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 1、第 1 章 沈曦照掬了捧水，浸润脸颊。 抬眼看向镜子。 镜中的她秀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侧，浅棕色的瞳孔沾着水汽。 零星几滴水珠顺着眼睑滑落，如玫瑰般娇艳的唇失却血色，脸颊皮肤白到几近透明，透出几分病态的脆弱。 苍白，柔弱，楚楚动人， 像只病恹恹的，惹人怜爱的猫儿。 很容易让人生出保护欲的一张脸。 视线右上角，一串鲜红的字体触目惊心。 【死亡倒计时：15分55秒】 转瞬，右侧数字从55跳到54，在沈曦照的注视下，轻轻巧巧跳到53。 猩红的数字宣告着沈曦照剩余存活时间。 这具身体也延续了她的老毛病，虚弱不堪，令人难受。 沈曦照垂下眼睛，拧好水龙头，不急不缓擦去手上水滴。 教学楼的洗手间安安静静，没有旁人打扰。 外面走廊来往的学生不少，沈曦照无数次从她们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口碑严重两极分化。 “沈曦照明显心情不好躲着人，老师怎么想的，让宋清去找？她俩不是情敌吗，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这不是正撞木仓口上？心疼宋清一秒钟。” “没办法，谁让宋清是班长呢。” “你们干嘛都说曦曦，她刚割腕出院，想自己静静缓缓心情，宋清连这点空间都不给她，偏要去给她添堵。” “那是老师让宋清去，又不是她自己主动揽下的活计。沈曦照可平时没少为难宋清吧。” “搞笑，难不成是我让她和曦曦未婚夫走那么近的？” “门卫说没看到她出门，肯定还在学校里，宋清好没用，找了大半天还没找到，她到底有在用心找吗？” “你们维护沈曦照也得有个底线吧，宋清怎么做都是错对吧？” “听说宋清家人生病，最近缺钱缺疯了，曦曦主动请她做家教。曦曦那么善良，关系这么差还愿意拉她一把，怎么就为难宋清了？” 沈曦照又扯了张纸，慢条斯理拭去眼尾水迹。 视野右下角的内容在不断更新： 【目的地已成功抵达。】 【本世界任务目标：存活至剧情结束，顺利走完扮演角色［沈曦照］的全部剧情。】 【本世界任务奖励：健康（1/8碎片）】 悠长的钢琴曲婉转响起，课间时间结束，走廊的嘈杂声逐渐低了下去。 走廊寂静，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显得格外刺耳。 与此同时，脑海中冰冷机械音发出“——滴”一声长鸣。 【检测到关键目标人物：校花宋清。】 【当前场景关键道具随机抽取：［皮带］ 请任务者根据关键道具，发挥想象力，尽快推进任务内容，任务过程中不可ooc。】 【任务内容：羞辱校花宋清】 【任务道具：皮带】 【任务奖励：生存时间+12h，随机永久buff（仅限本世界使用）】 【用皮带羞辱宋清？】 沈曦照下意识垂首，绒面小牛皮腰带掐住她的腰身，勾勒出一截漂亮的腰线。 天鹅绒般的皮革精致细腻，单层使用质地较软，倘若握住扣环，将皮带叠成两半，重量和硬度恰到好处，甩起来的手感应该相当不错。 她声音带了笑，白皙指尖轻点扣环，随口说：【总不能让我用皮带抽她吧？】 系统卡顿一秒，甜腻腻开口：【亲亲，请尽情发挥您的想象力哦~】 也就是说，不正经的系统没有标准，这样也可以。 沈曦照沉默了。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如此禽兽。 她顺便瞥了眼右上角，死亡倒计时已经跳到10分24秒。 时间的流逝在一刻仿佛有了实感，数字的每一次变幻，都给予人满满压迫感。 一旦生存时间清零，任务便宣告失败。任务者将被困在这个世界，与这个崩毁的世界一同消亡。 不管心里怎么想，任务还是要做的，她打开卫生间锁扣。 门开，宋清推门进来。 “你没去上课，老师很担心你，让我出来找找。” 沈曦照倚着洗手池，无声打量这位本世界的女主。 宋清穿着一身洗到发白的外套，衣服虽旧，却洗得干干净净，整洁利落。身姿挺直如松，透出一股傲然不屈的气质，宽大的外套依旧遮掩不了清冷出尘的相貌。 原剧情里将会被人追捧敬仰的高岭之花，如今已初具仪态。 她没问她逃课的原因，眼眸低垂，神色不知为何显得有些黯淡。 唇轻抿着，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客气又疏离。 “假条我已经帮你补交了，如果你需要时间调整一下情绪，得按正规流程跟老师请假。不要再这样突然不声不响消失，我们都会担心。” 清贫校花努力上进，绩点优秀，早早保研，可想而知的，她的未来必然是一片坦途。 宋清前半生顺风顺水的人生，截止到遇见沈曦照那刻戛然而止。璀璨光明的未来如坠深渊，四分五裂。 ［沈曦照］有一副欺骗性很强的好皮囊，又通晓伪装，善于发挥自己优势。眼神清澈明亮，弯着眼睛笑起来时如春风拂面，温柔甜美。 不管是谁，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好学生、乖孩子。 像看到一只衣食无忧、柔弱纯澈的猫儿，见到就忍不住想揉一揉，搂进怀里细心呵护，生出无尽保护欲。 只有宋清知道她的狠绝。 她将她不堪的身世宣扬得人尽皆知，流言蜚语将宋清挺直的脊梁压弯。拿她母亲的病威胁她，一手掌握她的命脉。 用几张似是而非的酒店照片，颠倒是非，伪造事实，传播谣言，将宋清的人格贬到尘埃里，成为人人厌弃的对象。 言语羞辱，行为否定，精神打压，宋清在她的折磨下万念俱灰，毫无生念，却受制于她的威胁，连求死都不敢，艰难苟活于世。 她在无光的黑暗中拼命挣扎，无论如何都挣不开这个名为“沈曦照”的噩梦。 何至于此？ 沈曦照在心里轻叹，重复她的话：“你们会担心？” 这话中的情绪意味不明。 宋清眸光颤动，终于肯抬眼看她。 沈曦照垂着眼帘，睫毛如纷飞的蝶翼，翻动间，呈现出惊心动魄的脆弱感。 这副颇具迷惑性的好皮囊极为好用，只要软声撒娇，抱着对方手臂轻晃，装装柔弱无辜，便能轻易激起人怜香惜玉的心思。 迷得人神魂颠倒，混淆黑白，简直无往不利。 可爱又可恨。 视线交接一瞬，宋清微微抿唇，赌气似地避开她的脸，垂下眼帘。 沈曦照身体不好，手搁在干净的洗手池面上，撑着身体。 瓷白的手臂纤细脆弱，仿佛不堪重负、一碰就折。却也像无意识的勾引，勾得人想去亵渎玩弄。 紧跟着，这双漂亮的手臂抬起。 在宋清压抑的注视中，缓慢拉住她的衣襟。 “你说谁会担心？” 沈曦照凑近她，像是被她的话激怒，漂亮的眸子好似烧了团火。 失了血色的唇被自己咬出一点绯红，耀眼的红与白对比强烈，反差明显，诱得勾人。 她拉着她，往自己的方向带。 宋清挣扎的动作刚起，怕伤到她的身体，克制地停下来。 她的音色有些哑，语气软和：“大家……都会担心。” 她个子高挑，为了迎合沈曦照的动作，身体被迫压低。 两人的气息逐渐交缠，温热气息轻飘飘往宋清耳中钻。她紧紧盯着沈曦照的脸，呼吸稍显凌乱。 沈曦照却毫无所觉，更凑近几分。 冰凉的腰带皮革贴上宋清滚烫的手心，她身体控制不住轻颤，又下意识追逐这抹凉意。 手掌不知何时贴住沈曦照腰间，于悄无声息间，将皮带连同她柔软的腰身，一同牢牢扣住。 像给这只调皮可恶的猫儿，强行拴上一条无法挣脱的锁链。 沈曦照嗓音娇软，可能平时装习惯了，说话时尾音勾起，质问都宛如在对情人软声撒娇。 “宋清，你讨厌我都来不及，怎么会担心我？是不是很遗憾，我怎么没早点死掉呢？” 宋清喉咙无声滚动，眸光暗了下来。 灯光很亮，沈曦照绯红的唇令人瞩目，恰如点缀在画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美得惊心动魄。 顽劣的猫儿沾染了人情味，虚弱感被冲淡，因为那点薄怒生动起来，生气都生气得让人心生欢喜。 “好学霸，你若直说是来看我笑话，我倒还能高看你三分。” 沈曦照没在意她的失神，极短地笑了一下。 语气轻地像嘲讽。 “结果你这样口是心非言不由衷，真的好没意思。” 她当然知道宋清的话只是客套，但不妨碍她借题发挥。 沈曦照松手，手抵上她的肩，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开。 暧昧距离一扫而空，她勾唇，清纯无辜的笑容转瞬恶劣。 “你不过是我的一条狗而已，狗居然还敢妄想抢主人东西。宋阳羽再废物，也是我未婚夫，哪儿是你这条狗配肖想的东西。” 她微抬下巴，姿态居高临下，冷冷睨着宋清，语气不容置疑。 “今晚来我家，我教你好好认清自己的身份。” 【——滴】 【人设ooc指数：0.5】 【宋清负面情绪值：5】 【任务判定成功，奖励即将发放】 第一个任务完成过程很顺利，沈曦照被这道提醒转了注意力。 下一秒，宋清摩挲着手心未散去的温热，突然抓住她还没完全收回的手。 “姐姐，你别生气。” 沈曦照一怔，视线转回，下意识想挣扎。 宋清已经拥住她，温热怀抱严严实实包裹住她。结实的手臂犹如铁铸，宛如囚笼，密不透风将她囚禁在内。 “姐姐，我错了，我听话，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 宋清将脸埋在她脖颈间，贪婪吮吸她的发香，视线紧盯着她漂亮的脖颈，艰难克制住舔舐的冲动。 眼神凶狠，声音却很闷，带着遮不住的委屈。软软的，像被莫名踢了一脚的小兽。 “你刚出院，却没有进教室，我以为姐姐不想见我，故意躲着我。我有点难过，这才对姐姐有些冷淡。” “没有想看你笑话的意思，我是在跟姐姐赌气才那样说。大家都很担心你，所有人中，我最担心你了。” 话中透出的亲昵暧昧谁都听得明白。 但凡是个人，此刻站在这里，也不难发现她们二人的关系，完全不像传闻中那样火药味十足。 沈曦照满头雾水，原本含了怒意，压住她肩膀，想将她推开。 这会儿手停在半空，进退不得。 她反复思考剧情，剧情后期，宋清被她与世界完全隔绝开来，成为一座无依无靠的孤岛。麻木受她侮辱，甚至抛弃骄傲，学会主动迎合。 她在她身下婉转承欢，叫声娇媚。彻底放弃自我，好像她们之间的过往伤害都不存在。 她为她洗手做羹汤，嘘寒问暖，温柔贴心，围着她撒娇打转，似乎生活的全部意义就是做她的情人，为她而活。 像条被彻底驯化的狗，匍匐在她脚下，乖巧听话。 ［沈曦照］被她的表现完全麻痹，旺盛的征服欲在宋清这里得到满足，为了奖赏她的听话，给她一点甜头，反倒对她温柔起来。 直到宋清的母亲死去，宋清再也没有弱点和软肋。 她在交/欢时咬断她的指骨，打断她的腿，反过来将她圈禁。 趁原主恶毒行为暴露，沈家声誉大跌，联合沈家对手击垮沈家，夺走她全部依仗。 她笑着亲吻她，撕咬出血淋淋的铁锈味，将曾经她施加在她身上的折磨，千百倍奉还回来。 让［沈曦照］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连自杀都成奢望。 一如她从前。 “我刚一进来，看到姐姐脸色那么冷，我好委屈，委屈地想哭。 我原本想闹闹小脾气，跟姐姐再冷两天，可姐姐对我说话的语气也那么不客气，我根本受不了，立刻就绷不住了。” 见她没有回话，宋清抬起眼，冷清的神态夹杂几分焦急。 现实和剧情的差距太大，沈曦照单单看着她温驯乖顺的神态，就自觉代入剧情后期的场景，指骨开始隐约泛疼。 看她似乎不为所动，宋清笨拙吻上她的侧脸，小心翼翼从下颚蹭到眼尾。 外露的冷意早已散去，剥去在外人面前的伪装，只在沈曦照面前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此刻的她又娇又媚，如同犯错的宠物，惶惑不安，竭尽全力取悦她，试图平息主人的怒火。 “姐姐，你别生气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你一生气，我也跟着难过。你不愿意看我，我就难过地快要死掉了。” 事情的发展出乎沈曦照意料，宋清占了身高优势，将她搂在怀里，以沈曦照的虚弱力道完全挣脱不开。 温热气息离她的唇越来越近，沈曦照哑然回神，深感匪夷所思。 直到宋清吻上她的唇角，暧昧舔舐，她才迟了半拍，抵住她的脸：“你在做什么？” 如果现在是剧情后期，宋清的表现还能理解。 可现在剧情才刚开始，她对宋清顶多有些兴趣，尚未付诸行动。 宋清和她怎么成这样的相处模式了？剧情崩了？ 沈曦照冷静不下来。 不让她继续亲下去，宋清就侧首，换了目标，湿漉漉地咬住她的手。 她咬得很轻，边咬边用唇蹭，软舌含着她的指节，肆意啃咬玩弄。 清冷不复存在，眼尾发红，妩媚动人，娇媚中蕴着令人心惊的热情。 她做着坏事，偏眼神无辜，仿佛不知道自己是在蓄意勾引。 坏得厉害。 “做能让姐姐开心些、不再生我气的事。” 冷美人的外套拉链总是拉到顶端，夏天的衬衫也是扣得严严实实，不露丝毫风景。 对谁都冷冷淡淡，多说一个字都欠奉。瞧着就是禁欲/性/冷淡的那一挂。 谁能想到她刻意撩拨、放/荡调情时的杀伤力。 等到她终于松开沈曦照，沈曦照纤细五指到掌侧，全都蒙上一层湿润的水光，泛起成片暧昧的殷红。 她看着宋清，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跟姐姐好好道歉，求姐姐原谅我。” 宋清慢慢拉开外套的拉链。 指尖带着颤抖，闭着眼，有些羞耻，姿态却虔诚地像在献祭。 犹如荔枝拨开壳，露出其下饱满的嫩肉。肉眼可见的汁水充沛，仿佛碰一下就会流汁。 穿得规矩严整的外套下面。 一丝不/挂。 沈曦照混乱的思绪瞬间归位。 她想也没想，用力拉住她的外套，将她的衣服合拢。 “宋清……你疯了？” 沈曦照身体病弱，情绪控制向来到位，今天难得情绪起伏如此激烈。 她指尖轻颤，惊讶审视宋清的表情，可那双眼睛里对她只有依赖在意。 仿佛流浪狗遇到带自己回家的神明，全身心的信任，没有半点仇恨怨怼。 不过宋清的伪装很好，不然也无法骗过［沈曦照］这个演技派，让她误以为宋清真被自己打断傲骨，软了双腿，彻底顺从屈服。 再于失控的荒唐中，被她含笑死死咬住致命的咽喉。 可能是心理作用，沈曦照喉咙发麻。见宋清又要抬手，立刻握住她的手腕。 宋清便不再动了，指腹留恋地抚摸她的手指，环顾四周，很理解的点头：“这里确实不太合适。” 虽然冬城大学的洗手间窗明几净、干净整洁，没有半点异味，空气中漂浮着香薰清甜的花香，一切向酒店的清洁标准看齐。 但这种地方，显然不适合更进一步。 她垂首，轻轻咬了下沈曦照的指节，乖得厉害，又媚得动人。 “姐姐，那我们换个地方。” 2、第 2 章 宋清的人设和剧情相差太大，沈曦照心生警觉，紧急呼叫系统。 【是不是你数据传输错了，把剧情也传给宋清了？狗系统，我要投诉你工作失误！】 系统便涨红了脸，宛如被踩到尾巴的小狗，嗷呜叫起来：【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你等着，我检测一下！】 系统去检查自己的数据日志，沈曦照闭了闭眼，艰难抽出手，“宋清，别闹了。” 她的指节被咬出浅浅齿痕，还有一片熟悉的水光。 她皮肤敏感，偏宋清在这几次三番作孽。 留下的痕迹混在一起，看着像是什么有些特殊癖好的激烈事/后现场。 “好呢姐姐，都听姐姐的。” 宋清自然也看到了，可能也觉得自己玩得过火，心虚之下，乖得简直过分了。 但那双眼睛一直看着她，片刻也不舍得移开。眸光发亮，水光潋滟，往日冷漠的模样荡然无存。 宋清嘴上说得乖顺，手却有一下没一下勾着她的腰带，纤纤玉指顺着腰扣向内探索。 指尖有意无意划过她的腰窝，带起阵阵难以言喻的酥痒，动作暗示意味十足。欲说还休的眼神停在她身上，不是勾引，更胜似勾引。 沈曦照双腿发软，用力按住她的手腕，忍不住横她一眼。 眼波流转，既娇且嗔，透出天然的妩媚风情。 “爪子不想要了？放开。” 这一眼看得人神魂荡漾，却因为她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高高悬在天边的心神又被强行拽回人间。 像被主人扯着项圈的狗，下意识遵从她的命令，生怕她厌了自己。 宋清乖乖停住，视线缠在她脸上，“姐姐还生我的气吗？” 沈曦照放开她，没回答这句话。 洗手的时候还在想，宋清上辈子大概真是条狗，所以才这么喜欢啃人。 “回去好好上课。” 宋清恹恹地“哦”了一声，指节缠住自己的校服拉链。 直到沈曦照冷淡睨她一眼，她这才放过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的拉扣。 不等沈曦照抬手，她就主动拿好纸，仔仔细细帮她擦手。 沈氏企业在化妆品行业深耕多年，以其高质量的产品和广泛的市场覆盖率，被公认为国产化妆品品牌的龙头企业。 身为沈氏公主，这具身体自然锦衣玉食养着，没吃过半点苦头。 手指纤细白皙，指骨分明。肌肤经过精心保养，带着温润玉质，仿佛上好的玉石，极适合在手中把玩。 宋清擦着擦着，纸便换成了自己的手。 擦的动作也不知何时变成抚摸。 “姐姐……”她喃喃道：“姐姐想玩我吗？” 她的渴望如此赤/裸。 沈曦照一时无言，捏着她的手，将她移开。 宋清的眸子亮得惊人，又握了上来。 她想了想，换了一种说法：“姐姐想被我玩吗？” 直白到让人连生气都觉无力。 沈曦照深吸一口气，平静开门：“走了，回去上课。” 任务已经完成，奖励发放这么久，却没有提示通知。 右上角的死亡倒计时，已经从2分钟转为【11时58分25秒】。 生存时间依然不容乐观。 奖励获得的12h悄无声息加了上去，另一个随机buff奖励倒是迟迟未到。 但一想到不靠谱又不正经的系统，沈曦照瞬间心平气和下来。 无论系统搞出什么离谱奖励，都是基础操作，她不该感到惊讶的。 宋清没有立刻跟上她的脚步。 她在她身后犹豫片刻，捏住她的衣角，小心将她拉停下来。 仿佛难以启齿，吞吞吐吐开口：“姐姐，下节课是、是体育课。” 门打开，沈曦照停顿一秒，两秒，三秒。 复又合上。 沈曦照回身，冷着脸，把宋清的外套又仔仔细细检查一遍，顺便将她刚才扯乱的拉链整齐拉好。 她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想都觉得事情荒谬。 “有体育课，你是怎么敢穿成这样的？” 一想到这家伙里面空空荡荡，沈曦照只觉得心梗。 “因为知道今天姐姐要来，所以想给姐姐一个惊喜。” 宋清拉起她的手，凑到唇边。 没等她咬，沈曦照就抵着她的唇，将自己的手从她口中拯救出来。 “好好说话。” 阴影太强烈，宋清对她的每分亲昵，啃咬舔舐，总能让她幻想出这狼崽子的凶性。 宋清撒娇般蹭了蹭她的手掌，眸光黯淡下来： “谁知道根本没见到姐姐的面嘛。” 精心准备好行头，想与她亲密，谁知道沈曦照心情不好，一个人跑到洗手间冷静。 期待那么久，一整天连面都没见到。 怪不得一见面就这么疯。 情感上可以理解，理智上沈曦照实在无法理解。 她只想同情一下自己。 “你……” 只是面对宋清小心翼翼牵着她、时刻不肯松手的依恋模样，沈曦照实在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她揉了揉眉心，看了眼手机时间。 “跟老师请个假吧。” 沈曦照刚出院，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学校一早交代过，体育课不用参与，让她早点回家，好好休息。 而作为深受导师喜爱的学霸宋清……体育课请假这种小事，老师自然不会多作为难。 肉眼可见的，她的兴奋程度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姐姐让我跟你回家，那我今晚可以跟姐姐一起睡吗？” 沈曦照冷淡道：“不。” 看她这奇怪的激动，就能猜到，这满脑子奇怪东西的小狗，肯定在想什么不正经的场景。 她又想骂系统了。 她让宋清去她家，是为了走剧情，羞辱宋清。 但如果宋清知道剧情，知道自己今晚将要遭遇什么不堪的屈辱，也不该如此是这副表现才对。 系统仿佛知道她的吐槽，忙里偷闲插一句。 【数据传输正常，宋清身上未检测到异常。】 沈曦照喉咙挤出一声冷笑：【都快主动爬床/上玩了，你管这叫无异常？】 原剧情里“沈曦照”知道宋清母亲生病缺钱，缠着父母，以高薪引诱，将这个大学霸请来家里，为自己补课。 都知道她和宋清不对付，沈夫人当时忧虑很久，叹着气不住说女儿哪哪都好，乖得让人心疼，就是太心善心软，容易被人欺负。 完全不知道她这番行为的初衷，不过是为了更好地羞辱宋清。 但沈夫人碍不住她的撒娇，还特意给宋清在沈家准备了房间。为图方便，甚至就在沈曦照房间对面。 今天是约定的第一天家教的日子。 也就在这时，［沈曦照］彻底撕开纯良的外皮，不再将对宋清的恶意，只局限于口头的小打小闹上，真正开始付诸行动。 宋清到底知道吗？ 仿佛知道她在看她，沈曦照手指被她抬起，送到唇边，轻柔啄了一下。 冷意如雪山之巅融化的冰霜，暖融融的春水蕴在眸中。 虔诚而温柔。 【任务奖励已发放，亲亲请查收哦~】 沈曦照抬眼。 【当前剩余生存时间：11时49分32秒 警告：您当前剩余生存时间不足一日，请任务者专心任务，尽快获得任务奖励】 【随机永久buff抽取成功：皮肤饥渴症】 沈曦照：？ 【永久buff（仅限本世界使用）：皮肤饥渴症。 你不知满足。 你饥渴难耐。 你的肌肤如干涸的土地，渴求得到雨露滋润。你的欲望如烈火焚烧，将理智焚成灰烬。 欲望焚毁一切。 你身处其中，痛并快乐。】 沈曦照：…… 这是什么涩涩的脏东西？ 听起来就很不正经。 她还没来及思索话中含义，几乎是瞬间，便感觉到自己心底突然升腾起来的渴望。 感知仿佛突然敏感上百倍，身边宋清的存在感异常强烈。 她乖巧捧着她瓷白的手腕，对她笑得甜蜜。指腹烫得惊人，圈在她腕上，犹如烙下一道禁锢。眼神贪婪划过纤长脖颈，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吃入腹。 宋清身上浅淡的花香第一时间窜进鼻尖，占据了沈曦照的全部感官。 清冽的香味像是梅香，完美展现出冬日雪中傲梅的冷冽。香味若有若无包裹着她，早已在之前的亲密接触中，浸染了沈曦照全身。 恍惚中，甚至给她一种自己被宋清刻下标记、表示占有的错觉。 沈曦照艰难压制住喘息：【系统，我要投诉！】 系统心虚道：【我是随机系统嘛，随机世界，随机场景道具，随机奖励，随机buff，要的就是那种开盲盒的刺激感！】 它越说越理直气壮：【你当初也很感兴趣，你就是喜欢这种刺激的调调。】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别反驳我知道你在口是心非，你超爱der！】 沈曦照身体病弱，情绪起伏会影响身体状况，从懂事开始，学会的第一件事不是喊人，而是控制自己的情绪。 多年如一日的克制下来，她已经不太能体会正常人的喜怒哀乐。正因如此，她对刺激的挑战总有种超乎寻常的好奇。 比如盲盒，比如系统，比如奇怪的……宋清。 但今日这渴望来得汹涌猛烈，异常真实。 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各种复杂激烈的情绪，痛苦又令人欢愉的渴望，全都让她感受了个遍。 仿佛真如系统介绍里所说的那样，她皮肤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异常饥渴。 高声诉说着想要触碰，想要亲密接触，想要温柔又粗暴的爱抚。 沈曦照指尖颤抖。 或许这就是卖家蛊惑人心的宣传，和真实的实物之间，远超十万八千里的差距。 她想要的可不是这种刺激。 “姐姐……” 宋清用力握着她的手，渴盼地看着她，眸光湿润，蕴着无限希冀，盼望她能给自己一个想要的答案。 允许她……爬床。 3、第 3 章 狗系统给她一个惊喜刺激，面前的狗还准备给她一个更刺激的惊喜。 沈曦照咬了咬唇，用疼痛克制住难耐痒意。她刚一抬手，还未开口，宋清已经迫不及待握住，眼巴巴看着她。 手上的力度小心翼翼，两人接触的指腹温度灼烫。 她身体不好，宋清根本不敢用力。 动作太轻了。 沈曦照按住她的手心，心中的骚动非但没有按耐下去，反而愈演愈烈。 宋清像攻击性很强的兽类一样，明明有着利爪，却小心收好尖爪，只敢用温软的脚垫轻轻蹭她。 待她的态度轻柔谨慎，仿佛她是易碎的瓷器、完美的冰雕，稍微一碰就会碎掉。 痒得受不了，轻微触碰不过是在饮鸩止渴，反而激发更深的渴盼，只想被更用力、更粗暴对待。 沈曦照慢慢吐出一口气，悄悄稳住自己发颤的手掌。 宋清紧张注视着她，完全没留意到这些细枝末节。 沈曦照竭力保持平静，将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出。 “先回家。” 宋清以为等到的会是拒绝，失落散去，惊喜应下。 【这buff能不能提前结束？】 【不能哦亲亲，惊喜就是要细细品味，您慢慢享受呢，嘻嘻。】 沈曦照闭了闭眼，气息不稳。 冷静冷静。 系统的不靠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不该惊讶的。 这个buff对她的影响程度有多深，影响到哪一步，都暂时无法定义。 她身边最近最方便的人就是宋清，她需要宋清的存在，辅助她验证buff的影响范围。 她需要她。 沈曦照重新开门，宋清自觉跟上她的脚步。 这间洗手间是教师专用，但原本的教师办公室搬到其他楼层，这里也就空了出来。因为距离太远，老师们平常几乎不来。 ［沈曦照］心情不好，不想被人找到，第一时间想起了此地。 出了这道门，宋清就正了神情，不再黏糊糊缠着她，克制地和她保持一定距离。 眸若清潭，神色淡如晨雾。泠泠如月，冷冽清透，蕴着不可侵/犯的清冷之色。 她又成了那可望而不可即的冷艳校花。 ……任谁都看不出她整齐的校服下面，是真空状态。 两人并肩往班主任办公室走，维持着众人想象中“宿敌”该有的距离。 和沈曦照记忆中的画面完全对上了。 