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出生前认错了亲妈》 穿回去的第1天 傅周顾茫然地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想不明白她前一刻还在家里庆祝十八岁生日,就下楼取个快递的工夫,怎么就突然黑天变白天,还到了这大马路中间? 车喇叭滴滴响着,傅周顾差点被一辆绿皮出租车撞到,司机伸出脑袋冲她骂骂咧咧。 傅周顾看着那二十年前的绿皮出租,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这种车不是早淘汰了吗?怎么还有?而且还不止这一辆,刚又过去两辆。 不对,这楼房怎么这么矮?这是华东路?怎么没看见国贸大厦?那家海澜之家怎么也没了?地下商城呢?怎么这柏油路这么粗糙?还有裂口?这不是前几年城建刚修过的吗? 傅周顾恍惚地看着周围,到处都是鸣笛声,还有吆喝声,她头晕目眩地分不清方向,所有的声音都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头很痛,她模糊地看到交警朝她拼命地挥着手,下一秒,砰的一声巨响,她飞了出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来,傅周顾浑身都是疼的,腿打着石膏吊在半空,头上包得跟粽子似的,鼻子里还插着氧气管,病房挺大,竟然还是个单间。 一个中年男beta正愁眉苦脸地坐在旁边,见傅周顾醒了,这才打起精神问道:“我是撞到你的司机,我叫常庆祥,你家人的联系方式是多少?我联系你家人过来。” 傅周顾头痛欲裂,想也没想就报了老妈的手机号。 常庆祥摸出手机打了过去,很快又放下了手机:“空号,你再说一遍,我可能按错了。” 傅周顾又报了一遍,常庆祥又打了一次,这次又是很快放下了手机,还开了外放。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居然还是空号? 傅周顾按着跳痛的太阳穴,伸过去一只手:“我看看,你是不是输错号码了?” 常庆祥把手机递了过去,傅周顾接过手机才发觉那手机厚得离谱,一点儿也不轻便,再看手机lg,居然是早就破产的一个外国品牌。 傅周顾脑中电光火石想到了车祸的瞬间,想到了诡异的绿皮出租车,还有怀旧风的华东路。 不是吧?不会吧?! 傅周顾赶紧看刚拨的手机号,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看,没错,就是老妈的手机号,怎么会是空号? 傅周顾心里隐隐不安,她赶紧又拨了一遍,话筒对面依然是空号提示。 傅周顾深吸了口气,又翻到手机的日历点开,2002年,居然是2002年?!她竟然回到了21年前! 傅周顾动了动氧气管,她真觉得氧气不够了,快窒息了! 常庆祥在一旁问:“你还记得别的号吗?” 除了老妈,那就是顾阿姨。 傅周顾又拨了顾阿姨的手机号,居然也是空号?! 常庆祥伸头看了眼傅周顾拨的号码道:“你拨的这都是一个号段,这个号段好像还没开吧?” 傅周顾也顾不得头痛,直接打了客服电话咨询,竟然真的还没开过。 傅周顾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撞坏了头,所以才记错了亲妈的手机号,可记错一个可以,怎么可能两个都记错? 常庆祥问:“你还记得别的号吗?” 记得,但是已经没必要试了,傅周顾可是资深网文爱好者,什么样的文没看过?这种穿越桥段她最熟悉不过,她就是有点接受不了自己突然就穿了,还是身穿! 没错,身穿,傅周顾虽然脸上包得严严实实,这儿也没镜子可以让她观摩,可她认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她身上穿着的还是取快递时穿的短裤和棉T。 常庆祥见她半天不说话,扒拉了两下脸,有些疲惫道:“你要不记得号,给个地址也行,我看你年纪还小,上初中还是高中?这事还得你家人出面。” 家人?现在是2002年,她都还没出生呢,上哪儿有家人?! 傅周顾烦躁地抓了抓头,没抓到头发,抓到了一手的绷带,头更疼了。 这可怎么办?刚考上的大学黄了不说,她还成黑户了!没有身份证,养活自己都成问题,她该不会要饿死街头了吧? 不要吧?她可以睡马路牙子,可她不能饿死呀。 常庆祥疑惑道:“小姑娘?” 傅周顾生无可恋的“嗯”了一声。 常庆祥道:“你家的地址……” 傅周顾道:“别问了,我不记得了。” 常庆祥愣了下:“不记得了?什么意思?” 傅周顾道:“不记得就是……大脑一片空白,啥也想不起来。” 不是想不起来,是报了地址也没用,这时候的她还没出生,妥妥的黑户,她哪儿有家啊?就算有现在也不是她的家,家人也不是她的家人,她总不能指着跟她一个岁数的老妈说这是我妈吧?她还不想被关进精神病院。 常庆祥立刻坐不住了,赶紧起身按了床铃,刚按过,手机就响了,傅周顾这才注意到人家的手机还在自己手里攥着,赶紧还给人家。 说实话,这大叔也够倒霉的,好端端开个车,被她个凭空出现的人给碰了瓷,吓得不轻不说,还倒贴医药费。 对不住啊大叔,我也不想的,我真不是碰瓷的,等我有钱了,一定还你医药费。 傅周顾一口气没叹到底,就听常庆祥接起电话说了几句,突然对电话那头说道:“她好像撞着头了,说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可怎么办呀?”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常庆祥道:“好好,我等您过来。” 挂了电话,医生也来了。 医生做了个简单的检查之后,问傅周顾:“你叫什么名字?” 傅周顾道:“我……好像叫傅周顾。” 医生说:“好像?你记不清了?” 傅周顾厚着脸皮点头:“记不清了,就记得我好像叫这个。” 医生又问:“几岁了?” 傅周顾道:“不记得了。” 医生继续问:“家在哪里?爸妈是谁?” 傅周顾继续摇头:“都不记得了。” 医生接连问了一串问题,开了单子,让做脑CT。 傅周顾腿脚不方便,常庆祥只能任劳任怨的搀扶着傅周顾上了轮椅,推着去做了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时,常庆祥电话里的人来了,那人是个mega,妆化的很淡,只口红艳丽些,穿着一条深红色v领连衣裙,踩着高跟鞋,气势很强,却不会让人觉得咄咄逼人,看着像是三十岁左右,十分漂亮。 那人拎来了个沉甸甸的保温饭盒,放到了床头柜上。 常庆祥介绍道:“这是我主家,我是她的司机,她是专门来探望你的。” 杨华莹和蔼地冲傅周顾点了下头,道:“我叫杨华莹,你称呼我杨姐就好。” 傅周顾从善如流道:“杨姐。” 傅周顾看了眼杨华莹珠光宝气的脖子,懂了,难怪出了车祸大叔没像普通人那样急着撇清责任,主家修养好,司机跟着修养也好,而且主家不差钱。 杨华莹打开保温盒,里面是热腾腾的玉米排骨汤。 杨华莹盛了碗汤递给傅周顾,笑道:“时间有点匆忙,只煲了三个小时,你喝喝看,这个对骨头很好。” 三个小时还嫌少啊? 傅周顾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她就是个“碰瓷”的,暂时也没钱还人家医药费和饭钱。 傅周顾接过汤,道了声谢:”谢谢杨姐。“ 杨华莹道:”不用客气,你和我女儿差不多大,看着你我就觉得亲切。“ 傅周顾刚送到嘴里一口汤,差点没呛着,咳嗽了两声看向杨华莹,那一脸的不可思议,再没有那么真实了! 傅周顾道:”你女儿跟我差不多大?不会吧?我看杨姐顶多三十岁,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女儿?“ 杨华莹心情大好,笑盈盈摸了摸自己的脸道:”看你这小嘴甜的,我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年轻?我女儿都快18岁了,等有机会见了她你就知道了。” 穿回去的第2天 杨华莹这个人很不错,心眼好,有教养,还特别体贴,这是傅周顾和她相处半小时得出的结论。 傅周顾当然知道这区区半个小时并不足以了解一个人,可正常车祸的车主很少有这么心平气和的,不推卸责任就不错了,哪有照顾的这么细致的?杨华莹还怕她不好意思,特意把beta司机请了出去,问她需不需要上洗手间。 虽然杨华莹只是出于礼貌才这样,可傅周顾一个“碰瓷”的哪还敢有那么多要求?这么好的态度已经足够她受宠若惊了。 不过既然人家都主动提出来了,傅周顾也没矫情,从善如流地接受了杨华莹的好意,让杨华莹搀扶着一跳一跳上了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主治医生已经来了,脑CT结果没什么问题,医生让傅周顾不要着急,失忆大概率是暂时的,顺其自然就好,实在着急也可以配合着吃点药,不过尽量别吃,那药多少含点激素,对身体不好。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 傅周顾脸不红气不喘地应和着,她虽然心虚,可从小到大在她妈面前撒过太多谎,早就练成了大谎面前面不改色,小谎面前稳如泰山,只要没有证据她就死不承认的最高境界,除了她妈,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她在撒谎。 其实傅周顾也不想撒谎,可她还没想好下一步怎么办,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只能先装失忆了。 杨华莹从头到尾认真听着,不时点一下头,听罢还不忘感谢医生,没有一点儿摊上麻烦事的不耐烦,反而还有心情宽慰傅周顾。 “别担心,先养伤,养好了再说。” 傅周顾乍然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年代,所有的冷静都是强装的,有人能跟她说别担心,她怎么可能不动容?起码她不用再担心自己瘸着个腿儿还要露宿街头。傅周顾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突然就觉得特别委屈,想哭,可她忍住了,在人前哭可太丢人了,她憋死也不会哭的。 傅周顾装得跟没事人似地说道:“谢谢杨姐,我会还钱的,我打工还。” 杨华莹道:“事故责任有警方鉴定,你就别操心了,等你恢复记忆,我会跟你家人谈。” 我哪儿有家人啊,我认他们,他们也不认我啊。 再说,干嘛非得请家长?我都满十八了,不能自己承担吗? 傅周顾有点儿郁闷,怎么在别人眼里她还是个孩子?有事还得请家长?她都可以光明正大喝酒了好吗? 不管怎么样,反正她会还钱的,这事故人家肯定是没责任的,她可做不来那碰瓷的事儿。虽然她也是无辜受害者,可就算责任各负一半,她也是要还一半钱的。 警方的事故鉴定很快就下来了,傅周顾是在斑马线上被撞的,当时刚转红绿灯,路口监控没找到傅周顾过十字路口的身影,傅周顾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但是警方相信科学,就推测傅周顾是被正常通行的车辆挡住了,换而言之,傅周顾是在正常绿灯的情况下走斑马线过马路,没违反交通规则,肇事方全责,不仅要赔钱,还得重考驾照。 傅周顾原本是想帮可怜的司机大叔辩白两句的,可她都失忆了,说什么好像都不对,只能闭嘴。 也就是在警方那里傅周顾才知道,车祸那天杨华莹就在车上,她是车辆所有人,常庆祥又是在送她的路上出的事,属于工作时间,所以杨华莹才包揽了事故赔偿。 尽管本身就有责任,可杨华莹这样的东家还是很值得尊敬。 傅周顾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杨华莹给傅周顾找了个mega女护工,24小时陪床,照顾得很妥帖。常庆祥每天都会过来探望,风雨无阻的,亲爹也就这样了。傅周顾被他弄的挺不好意思的,几次提出让常庆祥不用这么辛苦,常庆祥都不肯听。 常庆祥道:“我是肇事者,本来就该照顾你,只是我是男beta,你一个女学生,又没分化,不太方便,所以……我辛苦什么?我不辛苦,护工才辛苦。再说,我每天过来看一眼就走,有什么辛苦的?” 傅周顾年轻身体好,半个月就拆了石膏,虽然还不能剧烈运动,可一瘸一拐地走两步还是可以的,后期就是慢慢养,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不是急的事。 医院床位紧张,傅周顾都拆石膏了,肯定不能再继续赖在医院。 2002年8月23日,傅周顾出院了。 常庆祥推着傅周顾换了家医院,那家脑科专家的号特别难挂,动用了杨华莹的面子才插队挂上,一通检查下来,依然没查出失忆的原因。 傅周顾是装的,再换十家也查不出来啊。 傅周顾有心想让他们别费这个劲了,可又编不出特别好的理由,只能被带着又跑了几家医院。常庆祥见实在查不出原因,也治不好,只能把希望寄托于警方。 警方比对了傅周顾的指纹,一般情况下,初中生就已经办理身份证了,只要有身份证数据库就能查到指纹。可傅周顾02年都还没出生,哪儿来的身份证? 比对无果后,警方只能查监控,21年前道路监控还没那么普遍,只有十字路口有,警方眼都快看瞎了,也没在其他监控里看到傅周顾的蛛丝马迹。 实在没办法,警方把傅周顾的信息输入到数据库中,等着傅周顾的亲朋好友主动去派出所报失踪,还在网上发布了不露脸的寻亲启示,兼顾保护了傅周顾的隐私,省得被不法分子利用。 就这样,一直到傅周顾出院又跑了好几家医院看脑子,警方也没找到傅周顾的亲人,傅周顾还是个小黑户。 可怜的司机大叔没辙了,治不好傅周顾就找不到傅周顾的家人,找不到家人就得继续对傅周顾负责,总不能把人扔大街不管吧?这事故在派出所可都是有备案的,傅周顾成没成年都不好说,万一将来查到人家还是未成年,那他们丢弃未成年,责任就更大了。 常庆祥只能又联络了杨华莹,也没避讳傅周顾,就在傅周顾暂住的酒店房间给杨华莹打的电话。 傅周顾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只能听到常庆祥道:“我带着她看了好几个专家都没用,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警方那边也查不到,这可怎么办?” “叫我说,就直接把钱赔给她,帮她办个临时身份证,给她在外面租个房子,有什么事她随时联系咱们。”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她的伤还没好利索,我给她找个保姆,先照顾她两个月,等她好了再说,我给钱。” “她一个小姑娘自己住是不太安全,找个物业好点儿的小区不就行了?” “行,好好,我把手机给她。” 傅周顾正听得起劲呢,常庆祥把手机递了过来,傅周顾只得硬着头皮接了过来。 傅周顾就见过杨华莹一面,这还是第一次通电话,傅周顾做贼心虚,又猜到要谈赔偿的事,忍不住紧张,她不知道这赔偿她是要还是不要。 如果要的话,那她也太不要脸了!还钱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毕竟医药费按照21年前的标准已经不少了,再加上租房乱七八糟的更是雪上加霜。她养活自己都成问题,拿什么还钱?万一还不上就被送回21年后了怎么办?那她岂不是成了老赖了? 可不要的话,她难道真的要露宿街头?不安全不说,她连吃饭的钱都没有,难不成饿死?就算打工也得等腿伤好利索了才行啊。 傅周顾愁得都快揪头发了,这可是良知与现实的艰难抉择,是要脸还是要饭?太难为她一个刚十八的花季少女了。 #惊!花季少女一夜秃顶竟是因为……# #惊!花季少女为饭碰瓷锒铛入狱!# #惊!拒绝赔偿后花季少女露宿街头惨遭拐卖!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傅周顾苦中作乐地瞎想着,对着电话喊了声杨姐。 杨华莹先问了下她的腿,问罢才道:“照理说,事故鉴定已经下来,我们这边把该赔偿你的钱给你就可以了。不过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就想着给你点儿建议,只是建议,决定权在你。” 傅周顾道:“杨姐你说,我听着。” 杨华莹道:“你呢,看年纪也就是十多岁,应该正是上学的年纪。你的记忆如果短期内能恢复,或者被你家人找到,那自然最好不过,可如果短期恢复不了,你将来怎么办?现在正是读书的时候,如果耽误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杨华莹又道:“我是想着,现在你的事在派出所刚备上案,正是热乎的时候,加上网上发布的寻亲启示多少算是有点舆论,趁着这个时候让教育局帮你办个临时学籍,你先上着学,省得将来耽误了。” 杨华莹说得很认真,确实是真心为傅周顾考虑,可傅周顾却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将来,再三年她就要出生了,不,三年都没有,她是8月6日出生的,现在都8月27日了,同一个时空能不能有两个她都不好说,到时候说不定她就回去了。 等等,出生?! 傅周顾脑中突然闪过了老妈的身影。 她想起老妈应酬到深夜,喝得酩酊大醉,趴在马桶上一边吐一边哭。 她想起老妈明明累得要死,却又总是失眠,总是半夜起来找药吃。 她想起老妈每年都会送她两份生日礼物,说是要给她双倍的爱,可为什么是双倍,老妈却没说。 其实不说她也知道,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到。 老妈是mega,是她的妈,妈从来不提另一半,傅周顾最开始连那个人是男是女是alpha还是beta都不知道。小时候傅周顾以为那个人已经死了,长大了才无意间听到妈和顾阿姨聊天,这才知道另一个也是妈,alpha妈。 傅周顾不知道A妈叫什么,只听到顾阿姨称呼A妈“姓周的”,知道了A妈姓周,和妈、顾阿姨是高中同学。 傅周顾问过妈有关A妈的事,妈只说就当她死了,别的一个字也不说。傅周顾只好去问顾阿姨,妈不愿意说的,顾阿姨也不愿意越俎代庖,只说A妈是个人渣,说A妈抛妻弃女走她的青云路去了。 自从知道了这粗略的真相,傅周顾就不只一次想,如果妈没有被A妈祸害,那这18年妈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是不是就不会喝多了趴马桶哭了?是不是也不需要吃安眠药了?至少送生日礼物不用一个人送双份吧? 现在是2002年,21年前,傅周顾还没有出生,妈也还是个只会为考试烦恼的单纯的高中生,再开学该上高三了。 傅周顾突然有了个疯狂的想法——她要拯救妈,她要阻止周渣A再祸害她妈! 这想法听起来有点中二,可傅周顾不觉得自己中二,她很认真,非常认真,过去的18年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杨华莹见她半天不说话,又问了她一遍:“你是怎么想的?” 傅周顾深吸一口气道:“杨姐说得对,这确实关系到我的未来,现在时机正好,趁热打铁让教育局帮我安排个学籍正合适,错过了这个时机可能会很麻烦。” 杨华莹欣慰道:“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我也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耽误你一辈子。” 傅周顾道:“我要是能上学,可以住校,这样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还能省点钱,我会还你们钱的。” 杨华莹道:“事故鉴定都下来了,我们全责,你还什么钱?我这边只出了个医药费,都还没赔偿你呢。” 杨华莹越是这么说,傅周顾越觉得羞愧,她心知肚明司机大叔根本没有违规,他只是比较倒霉而已,自己也倒霉,俩倒霉蛋,一人承担一半责任最合适。 不过傅周顾没有再争辩什么,她心里知道就好,等凑够钱直接送还就行了,现在光说不练也没意思。 傅周顾道:“我没做过这种事,还得麻烦常叔帮我领领路。” 杨华莹道:“放心吧,会让他帮忙的。” 傅周顾又道:“对了杨姐,既然要上,那我肯定想上个重点,你知不知道哪个学校最好?” 妈当年上的是市重点一中,也是傅周顾的母校。 杨华莹道:“那肯定是一中了。” 傅周顾立刻道:“那就一中!我想上一中!” 杨华莹笑道:“一中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得考试,不考试就得捐楼。” 傅周顾道:“我考试,我觉得我肯定行!我虽然失忆了,可常识什么的都知道,看见卷子我肯定会自动答题。” 杨华莹道:“那就试试吧,能考上当然最好,我女儿也在一中,她马上高三了,算是你学姐。” 高三?! 杨姐!你真是我的神!句句都说到了我的心坎上! 傅周顾强忍激动道:“那我也上高三吧,学一年高考,考不上大不了复读。” 杨华莹愣了下道:“直接跳高三,能行吗?不会觉得压力太大?” 傅周顾道:“我觉得我能行!” 她可是刚经历过地狱高三,还考上了清北,怎么能不行呢? 穿回去的第3天 原本傅周顾觉得自己倒霉透了,好端端突然穿了,刚穿过来就被创成瘸子,还成了黑户随时可能露宿街头。等她从教育局走出来,她又觉得自己简直被天使亲吻了左眼,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幸运呢? 虽然她暂时瘸了,可她拿到了临时身份证和学籍,并且得到教育局特批,一中专门为她一个人考了一天,难为监考老师提前结束暑假陪着她考试。 考试成绩是当天公布的,满分750分,傅周顾考了652,这还是荒废了两个月有点手生,并且二十一年前的知识点和她学的有点出入,不然她能考得更好。 当然最重要的是,因为入学考成绩不错,她的申请得到了学校的批准,如愿进了妈的二班,离拯救妈更进了一步! 所以就说左眼跳好事到,她左眼没跳就有好运,肯定是被天使亲吻了左眼。 因为快开学了,这一系列事安排的很紧凑,三天就办妥了。 8月31日晚上,傅周顾在常庆祥陪同下赶在宿舍楼关门前到了学校。 常庆祥帮傅周顾拉着行李,边往宿舍楼走边道:“你是临时插班进来的,不一定能分到同班宿舍。不过这学校没有差班,除了一班二班,其他都是普通班,不管把你分到哪个宿舍都挺好,反正肯定不会给你分高一高二那边。” 常庆祥说完傅周顾才反应过来,原来司机大叔是怕她因为分不到二班有小情绪,她怎么可能有小情绪?就算有情绪那也是激动! 马上要和十几岁的妈同班上课了,她能不激动吗? 不是傅周顾吹,她妈长得贼漂亮,都三十多快四十的人了,还一堆alpha围着打转,肤白貌美大长腿,一点儿都不夸张,走出门谁都看不出是她妈,都以为是她姐。 快四十岁还这么好看,十几岁该有多嫩多水灵? 傅周顾真有点迫不及待了,说不定她还能跟她妈处成小姐妹呢。 傅周顾只让常庆祥送她到楼下,自己拉着行李箱一瘸一拐上了宿舍楼。在没分化之前,宿舍是按男女分的,这里是女生宿舍,常庆祥是个AO通杀的beta,还是个男的,实在不方便上去。 一个宿舍四个床位,傅周顾到时,三个新舍友都在,一个在看书,一个在吃泡面,还有一个对着门后的镜子叉着腰刷牙。 她们已经听说有新舍友过来,傅周顾敲门进来,她们也没觉得惊讶。 刷牙的女生离得最近,她给傅周顾开得门。 傅周顾笑着冲她打招呼道:“我是新来的舍友,你好。” 那女生冲傅周顾招财猫似地抓了抓手,满脸笑意,她正刷牙实在不方便说话,就没说话。 吃泡面的女生也很热情,嘴里还塞着没咬断的泡面,已经迫不及待端着碗跟她打招呼:“新舍友啊,欢迎欢迎!” 她嘴里有泡面,说话含混不清的,两腮一鼓一鼓的像只花栗鼠。 一个招财猫,一个花栗鼠,傅周顾忍俊不禁,这一笑,距离感一下子就没了,三个人就瞎聊了起来。 傅周顾一向自来熟,大方地自我介绍道:“我叫傅周顾,新转来的,二班的,你们呢?” 刷牙的女生蹲了下来,把刷牙水吐到洗脸盆里,扯下床头绳上的毛巾擦了擦嘴,对傅周顾笑着道:“我是方晶晶,她是曹梦琦,还有她……” 方晶晶看向最里面看书的女生,那女生半长的头发散着,遮了脸,从侧面只能看到一点鼻尖。她皮肤很白,穿着件深红色的吊带睡裙,睡裙的布料像是丝绸,十分顺垂,还有点反光。那女生从头到尾头都没抬一下,像是完全沉浸在书里,压根就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方晶晶似乎有点怕那个女生,声音低了一度,说道:“她是周迟,我们都是六班的。” 周迟? 姓周?! 傅周顾一下子头皮都奓了起来,脑中立刻闪过一个念头——她该不会就是我那个渣A妈吧?! 娘嘞!妈还没见到,先见到渣A,这也太突然了吧?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等等,不对,这宿舍都是六班的,渣A是二班的,周迟怎么可能是她妈? 呼唔……虚惊一场。 傅周顾偷偷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这是真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是她胆儿小,实在是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马上要见到妈了,压根没想渣A的事,突然蹦出来个姓周,她条件反射也很正常。 自从知道渣A姓周,傅周顾就对“周”这个字特别反感,偏偏她自己的名字就带“周”,真特喵的糟心。 误会了周迟,傅周顾心里隐约有点不好意思,就冲着周迟道:“你好周迟,我是傅周顾,以后咱们就是舍友了。” 话音落下半天,空气格外安静,刷拉,周迟翻了一页书,眼皮都没撩一下,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压根就想不搭理她。 傅周顾有点儿尴尬,方晶晶在一旁打圆场道:“她一看书就这样,谁说话都听不见,没事,不用管她,你赶紧收拾东西吧,一会儿该熄灯了。” 傅周顾这才笑着再度看向方晶晶她们,问了她们早上几点上课,用不用跑操之类。她们也问了傅周顾以前是哪个学校的,为什么这个时候转学。 傅周顾没说自己失忆的事,现在还不熟,说多了不一定别人怎么想,毕竟失忆这种事大部分人也只在电视里见过。 傅周顾的床位在门口,一开门门缝先对着的那张,床在上铺,床下是桌子和立柜。床上和桌上都摆了不少东西,曹梦琦顾不得吃泡面,先过来拿走了自己的东西,方晶晶也过来搬走了自己的书和行李箱。 东西都搬完了傅周顾才发现,周迟居然没往她这边放东西。一般宿舍的空床不都是大家公认的杂物架吗? 方晶晶听说傅周顾出过车祸,腿还没好利索,倒刷牙水的时候顺便把傅周顾新买的塑料盆捎了过去,回来的时候捎来大半盆水,还附赠一块干净的抹布。 二十一年前的一中还是老式宿舍楼,宿舍里没有洗手间,洗澡得去公共浴室,刷牙洗脸上厕所也都是去走廊的公用水房。 傅周顾把自己的床位上上下下擦了一遍,中间方晶晶又帮忙换了两盆水,这才把床铺铺上。 收拾完,傅周顾把行李箱里的零食袋子拎了出来,挨个给舍友发了一圈薯片辣条巧克力。 十几岁的少女大多心思单纯,虽然不至于一包“辣条”就当场结拜,可一堆“辣条”还是可以义结金兰的。傅周顾初来乍到,想快速融入,分“辣条”是最快速的方法,起码能给舍友留个好印象。 方晶晶在傅周顾对床,傅周顾就先给了方晶晶,方晶晶也不矫情,推辞了一下就笑纳了。 曹梦琦更不矫情,连推辞都没有,直接接了过去,笑嘻嘻道:“都是我爱吃的,谢啦小周同学!” 啊? 叫什么不好?偏叫小周?! 傅周顾纠正道:“我姓傅,傅周顾。” 曹梦琦道:“啊,果然汉字的排列顺序不影响,你这名字起的,傅周顾,我乍一听,就记住个周字,我还当周傅顾呢。” 方晶晶开玩笑道:“那是顺序的问题吗?是你小脑发育不全的问题吧?” “方晶晶,你想死?!!” 曹梦琦作势要跟方晶晶拼命,方晶晶笑着躲开了,曹梦琦其实屁股都没离开椅子,她压根懒得动,就扎个架势而已。 方晶晶跟曹梦琦笑闹了两句,又问傅周顾道:“你是哪个周哪个顾?姓周的周吗?你妈姓周?现在挺多双亲的姓加一起当名字的。” 怎么一直提“周”?好烦呐。 傅周顾道:“不是,不是姓周的周。” 其实就是姓周的周,傅周顾专门问过妈自己名字的含义,妈没说,顾阿姨说了。顾阿姨说那三个字全是姓,但没说是谁的姓。 其实不说傅周顾也知道,傅就是妈的傅,周是A妈的周,顾是顾阿姨的顾。 傅周顾是真的很讨厌自己的名字跟渣A牵扯,可妈不让改名,问原因也不说,真是要气炸了,傅周顾因为这事还跟妈大吵过一架,最后也只能憋着,但她绝不会承认她的“周”是周渣A的“周”! 傅周顾信口雌黄道:“不是姓周的周,也不是姓顾的顾,是‘曲有误,周郎顾’的周顾。” 曹梦琦撕开包装刚把薯片塞嘴里,一听这个,嚼着薯片插嘴道:“哇哦~还挺浪漫,你双亲一定很相爱。” 相爱个毛线啊! 傅周顾干笑了下,没说话。 方晶晶大呼小叫道:“曹梦琦!去你桌上吃去!