女性是优质资源，为了人口发展，无论是乌鲁克还是其他城邦，都是鼓励生育，不论是改嫁还是什么，总之不太推崇独身。 像阿鲁鲁女神的神殿里，可能撑死了就十来个人，这其中还包括了神仆之类的仆役，一个神殿能有一个单身终老的大祭司就算差不多了。 在樱樱印象里，库撒城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情况，正规的有名有姓的祭司有八人，六女二男，大祭司名塔安，五十多岁了。 另外又有八位神仆，五男三女，负责神殿的打扫等工作之外，还要负责打理他们自己的农田，似乎还要负责畜牧，自家也有牛有羊。 奴隶不知道现在有几个，但应该也是有的，就是不一定专属于神殿，具体背景应该是战俘，通常有了这种奴隶，如果神殿不要，就会被安排去做苦役，修理河道、修路等等。 “那姐姐你……”阿娜这才恍然，好像还没听到关于姐姐的安排？ “我也走，现在是六月多，天已经很热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不过路上可能会辛苦一些，”她道，“干粮之类的不用考虑，中途会在各个城市和驿站休息的，路程不会特别赶，肯定有休息的时间。” “像你，到了地方之后可能就差不多八月末，那会儿还在丰收季节，到时候可能还要你们忙农活。” 她算了算时间就感觉是这样，最远的一处应该是九月中旬抵达，那会儿还是乌鲁克王国各地的收获季节，祭司不管是祈福还是做仪式，不管是参与劳动还是进行信仰传播，都非常重要且必要。 “原来如此，那姐姐和我们不是一个批次的？” “对，我是半个月之后出发的那波。” 樱樱一早有盘算，也做好了准备，库撒城那儿也对她的到来十分欢迎—— 一早听说有埃列什基伽勒女神看重的祭司出现，他们早就想把人接回来到自家窝窝里，这才能安心，结果老不见结果，几年下来，可算终于要等到结果了。 “火再大一些。”樱樱一边搅和着汤，一边提醒阿娜。 “好的。” “今天时间有点赶了，咱们做得快一些，你来看着这汤，要一直盯着别糊了底。” 陶制的锅子有好也有不好的，这会儿铁器还很不流行，不如说是冶炼的水平还差一点，她虽然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发展，但距离比较发达的铜器时代还有很大的差距——冶炼工艺对温度的要求非常高，目前有的那些窑和窖都达不到要求，火不够大，靠着神力倒是能做到，但无法量产。 想要推进生产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也没时间折腾了，只能用手头有限的资源去办事。 “我再切个蔬菜加进去，这看起来太稀了一点。” 樱樱到一边案板上切菜，弄了点发现不够，得到同意之后她到外面院子里摘菜，还得到了旁边厨娘的感慨，说她和阿娜伶俐能干，是勤劳的好孩子。 “今天的早饭就是菜汤和饼子吗？”阿娜扫了一眼，调整了一下灶台的柴火。 “是，中午给你们做羊肉汤吃。”厨娘回答道。 “你要走了吗？” 樱樱被背后的声音吓得一抖，差点把手上刚摘的蔬菜甩出去。 “吉尔伽美什？” “我说过了，叫我吉尔就可以啦。” 他眨巴眨巴红眼睛，又穿着一身黄金编制的金色长袍，腰带上的一颗颗宝石简直炫目，脖颈上、手腕上也带着夸张又华丽的黄金首饰，但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他一头灿金色的短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光泽。 “吉尔。”她和他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因为手上是菜，所以也只能勉强做个礼节的意思，不到位也没办法。 吉尔伽美什可能会在明年年末或者后年年初继位，这是神明那里给出的“测算”。 樱樱也尝试问过自家女神这是什么情况，没听说有这种“预言”，她冥府的女主人悄然告诉她，是因为现在的王寿命将终，明年年末就会带走他的性命，这事儿天神等都知道。 等现在的国王杜牧兹逝世，回归冥府女神的怀抱，那一早确定下来的继承人吉尔伽美什自然会自动上位。 不过因为种种原因，继承仪式肯定不会在老国王死去后马上就举办，多少要筹备一段时间，所以才说有可能要到后年才会正式继位。 知道这事儿的人不多不少，大部分都还瞒着，倒是他们的国王本人态度十分坦然，还找她过去问了问情况—— 冥府女神没给其他祭司显灵，但对樱樱的询问十分“慷慨”，竟然也把这样的消息告诉了她，国王听到自己的死期时也没有恼怒，更没有勉强樱樱去给女神求情，想要续命什么的。 为了防止国家动乱，外头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但考虑到吉尔伽美什已经来到人间有两年了，大家对他人神混血的身份十分清楚，这样的小孩是不可能像普通人类小孩那样猝死，自然他的地位某种程度上也十分稳固，都知道他是要当乌鲁克国王的人，有心理准备了。 “国王逝世的仪式，新国王继位的准备……” 肯定是前者优先，包括现在这会儿，仍然在加紧修建着杜牧兹国王的陵寝，能分给吉尔伽美什的“精力”的部分不算多。 吉尔伽美什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杜牧兹的儿子，虽然都说他是国王的孩子，但传言还挺多，有说是杜牧兹国王与女神生的，也有直接说他是神造的人神混血等等，他对老国王也没有特别深厚的亲情，整个就是在王宫里“兴风作浪”。 “做饭吗？”他凑过来，“我又想吃你的手艺了。” “我做的并没有比王宫的大厨好多少啊。” “但是感觉不一样啊，总觉得你弄的会特别不一样。” “是你的心情不同吧，受了这样那样的影响，也许只是因为我们认识。”她笑了笑，进了厨房开始洗菜。 看到吉尔伽美什，一行人十分惶然，但也不怎么意外。 一行人纷纷给他行礼，吉尔摆摆手，完全没把他们看在眼里，就跟着樱樱到一边给蔬菜冲水。 他不是头一次出现在樱樱的身边了—— 很多人觉得他是对神樱感到了好奇，因为两人都是人神混血，有相似的身世，所以他们才关系好。 “这是你们自己种的？好像没有我吃到的好。” “原来这个蔬菜是长这个样子的。” “我只吃中心的部分欸，这个嫩，那个不好吃，我不喜欢。” “咦，原来还要挑拣吗？这是要扔掉的部分吗？” “这个叶子有虫洞咬的痕迹，怎么不扔掉呢？还有人要吃的吗？” 樱樱长叹一声，把切好的蔬菜往菜汤里一放，顺手把汤勺递给阿娜，好妹妹立刻接了过来，根本不敢抬头看吉尔伽美什，就埋着头死盯着锅子。 “来，张嘴。”樱樱找了找，真从兜里拿出了两颗麦芽糖，塞了一颗到他嘴里。 “乖，安静一点。” “一会儿做蜂蜜糖，你要吃吗？要吃的话点点头，可以的话，安静坐着等待就可以了。” 她将“请你闭嘴”都写在了眼睛里，吉尔挑挑眉，还真就吃着糖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