如果宋清的伪装一直这么成功，也不怪众人对两人的关系揣测，永远只停留在表面上。 但沈曦照接收到的剧情里，并没有“她”和宋清关系变质的过程。 在没有具体任务时，她得到的剧情只有大概梗概，只有在剧情节点来临时，才能得到更详细的内容。 是系统数据模块损坏，漏了一部分？还是说这部分剧情，暂时隐没在其他剧情节点内？ 宋清找老师请假，沈曦照在办公室外面等着，趴在楼台上往下眺望。 冬城恰如它的名字，一年四季的天空总透着晦暗。 仿佛漫长的冬季，如幽灵般盘桓在这座城市的上空，永远不会离去。 沈曦照讨厌这样的天气。 总会让她联想到自己病弱的身体。 和［沈曦照］假装柔弱，故作无辜为自己谋利不同，沈曦照的病弱是真病弱。一步三喘，世世早夭。 健康已经快成了她的执念，所以得知系统的奖励可以让她摆脱早夭命运，还能给她无趣的生活增加一些刺激，就毫不犹豫接下穿梭各个世界角色扮演的任务。 视线右前方不远处是操场。她们在洗手间耽搁的那会儿功夫，体育课已经开始。 教学楼里有暖气，外面可没有。现在是十二月的尾巴，外面天寒地冻。 最近刚下过一场雪，操场角落里尚有积雪未融。 学生们根本不怕这点寒冷，嬉笑打闹，热烈欢快。甚至有学生跑累了，直接脱掉外套，在十二月末尾的寒冬中露出短袖。 生意盎然，朝气蓬勃，带着这个年龄段里特有的灿烂。 是沈曦照渴望至深、却无缘拥有的生机勃勃。 沈曦照给沈家司机发了条信息，叫他来接自己。之后便收了手机，双手交叠，搭在下巴上，安静观看学生们的活动。 宋清出来的时候，她的动作还没变。 沈曦照趴着栏杆出神，小巧玲珑的下巴和手缩在衣领内，好像是怕冷，只露出半张莹白如玉的侧脸。 她长得过分漂亮，五官精致，懒洋洋拄着下巴，带着猫儿一样骄矜。看到就想摸摸，使点力气又怕伤到她。 明知她顽劣，可猫儿天性如此。看见喜欢的东西就要扒拉一下，看见好玩的事物就要拥为己有。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啊。 就连那些看不惯她骄傲性格的人，都是一边说她坏话，一边控制不住被她吸引。 诋毁她又渴望她。 就连骂她，都像是在卑微祈求她多看自己一眼。 走廊里偶尔会有学生路过，视线都若有若无在她身上缠绕，舍不得移开。 但她很适应成为众人的焦点、被各种爱慕目光包围的感觉，这些眼神激不起她任何回馈。 宋清发现，沈曦照或许因为近来身体病弱的缘故，闹腾的顽劣淡去很多，只剩令人心疼的脆弱感深入人心。 但离近了就能察觉，外表平和归平和，心仍然是冷的。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不需要任何同情怜悯的小公主。 就连允许人在自己脆弱的时候安抚，都像是理所当然、令人喜极而泣的恩赐。 宋清站在她背后，身形沉在阴影内。教学楼的影子倾斜下来，锋利光影切开楼体，在她与沈曦照之间割开一道明显的分界线。 两人泾渭分明。 光似乎也格外偏爱沈曦照，光辉洒了她满身，整个人熠熠生辉。她半阖着眸，懒洋洋沐浴在阳光里，连脸上细软的绒毛都纤毫毕现。 宋清无声抬手，白皙指尖点破黑暗，小心探进光里。手指一点点揉过她细腻的轮廓，柔软的眉眼。 再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握进掌心。 她隐没在黑暗中，看了片刻，才重新带上笑，将黑暗甩在身后，朝光走去。 “已经跟老师说好了，姐姐，走，我带你回家。” 她的嗓音偏清泠，含笑时又软下来，数不尽的温柔。 走廊里会有学生来往，她顾及两人在人前的距离，不敢直接环抱上去。就只是搭着沈曦照的肩膀，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去。 待明白她在看什么，宋清脸上的笑意便凝滞住了。 沈曦照睫羽轻颤，在buff的影响下，柔软脸颊不自觉追逐她的手指。 两人的距离不接近还好，就像人难过的时候，如果没有人安慰，自己便能安稳吞咽消化掉所有难过。 一旦有人安慰，心底的委屈就如决堤的洪水，一泻千里，再堵不住。 “你别……” 先前沈曦照极力压制的渴望，在宋清清浅的触碰前溃不成军。 她用力按着栏杆，指尖因用力过度泛着白。肌肤颜色如冬雪一般洁净，其下却已经烧红烧透。 她转头看向宋清，原想叫她别碰自己。 不碰就不会渴望，就不会有欲望的烈火从内到外灼烧扩散。 可开口时，只忍不住溢出一声细软的呜咽。 “姐姐，你在看谁？” 宋清揽着她，手上力道失控，紧紧按住她的肩膀。 她知道有很多人爱她、觊觎她，围着她转。像群星拥簇光明，向日葵逐阳而生，是人之本能，合乎常理。 她的姐姐，从不是独属她一人。 但前提是，太阳并不在意那些人中的任何一个。 唯有她是最特殊的。 她一动，贴着的位置就离远了，烈火的温度骤然加重。 沈曦照无声抿唇，微微蹙眉，不悦命令：“别动。” 酥麻痒意在身体内部扩散开，犹如小猫的爪子一下一下轻挠，半点不疼，却快要把人逼疯。 怎样都无法缓解，氤氲开的热意烧得沈曦照神智混沌，偏她身体不好，体温一直偏低，体表冰冰凉凉。 唯有靠近宋清灼热的掌心，温度暖热亲密相贴的肌肤，仿佛从内到外一同灼烧起来，稍微缓解冰火两重天的不适感。 宋清如梦初醒，放轻力道，转而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扣进怀里。 脖颈下露出一点红意，是被她刚才粗暴的动作压红。 随着沈曦照的动作，柔软发丝擦过那里，带着馨香，又轻飘飘晃荡开来，撞散宋清压抑的思绪。 宋清按住这缕调皮的头发，理智无法阻挡心底嫉恨的妒火。 她压着声音，连气息都透着冷。 “姐姐，他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哪怕他已经明确背叛了你，你还是会在意他？” 看ta？看谁？ 沈曦照勉强从她肩膀处抬眼。 她的眼尾被宋清的衣服蹭得红艳艳，呼吸间尽是她身上寒冽的梅香，将她整个人渗透浸透。 此刻的宋清，带给她极强的侵/略感和占有欲。 “你在、说什么？” 沈曦照咬着唇，努力克制心底翻腾的火焰。 她的眼神透着迷茫，不知道唇在自己的蹂/躏下，泛着娇艳欲滴的红。 宋清抬起胳膊，挡住她的脸。 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此刻的美丽。 走廊里偶有认识的学生见到这一幕，担忧询问，她淡淡道：“沈曦照身体不适，老师让我送她回家。” 沈曦照看不见路，被她一路护着走，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到楼下的时候，宋清终于放慢脚步。 两人停在拐角的角落里，高大绿植遮掩了她们的身形。 宋清一言不发地抱住她。 紧紧抱住。 “宋清，你在发什么疯？” 她的脸被她按在肩头。 校服外套并不算厚，宋清里面什么都没穿，她灼烫的温度、肌肤的香味，毫不保留地传递过来。 沈曦照被闷地喘不过气。 宋清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委委屈屈说，“才没发疯。” 沈曦照好不容易从她的手臂下挣脱出来，整齐的秀发凌乱散在脸侧，白皙脸颊被愤怒和缺氧烧红。 艳丽的绯红色泽惊心动魄，是比病弱时生动一万分的风情。 她吸了口气，刚准备质问。 宋清率先将脸埋进她颈窝里，像受了委屈可怜巴巴的小狗一样，闷闷道： “姐姐，能不能别看他？能不能别爱他？ 他虽然占着你未婚夫的名头，但也只是现在罢了。 你能不能……别在意他了。” 她表现得比满心迷茫的沈曦照更委屈。 堵得沈曦照原本想好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未婚夫？宋阳羽？” 宋清的突然发疯，跟她的未婚夫宋阳羽有什么关系？ 沈曦照重新捋了一遍剧情，终于想起，她的未婚夫宋阳羽跟两人同系。 她刚才羡慕操场上学生们的勃勃生机，而宋阳羽也在操场上，在上她们已经请假的这节体育课。 宋清以为她看的是宋阳羽。 而一提到这事儿，就不得不提提几人之间复杂的爱恨纠缠。 宋阳羽是沈曦照的未婚夫，在一次竞赛中认识宋清。他欣赏宋清的优秀上进，沈曦照听说未婚夫心思躁动，由此注意到宋清。 在她眼里，宋清这个除了学业和脸蛋外一无是处，她们压根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像宋清这样的穷学生，努力一辈子，可能也只是堪堪触碰到她们的起点，根本不配做她的情敌。 【——滴 关键词触发剧情任务。】 【任务内容：羞辱校花宋清】 【任务奖励：生存时间+12h，随机限时健康体验卡】 【剧情传输完毕，请宿主根据剧情进行演绎，任务过程中不可ooc。】 原剧情中，这时候两人还是众所周知的“情敌”状态，并没有宋清疑似吃醋的剧情。 但在原剧情后期，宋清放下骄傲，以完美情人身份麻痹[沈曦照]时，两人有过一段蜜里调油的和平时期。 那时原主和宋阳羽已经订婚，两人三观不和，争吵不断，沈曦照更频繁地来到金屋藏娇的地方。 小情人体贴周到，总能让她在压抑的生活中寻找到轻松乐趣。 发泄似地欢/爱过后，小情人亲密依偎着她，仰首寻找她的唇瓣：“狗男人真的半点不懂珍惜，我要是姐姐的伴侣，肯定舍不得像他这样对待姐姐。” 小情人乖巧听话，[沈曦照]颇为自得。但怕宋清恃宠而骄，她便故作冷淡，敲打了两句。 时间回到现在。 宋清将她的秀发挽在耳侧，动作温柔，声音沉冷。 “就算真结了婚也能离婚，没什么关系是永久的、注定一成不变的。姐姐，你说对不对？” 沈曦照的怔愣只有一瞬，脸颊微侧，贴上她的掌心。 她的皮肤娇嫩，先前蹭出的红意尚未褪下，炽热温度烫得宋清手指蜷缩，将她娇小的侧脸同时拢进手里。 “宋清呀。” 沈曦照红唇轻勾，尾音上扬，这个名字好像含在舌尖上，裹上无数层蜜液，出口的时候甜到黏腻。 唇瓣似有似无划过她敏感的掌心，湿润的触感如昙花一现，一闪即逝。 宋清心口紧缩，弥漫的潮意浸湿她飘摇的思绪。 沈曦照慵懒抬眼，指尖漫不经心点着她的肩膀。 一下，又一下。 明亮的眸子盛着戏谑。 “宋阳羽是我未婚夫，你觉得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能与他相提并论？” 【——滴】 【人设ooc指数：0.3】 【宋清负面情绪值：15】 【任务判定成功，奖励即将发放】 宋清被她推开，这次没再上前。 她隔着半步远的距离，垂首看了眼掌心。 掌心留下一点沈曦照的唇印，口红艳丽的色泽层层蹭开，被呵出的热气融化了，渗透进肌肤纹理。从轻到重，由浅入深。 犹如激烈的亲密一步步失去控制，最终留下痕迹，大喇喇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有种说不出的淫/靡暧昧。 宋清握紧掌心，蓦然笑了。 “他有我乖吗，能给姐姐当狗吗？” 4、第 4 章 宋清温声细语，一本正经。 好似仍是那骄傲的好学霸，是非分明，高洁正直。 “他一定能做得比我更好，一定会比我对姐姐更加用心，一定能费尽心思逗姐姐开心。 多少人争着抢着给姐姐当狗都当不上，他肯定会珍惜这个机会的，姐姐你说对不对？” 话好像没问题，但听着总感觉茶里茶气阴阳怪气。 给她做狗，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吗？ 这股炫耀和拉踩的语气又是怎么回事？ 宋清刚才抱她抱得很用力，这种力度的爱抚，完美抚慰了沈曦照的皮肤饥渴症。让她心底的骚动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不至于过度影响心绪。 这会儿她一松开，躁动又开始蠢蠢欲动。 沈曦照咬了下舌尖，敷衍道：“对对对。” 宋清都能给她当狗，她正儿八经的未婚夫、未来伴侣，放下身段给她当个狗怎么了？ 她的逻辑成功被宋清带偏了。 宋清理了理她凌乱的秀发，粲然笑开。 沈曦照要回家，早就联系了沈家司机来接。 司机拿着许可证进来，车停到门口。 宋清先一步出去，熟练拿过大衣，给她披上。 “外面冷，注意身体。” 教学楼外面没有暖气，零下温度的寒气扑面而来，冻得沈曦照刚有的两分血色瞬间褪下，没忍住咳了两声。 宋清穿得比她单薄，却半点不怕冷，主动替她拉开车门。 进到车里，沈曦照才稍稍缓过神来。 天色暗淡，即便是白日，也是暗沉沉的，没有太多光亮。 沈曦照披着毛茸茸的大衣，虚弱的脸埋在其中。在这样的光线下，更像一座精雕细琢的人形雪雕，肌肤近乎半透明状态，整个人呈现出明显的脆弱感。 宋清将她的手埋进大衣内，握着她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将她捂热。 看着清清冷冷的人，体温却一直不低。如同一个温暖的火炉，在寒冷的冬季里，吸引着沈曦照不自觉想要靠近。 近乎本能贴近她的身躯，汲取她的体温，想将她整个人当做暖炉，缩进她怀里。 【奖励已到账。】 【生存时间：22时10分12秒】 【您当前剩余生存时间不足一日，请任务者专心任务，尽快获得任务奖励】 【随机时限健康体验卡抽取成功：1分钟时限健康体验卡】 系统欢快道：【亲亲，记得查收一下任务奖励哦~】 沈曦照：...... 她忍不住闭了闭眼，压制住到喉边的冷笑：【1分钟，你们怎么好意思拿得出手？】 系统理直气壮道：【保底就是1分钟，是你运气太差，不怪系统。】 在拥有这个系统之前，沈曦照需要的所有东西自有人直接奉上，根本无需她去拼运气。 有了这个随机系统之后，沈曦照才破天荒的发现，遇到拼运气的事情，她压根没有运气可言。 系统换了个更温和的声线，怜悯道：【亲亲，就从这几次随机的结果来看，您真的是个再纯正不过的脸黑非酋。 俗话说得好，玄不改非氪不改命，您要认命哦。】 任系统说的天花乱坠，沈曦照沉默两秒，惜字如金，冷淡吐出三个字：【我不信。】 系统卡壳了。 非酋绝不认输的道理，果然在任何时候都会适用。 它又换了个清凌女声，识趣转移话题：【对了，看下你的手机，剧情需要，有条消息需要你回复一下。】 宋清轻柔搂着她，微不可查调整姿势，让她得以以最舒适的角度窝在自己怀中。沈曦照于无知无觉间，被她密不透风包围住。 她艰难从厚重的大衣下翻出手机，顺着系统指引，看到那条消息。 是她妈妈的助理，也偶尔会被她使唤，帮她处理一些杂事。 “沈小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现在送过去吗？” 既然是剧情需要，说明这东西肯定与晚上的剧情有关。 但剧情点尚未触发，沈曦照没有完整剧情，聊天记录也被删除，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好奇心得不到满足，沈曦照兴致缺缺回了个“嗯”。 那头“正在输入中”的状态持续了会儿，好似心神不稳，消息迟迟没再发来。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又有宋清这个暖炉，沈曦照被热意蒸得昏昏欲睡，没等到消息，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宋清托了下她的手臂，她便乖乖顺着力道靠上她肩膀，迷迷糊糊间，还不忘维持人设，凶巴巴说了句：“别乱动。” 隐约听见宋清笑着应了，手机被她抽走，停顿一秒，似乎在寻找合适的位置，最终妥帖塞进大衣内。 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专心工作，并不多话。 直到快到家时，沈曦照才清醒过来。她扒着宋清的肩膀直起身子，眼尾被压出一丝红印，眼神朦胧，慵懒妩媚。 “家里现在谁在？” 男人下意识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两人亲密依偎在一起，不分彼此，仿佛两只冬日里相互取暖的小兽。 没等他多看，冷淡姑娘的神情更冷，抬手挡住她的脸，把她按在自己肩上。 他心中一跳，不敢再看。 “先生和少爷去了公司，夫人在医院，家里现在……” 他迟疑了下，想试着组织措辞，但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艰难道：“二小姐在。” 二小姐。 沈曦照靠着宋清，半阖着眼，浅浅应了一声。 能感觉到宋清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小心摩挲着，仿若安慰。 她的妹妹，新进家门的私生女，也就是导致“沈曦照”自杀的罪魁祸首。 ［沈曦照］自来骄傲任性，哪里能容忍自己的家人，被这么个下贱的东西抢走，表面上对沈疏风亲亲热热，转头就割了腕。 在病房里，还要伪装坚强，脸色苍白地对父母说：“是我想不开，跟妹妹无关。” 茶里茶气。 沈曦照有剧情在手，自然知晓这件事并不是原主所想的那样。 沈疏风确实是私生女，却不是她爸的私生女，而是她死去多年的二叔的私生女。 沈疏风的母亲风华绝代，学生时代深受追捧，曾是沈父的白月光。两人谈过一段短暂的恋情，结束于性格不合，和平分手。 正因为有这段渊源，加上沈疏风与沈家人相似的面貌，沈疏风上门时，众人都未怀疑。 在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之前，沈疏风是沈父私生女的小道消息，已经悄然传开。 车停在院前，宋清将她整个人包在大衣内。短短两步路距离，谨慎地好像是在悬崖上走钢丝绳。 沈曦照忍不住“啧”了声，艰难将裹得不透气的大衣扒开一个小边角：“别这么夸张。” 宋清将她搂好，认真道：“不行，要注意的。” 沈曦照在想怎么与她提一下，两人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变质成现在这样。 她接收到的剧情暂时没有这一段，好奇心在蠢蠢欲动。但这种话如果直白问出口，就算严重的ooc事故。 在她了解更多剧情细节前，安全起见，连旁敲侧击都最好不要开口。 家里没有主事的人在，宋清的态度轻松不少。 “姐姐，你住院这段时间，落下的功课我已经整理好了。你先歇歇，我等会儿开始给你补课。” 她还牢牢记得自己身为家教的职责。 与她出格的行为做对比，总给沈曦照一种奇妙的荒诞感。 天太冷了，连沈曦照心底的躁动都压下大半。 管家站在楼梯旁，接过她的大衣，低声询问：“甜汤已经备好，小姐喝点暖暖身子。是现在用，还是等下送到小姐卧室？” 沈曦照从医院回来之后，见惯了身边人各种小心翼翼对待自己，仿佛她是脆弱的瓷器，已经见怪不怪。 她点头：“麻烦送到我卧室吧，把宋清那份也送去。” 宋清在她跟前上楼，闻言回身朝她笑了下，浅浅欢喜自眼角眉梢流露。 笑意尚未完全收敛，目光触及楼梯上的人影，便彻底淡了下去。 对待外人的疏离冷淡一下子冒了出来。 “二小姐。” 沈曦照跟着抬眼。 她名义上的妹妹沈疏风站在楼梯拐角，犹豫探着身子，小心翼翼瞧她的表情，想亲近又不敢亲近，似乎在纠结该不该靠近。 像一只无害的小鹿，稍微受点惊吓，就会立马缩回自己的安全区内。 在原剧情里，她的这个“妹妹”，和她未婚夫的妹妹宋阳灵、她一直以来的死对头，同样占据了重要戏份。 沈疏风第一个觉察出宋清面临的困境，也正是她，极力说服向来看不惯宋清的宋阳灵。 两个女孩联手，查出宋清被她囚禁的位置，齐心协力帮助她逃脱[沈曦照]的魔爪。 “姐姐，你回来了。” 沈疏风继承了沈家人的好皮囊，五官柔美，带一点书卷气，像是老师们都爱的那种不怎么说话的乖学生。 但与沈曦照不同的，是那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怯弱。 若不是知道剧情，沈曦照也想象不出，就是这样一朵怯生生的娇花，居然能有那么大的魄力。 在发现原主做的坏事后，当机立断采取行动，成为原主滑铁卢的最大推手。 宋清挡在台阶上，唇微微抿着，眼神冷漠。 沈曦照拍了下她的后背，示意她继续往上。 宋清这才回头，视线下垂，轻轻说：“你们慢慢聊，我先去准备等会儿要用到的教材。” 贴心地给她们姐妹谈话让出空间。 沈曦照颔首，摸了下她的脑袋，压低声音，毫不吝啬夸了句：“乖。” 宋清脸上的冷漠如冰雪消融，绽开一缕笑意，蹭了下她的手指，越过沈疏风。 沈疏风始终低头，等她的衣角消失在视线内，这才像做错事的小孩，期期艾艾唤了声：“姐姐……” “你身体怎么样，好点了吗？对不起，你住院的时候，我也想去探望姐姐，但是……” 说到这儿，她顿了下，眼睛忍不住往宋清离开的方向投了下，又很快收回。 “中间耽搁了一下，就没去成。” 沈曦照跟着往那边看了眼，宋清已经迈进房间，关门时动作稍稍停顿，仿佛想要扭头看她，最终又克制住动作。 门轻轻合上，吞没了她的背影，看上去竟有两分落寞。 【总觉得......这家伙是知道我会看她，故意表现给我看的。】 【正确地，中肯地，一针见血地。】 系统播放一段嗑瓜子的声音，兴致勃勃看戏。 【等会儿进去后，她是不是还要表现个黯然神伤，逼迫你主动去安慰她？】 沈曦照：...... 辛苦做任务的时候，旁边有个热闹不嫌事大、一心拱火的家伙，实在是太讨厌了。 沈疏风搭在身上的双手绞成一团，一瞬不瞬望着沈曦照，小鹿般的眼神清澈纯净，带着明显担忧，以及对自己的深切自责。 “我很担心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没事就太好了。” 她眼眶通红，说得语无伦次，沈曦照亲昵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啦，我真的没事儿。” 原主对这个“妹妹”深恶痛绝，但她自来善于伪装，在沈疏风和家人面前永远都是“好姐姐”形象。 她主动对沈疏风表露友好，自告奋勇带着她融入冬城的上流圈子内。同时，也不留痕迹地将她不堪的身世暴露出去。 原主的朋友为她鸣不平，虽然有她亲自带着，朋友们给足她的面子。明面上看沈疏风带笑，背地里却都将她视若无物。 这种来自暗地里的打压，令沈疏风有口难言，始终无法融入其中。众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面上挑不出任何错来，她无处倾诉，只能独自黯然神伤。 原主正是吃准了她这种性子，沈疏风一直没觉察不对。直到宋清的事□□发之前，沈疏风对她都敬若神明。 面对这头单纯的小鹿，沈曦照很难不生出点怜爱之情。 “你刚过来，有什么不习惯一定要记得和管家说。缺了什么，想要什么，都告诉他，不用藏着掖着。” 想了想，沈曦照凑近她，压低声音：“如果不好意思和这些陌生人接触，可以悄悄告诉我，我帮你转告。” 她对她轻轻眨眼，笑意盈盈。仿佛孩子互相咬耳朵说悄悄话的姿态，一下子冲淡了给人的距离感。 沈疏风的惶恐散了大半，破涕为笑：“我知道了，谢谢你，姐姐。” 沈曦照递给她纸，沈疏风接过，擦干净眼泪。既感动又羞愧，心中复杂情绪翻涌，几乎要无地自容。 “对不起，姐姐，我给你添了好多麻烦，要不是我的到来，惹你伤心，你也不至于会......” 沈曦照眼眸微弯，柔声安抚。 “最开始那几天确实想不通，怎么都想不开，但慢慢就能明白过来。家里发生这种事儿，又不是我们孩子的错。” 她瓷白的肌肤在白炽灯下愈发耀眼，唇透着淡淡的白，偶尔还会握拳在唇边，似乎是刚才经受室外寒风留下的余韵，虚弱咳上两声。 柔弱的，漂亮的，猫儿一样惹人怜爱的姐姐。 沈疏风怯生生看她，泪眼涟涟。 沈曦照语气平和：“身份不是你的错，更不是你的原罪。那些都是大人们做的孽，与我们无关。别把别人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没必要。” 这话犹如一道利剑，明亮剑光劈开一直蒙在沈疏风眼前的魔障。 沈疏风捂着脸，泣不成声。 “谢、谢谢你，姐姐。” 她觉得姐姐简直就像是乘风而来的英雄，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来自受害人的理解，缓解了她快要溺毙自己的自责羞愧，给她指出一条崭新的新路径。 “不管爸爸是怎么想的……” 说到这儿，沈曦照顿了下。 “我住院不是因为你，你的事情只能算是一点诱因，主要是我当时自己没能想通。” 沈疏风的脑袋又垂下去，像突然挨了一巴掌，惊慌失措，眼神黯淡。 她的歉疚还没脱口而出，就听对面人声音柔和，带着浅浅安抚。 “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选择权从来都不在你手中。人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自然也不应该因此被责怪。” “未来还很长，未来有无限可能，家庭和父辈无法再困住我们，未来全在你自己手中。” 沈疏风一瞬不瞬看着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 否则，她怎么会听到，奉若神明的姐姐对她说“这不是她的错？” 还贴心安慰她鼓励她？ 肯定是她脑子坏掉了吧，才敢产生这样可笑的妄念。 这是她这段时间，在梦里跟姐姐道了无数次歉，都不敢想象的、自己有资格得到的回应。 【人设ooc指数：0.4】 【剧情完成度：86%】 沈曦照看她激动的表情，忍不住问：【沈疏风这会儿，还不知道她妈妈骗了她？】 系统翻了翻剧情。 【沈二叔年轻时候花天酒地，和妻子早已决裂。他一死，妻子就欢天喜地带着孩子们改嫁。 她妈妈如果直接让沈疏风找她，她才不会管这个前夫的孩子。】 【而你爸身为大哥，早对这个弟弟寒了心。弟弟的亲生孩子可能会照料一番，一个私生女，自然不值得费心。 她先把事情闹起来，似真似假的桃色谣言传开，关注度一高，为了沈家声誉着想，不管是他的还是他弟弟的私生女，沈家都不得不管。】 沈曦照不禁感慨：【这样的母亲，怎么就生出沈疏风这样的单纯小鹿？】 系统嘎嘎乱笑：【你口中的这只单纯小鹿，在剧情后期差点没把“你”咬死。】 