你看你吃泡面给我弄一桌,吃个薯片还往我鞋上掉碎渣!你的嘴是漏壶?!” 曹梦琦道:“那你也吃啊,去我桌边吃,随便吃。” 方晶晶道:“我刚刷过牙!” 曹梦琦道:“你可以再刷一遍。” 方晶晶道:“我懒得动,你给我刷啊?” 曹梦琦道:“我给你刷就我给你刷。” 傅周顾听着她俩的玩闹声,拎着零食袋子走向最里面的周迟,一个宿舍总共就这么三个舍友,没道理两个舍友都给了第三个不给。 傅周顾把薯片巧克力什么的放到周迟桌上,笑着道:“咱宿舍都有,这是你的。” 傅周顾其实是有点捏把汗的,她就怕人家不搭理她,怪丢人的,哪怕说句“不要”也没那么丢人。 谁知道周迟居然抬眸看了她一眼,说了句:“谢谢。” 傅周顾松了口气,还以为第三个舍友不好相处呢,没想到只是不太爱说话而已。 不过这周迟长得真好看,唇红齿白的,鼻梁也很高,眉毛颜色淡淡的,连带眉形都不是很明显,像是不太浓稠的墨汁轻轻描了那么一下,不锋利,很温柔,特别的有韵味。 傅周顾笑着道:“都是一个宿舍的,不用客气。” 周迟“嗯”了一声,视线又转回了书上,一副“别影响我翻书速度”的架势。 看什么书呢?这么专注? 周迟好奇地看了眼封皮,封皮上是字体诡异的《午夜阁楼》,底色是浓沉的黑,还有个鲜血流淌的图案。 居然在看恐怖?高三还有工夫看闲书?一中不都是废寝忘食的学霸吗? 傅周顾边往回走边回头看周迟,之前还不觉得,这会再看,总觉得周迟的睡裙很不合适,配着周迟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就像小孩穿了大人衣服。 不过人家喜欢,谁也说不来什么,再说十几岁正是渴望快点长大的年纪,背着家长偷偷穿高跟鞋涂口红都是常有的,穿条大人的裙子怎么了? 不管怎么说,三个舍友似乎都还不错,傅周顾心情大好,腿都没那么瘸了,借了曹梦琦的热水洗了脸刷了牙,赶在熄灯前爬上床躺好。 也不知道妈这会儿在哪个宿舍躺着,明天就能见到她了,真希望天快点儿亮。 穿回去的第4天 一大早,刚六点,宿舍楼的起床铃就响了,满宿舍的哀嚎声,开学第一天就得跑操,暑假的懒散都还没过呢,学生们怨气冲天,贞子来了都压不住。 傅周顾瘸着腿儿不用跑,可也得下楼找班主任,她进一中实在太仓促,到现在班主任的面都还没见过,只能下去当面请假。 学生们都穿着校服,白色短袖天蓝色的裤子,只有傅周顾一个穿着私服,在人堆里十分显眼。不过大早起的学生们都困得要死,不是在打呵欠就是赶紧找队伍,并没有人关注傅周顾。 方晶晶给傅周顾指了二班的队,傅周顾一瘸一拐过去,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女beta,戴着副黑框眼镜,看着有点严厉,正在队尾等着学生们排队。 傅周顾走到班主任跟前报了名字,早上这会儿正忙着,班主任根本没空,可还是推了下眼镜和善道:“你就是新转来的学生?你的事我听说了,你先去教室吧。用不用让人扶着你过去?你的腿能行吗?” 傅周顾道:“没事,慢慢走不要紧。” 跑操是哪个班先排好队哪个班先跑,不是围着操场跑,是围着整个校园跑,已经有班级排队跑出了操场,班主任不愿落后,吆喝着二班赶紧的,傅周顾转身往教学楼方向过去。 傅周顾走得很慢,踩不死蚂蚁的那种慢,她表面淡定,视线却像扫描仪一样在二班队伍里来回扫视。 妈在哪儿?我那么大一个妈到底在哪儿站着啊啊啊?!!! 傅周顾小心脏扑通扑通的,憋了一晚上好不容易跟妈近在咫尺,不看一眼哪儿甘心就这么去教室? 可全校三十多个班级,排队都是按顺序一个班挨着一个班排的,紧凑得很,从队尾只能看到后排的学生,中间和前排根本看不见,打眼望去,乌泱泱都是人,傅周顾眼都快瞅瞎了也没看见妈的一根头发。 关键他们还都穿着校服,女生的头发也都差不多长短,全校统一,不让留过肩发,这就更增加识别的难度了。 傅周顾磨蹭到操场口,看着一队队学生跑出操场,干脆也不走了,就站到路边树旁,看着他们两个两个的从自己眼前跑过去。 一三班,二七班,一九班,三十班,三六班…… 没等来心急火燎的妈,傅周顾先等来了同宿舍的六班。方晶晶和曹梦琦并排跑着,方晶晶一脸轻松,冲傅周顾笑呵呵抓了抓手,曹梦琦却是面如菜色,刚开始跑已经一副要当场去世的痛苦面具。 傅周顾忍俊不禁,等人的焦躁感立刻散了不少,看着她们苦逼地跑步,竟然隐约升起来点“别人都跑我不用跑”的爽感。 不过怎么只看见方晶晶和曹梦琦,周迟呢? 三六班哗啦啦跑过去了大半,一直到队尾傅周顾才看见周迟。 周迟皱眉跑着,一脸的不高兴,不知道是起床气还是不乐意跑步。校服领口有两个扣子,周迟一个也不系,男生倒是有挺多不系的,但女生真没几个。 校服扣子比较靠上,系不系其实也露不出什么,可不系总有种叛逆的味道,好像专门跟老师对着干似的,尤其周迟再冷着脸皱着眉,不易亲近的感觉再度卷土重来。 一如昨晚,周迟不知道是没看见傅周顾,还是懒得搭理傅周顾,眼皮都没撩一下,就那么从傅周顾面前跑了过去。 周迟旁边的男生一直偷瞄周迟,跑一路瞄一路,想跟周迟说话又不敢的样子。那男生个子不高,也不知道怎么就排在了最后,周迟的个子倒是挺高的,二班女生里数一数二,就是太瘦了点,像根瘦巴巴的夹竹桃。 傅周顾指尖搔了搔耳后,很快转回了注意力,继续苦等她十几岁的小妈。 又跑过去了几个班,傅周顾终于盼来了三二班,她忍不住一阵激动,攥着拳头翘首以待,二班同学的脸一张张挨个扫过,她的视线突然停在了一个女生脸上。 那女生的脸圆圆的,不是讨喜的瓜子脸,五官也很普通,可那五官放在那小圆脸上偏偏就特别舒服,就像路边没人理睬的小野菊,单独的一朵普普通通,可成片的小野菊长在一起,一眼望去香花万里,浑身都是舒坦的。 那女生不是妈,而是……顾阿姨。 啊啊啊啊啊!顾阿姨!顾星河!!我都没等到你的生日礼物就穿过来了,好不甘心啊! 看到顾星河,傅周顾几乎热泪盈眶。 顾阿姨比妈都宠她,每年的生日礼物都价值不菲,还都送到了她的心坎上。妈不给她买的,顾阿姨都给她买,包括小时候吃汉堡,妈是打死也不肯给她吃一口的,都是顾阿姨偷偷带她去吃。 傅周顾也想过为什么顾阿姨对她这么好,她觉得应该是顾阿姨一直没有结婚没有孩子,又和妈关系好,而自己又如此优秀可爱,所以就特别喜欢她。 顾阿姨喜欢她,她也喜欢顾阿姨,在她心里顾阿姨跟妈是一样的,就像她另一个妈,要不是顾阿姨也是个mega,她还真想撮合妈和顾阿姨在一起。 眼看着顾星河越跑越近,傅周顾忍不住眼圈红了,穿过来这么多天,终于见到亲人了,她真恨不得扑过去抱住她的顾阿姨大哭一场。能让她这么撒娇的也只有顾阿姨了,妈都不行,妈面前,傅周顾一直都是很坚强的,她想成为妈的依靠,而不是一直以来的负担。 不过妈似乎不太理解,还因为她有事只愿意跟顾阿姨说,气得骂了她一顿,没把她骂哭,倒是把自己气哭了,她哄了很久才哄好。 事实证明,成年人的崩溃的确就在一瞬间,哄起来还格外难。 顾阿姨都在这儿了,妈呢?妈和顾阿姨不是关系很好吗?她们怎么没一块儿跑? 傅周顾急不可耐地朝后张望着,突然就看到了一张熟悉但又不太熟悉的脸。 妈! 虽然脸型略有不同,可傅周顾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队伍里的傅一帆,她的亲妈! 没等傅周顾激动,就见妈身后的男生嬉皮笑脸地故意拽妈的后衣领,跟妈同排跑步的女生回头拍打他的胳膊骂道:“周家航你有病啊?!” 周家航脸皮厚得跟城墙一样,一点儿不觉得难堪,还从兜里摸出个打火机,哈哈笑着故意去燎傅一帆的头发。 正跑着步,这样很危险,傅一帆捂着头发回头气得脸颊通红:“你再这样我告老师了!” 周家航嘲笑道:“你小学鸡?还告老师?” 旁边有同学起哄:“周家航,你是不是喜欢傅一帆?不然你怎么天天找她麻烦?” 周家航“切”了一声,道:“谁喜欢她?少胡扯。” 说着,周家航又拿着打火机去燎傅一帆的刘海。 傅周顾在一旁看着,脑子嗡嗡作响,满脑子都是那三个字——周、家、航。 周! 那男的姓周?! 【周家航,你是不是喜欢傅一帆?】 这句话传进傅周顾的脑海时,傅周顾整个人都炸了! 她的理智光速崩塌,身子比脑子反应快,瘸着一条腿都不耽误她飞速插|进队伍,不打周佳航拿打火机的手,照着周佳航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仿佛带着回音,正跑步的队伍突然就乱了,所有人都惊呆了。 穿回去的第5天 这一巴掌打得不轻,震得傅周顾虎口都疼了,手掌也火辣辣的。 打完人傅周顾才反应过来,不对啊,周家航是男的,周渣A是女的,这人不是她A妈。 天! 打错人了怎么办?! 就这一个巴掌的工夫,前面的同学跑远了,后面的同学堵住了,好好的早操队伍断开了,就像是小河被水坝截了流,堵住的河水把傅周顾几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傅周顾看着乌泱泱的人头,那一刻脑子都是懵的,转学第一天就打架,这,这这这……打人的手还举着,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傅周顾看了眼震惊的脸都忘了捂的周家航,又看了眼比周家航更震惊的妈,视线突然落在了周家航手里的打火机。 打错人? 我呸! 你连周渣A都不是,凭什么欺负我妈?big胆! 啪! 又是一巴掌,打的还是刚才那半边脸,第一巴掌打出的手印还没落,又被加固了一下。 一切发生的太快,没料到她会补刀的同学瞠目结舌。 周家航傻了,十几岁正是面子大过天的年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连甩两耳光,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周家航怒道:“你他……” “妈”字还没出来,傅周顾义正辞严道:“你怎么能拿打火机燎女生头发?太过分了!” 傅周顾表面控诉,实则是给不明真相的同学科普:不怪我打人,是他太过分。我不是真不良,但他是真渣。 和傅一帆同排跑的女生孙芒附和道:“就是!你有病吗你?!” 围观的同学议论纷纷,指责的目光如刀似箭,尤其是女生最能感同身受,头发那可是宝贝疙瘩,燎什么不好燎头发?垃圾! 周家航恼羞成怒,上手就想打傅周顾,傅一帆慌忙挡在傅周顾面前:“周家航!教导主任来了!” 教导主任确实来了,隔着人群已经可以听到教导主任粗犷的吆喝声。 周家航气红了眼,赶在教导主任挤进来之前,仗着人高马大,隔过傅一帆猛地推了下傅周顾! 周家航是带着满肚子火气推的,这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这要推上,后面的同学都得被带翻了,她的伤腿可就得二次伤害了。 傅周顾眼睁睁看着周家航的手伸了过来,她万分纠结,是躲?还是不躲? 躲的话,那就是她单方面殴打周家航,不躲的话就是双方斗殴,性质完全不一样。 好麻烦,那就躲一半吧。 傅周顾后退了半步,重心向后,那推力立刻就弱了不少,傅周顾假意惊呼了声,撞在了围观的同学身上,同学赶紧扶住了她。 傅周顾弯腰捂住腿,佯装痛苦道:“好痛,我的腿骨折了。” 教导主任拨开人群进来时,正听到周家航凶道:“装什么装?我就推了你一下就骨折了?你是纸糊的?我还说我高位截瘫呢!” 教导主任打发看热闹的同学赶紧跑操去,再不去扣班级分。同学们稀稀拉拉地跑了,跑出去很远才慢慢组回队形。 教导主任把傅周顾几人带到路边台阶,先问了傅周顾是谁,知道她是转学生后,刚想问怎么回事,傅一帆道:“老师,她的腿很疼,好像骨折了。” 教导主任还记得刚才周家航的话,他低头看了看傅周顾的腿,隔着裤子也看不出什么。 教导主任道:“怎么回事?” 傅一帆还要再说,孙芒赶紧扯住傅一帆道:“她那是夸张说法,怎么可能真的骨折?你快别说了。” 孙芒是怕说得太过火了,本来理在她们这边,反而到了周家航那边。 周家航冷哼道:“她要是骨折,我立马退学!” 傅周顾入学实在匆忙,教导主任只知道教育局特批了个转学生,别的并不清楚,也不知道傅周顾出车祸的事,就问傅周顾:“疼得厉害?” 傅周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傅周顾原本是真想坑周家航一把,给周家航长点教训,可又觉得对老师撒谎不好,反正老师还会处罚周家航,自己也打过两巴掌了,要不就算了吧。 教导主任见傅周顾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觉得问题不大,就直接进入主题道:“为什么打架?” 周家航抢先恶人先告状,说自己好好跑着步,傅周顾突然窜出来打他。 孙芒骂周家航胡说八道,义愤填膺地把事情经过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周家航跟孙芒吵,说他就是跟傅一帆开玩笑,再说关傅周顾什么事?她从哪儿钻出来的算哪根葱?凭什么打他? 孙芒回骂:“就不兴人家路见不平一声吼?不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还怪人家见义勇为?” 周家航道:“同学之间开玩笑不是很正常?什么路见不平?我怎么傅一帆了?她头发有少一根?” 孙芒道:“杀人未遂不算犯罪?你比《刑法》还牛掰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傅一帆插了几次嘴都没插上,周家航越吵越火大,脸红脖子粗的,上手就想打孙芒,教导主任一脚踹在他后膝窝上,让他敢动手试试。 跑操路过的学生好奇地往这边看,队伍都跑不齐了,教导主任头大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去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孙芒还在跟周家航吵,班主任刘梅匆匆赶了过来。早操已经跑完了,走廊到处都是喧闹声和脚步声,有几个二班的学生在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傅周顾眼角余光瞟到了人群里的顾星河。 嘻嘻,就知道顾阿姨不放心妈,这可真是绝美的友情! 刘梅问怎么回事,孙芒嘴快,抢在傅一帆前面又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自己的学生自己清楚,刘梅显然知道周家航是个什么德行,先训斥了周家航一顿,转头问傅周顾:“不是让你回教室吗?你在路边干什么?” 傅周顾坐在椅子上,捂着腿,昨晚兴奋到失眠压根就没睡好,现在坐在这儿听了半天有点困了,她忍不住偷偷打了个呵欠,再抬头,刘梅不知道怎么了,严厉的眼神突然变得温和,连语气都温柔下来。 怎么了这是?怎么用这种小白菜地里黄的眼神看她?她脸没洗干净? 刘梅抽了张纸巾递给傅周顾,安抚道:“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下情况。” 傅周顾迟疑地接过纸巾,更怀疑自己脸没洗干净了,照理说不应该啊,难道眼角有眼屎? 傅周顾擦了擦眼角,就听周家航气急败坏地骂了句:“呸!还装哭!” 傅周顾道:“?????” 我什么时候哭了?还装哭? 哦,呵欠泪。 当着老师的面,傅周顾没搭理周家航。 傅周顾对刘梅现编道:“我当时是不知道教室在哪儿,想找个人问问,所以才停在路边了的。” 刘梅问:“打人的事你承认吗?” 傅周顾点头:“承认,是我打的。” 刘梅问:“你跟傅一帆认识?” 认识,当然认识,那是我妈,亲妈! 傅周顾摇头:“不认识。” 刘梅道:“那你认识谁?” 顾星河啊,我还认识顾星河! 傅周顾继续摇头:“谁都不认识。” 刘梅道:“既然都不认识,那你为什么要打人?” 通常而言,只有看到熟人被欺负才会上头,看到陌生人被欺负顶多动嘴不会动手。何况周家航虽然过分,可本质也就是同学间开过头的玩笑,还不至于到霸|凌的程度。傅周顾要是认识傅一帆还能理解,可不认识傅一帆,她的反应就有些奇怪了。 周家航在一旁冷嘲热讽:“她肯定有暴力倾向,在原来的学校混不下去了才来咱们学校,要不然好好的怎么高三转学?” 傅一帆立刻反驳:“她要是有暴力倾向,那你拿打火机烧我算什么?反社会?变态?” 孙芒在一旁小声道:“哇哦,傅一帆居然能这么硬气,看来真是受刺激了。” 傅周顾有些奇怪,妈一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说出这种话不是很正常吗?还是十七岁的妈还没get到这种技能? 说起来也是,妈刚才被欺负居然只说告老师,没有像她认识的妈那样哐哐怼回去,看来十七岁的妈确实有点软弱可欺。 在孙芒面前凶狠的周家航,对上傅一帆气势就没了,就觉得特丢脸:“不就开个玩笑吗?至于吗?” 孙芒反唇相讥道:“不就扇你两耳光吗?至于吗?” 刘梅呵斥了一句“都闭嘴不准吵”,转头又问了傅周顾一遍:“你为什么那么冲动?” 为什么?你看见你妈被欺负能不冲动?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这话没法说啊!她要真说出口,铁定被当成神经病,妈估计都得对她退避三舍。 傅周顾深吸了口气,一脸苦大仇深地望向窗外,声音幽幽道:“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们肯定不信吧?可我看见那火要燎到人的时候,突然很害怕,好像曾经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可是我……我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冲了过去。” 失忆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哦耶~! 看着傅周顾这个样子,办公室的众人,包括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的几个学生,全都沉默了。 这……但凡少看点少追点韩剧,也不至于说出这么失忆文学的话。 在场的只有刘梅一个人知道傅周顾失忆的事。 周家航嘲讽道:“你说的这什么屁话?当我们三岁小孩?还是你脑子有病?有病你上三院啊,搁这儿忽悠谁呢?” 三院是精神病院。 刘梅训斥了周家航一句,道:“不管什么原因,打人都是不对的,同学之间应该相互友爱,你俩一人写2000字检讨,明天交。” 周家航不服:“那我就白挨两巴掌?我不写。” 刘梅面无表情道:“3000,再抱怨5000。” 周家航不吭声了。 傅周顾:该! 傅一帆道:“刘老师,她的腿还疼着呢。” 刘梅道:“她的腿怎么了?磕着了?” 傅一帆道:“刚才周家航推了她,好像骨折了。” 孙芒瞳孔地震,赶紧拽傅一帆,没拽住。 傅周顾也震惊了,怎么这篇还没翻过去呢? 周家航立刻火往上撞,指着傅一帆道:“你tm讹谁呢?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亏我还……” 周家航被教导主任狠拍了下,冷哼一声不说了。 傅周顾的火却窜了上来。 你谁啊你?敢指着我妈鼻子骂?! 行!这可是你自找的! 刘梅问傅周顾:“是不是真的很疼,用不用去医院?” 没等傅周顾开口,教导主任道:“哪有那么夸张?顶多扭一下,去医务室就行。” 医务室?我才不去,要整就整大的! 傅周顾垂下眼帘,一副快哭的样子,实际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哭,什么戏都能演,唯独哭戏她不行。不过不要紧,眼泪不够表情来凑。 傅周顾泫然欲泣道:“算了吧,我再忍忍,说不定没那么严重。” 说不定?这怎么能说不定?! 学生刚转进自己班就出事,刘梅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尤其这还是教育部特批,背后还不知道有什么门道。 刘梅把教导主任拉到一边,低声把情况说了一下,教导主任眉头拧紧,之前是觉得不至于骨折,这会儿知道刚出的车祸,立刻重视起来,喊了校医过来。校医看了下车祸没好利索的腿,不敢妄下论断,建议去医院检查。 “那就去医院!” 教导主任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指挥门口看热闹的两个男生进来,直接抬起傅周顾坐着的椅子,让给抬到楼下,又训斥周家航赶紧叫家长。 一切变化的太快,周家航不可思议道:“秃瓢你傻吗?她就是装的!” 周家航一不小心把教导主任的外号给秃噜出来了。 教导主任气得脑瓜子疼,瞪了周家航一眼,跟着先下了楼,刘梅没驾照,教导主任开车最合适。 办公室其他老师面面相觑,学生们也觉得不至于骨折,怎么教导主任和班主任这么夸张? 傅一帆和孙芒一看这架势,赶紧跟了上去,其实她们去不去都行,刘梅也喊了她们去上课,可孙芒不想上课,拽着傅一帆非要跟上,傅一帆担心傅周顾,也就跟上了。 傅周顾从被抬起那一刻其实已经后悔了,都说冲动是魔鬼仇恨蒙蔽双眼,她不仅魔鬼了瞎了,她还直接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等到了医院一通检查下来,医生说她没事,她真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幸好她只在二班面前社死了,六班跑在前面,舍友们不知道这事,不然她连宿舍都不用回了,直接挖坑把自己埋了算了! 正脚趾扣地,一抬头,就见周迟抱着一摞作业本从楼梯拐角下来。 傅周顾全身的寒毛都奓起来了,不是吧?这么邪门?!! 不不不,别这么悲观,周迟之前都对她视若无睹的,说不定根本不会注意到她。 傅周顾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可是这么多人浩浩荡荡,抬着她跟太后出街似的,怎么可能看不见啊摔! 周迟冷淡的眼神在她脸上扫了一圈,着重看了眼她屁股底下的宝座,不知是不是错觉,傅周顾感觉周迟的嘴角好像翘了翘。 傅周顾:“……” 人间不值得,还是让我死吧!!! 穿回去的第6天 傅周顾口吐灵魂地被抬到车上去了医院,又跟着大部队浑浑噩噩做了一系列检查,直到医生拿着拍好的片子举起来看的时候,傅周顾才稍微回了点儿魂。 这么多人陪着她检查,结果她屁事没有,怎么想怎么不想活了。 宇宙的尽头是社死,怎么办啊? 傅周顾坐在轮椅上,放空自己,只要她什么也不想,尴尬就钻不进她的脑袋。 傅周顾正跳出凡尘外不在五行中,身后推轮椅的傅一帆突然凑到她耳朵边,扭捏地说了一句:“别担心,医生肯定能治好你。” 傅周顾:“???” 我没担心啊,小妈这是又脑补了什么? 傅周顾回头看了眼傅一帆,傅一帆已经把视线转回到了医生身上,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认真地等着医生的诊断结果。 傅周顾抓紧了轮椅扶手,五味杂陈,十七岁的小妈温柔又好骗,被欺负了也只会告老师,她是怎么长成后来一点儿亏都不吃的傅怼怼的?难道是被周渣A刺激狠了?黑化了? 肯定是这样! 周渣A真是害人不浅,她得快点揪出她,绝对不能让妈再走老路! 傅周顾胡思乱想的工夫,医生已经做出了诊断,那一堆专业名词从医生嘴里出来,就像外行人看验血单子,看了等于没看,听了等于没听,根本就不懂,只能听懂诊断结果——傅周顾确实骨折了。 骨折是骨折了,这骨折到底是车祸没好利索?还是周家航又给了二次伤害? 教导主任刚想细问,医生已经飞速开了一堆药,边开边交代了注意事项,然后就直接喊了下一位。 临近中午,医生快下班了,外面还排着好几个人,等不及的患者已经在扒门缝了,教导主任眼看下一位已经急火火走了进来,也不好再继续赖着不走,只能快速问医生:“她这骨折是新伤还是旧伤?” 医生接过新患者的号,头也不抬道:“新伤,多注意点不会有后遗症。” 刚车祸半个月的伤,在医生眼里可不就是新伤吗?车祸前的伤那才叫旧伤。 教导主任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问出了歧义,道了声谢,示意傅一帆推着傅周顾出了诊室。 嗯?这就完事了?她糊弄过去了? 傅周顾不可思议的从看破红尘状态出来,她仿佛看到了社死的墓碑轰然倒塌,她竟然又死而复生了?! 喜极而泣。 孙芒和周家航在诊室外等着,见傅周顾出来赶紧过来,周家航憋不住开口道:“怎么样?没骨折吧?我就知道她装的!” 孙芒嘴快:“狗屁!医生都说她骨折了,你等着赔钱吧!” 周家航如遭雷劈:“我不信!你胡扯!骨折怎么不打石膏?” 孙芒道:“医生说不用打,不信你问医生去!” 周家航他爸紧赶慢赶,这会儿才终于赶到,教导主任把情况简单跟他爸说了下,他爸一听败家儿子把同学打骨折了,还是个女同学!气得当场揪着周家航又是捶又是打! 教导主任赶紧拦,费了挺大的劲才拽住了这个暴躁老爹。 周家航鼻青脸肿地被他爸按着给傅周顾道歉,周家航挣扎着不愿意,憋得脸红脖子粗的。医院人来人往的,众目睽睽之下,这何止是社死,这根本就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傅周顾替人尴尬的毛病都要犯了。 周家航还是那个样子,死咬着傅周顾是装的,说什么也不肯道歉。 周家航他爸按着周家航的手背都暴起了血管,真快被他这糟心儿子气吐血了。 他爸道:“片子都拍出来,你还说人家装?小姑娘家家的骨头都细得很,你觉得你没用劲儿没用!人家骨折了就是骨折了!还不快道歉!你想气死老子?!” 周家航被按得直不起腰,又被他爸拽着跑不掉,只能嚷嚷道:“是她先打我的!我没错!” 他爸忍不住又捶了周家航两下:“你还敢犟嘴?!你不道歉,回头人家家人来了不愿意,把你送派出所你可别后悔!” 派出所? 好端端的去什么派出所?万一留下案底怎么办?就算不留案底,对于十几岁的未成年来说,派出所是个神圣又让人害怕的地方,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周家航憋了半天,终于梗着脖子从鼻子里哼出一句“对不起”。 傅周顾看着他那个不情不愿的样子就来气,你是中了一道歉就会死的毒?怎么道个歉跟要你命似的?你别不情愿,我还不情愿呢! 傅周顾道:“不用给我道歉,你该道歉的是傅一帆。” 傅周顾坐着轮椅说着这又装B又爽的话,感觉自己像个残疾大佬,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周家航他爸又按着周家航的头给傅一帆道歉,傅一帆脸都红了,局促地摆手道:“我没事,我没事。” 傅周顾躲过了社死,又看到恶人有了恶报,心情大好,这才想到了赔偿问题。 虽然她的确是想报复周家航,可她的腿也的确跟周家航没关系,报复归报复,钱她绝对不能讹,毕竟钱也不是周家航的。 傅周顾对周家航他爸道:“叔叔,医药费不用你们出,我自己出,我就一个要求,让周家航转学。” 一中可是市重点,转学?还是高三这种关键时期?周家航他爸一听就变了脸。 他爸道:“我们不是已经道歉了吗?你不能这么得理不饶人吧?” 傅周顾道:“是他自己说要是骨折他就退学的,又不是我说的,在场的都是证人,张老师也听到了的。” 张老师就是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尴尬地笑了下,算是默认了傅周顾的说辞。 孙芒在一旁赶紧点头:“就是他说的,在跑操那儿说的!” 傅一帆也附和了一句:“我也听到了。” 周家航他爸脸都绿了,转头看向龟儿子:“你真说了?!” 周家航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还敢嚷嚷道:“我说了怎么了?大不了转学!” “去你的大不了!” 他爸气得抬脚就踹这傻缺儿子,教导主任赶紧上前阻拦。 高三正是关键期,转学是不可能转学的,可事情还是要解决的。 周家航他爸只得硬着头皮给傅周顾赔笑脸说好话,周家航反倒站在一边拽得二五八万的。 看着他爸那样,傅周顾想起了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孩子选择不了父母,父母其实也选择不了孩子,对于妈来说,没有她其实更好吧,她就是个累赘,还不听话,其实也没有比周家航好多少。 傅周顾道:“别说了叔叔,我都懂的,我理解叔叔。不过我也希望叔叔理解我,我对他真的ptsd了,看见他我就腿疼,所以咱们各退一步,他不转学可以,但是至少得转个班,不管转哪个班,别在二班就行。” 周家航他爸愣了下:“转班?” 傅周顾点头肯定道:“对,转班。” 傅周顾这么说并不是同情周家航他爸,她同情他爸,谁同情她妈?傅周顾只不过是灵机一动,想借机把周家航赶出二班,省得他故技重施再给妈添堵。 如果她直接说转班,周家航他爸肯定不愿意,毕竟二班是理科重点,一班是文科重点,一旦转班只能去普通班,谁愿意从重点降到普通班?所以她才先说转学,利用拆屋顶原理让他爸更容易接受。 果然,周家航他爸考虑了下,虽然还是不太愿意,但最终还是同意了,只不过他爸又加了个要求,要求学校不能给周家航记过。 