沈曦照：【……闭麦吧。】 沈曦照想着剧情，白皙指尖不紧不慢点着楼梯扶手。 沈疏风眸光发亮，又敏锐觉察到沈曦照眼角眉梢的倦意，转开身子让路。 “姐姐，你是不是累了……累了就早点休息吧。你快去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沈曦照点了下头，从她身边过去，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加油。” 她想了想，没忍住补充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要对谁都太信任了。” 沈疏风似懂非懂点头，感激道：“谢谢姐姐。” 宋清听见对面开门的声音，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 她看了眼楼梯，沈疏风还呆呆站在原地，紧紧盯着沈曦照的房门。 受惊的小鹿这刻散发的光亮，任是谁看了都不敢说一句，这还是那个好欺负的家伙。 隔着遥遥几米距离，两人四目相对。 沈疏风握紧手掌，任由手心渗出汗水，仍强迫自己不准逃避，定定回视。 她不甘示弱，宋清倒是面色平静。 只淡淡看她一眼，眸光隐含冷嘲。 两人无声对峙，空气仿佛一同凝固。佣人们的交流和窗外呼啸的风声齐齐消弭，无法打破两人的沉默。 宋清率先移眼，沈疏风跟着垂下眼皮。 宋清耽搁了下，慢半拍进入屋内。 屋内热气很足，沈曦照已经脱掉外套，搭在衣架上。 黑色衬衫妥帖服身，沈曦照慢慢挽起袖口。 手腕自然而然露出来半截，头顶明亮的白炽灯直射下来，骨感白皙的腕骨散发出细腻微光。 肌肤是冷调的白，细腻如牛乳。衬衫的黑是深沉如暗夜的黑。两者对比异常明显，衬得白更白，犹如万丈雪峰上亘古不化的寒霜。 宋清想融化这抔雪。 以她饱满的热情和渴求。 让冰冷的冬雪，在她柔软的唇齿间融成一滩暖融融的春水。 彻底为她绽放。 渴求压在心底，蠢蠢欲动，是宋清难以言说的欲/念。 “姐姐我来。” 沈曦照刚挽好一边袖子，宋清就凑上前去，主动握住她的另一只手。 她觊觎了很久的、手腕凸出的骨节被她小心缓慢包在掌心。 她想用力，却不敢用力。 倒不是怕硌疼自己。真要使劲的话，倒是担心姐姐先受不住她的力道。 宋清目光灼灼，冷清眸子仿佛燃起熊熊烈火。 眼神□□热烈，想撕碎手下捻着的衣袖，将沈曦照吞吃入腹，吃干抹净。 时刻想着僭越。 语气却是极卑微的请求： “姐姐，今晚我可以留下吗？” 5、第 5 章 剧情点尚未触发，沈曦照想象不出以宋清现在的表现，会在接下来的剧情里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她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宋清给她挽袖，她瞧着她的动作，漫不经心问：“看见沈疏风了？你跟她说什么了？” 没有同意就代表拒绝。 但没有完全拒绝，就代表还有商量余地。 宋清没得到她的回答，也不气馁：“没跟她说话，我只跟姐姐熟。” 这话说的，像是在表明衷心和立场一样。 沈曦照又问：“我住院的时候，你又偷偷瞒着我做了什么坏事？” 宋清十分委屈。 “没有偷偷，也没有瞒着，更没有做坏事。 我做事有分寸的，姐姐就对我这么放心不下吗？” 宋清不说这话还好，这种话一出来，沈曦照还真有点担心了。 “你有分寸？”她淡淡开口，“脱衣服爬床的分寸？” 宋清给她挽袖的动作顿了顿，仿佛害羞般低下脑袋，脸上生出薄红：“姐姐，我错了。” 道歉干脆利索。 态度诚恳，坚决不改。 沈曦照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她道歉下潜藏的理直气壮？ 宋清一边陪她说话，一边为她卷袖。 简简单单的动作，她好像怎么都不舍得做完，直到现在还没完成。 丝绸般的面料从她指腹下滑过，袖口每卷起一点，其下白得耀眼的肌肤跟着露出一点真容。 羞怯怯的，仿佛受不了宋清炽热的视线，只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往外探寻。 宋清觉得自己可能真疯了。 沈曦照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她都觉得像是在引诱。 她心底卑劣的欲念无所遁形。 沈曦照很习惯被人侍奉，对这种程度的照顾没觉得不适。就是有皮肤饥渴症的buff在，宋清慢吞吞的动作实在磨人了些。 她咬了咬唇，眼尾泛红，不悦皱眉，“别磨蹭。” “好嘛，都听姐姐的。” 宋清心不甘情不愿挽好最后一节，仔细扣住。 手指仍留恋地在她手腕肌肤上流连。 “姐姐住院的时候，我不是跟着照顾姐姐吗？当时她也想去探望姐姐，在病房门口的时候，被我拦住了。” 这些事情只存在于沈曦照缺失的记忆中。 她完全不了解，因此只静静听着，并不应声。 之前挽袖的时候，沈曦照一直都是手背朝上。 直到现在，才在宋清的动作下慢慢翻转手腕。 衣袖卷起，泛红的腕骨再也无遮无掩，终于露出先前一直被挡住的伤口。 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长长一条疤痕如蜈蚣般，竖着爬行在细腻肌肤上。 狰狞的疤痕丑陋不堪，盘踞在如玉的皮肤上，无暇的玉因此有了令人心痛的裂痕。 “虽然姐姐说不是因为她，可在我心里，若不是有她的出现，姐姐也不至于会……” 与沈曦照的平静相比，宋清的情绪就显得外露多了。 哪怕看到再多次这个伤口，仍然心中不忿。 宋清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愤怒，她捧着沈曦照手的动作异常轻柔。 隔着一段距离，用干净的指节小心翼翼碰了下她的伤疤边缘。 “姐姐，痛吗？” 羽毛一样轻的力度，只有一丝几乎感觉不出的痒。她却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点也不舍得放手。 沈曦照没说话，宋清的眼眶已经红了，嗓音发颤。 “看着就好痛，姐姐怎么能为了旁人这样伤害自己。” 伤口已经恢复得大差不差，沈曦照并不在意。 更何况，这道伤疤本身就是计谋的产物，原主是要借此给父母施压，把沈疏风赶出沈家。再不济，也要让她们厌了沈疏风。 沈曦照自然不会有太多感觉。 “早就不痛了。” 宋清声音很低： “好嫉妒她们，居然能让姐姐狠下心来，在身体上刻下这样的痕迹。” 沈曦照：？ 正常人会是这样的想法吗？ 这念头在沈曦照脑海中过了一圈。 无法理解，算了，反正宋清本身就是谜题。 宋清轻轻蹭了蹭她伤口旁的肌肤，安慰似的，再开口时，声音还有点哑。 “姐姐本来就心情不好，在养病呢，她这个罪魁祸首，在姐姐跟前乱晃是什么意思？ 万一扰得姐姐更生气，一个想不开……” 再给自己来一刀怎么办？ 以原主任性的性格，倘若沈疏风真去探病，她为了再添一把火，顺势在父母兄长面前哭一场，把沈疏风赶出家门，这种事不是不可能发生。 沈曦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心疼沈父沈母，还是沈疏风这个一无所觉的小鹿了。 宋清怎么说都觉得有歧义，索性就不解释了，干干脆脆道：“反正就是不想让姐姐见她，所以把她撵走了。” 系统提醒，【东西送到了，剧情要开始了。】 佣人敲门，将甜汤送了上来，同时，把一个大概一米左右的扁平盒子递给沈曦照。 “这是苏助理刚才过来，特意托我转交给小姐的东西。” 原主地盘意识强烈，不喜欢旁人进她房间，因此佣人都是规规矩矩在门口站着。 宋清起身去迎，接过甜汤，放到屋内桌上。 剧情没发生之前，沈曦照接收到的剧情只有大概故事梗概。剧情点被触发后，才能看到更进一步的细节。 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她同样不知情。 沈曦照刚打开盒子，就被缝隙中骤然迸发的彩光戳到，刺得眼中泛泪，下意识闭眼。 【什么玩意？】 系统好像期待这一幕已经期待很久，在她脑海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它一叠声问：【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是不是很有趣？】 见宋清好奇地往这边看来，沈曦照如碰到烫手山芋，颤着手，下意识关上盒子。 系统的声音温柔地快要滴出水来：【亲亲，这是系统为任务者的身心健康着想，特意安排的五彩缤纷马赛克哦~】 这马赛克特效，堪比廉价的旋转发光爆闪蹦迪七彩氛围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猛然爆发光彩的效果。 能闪瞎任何一对钛合金狗眼。 沈曦照深深吸气，刚才直视的两秒内，刺眼的彩光在视网膜上留下的光斑，到现在还未消散。 除了那一团乱七八糟的马赛克外，盒子里什么都看不清。 【——滴 触发任务。】 【当前场景关键道具随机抽取：［教鞭］ 请任务者根据关键道具，发挥想象力，尽快推进任务内容，任务过程中不可ooc。】 【任务内容：羞辱宋清】 【任务道具：教鞭】 【任务奖励：生存时间+12h，随机奖励】 盒子里原来是教鞭啊。 沈曦照一扫而过，没多在意，注意力全聚集在随机奖励上。 【随机奖励都有什么？】 【既然是随机奖励了，怎么可能知道有什么嘛~要的就是惊喜感哦。】 说了等于没说。 她不该惊讶的。 沈曦照随手将盒子放桌上，反正这次她的运气绝不会那么差......吧？ 宋清已经将她的那份甜汤递过来，笑眯眯说：“我尝了，味道不错，姐姐应该会喜欢的。” 沈曦照点头接过，慢慢搅动汤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狗系统，你又在搞什么。一个教鞭而已，打什么马赛克？】 系统嘻嘻笑开。 【你猜？】 沈曦照懒得搭理一心看热闹的混乱乐子人，按住宋清得寸进尺蹭过来的脑袋，将她移开。 坚定拒绝了她想要喂饭的请求，自顾自喝汤。 甜汤味道很好，食材都很简单，米酒的甜香醇厚细腻，漂亮的蛋花若隐若现，飘散的米粒与汤水交融。 枸杞、红枣和圆子的量恰到好处，不喧宾夺主，喝下去一口，在寒冷冬日里直接暖到心里。 沈曦照身体内仅剩的那点寒意也被驱散，甚至难得感受到自己生出的暖意。 她总是病恹恹的，手脚冰凉，身体状态像现在这样好的时候可不常见。 这样一想，沈曦照便又想起自己那份，1分钟健康体验卡的任务奖励。 虽然系统扣扣搜搜，只舍得给1分钟。但1分钟的健康也是健康。 沈曦照梦寐以求的健康，难得生出一点期待。 宋清早喝完了，拄着下巴看她，眼神含媚，露骨地停在她唇上。 “姐姐，味道怎么样？” 话的含义仿佛意味深长。 外面冷，肌肤饥渴症buff带来的躁动被压制下去。这会儿屋里暖和，欲/念又蠢蠢欲动。 被热气一蒸，反弹来势汹汹，颇有种比之前还要热烈的汹涌。 特别是身旁的宋清不乖觉，手指一直在衣袖的掩饰下，悄悄钻进她衬衫下摆，指腹轻轻摩挲她腰间肌肤。 从左到右，她摸得毫无章法，每一下都撩起火辣辣的热意，赤/裸裸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手指落点跳跃，找不到丝毫规律，以至于沈曦照不得不分出些许心神，屏息感受她的动作。 她按住宋清作怪的手，宋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反过来又蹭了蹭她的掌心。 沈曦照脸色绯红，含娇带嗔，像枝头上颤巍巍的娇花，受不住半点摧残。不由自主想贴近宋清，又深恨这buff带来的改变。 她轻飘飘瞪她一眼，因眸中带着泪花，一点也不凶狠，毫无威慑力。 “别乱动！” 宋清不听，吻从她小巧的耳朵尖到耳垂，唇齿用力，咬出暧昧的红。 湿漉漉的气息弥漫，宋清显然不仅仅满足于这么浅层的接触，搂着她腰身的手在她腰线上打转。 一圈。 两圈。 三圈。 沈曦照按着她肩膀的手无声用力，指尖发白。 眸子半阖，睫毛控制不住轻颤。 她微微抬头，下巴仰起。动作像是抗拒她的亲近，又像是在主动迎合她的接触。 宋清的吻虔诚落在她侧脸上。 “我好爱姐姐啊，恨不得把我的心剖出来给姐姐看看。” 吻滚烫，压抑着更多更激烈的情绪。 破坏欲被死死压在心底，束缚着她脖子的那根链子，刻着“沈曦照”三个字。 沈曦照漫不经心一扯，就能让她心甘情愿放弃一切，只愿做她手下听话的狗，为她陷入疯狂。 剧情点到了。 沈曦照主动捏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摸上助理准备好的盒子，温声道：“宋清，你知道的吧？” 宋清停住，顺着她指尖抬起的动作，跟着抬眼。 沈曦照眼尾勾着红意，明显有过动情，对她的亲昵绝不是无动于衷。 她的指尖透着淡红，粉嫩嫩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印在宋清雪般冷彻的肌肤上。 手上稍微用力，宋清的脸被她强行抬高。 还是那种猫儿般恶劣的笑，动作温柔，却又漫不经心，像在爱抚一条蠢蠢欲动、随时准备僭越的小狗。 她凑近她，明亮的眸下是娇艳的唇，湿润气息似乎下一秒就能落下。 声音又柔又媚，仿佛情人间的暧昧低语：“你知道我讨厌你，知道我今晚想对你做什么。” 6、第 6 章 宋清沉默很久。 她压住她的手腕，轻而易举挣开她猫儿似的力道。 吻一点点漫过沈曦照的脖颈、下巴，纤细的脖颈微微仰起的弧度，像极了漂亮的天鹅颈。 沈曦照仿佛有点受不住，眉头微蹙，颈部蒙上一层暧昧的粉。 不回应，不接受，不拒绝。 一如既往。 “对，我都知道。” 宋清嗓音喑哑，眼神凶狠得像头狼崽子，想将她撕碎吞吃。 动作却是截然不同的轻柔，好像生怕给她碰碎了。 “知道你喜欢宋阳羽，知道你讨厌我这个情敌。知道你不安好心，不怀好意，请我做家教才不是对我的同情。” 沈曦照在外人面前如何风光霁月，如何从容体贴，她知道，那都是假的。 她知道她的恶劣，清清楚楚。 沈曦照喘了口气。 感觉皮肤饥渴症在刚才的亲密接触中得到疏解，不再过度渴求。 便推开她，后背抵着椅背坐直。 “但你还是来了。” “我勾勾手指，你就受不了了，”她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微抬下巴，矜持傲慢：“狗一样乖。” 宋清还能笑出来。 她按住椅背，微微俯身，与沈曦照的视线齐平，贪婪注视她身上自己留下的吻痕。 声音温温柔柔：“既然我都这么乖了，姐姐是不是应该给我点儿奖励？” 沈曦照笑意更柔，声音更柔，她坐着，宋清几乎将她圈在座椅内，是一个很被动、受制于人的姿势。 可她的表现却完全不是这样，骄傲的小公主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手掀开盒子，空盒子被挥落地上，冰凉的教鞭抵上宋清的下巴。 “真正乖的狗，只会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不会主动讨赏。做好了是你应该做的，做得不好就该接受惩罚。” 沈曦照手上稍稍用力，宋清不得不低下脑袋。 像一只真正温驯的狗，被迫听她居高临下、含笑一字一句吐露出对自己的最终宣判。 “瞧瞧，现在这样，就不乖了。” 教鞭的木质手柄极有质感，握持感很舒服。 软层牛皮鞭体厚度适中，十分厚重，完全不会有轻飘飘的感觉。这东西拿在手里，手感可比之前的皮带要舒服多了。 宋清捧着脸，声音放得很软，又娇又媚，眼神像含着一汪春水。 “那姐姐想怎么惩罚我呢？” 她看起来没有半点被羞辱的耻辱感。 甚至还有些兴奋。 真该死啊。 沈曦照笑意更深，无法否认，自己被宋清的多番挑衅激起了胜负欲。 手指上移，教鞭的鞭尾懒洋洋垂落下来，坚硬的木质手柄从下巴滑动到唇。 “怎么这么浪？” 她柔声细语，羞辱的话也说得妩媚动听：“迫不及待地想让我玩你？” 宋清张口咬住鞭尾，齿在上面落下暧昧的印记。她一边咬着，一边用她赤/裸的眼神转向沈曦照。 “太少了，不够，怎么都不够。我太坏了，想被姐姐玩坏。” 沈曦照手上无意识用力，用鞭尾封住她的唇。 完全浪不过她。 她输了。 她咬牙瞪着她，眸子亮若灿星。像只被气到炸毛的猫儿，看不出分毫冷淡和病弱。 宋清觉得她可爱极了，居然还有些乖。 她松口，将教鞭连同她搂进怀里，指尖顺着她散乱的秀发捋了捋。 仿佛是在给小猫咪顺毛。 “姐姐，你这个样子好像是在说，来呀来呀~快亲死我呀。” 沈曦照就慢慢抿唇，不轻不重扫她一眼。 眸光还染着羞恼，似嗔似怒，这一眼直接扫到宋清心尖上去。 “你这是浪开花了？” 宋清勒紧手臂抱紧她，俯身下去，咬了下她的脸。 她咬地不重，浅浅一个印痕刻在上面，周围染开一片暧昧的红晕。 “别这样说，姐姐，你一这样说，我就更兴奋更想浪了。” 从怎么都撩不动，好像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姐姐口中说出这种话，仿佛她真将这块干净的玉玷/污欺侮，给她染上说不出的淫/靡色泽。 她被她染脏了。 只单单一想，宋清就心潮澎湃。 “好想将姐姐锁在床上，日日夜夜……你。” 宋清没忍住诱惑，手指抚摸那象征占有欲的痕迹，唇顺着她绯红的脸颊往下，牙齿又盯上她光洁的脖颈。 这个位置衣服遮不住，只要稍微抬头，任何人都能看到。 赤/裸裸的占有和炫耀。 宋清实在心动。 脸上过于明显，她不敢太放肆，脖颈上却能稍稍放开一丝克制。 在她牙齿落下之际。 沈曦照抬臂，揪住她的耳朵，慢悠悠将她拉开。 “疼疼疼疼疼姐姐轻点……” 宋清眼中迸出泪花，耳朵牵着脑袋，被迫往沈曦照旁边去。 心头那点蔫坏的旖念，全都被耳朵上的手指拧散。 她的眼睛不自觉顺着疼痛的方向看过去。 纤纤玉指漂亮得像是艺术品，漫不经心掐住她“命运的后脖颈”时，也同样美得让她……想舔。 想用柔软的唇舌去玷污这抹薄玉。 宋清记吃不记打，一个旖念被打散，另一个无缝衔接地冒出来。 谁让姐姐无论哪哪都符合她心意，任何一点小动作能使她心猿意马。 沈曦照手下更用力，疼地宋清泪眼汪汪，瞬间收回眼神。 委委屈屈撒娇：“姐姐好坏啊……” 很坏的姐姐对她轻轻一笑。 声音温和：“可是我感觉你不疼。” 甚至还更兴奋了。 太该死了。 宋清微微抿唇，仿佛很羞愧，不好意思说：“对不起姐姐，是我的表现太明显了吗？那我稍微收敛一点点。” 沈曦照心里怒意翻腾，面上神色愈发平静，斯斯文文道：“我觉得你需要的不止是收敛，还应该好好冷静一下。” 宋清立刻点头，顾及耳朵上的手，不敢用力，以小幅度的动作频率快速点头。 “对，我不疼，我需要冷静，姐姐说得都对，太对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姐姐这样颖悟绝人冰雪聪明的天才呢。 请问姐姐，我今晚可以跟姐姐一起睡觉吗？” 她还补充一句：“同床共枕的那种睡觉哦。” 看来是真的不够疼。 才会一句骚话连着一句。 桌前是神圣的课本。 桌后是淫/乱的话语。 教鞭早已被随手甩在地上。 【——滴】 【人设ooc指数：0.5】 【宋清负面情绪值：20】 【任务判定成功，奖励即将发放】 剧情点过去了。 沈曦照淡淡睨她一眼，仿佛吃干抹净不认账，用完就扔的无情渣女。 纤细食指抵在宋清唇边，徐徐道：“再多说一个字，你就给我滚回自己房间。” 宋清立刻坐直身体，手在嘴上拉了一下，示意自己闭嘴。 神情再正经不过了。 冬天天黑得早，天色很快暗了下去。 宋清捡起教鞭，放回盒子的瞬间，手指顿了下，随即若无其事合上盖子，将盒子收进柜中。 她将空碗交给佣人，站在窗边往楼下看了一眼：“夫人应该快要回来了。” 沈曦照在翻历史课本。 这里的科技比她身处的时代落后许多，文化上的差异倒是让她很感兴趣。 她刚看了两页，听到宋清说话，就抬起头。 “估计听说姐姐回来的消息，夫人就已经准备往家里赶了。” 沈母是医学世家出身，平时医院的工作忙归忙，对这个女儿却极为上心。 这几日沈曦照住院时，她就时刻看顾着，生怕她有什么心理问题。 自家人行事十分方便，她撒娇几句，宋清的母亲也被沈曦照托了母亲，转院到她所在的医院去。 “你明天上午去看你妈妈？我带你去。” 她说得理所当然，并不询问宋清的意见。 宋清眸光晦暗，垂首看着地面。 光滑的地板勾勒出她模糊的轮廓，明明两人靠得很近，影子却隔了很长一段距离。 咫尺天涯。 很快，她重新带上温和笑容，轻声道：“好啊，谢谢姐姐，辛苦姐姐了。” 宋清很看重这个母亲，母亲身体不好，她活着的时候，就是她最大的软肋。是沈曦照捏在手中，迫使她就范的最好武器。 原主将宋清的母亲转院，或许可能是想施恩，更大的可能，是要将宋清的弱点转移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倘若宋清有半点异常心思，就能用母亲来威胁她。 沈曦照看她眼眶湿润，满眼真诚感激，忍不住想，不管宋清有没有之后的记忆，她难道想不到这层吗？ 原剧情里，可不像今晚这样平和。 原主带宋清去了酒店，她用宋清的母亲威胁她，第一次对她使用了这些“玩具”。宋清虽屈辱欲死，却也知道自己只能忍下这口气。 她只有母亲一个亲人，母亲没有积蓄，她的学费靠奖学金，而她做的其他兼职，根本不足以支撑母亲昂贵的医药费。 而任何事情，有一就会有二。一次只是开始，恶果一旦吞下，受害者无力反抗，压迫就会不断升级，愈演愈烈。 倘若宋清孤身一人，哪怕拼上这条性命，她也不会使原主如愿。 可她偏偏有个病重的母亲，她的软肋明晃晃摆在体外，轻轻一捏，便捏死了她的全部退路。 外面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沈曦照回过神，看了眼时间。 晚上七点。 沈夫人回来的第一时间，便来到女儿房间。 “今天出院第一天，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 沈曦照好皮相承袭于沈父沈母，沈夫人的相貌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温柔婉约，柔情似水。柳眉微蹙时，看得人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 跟沈曦照站在一起时，像一对姐妹，根本不像母女。 她来得急，一听说女儿今天放学的时间不对，电话也没打，第一时间赶了回来。寒冬腊日里，额上渗出一层密密汗水。 沈曦照将她拉坐下，亲密环住她的胳膊，拿纸巾替她擦汗。 “妈妈，别担心，我已经好得不能再好啦。” 她的眼神清澈明亮，动作温柔体贴，让人一见便心生欢悦。像一股沁凉的溪流淌过沈夫人心头，浇灭她残留的惶恐。 她抬手揉揉女儿毛茸茸的脑袋，仔细打量她的神情，发现确实没有之前的阴郁，这才轻吁口气。 “你这孩子......既然没事儿，那就跟阳羽说一声。你今天一直没进班，他们兄妹担心坏了。” 沈曦照顺势蹭着她的手掌，亲昵依偎在她怀中，像只吃饱喝足餍足撒娇的小猫咪。 “知道了妈妈。你瞧，我专门把咱们的大学霸请过来了，这几天落下的课程很快就会补齐的。” 沈夫人被她逗笑了，顺势看了眼宋清，宋清这才出声，客客气气跟她打了招呼。 沈夫人十分感慨，“曦曦很久没带朋友来家里，你们俩的关系瞧着比之前好太多了。” 沈曦照悄悄看她一眼，视线下移，乖乖望着地面。 像只刚做完错事，努力在铲屎官面前掩盖心虚的坏猫咪。 宋清忍不住弯了弯唇。 沈夫人跟女儿说了没两句，见她的脸色还有些发白，心疼摸了摸她的脸颊：“健康永远是第一位，累了就先歇歇，别着急补课。” 沈曦照成绩不差，只是好奇心旺盛，想学的东西太多，反而显得没个定性，在一些需要大量记忆的枯燥课程上稍显偏科。 说是需要补课，工作量其实不重。 沈曦照亲密蹭蹭她，甜言蜜语一句接着一句。 “妈妈放心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一定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让我遇到这么这么这么棒的妈妈~” 沈夫人心中满是柔软，无论外界盛传沈曦照如何张扬跋扈，在母亲眼里，自己家的孩子，永远都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她还小呢，自小家境优渥，经历的事少，身上总有种富家千金未经世事的纯真。 沈夫人半点不信那些诋毁，自己女儿的魅力她很清楚，不过是些无能的追求者尊严受挫，放出的可笑的流言蜚语罢了。 沈夫人犹豫了下，顾忌宋清在场，只含糊说：“小风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放心，爸爸妈妈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相信爸爸妈妈，”沈曦照主动说：“明天下午宋阳羽兄妹都会过来，我带小风见见她们。” 原主才不管沈疏风是不是亲生妹妹，在她心里，沈疏风永远都是卑鄙的掠夺者，来她家抢夺家人对自己的关注。 只要沈疏风呆在这个家里一天，她的膈应就不会消散。 哪怕后期家人多少明白她的心思，给沈疏风买了房产，将她送出去住，她对她依然厌恶。 沈夫人爱怜道：“宝贝，辛苦你了。” 沈曦照乖巧点头，语气娇嗔：“为妈妈分忧，辛苦什么呀。” 在家人面前，[沈曦照]从来乖巧可爱，将唯一柔软的一面尽数显露出来，总能逗得她们笑声连连，对她的怜爱之心根本控制不住。 沈父沈母对她发自内心的疼爱，哪怕在之后她本性暴露，不可置信之余，仍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两人努力为女儿奔走，证据越来越多，却只证明沈曦照从骨子里都是坏的。 可直到最后，两人顶着无数骂名，偌大家业毁于一旦，白发渐生，却始终不肯放弃她。 沈曦照心尖发软，原主最对不起的人，除了宋清，就是自己的父母兄长。 见沈夫人满脸倦色，她温声道：“妈妈今天没手术了？那就早点去休息吧。” “今天比较清闲，不像平时那么忙，”沈夫人轻轻亲吻她的额头：“好啦，宝贝也别学太晚，早点休息。” 沈曦照起身送她离开，关门后，随口说：“明天下午宋阳羽会来，我哥应该也在，你也过来。” 宋清本来望着门板出神，闻言下意识道：“大少爷也来？” 沈曦照咬了下舌尖，忍不住笑了。 “我哥不是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吗？这事儿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她身边的男人们，个个都是同样的狗德行。未婚夫对宋清欣赏至深，连她哥对宋清的态度也明显不同。 宋清的眸光黯淡下来。 她眼睛亮晶晶看着沈曦照的时候，旁人单单看着她就能被她的欢乐感染。 现在垂头丧气地，好像一条被踢了一脚的小狗，能幻想出她耳朵耸拉，可怜兮兮的模样。 “姐姐也和她们一样，以为我……” 她咬了下唇，坐立难安。 手垂在身侧，紧紧攥着。 她眼中含了泪，声音哽咽。 好像难以启齿，不敢看沈曦照，半晌才道：“以为我水性杨花……勾引这个勾引那个，是个男人都会想要弄到手吗？” 7、第 7 章 【——滴 关键词触发剧情任务。 任务内容：对宋清说，‘你不就是这种下贱的东西吗’？ 任务奖励：无】 沈曦照微微皱眉。 【这次任务居然没有奖励？】 系统捧腹大笑：【主线任务固定两个奖励，关键词触发任务奖励全部随机，也就是说，看脸。】 非酋实锤了。 沈曦照闭了闭眼，忽略它刺耳的笑，冷淡道：【我上个任务的随机奖励呢？】 【随机奖励正在抽取中。】 【抽取成功：半分钟限时健康体验卡】 系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哈果然运气只有更坏没有最坏，你老实认命吧！】 沈曦照：...... 她冷静道：【抽奖系统黑幕，我要投诉。】 非酋恼羞成怒，宁可相信系统有黑幕，也绝不相信是自己脸黑。 系统软了声音，为自己狡辩：【亲亲，半分钟也不短啦，够你压着宋清亲一个来回啦~】 沈曦照牵起唇角，温声道：【半分钟，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宋清？】 系统装聋作哑，不吭声了。 关键词随机触发的任务没有奖励。 但任务失败会扣人设ooc指数，高于一定程度，世界线便会全盘崩溃。 沈曦照回神。 与她和宋清之间调情似的羞辱不同，这次任务中的内容，对于女孩子来说，这种侮辱太严重了。 【系统，剧情点演绎时，任务者有一定自由发挥的空间，关键词触发的任务，按理来说，也有容错空间吧？】 【符合程度在70％以上，就能通过系统判定哦。】 这个要求确实不高。 沈曦照便看向宋清，平直叙述：“我听你说。” 她不听别人口中的流言蜚语。 只听她说。 宋清就笑起来，一点一点蹭到沈曦照身旁。 手指抬起，细细描摹过她的轮廓。 “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温热指腹从眉到眼，痒得沈曦照眨了眨。睫羽像一把小梳子，慢慢刷过宋清手指。 引得她想用力，却不敢用力。 轻轻一碰，手下的皮肤就泛起红意。若再大力些揉弄，怕不是会直接把眼前人给揉碎了。 沈曦照没躲，虽会微微歪头，不自觉想去追逐她的手指，眼神却平静无澜。 正因为情绪不动，无论她怎么撩拨，好像都无法让沈曦照真正动心。 犹如不可能被爱情打动，不懂情/事、不沾情爱的神祇，才更想让人去蹂/躏玩弄。 去不择手段勾引，费劲浑身解数，将她拉下神坛。 引诱她深陷地狱，引诱她沉沦欲海。 让她为她情动。 宋清眸光暗沉，声音漂浮在空中，如同呓语。 “姐姐永远不会让我失望。” 皮肤饥渴症的后劲儿还在，沈曦照慢慢习惯这种感觉。 只要宋清乖觉一点，不要动手动脚、贴得太近，大部分时候，她的反应都不至于太过强烈。 比起宋清带给她的这种感觉，在刚才和沈夫人的接触中，沈夫人对她的影响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似乎只有宋清，对她而言是特殊的。 宋清从她的脸蹭到肩膀，沈曦照刚压下去的燥热又被她激了起来。双腿发软，靠着椅背才勉强站稳。 “姐姐果然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这么了解我呀。” 好难听的形容。 沈曦照深吸一口气，按住她的脑袋，声音不稳：“说得很好，以后别说了。” 她只想知道，这个该死的皮肤饥渴症的buff，能不能提前结束。 再这样蹭下去，指不定今晚真蹭床上去了。 沈曦照缓了片刻，才重新恢复力气，按住她的手：“别浪了，好好说你的话吧。” 她忍不住睨宋清一眼，眸光潋滟，带着湿润水光。 好像纸片人一下子活了过来，苍白蓦然生动起来，生气都像是在调情。 宋清被她看得神魂颠倒，心神跟她飘着走。 好歹记得她之前的警告，不敢闹得太过分，怕被撵出去。 她松手，神情无辜地做出解释：“他们喜欢我，腿和手长在他们身上，关我什么事？” “至于外面的谣言……” 她笑了下，语气冷漠，轻飘飘道：“可能是哪个，觉得自己尊严受伤的废物传的吧。” 宋清轻轻巧巧一笔带过，对那些人的想法完全不感兴趣。 见沈曦照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就将这件事揭过。 她心底那头小鹿又蠢蠢欲动起来，试探着问：“姐姐，我打地铺可以吗？” “我如果不同意，你会怎么办？” 话里听不出情绪。 宋清想了想，“那我就明天再问姐姐一遍。” 沈曦照专心翻着课本，懒得搭理她。 宋清仍不死心，信誓旦旦道：“姐姐，我用我的人格保证，你相信我，我今天绝不爬床。” 特意加了“今天”这个限定词，本就危险的家伙，这话一出，显得更加危险。 她若真敢放她进来，岂不是引狼入室？ 沈曦照提住她后颈衣领，将她往外面推。 “睡觉吧，课明天再上，晚安。” 她力气不足，能推得动宋清，大部分原因在于宋清半推半就。 到门边时，宋清身形定住，她就完全推不动了。 这人跟门神一样挡在门口，手里还乖乖端着两个碗。 娇媚动人的双眼泛着湿润，水光潋潋，脸上带着可疑的绯红，软声开口。 “姐姐，蹭得有点疼。” 撒娇一样。 沈曦照一怔，手上力道松开了些：“哪儿疼？” 宋清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沈曦照顺着她的视线，落到她胸前。 沈曦照：…… 她慢慢吐出一口气，松开她的后领。 后知后觉想起，宋清校服里面什么都没穿。 她揪着她后领时，衣料随着她的动作摩挲肌肤。 宋清身上最柔软的地界在这个过程中，被反复摩擦，难免受到伤害。 冷静。 沈曦照十分冷静。 她冷声说：“对面房间如果没有你的衣服，就叫佣人赶紧去买。你要还是穿成这样，今晚别想留下。” 只要一想到，宋清就顶着这幅姿态，跟她相处了整整一下午。 中间甚至还几次三番故意撩拨她。 沈曦照就有点冷静不下来。 她垂在身侧的手无声按紧门框，指节发白。 因为难得的恼意，眸中仿佛烧起一团火，冷淡神情不在，晕染上一层艳丽的绯红。 明媚动人，令人一见便心生欢喜。 猫儿炸毛了。 宋清忍住笑，知道自己逗弄过头了，抱住她的手臂，软声软语撒娇：“姐姐别生气嘛，我这就去。” 一边娇声讨饶，一边又忍不住笑意。 宋清这个做坏事的罪魁祸首都没害羞，她反而有点经受不住。 太可爱了，怎么看都可爱。 连恼羞成怒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她没被姐姐的可爱冲昏头脑，这种话如果直接说出，恐怕姐姐立刻要将她扫地出门。 “不生气不生气，我马上就去。” 宋清为表明自己话中的决心，往外走了一步，但没有完全离开门的范围。 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往前一步，沈曦照会毫不留情将她关在门外。 她挡着门，回头看她，拉长了语调问： “好姐姐，今晚真的不需要我陪吗？漫漫长夜，一个人孤苦无依，我陪着姐姐多好呀~” 沈曦照一只手已经扶住门，红通通的耳尖半遮半掩地藏在秀发内，玉一般脆弱的人儿，好似沾染了一抹红尘烟火气。 对她的招惹明显不是无动于衷。 冷淡道：“不需要，谢谢。” 宋清仍不气馁，卖力推销自己：“姐姐，你刚刚出院，身体尚未恢复，一个好的睡眠对你十分重要。 我不但使用舒适，还能根据您的需求随时调整功能，满足您的不同喜好，绝对是您的最佳床伴。” 沈曦照无情关门。 宋清一手端着碗，一手挡住门，阻拦住她的动作。 作怪的表现一瞬全都消失。 揶揄的笑意散去，恢复正经神情。 她垂头看她，不再逗她。 眼神柔和，声音低了下去。 “姐姐，你刚出院，我有点担心。” 沈曦照关门的动作停住，抬眼与她对视。 宋清收了笑，神色稍显落寞。 她不笑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遥远的距离感。仿佛天边的云雾，看着唾手可得，实则遥不可及。 可她觉得，自己不是云雾。 沈曦照才是她想抓却抓不到的那捧云雾。 失落只有一瞬。 “至少今天晚上，”她冲她眨了眨眼，很快又娇媚笑起来。 “我想我应该陪你，不能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度过。” 8、第 8 章 沈曦照看她片刻。 她明白，这不过是狼崽子示弱的手段而已。 以退为进的手段，宋清一直用得很好。原主的下场，可不就是前车之鉴？ 她心底清楚，这时候应该否定打压，不然这家伙总会得寸进尺。 她退一步，对方就会进三步四步。 尤觉不够。 贪婪凶狠的狼崽子。 不知满足的狼崽子。 她无声叹了口气，松开门。 声音浅淡，听不出情绪：“收拾好再过来，打地铺，不准上床。” 宋清立刻点头。 目的达成，这会儿知道低调了，丝毫不敢作妖，对她送去一个媚意十足的飞吻：“姐姐等我哦。” 人就离开了。 沈曦照在原地站了会儿，看了眼右上角倒计时。 【生存时间：30时13分42秒】 也就一天出头，时间仍然紧迫。 关键词触发的任务，不像走剧情那样迫切。既然今晚找不到合适时机，沈曦照索性暂时搁置。 她收拾好桌面上凌乱的书本，洗漱完，换好睡衣躺下。 等宋清来的间隙，将那张1分钟限时的健康体验卡调出来，把虚影投放到自己面前。 她的身体病弱，与宋清的身体素质天差地别。 有这1分钟时间作为保障，哪怕今晚真的引狼入室，她也有自保余地。 系统突然开口：【其实不让她进来是最好的。】 沈曦照闭眼假寐，【你给我解释一下皮肤饥渴症。】 目前来看，只有宋清在身旁时，这个buff的威力，才会增加到她无法控制的地步。 但她无法百分百确认这件事情的可靠性。 半夜躁动地睡不着，爬宋清床解渴这种事，她这辈子都做不出来。 系统又开始发出乱七八糟的电流音。 沈曦照突然睁眼，想起一件事：【保底不是1分钟吗？凭什么让我抽到半分钟的健康体验卡？】 系统沉默一瞬，语带怜爱。 【亲亲，抽到半分钟健康体验卡的几率，比你抽到本世界永久健康体验卡的几率更小哦。】 ......行吧。 沈曦照心如止水。 她将被子拉高，安静闭眼。 宋清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隽弱的脸埋在被子里，半遮半掩，她睡得沉沉，稍显苍白的脸与洁白的被子不分边界，太过脆弱，看得人不禁心头一跳。 分明还是那个人，那张脸，安安静静，透着淡淡的冷，瞧着就与从前截然不同。 睡着的时候，竟有些乖了。 宋清戳了戳她柔软的脸颊，忍不住笑了下。 “姐姐好像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我是勾引姐姐，满脑子亲亲贴贴，一心想和姐姐颠鸾倒凤的小妖精。” 可那么多人都爱姐姐。 还有一个该死的未婚夫，占着姐姐身边人的位置，着实碍眼。 沈曦照的脸颊被她指腹压下去一些，像是长出一个甜甜的小酒窝。 宋清能想象得出，倘若真是这样，姐姐再笑着撒起娇来，恐怕更甜地惊心动魄。 反正姐姐总有这样的魅力，迷得她五迷三道，为她意乱情迷。 想要姐姐对她再特殊些。 给她一点特殊还不够，有了一点，就想要更多。有了更多，就还想要再多。 她简直像刚从地狱里爬上来的饿死鬼。 永远填不饱胃口。永远贪求无厌。 她用手掌轻轻圈住沈曦照的脚踝，虚虚比了下大小。 “我好贪心啊，我怎么能这么贪心？” 宋清手握成拳，激动到微微发抖。 才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手，没有顺着漂亮光洁的脚踝，如蛇般贪婪缠绕住她的小腿，向上爬去。 “可是姐姐离开我的话，我真的会死掉的。” 不行。 会闹醒姐姐的。 那样就糟糕了，姐姐会生气的。 “这样算不算恩将仇报？” 宋清轻轻叹息，紧跟着又露出甜蜜微笑， “我太坏了，姐姐。” 她凑近，轻轻咬了下沈曦照的侧脸。 齿尖摩挲软肉。 隐忍而克制。 睡梦中的沈曦照好像也觉察到她的靠近，撒娇似的，用脸轻轻蹭了下她的手指。 宋清愣了下，随即眉眼弯起，用指节轻轻贴了贴她的唇角。 “晚安姐姐。” 像一个替代的晚安吻。 系统缄默无言。 宋清同样沉默。 她轻手轻脚铺好地铺，在距离沈曦照最近的床边睡下。 房间内很暖和，寒冬被阻拦在窗外，这一觉沈曦照睡得很好。 待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窗帘早就被人细心拉上，室内的光线处在一个很适宜的程度。既不会刺眼，也能依稀看到一点温柔的晨光。 沈曦照睁开眼睛看了下，又重新闭上。 她在温暖的被窝里待了会儿，才慢慢从刚睡醒的迷蒙中缓过神来。 沈曦照坐起身来。 床边空空如也，房间里好像没有过除她之外的第二人的痕迹。 她刚醒时，反应会慢半拍。 软软的被子被她抱在怀里，歪着脑袋看了空地板片刻，问系统。 【昨晚宋清没来吗？】 【来了，刚走。】 那她现在人呢？ 沈曦照还没问出口，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宋清端着一份甜品出现在门口。 “早上好呀，姐姐。” 沈曦照歪着头看她。 像刚睡醒的猫儿一样，慵懒随性。看不出分毫冷淡，柔柔软软，比平时的模样瞧着好亲近许多。 很适合摸一把，抱在怀里逗弄。 宋清忍住摸上去的冲动，将盘子递到她面前。 “我亲手做的甜品，请问亲爱的姐姐，愿意赏脸尝一下我的手艺吗？” 是很简单的法式甜点手指泡芙，其实做的不算好，奶油从裂口溢出来，单从卖相上来看，是份毫无疑问的失败品。 大学霸过目不忘，学习什么知识都如喝水般轻松。各种实验操作行云流水，严谨精细，偏在烘焙和厨艺上折戟沉沙。 沈曦照没忍住笑了下。 洗漱完毕，睡衣没着急换，就着她的手，很给面子地尝了一口。 “卖相一般，但味道不错。 先行鼓励，再接再厉。” “姐姐喜欢就好，下次给姐姐做别的。” 宋清笑开，用指节轻轻擦去她唇角留下的半点奶油。看她的表情，似乎还想送到唇边尝一下她的味道。 沈曦照早预料到她的动作，率先扯了张纸，在她启唇前给她擦干净。 “大清早的，别□□。” 灯光在宋清进来的时候被打开了，调成暖黄色调。 沈曦照仔细捧着她的手，低头的瞬间，小猫咪的矜持仿佛因甜蜜的奶油融化。冷淡表情被暖意模糊，眉眼被暖光晕染得十分柔和。 很乖很可爱。 宋清看得心中一动，将碗放回桌子，另一只手空着的手抚上她脸颊，垂首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 吻太清浅，沈曦照将纸扔进垃圾桶，抬头看她一眼：“又偷偷做坏事？” 宋清嘴上嘴硬：“哪有？” 心里却想起，昨晚趁沈曦照睡着时做的坏事，不禁心虚地转开眼睛。 沈曦照还穿着她毛茸茸的白色睡衣，整个人像是猫咪化成人形，安安静静看着她。 眸光温润，淡得印不进任何影子。眼神平静，却看得宋清脑袋越来越低，不自觉紧张起来。 她问，“所以，你昨晚真就那么乖？” 宋清心头一跳，做过坏事的手下意识往后藏了藏，异常无辜：“姐姐，我本来就很乖的。” 沈曦照不动声色审视她的表情：“做了什么坏事？” 宋清冲她眨眨眼，真挚道：“听不懂姐姐在说什么。” 她打死不肯承认，沈曦照瞥她一眼，问系统。 【她做了什么？】 【摸了下脚踝，咬了下脸。】 沈曦照：…… 还真做坏事了？ 系统用它冰冷无机质的机械音高声朗诵： 【昨天敢咬脸，今天就敢吃了你！快把她撵走。】 沈曦照面无表情：【她咬的时候，你怎么不叫我？】 系统安静如鸡。 她看了眼右上角的死亡倒计时。 【21:10:53】 还有21个小时。 沈曦照冲宋清勾了勾手。 宋清的魂仿佛也被她牵着，目光追随那纤纤玉指，巴巴走了过来。 但她含笑的话却像一盆冷水泼下，将宋清荡漾心神瞬间冻回来。 “自己说，哪只手？” 宋清的茫然表现得很逼真：“什么手？” 她很委屈，“在姐姐心里，我就是这样坏吗？” 沈曦照微微扬眉，双手环胸。随着她的动作，睡衣上毛茸茸的兔子耳朵支楞了下，又柔顺垂下，被宋清下意识握在掌心。 “我把你想坏了？天天想着让我玩你，你不就是这么荒/淫的东西吗？” 宋清握着那柔软的兔子耳朵，又去看沈曦照藏在发丝下的耳尖，手下情不自禁捏了两下。 “那姐姐也没玩我呀，怎么就荒/淫啦。” 【——滴】 【人设ooc指数：0.5】 【宋清负面情绪值：25】 【当前生存时间：21:07:43】 【您当前剩余生存时间不足一日，请任务者专心任务，尽快获得任务奖励】 沈曦照把被捏扁的兔子耳朵拯救出来，这么美好的清晨，不想跟她讨论这种不健康的问题。 甜点勉强垫垫肚子，宋清又做了两份低糖的小蛋糕，打包妥当，准备等会儿给沈夫人和母亲带去。 自己做的没有大厨的手艺好，却代表了小辈的诚意。 两人醒的时间不算晚，可沈家都是大忙人。现在刚过八点，沈家的餐桌上只剩下身为学生、周末休息的沈疏风在。 她总是垂着眼睛，安安静静，存在感稀薄。只有见到沈曦照时，才会温和羞涩地打声招呼。 沈曦照坐下，见她衣着正式，是要出门的装扮，顺口问了句：“有事儿出去吗？” 沈疏风放下刀叉，手端端正正摆在桌上，乖巧道：“有点事儿，姐姐放心，很快就会回来，不会耽搁下午的聚会。” 她没有细说，沈曦照尊重她的隐私，不会主动追问，颔首道：“我带宋清去妈妈的医院，探望一下她母亲，顺路的话可以一起。” 沈家司机不少，这话是在表示亲近。 宋清拿着刀叉的手停滞一瞬，沈疏风轻轻抿唇，下意识朝她看了眼。 两人没有明确的眼神交流，在宋清抬头前，她便垂首避开视线。 9、第 9 章 “不用了，姐姐，” 沈疏风羞赧笑了下，声音很轻：“谢谢姐姐，但不太巧，确实不顺路。” 宋清没心思吃饭了，放下刀叉，眼帘低垂。 她们的交流晦涩而隐秘，沈曦照并未发觉。 她看了眼时间，嘱咐道：“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沈疏风点头：“姐姐也是。” 宋清在外人面前向来清冷，沈疏风也是个害羞内敛的性子。 两人不熟悉的陌生人安静用完早饭，自始至终没有交流，沈曦照不觉得这态度有什么问题。 眼见宋清提起小蛋糕，她先一步上车，忍不住和系统感慨。 【看她俩这么疏离，没有半点交情的样子，根本想象不出剧情后期，沈疏风居然能为了这么个陌生人，不顾一切勇敢相助的模样。】 系统沉默了下。 【是呢亲亲~】 它翻着剧情，说：【等下你见到宋清妈妈时，还有一场羞辱戏。 原剧情中，这时候，宋清无法接受事实，沈曦照要让她亲眼看看，自己母亲被她攥在股掌之中，逼迫她甘心认命。】 沈曦照不由蹙眉。 【人家母亲还病着，当着妈妈的面欺负她，这么不做人？】 沈曦照的感情并不充沛，可别说宋清本人了，就连她这个旁观者，真听到这种不把人当人的剧情，都有点想弄死原主。 【可不是吗？】 系统叹气，又提醒一句。 【但剧情是要走的，注意别ooc了。不管怎样，这里是任务世界，同情归同情，可不能把自己折在这里。】 沈曦照微微抿唇，看着窗外，不说话了。 宋清今日也格外安静，两个小蛋糕被她抱在怀里，手指悄悄勾住沈曦照的尾指。 但只是单纯勾着，好似要确认她存在的真实性，没有半点作怪的意思。 两人先去见了沈夫人，将小蛋糕送给她。 沈夫人工作忙碌，匆匆见过一眼，确认女儿状态良好，便马不停蹄回去接着工作。 宋母的病房是个小单间，空间不大，胜在清静。 她躺在病床上，脸色青白，呼吸微弱。头发稀疏，夹杂许多白发。额角不知为何秃了一块，伤口还没长好。 与沈夫人年纪相似，看着却如行将就木的老人。 听见开门的动静，她眼皮动了动，虚弱抬眼。 “是小清啊，” 她眼神恍惚，半天才对准焦点，“你来了......你怎么长这么高啦？” 宋清将小蛋糕放到床头，握住她的手，脑袋亲密贴近她的手背。 冷意尽散，只剩女儿家跟母亲撒娇时的温软。 “妈妈，我最近有在好好吃饭，所以长高了。” 宋母病到神智不清，似乎已经忘了岁月。 宋清安慰孩子般的话到了耳里，也跟着理解错了意思。 她艰难翘起嘴角，声音如摇晃的烛火，仿佛下一秒就会湮灭在风里。 “挺好的……你们小姑娘年轻活泼，无论怎么样都好看。健康多重要啊，没必要为了漂亮，节食伤害自己。” 她神志不清，说一句，就要费力喘两口气。 宋清耐心握着她的手，眼神柔和。 “我知道的，妈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我给你做了小蛋糕，”她探手出去，沈曦照主动将盒子拆开，把蛋糕递到她手里。 宋清怔了怔，对她微笑起来。 随着这番动作，沈曦照被她遮掩的身形映入宋母眼帘。 她勉强动了动脑袋，浑浊眼球转向沈曦照。 沈曦照捏着叉子，正在思考怎么自我介绍。宋母辨认一会儿，好像认出她的身份，眼眸微弯。 “啊......是沈小姐啊。” 沈曦照惊讶问：“您认得我？” 在她知晓的原剧情中，宋母和原主从无交集。之前安排宋母转院，原主直接使唤母亲的助理，并不曾亲自露面。 今天这次见面，为得是羞辱示威，继而压迫宋清。若不是带着目的前来，在原主心中，一个奄奄一息的老阿姨哪儿有资格见她。 宋母费力喘息。 “见、见过你，很早之前，医院有个讲座，小清带我去听，沈小姐......当时也在场。” 沈曦照从脑海中翻出这段回忆。 那时候她妈妈应院方要求，做一个心理讲座的公益活动，活动时间挺长，前后举行了大概一周左右。 原主好奇心旺盛，起初饶有兴致，跟着东奔西走帮忙。但工作内容枯燥乏味，接触到的患者和家属个个都不正常，很快就厌倦了这份工作。 这段记忆无波无澜，没在脑海里留下多少痕迹，对原主来说，没有任何异常。 “原来是这样。”听她迷茫的语气，宋清就知道她肯定没想起来。 她垂下眸子，手轻轻抚摸盒子。拿过盒子里备好的蛋糕刀，将巴掌大的小蛋糕均匀切成两块。 再抬眸时，便见沈曦照下意识亮出甜蜜笑容，笑意染上脸颊，语气欢快。 转眼，又成为长辈们偏爱的、听话懂事的小辈。 “阿姨居然还记得我，我真是太开心啦。” 还是以前的样子，好像半点没变。 宋清无声抿唇，接过她手中的叉子，将一份放到妈妈床头，另一份轻轻放到她手上。 宋母喜欢甜品，沈曦照也喜欢。 为健康着想，宋清用的奶油量不多。蛋糕蓬松香软，顶端有半颗颤巍巍的红色草莓，恰到好处的点缀其上。 沈曦照被她的动作唤回心神，手却没接稳，草莓顺着她的手心滚落。 奶油混着淡红的果酱，滚出一道蜿蜒雪痕。 【——滴 触发任务。】 【当前场景关键道具随机抽取：［唇舌］ 请任务者根据关键道具，发挥想象力，尽快推进任务内容，任务过程中不可ooc。】 【任务内容：逼迫宋清为自己清理手指】 【任务道具：唇舌】 【任务奖励：生存时间+12h，随机奖励】 沈曦照：...... 哦，她刚知道，原来任务道具，不一定是她和她的东西，也可以是别人的。 草莓被她下意识拢在掌心，纤纤玉指被糜烂的汁水染红，淡红果酱混着果肉，再与奶油搅合一起，整只手被染得面目全非。 她盯着手心被捏烂的草莓，面无表情。 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让宋清，用唇舌给她清理手指？ 【不就是让她给我舔干净么，至于说得这么文雅？】 再文雅，也改变不了这件事涩情的本性。 系统清清嗓子，义正辞严反驳：【这分明就是原剧情，我可没有夹带私货。】 沈曦照不禁感慨：【你是生怕我好日子过得太快，想早点让宋清把我弄死呢。】 系统的正经维持不了两秒：【怎么弄？嘻嘻，压在床上弄吗？】 沈曦照捏住那草莓，冷漠道：【你脏了。】 宋清的反应比她更快，及时扶稳蛋糕，蛋糕被她接住，只有顶端的草莓掉了下来。 她拉着她站起来，对母亲说：“妈妈，我先带她清洗一下。” 宋母的视线从她小心翼翼的动作，转到她稍显焦急的脸上。 没说什么，只轻轻点头。 洗手间的门被宋清合上。 霎时间，狭小的空间只剩下她们二人。 沈曦照没去水池边，挣开她的手，微抬下巴，轻轻睨着宋清。 温热的掌在她眼前摊开，露出被软肉揉碎的果肉。 凑到她唇边。 一个字没说，单看她戏谑的眼神，宋清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手中的纸被无意识按紧，屋内没有灯光，全靠缝隙透出的一丝光线照亮。 光线昏暗，沈曦照的手却像一抹薄玉，散发出温润光泽。 暗红的果肉被碾得不成样子，仿佛熟透到糜烂，轻轻一压，就能挤出沁甜的汁液。 霜雪般的奶油被掌心融化，揉进了草莓的骨血，肉眼可见的甜腻。 一切都是沉默地，压抑地，无声地。 宋清倾身向前。 淡红的雪水顺着沈曦照的掌沿滑下。 软舌在它落地之前，将它卷进口中。 沈曦照被她压在门板上，脸颊温度灼烫。 潮湿气息自此处始，顺着无声向上。 宋清呼吸急促，细软触感带着痒意，潮意飘飘摇摇浸透沈曦照的思绪。 从没有这样一道难题，能得到大学霸如此认真的对待。 宋清异常耐心细致，一丝不苟，不放过任何一处疑问。 她认真严谨，正在进行一场不容有失的精彩表演。 