其实就算不要求,学校也是不会给记过的,毕竟还剩一年就要高考了,学校也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下午回到学校,傅周顾没有休息,直接在妈和孙芒地搀扶下去了教室。她一进门,班上立刻鸦雀无声,比班主任进门都管用,干什么的都不干了,全都回头看向她。 傅周顾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高的回头率,人生高光啊! 转学第一天,课都还没上一节就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都不用自我介绍,全班都认识傅周顾了。 傅周顾放空大脑,在全班的注目礼下,秉承着只要我什么都不想,尴尬就挤不进我的脑壳子,一瘸一拐进了班,直接坐到了妈旁边的位置。 这位置是班主任刘梅特意给傅周顾安排的,傅周顾是因为傅一帆骨折的,离傅一帆近点方便照顾,傅一帆本人也非常愿意。 折腾了一大圈,终于安安稳稳坐到了教室里,傅周顾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傅一帆。 十七岁的傅一帆没有化妆,眼皮单薄,睫毛细软,眼眸十分清澈。看惯了精致妆容的老妈,再看这样的素颜,总觉得有点不适应。可这不适应并不是负面的,而是正面的、舒服的,就像糊了一天的粉底液,终于彻底洗干净的那种从内而外的清爽。 傅一帆正在收拾上午发的卷子,这是开学小测,她俩上午没来,三张卷子全是空白,还得补写。 傅一帆整理好傅周顾那份递了过来,转眸正对上傅周顾的视线。 傅一帆立刻紧张道:“怎么了?腿疼吗?” 傅周顾摇了摇头,直到现在她才真切地有了见到妈的实感,伸手接过卷子道:“我没事,倒是你,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像我这样怼回去,一次就把他怼改了,让他再也不敢招惹你。” 傅一帆眼睛亮晶晶的,听完点了点头道:“好,我尽量向你学习,不过可能有点难,你太厉害了,我怕我学不好。” 这话说的,怪不好意思的。 一直以来都是妈教育她,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能成为妈的学习对象,这要不膨胀都有点说不过去。 傅周顾心情大好,不挺胸都觉得自己昂首挺胸的。 孙芒凑过来笑嘻嘻挑大拇指道:“厉害了我的姐!刚转学就整走了咱班的老鼠屎,功德无量啊!” 正说着,周家航从外面进来,黑着个脸走到自己的位置,拿起书包粗暴地把书塞进去,那狠狠的样子像是恨不得把书都撕了。 有跟周家航关系不错的,问周家航这是干什么? 周家航不搭理,装好了书包就往门口走,走到门口回头恨恨地看了傅周顾一眼,眼神说不出的瘆人。 班里再度鸦雀无声,周家航走了才喧闹起来,都在问周家航这是去哪儿? 有人拍了孙芒一下,探着身子问道:“周家航这是怎么了?” 孙芒的嘴就闲不住,就等着人问呢! 孙芒立马叭叭叭把事情经过手脚并用连说带演示,着重讲了周家航被他爸揍的壮观场面。 孙芒一个人说,周围一堆耳朵听,听完一片唏嘘,对傅周顾更加肃然起敬,主要觉得这女生太厉害,惹不起惹不起。 前桌好奇地问傅周顾:“你从哪儿转来的?怎么这时候转?” 这是大部分同学听说有转学生时一致的疑惑。 傅周顾用搪塞舍友的借口搪塞了,假装随意地问道:“咱们班除了周家航姓周,还有没有姓周的了?” 没等前桌回答,孙芒靠着傅周顾的桌子抢先道:“没啦,咱班就他一个姓周的。” 什么?! 傅周顾差点没拍案而起:“就他一个?怎么可能?!” 孙芒掏了掏耳朵:“你这么大声干嘛?咱班真就他一个,现在他走了,一个也没了。” 这怎么可能?!顾阿姨明明说了渣A跟她们一个班的,难道……不是A妈,是A爸?她记错了? 不,不可能记错,她清楚记得顾阿姨说的就是性别女,绝对不是男的。 那……难道是顾阿姨骗了她?不,不会,顾阿姨没必要骗她,而且顾阿姨的为人她知道,顾阿姨哪怕不说也不会撒谎。 所以,问题出在哪儿? 傅周顾突然眼前一亮,转头看向傅一帆:“你以前是哪班的?” 傅一帆道:“以前?高一吗?高一还没分班,我是五班的。” 果然! 傅周顾追问道:“那五班当时有姓周的吗?” 傅一帆道:“有啊,好几个呢。” 傅周顾忍不住激动道:“都有谁?” 傅一帆扳着指头数:“周早、周迟、周涛、周方海,还有……周俊,五个,还挺多的。” 一个班就四十五个人,五个确实不少了。 不过妈居然认识周迟?总觉得心慌慌怎么回事?不会真这么邪门吧? 傅周顾想起“太后出街”遇见周迟那事,更觉得毛骨悚然,不会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吧?渣A老妈竟是我舍友?! 别别别,别这么急着下结论,不一定就是周迟,这后面不还有四个呢吗? 傅周顾问道:“周早是男的女的?” 傅一帆道:“女的。” 傅周顾眼前一亮,先在小本本上记下“周早”两个字,又问道:“那周涛、周方海、周俊呢?男的女的?” 这三个听着就像男的。 傅一帆道:“都是男的。” 好极了,目标就剩下两个,周迟和周早。 等等,这名字怎么这么像? 傅周顾道:“周迟周早是双胞胎?” 孙芒在后面憋不住插嘴道:“不是,好多人听到她俩的名字都以为她俩是姐妹,其实她俩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不过她们两家认识,名字是一块儿起的,生的早的叫周早,晚的叫周迟。” 了解。 傅周顾道:“那她俩还挺有缘,姓都一样。” 傅周顾又问道:“周早现在哪个班?” 孙芒道:“一班,她学文的。” 一班跟二班紧挨着,傅周顾一刻也待不住了,迫不及待想看一眼这个有一半几率是她妈的周早。 现在周迟和周早是最大嫌疑人,周迟和她长的不像,可以先排除一下,如果周早和她像的话,那不就直接锁定了吗? 不过这会儿再去已经来不及了,上课铃响了。 傅周顾耐着性子忍到下课,下课铃一响就迫不及待站了起来,幸好老师没拖堂,傅周顾一瘸一拐就要出去,傅一帆赶紧搀扶住她道:“去厕所吗?我扶你去。” 傅周顾扒拉傅一帆的手:“没事,我自己就行,你不用管我。” 傅一帆被扒拉开又搀了过来:“我正好也想去,咱们一起。” 你别跟我一起啊,我偷偷跑去偷窥周早,我怕你把我当变态! 傅周顾再度扒拉傅一帆的手,道:“你不用觉得亏欠我,我的腿跟你没关系,真的,我自己去就行。” 傅一帆道:“我没觉得亏欠,我是真想去厕所。” 课间就十分钟,傅周顾有点着急,口不择言道:“那你去你的我去我的,我又不是残废,不用你管。” 这话一出,傅一帆缓缓松开了傅周顾的胳膊,头低了下去:“我、我没觉得你是残废,我……内个、你去吧。” 傅周顾比傅一帆高一点,傅一帆这一低头,傅周顾就更高了,傅周顾看着傅一帆头顶的发旋,懊恼地想给自己一耳光。 怎么说话的?嗯?怎么说话的? 妈是好意,你气她干嘛?妈那么瘦,有一半都是你气的,现在好不容易重新来过,你怎么还敢气她?! “你别管我”这四个字是她最常对妈说的话,妈每次听到都很难过,可她每次都控制不住说出来。 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傅周顾清了下嗓子,牵起妈的手搁在自己胳膊上,凑到傅一帆耳朵边,低声道:“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我其实不是去厕所,我是想去一班瞄一眼周早。” 傅一帆抬头看向傅周顾,果然露出了奇怪的眼神:“你干嘛要去看她?” 傅周顾现编道:“周迟是我舍友,你一说周早我就挺好奇的。” 傅一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帮你指人吧,你不是不认识周早吗?” 傅周顾道:“那太好了,赶紧走吧,一会儿该上课了。” 两人狗狗祟祟到了一班门口,二班的前门挨着一班的后门,正方便偷窥。 傅一帆猫着腰探头探脑道:“看见第三排靠窗户那个女生没?” 傅周顾也猫着腰探头探脑道:“看到了。” 傅一帆小声道:“那就是周早。” 傅周顾小声道:“看不见脸怎么办?” 傅一帆小声道:“你等着,交给我。” 傅一帆松开傅周顾,直接从后门进了一班,走到周早身后拍了下周早的肩膀。 周早回头,一看是傅一帆,立刻漾起笑容。离得有点远,周围又很吵闹,傅周顾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可她看得清楚,那周早长了张小圆脸,和顾星河的圆脸不同,周早的下巴尖尖的,圆得很瓜子,严格说起来不算圆脸,应该算是Q版的瓜子脸。 刚把周迟排除的傅周顾这会儿心都凉透了,周早是圆润的小鹿眼,鼻子小巧,嘴巴也小,笑起来还有俩梨涡,典型的mega长相,尤其周早站起身那一刻,mega的感觉直接达到了顶峰,妈比她矮了几公分,周早居然比妈还矮?!她找到可是alpha妈,不是柔弱的mega! 这么说起来,周迟和她差不多高,周迟更可能是个alpha。 虽然也不是没有alpha比mega矮的例子,可就像女人大部分比男人矮一样,这个是概率问题,大部分mega都比alpha矮。 最重要的是,周迟是和她不像,可好歹周迟的冷白皮和她还是同一款,身高也和她差不多。可周早的眼睛鼻子嘴,除了性别,没有一处跟她像的,就连皮肤也不一样,周早是明显的牛奶肌,阳光落在上面能起奶皮子的那种牛奶肌! 傅周顾绝望了,之前有多急不可耐,这会儿就有多绝望。 排除掉周早的话,那她妈就是周迟,居然真的是周迟?! 太邪门了,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其实傅周顾也是刚认识周迟,话都没说过几句,谁是A妈其实都无所谓,同一个宿舍反而更方便她监督。 可傅周顾就是不希望周迟是她A妈,她也说不清原因,如果硬要她给出个理由的话,那就是……周迟长得太好看,性格也够特别,真的太容易招那些涉世未深的恋爱脑喜欢了! 比如妈,一看就是很傻很天真很容易骗的典型mega! 傅周顾越想越悲观,这年头三观跟着五官走的,周迟长那样太不安全了,尤其还有种坏坏的感觉,完全符合了alpha不坏mega不爱的不破定律。 打住,别想了!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她还是先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万一是自己想多了呢?毕竟矮子A也是A,不能因为周早个子矮长得乖就直接武断地认定人家是mega,越是看着乖巧没有攻击性才越是让人不设防,才越是危险不是吗? 傅周顾趴在后门,不断往里探身,本来腿就瘸,趴墙上也能站得更稳,她是越趴越靠里,正眯着眼仔细打量着周早,就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在干嘛?” 这声音有点像……周迟?! 穿回去的第7天 周迟的声音措不及防钻进傅周顾的耳朵,就像背地里说人坏话正主就在身后一样惊悚! 没事没事,她就是脑子里想想,不怕,淡定。 傅周顾扶着墙一点点站直,装作若无其事地撩了下耳边的碎发。高考完她就没再剪过头发,头发比其他女生稍微长一点,扎了个到处掉碎头发的小揪揪在脑后。 傅周顾快速平复了被抓包的紧张,从容地看向周迟:“我等我同桌,她在里面。” 周迟看了眼近在咫尺的二班前门,又看了眼一班后门,意思不言而喻,这么近,还用专门等? 傅周顾又开始锻炼脚趾肌肉了。 好在周迟看破不说破,只淡淡“哦”了一声,低头看向她的腿。 傅周顾看着周迟,感觉和之前看到的有点不一样,蓝白的校服穿在周迟身上,没了昨晚小孩穿大人衣服的不合适感,淡色的眉毛好像更淡了,眼型也更加明显,竟然是最受欢迎的桃花眼,眼尾自带弧度,睫毛不算浓密却纤长卷翘。 傅周顾眨了下眼,突然有点不自在,她干嘛看这么仔细?连人家都睫毛都快数清了。 哦对了,周迟可能是她妈,她一定是下意识多看几眼,想看看周迟和自己到底有没有相似的地方。不过就算看这么仔细,她还是觉得周迟和她不像,一点儿也不像,眉毛眼睛鼻子嘴,全部都不一样,尤其是嘴…… 九月的风拂过周迟微打着卷的短发,发丝黏在了唇边,那唇红得鲜艳,像是刚亲吻过最艳丽的海棠。 傅周顾更不自在了,可也就一瞬间,她心里警铃大作,唇红齿白桃花眼,比昨晚凉白的灯光下看到的还要好看,这典型的风流长相,但凡笑一笑,那绝对迷倒一片,妈那个恋爱脑怎么能扛得住?! 周迟的危险系数比她刚才估算的还要高! 不行,她也不能太不给自己压力了,在确定周渣A的身份之前,她必须提高十二分的警惕,周迟和周早,都得看好! 周迟道:“好好的腿就这么被打瘸了?” 傅周顾道:“啊?” 傅周顾被周迟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她有点不明白周迟什么意思?好好的腿?昨晚她不是在宿舍说过她出车祸了吗?方晶晶还因为她腿瘸帮她端了好几盆水,动静那么大,周迟不会不知道吧? 傅周顾想起周迟跑操都看不到自己,又想起方晶晶说傅周顾一看书就什么也听不到,好吧,可能周迟真不知道。 傅周顾胡乱应了声:“哦,还好。” 周迟抬眸又看向傅周顾,视线落在傅周顾胳膊上的蚊子包。 傅周顾被她看得有点儿不自在,挠了挠那几个蚊子包,刚想说宿舍蚊子真多,周迟已经转身进了一班。 傅周顾追着周迟的背影看了过去,越看越心惊肉跳! 周迟是六班的,在教学楼的最南边,周迟从最南边跑到最北边是来找谁?找周早?妈现在可是在周早旁边! 傅周顾恨不得掐死自己,周迟和周早肯定有一个是渣A,她居然亲手把妈送到了恶魔手里!! 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 傅周顾是一眼也不能看傅一帆和周迟站在一起,明明和周早站在一起她没这么胆战心惊的,难道这就是冥冥之中血脉的力量?她感应到了周迟体内和她一样的血? 周迟还真是来找周早的,她停在了周早旁边,给周早递了个什么东西,然后转头和傅一帆说话。三个人相谈甚欢,周迟背对着傅周顾看不见笑了没,但是周早和傅一帆都笑了,尤其是傅一帆笑得眉眼弯弯,估计都忘了自己为什么去一班了。 傅周顾在外面看得心急如焚,从周迟进去她就度秒如年,明明课间就十分钟,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上课?! 傅周顾终于忍不住了,站在后门喊道:“傅一帆!” 傅一帆转头看向她,周迟周早也都看向了她,三双眼睛齐刷刷的,好像在问她什么事? 怎么还不过来呢?还非得说什么事? 傅周顾想说快上课了赶紧回来,可上课铃还么打,她这会儿生物钟间歇性失调,已经估算不出到底过了多久,她觉得这个课间已经有一个小时那么久了。 傅周顾一时找不到理由,脱口而出:“我腿疼!” 话音刚落,上课铃响了。 敲! 早知道不喊了。 这一声腿疼,不只傅一帆周迟周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一班不少同学都回头看向她,那看猴的表情,傅周顾耳朵尖都热了。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找人的? “她谁啊?她腿疼干嘛喊傅一帆?” 宇宙的尽头是社死,傅周顾已经麻木了。 傅一帆赶紧跑了过来搀扶住了她,紧张地看她的腿:“要不咱们还是去医院吧?” 傅周顾生无可恋道:“没事,上课吧。” 周迟也出来了,擦身而过的瞬间,周迟看了傅周顾一眼,那眼神跟看她“太后出街”的眼神一模一样,大概觉得她是个傻叉。 不,别这么悲观,也许周迟就是单纯觉得她娇气呢? 娇气好像也不是什么好词。 傅周顾有气无力地回了座位,眼角余光感应到傅一帆还在看她,转头对傅一帆道:“我没事,我就是找借口喊你出来,我已经看清周早长什么样了。” 傅一帆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这节英语,老师已经来了,进门就发上午的小测,她俩都没写,直接拿出空卷子摆好。傅周顾看了眼傅一帆,又看了眼,越看越不放心,翻开刚买的作业本刷刷刷写了一行字,把本子往傅一帆那边推了下。 同桌就是方便,稍微推一下傅一帆就看见了。 傅周顾写的是:学生的任务是学习! 哪个感叹号画得格外的重,加粗加黑。 傅一帆茫然地看了眼傅周顾,抿住嘴唇,在那行字下面打了个小小的“?”。 连写个符号都这么柔柔弱弱,这让她怎么放心啊? 傅周顾又在下面写道:拒绝早恋,从你做起! 傅一帆没忍住笑了下,怕老师看见,赶紧低头,憋了半天才回她:都还没分化,早什么恋? 确实,没分化就早恋,都分化成B还好,要是都分化成A或者O,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分化前如胶似漆,分化后各奔东西的例子。 可例子只是分子,例子多说明分母更多! 青春懵懂的少男少女,明知道跟自己恋爱的人性别不祥,还是义无反顾飞蛾扑火,最后被烧掉翅膀再也扑棱不起来了才知道疼。 傅周顾穿过来前身边就有好几对同学恋爱,有两对高考前分化了,一对分化成了两个O,一对分化成了两个A,简直人间惨剧。 而且分化对了也不一定就是好的,比如妈和周渣A。 早恋有风险,不恋保平安! 年纪太轻,缺乏分辨能力,而且见识少,很容易错把山鸡当凤凰,还是等思想成熟一点再恋更好。 傅周顾看了眼白白嫩嫩的妈,原本她以为她妈好歹是个傅怼怼,只要拔了恋爱脑就行,可事实证明,她妈不只恋爱脑,她妈还傻白甜! 保护她妈不被荼毒的难度立刻翻了不止一倍。 傅周顾想给妈好好科普一下恋爱脑的危害,可奈何纸短话多,英语老师犀利的目光已经关照她俩好几次了,她不敢太猖狂,只能暂时忍住,憋到下课才转身郑重地望着傅一帆,两只手按在傅一帆肩膀,重重往下按了按。 傅一帆被她严肃的表情弄得也严肃起来。 “怎么了?” 傅周顾科普了下恋爱脑,21年前还没有这个词,傅周顾这边科普着,孙芒趴了过来津津有味跟着听。 科普听完,傅周顾又着重讲了恋爱脑的种种危害,并旁证引据,恨不得把傅一帆脑子里的褶子都烫平了,让她再也不会恋爱脑。 傅周顾说得口干舌燥,傅一帆一边点头,一边眨着懵懂清澈的眼睛,一副不明觉厉的样子,简直像是对牛弹琴! 傅周顾道:“我说的你听明白了吗?千万不要恋爱脑!” 孙芒点头:“确实,没分化就恋爱的都是傻叉,不知道性别就恋爱,和跟狗恋爱有什么区别?” 傅周顾道:“……” 那还是有区别的。 傅周顾道:“不要侮辱狗,狗可不会背叛主人。” 孙芒点头:“所以早恋不如养狗。” 傅周顾扳着傅一帆的肩膀,掷地有声道:“听明白了吗?我们的口号是,拒绝早恋,抵制恋爱脑!” 傅一帆道:“听明白了,不过……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说这个?” 孙芒笑着接话:“当然是看穿你的本质,怕你恋爱脑啊。” 傅一帆道:“我的心里全是数理化,我的眼里只有学习,我怎么就恋爱脑了?” 傅周顾道:“你对自己一无所知。” 你可是恋爱脑本脑,那么多优质A想当我后爸后妈都被你严词拒绝,那个坑了你一辈子的渣A你倒是念念不忘,别不承认,半夜搂着被子哭的难道是我? 有时候傅周顾真想扒开妈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能坑洼成什么样?十八年怎么都还不够妈铲平自己的恋爱脑? 不能想,想起来就肝儿疼肾疼哪哪儿都疼,她怎么会有个这么不争气的妈? 拜妈所赐,傅周顾对恋爱一点都不感兴趣,全校都早恋她都不可能早恋,说不定她这辈子都不恋爱了,是旅游不香还是游戏不好玩?干嘛非找个人给自己添堵? 傅一帆被傅周顾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问道:“你是不是有兄弟姐妹?” 傅周顾道:“没有。” 傅一帆道:“我还以为你喜欢说教,保护欲还很强,是因为下面有弟弟妹妹呢。” 弟弟妹妹没有,整天对着她说教的妈倒是有一个。 妈其实已经很尊重她了,可再怎么尊重那也是妈,免不了会对她说教,其实说的都很有道理,可叛逆期的她就是不愿意听。 傅周顾最后一次和妈吵架其实就在穿过来那天,上午吵的,下午妈还任劳任怨地给她做了一桌好吃的庆祝生日。当时她其实就已经后悔了,可抹不开面子不愿意道歉,就想着等顾阿姨来了稀里糊涂和好就行。结果没等来顾阿姨,她下楼取个快递的工夫就穿到了这里。 傅周顾厌烦傅一帆对她说教,她也没觉得自己对小傅一帆说教了,可小傅一帆这么一说,她复盘了下,真是见了鬼了,她明明只是科普,怎么就成了说教?屠龙少女终究成了恶龙?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恋爱脑也不是一天就能铲平的,傅周顾知道任重而道远,说教完……不,是科普完后,就暂时放下了这个话题。 眨眼一下午过去了,晚上还有晚自习,傅一帆自告奋勇去打饭,让傅周顾在教室等她,傅一帆和孙芒手挽手走了。 傅一帆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这都一下午了,顾星河怎么没来找过傅一帆?明明都在一个班里。这会儿去食堂她俩也没一块儿去,她俩不是关系很好妈?记忆里查无此人的孙芒倒是和傅一帆很亲近,一副比顾星河关系还好的样子。 和急着打饭的同学们不一样,顾星河一直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做题,直到同学们走得差不多,周早出现在了二班门口,笑盈盈冲着顾星河招手:“走了,吃饭。” 周早的声音有点夹,但不是故意的夹,听得出来是天生的,而且夹得也不太明显,不会让人不舒服,反而感觉特别甜,和她的长相非常贴合,笑起来鼻子还有点皱,加上脸颊的两个小梨涡,说不出的可爱。 不怪傅周顾以貌取人,这怎么看都不像alpha啊! 顾星河收了东西,笑着走到周早身边,两个人手挽手走了。 所以这时候顾阿姨的NO.1不是妈?! 有种被绿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可早上在办公室,她明明看见顾星河也在偷看,难道那不是担心傅一帆,而是单纯的好奇心? 傅一帆和孙芒很快带着饭从食堂回来,傅周顾和傅一帆坐在自己的座位,孙芒坐在傅周顾前桌扭过脸,三人面对面一块儿吃。 傅周顾趁机问道:“我刚才看见顾星河和周早一起走了,她俩关系很好?” 话音未落,孙芒就嘴里嘶嘶着冲傅周顾使眼色。 傅周顾道:“怎么了?这不能说吗?” 傅一帆吃了口米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她和周早本来就关系很好。” 傅周顾歪头看着傅一帆面无表情的脸,隐约嗅到了一股酸味。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顾阿姨的八卦傅周顾可爱听了! 傅周顾期待地看向傅一帆:“傅一帆,你和顾星河熟吗?” 傅一帆立刻道:“不熟。” 干嘛答得这么快?更可疑了好吗? 傅周顾又看向孙芒:“你和顾星河熟吗?” 孙芒咬着筷子尖看了眼傅一帆,哼哼哈哈了半天挤出一句:“不熟……吧?” 好一个玄妙的“吧”。 傅周顾倒也不是非要当瓜田里的猹,她只是压根就没把顾星河和顾阿姨区分开。在她眼里,顾星河就是她另一个妈,现在两个妈闹别扭了,她可不就得从中调和吗? 她可真是个大孝女! 调和的前提是她得了解她们的矛盾出在哪里,顾星河现在还和自己不熟,傅周顾不好去问,那就只能从比较熟的傅一帆这里下手。 傅周顾眼珠一转,现编道:“刚才……顾星河来找我说话了。” 傅一帆夹菜的手顿了下:“她找你说什么话?” 傅周顾道:“我刚开始以为她是好奇周家航的事,谁知道她问我之前是不是认识你?” 傅一帆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看了眼傅周顾道:“你怎么说的?” 傅周顾道:“我实话实说,我说我以前不认识你,就是看你被欺负,路见不平,拔手相助。” 孙芒扒拉着饭都不忘插嘴:“拔腿吧?腿的牺牲明明比手大。” 傅周顾道:“巧了不是?她也是这么说的。” 孙芒期待道:“她还说什么了?” 傅周顾道:“没说什么,就看了眼傅一帆的座位,好像有点难过的走了。” 孙芒立刻两眼放光:“她真的难过了?” 傅周顾道:“应该是吧,我也没看那么准,就觉得她好像挺落寞的。” 傅一帆道:“你觉得错了,刚才我还看见她和周早有说有笑地进食堂,人家高兴着呢,一点儿也不落寞。” 孙芒道:“我怎么没看见?” 傅一帆道:“你眼神不好。” 傅一帆的语气硬邦邦的,和之前的温声细语完全不同,看来俩妈还真是闹了个不小的矛盾,会是什么呢?她该怎么调和? 傅一帆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她和傅一帆毕竟才认识一天,能这样坐下来看似亲密的一起吃饭,只是因为她帮了傅一帆,她不能太心急了,不然可能会适得其反。 下了晚自习,傅一帆和孙芒又陪着傅周顾等到同学走得差不多了,才搀扶着她一起回宿舍。 其实傅一帆是可以自己走的,之前早操就是她自己走的,只是傅一帆太当回事了,她又不好说实话,只能随她了。 回到宿舍,傅一帆又帮傅周顾打水洗脸,伺候刷牙,直到全收拾好了,傅一帆才走。 曹梦琦吃着酸辣粉,眼睛都快掉到碗里了。 曹梦琦道:“她谁啊?怎么跟你妈似的?” 傅周顾差点顺口说出:她就是我妈! 方晶晶道:“你们班被打瘸的那个人不会是你吧?” 曹梦琦道:“她不是车祸伤的吗?” 傅周顾趴在床上,自上而下看着俩舍友,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下,她说完了,曹梦琦也嗦完粉了。 说完傅周顾才觉得不对:“你们不认识傅一帆?” 曹梦琦道:“她二班,我们六班,为什么要认识?” 傅周顾看了眼穿着丝绸睡裙的周迟,周迟和昨晚一样规矩地坐在书桌前看书,别人看闲书都爱躺床上,周迟看个书像是备战高考。 傅周顾道:“周迟不是跟傅一帆挺熟的吗?刚才来不也打招呼了?傅一帆以前没来找过周迟吗?” 曹梦琦去刷碗了,方晶晶道:“没啊,第一次来,以前没见过。” 所以,周迟和傅一帆其实交集不多? 傅周顾的压力立刻少了不少,再看周迟那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课外书的架势,压力更小了。 刚才傅一帆过来,周迟和傅一帆也只是打了个招呼而已,并没有多说。 周迟长得好看怎么了?再好看也挡不住两人没有交集,没有交集就不会恋爱,不恋爱就不会被渣,周迟是A妈的可能性就直线降低。 相比于周迟,周早倒是和傅一帆关系更亲密,该不会真是最安全的人反而最危险吧?矮子A虽然不太受欢迎,可周早长那么可爱,真的很容易让人母爱泛滥,矮子A不行,奶狗A却很行啊! 傅周顾在心里暂时把周迟排在了周早后面,周迟的安全系数增加了,周早现在升级为一级防备状态。 奶狗A?呵,明天她就给妈科普成熟A的一百零八个优点。 科普不够,还是得来点实际的,回头她就翻翻这个年代的明星,妈既然选择了A妈,肯定更喜欢女性,那她就找个高个子美A推荐给妈,理智追星,杜绝早恋,这个办法绝对可行! 傅周顾躺在床上,盘算了会儿追星的事,盘算了会儿俩妈为什么闹矛盾,又盘算了会儿欠杨华莹的钱什么时候还,不知不觉睡着了。 周迟那本《午夜阁楼》已经看完了,正在看另一本《半面妆》,看到女鬼露出另半边没化妆的鬼脸,女主吓得惊声尖叫,突然熄灯了。 曹梦琦和方晶晶没在宿舍,她们见傅周顾睡着了,就去别的宿舍玩去了,还没回来。 周迟没有开台灯,摸黑拿起桌上的书签夹进书里,放下书,熟练地撩开蚊帐爬上了床。上了床刚要躺下,周迟摸到了个塑料袋,塑料袋哗啦哗啦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周迟躺的动作停下了,改成盘腿坐在床上。周迟拎起那塑料袋,借着窗外隐约的路灯,看着塑料袋里的蚊帐挠了挠大腿上的蚊子包。 看书看得都忘了把这个给傅周顾了。 好烦。 周迟最讨厌欠别人的,傅周顾给了她零食,她就必须得还点别的回去,这袋子里的东西是她专门买来还傅周顾的。 可傅周顾已经睡了,要不明天再给? 昏暗中传来傅周顾挠痒痒的声音,秋天的花蚊子又肥又壮,咬一口痒两天,花露水都不管用。 周迟更烦了,早知道就买吃的,买什么蚊帐?她和傅周顾又不熟。 周迟把蚊帐扔床尾,躺下了。 昨晚还不觉得,这会儿再躺着,满耳朵都是傅周顾挠蚊子包的声音,傅周顾一边翻身一边挠,挠一会儿停几分钟,很快又挠。 周迟蒙住头,单薄的毛毯根本挡不住那刷刷的声音。 周迟又烦躁地掀开了毛毯,抹掉带得满脸都是的头发。 好烦,这样根本睡不着,曹梦琦她们怎么还不回来? 周迟又翻了几回身,终于忍不住爬了起来,早知道就不要她的东西了,烦死了。 周迟拿起床尾的塑料袋,想喊醒傅周顾起来挂蚊帐,嘴都张开了,想起傅周顾那条瘸腿,嘴又闭上了。 算了。 周迟掏出塑料袋里面的蚊帐和粘钩,充电台灯在桌上,周迟懒得下床,开了手电筒放在自己床上,照着傅周顾的床,撩开蚊帐跨到傅周顾床上。 傅周顾睡得死猪一样,周迟踩得床来回晃荡,傅周顾都毫无反应,周迟把粘钩粘在天花板,床尾两个,床头两个。 