唇舌一点点探寻，仿若猫咪清理身上毛发般仔细，将肌肤上每一寸果肉妥帖咽下。 分毫不漏。 奶油很甜，熟透的果肉很甜，加了糖的果酱很甜。盛着它们的温热容器，更是甜得惊人。 太甜了，甜到齁人，甜到发腻。 甜到仿佛上了瘾，来来回回反复品鉴，怎样都舍不得结束，直直甜到心里去。 太多了。 多到受不住。 “疯了。”沈曦照哑声开口。 她的嗓音带着颤，手臂发抖，被宋清用力握住。 密密麻麻的痒挠着她的心脏，羽毛轻飘飘的，像被顽劣的孩童拿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轻戳。 痒得止不住，想让宋清用力，指尖压散她的欲望，干脆将她彻底揉进自己的身体内。 宋清望着她，朦胧微光下，眼眸亮得惊人。犹如暗夜中狼幽幽的瞳孔，透着难以言喻的凶狠。 她咬住她的指尖。 嗓音含糊：“还不够疯。” 沈曦照重重喘了口气，背抵着坚硬房门，别过脸颊，靠冰凉的房门散去脸上热意。 指尖像被小狗咬了一口，看似凶得厉害，却半点不疼。 她收回手，宋清的齿尖划过，刺出一缕浅淡的疼。 她垂下眸子，这只手被啃咬玩弄，从内到外都红得透彻。 内部皮肉仿佛烧灼，痛混着酥痒，离了那温度，又被冰凉空气冻得一颤。 “好姐姐。”宋清握紧它，笑出来。 她抬眼，眼尾红得妩媚。眼神轻飘飘钩着她，温情脉脉，欲语还休。 好似要对她倾诉衷肠。 到了最后，却咬着唇，挑衅似的说， “瞧瞧，可怜死了。” 10、第 10 章 “可怜？” 沈曦照也笑出来，眼眸湿润，媚意撩人。 她将手递到唇边。 绯红舌尖探出来一点，轻轻舔舐过自己白皙的指尖。 好像隔着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柔软唇舌迎上宋清之前热情的啃咬。 又欲又勾人。 “它再可怜，也有疯狗追着咬哦。” 宋清目不转睛，随着她抬手的动作，安静转眸。 沈曦照淡淡瞥她一眼，懒懒倚着房门。 “别这么一副不值钱的样子，不就是骨头吗，要多少有多少。” 【——滴】 【人设ooc指数：0.3】 【宋清负面情绪值：30】 【任务判定成功，奖励即将发放】 她抬起下巴，点了下洗手池，“给我洗干净。” 在狗面前吊着骨头，就好像驴面前吊着的那根胡萝卜。唯一的区别是，驴不知道自己吃不到，狗知道自己吃不到。 但为了那一丝吃到的可能性，一边痛苦，一边带着渴盼，撒着欢，头也不回地朝骨头奔去。 宋清突然觉得，可怜的分明是自己才对。 她那坏姐姐，就是这个意思。 想通了，她的眼神便不自觉带上控诉。 委屈道：“姐姐太坏了。” 沈曦照直起身子，站姿慵懒，动作从容不迫，对她露出微笑。 像头吃饱喝足满心餍足的兽类，眼角眉梢都透着愉悦。 “乖。” 简单干脆的一个字，就让宋清心满意足露出笑来。 满足感驱使着她颠颠扶着她的手，仔仔细细给她揉洗干净。 手掌通红，娇艳欲滴，犹如颤巍巍的娇花，确实可怜极了。 宋清不敢再玩，展开手心被揉皱的纸，小心翼翼替她擦手。 “蛋糕脏了。”她语气惋惜。 “再给我做。” 沈曦照懒散抬眼，说得理所当然，命令的口吻都像是在奖赏。 对她乖巧听话的奖赏。 宋清笑起来，真如自己的手艺得到赞许认同，欢快说：“好。” 出门后，宋母闭着眼睛，好似昏昏欲睡。 沈曦照压低声音说：“我先出去，不打扰你和你妈妈聊天。” 宋清轻轻应了，送她到门边。 回身时，宋母已经悄无声息睁开眼睛，安静看着她。 宋清神色自若，将病床背部调高，“我喂妈妈吃小蛋糕。” 宋母吃了两口，心不在焉夸一句：“手艺似乎比从前好了不少。” 宋清眉眼柔和，手温柔捋着她的头发，没说话。 宋母仔细打量她的表情，看她片刻，突然问：“小清，你喜欢她呀？” 宋清扯了张纸，替她擦去嘴角的奶油。 她没回答，可知女莫若母，单看她柔和的模样，宋母便看出来她的少女心思。 宋清自小到大，除了对学习上心外，即使在最躁动的青春期，也从未对谁表现出过异常。 冷冷清清的人儿，似乎天生就缺了情爱这根弦。 这还是头一次对人明显表露了在意。 “沈小姐她......家境似乎很好。” 虽然宋母不知道她的家世，沈曦照打扮低调内敛，可看一眼品牌，就知道价格肯定不低。 特别是她周身那股，被家人娇养出来的纯真气质，毫无受过疾苦的痕迹，一看就知道，与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差距太大了，一边是金尊玉贵的娇娇小姐，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值得用世间最美好的词去歌颂。 一边是一无所有的穷人，还有她这样一个累赘。穷尽一生之力，全副家当可能买不起人家一个首饰。 宋母想劝她放弃，又觉得这话太残忍，说不出口。 “那你要更努力了，小清。” 她轻轻抚摸她的脑袋，柔声开口。 “既然喜欢，那就拼尽全力提升自己，努力配得上她，拼命去追赶你的太阳吧。” 人只活这一次，少女时期的青涩动心，这辈子可能只有这一次。 年轻人总有一腔孤勇，满心赤诚。喜欢就要不顾一切追逐，不像成年人那般瞻前顾后、权衡利弊。 愿拼尽一切努力，配得上自己的爱人，坦坦荡荡为自己的心动买单。 宋清笑了，温柔拥住她。 她的视线落在空中，声音缥缈：“我知道的，谢谢你，妈妈。” 沈曦照在外面没等多久，她便出来了。 “妈妈睡下了，我们先走吧。” 沈曦照压低声音问：“她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好点儿？” 原剧情中，宋母身体一直不好，奄奄一息吊着命。 原主倒没真恶毒到断了她的治疗，即便如此，用最好的药养着，她也活不了太久了。 宋清垂着眼睛，看着脚下她的影子，停顿一秒，温声说：“不是什么大病，比之前的状态好得多了，还要谢谢你和夫人。” 沈曦照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犹豫一瞬，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说出一句连她自己都觉苍白的谎言。 “会好的。” 宋清见她如此态度，反而微微一怔，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病房，眉眼困惑。 “姐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沈曦照神情惊讶。 宋清说，“我妈妈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些营养不良而已。” 她的态度确实轻松，看不出半点勉强和难过：“入院的时候，已经做过全身检查，身体小毛病不少，但大毛病真的没有。” 沈曦照迟疑问：【宋清的母亲身体不差？】 系统也很迟疑：【我看了眼剧情，宋清母亲去世那部分，还真没说她是病死的。】 【那她是怎么去世的？】 【……】 一人一统同时陷入沉默。 【一问三不知，不靠谱至极，我要你有何用？】 【嘤，人家虽然做不了你的狗，但可以做你的腿部挂件啦~】 沈曦照被它恶心到了，冷酷无情道：【闭麦。】 待看向宋清时，她的眼神又软和下来，声音飘忽，十分心虚：“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刚刚的话你就当我没说。” 实在是，有剧情的先入为主，加上先前宋母虚弱的模样，沈曦照一上来就想岔了。 系统阴阳怪气说：【哟哟哟，这么温柔？你对她和对我的态度，那可真是天差地别呢。】 它学着她的语调，掐着嗓子说：【那个，我不是故意对你这么凶的，毕竟人家小宋清才是我的心头宠嘛。】 沈曦照：冷静冷静，越搭理越来劲。 这狗东西太会毁气氛了。 宋清垂着眼，明明语调没什么变化，说的话却像是在控诉：“姐姐一点都不关心我。” 真要关心的话，人都转过来了，怎么可能连问都不问一句。 沈曦照更心虚了。 “口口声声喊着我宝贝，说永远只爱我一人，实际上不过是逢场作戏，你的姐姐妹妹从来没有少过。” “我不过是海王的池塘里，最微不足道的一条小鱼罢了。” ——嘶 这指控委实离谱，简直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 沈曦照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宋清铺垫了那么久，终于图穷匕见。 她贴近她，双眸明亮，放软语调，缠缠绵绵问。 “好姐姐，所以为了补偿我，今晚我可以继续睡姐姐房间吗？” 沈曦照：…… 我信了你的邪。 她立刻想起系统那句，【昨天敢咬脸，今天就敢吃了你。】 前头系统作完妖，后头狗仍然在作妖。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发疯。 沈曦照冷笑，捏住宋清下巴，不等她用力，宋清就主动蹭上来。 沈曦照不搭理她的动作，柔声细语说：“我给你选择的机会，再说一遍。” 语带警告，那眼神含着笑，在宋清脸上转一圈。 仿佛在提醒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仍需努力，现在还不合时机。 宋清低头，恨恨咬了下这指尖。 神色恹恹，不甘不愿说：“姐姐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哦。” 沈曦照轻哼一声。 【学着点，但凡你跟我们小清一样乖，我也可以对你稍微温柔那么一丢丢。】 系统沉寂片刻，突然发出一声坏笑。 仿佛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意味深长笑起来。 【你的乖狗狗啊……嗯嗯，很乖，嗯嗯，非常乖，嗯嗯，特别乖。嘻嘻，我等着看你怎么驯服她。】 沈曦照蹙眉：【你又瞒了我什么事？】 系统义正辞严：【没有没有，你可别瞎说，我是那种不靠谱的统吗？】 【是的，你是。】 接连几个任务做下来，生存时间暂时不用发愁了。 沈曦照瞥了眼，发现时间还充足，懒得理会不时发癫的系统，不耐催促。 【赶紧的，我的随机奖励，怎么每次都有延迟？】 【想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哪儿有你们这样的道理？】 系统黏黏糊糊说：【亲亲，发奖励的时间也是随机的哦~主打的就是一个惊喜！】 沈曦照：…… 但凡有个投诉机制，她能分分钟投诉到让这不靠谱的系统回炉重造。 两人到家时，沈疏风还没回来。 简单吃了顿午饭，宋清拿出教材，下意识翻了翻她昨天看过的书。 “姐姐怎么开始喜欢历史了？” 原主对这种枯燥的课程不怎么感兴趣，多说多错，沈曦照只简单答了句：“仔细看看，还挺有意思。” 宋清从善如流：“那我们先讲历史吧。” 清冷从容的好学霸，一旦正经起来时，很有种斯文败类的既视感。 那纤细的手，妩媚的眼，漂亮的唇，性感的腰，一丝不苟扣到最顶端的扣子，抬手时露出的半截腕骨。 轻飘飘的视线看似清冷正经，实则总带着若有若无的勾引。 乍一看十分禁欲，又因知晓她假正经的本性，平添几分更撩人的风情。 倘若再添一副金丝眼镜，连同今日这身被掐出完美腰线的白衬衫，简直堪称衣冠禽兽的顶级绝配。 沈曦照拄着下巴，欣赏片刻，强迫自己的注意力从美色上移开，转而认真听起课来。 宋清讲课讲得很好，经常帮老师代课，早已锻炼出来。各种知识点深入浅出，条理分明。 哪怕沈曦照是个从没了解过这个世界历史的人，也能听懂她串联起来的各条时间线。 沈曦照所处的时代，母星的历史早已化为尘埃。 新的帝国踩在毁灭的残躯上建立，过去的一切灰飞烟灭。 她们成了没有根的孩子，在茫茫宇宙里无望漂泊，像离了树的叶子，随波逐流，寻觅不到自己的来源和去处。 明知这里未必是自己的母星，这些久远的过去，也不是自己先辈们的经历。 她还是将这些记在心里，并让系统扫描记录下来。 她听得入迷，直到宋清停下，仍意犹未尽。 “怎么不继续了？” 宋清听到外面传来的喧闹声，看了眼时间。 她绽开笑容，语调轻柔到仿佛能掐出水来，“姐姐的正牌狗狗找上门了呢。” 11、第 11 章 阴阳怪气的。 沈曦照反应了一下，才意识过来，这说的是她未婚夫宋阳羽。 宋清慢条斯理拉开领带，解开衬衫最顶端的扣子。 “没关系，我贴心，我大度，这么多人喜欢姐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因此吃醋呢。” “说话就好好说话，乱解什么扣子？” 沈曦照看她的动作，总有种心理阴影在。 身体不自觉后仰，仿佛受惊的小猫咪，浑身毛都快要炸开，神色警惕：“里面穿衣服了吗？” 宋清动作滞住，望着她的眼神一言难尽。 “这还有外人呢，” 她的声音低下来，嗓音细弱，十分委屈，“我的身体……只给姐姐看。” 这话沈曦照没法接。 其实……也不是那么不想看。 毕竟那日虽然惊鸿一瞥，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 但凡她有一星半点儿的良心，都得摸着胸口，发自内心地夸出一句。 很好很妙非常惊艳千娇百媚性感漂亮诱惑十足。 道德感有一点，但不多——by系统 宋阳羽兄妹不是第一次来沈家，很快就被管家带上楼来。 离得老远，就能听见宋阳灵清脆的声音。 “哥，你说宋清那混蛋到底什么意思？沈曦照住院，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自己忙前忙后伺候也就算了，我们去探病，她哪来的胆子，她以什么身份，凭什么把我们都撵出来？” 沈曦照咬牙，“你……” 她简直快要被宋清气笑了。 “敢情你撵出去的，不止沈疏风一人啊？你这么能耐，怎么不把我爸妈也撵出去呢？” “怎么会呢？叔叔阿姨又不是外人。” 宋清扯乱衣襟，那股清冷感瞬时淡了下去，发丝凌乱垂在脸侧。她微微仰首，在光洁脖颈上捏出几块艳丽的红痕。 冷美人的冷清一如既往，却平添一份荡漾的风情。因见者暧昧的联想，突然生出无尽的淫/靡感来。 沈曦照坐在椅子上，仰头看她：“你在做什么？” 她心中隐隐有不妙的猜想。 宋清指着脖子笑了，语带炫耀：“让她们看看，我被姐姐好好‘宠爱’过的痕迹。” 沈曦照额角青筋跳了跳，用力合上书。 “是该让大家都看看，我们清冷正直好学霸，混淆是非满口胡言的混账模样。” “姐姐骂得好好听，再骂一句。” 宋清就黏黏糊糊贴近她，揽住她的肩膀，亲昵蹭蹭她的脸颊，漆黑瞳孔夹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她用哄孩子般的语气， “好姐姐，再骂骂我。” 沈曦照用书抵住她的唇，强行让她闭嘴，将她推开。 不轻不重骂了句：“疯狗。” 余光瞥见宋清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仿佛激动到难以抑制，手朝她伸来，又被沈曦照毫不留情拍开。 “我不想做人了，”她说。 “想验证一下姐姐的话，对姐姐做疯狗应该做的坏事儿。” 宋清贴近她，握住她想推开她的手，举到唇边，用齿尖温柔摩挲着。 她吻住她的指尖，眼神妩媚。 喉间溢出一声小小的、低柔的：“汪呜。” 沈曦照无言，沉默一瞬， “这么骚，怎么不把你的腿骚断呢。” 宋清笑着瞥她：“姐姐难道不喜欢吗？” 外面的对话还在继续。 比起妹妹，宋阳羽明显沉稳不少，低声提醒：“当时曦曦确实没醒，我们不好打扰她休息。” 他无奈道：“曦曦才刚出院，我们是来看望曦曦的，你可别又把她气病了。” 宋阳灵冷笑一声，不以为然。 “明明就是霸道的性子，装习惯了，还非要装出个善解人意来。用得着我气？她自己都能把自己怄到再次住院。” 沈家的管家还在呢，宋阳羽对妹妹口无遮拦的模样十分头疼。 但他也知道，妹妹这次，确实是被沈曦照住院的事情刺激到了。 沈曦照怄没怄到不知道，宋阳灵越说越气，快把自己怄死了。 “哥，你到底是在帮谁说话？是想帮曦曦，还是……宋清？” 宋阳羽的语气立刻严厉起来，压低声音呵斥：“小灵，别乱说话！” 宋阳灵轻嗤一声，像是在明晃晃嘲讽他的虚伪。 宋阳羽脸色青白，紧紧握拳。 沈家管家目视前方，眼神平静，似乎完全没在意小辈们的争论。 宋阳羽是沈家小姐的未婚夫，可他心有所属，为另一个女孩转学的事，也不是个秘密。 沈家上下都知道，那人就是自家小姐请回来的家教。 宋阳灵没心没肺，毫不留情戳破亲哥的假面，若无其事接着说。 “还有那宋清，请来家里当家教……沈曦照真当自己是活菩萨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乐山大佛听说这事儿，都得扛着飞机连夜离开，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她坐。” 沈曦照开门，将这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说坏话要在背后说，不然这么大声，让人听到，显得多冒昧呢。” 她懒洋洋抬眼，恰好与宋阳灵的视线对上。 一见她，宋阳灵的神色就沉了下去，别过脸去，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 沈曦照把门彻底拉开，瞥她一眼：“哼什么哼，你搁这儿cos小猪呢？” 宋阳灵火冒三丈：“沈曦照！” 原主和宋阳灵是一对欢喜冤家，两家关系不错，两对兄妹自小一起长大，按理说感情不会差到哪儿去。 偏原主和宋阳灵互相看不顺眼，动不动就要互怼两句。 沈曦照故意逗她，调笑道：“直呼姓名，没大没小，小灵，快来叫声嫂嫂来听听？” “做什么梦呢。” 宋阳灵别过脸，神情艰涩。紧紧咬牙，腮帮子鼓起，眸中像烧起一团火。 她眼眶发红，泪水在其中打转。 有那么一个瞬间，宋清以为她要哭出来，或者脱口而出什么话。 但这话没到喉咙，又被她艰难咽下。 然后，她就被她恶狠狠瞪了一眼。 宋清：…… 她大概猜到宋阳灵想说什么了。 无非就是“不是还有宋清在？想做我嫂子，轮得到你吗”这种孩子气话。 但顾及沈曦照的身体和心情，这话还是没有出口。 可能人的幸福感就是要靠对比。 比起甚至还没发现自己心思的宋阳灵，她听到“嫂子”两字带来的酸涩感，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 真可怜啊。 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宋阳灵还是自己。 她心里想着，下意识看沈曦照。 她缓慢舒展身躯，像一只慵懒困倦的猫儿。睫羽轻颤，眼角不由自主溢出一点泪光。 整个人看着娇娇软软，好像亲一下就会承受不住。会被困在她怀里，被玩弄、被逼促到眼尾泛红。 继而可怜地哭出来。 无论什么时候看，沈曦照这副娇娇弱弱的外表，都太有欺骗性了。 宋清下意识合拢掌心，似乎这样就能保存下残留的余温和香味。 目光平静地扫了眼宋阳羽。 宋阳羽与她们年岁相仿，高大俊朗，星眉朗目，属于活泼外向的阳光运动型校草。一看便知，会很受学校女孩子们的喜欢。 他含笑望着妹妹和未婚妻互动，丝毫没觉察异常。 眼神自始至终，没敢往宋清这边瞟一眼。 房间是私密领地，无论原主还是沈曦照，都不喜欢旁人踏足。 她带几人来到二楼会客厅。 这里有一整面落地窗，地板做的玻璃栈道式露台。冬日暖阳透过稀疏枝叶，柔柔倾洒下来，光看着就觉得浑身舒适。 稍微往前走走，透过玻璃，能看到下面漂亮的温室花园。 沈曦照在心里过了遍剧情，这场不算正式的聚会中，她一直把宋清当佣人使唤，呼来喝去，毫不客气。 她转头，对宋清说：“去，把我们的茶点端上来。” 宋清微微弯唇，笑着应下：“好。” 宋阳羽皱了皱眉，面露不忍，却没有出言制止，只是默默别开头，不再看这场面。 宋阳灵倒是搭住她肩膀。 “哟，姐们支棱起来了？我还真以为你最近善心大发，对谁都要挥霍一下你过剩的同情心呢。” 沈曦照这种娇娇儿说不得，自己妹妹这种煽风点火的言论，宋阳羽却能说一句：“小灵，别闹了。” 宋阳灵的长相与她哥哥很像，五官明艳大气，性格张扬，却不过分跋扈。 是非分明，嫉恶如仇，眼里揉不进半粒沙子，正因如此，偶尔会让人觉得盛气凌人，不太好相处。 宋阳灵看不惯宋清和她哥勾勾搭搭，更看不惯她哥虚伪的性子。 “心疼了？”她瞥他一眼，冷冰冰说，“心疼了就跟过去帮忙，少在这儿碍眼。” 宋阳羽沉下脸，暗自咬牙：“宋阳灵，你今天吃木仓药了！” “看你不爽，不需要理由。” 兄妹不像兄妹，倒像一对仇寇。 沈曦照窝在沙发里看热闹，慵懒随意，没骨头似的，半点不讲究仪态。衬衫衣摆露出来一截，雪白的腰身漂亮性感到极点。 宋阳灵本来心情沉郁，却被那片雪吸引了视线。忍不住看了一眼。 又一眼。 没等她再看几眼，下一秒，随意卷起的衣摆，就被一只手堂而皇之握住。 那人弯腰，挡住她的视线。并将沈曦照遗漏出来的风景，严严实实盖住。 她温声说，“这样不行，会受凉的。” 沈曦照不悦皱眉，绯红的唇轻抿，圆润猫瞳冷冷淡淡瞥她一眼。 “屋内有暖气。” 宋清好脾气的笑笑，好似被她说服。 手上动作却半点不慢，将她扶起来，脑袋压到自己的肩膀上。 “坐起来，这样就不会着凉了。” 显然人的身体比沙发更柔软，更舒服。 美人愿意主动奉献自己的肉/体，沈曦照也不客气，熟练扒住她的肩膀，得寸进尺往她怀里钻。 宋清小心搂住她，避免她掉下去。 等到她找好了舒服的姿势窝住，宋清才调整了一下角度，手臂将她完全环住。 宋阳灵就坐在两人对面的沙发上，看完全程，总觉得哪里不对。 难道是她想错了？沈曦照留下宋清，不是为了故意欺负她，还真是突发奇想，想做慈善？ 她盯着宋清的手，隐约幻视那手臂不是手臂，仿佛一道无形的禁锢。 在悄无声息中，将这只小猫咪牢牢锁在她怀里。 宋清似乎觉察她的视线，漫不经心扫她一眼。 犹如感受到威胁的猛兽，不自觉收紧自己的猎物，防止其逃脱。 大概搂得太紧，有些难受。 沈曦照伸手，软软推了她一把，尾音上扬，嗔怪的命令语气，听起来反而像是撒娇。 “轻点，疼。” “抱歉，我会注意的。” 宋清听话松了些，垂首时，神态又转而温驯。 仿佛所有侵略性不曾出现过。 就是这一下动作，宋阳灵这才注意到，沈曦照的手掌颜色不对。 “喂，沈曦照，你手受伤了吗？怎么那么......” 泛红的手掌颜色暧昧，宋阳灵本没多在意，只是单纯觉得红得非常好看。 薄玉般的质地光滑细腻，染上的那抹红霞，像一块精致漂亮的红翡，美得精巧而别致。 眼风扫过，视线和话一同骤然顿住。 宋阳灵猛然握紧掌心，心火骤然升起，从胸口烧到大脑。 她居然......在那上面发现好几个牙印！ 牙印赤/裸而张扬，炫耀一般。 暧昧痕迹从虎口一直蔓延至掌侧。 好像有人小心捧着它，仔仔细细、分毫不漏地品尝过这美味。 12、第 12 章 宋阳灵死死盯着那牙印，目光凶狠，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比起她嫂子，可能给她哥带绿帽子的事实，她有种更阴暗的想法不住冒出来，连她自己都觉震惊。 如果沈曦照可以喜欢上别人，那么那个人…… 为什么不能是她？ 凭什么不能是她？ 等宋阳灵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时，差点没惊到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的手？” 沈曦照下意识抬手，宋清上午在医院咬得太卖力，红意现在仍未褪去。 盯着那红，她现在便感觉恨得牙痒痒。 “一条不听话的疯狗啃的。” 宋阳羽坐得远，没注意到牙印，闻言紧张倾身：“破皮了吗？要打狂犬疫苗吧？” 他忍不住皱眉，“哪儿遇到的乱咬人的疯狗，有病的话得早点打死吧？” 借着身形遮挡，沈曦照攥住宋清衣领，宋清垂首，对上她含笑的眼。 “是啊，有病的疯狗。” 话说得婉转娇媚，好似在舌尖上辗转过一遭，数不尽的甜腻。 “很不听话，是该好好打死。” 宋清声音压得很低，气音一般，只容她听到。 “才不会乱咬人，姐姐别听他瞎说。” 她抱怨似的看了眼宋阳羽，眼神冷漠，“干干净净的，只咬姐姐一人。” 沈曦照手下就握紧三分，衣领收紧，勒住宋清脖颈。 “浪不死你。” 衣领落下去一截，她脖颈上暧昧的串串红梅，清晰映入宋阳灵眼帘。 如果说之前宋阳灵讨厌宋清，是为沈曦照鸣不平，是为自己兄长是个烂人、却要和她共度一生，对她心生愧疚。 以及，心底最隐秘的角落里，为兄长明明拥有这么好的未婚妻，却不肯珍惜，因而痛恨厌恶他的阴暗想法。 现在她看宋清的眼神，简直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她起身，神情僵硬：“宋清，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呢！ 想抢人家的未婚夫就算了，怎么还、怎么还连未婚妻也抢走了？ 就死活逮着这一对薅吗？ 宋阳灵语气凶狠，眼神含怒，眼眶却早已通红。 她对着宋清说话，眼却转向沈曦照。 但还没有与她的目光对上，就立刻转开视线，生怕她看到自己眼里迸出来的泪花。 沈曦照不明所以，勾住宋清的发尾，懒洋洋说：“怎么了？” 她看不到，宋清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跟你又不熟，没什么好说的。” 她是个坏胚，分明知晓宋阳灵的小心思，又故意压低声音，委屈巴巴开口。 “姐姐，我可是你的人。姐姐想怎么使唤我都可以，我又乖又听话，超级棒的。但姐姐可不能把我推给别人。” 沈曦照不由弯唇，“同意她找你说个话，怎么就是把你推给别人了？” 沈曦照窝在宋清怀里，像只柔弱漂亮的猫儿，娇娇软软，偶尔炸毛都异常可爱。 衣角随意垂落，柔软的曲线尽数显露，雪白的风景晃得人心神颤动。不等细看，又被另一人悄无声息严严实实挡住。 她没理会两人的对话，摆动脑袋，眼神嗔怒，想摆脱这只手的桎梏，如同向往自由的鸟儿，老想张开双翅从怀中飞走。 可每一次反抗，都被那手轻而易举镇压，宋清揽着她，动作温柔却强硬。 “小心掉下去，受疼的可是你自己呢。” 宋阳灵看着看着，就眼眶泛酸。 明知自己不该继续，却自虐般盯着两人的亲密举动。 “哥，你就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宋阳羽心不在焉，眼神一直避免往那边去：“说什么？” 他顺着宋阳灵的视线看了眼，沈曦照咬牙，望着宋清，明亮的眸子盛着怒意。 不知道宋清又笑着说了什么，炸起来的毛很快被她顺毛捋直。 “这不挺好的？关系比从前好了。” 一个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一个是他的绯闻女友，如果两人起了争执，无论怎样，宋阳羽都会为难。 情感上，他肯定偏向宋清，可沈曦照这个妻子带来的利益，他又舍不得放弃，只能暂且委屈宋清。 比起两人从前势如水火、针锋相对的模样，如今亲昵的相处，反而让他松了口气。 宋阳灵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低低骂了句：“蠢东西。” 宋清明晃晃袒露脖颈，炫耀似的，将“姐姐宠爱过”的痕迹暴露出来。 那张扬的红，刺眼的红，连同沈曦照手上刻下的牙痕印记，明明白白彰显出对所有物的占有欲。 而她那个最有资格立场介入、又蠢又坏的哥哥…… 宋阳灵闷闷转眼，为自己那点微妙的小心思，强行按耐下挑明的冲动。 待拿起刀叉用茶点时，她终于忍不住了，咬牙切齿说：“宋清，不是吧不是吧，你这个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沈曦照面前的是一块小蛋糕，巴掌大小，卖相一般，奶油没有完全涂抹平整，却一眼能看出来，是如何认真仔细亲手制作而出。 而她们面前的，是烘焙师精心烤制出的小饼干，包括其他甜点，都是一模一样流水线式生产。 宋阳羽完全get不到妹妹生气的点，茫然捏起一块酥点，“这不挺好的吗？” “她就是嫉妒，姐姐能拥有我亲手做的小蛋糕，她却没有。” 宋清低声说：“她好坏，居然妄想拥有跟姐姐一样的女王待遇。” 好学霸又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了。 沈曦照有些想笑，又觉得她这模样可爱。 淡淡睨她一眼：“净说浑话。” 她推了推蛋糕，看向宋阳灵，故意逗她：“想要这个？” 宋阳灵瞬间炸毛：“谁想要了？” 宋清那混账做的东西，她才不稀罕要！ 沈曦照收回手，慢悠悠笑开：“想要也不给你。” 今日阳光很好，午后的日光倾洒下来，给沈曦照周围镀上一层朦胧金光。她浸在光里，恶作剧似的笑也被柔和得模糊。 就算知晓她坏，气得半死，一看到她惬意舒适的笑，怒火又转为一种更复杂的心情。 很想摸摸她，让她永远能这样轻松快乐地笑下去。不用被任何烦恼困住，永远开心，永远热烈。 可想这么做的人，远不止她一个。 宋阳灵端起茶盏，心情复杂地喝了一口。 将冒着热气的茶水，连同自己苦涩的心情一同咽下。 沈曦照现在对蛋糕确实不感兴趣，虽然这次，宋清贴心地将草莓换成樱桃，任宋清哄了半天，她仍没有半点张口的欲望。 一看到娇艳欲滴的红，被宋清仔细尝过的手就开始火辣辣泛疼。 这里的水果味道不错，汁水充沛，鲜嫩香甜。 她本来很喜欢的。 ……本来。 沈曦照蹬掉毛绒绒的棉拖鞋，抬脚，轻轻踢了下宋清的大腿，理直气壮使唤她。 “蛋糕吃腻了，给我做点别的。” 宋清眸光微深，手握住她的脚踝。刹那间，又回忆起昨晚偷偷做坏事时的手感。 隔着一层薄薄的棉袜，凸出的骨感踝骨被她的虎口攥住。从白袜边角羞怯怯露出来一截雪白，很快又被冻得淡红。 宋清摩挲上去，或许是怕痒，感觉手下的小腿哆嗦了下，沈曦照咬着唇，恼羞成怒朝她蹬来。 她压着声音，嗓音细弱。 “这么多人呢，要点脸，别浪。” 13、第 13 章 “我可以不要。” 宋清艰难吞咽了下，眸光发亮，隐约透出兴奋。 她握住她的脚掌，摸了一会儿。眼见沈曦照咬牙，脸颊被怒意烧红，又踹了一脚过来，才依依不舍放手。 “你必须要，因为我得要。” 宋清恹恹抬眼，瞅了她一眼。 将她的裤腿往下拉，严严实实盖住露出来的肌肤。 “好嘛，我这就去。” 嗓音有些哑。 鬼知道这混账玩意，脑子里又想了什么不健康的画面。 沈曦照深深吸气，对她露出微笑：“多做点糕点。” 别那么早回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她真的要脸。 这一串动作落在宋阳羽眼里，就是沈曦照毫不客气欺压宋清，宋清不甘受辱，还被她踹了几脚。 他几番欲言又止，想阻止，又记起和沈曦照的婚约。他再喜欢宋清，这里也是沈家。 但凡他还想继续这份婚约，想要婚约带来的筹码利益，在人家的地盘，就绝不能对宋清表露出半点在意。 只是终究看不过眼，在心底怜惜了宋清片刻，默默低下了头。 一旁的宋阳灵将他一厢情愿的自我感动、挣扎的全过程看在眼里，只觉好笑。 她麻木吃着自己的小饼干，品着红茶，转开视线，默默开始欣赏起楼下花园的美妙风景。 宋清下楼时，恰好与沈疏风打了个照面。 她神色匆匆，好像是跑回来的。早前说过，不会耽误下午的聚会，现在却来晚了。 宋清与她擦肩而过，没打招呼。 沈疏风却主动叫住她。 “那天我看到了。” 宋清已经越过她，比她低了两个台阶。 她抬头看她，眉眼冷淡。 “什么？” 沈疏风额角带着汗，眼睛明亮，仿佛灼烧着一团火。 不再是平时常见的内敛平和、容易受惊的小鹿般的神态。 “我去医院探望姐姐那天，看到你在动她的手机。” 可能因为有想保护的人，逼迫她自己从安全区里走出来，难得多了一份攻击性。 “宋清，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宋清语气漠然，“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沈疏风语塞，她深深吸气，用力按住扶手，仿佛想从冰冷坚硬的木材里，汲取一丝质问下去的勇气。 “我觉得……” 她的嗓音发颤：“你根本不懂，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你根本不懂，什么才是正确的爱人方式。” 宋清的情绪一直平静，直到听见这句话。平静的神情犹如破碎的冰面，寸寸散开。 好像这句普普通通、毫无伤害性的一句话，真如一把尖刀，割开她的皮肉，捅进她的心脏。 “我不懂？” 她的眸子黑沉沉，像是在酝酿一场剧烈的风暴。表情结了一层寒霜，冷笑起来。 “那你呢，沈疏风，憧憬她这么多年，结果突然得知，自己居然是她妹妹。” “你懂？那你现在知道，你该怎样安放你越界的感情了？” 沈疏风眸光颤动，无力闭眼，眼睛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们两人之间岌岌可危的平衡，从在沈家再次见到彼此时，就踩在倾覆的边缘上。 见她如此，宋清悄无声息蜷紧手指，又松开，神情反而平和下来。 “至少我还可以光明正大喜欢她，与她在一起，你呢？” “你担心我会伤害她？你不觉得反了吗？” 沈疏风擦掉泪水，但更多泪水很快涌了出来，根本擦不完。 “宋清，那你在害怕什么？那你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什么？” “你害怕，宋清，承认吧，你怕死了。你怕她厌弃你，恐惧你，不爱你。你根本没有这么笃定。” 宋清冷漠瞥她一眼，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她一步步踏下台阶。 脚步声不紧不慢，好似每一道都敲在她心上。 每走一步，眼前都浮现出沈曦照的脸。 她冲她娇俏眨眼，咬着唇笑得妩媚撩人，窝在她怀里时，可爱地想将她揉进身体里，恶劣起来让人又恨又爱。 各种各样的沈曦照，每样都戳在她心尖尖上，心软成一滩水，舍不得放下。 没关系。 不爱她也没关系。 她可以继续努力，她总能做好的。 她最乖了。 等沈疏风到场，人总算是齐了。 “对不起，本来能早点回来，结果事情出了差错，耽搁了会儿。” 宋阳灵审视着这个私生女，沈疏风的身份还没有完全传开，她自然还以为她是沈曦照的亲妹妹。 对这个害她难过到自残的妹妹，宋阳灵当然不会有什么好感。 沈疏风的气势完全被她压下，好在她不是个骄傲的性子，顶着她锋利的眼神，安安静静坐着。 她并不主动说话，只有沈曦照提到她时，才会抬眼对她羞赧一笑。 沈曦照亲自带着她来，就是表明态度。 没见面时，宋阳灵嘴上说得不客气，真见到沈疏风的人，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沈曦照看了眼手机，她那存在感薄弱的兄长，百忙之中抽空给她发了消息，说今天太忙，来不了了。 “我哥在忙，就不来了，咱们几个随便聚聚。” 今日这场聚会没什么目的，都是自家人，沈曦照出院，宋阳羽兄妹来探病，顺便将沈疏风介绍给她们认识。 沈疏风刚回来，要融入沈家的社交圈子，先从亲近之人入手最方便。 几人之间哪怕互不熟悉，也都听过对方的事迹。又有沈曦照在中间调和，气氛还算轻松。 沈家做化妆品生意，宋家以中草药起家，是沈家最大的原料供应商，两家合作牵扯颇深。 这次合作，正是想共同研发新品牌，尝试跻身国内高端护肤品新赛道。 合作更进一步，联结逐步亲密，商业联姻就成了最佳选项。 这件事本来该由原主兄长承担，可原主心悦宋阳羽，便把这桩婚姻揽了下来。 沈父沈母对女儿疼爱至极，因为宋阳羽的胡作非为，最近沈家对宋家的态度，明显冷淡不少。 这才是原主住院以后，宋家态度殷勤，几次三番谴人来探问的原因所在。 宋清端回两份玫瑰牛乳羹，顺便给其他人续了茶水和甜点。 宋清自己没着急吃，看着沈曦照捻起汤勺，慢条斯理尝了一口。 纤长的手指比牛乳更白，质地比瓷质的汤勺还要光洁，一举一动堪称赏心悦目。 玫瑰银耳牛乳羹味道很好，比之前的米酒甜汤更有层次，也更符合沈曦照的口味。 宋阳灵跟沈疏风有一句没一句聊天，讲着宋家的关系，其他家的八卦。都是女孩子，宋阳羽融不进去，孤孤单单在旁边出神。 沈曦照和宋清这边，则自成一个世界。 沈曦照抬眼，看向宋清时，忍不住笑起来。 想着这满场人中，现在表面平和，实则暗流汹涌。 可在原剧情里，宋清是被她磋磨的小可怜，沈疏风和宋阳灵，是拯救宋清于水火之中的大英雄。 宋阳羽存在感薄弱，却是一切的开端，也是宋清的绯闻对象。 明里暗里，都跟她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结果现在坐在一起，不知为何，总觉得透出一股奇怪的火药味。 “笑什么？”宋清自己那份没动，也推到她面前。帮她把勺子放好，又顺势点缀了几块漂亮的小饼干。 沈曦照歪着头看她，眼眸弯起，笑容绚烂。皮肤白到发光，光滑细腻，很适合用手去揉弄把玩，给它染上一层诱人的绯红。 宋清没忍住轻轻揉了揉她的手。 “就觉得，你真的……” 沈曦照说到一半，话突然停住。 【——滴 触发任务。】 【当前场景关键道具随机抽取：［腿］ 请任务者根据关键道具，发挥想象力，尽快推进任务内容，任务过程中不可ooc。】 【任务内容：羞辱校花宋清】 【任务道具：腿】 【任务奖励：生存时间+12h，读心卡（3秒时限）】 14、第 14 章 任务虽迟但到，绝不会缺席。 沈曦照无意识捏紧勺子，暗暗咬牙。 【狗系统，你就浪吧。骚操作一个接一个，浪得飞起。 上次是唇舌，这次是腿，下次是什么？手还是……？】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她那脆弱的自尊心摇摇欲坠。 画面太美，简直不敢细想。 【我早晚要鲨了你！】 系统叹气，怜悯道：【亲亲，道具是你自己抽的，怎么能怪我呢？】 它语重心长道：【非酋，就要认命。】 沈曦照没敢去看宋清，这任务到底是在羞辱宋清，还是在考验她的脸皮厚薄程度？ 她藏在发丝内的耳朵开始发烫，耳尖的淡红很快晕染开去，给脖颈也蒙上一层漂亮的粉霞。 看得宋清忍不住倾身，心猿意马，指腹差一点捏上去，又被沈曦照拦住。 “做什么？” 语气凶巴巴，仿佛恼羞成怒。 她瞪她一眼，眸光潋滟，眼眶湿润，蕴着莫名怒意。好像被什么烦心事难住，眉心微蹙，让人心里也跟着揪起来。 宋清顿时正经起来：“姐姐怎么了？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沈曦照忍不住咬了咬唇，耳朵更烫。 宋清被她瞪得莫名，仔细打量她的表情，若有所思：“是因为我？我哪里惹到姐姐了？” 沈曦照悄悄抬眼，看了下四周。沈疏风和宋阳灵将沙发挪走，坐在玻璃栈道上，一边聊天，一边欣赏下面花园的风景。 虽说不上相谈甚欢，但场面也不算尴尬。 宋阳羽一个人孤零零缩在小角落里，捧着手机。 键盘手速如飞，可能在和朋友吐槽今日遭遇，阴暗怨气满到快要溢出来。 反正看着都挺忙的，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注意到这边动静。 沈曦照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了三秒心理建设。 艰难开口，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似的自暴自弃。 “坐好，别动，我要玩你的腿。” 宋清一怔，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腿。 沈曦照调转视线，跟着看过去。 宋清乖乖坐着，腿靠着沙发，双腿笔直匀称，拢在黑色的修身西装裤中。纵然隔着裤子，看不出具体情状，但也极具美感。 看着就很好摸的样子。 宋清的目光从自己腿上移开，见沈曦照还在盯着，就忍不住笑起来。 她从沙发上起身，两腿分开，半跪在沙发上，将沈曦照的身体困在自己身体间。 “姐姐想怎么玩？” 声音喑哑，带着潮气。 比沈曦照坐着的姿势要高，身形将她娇小的身体完全覆盖在自己的阴影下，压迫感十足。 仿佛那一直乖巧温驯的狗，久违地展现獠牙，强烈的威胁感令人头皮发麻，本能叫嚣着警告逃离。 沈曦照没怕，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即使周围无人注意到这一幕，仍有种在公共场合的既视感。 浓烈的羞耻感快把她淹没了。 “能怎么玩？你想怎么玩？” 她强忍羞赧，五指张开，指尖微微发抖，总算包裹住她柔软的腿肉。 隔着一层布料，热意不太明显。可柔软的、带着弹性的舒适手感，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 为了保持身体稳定，宋清的手掌压在她肩上，膝盖抵住她的小腿。 沈曦照在看她的腿，而宋清一瞬不瞬盯着她的手指。 纤细漂亮的手因为羞赧，轻轻颤着。 动作轻地像羽毛拂过，痒意甚重，毛茸茸的尾绒如同一缕抓不住的清风，来不及细细品尝其滋味，那风就从指缝间彻底散去。 “姐姐，太轻了，重一点。” 宋清喉间滚动，手无意识握紧，将她圆润的肩膀拢在掌心。 视线贪婪盯紧手指移动，生怕错过丝毫细节，半点不舍得移开。 宋清离得太近，熟悉的梅花清香像长了脚，主动往沈曦照身边蹭。 沈曦照的耳朵烧起来，脸也跟着烧起来，掌心一片汗津，眼神潮湿，像朦胧雨夜的风飘进来，将她从头到尾淋透了。 “闭嘴，别说话。” 被压制许久、逐渐习惯存在的皮肤饥渴症，这时也蠢蠢欲动起来。 沈曦照受着那痒，听着宋清在耳边的急促呼吸，又气又恨。 被捏腿的是宋清，她却觉得在buff的作用下，自己的表现比她还难过。 “太轻了，”宋清的声音更哑，主动倾身，肌肤相贴，慢慢滑过去。 似隐忍似哀求，“太轻了，姐姐。” 两人的角色好像反了过来，宋清不敢用力，是舍不得将她揉碎。 而沈曦照身体虚弱，力气太小，力道轻微，好似顽童拿着羽毛来回挠玩，根本满足不了暴涨的思绪。 宋清等得难耐，又捏了下她的肩膀，怕弄疼她，不敢过度使劲儿。 她费力吞咽，眸子湿漉漉地，额角濡湿。艰难与她对视，眼神流露出清晰的乞求。 “姐姐……” 语气哀怨，委屈地好像快要哭出来一样。 沈曦照额角也渗出薄汗。 温度愈发滚烫，皮肤饥渴症的buff犹在，宋清的香味扯着她的思绪，理智溃不成军。 宋清试探性握住她的手，见她没有挣脱，便像是得了默许，绽开笑颜。 她手指张开，深/入她的指缝间。 迫不及待带着她用力，重重捏住那腿肉。 可一切只是隔靴搔痒，怎么都不够。 宋清呼吸急促，温热气息扑撒在沈曦照耳边，光听着就能感觉到她的压抑难受。 宋清领着她的手往上。 沈曦照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好像……玩过头了？】 系统陷入沉吟：【你真的，就只是摸了下而已。不要怀疑，这显然不是你的问题。】 “宋清……” 沈曦照不得不拉住她的衣服，迫使她停下动作。 四周都是人，再继续下去，恐怕就真的没办法收场了。 “冷静冷静，够了。” “……不够，冷静不下来。” 宋清的膝盖还贴着她，笔直修长的腿轻颤。挺直的脊梁微弯，趴在她耳边轻轻平复呼吸。 她压着她的肩，手按在她手背上，五指亲密插/进她指缝。另一只手的手指蜷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是你要玩的，刚玩起来，现在又要结束，太过分了。” “姐姐，难道是我不好玩吗？” 嗓音犹带颤抖，那眸子潮湿，雾气氤氲，可怜巴巴望向她，不自觉流露出难过。 宋清委屈死了。 15、第 15 章 沈曦照忍不住闭了闭眼，手抵住她的下巴，将她推远点，试图为自己辩解。 “我真的……只是摸了下而已。” 可宋清的反应，好像她把她这样那样了，还恶劣地不给她满足一样。 沈曦照有点怀疑人生。 宋清熟练开始指控：“姐姐这话听着好渣。” 沈曦照心如止水：“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误会。” 好在她们的动静不大，前头有宋清身体挡着，后头有沙发靠背挡着，中间这番小插曲，除了两人外，其他人都没注意到。 【——滴】 【人设ooc指数：0.8】 【宋清负面情绪值：35】 【任务判定成功，奖励即将发放】 【啧啧啧，不就是摸个腿吗，这氛围，跟下一秒就要干柴烈火烧起来一样。】 沈曦照冷漠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可怜任务者罢了。】 要怪就怪发布任务的狗系统。 要怪就怪不知满足，把一件平平无奇的任务差点搞失控的狗宋清。 【……你撇责任撇得还挺快的哈。】 【我哪儿有责任？你不要瞎说。】 【啧，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不是你自己玩的吗？你问问自己的良心，你没有爽到吗？】 沈曦照眼神飘忽了下：【我没有良心。】 宋清倾身下来，咬住她颊侧的软肉。 “姐姐不想继续玩了吗？” 沈曦照心口酥痒，皮肤饥渴症的效果仍在，宋清离得越近，她越能感觉出自己对她的渴望。 她想躲避，跟宋清拉开一些距离，却又不肯服输，咬了咬舌尖，硬生生压下这股火焰。 抬眸看她：“瞧你这幅没用的样子，再玩下去，怕不是直接就……” 宋清松口，环顾四周，思考一瞬：“这里碍眼的人确实太多了。” 四周皆是情敌，环顾一圈下来，竟没有一个能让宋清放心的。 她轻蹭沈曦照的小腿，再顺着一路往上，眼眸妩媚含春，动作间，数不尽的诱惑。 “今天晚上在床上，姐姐可以使劲摸，用力摸，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沈曦照：…… 她垂首，白皙指尖捏住那她圆润的耳垂，对宋清笑得温和。 同时手上用力，轻轻巧巧转了一圈。 手下的身体瞬间紧绷，宋清故意勾引的动作僵住，咬牙对她露出一抹微笑。 “对，姐姐很棒，就是这种力道，倘若刚刚用上，那多好呢。” “姐姐别生气，如果等不及晚上，您非想现在要的话，我也可以配合的。” 沈曦照微微抿唇，不说话。 被宋清故意挑衅的话一激，身体突然生出一股力气，手下力道又重了三分。 ——嘶 痛也要忍着，不能发出声音。在这么多情敌面前，一定要保持体面。 宋清的偶像包袱足有十斤重。 她眼眸含泪，楚楚可怜。 “姐姐我错了，我说错了，是我想玩，才不是姐姐想玩。” 沈曦照抬了抬下巴，冷冷睨着她。 “人前那么正经，在我这儿就拼命发/浪。” 宋清用她湿漉漉的眼看她，神色无辜。 “没办法，谁让我一看到姐姐，就想和姐姐这样那样呢。” 在她咬上自己耳尖之前，沈曦照熟练捏紧她的耳朵。 登时，宋清像被捏住后脖颈的猫儿，被迫乖巧下来。 她嗓音压低，急促说： “我不说骚话了，姐姐快松手，被她们看到的话就太丢脸了……” 沈曦照冷笑：“现在知道丢脸了，刚才的气势去哪儿了？” “丢什么脸？” 宋阳灵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 宋清身体猛地一颤，沈曦照下意识松了手，改捏为揉。 宋阳灵冷冷淡淡扫了眼这对狗女女，拎起桌上茶壶。 两个人的神情都不太对劲，一看就有问题。 “你们在悄悄做什么坏事？” 另一边，沈疏风和宋阳羽感受到动静，也看了过来。 这一刻，宋清和沈曦照的羞耻感完全同步了。 沈曦照咬牙露出微笑，不留痕迹扯了下宋清耳朵，收回手，轻飘飘看她一眼。 “宋清耳朵难受，我给她看看。” 宋阳灵拎着那小茶壶，看看宋清，又看看沈曦照。 两人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坐得端端正正，反正不与她对视。 宋阳灵没忍住，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你们当我傻？” 她将两人面前的茶点光明正大扫走，冷哼一声，神情高冷。 “你们慢慢玩，这些归我们了。” 宋清和沈曦照同时点头。 宋阳灵一人剜了一眼，转身就走。 两人排排坐，因为心虚，这次都忍着怼她的欲望，微笑着目送她离去。 沈曦照说，“她什么都没看到。” 宋清点头，“她什么都没听到。” 但还是好羞耻啊。 等几人告辞走后，回到沈曦照房间。 知道她肯定要秋后算账，宋清恹恹说，“我错了，姐姐。” 她认真反思：“下次没人的时候，再找姐姐玩。” 我错了。 但下次还敢。 她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意思。 宋清的羞耻心仿佛是弹性的，有时候特别注意形象，有时候又根本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沈曦照觉得这样真不太行，看她如此荡漾的模样，今晚若在一起…… 以她这幅病恹恹的身体，宋清真想玩起来，她那1分钟的健康体验卡有什么用。 她按住她的肩，把她按坐到椅子上。 手扶着椅背，微微弯腰，认真看着她的眼睛。 “宋清，你今晚想回家。” 那双狗狗眼里的兴奋就消弭下去，宋清嘴角下垂，可怜巴巴说：“我不想。” 冷静冷静。 面对叛逆的孩子，得耐心劝服，打骂是没用的。 沈曦照语重心长说，“人都说小别胜新婚，可见无时无刻黏在一起，反而不利于感情增进。 保持一定距离感，才能让每次见面都充满期待。” 她衬衫的扣子没有系紧，领口松垮垮敞着，又弯着腰。 从宋清的角度看去，露出的肌肤犹如嫩滑的牛奶布丁，香甜可口，令人食指大动。 宋清心神荡漾，视线被那美味勾着，跑不动了。 心不在焉回答：“期待？期待姐姐的新花样吗？” 沈曦照深吸一口气，手不受控制地移到她脖颈上。 不行不行，冷静冷静。 要温柔劝服。 “你的脑子里除了涩涩，还能有点别的健康的东西吗？” 宋清仰头，脆弱的脖颈完全对她敞开，甚至调整姿势，让她握得更方便些。 理所当然说，“我脑子里全是姐姐呀，醒着的时候想姐姐，睡着的时候，梦里也全是姐姐。” 她揽着她的腰，脑袋贴住她的小腹，依偎着她，抬眸看她，明亮的眸子里全是她。 笑容甜蜜，仿佛爱死这种感觉了。 沈曦照不是很想问她梦的内容。 一只听话黏人的恋爱脑小狗。 就算天天想着僭越，满脑子都是贴贴涩涩…… 但谁能不喜欢呢。 沈曦照的怒意像被针戳破的气球，“咻”一下漏光了。 她忍不住抚摸上宋清的脑袋，安慰似的揉了揉。 紧跟着，就感觉到宋清戳了戳她的小腹。 带着好奇，隔着布料，轻轻咬上她的小腹软肉。 沈曦照：…… 冷静不了一点。 “立刻马上收拾东西滚蛋！” 宋清熟练顺毛：“我错了我错了，姐姐别生气。” 下午宋清继续给她补课。 原主成绩不差，沈曦照有她的这部分记忆，学起来十分轻松，落下的课程到傍晚便补完了。 宋清昨天没走，今天不好再继续住下。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家教”，不能平白无故长住沈家。 有沈曦照冷酷无情的态度在，任她下午如何可怜，苦苦哀求，施尽千方百计，沈曦照就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丝毫不为所动。 宋清虽然不甘不愿，也只能依依不舍冲她飞吻。 “姐姐等我，我明天晚上再来找你哦。” 沈曦照轻飘飘看她一眼，“闭嘴吧。” 宋清抱着她不肯撒手，委屈哼唧：“姐姐不爱我了。” 沈曦照哽住，如果没有这些事，她可能会对她更放心点。 “都是你自己作的。” 周末过得很快，明日就能继续在学校见面，来日方长，确实不急于这一时。 宋清蹭了她片刻，总算放手。 昨日沈曦照睡得早，父亲和兄长回来，想关心她的身体，却担心打扰她的睡觉，没有吵醒她。 今天晚上，沈曦照总算见到原主的这两位亲人。 商场上铁血无情的沈父，在女儿面前不过是个疼爱女儿的普通父亲，嘘寒问暖担心了一圈，才稍微放下心来。 他跟她细细讲了沈疏风的身世，仿佛生怕她误会自己背叛家庭。 末了，他摸着她的脑袋，满怀愧疚：“宝贝，是爸爸让你受委屈了。 