周迟两脚叉开踩在傅周顾枕头两侧,粘完粘钩低头看了眼傅周顾,真是服了,真是把她抬走卖了她都不知道。 周迟弯腰拿起蚊帐,一头系在外面,一头往床里侧系,还系好,傅周顾翻了个身,抬手往脸上挠,啪,手掌拍在了周迟的小腿。 周迟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傅周顾本能拽住了她的脚踝,周迟被拽得站不稳,赶紧蹲下,一手慌乱地抓着床头铁栏杆,一手按在了傅周顾枕头边。 床剧烈晃动着,周迟急促地喘着气,傅周顾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穿回去的第8天 “谁?!” 傅周顾吓了一跳,任谁半夜被吵醒,睁开眼看见一道黑影蹲在自己面前都得吓一跳。 傅周顾吓得差点没把周迟掀到床下,周迟也被她一惊一乍地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傅周顾身上。 周迟喘了口气抱怨道:“你干什么?” 傅周顾已经撑起了上半身,也幸好她撑起了半身,周迟一屁股坐在的是她的大腿,不然坐在肚子上非得疼死她不可,她才想问周迟干什么呢? 手电筒刺眼的光从周迟床上直射过来,晃得傅周顾眯了眯眼,眼前的周迟模糊的就像晕出了彩光,只有轮廓是清晰的,五官都影在了暗影中,根本分辨不清。 不过周迟身上的丝绸睡裙太显眼了,在灯光下更是晕着银红的光,就算不说话傅周顾也能认出她是周迟。 傅周顾问:“你半夜不睡觉,蹲我身上干什么?” 周迟扶着墙站了起来,说道:“既然你醒了,自己弄蚊帐。” 周迟转身回了自己床上,每走一步床都在摇晃,傅周顾这才注意到天花板上挂着蚊帐。蚊帐只挂了一半,全都散在了床头外面,差一点就要拖到地上,因为在她的身后,所以之前她并没有看到。 傅周顾诧异地把蚊帐捞了上来,抖了抖,看向周迟,周迟已经拿起了手电筒,墙上晃动着变形的影子。 傅周顾有点糊涂,怀疑自己没睡醒:“这蚊帐……你给我的?” 周迟“嗯”了一声,躺下,拉过毯子盖着小肚子,手电筒没关,像是等着傅周顾挂好蚊帐再关。 傅周顾还有点懵,她和周迟还没熟到这种地步吧?而且周迟不是一直对她爱答不理的吗?怎么突然送她蚊帐? 傅周顾道:“谢谢你啊,不过你怎么想起来送我蚊帐?” 周迟的声音凉凉的,有点不耐烦:“你不是送我零食了吗?” 傅周顾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这是还礼?” 周迟“嗯”了一声。 周迟这么客气啊?真看不出来,还礼尚往来呢。 傅周顾看着手里的蚊帐,有点受宠若惊,说道:“我又不是只给你一个人零食。” 傅周顾的意思是,你不用这么客气。却不料,周迟沉默了一秒,直接回了一句:“你的意思是,我还得全宿舍一人给你们送一条?” “啊?” 傅周顾没听明白。 周迟道:“你不只给我一个人送零食,我却只给你一个人送蚊帐,你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这逻辑,傅周顾都惊呆了。 傅周顾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给你们都送了零食,却只有你一个人给了我回礼,你太客气了,我谢谢你。” 周迟道:“所以我是显眼包?” 啥玩意? 傅周顾都快被周迟的诡异逻辑带沟里了,赶紧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蚊子都快把我咬死了,你这蚊帐送的太及时了,我是真的特别感谢你,真的!” 周迟没再说什么,“哦”了一声翻了个身。 傅周顾长舒了口气,幸好周迟不怎么爱说话,这要天天这么说话,得得罪多少人?随便说两句就跟找茬似的,也不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安全长大的。 想想之前说她的腿的时候,周迟好像说得也挺不好听的,什么叫好好的腿就这么被打瘸了?关系好的这么调侃当然没问题,关键是她和周迟一点儿不熟啊。 不过傅周顾不在意这种小事就是了,也就是刚才被周迟的逻辑惊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要不然她压根就忘了周迟之前说她瘸的事。 傅周顾起身靠着墙站好,小心翼翼地把蚊帐挂好,虽然瘸着一条腿儿有点不太好挂,不过影响也不太大。 挂好蚊帐傅周顾又坐下来把蚊帐掖了一圈,全掖到被褥下面,这时候才注意到曹梦琦和方晶晶不在。 “曹梦琦和方晶晶呢?这黑灯瞎火的,她们去哪儿了?” 周迟没理她。 这么快就睡着了? 傅周顾正迟疑着要不要下去把周迟的手电筒关了,周迟窸窸窣窣伸出胳膊,咔哒,关了手电筒,宿舍一下子就陷入了黑暗。 傅周顾道:“…………” 好吧,人家就是不爱搭理你。 傅周顾复又躺下,这一通折腾,她原本的睡意全都折腾没了,脑子格外的清醒,一点儿也睡不着。 傅周顾的手搭在床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那柔软的蚊帐,突然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 周迟回礼她可以理解,有些人就是不爱占人便宜,别人送了什么或者帮了自己什么,就必须得还回去。 可就算还,那也没有大半夜爬床的还啊! 就算周迟是看书看入迷,忘了把蚊帐给她,那白天不能给吗?非得这会儿给? 好,就算再退一步想,周迟或许是听见了她打蚊子或者挠痒痒的声音,一时出于好心,或者压根就是吵得睡不着,所以非要这时候送蚊帐。然后本来想喊醒她,可看她已经睡熟,就没喊她,干脆好人做到底帮她把蚊帐挂上。 那为什么她醒的时候,周迟不是站着,而是蹲在她身上?挂蚊帐需要蹲着?天花板那么高,她蹲着够得着吗? 细思极恐啊。 傅周顾抬头看了眼床那头的周迟,昏暗中也看不清什么,尤其还隔着两层蚊帐,只能隐约看到周迟的轮廓。 那俩不靠谱的舍友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上哪儿野去了,整个宿舍就她们两个人。 夜,静得可怕,只有走廊偶尔的脚步声带着沉闷的回音,还有水房间歇传来的冲厕所声,再没了别的声音。 傅周顾的心脏扑通、扑通,她想起周迟看的那本书,《午夜阁楼》,封面是黑得浓沉的底色,画着红得粘稠的血液。 傅周顾又想起了周迟抱着书看的津津有味,那漂亮得过分的脸,那冷白的台灯灯光…… 妈呀! 脊背发凉。 爱看恐怖的人不能说都变态吧,起码脑子里肯定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杀人碎尸啊,什么夜半无人鬼压床啊,再或者宿舍的风扇挂着失踪的舍友啊。 失踪的……舍友?! 傅周顾看了眼宿舍里空荡荡的两张床。 越想越毛骨悚然是怎么回事? 所以周迟半夜三更蹲她身上到底想干嘛? 看不惯她,想神不知鬼不觉刀了她?是不是曹梦琦、方晶晶已经被刀了? 不不不,别瞎想,她跟周迟才刚认识一天,话都没说几句,哪来的仇非得刀她? 难道周迟看恐怖看魔怔了?激发了她的反社会人格,所以有没有仇不重要,一切全凭她高兴?或者全宿舍都刀了,也不差她一个,干脆顺便也刀了? 啊!对了!周迟的逻辑是真的有问题!她不会其实已经得罪了周迟但自己完全不知道吧? 这不是没可能的,就像刚才,她明明是感谢周迟,结果听在周迟耳朵里却成了讽刺。 啊啊啊!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就真的要逻辑自洽了!曹梦琦和方晶晶怎么还不回来啊!! 傅周顾搂着毛巾被在床上打了个滚,只滚了一半脸就贴了墙。 冰凉凉的墙让傅周顾的天马行空冷静了点,她深吸了口气,挠了挠脸上的蚊子包。 瞎想什么呢?不就是周迟半夜爬了你的床?你怎么这么会联想呢?也许人家就是没站稳蹲下来了呢?就算怀疑,正常不是该怀疑对方图谋不轨吗?毕竟是爬床啊爬床! 嗯?等等,爬床? 傅周顾在黑暗中突然睁开了眼,思路一下子就开阔了。 对啊,爬床,这可是爬床啊!爬床一般不都是想酱紫酿紫吗?就算没谈过恋爱,言情她可是看过几箩筐的,道理都懂好吧? 刚才周迟离她那么近,还是往前趴的姿势,怎么看都像是……想亲她吧! 周迟不想这么想,可仔细回想刚才两人的姿势,那确实很像啊!很难不让人怀疑啊!要不是她醒得及时,说不定她的初吻真就这么稀里糊涂没了! 傅周顾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知道自己长得不错,尤其笑起来特别阳光,不少人说喜欢看她笑,还说她的嘴唇特别红,还很饱满,看着就很好亲。高考前最后一天,还有别班的女生扑过来非要亲她,说是不想给自己留遗憾,吓得她一个过肩摔把那女生的初恋情怀摔得稀巴烂。 她的八年散打可不是白学的,过肩摔一个瘦弱的女生完全不成问题。当初她还老不愿意学了,都是妈逼她的,妈工作太忙,经常顾不上她,就怕她上学放学路上出什么事,非逼着她学散打防身。之所以选择散打,是因为散打班就在她们小区里面,方便。 她也没想到她学了八年散打都没有用武之地,最后用在了一个热情过头的女同学身上。 当时她就是本能反应,那女生还哭了,她才想哭好吗? 所以周迟是看她长得好看,就起了歪心思?打着挂蚊帐的幌子,专门来爬床的? 这、这这……这还真看不出来啊,周迟看着不像那种人。 不过周迟看着也不像爱看恐怖的人。 傅周顾想得头大,又翻了个身,还是翻一半,人已经滚到了床的边缘,手脚都搭在了凉丝丝的护栏上。 所以就说睡不着的时候硬要睡就是不好,脑子闲不下来,只会胡思乱想,想这么多有什么用,没准周迟就是没站稳蹲下的呢? 可是,她模糊地记得有什么碰了她的手,那触感滑溜溜温热热的,当时没来得及细想,这会儿再想,那可不就是人的皮肤吗?! 傅周顾一个激灵睁开了眼,又抬头看了眼床那边的周迟。 周迟她、她她……她果然就是馋她身子!她果然趁着她睡觉偷摸她! 怎么办怎么办? 周迟怎么这样?她才几岁?怎么这么饥渴?! 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能以貌取人,果然老祖宗的话都是经典,周迟她看着貌美如花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这么看来的话,周迟看中妈的美貌,突然措不及防对妈出手岂不是很有可能?妈那样的傻白甜,岂不是很容易被她迷得五迷三道? 不行,周早什么的先放一边,她必须先看紧了周迟再从长计议,绝对不能给这色|魔可乘之机!她是周渣A的嫌疑实在太大了! 对了,傅一帆说明早过来给她送热水刷牙,她得早点起来去堵傅一帆,不能让傅一帆过来! 睡觉快睡觉,不然明早起不来了。 不过曹梦琦她们怎么还不回来啊? 傅周顾迷迷糊糊睡着了,床另一头的周迟却怎么也睡不着。 周迟悄无声息地把脸埋进了毛毯里,耳朵尖都懊恼得发了烫。 她跟傅周顾又不熟,干嘛要去帮她挂蚊帐? 真是……丢死人了。 穿回去的第9天 傅周顾早适应了高考的起早贪黑,加上心里有事,起床铃没打她就醒了。 傅周顾迷迷糊糊下了床,专门看了眼曹梦琦和方晶晶的床铺,好极了,床上都有人,活生生的,会呼吸的,没被刀。 傅周顾放心地端了了洗脸盆去水房洗脸,九月的天还是挺热的,用凉水洗脸完全没压力,就是用凉水刷牙不太好,不过忍了,她得赶紧洗完去堵妈。 洗完脸了,傅周顾也清醒了,再回想昨晚的胡思乱想,自己都忍不住可笑。不过可笑归可笑,她还是提高了警惕,对于保护妈这件事,宁可草木皆兵错杀一千,也不能给渣A任何可乘之机! 就回宿舍放洗脸盆的工夫,傅周顾已经想好了,周迟也好,周早也好,她都要全方位警惕。 尤其是周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周迟虽然不是变态杀人狂,可周迟昨晚趴在她身上的姿势的确很可疑,她也确定以及肯定自己的手绝对被摸过,那皮肤的触感太深刻了,绝对不可能是她睡迷糊了。 所以…… 傅周顾在心底把周迟的名字重重圈了个圈。 所以她要坚持周迟、周早两手抓的工作方针!以周迟为战略重点!借助明星对早恋的杀伤力,以及好友对早恋的影响力,将妈的注意力转移到与顾星河和好这条闺蜜线上,以友情线打败恋爱线!最终完成保护妈的最终目标! 很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傅周顾出现在傅一帆宿舍门口的时候,傅一帆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反省自己是不是起太晚了,居然让傅周顾都等不及找上门。 傅一帆道:“我明天一定早起,今天还是起的有点晚了。” 傅周顾道:“起那么早干嘛?我就想跟你说,我自己能行,不用你去宿舍找我,你看,我这不自己就来了?只要走得慢点就没事。” 傅一帆不放心地低头看了看她的腿道:“医生说了让尽量休息,尽量别走动,还是我来更好。” 孙芒听到走廊的说话声,梳着头探出脑袋道:“进宿舍说呗,在外面当门神呢?” 傅一帆才后知后觉地赶紧放下手里暖水壶,搀扶着傅周顾进去。 傅周顾不想让她搀,可实在拗不过她,只能随她扶着进屋坐在了椅子上。 宿舍里只有孙芒和傅一帆两个人,其余两个应该是去水房洗脸刷牙了。 孙芒边梳头边道:“叫我说你就是心眼太好了,周家航他爸说给你租轮椅你还不要,有轮椅可就方便多了。” 傅周顾笑了下,有苦难言。 那是方便不方便的问题吗?那是有钱没钱的问题! 周家航他爸的钱又不是周家航的,她的腿跟周家航一点儿关系没有,肯定不会让他爸花钱。她在医院就已经说过了,只要周家航转班,医药费她自己承担。虽然花的是杨华莹给她的赔偿金,早晚还是要还的,可欠一个人好算账,总好过欠两个人。 最主要的是,她不想再跟周家航有牵扯。 傅周顾道:“我来就是怕你白跑一趟,我都洗好弄好了,用的我舍友的热水。我们宿舍的人都挺好的,昨晚你走了之后她们还说,有她们照顾我就行了,不用你这么麻烦。” 傅一帆道:“我不觉得麻烦,就帮你打个水什么的,能麻烦到哪儿去?” 这怎么说不听呢?跟38岁一样倔。 傅周顾实在没办法,只能道:“主要是舍友们就能照顾我,你专门过去,显得她们好像不管我似的,就、就……你懂吧?” 傅一帆不太懂,孙芒却懂了,孙芒插嘴道:“我懂我懂,显得你们宿舍的人多没人情味儿似的,舍友受伤了自己宿舍那么多人不能照顾,还非得别人来照顾?” 傅周顾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傅一帆恍然大悟,随即咬住了嘴唇,小声问道:“你宿舍的人……说你了?” 傅周顾摆手道:“没有没有,她们都特别好,还夸你人好来着,主要是我爱胡思乱想。” 傅一帆垂眸想了想,点了下头:“我懂了,那我以后只在班里管你,回了宿舍有你舍友,我就不管了。” 傅周顾笑逐颜开:“好,就这么办。” 只要傅一帆不去她的宿舍,见面的机会就会直线下降,那傅一帆被渣的机会也会直线下降,高三统共就一年,一年后她俩不同大学,说不定连城市都不同,那就彻底安全了! 傅周顾突然斗志昂扬。 就一年,能有多难?她一定能保护傅一帆成功上岸! 之后几天,傅周顾和傅一帆几乎形影不离,她时刻警惕着不准周迟靠近,都快草木皆兵了。可周迟根本没找过傅一帆,傅一帆也没找过周迟,两个人的班级本身离得也远,就连走楼梯都很难偶遇过,简直就像被空间隔离了一样。 傅周顾高涨的战斗情绪一鼓作气,再而三,三而竭,最后直接萎靡了。 她都什么还没做,这就完事了? 傅周顾开始琢磨。 会不会是她猜错了?空间隔离这个真致命啊,连交集都没有怎么谈恋爱?更别提怀孕生娃了,总不能隔山打牛吧? 周早虽然个子矮,可贵在离得近,一班到二班就一个前后门的距离,想勾搭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而且周早还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最危险的就是最安全的,相反,最安全的其实也是最危险的,就跟不能欺负老实人一个道理,老实人坑起人来那才真是一坑一个准儿! 所以,其实周早才是最危险的吧?! 不过周早也没来找过傅一帆,倒是每天和顾星河同进同出,中午晚上也一块儿去吃饭,看着也不像对傅一帆有兴趣啊? 难道跟顾星河有关? 傅周顾脑子里瞬间演绎了一出狗血大戏——周早爱上了顾星河,顾星河却不喜欢周早,自从得知了周早的心思,顾星河果断抛弃了周早这变异闺蜜,和前闺蜜傅一帆重修旧好! 周早因爱生妒,发誓要报复所有抢走顾星河的人,于是主动勾引傅一帆,然后一夜之后穿上衣服冷笑一声:“我根本就没爱过你,我就跟你玩玩,识相的以后别来烦我!” 没想到这一夜居然让傅一帆怀上了孽……呃……貌美如花心存正义还是个大孝女的她!最后就是孤儿寡母悲惨的十八年,顾星河得知真相,觉得愧对傅一帆,所以十八年如一日守在傅一帆身边。 想完这些,傅周顾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虽然狗血,但仔细想想也不是不可能啊,艺术源于生活,生活比艺术更卧槽,这不是普遍真理吗? 所以周迟和周早到底谁才是她渣妈啊?! 她要是有鉴渣雷达该有多好,不管是周迟还是周早,好歹给她个准确目标,两个目标太分散注意力了。关键也不好下手,就怕弄错人误会了人家,尴尬还是其次的,真认错了人,她恐怕得以死谢罪。 傅周顾都快愁死了,每天都在周迟和周早之间反复横跳,一会儿觉得周迟绝对是渣妈,一会儿又觉得周早才是板上钉钉,真是要犯病了,神经病。 而且最让她吐槽的是,为嘛两个嫌疑人名字这么像?这不纯纯给她增加压力吗?就感觉一对双胞胎摆在她面前,长得一模一样,表情都一样,根本难以分辨。而她的仇人却是其中一个,她只看过脸,别的啥也不知道,一不小心就可能刀错,刀错了就可能一起死。 啊…… 口吐灵魂。 穿越之神本来可以直接杀了她,却给了她个地狱任务让她自救,还各种叠buff增加难度,真是谢谢它啊。 课间,傅一帆去厕所了,孙芒闲得没事跑来找傅周顾聊天,傅周顾在到底该刀谁中勉强抖擞精神,问道:“你说顾星河和周早不同班也不同宿舍的,怎么她俩天天腻在一起?” 孙芒坐在傅一帆的位置,侧身托着脑袋看着傅周顾,嘴里嗦着棒棒糖:“你怎么这么关注她俩?咱们的口号你都忘了?” 傅周顾道:“什么口号?” 孙芒道:“拒绝早恋,抵制恋爱脑!” 哦,对,差点把口号都给忘了。 傅周顾道:“我没忘。” 孙芒道:“你没忘你这么关注周早干什么?” 傅周顾道:“什么叫我关注周早?我就不能是关注顾星河?” 孙芒拔出嘴里的棒棒糖,晃了晃糖棍棍,一本正经道:“周早长得比顾星河好看啊,而且之前你不还专门跑一班偷看周早吗?你的小心思,以为能逃过我这双智慧又美丽的眼睛?” 傅周顾道:“是清澈又愚蠢的眼睛吧?” 傅周顾道:“我看她只是好奇,之前解释过的。” 孙芒道:“害,你别不承认,周早是咱学校公认的甜,别说高三,就是高一高二都有不少人暗恋她,谁让人家长得甜呢?甜妹本来就是大众口味NO.1啊。” 傅周顾微微睁大眼,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傅周顾道:“你说什么?周早是什么?” 穿回去的第10天 孙芒嗦着棒棒糖道:“周早是mega啊。” 傅周顾脊梁骨都奓开了:“mega?你确定?!” 孙芒扇了下手示意傅周顾小声点,点头道:“确定啊,这不是公认的吗?你不知道?” 傅周顾僵硬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大部分人都是上了大学才分化的,高中分化的虽然有,但毕竟是少数,当初傅周顾班里也就分化了五个人,其中四个还是情侣,就是一对OO,一对AA,人间惨剧的那两对,其他同学都还没分化。 而那两对情侣的分化也不是自然分化,是一方受到另一方的影响提前分化。这是从老祖宗那会儿就传下来的规律,早就得到了科学印证。连小学生都知道,早恋的话,如果其中一方分化,那另一方也会被影响提前分化,除非两个人不经常见面。 所以实际当时傅周顾班里只有三个人分化,多出来的两个是被恋人影响提前分化的。 一个班四五十个人,三个人的比例绝对算是低的了,而且他们分化都是在高三下学期,上学期几率更小。 孙芒没看出傅周顾脸色不对,嗦着棒棒糖道:“你才刚转来没几天,不知道也正常,现在不就知道了嘛。” 傅周顾脑袋嗡嗡的,孙芒最后这句话她压根就没听见,满脑子都是周早是mega,周早是mega……周早是mega!那嫌疑人不就只剩周迟一个?! 刚才还盼着确定目标的傅周顾,这会儿想穿回去缝上自己的嘴。 不要这么对她吧?比起周迟,她宁愿周早是渣妈,毕竟周早这长相虽然受欢迎,但欢迎她的群体大部分是beta和alpha,mega更喜欢御姐类型的。甜妹挂的倒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这个甜妹个子不能太矮,小奶狗也是看身高的好吧? 虽然傅周顾一直怀疑周早是奶狗A,可其实她心里也觉得这么矮的A她妈应该不喜欢,周早这种更能激发的是母爱,除非周早死缠烂打用“真爱”哄骗她妈。 这也是她希望周早是渣妈的原因,如果周早是渣妈,她根本不会给周早纠缠的机会,这样悲剧就可以避免。 可现在孙芒告诉她,周早是mega?周迟才是她的渣妈?! 要命。 这可真要命。 想起那晚周迟爬床爬得那么坦然,她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是恶心,是害怕,这么熟练的爬床技能要是用在傅一帆身上…… 那天晚上周迟绝对摸她手了,她确定以及肯定并拍胸脯保证,这也就是她机灵洞察了真相,这要是傅一帆,绝对以为自己睡糊涂了。 现在的傅一帆可不是以后猴精猴精的妈,现在的傅一帆傻着呢。 傅周顾是2005年8月6日出生的,顾阿姨说她是早产,七个多月就生了,还说幸好是七个多月,七成八不成,要是再晚一个月,可能就没她了。 按这么算,傅一帆应该是2005年1月份怀得她,现在才2002年9月23日,就算周迟是渣妈也没事,还有两年多呢,不慌。 不慌个屁啊! 2005年怀她,不代表2005年傅一帆才惨遭毒手,应该更早之前就恋爱了,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危险高三。 要么就说未成年不能早恋,不能早恋,老师家长天天念叨,怎么就不听?! 等等,未成年?妈9月25日生日,不就是两天后吗?2002年的妈是……18岁?! 小学入学卡8月31日,8月31日前出生的满6岁可以入学,8月31日后出生的就得等下一年,就比别的同学大一岁。 傅一帆九月生,所以刚高三就十八岁了。 傅周顾八月生,所以毕业了才满十八岁。 傅周顾头疼地按住太阳穴,怎么就要成年了呢?又少了一个规劝傅一帆的理由,只能揪着学生以学习为主了。 孙芒道:“想什么呢?一脸苦大仇深的。” 傅周顾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孙芒把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递到傅周顾面前摇了摇:“要吃不?请你吃。” 傅周顾嫌弃地向后撤头:“谁要吃你的口水?” 孙芒从校服裤兜里摸出一根新棒棒糖放到傅周顾桌上,说道:“想什么呢?龙涎也是尔等蝼蚁可以随便尝的?做你的美梦。” 傅周顾也不客气,拿起塞进兜里:“龙涎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顶多是个凤。” 孙芒嗦着棒棒糖,突然捂着嘴笑得一脸神经:“你说话可真色。” 傅周顾道:“嗯?” 孙芒道:“吃口水啊,kiss啊,好色。” 傅周顾道:“…………” 思春的少女真可怕。 傅周顾道:“你成年了吗?你说这个?” 孙芒往傅周顾这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道:“你不好奇呀?” 傅周顾道:“有什么好奇的?不就是嘴唇碰嘴唇吗?跟你自己的上嘴唇碰下嘴唇有什么区别?” 孙芒道:“那怎么能一样?里说很软很甜,眼前还会冒星星,还有如在云端什么的。” 傅周顾道:“里写的都是骗你这种无知少女的,别幻想了,我怕你幻灭。” 孙芒“切”了一声道:“你这人真没劲。” 傅周顾敲了孙芒脑壳一下,道:“摒除杂念,好好学习,冲刺高考,哦耶!” 孙芒无聊地继续嗦她的棒棒糖,突然眼前一亮,又看向傅周顾:“你怎么这么清楚?经验丰富啊?嗯嗯?” 最后两个“嗯”,孙芒还夸张地耸了耸眉毛。 傅周顾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初吻尚在,让您老失望了。” 孙芒再度垮了脸:“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回去了。” 傅周顾道:“你别忙着回去,问你点儿事儿。” 孙芒又坐了下来:“什么事?” 傅周顾凑到孙芒跟前小声嘀咕:“傅一帆和顾星河是怎么闹掰的?” 孙芒立刻坐直了,警惕地回头看了眼教室后门,就怕傅一帆突然从厕所回来。 孙芒道:“我可没跟你说她俩闹掰了,你怎么知道的?” 傅周顾道:“我又不是傻子,上次听你们的话音就听出来了。” 孙芒挠了挠下巴,想说但不敢说,憋得嘴里的棒棒糖都不甜了。 孙芒道:“我不能说,这是她俩的私事,你问傅一帆去吧。” ——傅一帆要是肯给我说,我还能问你? 傅周顾道:“我这不也是想帮她俩和好嘛。” 孙芒道:“别,三角形的稳定性,咱们三个现在正好。” 傅周顾道:“可我看傅一帆挺在意她的,要是关系特别好的朋友的话,就这么散伙挺可惜的。” 孙芒难得正经一回,严肃地对傅周顾道:“打探别人的隐私不好,真的,你别问了。” 傅周顾叹了口气道:“你不明白。” 这不是隐私不隐私的问题,这是两个妈吵架,她做女儿的不能不管的问题。 顾阿姨在她眼里跟亲妈没什么两样,早先妈还想让她认顾阿姨干妈,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不了了之了,不过这并不影响顾阿姨在她心里亲妈一样的位置。 孙芒来了好奇心:“你不说我怎么明白?你说了,我明白了,万一就愿意告诉你了呢?” 傅周顾抬眸看了眼孙芒,大饼画得可真好,这以后要是不当领导都屈才了。 傅周顾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算了。” 孙芒翘着兰花指点了傅周顾额头一下:“小蹄子,还学会吊人胃口了。” 孙芒起身又要走,傅周顾又喊住她道:“还有事问你。” 孙芒道:“有屁不一块儿放完,还分段。” 傅周顾道:“去,说话文明点。” 孙芒道:“你想问什么?” 傅周顾道:“除了周迟和周早,傅一帆还认识其他姓周的女的吗?” 孙芒嘎嘣嘎嘣咬碎棒棒糖,捏着糖棍棍晃了晃道:“嗯……应该挺多的吧,谁还不认识几个姓周的?周又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姓,亲戚朋友里面都能抓一大把吧?” 傅周顾道:“我不是说外面,我是说学校里面,就咱们高三。” 傅周顾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希望傅一帆还认识别的姓周的女的,她是真不希望周迟是渣妈。并不是因为爬床的事,爬床那事其实是有很多疑点的,她其实也不太相信周迟真对她有歪心思,她就是单纯地想把周迟往坏处想,这样万一周迟真是她妈,她下起手来也不会抖。 而且想想又不犯罪,万一认错人,她也只是心里使了点儿坏,周迟又不知道,不影响什么。 她之所以不希望周迟是渣妈,主要是觉得长成周迟那样,真要追求起人来,谁能拒绝得了?她怕万一有那么一天,周迟真看上傅一帆了,傅一帆动了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那可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傅一帆撞死在南墙上吧? 傅周顾期待地看着孙芒,期待孙芒给出她想要的答案,要是孙芒实在不知道,她可以再问一次傅一帆。 却没想到,孙芒想都没想就说:“傅一帆的性格你也知道,挺内向的,她很少和班以外的人接触,她认识的都是班里的,分班前那群人,还有现在班里这群,就这么多了,认识的姓周的也都在这里面了。” 所以就是没有了?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 傅周顾颓然地向后靠在墙上。 周迟……真是她妈? 穿回去的第11天 傅周顾还是有点不死心,傅一帆回来后,傅周顾又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遍傅一帆,结果和孙芒说的不无二致。傅一帆的确不认识其他姓周的,不只高三的不认识,范围扩大到整个学校,甚至包括已经毕业的上届以及上上届,傅一帆都不认识。 傅周顾揪着最后一丝丝丝丝丝希望,又问傅一帆知不知道周早的属性。 傅一帆道:“知道啊,mega,全校就她一个,自己住单独的宿舍。” 