你有什么气就对爸爸发出来，要打要骂都好，千万别再伤害自己了。” 人的精力有限，沈父忙于工作，在家庭上难免有所疏忽。 正因如此，对妻子和女儿竭尽全力满足，偏宠偏疼，爱若至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把摔了。 沈曦照抱住他的衣袖：“对不起爸爸，是我太任性了。” 兄长沈星河见两人情绪低落，跟着安抚几句，等两人的情绪稳定，才沉吟着，对沈曦照说：“妹妹，宋家有些急了。” “联姻只是口头约定，现在他们想要一个更明确的信号。宋家已经几次跟爸爸提起订婚，都被爸爸推了回去。” 他瞧着她，小心翼翼问。 “宋阳羽那小子越来越混账了，不是良人，妹妹……你还喜欢他吗？” 剧情里，原主早就将宋阳羽视为自己的所有物，哪怕他朝三暮四，试图脚踏两只船，沈曦照也不愿将自己的东西拱手让出。 沈曦照垂下眼帘，在这个瞬间，突然想起宋清来。 【——滴 当前ooc指数：10】 这还是沈曦照来到这个世界以来，ooc值头一次破1。 系统声音焦急，难得正经起来，严厉道：【曦曦，ooc指数不能超过20，否则你的生存时间立刻会被扣完。你会死在这里，再也回不了家了。 曦曦，别沉默了，快回答呀。】 沈曦照睫羽颤动，终于抬眼。 眼神沉静，眉眼柔和，如同一只温润的小猫咪。只是眸光冷淡，透不进任何影子。 “当然喜欢，”她按照剧情，亲昵捏住兄长的衣角，一如少时对他撒娇的模样。 眼眸弯起，好似少女怀春般娇羞，“我喜欢他这么多年，现在放弃，太不甘心了。” 显然沈家父子也知道她的占有欲，虽然不看好这段婚姻，但既然她自己想要…… 沈父无声叹气，跟儿子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担忧。 他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好，曦曦放心，我们永远站在你身后，绝不会让那宋家的混账小子，欺负你一根汗毛。” 沈曦照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对他露出依恋的笑容。 垂眸下来时，微笑又很快淡去。 周末过去，周一又要早八。 沈曦照到教室的时候，神智还不太清醒。 一进教室门，里面闹哄哄的动静停了一瞬，所有人都在悄悄瞥她。 沈曦照安静将书本放回座位，宋清已经到了，提前帮她占好座。 两人的座位紧挨着，她从桌子下面，偷偷递给她几颗巧克力。 “早呀姐姐。” 人多的时候，宋清就很正经，声音压得很低，勾引的小动作克制许多。 只在放的时候，食指有意无意擦住她的手心，放慢动作，一点点从掌心蹭到手腕。 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看得沈曦照忍不住弯了下唇，合拢酥痒的手掌，“假正经。” 宋清还想再说话，沈曦照的注意力突然被其他人打断。 她的朋友丁依过来，亲亲热热环住她的肩膀：“曦曦，好点了没有？这几天怎么不回我消息呀？” “这两天没怎么看手机。” 沈曦照忙着用手机查各种历史资料，对原主的社交圈子不感兴趣，没有剧情需要，更懒得去看社交软件。 原主朋友不少，但没有特别亲密交心的。唯有一个宋阳灵身为对头，互怼互坑，反而比其他人更亲近些。 记忆里丁依性格热情，跟她关系不错，后来不知为何淡了下来，却也比普通同学来得亲密。 “后天我二十岁生日宴，想请你……” 沈曦照还困着，神智迷蒙。 丁依后半句话含糊在喉咙里，没有听清。 “嗯？你说什么？” 她完全没注意到，丁依与她说话的时候，仿佛忌惮什么，眼神不自觉往旁边宋清的身上飘去。 宋清慢慢打开手上课本，撑着下巴，正看着她。 眸若点漆，神色平静。 她弯起唇角，对丁依露出浅淡微笑。 明明笑容温和，丁依却像是看到什么野兽噬人的恐怖场景，脸色苍白，身子猛地战栗起来。 她呐呐无言，匆忙转开视线，不敢继续与她对视。 笑容勉强：“没……没说什么。” 搭在沈曦照肩膀上的手僵硬，悄无声息放下。 丁依挪动脚步，不留痕迹地与她拉开距离。 16、第 16 章 丁依的态度又冷了下来。 说了没几句话，神色便不太自然，很快结束了话题。 沈曦照见怪不怪，“她”身边的朋友总是这样，忽冷忽热，捉摸不透。 一直以来，都没有太交心的朋友。 她注意到，回到座位的丁依心神不宁，一直在回头看她。欲言又止，仿佛想要对她说什么，却始终下不定决心。 有什么话不好当面说？ 沈曦照垂下眼帘，拄着下巴看自己的课本。 她在顾忌什么？ 她身边的宋清？ 从沈曦照进教室开始，教室里的声音就低了很多。她一直是众人的视线中心，明里暗里都有人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种注意令宋清心浮气躁。 姐姐总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 像太阳一样，总是无知无觉吸引了旁人的注意力。 莫名的焦躁驱使着她勾住沈曦照手指，只有真实的肢体接触，才能稍微缓解她内心的不安。 沈曦照看她一眼，见她低着脑袋，可怜兮兮，像只被抛弃的小狗，就没拒绝。 “好想将姐姐关起来，锁起来，只给我看。” 宋清嗓音晦涩，眼睛低垂，无意识握紧她的手。 用的力道不重，不会伤到她，却将她的手牢牢禁锢在掌心。 从语气中，听不出这句话是真情流露还是单纯玩笑。 但沈曦照的脑回路，可能确实与常人不同，听到这种略显惊悚的话，居然弯起眉眼，对她一笑：“宋清，真就这么喜欢我吗？” 见她没有生气，宋清稍微松了口气。 她没放开她的手，安静望着她，轻声反问。 “姐姐，你不觉得我的想法很不应该吗？” 沈曦照歪着脑袋观察她的表情，宋清红唇紧抿，肉眼可见地开始紧张起来。 她似乎很在意她的看法。 沈曦照眉头微松，从昨晚持续到现在的烦躁稍微散了些。 像遇见好玩事情的猫儿，笔帽抵着下巴，若有所思歪头：“真的有这么喜欢吗？” 原剧情里，宋清可是恨不得将原主挫骨扬灰，她咬断她的指骨，打断她的四肢，反过来将她圈禁。 而她的任务是扮演原主的角色，总会要走完原主曾经走过的路。这一次，宋清会怎样对她下手？ 这个世界的女主角，世界光环集于一身，能抵抗得了剧情对她的吸引力吗？ 现在的所谓的喜欢，能违抗得了剧情惯性吗？ 宋清之后会怎样对她？ 沈曦照漫无边际想着问题，宋清听了她的话，倒是笑起来。 紧张尽散，只剩下纯粹的欢欣。 “很喜欢很喜欢。” 她认认真真说：“就像小猫咪喜欢猫薄荷一样，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我爱姐姐这件事，可能就写在我的dna里。” 宋清说得真挚，一瞬不瞬看着她，她虚幻的轮廓藏进宋清明亮的眼眸中，流光溢彩。 沈曦照点头。 她突然开始好奇，这份所谓的喜欢，分量能有多重？又有多少价值？ 有剧情在这里放着，沈曦照其实不太信这话。 剧情的发展不容抗拒，她不能改变和宋阳羽订婚的事实，她和宋清，或许终究要走到相互伤害的那一步。 但她很好奇宋清会做出什么来。 未知地、刺激的未来。 她不信，却抬起手臂，轻轻蹭了下宋清的脸颊。 “宋清，”她慢慢笑起来，动作极尽温柔，慢慢抚摸过她的眼帘，眉梢。 嗓音缱绻含笑，又蕴着难以言喻的漠然。 “那就证明给我看吧。” 让我看看，你到底能有多喜欢我。 让我看看，这份爱，又有多重。 如果说她之前的态度，一直是不回应不拒绝。 如今，狗主人将狗脖子上的链子稍稍松了些，留出更多活动余地。 宋清依恋地蹭了蹭她的手指，不知道听没听懂她话下的意思，对她露出甜蜜笑容。 沈曦照却听到系统提示。 【——滴 检测到宋清负面情绪值+5 宋清当前总负面情绪值:40】 一直沉默的系统看不下去热闹了，忍不住提醒一句。 【崽，到50的话，就是一个新阶段。难度与从前不同，剧情节奏可能会加快，无法预料宋清会做出什么反应。】 沈曦照：…… 这也是头一次，在没有任务的情况下，宋清的负面情绪值突然上升。 面前是宋清的笑，娇媚动人，毫无阴霾。亲昵贴着她，心满意足。 系统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又那么真实。 宋清心，海底针。 沈曦照看她半晌，直看得宋清心中发毛，迅速反思了一遍自己又做了什么坏事。 确定自己最近很乖后，才理直气壮问：“姐姐，怎么了？” 沈曦照抽回手，冷冷淡淡说：“没什么。” 小猫咪就是很阴晴不定，上一秒撒娇轻蹭，下一秒就能当头一爪，挠得人晕晕乎乎找不着东南西北。 宋清现在就很摸不着头脑。 沈曦照拄着下巴，自顾自看书。 很快上课铃响起，宋清不好打扰她，只能自己坐立不安，时不时偷偷瞥她一眼。 等一节课过去，宋清仍然没想明白。 早上起得太早，精神困顿，课间沈曦照撑着侧脸闭目养神，唇上突然多了个东西。 她下意识张口，剥好的巧克力被她含住，连同宋清的手指，同样被唇裹住一截。 浓稠的巧克力被唇舌的温度化开，宋清没有立刻抽手，黑色液体顺着唇指交接的部位晕染开去，慢慢染脏她的指尖。 沈曦照微微蹙眉，下意识舔了下唇，温热的舌尖不可避免碰到她手指。 对于舌的温度来说，宋清的手指就有些冰凉。夹在口感醇厚的巧克力液中间，不同寻常的触感显得尤为突兀。 她缓慢探动手指，引着她柔软的舌，被迫与她共舞。 沈曦照手指蜷缩，隐忍吞咽，连带着将她的手指抿得更深。 两人无声对视，淫/靡对抗尽数归于隐秘。宋清侧着身子，神情不变，眸中藏着坏笑。 周围都是同学，不少人都看到这一幕。 沈曦照听到有人窃窃私语起来：“宋清和沈曦照关系不是很差吗？怎么宋清还会喂她巧克力？” “两人动作都很自然，这看着一点也没有剑拔弩张的样子啊。” “但以前她俩说话确实很不客气……” 沈曦照的耳朵又烧了起来。 她面无表情，宋清没脸没皮，放得很开，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曦照可迈不过心理障碍。 她越看宋清那张脸，越觉得碍眼，气得牙痒痒，忍不住对她的手指一口咬下。 宋清虽看出她的意图，抽手的动作却被沈曦照闭合的唇挡了半拍。 牙齿重重落下，擦过她关节，咬住指尖一点软肉。 只有须臾，很快被她挣开。 指尖火辣辣的，宋清痛得呼吸重了重，压低声音，委屈道： “姐姐是小狗吗，怎么还咬人呢。” 隐约还能听见旁边人安心道：“这才对嘛。曦曦要真乖乖让宋清喂，那才是活见鬼了。” 也有人迟疑道：“你们不觉得这样更亲密吗？正常人谁互相喂食，还、还咬手指？” 她低声嘀咕：“还是我磕cp磕疯了？” 咕噜。 沈曦照咽下彻底融化的巧克力，宋清的纸适时递了过来。 她被咬了，她低眉顺眼，她体贴周到。 明明是她做坏事在先，沈曦照的火气被堵住，一点也发泄不出。 沈曦照擦了擦唇，宋清也擦干净手上的巧克力液，递给她一瓶水漱口，又将留着她牙印的指尖递到她面前。 她什么也没说，只把罪证明晃晃摆到她眼前，大张旗鼓地晃了一圈。 沈曦照瞥了一眼，遗憾道：“咬太轻了，真可惜。” 宋清贴近她，压低声音，只容她一人听到。 语气因强行压抑的兴奋，甚至有些颤抖。 “等回家，可以让姐姐好好咬，慢慢咬，用力咬，咬出血来就更好啦。” 17、第 17 章 话的内容暧昧又变态，也因为周围人多，明明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儿，却总给人一种大庭广众之下偷情的羞耻感。 沈曦照用力捏紧水瓶，慢慢深吸了一口气。 这脑子不健康想法的狗东西。 完全骚不过她。 系统还在旁边拱火： 【今晚回去，记得在卧室门口贴个牌子：宋清与狗不得入内。】 沈曦照：【这确定你说的这两种东西，不是代指同一种东西吗？】 【那你再准备一支打狗棒，她敢进来，就打断她的狗腿。】 沈曦照沉默一秒，语气飘忽：【……你猜谁打谁？】 她见过宋清无遮无掩的腹肌，精致漂亮的马甲线线条完美，犹如画家精心勾勒的笔触，性感极了。 惊鸿一瞥，就在她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而她，只是一只病弱的小猫咪罢了。 力量对比实在悬殊。 系统跟着沉默，【啧。】 沈曦照拧开瓶盖，安静喝了口水。 课间热闹，教室里人声鼎沸，她处在中间，仿佛自成一处，与周围莫名显得格格不入。 她周围的同学小心翼翼放轻语调，像是生怕嘈杂的动静吵到她。 抓不住的云雾。 宋清伸手，触到她温热的手指，不知何时提起的心才慢慢落了下来。 【对了，你记得再问助理要个笼子。我把具体的尺寸和结构发给你。】 沈曦照以为自己听错了：“笼子？” 【对，一回生二回熟，还是找上次那个苏助理吧。 不愧是原主精挑细选的人，确实嘴严。原剧情中，到最后，他都没把这事儿主动抖给沈父沈母。】 沈曦照吸了口气，凉意直冲肺腑，刺激得她迷蒙的精神瞬间清醒。 她指尖颤抖，下意识望向身边的宋清。 嗓子干涩，艰难问：“要笼子……做什么？” 系统坏笑两声，语气娇嗔。 【哎呀，瞧瞧你，干嘛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啦~】 它给自己放了一段慷慨激昂的bgm。 【怎么样，惊不惊喜，刺不刺激？我们随机系统，立志于给所有任务者最完美的任务体验。】 沈曦照清楚，系统只是在骚两句，皮一下，这明显是原剧情中原主做过的事，不是它能随意更改的剧情。 可知道归知道，不妨碍她第一万次起了杀心。 她打开手机查看信息，系统控制的空白头像的小号，给她发来一连串图文并茂的信息。 这是特意改造过的笼子，笼顶有奢华的吊灯，璀璨星空尽入眼帘。笼壁挂着电视屏，以供娱乐消遣。 电脑、游戏机等一应俱全，毛绒绒的软毛毯、地暖垫应有尽有。 笼身刷着漂亮的金漆，耀眼夺目，半点不显俗气。奢华昂贵张扬，仿佛将一个完整的世界，浓缩在这个空间内。 犹如一方并不低调的世外桃源，把身处其中的人与世隔绝，自成一座孤岛。 金笼藏娇。 沈曦照心里突兀跳出这么一个词。 这样一来，她就只能依靠她而活。像一株柔若无骨的菟丝花，攀附着她，生死相依。 一连串奇怪的想法如决堤的洪水，泛滥不休，怎么都止不住了。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系统憋着坏，大笑起来。 【是不是想不做人了？】 沈曦照觉得自己脏了。 自己正常的思想，被宋清和这个满脑子不健康想法的狗系统玷污了。 她冷冷淡淡说：【少污蔑我。】 如果眼眸没那么亮，旺盛的好奇心没在这一刻达到顶峰，耳尖没红，眼神没若有所思地打量宋清。 这冷淡的语气应该更有说服力。 她顺手把这些图纸转发给苏助理，很快，那头又是长长的“正在输入中”，消息却迟迟不来。 仿佛一个具象化的，欲言又止的表情包。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过后，苏助理小心翼翼问。 “这是给狗狗住的吗？” 他要说别的，沈曦照还得犹豫一下。 一听到这样说，瞥了眼抱着她的手不肯撒的黏人好学霸，毫不犹豫回了个“嗯”。 那头似乎松了口气，假装没看到，那些一看就不是动物能用上的软装配饰。 他挣扎了一会儿，又问：“小姐，这么大件的东西，运回家里的话，先生夫人肯定要过问的。” 他只以为自家小姐最近突发奇想，专注于跟小情人玩些奇怪的小情趣。 毕竟这一整套东西，肉见可见地价格不菲，对沈曦照来说，也是颇为肉痛的一笔花销。 态度如此重视，可见感情深厚。 哪儿能想得到任性的沈家公主，只是为了单纯羞辱一下自己的情敌。 【你名下有几套房产，让他送去离学校最近的那套。】 沈曦照按照系统的话回复。 那边很快回答：“好的，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制作，我会随时向小姐汇报进度。” 沈曦照回了个“好。” 这边忙完，她一时间身心俱疲。 宋清认真整理笔记，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沈曦照慢慢捂住发烫的脸，没敢继续看她。 一天的课没起什么幺蛾子，直到傍晚的晚课时，沈曦照安静翻着课本，突然听到一道系统提示音。 【奖励抽取成功：皮肤饥渴症buff效果+50%】 提示音来得突然，沈曦照反应了两秒，不禁用力按住课本：【再说一遍，什么奖励？】 她好不容易适应了这鬼buff，不再必须一直靠和宋清贴贴，勉强缓解燥热。 结果这狗系统又给她添了把火。 【你这凄惨的运气，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系统也很想为她掬一把同情泪。 【是你之前做任务时，一直没有发放的那个随机奖励，你还催过我几次呢。】 沈曦照已经快忘记这东西的存在了。 【你这奖励还不如不给。】 系统无赖道：【不行不行，给你了你就得要。你要是不要，我就跪下来抱住你的腿求你要。】 buff的新效果来得很快，熟悉的燥热感涌上来，比从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汹涌澎湃。 宋清的香味太诱人了，像一团热烈灼烧的火焰，而她是趋光的飞虫，宁愿拼着粉身碎骨也想靠近。 她用力握住她的手，热得想啃咬厮磨上去，想让她用力揉弄自己。 想让她不放过自己全身每一处，半点不顾自己的虚弱，在疼痛和热切的渴盼中，迎来最终解脱。 宋清感觉到握着的手开始发烫，正在不自然扭动。 不由停了笔，转头看她：“怎么了？” 结果就见她咬着唇，眼神迷蒙潮湿，脸颊好像被烧得潮红。 虚弱难耐，似乎暴涨的渴求和欲念，正在期待她去满足。 宋清一怔，被看得心里软得快要化了，神思不属，却没忘记用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担忧道：“姐姐脸怎么这么红？是发烧了吗？” 沈曦照自小体弱多病，身体比平常人差。这次住院一遭，伤口不深，却也让自己的身体雪上加霜。 宋清心底的隐忧一直没能褪去。 见她不断蹭着自己，脸颊滚烫，眉心微蹙，极难受的模样。 她扔下笔，瞬间坐不下去，起身跟老师请假。 见沈曦照脸色不对，老师连忙同意。 “校医院近，先去校医院看看什么情况，不行的话再去外面。” “好的，谢谢老师。” 丁依和几位同学主动提出帮忙，宋清犹豫了下。 不等她同意，沈曦照重重咬了下舌尖，疼痛刺激理智回归，被烧得滚烫的神智稍微清醒，断然拒绝。 “不，谢谢，有宋清就够了。” 宋清也就算了，她知道自己只是受不住这突然增强的buff。 要让其他人看到自己这么社死的一幕，她以后真的没脸见人了。 同学们面面相觑，眼神在她和宋清之间来回打转，难掩八卦，沈曦照都无暇理会。 buff的威力只增加50%，却比头一次出现，带来的反应还要剧烈。 沈曦照在心里翻来覆去骂系统。 系统安静如鸡，半点不敢吭声。 出了教室门，沈曦照再也克制不住，低/喘一声，难耐地蹭到宋清怀中。 她额头渗出一层薄汗，眼神迷离，红唇绯红，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 发着抖，用力咬上她的手指。 她没有留口，宋清被咬疼，却弯起指节，往她滚烫的红唇中又探入几分。 满心担忧，根本没工夫理会自己的旖旎心思，温声安抚。 “姐姐，很难受吗？难受就先咬着，我不怕疼。” 看她走不动路，宋清手臂从她腰间伸过，让她环住自己脖颈，稳稳搂抱起来。 “马上就到校医室了，姐姐，再稍微忍耐一下。” 第 42 章 【世界一 完】 血在胸口洇开。 宛如雪地里绝望盛放至荼蘼的花。 沈曦照突然很想叹息。 她感受到宋清的手在抖,抖到拿不稳利器。 咬着她喉咙的牙逐渐无力，更多热泪涌出来，沾湿伤口。 像决堤的洪水,在疯狂的咆哮声中被坚硬的大坝挡住，力量反噬自身,于绝望的悲鸣里,自己将自己撞碎。 刀尖继续向下。 看得出这念头在宋清心中盘桓已久，早就下定决心。 【崽！你在愣什么！快躲开啊！】 系统声嘶力竭怒吼，抖着手,替她用了那张一直舍不得用的健康体验卡。 【我帮你屏蔽一点痛觉，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大家都在等着你回家！你妈妈也在等你！】 湿.漉漉的泪打湿了沈曦照的脸,宋清吻住她痛到紧蹙的眉，吻去她因痛生出的汗水,动作极致温柔。 吻沾了血，又沾了泪,她是行凶者,她的眼神却绝望无助，充满迷茫。 仿佛失去方向的孩童，在纵横交错的路径中胡乱冲撞，撞得头破血流，痛苦不堪。 宋清在哭，在哽咽,满心彷徨。 “我什么都知道，我假装不知道，我不明白姐姐是怎么想的。偶尔觉得有希望，可都是假的。” “我以为姐姐和宋家取消婚事,将我介绍给沈阿姨，是接受我的意思。明明是好事儿，为什么我这么不安呢？” 她的手在抖，声音在抖。 利刃没办法继续没入皮肉。 “我规划了无数种未来，我们去春城定居，我们搂着彼此，在熙攘的人群中看春城的烟火。或者在热闹的新年，并肩躺在床上，我窝在姐姐怀里，在窗外绚烂的烟花中快乐拥吻。” “死后，我们葬在一起，骨灰交融，永不分离。” 这段时间越快乐，她就越绝望。 她对姐姐笑，心里却满是荒芜，早已被痛苦淹没。 宋清的心在下雨。宋清疯了。宋清在梦里一遍遍死掉，被姐姐亲手杀死成千上万次。可梦醒之后又清楚明白，姐姐不会这么做。姐姐只想让她好好活。 沈曦照感受到熟悉痛意，像过往无数年，她躺在床上，撕裂般的痛楚从每一个细胞渗出。 身体寸寸碎裂，皮肤淌血，又被修复，如此重复，永无止境。 她早已痛到麻木。 刀尖下不去了，宋清止不住泪如雨落。 她拼命告诉自己用力，继续下去，不能心软。 她在妈妈的事情上已经心软过一次，妈妈的结局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她不能再心软，不要再心软。 “姐姐不让我死，说活人不会记住死人，我不死，我听话，我最乖了。我不会像姐姐这么无情，我会永永远远记住姐姐，永远爱姐姐，永远把姐姐放心底。” “我属于姐姐，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我不想让姐姐走。” 有些事是勉强不来的。 有些人是飞鸟，是流水，是游鱼，是烈阳。 是她留不住的。 她咬着牙，双眸泛红，狠狠说。 我偏要勉强。⑦_[(” 姐姐猜的没错。 这是她极力隐瞒的，最后一件坏事。 在健康卡的作用下，沈曦照痛到发软的身体重新有了力气，她握住宋清手腕。 宋清像是被火舌撩到，一瞬慌乱起来，无论嘴上说的再怎么狠绝，只要姐姐一个眼神过来，她再坏的心思、再错的坏事，也进行不下去了。 姐姐虚弱苍白，细长的眉微蹙，白到毫无人气，像极了宋清在病房里看到的模样。 可这双眼却一如既往沉静，有些无奈，声音带着倦意，轻轻唤她。 “宋清。” 宋清嘴唇颤抖。 泪掉了下来。 她是姐姐的小狗，她可怜没用，被踢被骂也不会反抗，只会窝进姐姐怀里汪呜叫着委委屈屈撒娇。 只要姐姐唤她一声，她就像被扯住链子的狗，再怎么疯，也被拴住脖颈，在这两个字面前败下阵。 手颓然垂落。 宋清成了水做的小狗，快要将姐姐淹没了。 【——滴】 【人设c指数：12】 【宋清负面情绪值：10】 【主线任务已全部完成】 【目标人物当前总负面情绪值已达满值】 【恭喜任务者完成本世界所有主线任务，您辛苦了，您随时可以选择脱离本世界】 【崽，】系统轻声唤，莫名受到气氛感染，消沉地压低了声音：【要现在离开吗？】 沈曦照说：【不。】 匕首只没入一点刀尖，宋清便失了力气。 血涌出来，却没能真正刺穿要害。 系统想帮她，权限只能帮她屏蔽部分疼痛。 可能沈曦照原本的身体已经痛习惯了，耐痛能力很强，加上宋清犹豫不决，扎得不深，或许还有一分buff的保护。 她痛归痛，倒不至于完全失去力气。 宋清像做错事的孩子，泪眼婆娑看着她，眼神惶惑难安，沈曦照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拉低下来。 宋清不敢反抗，手撑在她脸旁，小心避开伤口，乖顺在她身旁躺下，垂下头来。 这次距离就够了。 沈曦照很满意。 她一只手按住她的后颈，一只手扣住她的脖颈，强迫她微微抬头。 这个姿势不好用力，好在宋清配合，手指冷若白玉，稍微用力时，骨节清晰，曲线漂亮。 “看着我，宋清。” 宋清感受到窒息感，姐姐漫不经心扼住她的咽喉，压住她的命脉，无声收紧。 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小时候，在水中无力挣扎，肺部急切地渴.望氧气，呼吸 却被外在的桎梏无情剥夺。 生命成了可以用数字计量的工具。 命运无情倾轧下来，巨型车轮将一切阻碍碾成粉末。 姐姐生气了吗？ 姐姐应该生气的。 她是坏小孩?，是坏狗狗，她辜负了姐姐对她的真心，犯下太多太多错事。 杀掉她也没关系。 如果可以这样死去的话，对她来说，甚至是胜过一切的别致的奖励。 宋清的意识稍微有些模糊，无意识渗出的生理性泪水遮住双眸。她努力睁大双眼，眷恋着姐姐的面容，忠诚践行姐姐的命令。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牵动唇角，露出幸福的笑容。 但比本能的恐慌和死亡更先来到的，是柔软的触感。 软.舌探进她口中，游刃有余撬开她的牙关，宋清使不上力气，呼吸逐渐急促，急促的心跳快要跳出胸膛。 她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跟着亢奋起来，唇被啃咬出闷闷钝痛，舌灵活穿梭，她在姐姐难得一见的强硬中兴奋到浑身战栗。 姐姐的手收紧。 窒息感愈发强烈。 她化为一点不起眼的火星，奋不顾身跃进火里。 迷人又危险的快乐。 姐姐再用点力吧。 宋清微笑起来，坦然敞.开，隔着朦胧泪眼，热情狂热回应姐姐的吻。 她将自己的性命完全彻底交到姐姐手上，任她掌控她的呼吸、性命、她的一切，赋予姐姐完完整整的权利。 那场噩梦永远醒不过来了。 她也不想要没有姐姐的梦。 可姐姐慢慢松开手。 扣住脖颈的重担移开，新鲜空气冲进肺腑。 