最后一丝丝丝丝丝希望也破灭了,傅周顾心如死灰。 果然冥冥之中自有玄学,她入校见到的第一个姓周的,竟然真是她那个扔垃圾都只能扔不可回收那桶的渣妈! 啊…… 好想死。 感觉难度一下子提升了一万倍。 被这个消息打击的傅周顾直接萎靡了一下午,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重新振作起来。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目标锁定了更方便行动。虽然敌人十分强大,可好在她穿来的还算及时,傅一帆和周迟都还没看上对方,而且空间隔离也更方便断绝两人的联系,眼前的局势其实还挺好的,不要自己吓自己。 傅周顾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只要她严防死守,周迟就是霹雳电眼也电不到傅一帆这里。 好极了,她又活了! 不过局势再好也不能安于现状,必须得居安思危防患于未然! s,该做的还是要做,明星美A还是要安利的,顾星河这条闺蜜线也是必须凹回来的,她绝对不能让妈和顾阿姨的绝美友情毁在她这只小蝴蝶扇动的小翅膀下! 整个晚自习傅周顾都在琢磨选哪个明星好,理智追星杜绝早恋真不是开玩笑的,尤其对于十几岁的少女而言,看多了idl绝美的脸,再搭配那毫无营业痕迹的完美人设,谁还稀罕三次元的普通人? idl根本不算三次元的人,人家住在2.5次元,只要傅一帆追了星,那三次元的周迟就别想撬动她虽然傻白甜但专情的小妈!在“以追星杜绝早恋”的道路上,恋爱脑那不是劣势,那绝对是优势! 傅周顾坚信,自己的方针绝对不会错! 不过,该选哪个明星呢? 这个年代的明星傅周顾倒是认识几个,她们都是二十年后依然很火的明星。比如知名的几个80花85花,一个个红得发紫,□□了二十年依然□□。网上的各种对比视频里,这几个美A无论颜值还是演技都是碾压方,爆踩各路流量小花。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们人品有保证,不用担心塌房,对粉丝也是正确引导,不会割粉丝韭菜,更不会灌输粉丝不正当思想。 那就这么办吧,就从这几个80、85花里挑一个安利给傅一帆。 傅周顾把那几个明星反复盘算了个遍,思来想去也没个主意,主要是她虽然知道她们是二十年前就开始红的,可这个二十年是很笼统的说法,并不是实打实的二十年,也可能是21、22、23年前。 傅周顾不知道这些明星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比如分化了没有?已经演了哪些剧?出了哪些歌?是初露头角还是查无此人?甚至这会儿她们出道了没她都不确定,要万一人家还没出道,那她安利个屁啊! 后天就是傅一帆的生日,她干脆明天午休请个假,出门给傅一帆买个生日礼物,再定个蛋糕,还能顺便去网吧查一下这几个明星。 午休的时间很有限,她最好再缩小点儿范围,这样查起来更快。 傅周顾咬着笔头想了想。 高三的学习很紧张,几乎没有娱乐时间,电视剧什么的没时间追,所以这个明星最好是个歌星,学习累了听两首歌放松一下,更容易安利。 而且歌星还有一个好处,更容易把视觉和听觉联系在一起,不必受制于电脑或者电视这些她们没时间接触的传播媒介,只需要听听歌,买点海报、明信片之类的,最多再买本写真集就够了。 如果运气好,寒假有演唱会什么的,能去看个现场就更好了,妥妥地入坑。 这年代的手机还不怎么智能,手机上网也不方便,这已经是最容易安利的办法了。 她是专门来拆散俩妈的,学不学习不重要,所以她的时间会比较多,到时候多跑几趟网吧,多关注点儿idl的各种消息,等傅一帆休息的时候告诉傅一帆,既能让idl在傅一帆跟前刷存在感,还能顺便夸夸idl,立立idl的完美人设,一举两得。 OK,就这么办! 傅周顾奋笔疾书,不多会儿就列了个只有自己能看懂的安利计划。 正写得专心致志,傅一帆的笔捣了下傅周顾的胳膊,傅周顾写得太专心,眼皮都没撩一下。 傅一帆又捣了下她,傅周顾的脸朝傅一帆转了过去,眼睛却还盯在小本本上:“嗯?怎么了?” 傅一帆没吱声。 傅周顾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就听头顶传来数学老师岳利平凉飕飕的声音:“写什么呢?这么专心?卷子写完了?” 傅周顾靠墙坐,傅一帆在外面,傅周顾一抬头就看见了岳利平。岳利平不由分说抽出了傅周顾演草本下的数学卷子,傅周顾尴尬的脚趾抠地,她想明星的事想嗨了,一道题都还没写呢。 岳利平的脸彻底黑了,啪地把卷子拍在了傅一帆桌上,又抽出了傅周顾的演草本看了看,没看懂。 岳利平呲啦呲啦两下撕了本子,这次是狠狠摔在傅周顾桌上,傅一帆在外面坐,差点没摔到傅一帆头上。 岳利平骂道:“写什么乱七八糟的?!卷子写不完就别回宿舍,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回去!” 训她就训她,撕她本子她也认了,哪怕摔她脸上她都认,上课开小差,她知道是自己的错,可他摔她妈干什么?! 这幸好是没摔到傅一帆头上,不然傅周顾可不客气了。 傅周顾看了眼傅一帆,心里带了气,忍着没说话,把拍在傅一帆桌上的卷子拿了回来。 岳利平怒气冲冲地走了,边走边训斥其他学生:“看什么看,卷子都写完了?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啥啥不会,干啥啥不行,天天也不知道脑子在想点儿啥?马上就该高考了,黑板上的倒计时看不到?!” 同学们都闷不吭声,低下头赶紧写卷子。 傅一帆趁着岳利平转身往讲台走的工夫,把自己的卷子往傅周顾这边挪了点儿,点了点写好的部分,示意傅周顾先抄,回头再复习就行了。 傅周顾瞟了眼岳利平,冲岳利平微有些佝偻的背影努了努嘴,那意思是:被他看见你也得倒霉,赶紧写吧,我没事。 傅一帆指了指教室后面的挂钟,意思是:还有二十多分钟放学,你肯定写不完,还是抄我的吧,多少抄点儿,一会儿留堂还能少留会儿。 没等傅周顾摆手拒绝,一个粉笔头精准地扔在了傅周顾卷子上,在卷子上砸了个明显的粉笔印儿。 岳利平扳着满是褶子的脸骂道:“干什么呢?再搞小动作一块儿留堂!” 傅周顾撇了撇嘴。 岳利平是个六十多岁的男beta,长得又瘦又小,腰还挺不太直,总喜欢背着手走路,是学校返聘的退休教师。他整天绷着个脸,逮着学生就骂,班里同学都烦他烦得要死,今天还是不错的,没骂脏字。 傅周顾低头开始写卷子,写了没几分钟,刘梅推开教室门压低了声音喊岳利平,也不知道有什么急事。 岳利平丢下句“都给我好好写,不准交头接耳”,起身出了教室。 岳利平前脚走,后脚班里立马嗡地热闹了起来,到处都是吱吱呀呀地桌子声椅子声,不少人前后左右抄卷子对答案,甚至还有跑下座位去抄的。 傅周顾纹丝没动,低着头刷刷写卷子,后桌突然戳了戳她的肩膀,把卷子从肩膀直接递了过来:“我写完了,借你抄。” 后桌是个男生,叫潘朗,因为前后桌实在太近,傅周顾跟他也算比较熟。潘朗成绩不错,傅一帆说他是班级前五,也就相当于全校理科前五。 傅周顾把卷子往后推了推,稍微转了转脸,视线还在自己卷子上,笔都没停:“不用,我能写完。” 潘朗道:“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咱俩谁跟谁?赶紧抄抄赶紧下课,你看就剩十几分钟了,快点儿吧,老岳一会儿就回来了,你抄多少算多少。” 傅周顾道:“真不用,我真可以。” 潘朗还要继续劝,隔了个过道跟潘朗同排的女生李雯雯,突然酸了吧唧说出一句:“二十来分钟,谁都知道写不完,老岳又不傻。这卷子这么难,你借她抄,老岳肯定能看出来是抄你的,你也想跟着留堂?” 潘朗道:“留就留呗,再说,我只是让她抄选择填空,后面的题确实有点难,大不了到时候她就说她不会做,老岳不会让她留太久的。” 李雯雯阴阳怪气道:“你俩什么关系啊,以前我写不完,也没见你让我抄过。” 潘朗没再搭理李雯雯,站起身,直接把卷子扔到傅周顾桌上道:“后门插着插销呢,老岳进不来,他只能走前门,你放心抄,我给你望风。” 傅周顾都无语了,这还带强买强卖的?以前怎么没发现潘朗是这种人呢? 傅周顾正想把卷子还回去,前门突然推开,岳利平进来了! 同学们立刻作鸟兽散,回座的回座,回身的回身,各归各位,低头假装写卷子。 岳利平太阴险了,居然猫着腰从窗户下过来,直接偷袭前门!! 岳利平的视线探照灯似的扫视着整个班级,边走边抽卷子,抽的都是刚才搞小动作的学生的,傅周顾坐在最里面靠墙的位置,岳利平收了一圈才走到她面前,冲她伸出手:“卷子给我。” 潘朗已经趁着岳利平收别人卷子的时候抽回了自己的卷子,可显然没用,岳利平盯上傅周顾了。 虽然傅周顾确实没抄,可这种情况说不清啊,再说这么多同学跟她作伴,留堂就留堂,也无所谓了,其实人越多反而越不可能拖堂。 傅周顾交上写了一半的卷子,岳利平看了眼道:“抄得还挺快。” 傅周顾忍不住辩驳了一句:“我没抄,我自己写的。” 岳利平道:“自己写的?十几分钟你写完一面儿?当我脑子缺根筋?” 傅周顾道:“就是我写的。” 这些老题型,傅周顾高考前都不知道刷过几百万遍,刷的还都是在老题型基础上各种变异的新题型,这种题在二十年后不叫难题,叫母题,母题OK?傅周顾闭着眼都能答好吗? 岳利平气不打一处来,卷子卷成筒状指了指傅周顾道:“行,你写的是吧?你等着!我这就拿张其他卷子过来,难度跟这个一样,我也不让你十几分钟写完一面,我给你十分钟,你能写完四分之一,我就算你自己写的,我也不罚你,我让你宿舍。你要写不完,那就给我坐这儿写到天明!宿舍也别回了!” 穿回去的第12天 傅一帆举手作证傅周顾没抄,没用,岳利平根本不听。 岳利平抖了抖收上来的七八张卷子,对被抓包的几个同学道:“你们也一块儿写,写完再放学!” 那几个学生眼都绿了,有人忍不住讨饶道:“老师,我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这卷子实在太难了,好多没见过的题型,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岳利平骂道:“再多说,一个人两张!” 那学生立马不吱声了。 岳利平边往外走边骂骂咧咧道:“多大的人了,还非得老师看着?亏你们还是重点班,小测居然都抄,丢不丢人?!” 岳利平去办公室拿卷子了,他前脚走,后脚班里就炸了锅。 “啊啊啊啊啊!我恨他!” “这题也太难了,他从哪儿弄的卷子?再写一张又得一个半小时,宿舍都熄灯了!烦死了!” “他说话可真有意思,重点班怎么了?重点班就不是人了呗?” “就是,要不是他罚得太狠,谁愿意抄?” “错一道抄100遍,还得连题目一块儿抄,我还不如多刷几套卷子,他罚的本来就没意义。” “说起来还是傅周顾最惨,十分钟怎么可能写得完四分之一?这卷子小题这么多,还难,大题就更难了,我写了快两节课还有两道大题没写。” 李雯雯忍不住插了一句:“这怪谁?还不是她自己非要说自己十几分钟写完了一面。” 孙芒的座位离得远,可挡不住孙芒耳朵好使,孙芒回身看向李雯雯,嗤笑道:“我怎么没听见傅周顾说她十几分钟写完一面?我只听见她说那卷子是她自己写的,怎么?还不兴人家自己写了?” 李雯雯阴阳怪气道:“是不是她自己写的大家心里都有数,再说我也没说什么,你急什么?” 孙芒仰着下巴道:“对对对对对,你没说什么,你什么也没说,大家心里都、有、数!” 孙芒这一招以退为进,用的还是李雯雯自己的话去堵李雯雯,气得李雯雯当场就变了脸。 李雯雯道:“你别在这儿阴阳怪气,傅周顾那话的意思不就是十几分钟写完了一面吗?我就陈述个事实怎么了?她就算没抄潘朗的,她也抄她同桌的了,老岳一开始拿她卷子的时候,她可是一个字都还没写。” ——我写没写关你屁事啊? 傅周顾刚想怼李雯雯,身后的桌子猛地晃了一下,潘朗从后桌出来,瞪了李雯雯一眼道:“你是不是有病?!” 说罢,潘朗头也不回径直出了教室。 李雯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把笔甩在桌上,气冲冲道:“我得罪谁了?我说句话怎么了?还不让人说了?” 没人接李雯雯这茬,就李雯雯的同桌安慰地拍了拍李雯雯。 大家都觉得傅周顾挺勇的,敢和岳利平叫板,就冲这一点,他们都无条件站在傅周顾这边。 同学们七嘴八舌给傅周顾出主意。 有的说:“傅周顾,你挑选择题多的那面,随便蒙,十分钟肯定能蒙完。” 有的说:“选后面的大题也行,大题没几道,不会就随便套公式,对不对都无所谓,主打的就是一个赶时间。” 有的说:“傅周顾,你可一定要十分钟写完,要不然就老岳那变态程度,他真敢让你写一夜。” 好几个同学附和:“他真敢这么干。” 连傅一帆都跟着点头:“真有可能。” 听着同学们的七嘴八舌,傅周顾觉得说不出的魔幻。 不至于真一夜吧?顶多留到熄灯吧?这个年代的老师这么敢的吗?敢单独留一个没分化的女学生一整夜?学校不管吗?他自己不害怕吗?这要是在20年后,分分钟被网友喷成筛子,直接让他失业抑郁一条龙,半年都不敢出门。 同学们说了那么几句就不再多说了,主要是觉得岳利平快回来了。 傅一帆歪头看着傅周顾,轻轻说了一句:“没事,真要通宵,我陪你。” 傅一帆温柔的脸,和记忆里的妈妈措不及防重叠了。 傅周顾的瞳孔微微紧缩,想起生日那天和妈妈大吵的那一架,心口再度堵住了。 傅周顾道:“放心吧,不会通宵的,你卷子还没写完呢,快写吧。” 傅一帆被最后一道大题难住了,演草纸都写了两页了也没算出来。 傅周顾干脆拿过傅一帆的演草纸,一言不发,刷刷刷,把答案写了出来。她本来只想写解题思路的,可马上就放学了,来不及了。再说,以傅一帆的脑袋瓜,直接看答案也不影响她学习消化。 傅一帆眼也不眨地看着傅周顾一气呵成,抬起的眼眸充满了惊艳。 “你好厉害,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那是因为你还没刷过它的十几个变异题型,刷过那些你就会觉得——哇,这个超简单! 傅一帆正写着最后一题,潘朗手插校服裤兜跟着岳利平一块儿回来了。 秋老虎正热着,潘朗干嘛把手揣裤兜?穿着半截袖揣裤兜,这是冷还是热? 真是……潘朗继强买强卖之后的又一个人类迷惑行为。 傅周顾这会儿热得额头还有点儿冒汗,没开空调已经是对秋天最大的尊重。 潘朗走过傅一帆桌边时,突然冷酷地说了句:“我陪你留堂,大不了留一夜。” 班里立刻传来起哄声。 傅周顾:“?????” ——我妈说说就算了,你谁啊? ——你爱一夜你一夜,你别捎上我。 潘朗的同桌让开了地方,潘朗坐到了自己的座位,岳利平的卷子也发到了傅周顾这里,不知道怎么也给潘朗发了一张。 傅周顾接过卷子,下课铃响了,岳利平吆喝着组长收卷,交完卷子的赶紧走,走的慢了就挨骂。 “都磨叽什么呢?快点儿!都堵到这儿是想怎样?想欣赏一下傅周顾是怎么让牛皮飞上天的?” 傅周顾:“…………” ——我要是有那肺活量,第1个先把你吹走。 傅一帆小声道:“我去外面等你。” 傅周顾比了个OK。 被罚着一起写新卷子的几个同学,一看卷子都快哭了,怎么比上一张还难?第一题就不会是什么鬼?这种卷子让傅周顾十分钟写完四分之一?不如直接让她把卷子吃了比较快。 哭死,老师我实在不想写了,傅周顾不吃我能吃吗?吃完让我回宿舍成不? 岳利平一副铁面无情的样子,才不管他们死活,一面催着同学们赶紧走,一面对傅周顾道:“你可以挑,随便哪面儿都行。” 傅周顾拿起笔,故意用岳利平撕零散的演草本演草,嘴里道:“不挑。” 岳利平半睁着满是褶子的眼皮道:“行啊,都敢跟老师摆脸色了。你不挑正好,十分钟写不完,今晚你就在教室抄100遍试卷!计时……开始!” 傅周顾埋头开写,都是她熟悉的题型,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做,甚至有的看一眼就知道答案。傅周顾飞快地写了三四题,正准备写第五题,就听走廊外喧闹的放学声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 “周迟,你怎么跑我们这儿了?你来找谁?” 周、周迟?! 傅周顾立刻抬头,第1次觉得自己的眼就像鹰眼,居然一眼就能隔着整个班级连同窗户看到走廊的周迟。 周迟就靠在窗户边,跟对面的人说话,对面的人是……傅一帆?! Oh!N!!!!! 穿回去的第13天 一看到傅一帆和周迟说话,傅周顾DNA都动了,恐周症都要犯了,当即就想冲出去把那碍眼的周迟扯一边,让她滚蛋! 好在傅周顾还有那么一点残存的理智,硬生生按捺住了自己。 这时候冲出去先不管岳利平会不会气炸,她难不成还真当着傅一帆的面把周迟推开?这在其他人眼里可不就是无理取闹?到时候傅一帆烦她了怎么办?那不就更给周迟机会了? 可她如果不推开周迟,她出去干什么?拉着傅一帆就走?当岳利平死的?她就算跑得回宿舍,她也躲不开班主任,班主任住校。 而且万一傅一帆趁机对她说自己有事不等她了,要跟周迟一块儿回宿舍怎么办?她的腿可是已经好多了,傅一帆其实早就不需要每天陪着她上学放学了。 傅周顾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冲动,尤其岳利平绝对会跟着她一块出教室,到时候她可能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被岳利平打断。 别想了,想这么多没有,赶紧写完赶紧出去才是王道! 傅周顾强迫自己收回视线继续做题,可脑子是最不容易控制的,它现在乱成一锅粥,一边是题一边是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周迟为什么这时候来?她又为什么要找傅一帆说话?周迟和傅一帆又为什么能做到这么谈笑风生?周迟不是不爱说话吗?傅一帆不是典型i人吗? 岳利平突然抬高音量道:“还有五分半!” 五分半?什么五分半? 周迟这才想起自己还在考试,十分钟之内写不完,她就得熬夜抄100遍试卷。 100遍啊! 真抄完手都能废了。 傅周顾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回试卷,就五分半而已,很快的,她可以的! 傅周顾集中注意力做题,写个算式都能写得力透纸背,两层演草纸都差点没被捅破了。 算出答案,傅周顾的笔往试卷上填着,头忍不住抬起来看向窗外。 嗯?人呢?傅一帆怎么不见了?周迟怎么也不见了? 傅周顾真是一瞬间体会到了什么叫浑身冰凉脑袋炸开。 冷静!没事的傅周顾,就几分钟,出不了什么事,赶紧写题! f(x)=ax-sinx…… 不管是未来还是现在,傅一帆一向说话算数,只要是傅一帆答应的,就没掉在地上过,傅一帆说了等她,怎么会跟周迟走了?难道…… 难道傅一帆其实一直偷偷暗恋周迟,只不过性格内敛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傅周顾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会儿别管什么sin、cs全都成了浆糊,她满脑子都是傅一帆望着周迟,周迟望着傅一帆,两人笑得一脸荡漾,周围全是粉红泡泡。 刺啦! 演草纸终于不堪重负被傅周顾划了个底儿穿。 不行,不能麻痹大意!周迟这样的颜值,毫不夸张地说,周迟什么都不用做,随便看人一眼就能让人浮想联翩,傅一帆要是真对她有意思,那不就等于羊入虎口?!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她绝不能让周迟的火星子迸到傅一帆身上! 傅周顾脑子一热,站起来道:“老师我肚子疼,我去趟厕所再写。” 问:如何在考试中用最快的速度合理地离开教室? 答:人有三急。 傅周顾刚想走,岳利平就站在傅周顾身后,直接走过来挡在了傅一帆的座位,傅周顾左边是墙,只能从傅一帆的座位出来,岳利平这一挡她就出不去了。 岳利平道:“不差这几分钟,写完再去。” 你不差我差啊! 傅周顾不想过多纠缠浪费时间,捂着肚子佯装难受道:“老师,我真特别急。” 岳利平见怪不怪道:“高考的时候题没答完,只剩下最后几分钟,你会离场吗?” 傅周顾道:“这又不是高考……” 补考的几个同学都转头看向了傅周顾,那神情五花八门,仿佛在说:写不完就写不完,直接承认吧,不丢人! 不丢人?不丢人才怪! 少女的心思最是细腻,私底下说还好,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又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场合,有几个女生愿意在课堂上嚷着肚子疼上厕所?还不是她太害怕了,实在看不得傅一帆跟周迟混在一起。 潘朗在身后道:“说不定她真肚子疼呢?老师你就让她去吧,回来继续算时间不就行了? 岳利平不为所动,看了眼教室后面的挂钟:“还有两分钟。” 这就只剩两分钟了?! 早知道不折腾了,直接闭着眼写完不也是这么长时间? 傅周顾当机立断,拿起笔就算下面的题。 要么就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能着急,越着急越出错。之前一眼就会的母题,这会儿像是故意跟傅周顾对着干,算了半天少看了个条件,又算了半天把数抄错了。 崩溃。 “时间到!” 岳利平残忍地抽走了卷子:“先不说你答得对不对,你没写完,罚抄卷子100遍。” 傅·生无可恋·周顾。 傅周顾道:“我现在可以去厕所了吧?” 岳利平道:“先别急,作弊的事儿还没处理完。” 她能不急吗?而且她没作弊! 傅周顾看了眼窗外,傅一帆已经失踪五分钟,不,六分钟了! 傅周顾也知道自己紧张过度了,可细节往往就是成败的关键,如果因为这区区六分钟让周迟对傅一帆产生了兴趣,她就是死了躺进棺材也得气得把棺材板掀了。 以前周迟还只是个嫌疑犯,傅周顾还不怎么紧张。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周迟就是板上钉钉的渣A,坑了妈一辈子的那个渣A!谁家好好的小白菜跟猪跑了能不着急的?! 不行,她得赶紧找到傅一帆! 傅周顾道:“老师,我真肚子疼,不骗你,等我回来再说行吗?” 岳利平道:“你承认自己作弊,然后明天上讲台做个五百字检讨。” 傅周顾道:“我没作弊。” 岳利平抖了抖手里的卷子道:“你卷子没写完。” 傅周顾道:“那是我肚子疼。” 岳利平道:“别找借口,没写完就是没写完。” 傅周顾道:“等我上了厕所回来,我保证半小时内把剩下的卷子全写完。” 岳利平道:“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人生不是游戏,不是你想再要一次机会就还能再有。就像这学生时代正是拼搏的时候,你现在不努力,等将来进入社会尝遍了苦头,你后悔了想再来一次,你觉得还会有机会吗?拥有的时候不珍惜,等失去了也别后悔。” 傅周顾:“……” 怎么突然就上升高度了?她不就是要求上个厕所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西天取经。 傅周顾突然泄了气:“好的老师,我知道错了,我写检讨,我上讲台,我现在可以去了吗?” 岳利平终于大发慈悲道:“你不会真不舒服吧?” 本来是假的,现在差不多是真的了,气得肚子疼。 傅周顾道:“真不舒服。” 岳利平难得没再为难她:“行了,去吧。” 傅周顾终于能走了,脸也丢的差不多了,幸好同学们大部分都走了,只剩这么小猫七八只,她还能勉强把脸缝缝补补继续用。 傅周顾在补考同学的注目礼下,走向社死的尽头,迈出教室门的时候,岳利平又道:“这次就算了,你直接回宿舍休息吧,那一百遍罚抄……” 傅周顾心头一动,是不是不用抄了? 岳利平道:“宽限你几天,下周一交过来就行,记得连题带答案一块抄。抄的时候一定要用心,抄不是目的,目的是抄得过程中把那些题揉碎了咽进肚子,下次再遇上真的可以十分钟写四分之一。” 傅周顾:“……” 大可不必,她现在就能十分钟写完。 顾不得哀悼自己即将残废的手,傅周顾赶紧出了教室,找她的傅一帆。 穿回来的第14天 刚放学10来分钟,整栋教学楼已经基本走光,只有个别几个学生还留在班级,走廊也是空荡荡的。 傅周顾出了教室门,四下张望着寻找傅一帆,走廊一望到头,只有寥寥两三个学生,到处都没有傅一帆的影子,也没看见周迟。 周迟把傅一帆带去哪儿了? 越是找不到人,傅周顾越是心慌,她也知道自己不用这么着急,周迟和傅一帆原本就是同学,偶尔碰见了说两句话也都是正常的。可她控制不住,她见不着傅一帆就心慌心悸,像是从悬崖失足落了下来,整颗心都落不到实处。 傅周顾起先还只是快走着,走着走着就忍不住跑了起来。她的腿其实已经好很多了,可这一跑又似乎跟瘸了一样,没跑两步就觉得那条腿隐隐作痛。 傅周顾咬牙忍着,拽着扶栏噔噔噔跑下台阶,一口气从3楼跑到1楼。下到一楼拐角的时候,傅周顾看到了傅一帆和周迟就站在楼梯旁边,两人正说着什么。 两人的声音不大,1楼有一些学生还在滞留,还有的就在教学楼前的空地打闹,有些吵,傅周顾听不太清楚她们说什么,不过依稀听到了周早和顾星河的名字。 傅一帆的视线一直留意着楼梯,见傅周顾下来,整个人也都转向了楼梯的方向。 “你怎么跑起来了?小心你的腿。” 腿有点疼,傅周顾原本想装着没事人一样,可下了没两级台阶,又开始一瘸一拐起来。 傅一帆赶紧过来搀扶住了她。 傅一帆又道:“好好的跑什么?” 傅周顾看到了傅一帆,那没着没落的心终于稍微安稳了些,边走下最后几级台阶边道:“我怕你等急,所以就赶紧下来了。你怎么在这儿等我,怎么不在走廊?” 傅一帆道:“我这不是刚好碰见周迟吗?就说说话,怕在走廊影响你们考试,就干脆下来了。” 傅周顾跟周迟打了个招呼,有点尴尬。 别看傅周顾跟周迟一个宿舍,可实际她俩已经好长时间没说过话,倒也不是因为那天晚上挂蚊帐的事,而是实在没有找到说话的契机。 周迟这个人回到宿舍洗漱完就开始看书,完全没有跟舍友交流的意思,一看书就完全沉浸在书里,天塌了她都感觉不到,只有熄灯能让她回到三次元现实。 单看周迟这个人,真看不出来她是个马上就要高考的高三学生,太悠闲了,课外书也太多了,从来没见她看过学习书。就连曹梦琦和方晶晶这样看上去不怎么爱学习的人,有时候回到宿舍还会刷两张卷子看一会儿辅导书,周迟却从来没有。 当然傅周顾也是没有的。 不过傅周顾和别人不一样,她的任务又不是学习,甚至学习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说不定哪天她就穿回去了,也说不定哪天她连穿都穿不回去,就算学得再好考得再好又能怎样? 所以认真算起来,自从那个挂蚊帐事件之后,她和周迟说过的话没超过三句,一点儿没有夸张。她俩简直就不像一个宿舍的人,或者说周迟简直就不像她们宿舍的人,而是她们宿舍的人形摆设。 曹梦琦和方晶晶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傅周顾刚开始不习惯,现在也习惯性无视了周迟的存在,回到宿舍也基本不会主动找周迟说话。 不过宿舍之外就另当别论了。 傅周顾对周迟笑了笑,完全的营业假笑,自从确定周迟就是自己渣妈,傅周顾就对周迟的情绪很复杂,说不清楚是讨厌还是怨恨,总之就是不太能把周迟和生理学上的A妈划上等号。 傅周顾道:“你们聊什么呢?聊了这么久?” 傅周顾是看着周迟说的。 周迟穿着蓝白短袖校服,抱着本黑皮的,刚到肩膀的短发在夜风中微微浮动,丝丝缕缕,在灯光下偶尔反出一点微光。 周迟刚说了一个字:“我……” 就听楼梯拐角走下来一个女生,那女生脚步很重,边下楼边哼着歌,一看见傅周顾就快走了两步,直接走到了傅周顾的旁边。 女生拍了下傅周顾的肩膀道:“多亏了你,要不我还得在班里苦逼地写卷子。” 傅周顾有些纳闷:“多亏了我?” 女生也是被罚补考的学生,叫朱古丽,同学们都喜欢喊她巧克力。 朱古丽看向傅一帆和周迟,还没开口已经笑作一团,跟被点了笑穴似的,边说边笑。 “你们不知道傅周顾有多勇,她不是死咬着自己没作弊吗?老岳让她10分钟写完半面以证清白。那么多题肯定写不完呀,而且还那么难。傅周顾假装写了两分钟,直接站起来对老岳喊,老师我肚子疼,我要上厕所。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要是我,我可不好意思这么喊。我真的挺佩服你的傅周顾,果然是没脸没皮天下无敌,你就这么蒙混过关了,要不今晚就得留在教室抄100遍卷子。” 傅一帆听了,有些诧异的看向傅周顾:“你真肚子疼吗?” 傅周顾道:“当然是装的了,不疼。” 傅一帆道:“你装这个干嘛?你真的写不完吗?” 傅周顾的腿因为跑的那两下竟然有点站不住,扶着一边的墙道:“能写完啊。” 朱古丽在一旁道:“唉呀,老岳又不在这儿,写不完就写不完,我也写不完,没什么好装的。” 傅一帆看了一眼朱古丽,微皱了下眉,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转而对傅周顾道:“能写完你干嘛假装肚子疼?” 傅周故道:“我这不是怕你等急了嘛。” 朱古丽又在一旁插话道:“就10分钟,有什么等及等不及的,再说,最后你不还是耗了10分钟?” 这句话正扎了傅周顾的心,自己那一番折腾真是白忙活,又丢人了,又没能提前出来,还被捅到了傅一帆面前,里子面子全没了。 朱古丽又笑呵呵道:“你们知道我怎么混出来的吗?我跟老岳说,我来帮傅周顾。” 傅周顾道:“帮我?帮我什么?” 朱古丽瞟了一眼傅周顾的肚子,笑道:“你不是肚子疼吗?我说我帮你买东西,老岳秒懂啊,咱们班那几个都秒懂。老岳直接摆摆手让我出来了,那几个男生还在那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女生来大姨妈多正常,只不过一般女生都不好意思当众说自己肚子疼,也就……” 朱古丽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猝不及防对上了周迟的视线,明明那么漂亮的眼睛,可不知怎么,只是对视了一眼朱古丽就浑身不自在。 朱古丽不去看周迟,对着傅周顾和傅一帆摆了摆手道:“我先回宿舍了,你们接着聊。” 周迟突然开了口,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你可真有意思。” 朱古丽愣了一下,“什么?” 周迟缓缓道:“你口口声声佩服傅周顾,却左一句别装了,右一句我可不好意思说,真有意思。” 朱古丽的脸噌的一下就胀红了:“你什么意思?!” 周迟道:“这都听不出来吗?就这还好意思笑话傅周顾?” 穿回去的第15天 周迟居然帮她说话?傅周顾觉得特别不可思议。 周迟不是不爱说话吗?平时在宿舍也跟透明人似的,怎么突然就出口相助了? 难道……是因为傅一帆? 都说青春期的暧昧萌动都是无声无息偷偷发生的,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泥足深陷无法自拔,该不会周迟和傅一帆现在已经在发生了吧?! 傅周顾看向傅一帆,傅一帆果然在看周迟,凉白廊灯下的周迟更显得清瘦高挑,连发丝都好像比别人更细软,明明是单薄的像根青竹的少女,却偏偏生了双不安分的桃花眼,连嘴唇都鲜艳的有点过分,硬生生把青竹改成了夹竹桃。 好看。 就算是人渣,那也是好看的人渣。 傅周顾真想伸手捂住傅一帆的眼睛,别看了,再看你这后半辈子就凉了。 捂不了眼睛,傅周顾就“嘶”了一声,傅一帆终于挪开视线看向了她。 周迟也看向了她。 傅周顾没注意周迟,她让傅一帆扶着自己,装腿疼,实际也确实有点疼,傅一帆就没再去看周迟。 朱古丽冲着周迟又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无外乎就是“我没有”“你别挑拨离间”,周迟却并没有再理她,而是对傅一帆道:“走吧,回宿舍。” 这就要回去了?怼人怼一半? 朱古丽气的要死,她解释了那么多周迟却不搭理她,弄得她好像个跳梁小丑。 朱古丽冲着周迟冷哼了一声,对傅周顾道:“你别听她的,我真没那个意思。” 有没有那个意思,大家心知肚明,虽然朱古丽也确实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恶意,只不过是蹭着傅周顾的光逃避了补考,一时得意忘形就想踩傅周顾一脚,好显得她自己多聪明而已。 朱古丽这样,说好听点就是小市民思想,说难听点就是小人行径,真要跟她认真生气,那就是自降b格。 傅周顾一点没觉得生气,她懒得口舌之争,太lw了,跟泼妇骂街似的。她都已经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了,成年人当然要用成年人的方法来应对生活中的恶意。 比如这个朱古丽,她既然自作聪明,那就让她聪明反被聪明误不就行了? 当然,这只是周迟开口帮她说话前的想法,现在周迟帮了她,她反而懒得再搭理朱古丽。 只要一想到周迟就是害了傅一帆大半辈子的人渣,傅周顾就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跟周迟站一队,不然就太对不起傅一帆受的那十八年的苦。 可要让傅周顾违心的和朱古丽站成一队,傅周顾也做不到。 算了,和稀泥吧,她谁也不站。 傅周顾也对傅一帆道:“走吧,回宿舍。” 没等傅一帆说话,朱古丽见傅周顾没生气,有了点底气,又cue傅一帆道:“傅一帆你说,咱们同班这么久了,我是那种人吗?” 傅一帆看了眼周迟,迟疑了下,委婉道:“反正吧……你那话听起来确实不太好听,就算是无心的,嗯……就是……你以后还是注意点儿吧。” 傅一帆软绵绵的性格二班同学大部分都知道,朱古丽听了这话,不高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咱们都是一个班的,你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 傅一帆道:“不是,我的意思是……” 朱古丽道:“不管你什么意思,她都把话直接撂我脸上了,你不主动帮腔就算了,我主动问你你还这样,弄得好像我真是专门来嘲讽傅周顾似的,我闲的呀?我就是蹭了傅周顾的光躲过了考试,正好碰见你们,就过来说一声,也算是感谢了,结果感谢还感谢出错了?” 傅一帆道:“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 “说够了吗?” 傅周顾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可音调却特别低沉,怎么听都不对劲,傅一帆和朱古丽转头看去,正对上傅周顾阴沉的脸。 明明刚才还没生气的,怎么突然就变了脸? 傅一帆道:“你怎么了?” 傅周顾拽着傅一帆的胳膊,把傅一帆拽到自己身后,本来还扶着墙,这会儿也不扶了,站直了看着朱古丽。 傅周顾先是一笑,笑得朱古丽心里发毛,傅周顾道:“帮我买东西是吧?东西已经买好了,你可以回去考试了。” 朱古丽迟钝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傅周顾是说她打着给她买卫生棉的幌子离开这件事。 朱古丽道:“你什么意思?” 傅周顾道:“让你滚的意思。” 朱古丽刚刚好点的脸色再度难看到了极点:“你怎么骂人?” 傅周顾道:“我就说了一句,你就觉得我骂你了,那你刚才说了那么多是在放屁?!” 朱古丽道:“你!” 傅周顾伸手拽住了朱古丽的胳膊,把她往楼梯口推了过去。 朱古丽道:“你干什么?!” 傅周顾道:“去考试。” 朱古丽挣扎道:“你有病啊,我不去!我要回宿舍!” 傅周顾道:“不去我就告诉岳老师。” 朱古丽不可思议道:“你小学生?还告状?!” 傅周顾道:“我就喜欢告状,你以后可给我小心点儿,我谁的状都不告,我专盯着你!” 朱古丽挣开傅周顾道:“你再这样我可就告诉老岳你是装的!” 傅周顾道:“随便,反正10遍我又跑不掉,拉你跟我做个伴儿也不错。” 朱古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学生毕竟是学生,从小在老师的权威下长大,多少是有些畏惧老师的,尤其是岳利平这样严厉不讲情面的老师。 朱古丽万般不甘愿地上了楼:“我等着看你明天上台做检讨!” 傅一帆问道:“什么检讨?” 傅周顾道:“就五百字,s easy。” 傅一帆看着朱古丽那样子,忧心忡忡道:“她不会真跟岳老师说你是装的吧?” 傅周顾满不在乎地笑道:“有可能。” 傅一帆道:“那你何必呢?让她走不就行了?” 傅周顾道:“不行。” 傅一帆不解道:“为什么不行?” 还问为什么?傅周顾都要被这个软包子给气死了!软就算了,还稀里糊涂的就让人pua了? 傅周顾道:“你的性格太包子了,你得硬气点儿知道吗?你看她刚才那样子,懒得跟她计较她还上脸了,她还好意思怪你?你也是,跟她解释什么?就该怼回去。” 傅一帆愣了下:“你是因为我才生气的?” 傅周顾道:“不然呢?” 周迟道:“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傅周顾装作惊讶道:“咦?你怎么还在?你刚才不就说要回宿舍吗?我以为你早走了呢。” 周迟帮她说话,她却连句感激的话都没有,还无视周迟,换成谁都会觉得心里不舒服吧? 傅周顾才不管那么多,让她感激周渣渣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的不知感恩,好像对周渣渣也没什么影响,周迟神色平淡,跟平时没什么两样,抱着她的书就先行一步了。 莫名有点挫败感是怎么回事? 也对,周迟怼朱古丽也不是为了她,谁知道是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既然都不是为了她,人家当然不会在意她感不感激。 傅周顾在傅一帆地搀扶下一瘸一拐往宿舍走,这一晚上可真够倒霉的,腿差点没给跑瘸了。 一路上,傅周顾旁敲侧击,傅一帆也没怎么遮掩,很快就说了周迟跟她聊了什么。 原来周迟不是来找傅一帆的,周迟是来找周早的,可是周早并没有上晚自习,也不知道跟老师请假了没有,反正是不见人了。 傅一帆就让周早去找顾星河问一问,顾星河和周早的关系好,应该能知道。 傅周顾听罢松了口气,不是专门来找傅一帆的就行,她又问道:“你们聊了那么半天,就聊了这么几句?” 傅一帆道:“又说了点生日的事。” 生日?对啊,后天就是傅一帆的生日了。 傅周顾刚落下的心,呼地又悬了起来:“周迟要给你过生日?” 傅一帆点了点头道:“她说明天晚上一起去吃饭,她请客。” 啥?! 狗贼!你果然没安好心! 傅周顾道:“你答应了?” 傅一帆低着头扶着她走,有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不行,这绝对不行! 傅周顾道:“明天周三,学校不让外出,还得请假,晚上下了晚自习也挺晚了,你们两个女生单独出去不好吧?”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傅一帆更有点魂不守舍了。 傅一帆道:“我刚才也这么说,她说……不是她一个,还有原来五班的几个朋友,她今晚过来就是来通知周早的。” 周早?五班的朋友? 傅周顾突然心头一动:“你的意思是周早会去?” 傅一帆点头:“嗯。” 傅周顾道:“那……还有谁?有我认识的吗?” 傅一帆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喉咙,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顾星河。” 穿回去的第16天 一听说顾星河也会去,傅周顾滚到嘴边的108个劝阻理由全都咽了回去。 开学二十多天,顾星河就没跟傅一帆说过一个字,一点儿也不夸张,真一个字没有。 顾星河和傅一帆都不是班干部,连组长都不是,平时收作业交作业发试卷,各种都沾不上边,连座位都不在一个大组,甚至跑操固定位都隔了七八个人,八竿子都够不着。 这个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咱俩不同班,而是,明明一个班,明明天天见,可就偏偏咫尺天涯,连走个过道都从没擦过肩。 傅周顾这些天也是费尽心机,想法设法想让她们两个搭上话,可顾星河和她印象中温柔可亲的顾阿姨一点儿都不一样,每天除了做题就是做题,她就算专门去找顾星河,说不了两三句话就被打发了。 顾星河根本就是个超级话题终结王,说一句她堵一句,社牛来了都得哭,傅周顾真的是从来没见过那么不会说话的人。 就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有次她找顾星河问题,顾星河一言不发把答案写下来给了她。她说她看不懂,想让顾星河给讲讲,顾星河就说:“我只会写。” 她厚着脸皮道:“你就稍微给我讲讲就行,我光看看不懂。” 顾星河拿起一套卷子展开,道:“没空。” 傅周顾道:“…………” 你说这还怎么接?总不能继续耍无赖不要脸吧? 傅周顾观察过,顾星河对周早并不是这样,两人有说有笑的,对其他同学好像也还行,虽然也不怎么说话,可也不至于说一句堵一句跟有仇似的,所以就讨厌她一个呗? 照理说顾星河不该讨厌她,毕竟她俩原本是没什么交集的,如果是因为她经常找顾星河,让顾星河烦了,那也不是,打从她第一次找顾星河,顾星河对她就是这个态度。 傅周顾思来想去,就猜着是不是因为她和傅一帆走得太近了,顾星河不高兴了?可如果是这样,那顾星河为什么不和傅一帆和好?暗地里生什么闷气呢? 少女的心思果然难猜,很多次傅周顾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穿到了平行空间,其实这个空间的傅一帆不是生她那个傅一帆,这个空间的顾星河也不是那个无限溺爱她的顾星河,不然为什么她们的性格跟粉碎机碎过又重组了一样?跟她认识的一点都不一样。 这几天傅周顾没再找过顾星河,主要是怕事与愿违,怕顾星河本来还没那么烦她,找得次数多了反而烦得很了。 可她不主动,顾星河不可能找她,傅一帆和顾星河又谁也不搭理谁,这条闺蜜线还怎么挽回? 难不成真眼睁睁看着她的小翅膀把这段绝美友情扇没了? 这绝对不行! 傅一帆活了大半辈子,连父母都不理解她,只有这么一个十八年如一日贴心的朋友,她无论如何也得给她们锁死了焊结实了,这辈子都不可能让她们分开! 傅周顾本来也想过借傅一帆生日的机会给她俩搭搭线,只是还没想好怎么邀请顾星河,眼下瞌睡递来了枕头,她怎么可能不接? 虽然是周迟组得局,让她有点望而却步,不过没关系,她跟着一起去不就OK了? 想到这里,傅周顾趁机问道:“你和周迟关系很好吗?都分班一年多了,她怎么还想起来给你过生日?” 傅一帆低头看着脚尖,一路走一路看,心思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傅周顾问了两遍她才反应过来,说道:“哦,我和她关系还行吧。” 傅周顾道:“只是还行吗?” 傅一帆道:“因为隔着周早,所以就还行。” 傅周顾道:“你跟周早关系很好?” 傅一帆道:“也……还行吧。” 傅周顾隐约猜到了点儿,瞅准这个机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叫也还行?不会也是隔着什么人吧?” 傅一帆搀扶着傅周顾,其实已经不算搀扶,只能算是挽着傅周顾的胳膊,头低着,一步两步三步,走了好多步才道:“我以前和顾星河关系挺好。” 傅周顾掏了掏耳朵:“你和顾星河关系很好?” 傅一帆道:“我是说以前。” 傅周顾深吸一口气,突然有点热泪盈眶。 太不容易了,傅一帆终于肯说实话了! 之前傅一帆一直不承认自己和顾星河熟,更不承认她俩闹掰了,不承认就没法下手,承认了才好牵线,这真是踏出了好大的一步。 这也间接说明,经过这二十多天的努力,傅一帆终于把她当成了朋友,而不是单纯的“报恩”。 双喜临门啊! 傅周顾心情大好,乘胜追击道:“那你们现在怎么都不说话了?” 傅一帆叹了口气:“你腿还疼吗?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这话题转的,如此生硬。 好吧,不能逼太紧了,傅一帆不想说就先不说吧。 傅周顾道:“腿还行,这会儿已经不太疼了,不用去医院。” 回到宿舍,傅周顾跟曹梦琦、方晶晶两人说笑了一会儿,各自洗漱爬上了床。周迟一如平时,坐在书桌前看她抱回来那本恐怖,只是身上的深红色丝绸睡裙换了,换了件黑色蕾丝吊带睡裙,比红色那条还丝滑还短,坐在那里稍微抬一下腿就有春光乍泄的风险。 熄灯后又开了会儿三人组卧谈会,寝室终于安静下来,傅周顾却有些睡不着。 傅周顾捋了捋傅一帆给出的信息,心里大约有了数,傅一帆最初是和顾星河关系好,顾星河又和周早关系好,周早又和周迟是发小,她们刚好又同班,于是就玩到了一块儿。 这么算起来的话,周迟是食物链最底端,需要经过周早,再经过顾星河,才和傅一帆搭上线。换而言之,周迟和傅一帆的关系最远。 当然,友情的深浅不能单凭这个来划分,不管通过谁认识,又拐了几道弯,只要志趣相投,那就可能是超越所有人最好的朋友。 不过周迟和傅一帆显然不可能是这种情况,别的不说,就周迟书不离手的习惯,还有这些天她对周迟的观察,周迟根本不屑于交朋友,也对书以外的一切不感兴趣。 也就周早跟周迟是发小,周迟因为周早认识了几个还算不错的朋友。比如顾星河、傅一帆。如果不是周早,傅周顾都怀疑周迟会不会高考结束连个一起撕书的人都没有。 想想还挺惨。 不过周迟既然和傅一帆关系一般,她为什么主动给傅一帆过生日? 不会真是看上傅一帆了吧? 啊?不要吧。 周迟不是只对恐怖感兴趣吗?麻烦请继续感兴趣!喜欢也去喜欢二次元纸片人!千万别找傅一帆! 不过有没有另一种可能?这个生日局就是冲着让傅一帆和顾星河和好才办的?既然傅一帆她们几个人互相认识,关系都还不错,肯定不希望姐妹团里有人闹矛盾,这不就组局来了?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真是再好不过。 不管怎么样,这生日肯定要去的,她多提防着点儿周迟就是了。 傅周顾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傅周顾?你怎么在这儿打游戏?你妈找不到你,电话都打到我这儿了。你赶紧回去吧,再不回去,估计你妈都要报警了。】 【呵,我都两天没回家了,她这会儿才发现我不见了?真早啊。】 【赶紧回去吧,我看你妈挺着急的,电话里都快哭了。】 【打完这把。】 【还打呀?你都不急的吗?赶紧走吧。】 【不差这两分钟,看,最后一个人头~!】 傅周顾猛地睁开眼,宿舍里的灯已经亮了,曹梦琦打着呵欠在倒洗脸水,方晶晶在刷牙。傅周顾喘得有点重,方晶晶听到了,点着脚拍了拍她。 “醒醒,怎么了?做噩梦了?” 噩梦?还真是个噩梦,很久都没再梦到过的噩梦。 傅周顾缓了口气坐起身,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心脏跳得还很快,但她脸上已经挂上了没心没肺的笑。 “没有,就是这起床铃真要命,比闹钟声还烦人。” 曹梦琦擦完脸,脸上热乎乎道:“可不是,烦死人了,我一听见那铃我就生理厌恶,我恨不得把喇叭砸了。” 方晶晶道:“我倒还行,就是想让它晚点儿响,哪怕晚五分钟,不,两分钟也行啊。” 曹梦琦道:“早晨的两分钟那就是不一样,跟多睡了一觉似的。” 傅周顾沉默地听着,下到床下才说了一句:“是啊,两分钟有时候确实……很不一样。” 曹梦琦道:“你起这么早干嘛?你又不用跑操。” 傅周顾笑了笑:“我想去操场看你们水深火热,给我的一天打下快乐的基础。” 曹梦琦甩着毛巾扑了过来:“啊!你是魔鬼!” 周迟起得最晚,一直到傅周顾洗漱完回来,周迟才刚下了床,下了床也没去洗漱,坐在椅子上撑着额头,脸色不太好。 傅周顾一边挂毛巾,一边偷瞄周迟,想过去问问她怎么了,可又想到周迟是个人渣,周迟害了傅一帆大半辈子,她又实在张不开那个嘴。 算了,不问了,还能怎么?顶多就是没睡好,大姨妈,或者低血糖。 昨晚周迟也是熄灯就睡了,应该不至于没睡好吧? 如果真是大姨妈,起床第一件事肯定是揣上卫生棉直奔厕所。 那就是低血糖咯。 不知道周迟有没有糖,好像周迟不太爱吃零食,她送给周迟的零食到现在都还在书架上放着。 不是,她干嘛关心周迟有没有糖?! 她能不动手报复周迟已经是以德报怨了! 不管了,走人! 曹梦琦她们已经下楼了,周迟就算不舒服都没人帮捎假,真是……活该。 傅周顾大步流星地走到楼梯口,又跟着人潮磨磨唧唧往楼下挪,一直挪到宿舍门口,傅周顾碰见了刚出来的朱古丽。 朱古丽瞪了她一眼,挽着同学过去了,傅周顾迈了一半的腿突然有点儿迈不动了。 傅周顾想起了昨晚,想起了周迟说的那句“真有意思”,又想起了周迟难看的脸色。 傅周顾摸了摸裤兜里的棒棒糖,这还是孙芒给她那个,她恨孙芒! 要是她也没有糖不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吗?这么早,小卖部也不开门啊。 傅周顾烦躁地咬着下嘴唇,真烦啊,欠谁人情不好,偏偏欠周迟的。 怎么办?到底给不给周迟? 傅周顾一向果决,只犹豫了一秒,果断转身又进了宿舍楼。 她不能让这一点小恩情成为她保护妈的拦路石,她要还了这恩情,对,就是这样,她才不是心软。 别人都在往外走,只有傅周顾往里进。 逆流而上为哪般?只因天性太善良。 傅周顾一路吐槽着自己,手里攥着宿舍门把手,她已经想好了进门就把棒棒糖塞周迟手里,然后冷酷地说一句:“我不喜欢欠人情!” 穿回去的第17天 明明只是送根棒棒糖这样的小事,弄得好像什么天大的事,傅周顾自己都鄙视自己。 不想了,开门! 傅周顾装作很从容地推开门,一进门就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欠……” 话音戛然而止。 嗯?人呢? 宿舍空空荡荡,周迟并不在,大概是去水房洗漱了。 傅周顾松了口气,揉了揉心口,给仇人送温暖这种事,真是做一次就够了,次数多了她怕她心脏受不了。 傅周顾快步走过去,把棒棒糖放在周迟桌子上,怕周迟回来撞见,她又赶紧往回撤,关门的时候还不忘张望了眼水房方向,简直跟做贼似的。 周迟从水房出来,正看到傅周顾往楼梯下拐,虽然都是蓝白的夏季校服,可傅周顾一瘸一拐的走姿太显眼了,周迟一眼就认出了她。 周迟还有点头晕,抱着水盆走路慢吞吞的,看见傅周顾她倒也没觉得意外,只以为是忘了拿什么东西又拐回来了。 回到宿舍,周迟放好水盆,拉开椅子坐下换鞋,换好了一只,一抬头,看到了空无一物的桌上摆着一根孤零零的棒棒糖,粉白色的糖纸,上面还画着个小荔枝。 荔枝口味的棒棒糖? 周迟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糖,细软的睫毛眨了下,也不看脚下,摸索着把另一只鞋穿好,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手,这才拿起了那根棒棒糖。 这是谁放在这儿的?刚刚明明还没有。 周迟想起傅周顾刚刚鬼鬼祟祟的样子,难道是傅周顾? 傅周顾明明已经走了,又拐回来,该不会是专程出去给她找糖的吧? 不过这个时间小卖部都还没开门,她从哪儿弄的棒棒糖? 周迟记性一向不错,她记得昨晚去找周早,碰见傅一帆和孙芒从教室出来,孙芒给傅一帆递了根棒棒糖。 当时她也没太注意,不知道这根棒棒糖是不是孙芒给傅一帆那根,不过大早起的,除了找朋友要糖,还能上哪儿弄糖?就算不是傅一帆那根,也可能是孙芒的,或者别人的。 所以这是傅周顾专门找朋友要的,又专门给她送来的? 周迟拿着那糖,指尖抠了抠糖纸边缘。 傅周顾这人……还真是奇怪,她俩又不熟,干嘛费这个事? 周迟读过不少书,也算是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虽然都是书里的,可她却形容不出傅周顾这种算什么样的人? 转学第一天就见义勇为,上手就是大耳刮子,闹得全校都知道了。昨晚那个女生那么说傅周顾,傅周顾也不生气,说傅一帆,傅周顾倒是生气了。还有现在,宿舍这么多人,就傅周顾注意到了她低血糖,还专门送了糖给她。 熟不熟的都上去帮忙,自己挨骂没事,别人挨骂她就打抱不平,这不就是滥好人吗? 可要说傅周顾是滥好人,好像也不全是,傅周顾可是毫不留情就把周家航赶出了二班,还把昨晚那女生赶回了教室。 周迟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好像脾气特别好,又好像脾气特别不好;好像傻呵呵没心眼,又好像心眼多得像马蜂窝。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智若愚?或者……大愚若智? 能随机应变假装腿瘸,随随便便就把周家航赶出二班,应该不至于傻吧? 可昨晚她明明听见那女生说,傅周顾为了早出来几分钟,又是当众装肚子疼,又是被罚抄试卷,这好像又不怎么聪明。 不过,不管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傅周顾的细心都是真的。 周迟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她也是知道领情的,可她……她真不喜欢吃糖。 不是现在不喜欢吃,是从小就不喜欢吃,不止糖,蛋糕什么的也都不喜欢。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吃甜食,都不觉得腻吗? 周迟知道自己低血糖,吃点糖会好一点,可她不喜欢吃的东西谁也勉强不了,傅周顾不能,低血糖也不能。 周迟把糖放进了零食袋里,那兜子零食还是傅周顾上次给她的那兜。 周迟转身出了宿舍锁了门,她的头还有点晕,但她其实已经习惯了,偶尔早上是会有点晕的,坐了一会儿就差不多了。 周迟下楼到了操场,已经有不少班级开始跑了,六班人还没齐排在了最后。班主任远远就喊着让周迟快点,虽然没骂人,不过语气很严厉,因为她一个人耽误了整个班,班主任不高兴也很正常。 周迟没有解释,进了队伍跟着一起跑。 傅周顾送完棒棒糖就回了教室,她原本想写那500字检讨,可想了想,岳利平只是让她检讨,也没让她交检讨书,她干嘛要写?等上台随便说说就行了。 班里没人,就傅周顾一个,傅周顾没心思学习,怪无聊的,她托着腮看着窗外发呆。 这是三楼,窗外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灰蒙蒙的天,一副要下雨的样子。如果站起来,应该就能看到远处的高楼,还有学校的绿化带。学校种了不少法国梧桐,花坛里开满了月季,路边还有草坪和矮冬青,走在树下还能听到清脆的鸟鸣。不管看哪处,都比这灰不溜秋的阴天好看。 不过傅周顾懒得站,她偶尔也想像这样懒散地发会呆,不去想未来会怎样,或者,她还有没有未来。 又过了会儿,教学楼渐渐热闹起来,走廊响起了脚步声和说话声,跑操的学生都上了楼,教室渐渐人也多了起来。 傅一帆走过来坐下,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汗津津的额头,说道:“我想了想,我晚上还是不去了。” 傅周顾本来还有点儿昏昏欲睡,一下子就清醒了,比清凉油都管用:“什么不去了?” 傅一帆道:“就周迟说的生日,我不想去。” 傅周顾道:“为什么不去?你不是已经答应周迟了吗?” 好不容易盼来的和顾星河重修旧好的机会,怎么能就这么没了?! 傅一帆道:“我没答应,我只说我想想。” 傅周顾苦口婆心劝道:“这有什么好想的?大家一块儿出去吃个饭而已,不都是朋友吗?再说又是你生日,我还想说,我也想跟着一块蹭顿饭呢,当然不是白蹭,我请客。” 傅一帆听了笑道:“怎么一个个都争着请客?不用你们掏钱,我的生日肯定是我请,我就是……就是突然有点不想去。” 傅周顾瞟了眼不远处的顾星河:“是因为……顾星河?你怕坐一个桌上尴尬?” 傅一帆低头揪着手里的湿巾纸,好半天才道:“周早要是喊她,她肯定会去,可是去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反正挺尴尬的。” 傅周顾道:“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啊?” 傅一帆道:“就是吵架了。” 傅周顾道:“为什么吵架?” 傅一帆起身把湿纸巾扔到班后的垃圾桶,又坐回来道:“如果你有个很好的朋友,你想不想跟她上一个大学?” 傅周顾道:“那当然想了,比如咱俩,我如果考的话,一定考和你一样的大学。” 她肯定不会让傅一帆离开她的视线,至少在2005年她出生之前,绝对不能。 傅一帆转眸看了眼傅周顾,本来还蔫头耷脑的,这会儿倒真心地笑了。 傅一帆道:“那说好了,咱们考同一个大学,都考清北。” 傅周顾道:“必须的!” 傅一帆是清北毕业的,顾星河也是,她俩将来都是清北的高材生,只不过傅一帆因为生她休学一年,晚毕业了一年。 傅一帆道:“我也觉得,如果关系特别好,成绩也都差不多,应该考一样的大学,就算不能考同一所大学,至少要考同一个城市吧?” 傅周顾点头附和道:“对对对,确实如此,不然分开的话多难受啊,离得太远都见不到面。” 傅一帆叹了口气道:“我其实也不是非考清北,我也可以考她喜欢的学校,可是她不愿意。她说我喜欢清北就该考清北,她不喜欢清北所以她不考,还让我有点主见,说我这样婆婆妈妈的,她看不起我。” 傅周顾听得瞳孔都放大了。 顾阿姨十七八岁的时候态度这么差的吗?她记忆里的顾阿姨说话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也特别爱笑,反正每次见了她和傅一帆都会笑。只不过见她的时候笑得很慈祥,像老奶奶看着自己的好大孙,见傅一帆的时候则笑得很和婉,像老太婆望着自己的老伴。 总之,顾星河的眼神一直都是温柔且深远的,一看就是有故事的。 没想到,顾星河十七八岁的时候对傅一帆居然这么差,还看不起傅一帆? 假的吧?气话吧? 傅周顾道:“我觉得你俩应该谈谈,这话一听就是气话,当真你就输了,所以今晚一定要去。” 傅一帆道:“可是……” 傅周顾道:“别可是了,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儿我就去找周迟报人头,就说我也去。” 昨晚其实傅周顾已经想好晚上要一起去了,只不过没顾得上给周迟说,早上周迟又低血糖,她只顾着犹豫送不送糖,又给忘了,这会儿才想起来。 傅周顾原本想等到中午回宿舍再跟周迟说,又想起自己中午要请假出去买生日礼物,还要顺便去网吧查一下到底选哪个美A当idl,中午没时间回去,干脆下了早读就去找周迟,早点说准了,也省得傅一帆再犹犹豫豫。 下了早读,傅周顾拉着傅一帆和孙芒在楼梯口等周迟,这个时间是早饭时间,大部分同学都会去食堂吃饭,也有个别不爱吃食堂的,会跑到学校门口,隔着铁门让门口的小贩给递煎饼果子、鸡蛋灌饼或者糖霜奶糕之类的。 等了半天没等来周迟,倒是等来了曹梦琦和方晶晶。 两人一见傅周顾还挺惊讶:“你们怎么不去食堂?一个挽一个的,跳天鹅湖呢?” 傅周顾朝她们身后张望了眼,道:“周迟呢?怎么没见她?” 方晶晶道:“在教室趴着呢,好像不太舒服,都趴了一早读了,我也不敢去问她。” 趴了一早读了?这是低血糖没缓过来?周迟没吃她给的棒棒糖吗? 最重要的是,周迟不舒服,晚上还能组局把顾星河喊出来吗?! 傅周顾松开了傅一帆和孙芒的胳膊道:“这有什么不敢问的?我去问。” 傅周顾让傅一帆和孙芒先走,帮她捎份豆浆油条,帮周迟捎份豆浆糖糕,豆浆放糖。 随即傅周顾又冲孙芒伸出爪子:“还有棒棒糖吗?” 孙芒摸了摸裤兜,摸出一根:“最后一根。” 傅周顾接过来道:“中午还你。” 孙芒笑嘻嘻道:“那我要风车棒棒糖,要大风车,不要小风车,要五块的那种。” 学校的小卖铺,也就这物价了。 傅周顾好笑道:“行!” 傅周顾拿着棒棒糖朝六班过去,方晶晶和曹梦琦边下楼边嘀咕:“她和周迟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傅一帆道:“她俩一个宿舍,关系好不正常吗?” 曹梦琦道:“关键周迟不爱说话,她俩就没说过几句话。” 再往下傅周顾就听不到了,她一路跑到了六班,六班还有几个人在班里,不过趴着的只有周迟一个,傅周顾一眼就看见了。 傅周顾径直就进了六班,走到了周迟的座位旁边,拍了下周迟的肩膀。 “周迟。” 傅周顾这一喊,班里几个同学都回头看傅周顾,好像挺意外有人来找周迟。 喊了两声,周迟才歪了歪头,露出一只眼睛看她,另一只眼睛还埋在胳膊里,眉头是皱着的,看着比早上脸色还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傅周顾总觉得周迟看清是她后,眼底的烦躁好像略散了点,问她道:“有事?” 傅周顾道:“我给你的糖你吃了吗?” 周迟道:“怎么?这会儿想起来它过期了?” 啊? 傅周顾愣了下,赶紧低头看手里的棒棒糖,找了半天才看见小的得眯眼才能看清的生产日期。 傅周顾道:“没过期,你看,真没过期。” 周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得她都怀疑这两根棒棒糖不是同一批,这根没过期,但是那根过期了。 傅周顾开始不确定了,主要这种小食品,一般很少有人会注意她的生产日期。 傅周顾迟疑道:“真……过期了?” 周迟趴着,只歪头露着一只眼睛,点了点头。 傅周顾在心里把卖糖的无良商家骂了个狗血淋头:“那你……你是因为吃了过期的糖才不舒服?” 周迟又点了点头。 傅周顾如遭雷劈。 本来想着送了棒棒糖她就不欠周迟的了,结果现在居然食、物、中、毒! 吃过期食物可大可小,周迟的小身板一看就不怎么好,万一再出了什么岔子……就这一瞬间,傅周顾想到了看过的好几篇因为食物中毒而噶掉的新闻。 傅周顾是挺怨恨这个害了妈大半辈子的罪魁祸首,也的确巴不得周迟倒霉,可就算再怎么怨恨,这也是她A妈,是她另一个妈妈,她小时候其实还挺……挺盼着能见到她的。 虽然傅周顾还不太能把周迟和A妈划上等号,可看着周迟明显不太好的脸色,傅周顾还是有点难受了。 这种难受很难以形容,就是……我希望你痛苦,但我又不希望你痛苦,那种纠结的难受。 傅周顾拽起周迟一条胳膊道:“别在这儿趴着了,去医院。” 周迟看着她,本来还面无表情,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又趴了回去,笑得傅周顾都傻了,不过也就一瞬间,傅周顾立刻反应过来:“你耍我?根本就没过期!” 周迟笑了半天才又歪了歪头,这次两只眼睛都露了出来,比刚才稍微有了点精神,漂亮的桃花眼笑得湿漉漉的:“我没吃,也没看生产日期。” 穿回去的第18天 没吃你还在这一本正经说半天! 关键是她还信了,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傻过。 傅周顾有种隐秘的恼羞成怒,感觉自己被耍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傅一帆。 任何人跟她开玩笑都可以,唯独周迟不行,周迟看着就不像是个会开玩笑的人,突然冷不丁开个玩笑,是不是也意味着周迟可以冷不丁地去追傅一帆? 想到这个可能,傅周顾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什么都好说,牵扯到傅一帆就绝对不行。 傅周顾知道自己应该和周迟保持良好的关系,这样才更方便刺探军情,可她还是没忍住阴阳了一句:“没想到你还会开玩笑。” 这话一出,周迟立刻就不笑了,有些不自在地皱了皱眉,傅周顾偷偷瞥了一眼,居然看到周迟的脖子都红了。 不会吧?周迟的脸皮子这么薄吗?随便说一句就受不了了?刚才忽悠她的时候不还挺来劲的吗? 大约是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在发烫,周迟尽量自然地竖起胳膊,挡住了脖子,声音变得有些硬邦邦的:“你专门跑来找我,有什么事?” 傅周顾收回盯在周迟脖子的视线,道:“是有点事,晚上你们不是要给傅一帆庆祝生日吗?我也想去,我不是去蹭饭的,我请客,你负责组局就行。” 周迟有些意外,说道:“可我们都是老5班的人。” 傅周顾道:“那怎么了?不能去吗?” 周迟道:“也没有不能去,你想去就去。” 两句话,事儿说完了,傅周顾达到了目的差不多可以走了。 傅周顾看了眼周迟还不太好的脸色,又看了一眼手里的棒棒糖,心想反正都已经送过来了,顺便做做好人,也方便以后继续监督周迟。 傅周顾道:“对了,那糖你怎么没吃?不是低血糖吗?” 周迟趴在胳膊上,一只手臂竖起挡着脖子,手腕耷拉着,手正好搭在后颈,把后颈的红挡得严严实实。周迟闭上眼睛一副很困的样子,还皱着眉头道:“我不爱吃糖。你还有事吗?没事我想再睡会儿。” ——你是真想睡?还是不想跟我聊了? 傅周顾傻一次也就够了,总不会次次都傻,她知道周迟是不想跟她聊了。 ——你不想跟我聊,我还不想跟你聊呢,生着病都不忘耍人,要不是看你脸色不好,高低都要怼你两句。 傅周顾低着头,边剥手里的糖纸边道:“糖怎么了?甜甜的不是挺好的吗?最主要是能治病呀,你就当吃药,总比药好吃吧?” 周迟闭着眼道:“那我宁愿吃药,药一口就吞下去了,苦不着,糖太腻了。” 糖纸剥完了,傅周顾抬眸看向周迟:“太腻了?” 周迟“嗯”了一声。 傅周顾眼底微亮:“就这么不喜欢吃糖?” 周迟又“嗯”了一声。 傅周顾压着忍不住想上翘的嘴角,说道:“差点忘了问,今天晚上咱们下了自习去哪儿集合?” 周迟道:“去教……” 后面的“学楼下”还没来得及说,一根棒棒糖直接塞进了周迟嘴里。 棒棒糖碰了周迟的牙一下,发出轻微的脆响,周迟立刻睁开了眼,拿出了嘴里的棒棒糖:“你干什么?!” 以牙还牙啊! 你惦记我妈还忽悠我,我只是还你个棒棒糖已经是法外开恩了,感恩戴德吧渣A! 傅周顾握着周迟的手,直接把棒棒糖又塞向了周迟的嘴,周迟躲闪不及,紧抿着嘴唇不肯就犯,像是被逼良为娼的良家少女,鼻腔里不住发出嗯嗯的拒绝声,人也趴不住了,两只手都起来推拒着傅周顾。 班里的同学都看了过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傅周顾眼角余光看到,也不知道他们在惊讶什么,不就是两个女生打打闹闹吗?这不很常见吗?至于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吗? 周迟终于还是没能顶住,那棒棒糖最后还是塞进了她的嘴里。看着周迟一副被喂了毒药的表情,眼角还逼出了点水汽,傅周顾有点好笑,又有了那么一丝丝的自责。 周迟毕竟还在不舒服,自己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不,她怎么能这么想呢?本来就是就是低血糖,给周迟喂糖也是为了周迟好。再说了,这就是个人渣,不要被她的表面迷惑了!人不可貌相周迟不可斗量,对于人渣,绝对不能心慈手软!同情人渣就是对自己残忍! 为了防止周迟再把棒棒糖拔出来,傅周顾干脆捂住了周迟的嘴,周迟抬手去抓她的手,她就抓住周迟的手,周迟另一只手又想抓她的手,她干脆趴到了桌子上,用胳膊压住了周迟的胳膊。 周迟被她压着不能动弹,只能被迫含着那颗糖,那恨恨的眼神瞪着她,更像是被逼良为娼了。 傅周顾被周迟瞪得有点心慌,她可是个好人啊,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就算明知道对方是人渣,心里还是会敲小鼓。 傅周顾冠冕堂皇道:“你别这么瞪着我,良药苦口啊,我可都是为了你好。” 周迟又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眼眶竟然逼红了。傅周顾有点心虚,正犹豫着要不要松开周迟,小腿突然一痛,周迟从桌子底下狠踹了她两脚,桌子都被带响了。 傅周顾吃痛地松了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腿:“你好狠啊,开个玩笑而已,你不会生气了吧?” 周迟把棒棒糖从嘴里拔出来,喘了口气瞪着傅周顾:“你说什么?” 傅周顾道:“我说……” 刚张开嘴,带着体温的棒棒糖突然塞进了傅周顾的嘴里! 甜味在口腔弥漫,湿漉漉的。 傅周顾整个人都傻了。 耳边传来6班同学的倒抽气声,10多岁的年纪最喜欢看这种暧昧场景,一个个激动的呼吸都急促了,不知道谁低声说了一句:“哇哦,间接接吻!” 傅周顾:“……” 周迟道:“……” 周迟立刻松了按棒棒糖的手,傅周顾赶紧把棒棒糖拔了出来。 两个人看着那颗在两个人的口腔里都旅过游的棒棒糖,圆溜溜的,湿漉漉的,红色的,草莓的味道还在口腔残留。 班里静悄悄的,已经没了丁点声音。 刚才明明还那么吵的,怎么突然都不说话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傅周顾尴尬道:“内个……草莓味儿的,还挺甜。” 周迟道:“……” 傅周顾道:“我……尝过了,没过期,你、你放心吃。” ——我在说什么?我疯了吧,我在说什么?! 周迟道:“……” 傅周顾手里捏着那颗糖,就像揣着个烫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总不能再塞到周迟嘴里吧?! 穿回去的第19天 傅周顾捏着棒棒糖站了几秒,听到教室外传来曹梦琦和方晶晶的说话声,立刻如梦方醒。 傅周顾拿着糖转身就走,边走边故作自然道:“曹梦琦她们给你捎了豆浆糖糕,吃了也管用,我先走了,晚上见。” 出门正撞见曹梦琦和方晶晶过来,时间掐得简直完美,傅周顾也不知道自己是撞了什么邪了,看见她俩跟看见亲妈似的,激动得小心脏扑通扑通。 “你俩还真快,我跟周迟说了你们给她捎了吃的,你们直接拿给她就成,我回去吃我的早饭去。” 曹梦琦立刻瞪圆了眼,眼不大,眼珠子挺黑:“你让我们送?你掏的钱干嘛让我们送?” 不就送给饭吗?至于一脸社恐吗?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曹梦琦是个i人,明明是个贪吃e好不? 傅周顾脚下没停,绕开她们摆了摆手道:“我急着上厕所,就这了,拜了!” 曹梦琦无情吐槽:“你刚才还说急着回去吃饭,这又上厕所,你上厕所吃饭?” 方晶晶补刀:“她何止上厕所吃饭,没看见她还拿着棒棒糖吗?她上厕所还嗦棒棒糖呢。” 曹梦琦记仇傅周顾让她给周迟送饭,在后面咬牙切齿道:“傅周顾!你的癖好真变态!” 变态?咱宿舍确实有变态,但肯定不是我! 不是,不就是给周迟送个饭吗?怎么越说越夸张?这不是e装社恐i,这根本就是去上刑!请问周迟是电椅还是虎头铡? 傅周顾风风火火回了二班,傅一帆和孙芒也已经回来了,一人一杯豆浆,有五谷的有红枣的,还有杂粮煎饼和油条。 这个点儿大部分同学都还在食堂,只有十几个在班里,在班里的也都是从学校门口买了吃的在吃,教室里都是饭菜香,还有人在吃肉包子。 平时闻见肉包子的味儿,大家都抱怨,不过这种饭点儿,大家都在吃东西,就没什么感觉了。 窗户开着,晨风送来清新空气,虽然是阴天,没有阳光,可依然挺惬意。 孙芒在傅周顾的位置坐着,边吃杂粮煎饼边跟傅一帆聊天,傅周顾坐到她对面,伸手去拿自己的油条。 傅周顾对豆浆油条有种执念,并不是说特别喜欢,而是喝豆浆就一定得配油条,不然就像南方人吃咸豆腐脑和北方人吃甜豆腐脑一样别扭。 傅周顾拿过油条才注意到自己手里还捏着棒棒糖,看着这透明红的糖,她莫名其妙就想起周迟那红得像是海棠花的嘴唇。 红艳的嘴唇含着半透明的糖果,含几口,舔一舔嘴唇,再含几口,再舔一舔。低垂的眼帘抬起来,风流的桃花眼如丝如媚,沾满了糖的嘴唇微微张开,舌尖鲜红,皓齿雪白,连声音都甜得腻人。 【傅~一~帆~~~来呀~~~】 傅周顾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她几乎已经看到了周迟穿着深红吊带睡裙匍匐在床的样子,那丝绸反着光,吊带低得离谱,裙摆短到大腿,小腿交错,脚踝居然还绑着串了铃铛的红绳?! 孙芒和傅一帆正说着话,齐齐看向她。 孙芒道:“你干嘛呢?” 傅周顾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周迟要真这样,10个傅一帆都扛不住啊!! 傅周顾道:“没、没事,我去扔糖。” 傅周顾蹭开凳子就要出去,孙芒伸手拦住了她,“你嘛意思啊你?” 傅周顾道:“啊?” 孙芒道:“你再说一遍你干嘛去?” 傅周顾道:“扔糖啊。” 孙芒道:“你糖掉地上了?” 傅周顾道:“没有。” 孙芒道:“那是让狗舔了?” 狗? 是挺狗,敢把自己吃过的糖往别人嘴里塞,能不狗吗? 不过这种事是能说的吗?! 傅周顾就算脸皮厚比城墙,她也不想让孙芒笑洒豆浆。 傅周顾道:“呃……没有。” 孙芒看了眼傅周顾手里微微有点融开的棒棒糖:“那你干嘛要扔它?” 傅周顾道:“我这不是要吃饭嘛,没嘴了。”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还没有撒谎,完美。 孙芒义正辞严道:“你可以跟我绝交,但你绝不能放弃我的糖!每一颗糖都是小天使,它来人间是为了给我们带来甜蜜与快乐的,你怎么忍心扔了它?!” 傅周顾道:“……” 傅周顾道:“不然你吃?” 孙芒立刻嫌弃道:“我才不吃你的口水!” 傅周顾道:“那你好好说话。” 孙芒道:“不用扔,我有办法。” 傅周顾道:“嗯?” 孙芒一个迅雷不及掩耳,夺过傅周顾手里的糖塞进了傅周顾嘴里! 傅周顾道:“…………” 傅周顾咬着糖,内心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怎么都这样?怎么一个个都这样?!!!这孙芒也不是五班的呀,这也能隔班传染?! 孙芒尚不知自己犯了弥天大罪,还喜滋滋咬着豆浆吸管道:“你嘎嘣两下嚼了不就完事了?笨!” 是,她的确笨,她就该一开始就顺着孙芒说糖掉地上了! 傅一帆在一旁看得抿嘴笑着,笑着笑着,觉得傅周顾的表情有点过于惨烈,就问道:“你这糖到底怎么了?” 这时候再吐出来更解释不清了,何况来来回回塞来塞去的,周迟的口水早就被她吃干净了,这会儿再讲究也来不及了。 傅周顾悲壮地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吃早饭没嘴了。” 傅周顾破罐子破摔地把糖咬碎,三下五除二咽进了肚子。 傅一帆,我真是为你付出太多。 一顿饭吃的满嘴都是草莓味,油条都压不住,傅一帆问起周迟:“她怎么样了?好点儿没?” 傅周顾终于找到了个宣泄口,恨恨道:“好,她好的不得了,还耍我说糖过期了,说她不舒服就是因为吃了过期的棒棒糖。” 傅周顾把早上就给过傅周顾棒棒糖的事说了。 孙芒倒没什么反应,傅一帆诧异地睁大了眼:“你说的这是周迟?” 傅周顾趁机给周迟穿小鞋:“不是周迟还能是谁?你别看周迟长得人模狗样的,其实心眼儿多着呢,这种人一般都特别花心,谁当她女朋友谁倒霉。” 孙芒道:“为什么不能是男朋友?” 傅周顾道:“男朋友也倒霉。” 傅一帆笑了:“周迟是不是得罪你了?” 傅周顾理直气壮道:“没有啊,我就是实话实说。” 傅一帆吸了口豆浆道:“可是周迟从来不跟人开玩笑,除了我们这几个五班的,还有你们宿舍几个,其他人她连话都不怎么说。” 原来她和曹梦琦、方晶晶已经算是跟周迟说话多的了? 从开学到现在周迟跟她说话的次数一只手都用不完,跟曹梦琦也是,不过跟方晶晶好像的确多一点,毕竟方晶晶是宿舍长,宿舍轮流买电、打扫卫生什么的,总是要有交流的。 没想到啊,这都算话多了,周迟是不是真有点孤僻? 傅周顾道:“可她真忽悠我棒棒糖过期了,我还能骗你?” 傅一帆笑道:“没说你骗我,就觉得挺好的,从周早那件事后,她就不怎么理人了,高一的时候也不怎么理人,不过没这么严重。他们班同学都挺怕她的,我想跟她多聊聊,可毕竟不一个班,有时候也不知道聊什么,你们一个宿舍的,能处好当然最好了。” 傅周顾愣了下:“周早什么事?” 孙芒憋不住了:“这个我知道!让我说!” 穿回去的第20天 傅周顾抽了张纸包在油条的塑料袋外面,这样吃不会洇一手的油,她边吃油条边喝豆浆,竖着耳朵听八卦小能手孙芒绘声绘色讲高二上学期那段恐怖传奇。 孙芒道:“周早,你知道的,咱学校票选N.1的萌妹子,暗恋她的人多如牛毛。当时是高二刚分班,宿舍也分了,周早原本跟周迟一个宿舍,这一分就分开了。” 周早和周迟分开原本也没什么,毕竟不同班,肯定不可能分一个宿舍,这是学校不成文的规定,除非是哪个宿舍没住满,填人进去。 可坏就坏在,周早新宿舍的舍友有个叫佟乐佳的,她从高一就暗恋周早,跟周早分一个宿舍也不是偶然,竟然是贿赂了宿管。 那可真的是贿赂,整整一万块,2001年的一万块相当于宿管一年多的工资。事情曝出来后,宿管不仅被开除,还蹲了监狱,当时闹得人尽皆知的。 佟乐佳的家里也不算特别有钱,就是做小生意的,比一般职工家庭有点钱,可也没到随随便便给孩子一万块的地步,佟乐佳是偷了家里的钱贿赂给宿管的。 佟乐佳偷了家里这么多钱,能瞒一时,肯定瞒不了太久,后来佟乐佳自己说,她家人发现后逼问她钱在哪儿,她谎称自己花了,她家人不信,佟乐佳就是死咬着花了,挨了好几顿打还是死咬着。 佟乐佳花了那么多钱,又挨了打,肯定不愿意只是和周早做舍友这么简单,不然那不就太亏了? 佟乐佳觉得自己是为了周早才付出这么多,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痴情的大情种,周早要是不跟自己就是对不起自己。 刚开始佟乐佳还比较收敛,就是偷拍周早的照片,或者半夜偷偷爬到周早床上,趁着周早睡着偷亲周早,或者摸摸手摸摸脸什么的。 孙芒恨铁不成钢道:“周早也是个憨批,整天迷迷糊糊的,被亲了多少回都不知道,也幸好佟乐佳还算单纯,没做别的,不然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傅一帆扔了喝光的豆浆杯回来道:“她算什么单纯?她就是胆儿小,要是发现的再晚点儿,胆子让她练大了,还指不定做出什么呢。” 十几岁的少女,胆子说大能大破天,说小也能小的跟蚂蚁有一拼。 孙芒道:“反正,周早让那人渣占了两个多月便宜,最后还是偷拍的照片被发现了,这才暴露出来。” 周早这人心软,当时也只看到了那张被偷拍的换衣服的照片,佟乐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是道歉又是告白,说自己实在是太喜欢周早了,所以才没控制住,还赌咒发誓自己就拍了这一张,求周早原谅她。 周早有喜欢的人,不过没人知道她喜欢的是谁,听了佟乐佳的话,就联想到了自己的暗恋,居然跟那人渣共了情,就原谅了佟乐佳。 孙芒恨恨道:“真是要把我给气死了!” 傅一帆也道:“确实原谅的太草率了。” 之后佟乐佳老实了一段时间,周早也申请了好几次换宿舍,可没有正当理由学校是不会批的,再说县官不如现管,管宿舍的是宿管,宿管收了佟乐佳的好处,自然是站在佟乐佳这边。宿管不给换,学校也不管这芝麻绿豆的小事,周早就只能继续和佟乐佳住一起。 不过周早也不算傻得离谱,她还是知道和佟乐佳拉开距离的,可她却没想到,就是因为她刻意的疏远惹恼了佟乐佳。 出事的那天是周六,学生们基本上都回家了,周早也回家了,只有周迟还在学校。 佟乐佳因为那一万块钱的事,又被她爸打了,她从家里跑出来就给周早打了电话,说自己受伤了,很难受,想让周早陪她去诊所。 周早哪里敢单独跟她见面?就拒绝了,挂了电话。 之后佟乐佳又打了好几通电话,周早受不了直接关了机。原以为这就完了,却没想到,佟乐佳去了周早住的小区,给了看门保安十块钱,拜托保安帮她送封信给周早。 那信规规矩矩装在信封里,还用双面胶封了封口,周早拿到时还没意识到那是什么,只觉得厚墩墩的,等打开,里面全是她的照片! 那照片除了当事人和警方,只有周迟一个人看过,连周早的爸妈都没看过,没人知道都是些什么照片,但肯定不是什么好照片。 照片里还夹了一张字条,让周早马上回宿舍,连夜回去,否则后果自负。 周早吓得不轻,找了个借口从家里赶去了学校,到了宿舍就被佟乐佳按倒了。 就像孙芒说的那样,幸好佟乐佳还算单纯,虽然憋了一肚子气,可也只是亲了周早,即便这样,周早也吓得哭个不停。 也或许佟乐佳并不是什么单纯,也不是胆小,敢偷家里一万块钱的胆子能小到哪儿去?能想到贿赂宿管的又能单纯到哪儿去? 更可能的是,佟乐佳是被周早给哭心软的。 周早趁着佟乐佳心软放开自己,赶紧跑出去找了周迟。 佟乐佳追去了周迟的宿舍,当着周迟的面就敢威胁周早,说要是周早不做她女朋友,她就把那些照片洗10万张,不光在学校撒,还去周早的小区撒,去周早爸妈的公司撒。 周迟说:“有胆子你就去,你敢撒,我立马让你坐牢!” 佟乐佳道:“没事,我坐牢,她丢人,他们全家都抬不起头,她还会被我影响的连高考都考不好,这辈子都耽误了,我不亏。” 佟乐佳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伤,红红紫紫的,看着就吓人,再搭上这话就更吓人了。 周早哭着求佟乐佳放过自己,佟乐佳却非要周早当她女朋友,还威胁周迟少管闲事,不然倒霉的就是周早。 周早只能先哄着佟乐佳说给她三天时间考虑,佟乐佳只给她一个晚上时间,还威胁说趁早打消报警的念头,说她已经找好了人,只要她出事,那人立马把周早的照片撒出去。 其实这话就是糊弄人的,佟乐佳根本没找人,就算真找了,只要报了警,警方很快就能抓到这个人,根本不会给那人撒照片的机会。再说也没几个人那么傻,正主都被抓了还非得头铁去撒照片。 可佟乐佳的态度太强横,语气又太有恃无恐,轻易就糊弄住了胆小的周早。 周迟要去报警,周早死拽着周迟不让去,还说周迟要是去报警,她就去跳楼。 周迟怕刺激到周早,只能放弃了报警。 那天晚上周早就住在周迟宿舍,她对着周迟哭了半宿,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再醒过来,周迟已经不见了。 周迟摸走了周早的钥匙,连夜潜入了周早的宿舍,趁着佟乐佳睡着,打晕了佟乐佳,用绳子绑着拖到了宿舍楼顶,把佟乐佳吊在了宿舍楼没窗户的那面墙外。 穿回去的第21天 傅周顾不可思议道:“你说她把佟乐佳吊在了楼顶?她一个人?她那细胳膊细腿的,她弄得动那么个大活人吗?” 孙芒啧舌道:“可不是吗?要不是这一出,原本谁也没看出来周迟这么勇,那简直雷厉风行,出手快准狠!根本没给佟乐佳反应的机会,直接打晕带走吊起!” 傅一帆道:“其实她力气不大的,她是硬把佟乐佳拖到楼上的,那时候通楼顶的还是水泥楼梯,就因为这事直接给拆了,你现在去看还有拆掉的印儿。” 周迟把佟乐佳吊起来后,绳子另一头绑在了楼顶的铁架上,周迟拿着水果刀抵在绳子上,逼着佟乐佳交出所有底片和照片,不然就让佟乐佳去死。 佟乐佳虽然害怕,但是不相信周迟敢真的割断绳子,就说:“我死了你就是杀人犯,你也得陪我去死,我不亏!” 周迟当然不会真的去割绳子,那太危险了,万一真掉下去呢?她还没傻到一命赔一命。她原本只是想吓一吓佟乐佳,试探了几次见佟乐佳虽然害怕却死咬着不给底片,犟得像头牛,便转换了思路。 周迟道:“想屁呢?我当然不是真的要你的命,你的命不值钱,我的命却值钱得很,我还要留着跟周早天长地久呢。” 佟乐佳早把周早划分为自己的所有物,这种话她当然受不了,她质问周迟是不是喜欢周早。周迟就骗佟乐佳说喜欢,还说她跟周早青梅竹马,指腹为婚,虽然大清早就亡了,指腹为婚只是大人的想法,但她还是很愿意包办一次这样的婚姻。 周迟忽悠佟乐佳道:“虽然周早现在还不喜欢我,只拿我当朋友,不过只要我把你这事办好了,周早肯定感动得要死,我正好趁虚而入。” 少年人的感情往往惊天动地,她们没那么多瞻前顾后,没那么多迫不得已,更多的是冲动和不计后果。 佟乐佳就是这冲动里面最冲动的,她被周迟这么一激,当场就气得飙了脏话:“你踏马死了这条心,我绝对不会给你底片!” 周迟笑道:“我知道啊,你不会真以为我把你吊起来是为了要底片吧?我只是演给周早看的。” 佟乐佳被周迟说傻眼了:“什么意思?” 周迟道:“周早被你吓住了,不让我报警,她不让报,我要是擅自报警她肯定会生气,我可不冒这个险。不过我不报警,不代表别人不能报警,别人要是报了警,那可就怪不到我头上了。” 佟乐佳警惕道:“别人?谁?!” 周迟道:“保安啊,这个视角保安只要出了保安室一眼就能看到。我现在就是在等,等天亮了保安看见你然后报警,你不是说安排了人撒照片吗?我就等你撒了这照片,这样周早就彻底没脸见人了,到时候只有我守在她身边,成为她唯一的心灵寄托,她早晚一定会爱上我的。” 说完这些周迟果然不再问佟乐佳要照片,反倒开始畅想她和周早的未来,从恋爱到婚礼再到两人的激情新婚夜,连孩子的名字周迟都想好了。 佟乐佳被吊着,本来就有点崩溃,再听到这些更崩溃了。最重要的是,天快亮了,保安很快就会发现楼顶吊着人,一旦报警招来了警察,她就真的完了。 佟乐佳并没有让任何人看过周早的照片,自然也没有安排人撒照片,之前都是故意吓唬周早的,她怎么甘心废了这么大的工夫什么都没得到,反倒给周迟做了嫁衣。 天蒙蒙亮的时候,佟乐佳终于妥协了,她答应把所有的照片和底片都给周迟,她让周迟放下自己,她带周迟去拿。 周迟当然不肯,她要走了佟乐佳的家门钥匙,下楼找到刚睡醒的周早,让周早去佟乐佳家里找照片和电脑里的底片,自己则去宿舍把佟乐佳的相机拿走,那里面也有数码底片。 佟乐佳的家人是做小生意的,早上五点就会离开家,不用担心撞见,周早拿着钥匙就赶紧去了佟乐佳家,周迟则上了顶楼找佟乐佳。 周迟和周早的确是青梅竹马,周迟非常了解周早,而且周早也再三表明不想报警,就算找到照片也不报警。因为一旦报警,这件事就一定会传出去,就算没人看到那些照片,周早也会被人指指点点,周早受不了这个。 周迟尊重周早,她毕竟不是当事人,不能替当事人做决定,而且一旦事情曝光,那些异样的眼光只会是周早一个人承担,她又不能替周早承担。 所以周迟当时是真的决定放过佟乐佳的。 上了顶楼之后,周迟就把佟乐佳拽了上来,但是并没有松绑,她告诉佟乐佳,等周早回来她就放人。 周迟说得明明白白,佟乐佳也不是傻子,肯定也明白周迟没有说谎,只要佟乐佳乖乖等着,这件事就翻篇了。 可惜事与愿违,就在等周早的时候,佟乐佳找了个机会挣脱了脚上的绳子,胳膊还绑着就迫不及待撞倒了周迟,对周迟又踢又踹。 当时的佟乐佳刚挨过她爸的打,又被喜欢的人拒绝,还被吊了这么半天,唯一能威胁周早的底片也保不住了,眼看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却换来一场空,佟乐佳怎么能不恨? 佟乐佳气急败坏,踹起周迟没轻没重,周迟为了自保,混乱中摸到了身上的水果刀,扎在了佟乐佳的小腿。 周迟趁机爬起来想跑,却没想到佟乐佳已经失去了理智,腿流着血还追上了周迟。周迟被她压在楼顶边缘,眼看就要摔下去,情急之下只能又扎了佟乐佳一刀,这一刀扎在小腹。 水果刀不长,又是避开内脏,其实佟乐佳伤得并不严重,但是场面却十分吓人,到处血淋淋的,保安听到动静赶过去时,吓得当场就报了警。 孙芒叹了口气:“之后就是不想闹大也闹大了,周日晚上有晚自习,周日下午不少学生都返校了,当时警方拉的警戒线都还在,周早的事当然就瞒不住了。” 傅一帆的脸色也黯淡下来,难过道:“这事后来被传得沸沸扬扬,周早受不了这个,好长时间没来上学,大家议论了几天见不到当事人就没那么大的热情了,很快就把注意力转到了周迟身上,就……反正不怎么好听。” 傅周顾有点不能理解:“她可是见义勇为,怎么还有人说难听的?” 孙芒道:“咱们知道她是见义勇为,可别人却想的是她和佟乐佳争风吃醋才打得架。当时好多人都传周迟很会打架,还传周迟以前杀过人,说她因为年纪小才没被判刑。你想想,有这种传闻在,周迟又确实捅了佟乐佳,谁还能不怕周迟?谁还愿意接近周迟?” 说到这里,苏芒有点羞愧道:“其实我当初也挺怕周迟的,要不是跟傅一帆关系好,傅一帆辟了谣,我到现在都还害怕。” 傅一帆道:“辟谣其实也没什么用,也只有亲近的人会相信,其他人根本不在乎真假,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傅周顾听得心里很不舒服,她蹙眉问道:“那后来呢?” 穿回去的第22天 傅周顾的一句“后来”扫除了大家的阴霾,孙芒的神情露出几分爽快。 孙芒道:“后来就听说佟乐佳在拘留所分化了,分化成了mega,真是大快人心!让她想欺负人家,结果自己是个mega!而且更爽的是,周早也被她影响分化了,也分化成了mega,这下她俩是绝对没戏了,佟乐佳估计得哭死在监狱里。” 傅一帆的心情也好不少,总结道:“所以就说,干嘛要早恋?分化都没分化恋什么?佟乐佳闹出这么大一场,把自己闹到了牢里,结果她和周早压根就不可能,你说这何苦呢?” 原来周早是这样分化的,不过佟乐佳是在拘留所分化的,分化后并没有和周早在一起,怎么会影响周早? 傅周顾想了想,或许是因为大家为周早鸣不平,所以才故意这么说,毕竟周早自己分化成mega,和被佟乐佳影响分化成mega,对佟乐佳来说是不一样的,就好像佟乐佳遭了现世报一样。虽然不管有没有影响,本身的属性是不会改变的,周早是mega她就是mega,早分化晚分化都一样,可终归这样理解更解气。 傅周顾突然想起,问道:“周迟当时没被抓吧?” 孙芒道:“她没什么事,就被带过去配合调查。她虽然绑了佟乐佳,可出发点不是要佟乐佳的命,也没造成严重后果,就上升不到刑事案件。至于弄伤佟乐佳,那完全是正当防卫,而且佟乐佳伤得不重,也达不到量刑级别,再加上年龄等各种原因,最后就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处理了。” 还好还好。 傅周顾松了口气,随即又觉得自己松这口气有点儿多余,周迟可是抛妻弃女的人渣,她管她怎么处理呢?反正现在不都还好好在上学吗?! 傅周顾不想承认自己竟然担心人渣,赶紧又问道:“佟乐佳判了几年?” 孙芒敲了敲课桌冷哼:“三年,真是便宜她了!” 傅周顾道:“才三年?!” 傅周顾虽然隐约猜到了不会太重,可真听到了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孙芒摊了摊手:“没办法,按法律条款,只能判三年。” 傅周顾蹙眉道:“那现在都快一年了吧?再两年她就要出狱了,等出狱了她会不会再来纠缠周早?或者……报复周迟?” 佟乐佳那人,被吊在楼顶都死咬着不给底片,这性格也太不好了,周迟好歹是她妈,傅周顾怨恨归怨恨,再怎么样也不会想让自己亲妈出事。 何况这件事里周迟并没有错,她只是想帮助朋友,虽然她年纪还小,处理得可能不够好,可那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好的了,而且还是那么短的时间想到了解决办法,很多成年人都未必有她做得好。 傅一帆迟疑道:“应该不会吧?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她应该不会再那么冲动吧?” 孙芒嗤之以鼻道:“她就算不找周迟报仇,也肯定会找周早纠缠,她那人太死脑筋了,一条道走到黑,撞死了还不回头。不过周早是mega,就算找了也没用,正好气死她。” 傅周顾虽然没见过佟乐佳,不了解这个人,不过听孙芒说了这么久,心里大约也有了个模糊的轮廓,她觉得孙芒还是有点太乐观了。 傅周顾道:“谁说两个mega就一定不行?对大部分人来说不行,对小部分来说却未必。mega的信息素不是所有同属性的都排斥,只要信息素不排斥,那还是很有可能的。” 傅一帆道:“同属性的信息素不排斥……很少吧?再说同属性又不能生孩子。” 傅周顾看了眼傅一帆,想说,但是忍住了没说。 ——很少不代表没有,你的信息素就和顾星河的就不排斥。 要么就说绝美的友情,这么低的概率都让傅一帆和顾星河遇上了,要是不做一辈子好闺蜜简直对不起这样的缘分。 今晚的饭局可是傅一帆和顾星河和好的关键,傅周顾越想越觉得自己必须得全程跟进,一定要想办法让她俩重修旧好! 孙芒道:“排斥什么的先不说,就说生孩子这个,两个同属性还真不一定能不能生。初中生理课不就学过吗?所有人未分化前都有两套生殖系统,分化后一套成熟发育,一套逐渐萎缩,如果是刚分化就那啥的话,另一套还没完全萎缩,还是有一定概率怀孕的,只不过概率非常低。” 傅周顾的关注点已经从佟乐佳那边出来了,她胡思乱想着,突然想到一个细节:“周迟说她喜欢周早?是不是真的?” 孙芒戳了傅周顾的胳膊一下:“你听话不听音吗?不是都说了那是周迟忽悠佟乐佳的吗?周迟和周早就是单纯的朋友,从小穿一条裤子那种。” 傅周顾看向傅一帆:“是这样吗?” 傅一帆颔首道:“周迟不喜欢周早,她俩只是朋友,而且周早有喜欢的人了。” 傅周顾道:“周早喜欢谁?” 孙芒立刻两眼放光道:“我也很想知道!” 傅一帆为难地笑了下:“这个……我不能说,这是周早的秘密。” 孙芒对这个秘密很感兴趣,傅周顾倒没多少兴趣,她只是随口问那么一句,周早是mega又不是alpha,根本不可能是她妈,周早的隐私她没兴趣打探。 不过对于周早的遭遇,傅周顾还是很同情的。 傅周顾道:“周早后来上学,没再出什么事吧?” 比如被人指指点点之类的。 孙芒道:“你真会问,当然出事了!” 傅周顾微微睁大眼:“出什么事了?” 孙芒道:“那时候是高二上学期,周早快期末考的时候才回来上课,刚回来的时候确实有贱不嗖嗖的人去周早跟前找事。有个男的,高三的,我忘了叫什么了,居然还堵周早,让周早做他女朋友。周早不同意,他就骂周早是佟乐佳玩剩下的,装什么纯洁。当时就在咱班前门堵得人,太嚣张了!咱班还有一班这么多大活人可都还在呢,给我们气的,一窝蜂出来把那男的给打跑了。” 傅周顾喉头有点发梗,这都什么品种的人渣?!她要是在现场,高低也得上去踹两脚。 傅周顾道:“然后呢?” 傅一帆道:“然后周早家里人就来了,把那男的家长也叫来了,最后不知道怎么谈的,那男的就转学了。” 傅一帆补充道:“你都不知道,当时周早都打算转学了,就想着考完期末考,下学期就走,结果被两个班的同学一块儿出头护着,她就特别感动,当时就哭了,后来就决定不走了。” 孙芒感慨道:“长得好看就是好,周早那一哭啊,直接名动全校!哎呦那个梨花带雨哦~楚楚可怜的呦~我这么铁石心肠断情绝爱的人都心动了,只想把她搂怀里好好摸摸毛,谁敢欺负崽崽试试,老娘弄死她!” 傅周顾无语了:“就你还断情绝爱铁石心肠?” 孙芒扇了下手:“哎呀,风流只是我的表面,我这个人超纯洁的。” 傅周顾道:“纯洁的天天惦记接吻是什么滋味?” 孙芒道:“切!” 上课铃响了,孙芒走了,傅周顾回到座位,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心里沉甸甸的,有些不是滋味。 周迟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坏,为朋友两肋插刀,起码是个讲义气的,她为什么就突然做出抛妻弃女的事呢? 难道周迟真的暗恋周早,爱在心头口难开,就找了傅一帆当替身?然而替身终究不是正主,所以她就抛妻弃女了? 还是说…… 周迟并不是真的抛妻弃女,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比如周迟被出狱的佟乐佳报复,怕牵连傅一帆,只能忍痛离开,之后蛰伏数年,终于将佟乐佳绳之以法。而周迟也在判决书下来那天查出了绝症,原来竟是她这些年和佟乐佳斗智斗勇太过耗费心神而得的病! 心心念念的重逢难以实现,周迟只能烧掉买好的投奔幸福的车票,最后默默死在某个孤独的角落,宁愿傅一帆恨自己一辈子,也不愿意心爱的帆帆为自己伤心。 太惨了! 傅一帆突然用手肘碰了碰傅周顾:“你怎么了?怎么一脸悲壮?” 傅周顾道:“……” 傅周顾抹了把脸:“没事,一不小心脑补没刹住。” 穿回去的第23天 傅周顾和傅一帆在班主任刘梅那里诚信度极高,她们结伴去请假,随便找了个借口,刘梅就很爽快签了假条。 请假的时候,她俩在走廊碰见了周早,周早也过来请假,三人笑着打了招呼,傅周顾趁机问了周早有没有喊上顾星河。周早本来还笑出了奶膘,这话一出,奶膘就变成了奶酪,有点凝固了。 周早看了眼傅一帆,湿漉漉的小鹿眼看谁都无辜,一看就是没什么坏心眼的人,跟周迟完全是不同类型。 倒也不是说周迟看着就坏,周迟看着也不坏,但是……周迟的不坏是“我有心眼,但我懒得跟你耍”,周早则是“我没心眼,我就是个傻白甜”,不一样。 周早问傅一帆:“帆帆想让她去吗?” 傅一帆笑得有点不自然:“我无所谓。” 周早苦恼地皱了皱眉,小声道:“毕竟是你生日,最主要的是你开心,要不我先不喊她?” what?! 眼看傅一帆就要点头,傅周顾赶紧道:“还是叫上顾星河吧,大家都去就落下她,反而有点太欲盖弥彰了,你说是吧傅一帆?” 傅一帆支支吾吾“嗯”了一声,这婆婆妈妈的样子,真是跟未来雷厉风行的傅一帆天差地别,傅周顾看着都急,恨不得晃傅一帆两下,让她爽快点。 周早道:“那行,我中午跟她说。” 幸好多问了这一句,要不今晚就白折腾了。 不过傅周顾还是有点担心,怕顾星河不去,她让傅一帆先回教室,借口自己要去厕所,就在走廊等着周早。 周早请完假拿着假条出来,见到傅周顾愣了下,勾着耳畔柔软的碎发挂在耳后,甜甜一笑:“你还没走?” 这一笑,真是……傅周顾只能说,不愧是让人坐牢的美貌,太好看了。 傅周顾道:“我专门等你的。” 周早道:“嗯?等我?有事吗?” 傅周顾道:“也没什么事,就想拜托你尽量把顾星河喊出来,都是朋友,闹僵了怪可惜的。” 周早眼波流转了下,笑道:“我明白,周迟也是这么说的,我会劝她的,她现在也就听我的,别人的都不听。” 不知道为什么,傅周顾总觉得周早这最后两句说的有点儿……茶。 一定是她短视频看多了,看见个软妹子就觉得人家茶,这也不能怪她,短视频里这种人设太多了,她都应激反应了。 跟周早谈过之后,傅周顾心情不错,感觉今晚十拿九稳了,就算不能马上让两人说开,起码也能缓和点儿关系。 她跟着周早一块儿上了楼,在教室门口分道扬镳,一进教室,看见讲台上正在准备上课的数学老师,脸上的笑立马僵住了。 岳利平转头看了她一眼,看出了她那一瞬间的僵硬,笑得眼皮的褶子都在抖:“呦,来了,正好,趁着还没打上课铃,赶紧过来检讨,省得耽误大家上课时间。” 她现在转头走还来得及吗? 傅周顾就是后悔,怎么不踩着上课铃来呢?她回来这么早干嘛?大课间为什么这么长?! 岳利平招呼着同学们坐好,只有个别几个还没回来,基本人都齐了,一个个笑嘻嘻看着傅周顾,这种时候大家出奇的一致,统统都是没心没肺的,都乐,都看笑话。 傅周顾深吸一口气,很快就淡定了,她早料到跑不掉,也没在怕的,只不过是高兴过头了,一下子把这茬给忘了,这才愣了下。 傅周顾走上讲台,看着台下乌泱泱的同学,这会儿刷卷子的都不刷了,都抬头看着她,连顾星河都抬头了,孙芒笑得嘴都咧到了耳朵根,真是看着就想打她,还是傅一帆好,脸上都是担心。 傅周顾眼角余光看到了冷笑的朱古丽,朱古丽歪着头跟同桌窃窃私语,视线一直盯在她身上,朱古丽的同桌也不时看她一眼。 不就是做检讨吗?多大点儿事。 岳利平道:“去拿你的检讨书吧。” 傅周顾道:“都在脑子里呢,不用拿。” 岳利平背着手站到讲台底下:“行,开始吧。” 傅周顾清了清嗓子,两手按着讲台桌,脚踝舒坦地别在一起,不像检讨,像讲课。 傅周顾道:“今天呢,我跟大家做个检讨。关于昨晚我考试开小差,没有认真完成试卷这件事,我表示非常抱歉。我实在是不应该因为试卷太简单就轻视它,更不该在岳老师指出来后还大言不惭地表示自己十分钟就能写完。事实证明,骄兵必败!龟兔赛跑兔子都能输了,我作为兔子,必须深刻反省!我错了岳老师!” 检讨做完,班上笑作一团,不知道谁低声说了句:“龟兔赛跑,傅周顾是兔子,那谁是王八?” 全班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岳利平身上,小老头立刻横眉冷目,拿着黑板擦啪啪拍了拍讲台桌,粉笔灰拍得扬起来老高,又骂了几句,班里这才安静下来,但大家脸上都还带着笑。 没办法,高三太苦逼了,好不容易有点儿乐子,怎么能不乐? 岳利平转头又看向傅周顾:“我让你做检讨,你就这么做的?我看你是一点儿悔改的心都没有!” 傅周顾确实没多少悔改的心,不是她不尊师重道,实在是岳利平让她尊敬不起来,动不动就骂脏话,还爱体罚,罚站罚抄卷子都是轻的,之前有个男生上课睡觉,他上去就踹了那男生的凳子,摔得那男生半天起不来。 傅周顾道:“我是真心悔改的老师,下次我一定认真对待每一张试卷,绝对不会再看不起它们。” 岳利平道:“既然你觉得卷子简单,那我的课你肯定也听着简单,那就别听了!搬着你的桌子出去!” 班里的同学本来还笑着,岳利平这一嗓子出来,大家的笑都僵住了。 罚站就罚站,怎么还让搬桌子出去?这是直接把她赶出二班了? 岳利平是返聘的老师,教学水平高,押题准,在一中很有话语权,他的那些坏习惯学校都知道,可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要真张了那个口,说教不了傅周顾,还真说不好学校会不会给傅周顾调班。 一时间,大家的眼神都变了,也不敢笑了,生怕殃及池鱼,都赶紧低下了头。有个别想帮傅周顾说两句好话的,也不知道岳利平到底想干嘛,不知道从哪儿说起,只能先闭嘴,别火上浇油了。 傅周顾倒是一点儿不怕,岳利平毕竟不是班主任,就算是班主任,想把她赶出二班也没那么容易,只要岳利平敢滥用职权,她就敢让他在全市出名。 岳利平让她搬桌子她就搬,她来这里又不是真来学习的,上不上课都无所谓。 傅周顾搬着桌子就从后门出去了,桌上那么多厚墩墩的书,她没挪走,就那么直接搬,路过朱古丽时,听见朱古丽故意嗤笑了声,说了句“活该”。 傅周顾没理她,出了教室,把课桌顶着走廊栏杆放好,正琢磨着一会儿干脆直接回宿舍,就见岳利平拎着她的凳子出来,砰,给她搁在了桌子边。 傅周顾有些诧异,低头看凳子的功夫,一整套八张卷子扔她桌上了。 岳利平扳着脸道:“不是简单吗?写吧,两节课我看你能写几张。” 傅周顾道:“?????” 啥玩意? 岳利平说完背着手进教室了,教室门也给关了,人家上课去了。 傅周顾一个人站在走廊,低头看着课桌上的试卷,拿起来就想撕了。身后传来了岳利平上课的声音,小老头个子不高,岁数也不小,讲起课来却声音洪亮,连扩音器都不用,教室外面都听得一清二楚。 傅周顾攥着那撕裂了一点的卷子,又放下了,碎发在风中扑簌,一簇一簇的,头发不够长,怎么绑都会漏出来好多,傅周顾干脆扯了发圈,随便扒拉了两下头发,任它们在风里乱飞。天阴沉沉的,秋风却很暖,拂过脸颊温润绵软,就像摘了朵云按在脸上。 傅周顾拉过凳子坐下,翻开了卷子写了起来。 周围安静下来,只有沙沙的写字声,时高时低的讲课声,还有云雀的叽喳声,以及从校外进来的SUV车轮碾过水泥地的细微声音。 下课了,小老头拖堂没下,只有个别急着上厕所的同学从后门出来,路过她身边时勾头看一眼。 其他班下课了,看见她坐在走廊,都很惊讶,不过没人过来询问,课间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又上课了。 傅周顾的笔一直没停,她专心致志写着,一口气写到了上午放学。 穿回去的第24天 难得岳利平没有拖堂,下课铃一响教室门就开了,急着干饭的同学从后门飞奔下楼,岳利平也夹着卷子从教室出来,慢悠悠走到傅周顾桌边。 岳利平问道:“写了几张?” 傅周顾头也不抬道:“八张。” 岳利平愣了下:“八张?两节课写完八张?” 岳利平的惊诧声吸引了不少同学,这会儿正是放学时间,走廊到处都是人,除了有事或急着吃饭的,不少人都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他们探头探脑张望着,有的甚至凑到了跟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傅周顾竟然真的在写最后一张卷子的最后一题?! 什么情况?这不是他们昨晚考的那套题吗?一张就难得要死了,她两节课写八张?怎么可能?鬼都不信啊!这也太夸张了!除非闭着眼瞎写。可这种时候瞎写,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傅周顾是不是疯了?她真想被赶出二班? 傅周顾又写了半分钟把最后一道题写完,这才把试卷递给岳利平,起身扣笔帽收拾桌面,凳子放到课桌底下。她还急着出去给傅一帆买生日礼物,还得顺道去网吧查一下适合粉的idl,时间紧着呢,没空跟这臭老头墨迹。 围观同学都紧张地盯着岳利平,看着那满是褶子的老脸沉得像锅底,一个个都替傅周顾捏了把汗。 岳老头翻着试卷,翻了没两下就发飙了。 “你这糊弄谁呢?!看着写完了,中间怎么空这么多?!” 同学们的视线齐齐从岳利平转向傅周顾。 傅周顾本来面无表情,忽然一笑,皮笑肉不笑。 “老师,你看仔细了,那些都是同类题型,同类题型我都只写了一道,毕竟这么简单,一遍遍重复太浪费时间了,我的青春可是无价的。” 人群中传来窃笑,虽然但是,傅周顾也太勇了,这是要跟火车头硬碰的节奏啊。 岳利平沉着脸,又刷啦刷啦翻看起试卷。 同学们议论纷纷,有的觉得就算同类型的不做,这也有八张卷子呢,哪儿可能两节课就写完?也有的觉得傅周顾真写完了,不然岳利平不可能翻这么久卷子还没发飙,但凡看见不对劲儿这老头绝对拍桌骂人。 岳利平翻完试卷抬头看向傅周顾,他本来就是瘦长脸面相凶,光那满脸褶子就够吓人了,再这么绷着脸瞪人看着更凶了。 傅周顾一点儿不带怕的,她这会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中二魂觉醒了,觉得自己不是在为自己证明,而是在替所有被欺压的学生出头,她还挺英勇的。 而且昨晚她是开小差了没错,可她也挨了批评,岳利平但凡长了眼睛就该看得出来,她虽然没能十分钟写完,可她解题的速度在这儿摆着,她是完全可以写完的。 现在岳利平把她赶到走廊,还两节课给她八张卷子,根本就是在刁难她,她是那种怕刁难的人吗? 这也就是2002年,这要是20年后,随便录一段岳利平骂人踹凳子的视频,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就算现在智能机还没发展起来,曝光给媒体还是可以的,网上也可以曝光,就是不如未来影响那么大而已。 ——岳利平,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危险,你最好适可而止别惹我! 岳利平背着手瞪了傅周顾半天,视线又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见围观的人还挺多,那脸拉得更长了,估计是觉得丢面子,好半天才硬邦邦丢出一句:“既然你这么能,那全国奥数比赛肯定没问题吧?那我就给你报名了。” 傅周顾道:“?????” 啥玩意儿? 怎么突然扯到奥数?奥数跟高考密卷那是一个东西吗?! 明白了,这是一招不成又来一招,这是跟她杠上了是吧? 傅周顾气得攥紧了拳头,她还是高估了岳利平的职业道德,真后悔刚才没直接撕了卷子! 她高考都懒得努力,让她去努力奥数? 傅周顾道:“我不去!” 岳利平嗤道:“不去?是不是觉得奥数也简单的你看得懒得看?行啊,未来的大数学家,我这糟老头子是教不了你了,也不耽误你的前程,你直接换个教得了你的老师吧,我看三班的数学老师就挺不错,你去三班吧。” 三班? 哪个班不好非说三班?! 这已经不单纯是被赶出重点班的问题了! 傅周顾听到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他故意的吧?明知道周家航被赶去了三班,还让她去三班。” 周家航那事闹得全校皆知,岳利平不可能不知道。 岳利平说完转身就走,同学们赶紧让开了路,岳利平那架势不像说气话,估计真要把傅周顾弄去三班。 傅周顾好不容易才进的二班,她不在乎前程,不在乎未来,甚至连自己的死活都不在乎,她只想守着傅一帆,让她走?绝不可能! 傅周顾咬牙道:“我不去三班!” 岳利平看都不看她,边走边道:“奥数你都嫌简单,我可教不了你,你不去也得去!” 傅周顾道:“你这根本就是借口,你是嫌我挑战了你的权威让你没了面子,你就是打击报复我!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当老师!”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正面硬刚了啊!这傅周顾该不会是在原学校太刚才转来一中的吧?! 同学们窃窃私语,有的竟然很兴奋,挑战权威对十几岁的学生来说总是值得兴奋的。 岳利平顿住脚,回头看向傅周顾,差点没把卷子摔到傅周顾脸上。 岳利平气笑了:“我不配?有本事你去奥数考个名次甩我脸上,没本事你就滚去三班!” 人群中传来傅一帆的声音:“老师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孙芒跟着道:“就是!两节课八张卷子已经够过分了!还想赶人?!” 傅周顾心头咯噔一下,满腔的愤怒突然就变了质,她自己怎么都行,绝对不能牵连傅一帆和孙芒! 眼看岳利平的视线已经开始往傅一帆和孙芒身上转,傅周顾慌忙道:“考就考!我要考出名次,以后你不准再体罚二班,不管是抄试卷罚站还是罚跑圈都不行!更不能踹人凳子!” 岳利平的脸色更难看了,要不是脸上褶子太多,又够黑,只怕要气得脸红脖子粗。 岳利平卷着试卷隔空点了点傅周顾的方向:“行!你要考不出名次就滚出一中!” 不是?怎么还坐地起价?! 傅周顾气得攥紧了拳头,脸上却还带着笑,打死不愿意让岳利平看出她在生气。 傅周顾道:“行,就这么说定了!” 岳利平冷哼一声掉头走了,傅周顾挺得笔直的身板在面对傅一帆的时候下意识挺得更直了。 傅一帆担心地问傅周顾:“奥数挺难的,咱们也没学过,你能行吗?” 不能行这会儿也得行啊。 傅周顾道:“害,没事,不就是奥数吗?不在话下。” 傅周顾本能的在傅一帆面前装没事人,就像那成长的十八年她从没在妈面前示过弱,哪怕打雷停电她一个人在家怕得要死,哪怕她一脚踩空摔得爬不起来,哪怕她高烧40度,哪怕……哪怕只是下雨没带伞。 从小到大,傅周顾最喜欢买的就是连帽衫,下雨可以直接套头上,方便。 傅周顾记得幼儿园的时候她还是很会撒娇的,被同学抢了玩具还会哭着告诉傅一帆,从什么时候开始装没事人的,傅周顾自己都记不清了。 或许是从小学一年级亲子运动会傅一帆没空参加,也或许是从幼儿园大大班毕业,她即将失去最好的朋友,难过地想找妈妈哭一哭,妈妈却在挤时间给她做饭,做好饭还要出去应酬,根本没时间听她说。 傅周顾打发傅一帆和孙芒赶紧去食堂吃饭,自己则匆匆往校外赶,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就见曹梦琦挽着方晶晶的胳膊,手里拎着刚从校门口递进来的酸辣粉,笑着喊她:“你这上哪儿去?” 一中管得不严,学生虽然不能出校门,但是可以从校门口递外食。 傅周顾道:“出去买点儿东西。” 曹梦琦笑嘻嘻道:“买什么?棒棒糖吗?” 傅周顾愣了下:“啊?” 曹梦琦笑得一脸猹样儿:“方便和那谁间接接吻啊~” 25.穿回去的第25天 《穿回出生前认错了亲妈》全本免费阅读 傅周顾差点没被曹梦琦那一句噎吐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本来她都忘了这茬的。 傅周顾道:“你怎么知道?当时你不是没在班吗?” 曹梦琦道:“我没在班,别人在班啊,这么劲爆的八卦一分钟就传遍全校了好吧?” 傅周顾无语道:“你怎么不说一秒钟传遍全宇宙呢?” 曹梦琦笑道:“哎呀,那也太夸张了。” 说的好像一分钟传遍全校不夸张似的。 傅周顾摸出校服裤兜的mini闹钟看了眼,她没有手机没有手表,只有这个上发条的迷你闹钟,十块钱买的,平时都是留在宿舍,今天专门拿出来,怕赶不及回学校。 随身装闹钟其实是不太方便的,幸好这闹钟够小。 傅周顾揣回去道:“不跟你们说了,我赶时间,走了。” 曹梦猹才刚下到瓜田,还没来得及尝口鲜,哪儿甘心就这么让她走了,赶紧道:“你别急啊,你跟周迟到底怎么回事?平时也没见你俩怎么接触啊,怎么突然就到了接吻这种地步了?” 傅周顾无语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曹梦琦道:“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让我们给她带饭,还专门跑过去给她送棒棒糖,还吃同一根棒棒糖?” 方晶晶也道:“我们也不是非要吃瓜,就是觉得吧……咱们都是一个宿舍的,关系也不错,有些事你不知道,怕你吃亏。” 傅周顾心里隐约已经明白了,说道:“我能吃什么亏?周迟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人还是挺好的。” 起码为朋友两肋插刀这一条就已经超越了大部分人。 曹梦琦除了干饭就只剩下那点少女怀春的小心思了,追问道:“你觉得她人挺好,所以你就看上她了?” 没等傅周顾开口,方晶晶先一步说了曹梦琦一句:“你能不能别添乱,说点正经的。” 曹梦琦扁了扁嘴:“我说的怎么就不是正经的?她要没看上周迟,咱们不提醒也是可以的,她看上了咱们才要提醒。” 傅周顾按了按太阳穴,道:“我再说一遍,我跟周迟就是舍友,绝对,绝对,绝对,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关系,我也不喜欢她,别乱说了。” 曹梦琦软叽叽道:“好吧,那我们也不用提醒你了,毕竟是周迟的私事,我们也不爱到处去讲,你赶紧去买东西吧。” 方晶晶道:“还是可以提醒一下的,现在不喜欢,以后万一喜欢呢?” 曹梦琦道:“那我说吧,傅周顾,周迟这个人很危险,而且周迟有喜欢的人了,你离她远点比较好。” 周迟很危险,这个傅周顾明白怎么回事,周迟有喜欢的人是什么鬼?! 曹梦琦说完就挽着方晶晶要走:“行了,说完了,你赶紧忙你的去吧,我们也要回去干饭了。” 傅周顾上手拽住了曹梦琦的胳膊,拽得曹梦琦手里的麻辣烫塑料袋剧烈摇晃,差点没把汤汁溅出来。 曹梦琦大呼小叫:“你慢点儿,汤要迸我身上了!” 傅周顾松开曹梦琦道:“你怎么知道周迟有喜欢的人?周迟喜欢谁?” 曹梦琦向后撤了撤脑袋,眼神戏谑地打量着傅周顾:“你不是不喜欢她吗?你管她喜欢谁啊?” 她当然不管周迟喜欢谁,她就操心一件事! 傅周顾道:“我就问你,她喜欢的是不是傅一帆?” 曹梦琦道:“当然不是。” 傅周顾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随即又想起自己脑补的爱而不得替身梗,又问道:“那她喜欢的是不是周早?” 千万别是周早,千万别是,喜欢谁都别喜欢傅一帆和周早,替身梗什么的烂透了! 曹梦琦眨着忽灵灵的眼道:“那必须的呀,她为了周早差点坐牢,全校都知道,这是多么凄美的暗恋。我虽然怕她,但冲她这份儿深情,我都讨厌不起她。” 啥玩意儿? 暗恋?还全校知道?都知道了那还叫暗恋吗? 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傅周顾道:“既然是暗恋,你怎么知道的?周迟半夜说梦话了?” 曹梦琦道:“这还用说吗?长着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傅周顾扒拉了下在风里乱飞的头发,无力道:“说来说去都是你瞎猜的。” 方晶晶道:“虽然是瞎猜的,不过都是有根据的,你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周迟不搭理别人,但总会去找周早,而且,连周早的几个朋友她也都和颜悦色,你见她对别人这样过吗?” 还是方晶晶靠谱,起码说得还有理有据,不像曹梦琦全靠瞎猜。 不过说到底还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实锤不了周迟到底喜欢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