她温柔捧住她的脸，尝到她唇上的甜蜜和眼泪苦涩的咸味，声音轻柔。 “两清了，宋清。你没有对不起我，不用内疚。” 【——滴】 【1分钟健康体验卡时限结束】 【崽，还剩十分钟。】 太温柔了，宋清的兴奋冷却下来，她望着姐姐平静的眼，眼泪又想开始泛滥了。 缺氧的脑袋稍显混沌，宋清急促喘.息，扯动嘴角时，感受到唇轻微疼痛。不知是在哪一次接吻中，咬破了皮。 “姐姐越好，我就越舍不得放开姐姐。” 可她抬眼，却看到周围无数个姐姐。 姐姐有的在冲她笑，有的面无表情，或站或坐，或温柔点头，或冷淡睨她。 姐姐伸手过来，轻轻抚摸她破损的唇，宋清下意识偏头过去，乖巧顺应姐姐动作。 但她只感受到一团空气，姐姐笑起来，屈起指节，弹了下她的鼻尖。 好像在为骗到她而欢悦。 宋清撑起身体，茫然四顾。 姐姐们胸口都有猩红的血渍，尖刀落在她身侧，刀身被血色涂抹出刺目的红。 “姐姐......”宋 清喃喃唤，“我是不是疯了？” 泪又掉下来。 宋清疯了。 她早就疯了。 她早就被独占姐姐的私.欲吞没掉。 宋清眼神茫然，通红的眼眶扫过室内，满目都是姐姐的身影。 明晃晃的灯光照射下来，星空灯开了，在地上荡出斑驳陆离的星河。太阳灯也开了，姐姐站在星河日光的拥围中，各种各样的姐姐浑身是血，俯身下来拥抱住她。 她埋在姐姐怀里，很小声说。 “姐姐，我好像，又做噩梦了。” 也或者，是一场美梦？ 姐姐会永远陪着她了。 这样想的话，这场梦真的太美好了。 沈曦照轻轻说：“没有噩梦了，宋清。” 随着她这句话落下，周围那些影子逐渐虚浮，微风拂过，身影像被吹皱的纸面，姐姐脸上的笑容也虚幻起来。 宋清揪紧姐姐衣角，拼命摇头，伸手去抓，去挽留。 “不要，不要，不要。” 沈曦照用力按住她的肩，扯动链子，宋清被迫转开目光，从虚幻的姐姐的笑脸上，转向姐姐。 这双眼沉静温和，蕴着一点极淡的难过，语气却不容置疑，链子紧紧牵着，不容她有分毫躲避。 她重复：“没有噩梦，也不会再有痛苦了。” 宋清怔怔望着她的脸。 姐姐坐着，而她躺在姐姐的阴影内。光线如光刃切割下来，姐姐在光里，侧脸被映照得熠熠生辉，温柔的笑远比日光更柔和。 光影分割了现实与幻境。 “痛苦已经结束了。” “人的运气遵照守恒定律，伤害过去，便是好运，荆棘踩光了，后面的人生就是一片坦途。” “宋清，出去走走，去看看世界，去拥抱风，拥抱雪，拥抱土地，去感受畅快流水，漂亮落花，浪漫日落，去认真生活，好好活着，快乐活着。” 悲伤融化了，姐姐微笑起来，温柔捧住她的脸，吮去她脸上的泪水。 “宋清，你要快乐。” 宋清仰头，望着她的脸，睫毛颤动，好像无形间感受到什么，用力握紧眼前的姐姐的手。 她用力点头，泪水甩落出去，在沈曦照脸上溅出一朵滚烫的泪花。 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很久很久，才将揉碎的声音，从喉间硬挤出来。 “好啊姐姐。” 【崽，还有1分钟。】 宋清的眼神落在虚无的焦点上，像是还未从刚刚那场溺水的窒息中醒来，像是沉浸在梦境里，不肯醒来。 但又被肩上的手压紧，在链子不容置疑的牵扯下，被迫从幻境中清醒。 她仰着头，望着姐姐，神情带着一点微弱的恍惚。 泪干了，泪又涌出来，她搂住姐姐的腰。 声音潮湿，萦绕在耳畔，似乎风一吹就散了。 “姐姐，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爱我？” 沈曦照也在低头看她。 她没说话，只是很轻很慢地眨了下眼。 蝶翼轻微颤抖，颤颤巍巍在风里穿行。 她的小狗啊...... 可怜的小狗。 链子早已被体温暖热，松松垮垮系在脖颈上，宋清的脖颈被勒出一片红，又被她的手指压红。 伴着错落交叠的吻痕，像被怎么欺负了的小动物，湿润着眼看她，瞧起来更好欺负了。 【崽，该走了。】 沈曦照起身，摇曳光影被她踩碎，璀璨星空的金芒映照在她身上，随着她的动作，灿烂光芒又倏忽揽住宋清。 宋清不太适应这股光亮，微微晃了下眼。 姐姐的影子与她并肩，而宋清整个人没进光里。 头顶的太阳灯持续散发温暖的光亮，明亮光线宛若姐姐温暖的拥抱，将宋清拥进自己怀中。 外面雪还在下，风却停了。呜咽的风啸消弭于无声，寒夜依然寂凉，小小的房间、小小的笼中仿佛自成一方恬淡世界。 璀璨日光、耀眼星月尽数照耀下来。 沈曦照俯身，轻轻拥抱住她。 日月星辰一并洒在宋清身上。 “没有痛苦了，”她柔声说：“快乐点，宋清。” 宋清死死咬唇，咬出斑驳血色，哽咽不能语，最后一刻，似乎突然想起什么，用力往她手心塞进一件东西。 【本世界任务成功】 【任务者即将脱离世界线】 宋清深深呼吸，她抬手，想抓住什么，游鱼灵敏迅捷，无形的光影在她手心游曳，像抓不住的雾气。她一使劲，就从她指间灵活散开。她一握紧，就从她指缝间悄悄溜走。 她重复着抬手，握紧，抬手，握紧的过程，用力到手背上青筋凸.起。日光温暖，她一遍遍徒劳无功地去抓她的太阳。 “好，快乐起来。” 她的喉咙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肺里蹦出来，带着咸涩的血，费心费力，牵扯着她的心脏。 字倏忽变成锋利的刀刃，在她五脏六腑划出一片鲜血淋漓的疼。 她努力挤出微笑。 “我是最听话的小狗。” 她望着姐姐的笑容逐渐模糊，看到她微微蜷起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她安静看着她，那双漂亮的黑眸倒映出她的模样，小小的，软软的一个人形。 像一条被抛弃的、孤独蜷缩起来的可怜的小狗。 小狗要听话。 小狗要快乐。 宋清想哭，却哭不出来。宛如一条搁浅的鱼，拼命呼吸，却无法攫取到救命的氧气。 她眨了眨眼，视网膜内残留着灯泡的图案，绚烂的太阳深深镌刻在她眸中，照不亮那一潭死水，也没有了姐姐的人影。 手掌触碰到冰凉的刀刃。 宋清如梦初醒。 噩梦结束了。 她低头，慢慢拿起沾着姐姐血迹的匕首。 她跌跌撞撞起身。 美梦结束了。 光影重新组合，绚烂的色彩交织，绿色的数据流快速滚动。 不过刹那间，另一道一模一样的“沈曦照”出现在床前。 宋清指骨紧握刀柄，硌疼了手掌，锋利刀锋卡进手心，拉出一道血线。她一言不发，刀背硬砸下去。 数据流开始乱码，光影像出了问题的电视机屏幕，泛出一点雪花，姐姐的脸若隐若现，虚影不稳地变化起来。 不知道想到什么，宋清没再管它。 她抬眼，望着空无一物的空气，慢慢挺直脊背，失魂落魄的怔然表情如冰雪融化，一点点散开。 她努力弯唇，突然微笑起来。 “......姐姐，下一次，或许我就不会这么心软了。” 沈曦照垂首，看了眼自己透明的掌心，去看右上角的脱离倒计时，慢慢开口。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宋清没问题？】 不止她确信，刚才宋清那一眼绝对与她对视上，是看着她的眼睛说的。 连系统也陷入沉思。 放她走，和杀掉她，哪种更痛？ 无论选了哪种，都会后悔自己的选择。无论什么时候，总觉得另一条未经选择的路会更好，这就是人的劣根性。 宋清眼角还带着泪，眼眶通红，眼眸湿润。她慢慢擦去眼泪，深深凝视着她，弯眸浅笑起来。 “姐姐放心，我听话，我最听话了。” 她将沾血的匕首凑到唇边，殷红舌尖舔舐过冰凉刀身。 血染红了唇，艳丽的唇鲜艳夺目，像寒冷冬日里热烈跳动的火焰，灼目耀眼，漂亮到勾魂夺魄，让人完全移不开眼。 宋清仰首，朝她的方向看来。 漆黑的眼，漂亮的脸，眼神乖巧柔和，收敛所有凶性，忽略掉她颊侧可疑的猩红，她又成了那条温驯无害的小狗。 冷白的肌肤缀着点点血色，热烈的红与夺目的白交织，迷人的美丽交相辉映，对比愈发明显。 雪地里盛放的红梅舞动燃烧，炽热的温度似乎要将沈曦照整个人焚烧。 刻骨危险，潜藏在极度艳丽的外表下。 美丽到摄魂夺魄。 沈曦照听见自己心脏似乎漏了一拍，悸动的心跳失去控制。 在她眼里，恐怕连梦中璀璨震撼的玫瑰星云，都不及小狗此刻分毫瑰丽。 在她的注视下，宋清轻吻染血的匕首，将姐姐甜美的血液一点点吃进口中。 她瞧着她，眼尾通红，妩媚勾人，模样瞧着像是在勾.引。 红的唇，红的舌，耀眼夺魄，纤长的手指被血色染红，继而漫开。 她不舍得放过姐姐半点味道，湿红舌.尖舔舐过去，留下一行淡粉色的水.痕，艳丽淫.靡至极点。 偏因她火热的目光，总给沈 曦照一种错觉。 她不自觉动了下手指，那里泛起淡淡火热的湿润，仿佛热情小狗舔的不是自己的手，沿着她的手，留下湿.漉漉的水痕。 宋清垂首，唇虔诚贴近刀锋边缘。 宛若在悬崖峭壁上走钢丝，却肆意丢掉唯一能保命的安全绳。 在危险边缘试探，愿以生命的疯狂热烈，浇灌出极致诱.惑的花。 刀锋，玫瑰。 鲜血淋漓的热吻。 她轻吻刀锋。 她摊开手掌。 她笑起来。 她送她一个深情的飞吻。 “晚安姐姐，祝好梦。” 匕首把柄贴上胸口，她深深呼吸，眼神狂热虔诚，迫不及待剖白心意。 “小狗永远爱姐姐鸭~” 加载进度已到最后。 沈曦照握紧手里宋清最后一刻递来的小狗。 毛绒绒的小狗经过清洗烘干，身上浸染透了宋清身上的梅香。 小狗金黄的太阳心脏熠熠生辉。 沈曦照轻声呢喃：“晚安，小清。” 【已开启任务者情感清理模式】 【已开启任务者记忆清理模式】 【警告：受到不明攻击】 【记忆清理模式强制中断】 【已开启世界迁跃模块】 【警告：受到不明攻击】 【世界迁跃模块强制关闭】 沈曦照好像做了场梦，大脑昏昏沉沉，尚未完全清醒，身体上的疼痛却先一步刺.激大脑。 仿佛经受一场车裂的酷刑，身体被撕裂成无数部分，浑身上下无处不痛。 无数根长针强行扎进皮肉骨髓，不断搅动，将肌肉筋脉绞成一团乱麻。 尖锐的痛深.入骨髓，持续不断、连绵不绝。沈曦照不由自主放轻呼吸，试图延缓一下熟悉的疼痛，但没有用处。 她想动弹一下四肢，肢体好像并不存在，她用尽浑身力气，只勉强抬动眼皮。 沈曦照心口沉闷，一睁眼，就被满空间刺目的白刺痛眼睛，眼泪不自觉顺着眼尾流出。 她缓慢眨动眼皮，一点点慢慢睁眼，直到彻底适应。 耳畔突然响起一道机械音。 【——滴滴滴】 长鸣声持续不断，很快，就听到有人急匆匆而来的脚步声。 沈曦照在这短暂的时间内转动眼珠，她被笼罩在一层不知名材质的透明罩子中，身体浸泡在乳白色液.体内，唯有头部露在外面。 这里是一片纯白的空间，目之所及，看不到第二种颜色。 冰冷死寂，毫无人气，自然而然令她想起，第一次去宋清家里时，宋家空旷冷淡的风格。 脚步声突然停滞。 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在自身最脆弱的时刻，遇到不知身份的外人，沈曦照居然完全没有紧张，心情出奇平静，下意识朝某个方向看去。 白色突兀消失一块，露出门的形状。 沈曦照一瞥之间，看到人群挤挤挨挨，尽皆垂首，恭敬让开位置，宛如摩西分海，一人越众而出。 “你终于醒了。” 白大褂全身包裹地严严实实，不露分毫肌肤。护目镜下的一双眼很熟悉，眼睛明亮，不怒自威。 无形的冰冷威严威慑力十足，似乎经由无数掌权的岁月淬炼而出，淡淡一眼，足以令人下意识提起心神。 可这份冷在面对她时烟消云散，她匆匆走来，眼眸欣喜，坚硬寒冰化为似水柔情，温和包容的眼神异常熟悉。 是母亲看女儿的眼神。 “小太阳，感觉怎么样？还痛吗？” 声音带着一点微不可查的哽咽。 沈曦照看着她，舍不得移开目光。 大脑一片空白，嘴唇却下意识动了动，无声唤：“......妈妈。” 没等她靠近，另一只手不知道从哪里伸来，轻柔替她擦去眼角泪水。 那人轻轻覆盖住她的双眼，声音低哑柔和：“别着急醒来，继续睡吧，小甜心。” 温热手掌擦过她的睫羽，沈曦照下意识闭眼，潮湿气息覆盖下来，像萦绕在耳畔的水雾，冰凉的吻落在她眉心。 “做个好梦。”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充斥全身的剧痛逐渐消散。 困倦袭上心头，沈曦照隐约听见系统提示音。 【强制开启世界迁跃模块】 【世界迁跃成功】 沈曦照意识稍显混沌，上一秒还不能动弹，下一秒感觉自己似乎站立起来，无法适应。 她身形不稳，本能后退半步，背部抵上一道坚硬的屏障。 眼前影影绰绰，映照出无数全副武装的士兵走动的身形。 人很多，气氛却肃冷沉寂，没有半点杂音。 “S07实验体又到发.情期了，不愧是幻想种，人鱼果然难搞。” 身旁人语气复杂，带着不忍和试探，“这次你还要去吗？” 沈曦照微怔，下意识重复：“发.情期？”！ 第 43 章 S07号实验体,是沈家远洋捕捞舰队，从忒提丝海域捕捞上来的人鱼。 舰队在检测到这个大海的宠儿时，就被沈家主事人下达死命令,追着洋流和汛期，足足追了三个月,才成功将其捕捉。 全程消息紧密封锁,在最高程度的警戒中,这条惊艳瑰丽的人鱼,被送进沈家的研究所。 沈家不遗余力、不计代价拨款，组建各种项目，高薪挖掘帝国内相关研究人才。 瞒着整个帝国上下，将这只人人趋之若鹜的幻想种,圈进自己的领地内。 谁都知道，沈家小主人疾病缠身,病恹恹的,是个短命鬼。 沈家迫切需要破解人鱼长生的秘诀，为小主人续命。 身旁的研究员斟酌语气,陪着小心。 “她还处在轻微应激状态，发.情期一到,更容易受到惊吓。” “针对幻想种的舒缓药剂尚未调配出来,其他物种的药对她不起作用,只能先将她当成一只柔软的小动物去对待。” 沈曦照环视四周，这座实验室保密性很高。刺眼的白炽灯将整座基地照得灯火通明，完全分不清昼夜。 墙壁门框浑然一体，几步一道门，将各个区域的人员牢牢框死在其中，不得在自己所属的区域外,出现丝毫逾越举动。 各种电子锁发出刺眼红光，特质的墙体上透出无数小孔。密密麻麻的电子眼将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笼罩其中，24小时不间断监控。 稍有异常，从中射出的激光射线就会将人穿出无数细孔。 她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研究员松了口气，带着她向前，越过沉默的守卫，黑洞洞的枪口与红光交织成网，不留任何死角。 虹膜声纹和DNA三重验证，每个区域被划分成无数小格子，全身黑色作战服的守卫手持枪械，来回巡视，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时刻紧绷。 白大褂研究员们来去匆匆，不会逗留，两方没有丝毫接触，宛若两道从不相接的平行线。 门一道道打开，守门无声扶稳武器，向小主人恭敬行礼。 连续通过五六道门，研究员停下脚步，“我权限不够，只能送您到这儿了。” 后面区域所需权限更高，不是她这样普通的研究员所能进入的地方，她冲她轻轻眨眼，悄声说。 “对了，关于那条人鱼，我这儿有条消息，您或许会感兴趣。我随时有空，您都可以联系我。” 她抬手，点了下手腕光脑，不等她的回复，就匆匆离开。门开，另一人接替她的位置。 “跟我来。” 这人穿着一身白色防护服，防护服材质特殊，紧紧贴着她的身体，包裹出所有肌肤，却不会阻碍关节行动。 她语气冰冷，没看沈曦照，自顾自向前。脊背挺直，脚步严谨到仿佛经过丈量，与她相比，普通研究员的举动显得有些散漫。 沈曦照初来乍到，以观察为主，并不发 问。 她带着她一路向下，又跨过三道门，经过无数全副武装的守卫的检视，才来到研究所最深处的大门前。 这人终于开口：“S07实验体现在很脆弱，她是沈家的战利品，所以我们阻拦不了您的到来。” “但请您谨记，她是极其珍贵的材料，身上牵连的不止是您一人性命，她还有更多价值等待发掘。在此之前，请您不要再像之前那样，毫无顾忌伤害她的身体。” 隔着护目镜，沈曦照能感受到这人冰冷锐利的视线，宛若刀剐般，从她脸上巡视过去。 她垂首，看到这人的胸牌印着： 【深海能量研究所】 【幻想种研究中心主任：凌千秋】 凌千秋手腕内侧的衣袖上，还沾着点滴血渍，不知是刚从哪个研究室里急忙赶来。 似乎生怕底下人，制不住这位骄傲任性的沈家公主，让她伤到她宝贵的实验材料。 系统还没来，但世界基本背景资料已经传输过来。 面对这种明晃晃的挑衅，骄傲的原主不可能无动于衷。沈曦照不用去看资料，就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对付这种逾越的下属。 “请您谨记。” 她抬手，指尖轻轻点在凌千秋胸牌黑色的名姓上。 指尖瓷白，细腻光洁，手指纤细修长，透出一股不明显的苍白病弱。 凌千秋抬眼，看到这矜贵傲慢的沈家小主人轻笑起来。 指节屈起，在她胸牌上漫不经心一弹，动作随意，像是敲了下路边肮脏的流浪狗。 “这是我的研究所。” 她的目光清凌扫过，神态并不过分傲慢，语气甚至显得有些温和。但完全不会让人觉得她好欺负，轻看于她。 “这是我的鱼。” 【c指数：0.3】 气氛骤然紧绷，守卫抬高枪口，对准凌千秋。 面部被牢牢覆盖在外骨骼面罩下，露出来的眼睛冰冷无机质，仿佛没有情绪，只听主人指令行事的战争机器。 不可否认，凌千秋是世间罕见的研究天才，对数据极为敏.感，宛如一台高强度运算的光脑计算机，又有AI所不具备的丰富联想能力。 面对深海各种未知生物的能量形式，总能发掘出不少新型材料，提升沈家军团的战斗力。 她是极端狂热的研究疯子，恃才傲物，被人高高在上捧习惯了，对沈家屡屡干涉她研究方向的举动颇有微词。 可沈家财阀权势深重，在议会中占据不少席位。手下私兵军团战斗力卓绝，令其他势力闻风丧胆。 连忒提丝海域上嗜杀成性的海盗，也不敢随意劫掠沈家的远航舰队。 再骄傲的天才，在这种庞然巨.物面前，也只能低下头来。 沈千秋举高双手，示意自己并无威胁，慢慢退后：“好，好，好。” 镜片后的眼神冰冷锐利，在枪口的威胁下，凌千秋按捺下心头怒意，用自己的权限 打开面前最后一扇门。 她没进去，让开位置，示意沈曦照进去。 ?本作者秦朝雾提醒您《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沈曦照刚走一步，听她在背后冷淡说：“阁下，您应该知晓，长生对于任何人、尤其是特权阶级的吸引力。” 凌千秋咬字清晰，“包括我们那位金尊玉贵的皇帝陛下，也对幻想种觊觎已久。这些年他在寻找幻想种上的支出，不在沈家之下。” 沈曦照侧首，“你在威胁我？” 凌千秋垂眼，避开她的视线。 “不敢，只是希望您知道她的价值。幻想种是未经开发的宝藏，是整个帝国的瑰宝，或许能带领帝国走向全新的发展方向。” 她的视线自然垂落，落在沈家小主人华丽的裙角上，繁复华丽的黑裙裙摆宽大，层层叠叠交织，宛如夜空中的黑幕，深邃又神秘。 金线点缀其间，仿佛天上繁星坠于裙摆。 在冷寂苍白的研究所里，在一众冰冷的白大褂和全副武装的士兵中。 这位娇贵的小主人，与这里冷硬的气质格格不入。 “帝国的未来？” 裙角拖曳而过，没做半步停留，语气冷淡。 “与我这个短命鬼有什么关系？” 那双纤细修长的手从她眼前晃过，如同未经打磨的玉石，白得近乎透明，透出不明显的病态。 凌千秋垂着眼，她是头一次与这位骄傲任性的贵客打交道，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同僚们每每提起她来，总会露出跃跃欲试又头疼的表情。 傲慢是真的，任性也是真的。 可相对于她矜贵的身份，她的表现完全不出格，比起其他贵族来讲，她对她的态度甚至称得上温和。 喜欢不起来。 这种权贵人物，处处要陪着小心伺.候。 可也......不至于厌恶。 凌千秋很快收敛思绪，目光移到手上的血迹，想起先前中断的研究任务，赶着回去，扭头吩咐守卫：“保护好我们娇贵的小公主。” 守卫放低枪口。 凌千秋视线掠过。 双方默契揭过，仿佛之前那场冲突并不存在。 “必要时，”她透过玻璃窗，看见小公主漫不经心提起裙角，踏过地上溅出来的水渍，不由深感头痛，咬牙强忍心痛：“不计一切代价。” 包括杀死实验体。 【AI模块加载成功】 系统欢快的声音飞出来。 【崽崽我来了~】 全然陌生的世界中，乍然听到熟悉声音，任沈曦照心性如何冷清，这会儿也不由感到愉悦。 【怎么慢了这么久？】 她慢慢跨过地上的水迹。 这个房间，说是关押实验体的牢笼，实际上，因为S07号实验体的独特身份，研究所最大限度考虑了她的需求。 房间远比泳池更大，像一个人造的深海水池。 水池深不见底，隔着澄澈水面，隐约能 看到漂亮的珊瑚和鱼群。在系统调控下，尽可能模拟出深海的生态环境。 波涛起伏，浪花偶尔会冲上池壁，在水池周围溅出小小的水洼。 【有点儿别的事情耽搁了下。】 系统没提先前穿梭过程中受到的恶意攻击，打量了一下这个环境，跃跃欲试。 【人鱼发.情期？崽，我之前除了训犬之类的资料外，也看了不少人外相关，刺.激带感多了，你需不需要......】 是熟悉的亲切感。 沈曦照熟稔道：【闭麦吧。】 随着系统上线，各种熟悉的通知一并传达过来。 【目的地已成功抵达。】 【本世界任务目标：1，存活至剧情结束，顺利走完扮演角色［沈曦照］的全部剧情。2，得到长生】 【本世界任务奖励：健康（1/8碎片）】 系统清点了下库存，絮絮叨叨嘱咐。 【崽崽，上个世界的三秒读心卡，半分钟健康体验卡都还没用，你别忘了，如果需要的话，你告诉我。】 它想了想，又改口。 【算了，如果我觉得有必要用的话，我会主动问你的。】 它这任务者，在做任务的时候，似乎依靠自己习惯了，并不会依赖这些外物。 上个世界末尾，若不是它行使自己的权限，强行帮她用出那张1分钟的健康体验卡，恐怕到最后，这些奖励，她都不会主动使用一下。 当然，系统绝不会承认，这都是因为随机到的奖励太坑，根本没什么用武之地。 沈曦照应了一声，视线在金色的健康卡上停顿一瞬。 这张卡没有卡面内容，通体散发柔和的金芒，没有任何图案，她注意到底下的[1/8]碎片的字样，转开目光，看向右上角。 【死亡倒计时：32分11秒】 任务还没来。 沈曦照刚想到这儿，余光瞥见水池的波涛里闪过一抹蔚蓝，她瞬间凝神，停步看去。 美丽梦幻的蓝光瞬息即逝，那抹羞怯怯的身影却悄然隐没在水中，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系统懒洋洋开口：【小人鱼出现了，她在躲着你呢。】 【她被麻醉后，经过一路颠簸，刚被带回来的时候，连凌千秋那样的活阎王，都怕她应激吓死，准备先让她缓两天，再进行实验。】 【但你这个角色等不及，你怕死，迫切需要研究尽快进行，强行拔下她的鳞片，那血糊淋啦的，粗.暴极了，所有人都被你吓住了。】 沈曦照停下脚步，不再靠近。 【原主到底有什么病？】 【原主是基因缺陷导致的短寿，以这个世界的医疗技术来看，基本上是不治之症了。】 【你活不了几年了，幻想种之所以叫幻想种，就只存在于人们的幻想当中，皇帝顷帝国之力，耗费巨资，也没寻到一鳞半爪踪迹。】 【你们沈家祖坟冒烟捕捉到 的这一条，是当世头一条人鱼，也是你唯一的救命稻草。】 所有幻想种中，龙的强大，精灵的美丽，都令人心驰神往。可相比这些，对于有钱有权的权势阶层，最令他们心潮澎湃的，还要当属人鱼。 长生种，那可是长生啊...... 人鱼是大海的宠儿，水中就是她们的天下。沈曦照依靠肉眼，完全捕捉不到她的踪迹。 倒是系统可以靠着检测程序的扫描，给她转播人鱼的方位。 那条漂亮的小人鱼扒着珊瑚，小心藏着暗处，好奇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只要她稍微靠近，就往水里游曳，始终和她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系统唏嘘开口。 【但你的第一个任务，不出意外的话，还是要扒她的鳞片。】 【不是已经拔过了吗？】 【样本数量不够，那一小块鳞片，已经被她们翻来覆去研究遍了，最看重的生物活性成分方面，和普通鱼类没有区别。】 【但她的鱼鳞结构特殊，比现有的大部分金属材料都要坚硬，在力学性能等方面潜力甚佳，或许有开发生物材料方面的价值。】 沈曦照慢慢道： 【也就是说，目前的研究进展，对我的病，没有任何帮助。】 【......对，是这样的。】 然而这次的任务，除了要走剧情外，还给她额外增加了一个获得长生的新条件。 【原剧情里，原主最后没有得到长生吗？】 【她只转化了一半，这个世界的世界线就彻底崩了。别问我为什么，我拿到的剧情也就只有这些。】 行吧。 新世界，系统依然延续了不靠谱的风范。 这小家伙本就怕人，似乎还能感受到沈曦照身上熟悉的气息，让她知道，这是曾经伤害过她的人类，就更不敢靠近了。 但怕归怕，她对她这个非同类，天然带有一股好奇心，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悄悄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从沈曦照进来到现在，还未正面看到过她的模样。 只偶尔瞥见水面荡漾，一抹海藻般顺滑的蓝色长发一闪而过。 小人鱼澄澈的蓝色眸子晶莹剔透，纯真可爱，宛如最纯净的蓝宝石，闪耀着柔和光芒。 系统看着看着，将自己从前保存的表情包甩出来。 【崽，你看，她像不像这个表情包！/猫猫祟祟.jpg】 虚幻的猫猫头怼到沈曦照面前，她下意识抬头。 前方的身影被她的动作吓到，像受惊的小动物，鱼尾一甩，立马潜入水下。 系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如果是在陆地上，是不是就跟受惊的猫一样，直接跳起来了。】 沈曦照看了眼右上角。 【死亡倒计时：30分10秒】 【是要把她引出来，才能开启任务吗？】 【你得靠近 些，这里太大了，任务要靠近到一定距离才能触发。】 沈曦照从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做任务，最大的困难不在任务本身，而是无法成功触发任务。 寥寥无几的生存倒计时不断跳跃，似乎在提醒着她，一种新奇的死法正在准备上线。 【如果生存时间内，无法触发任务，导致任务者没办法通过完成任务，获得生存时长。面对这种情况，任务者还要面临死亡惩罚吗？】 系统沉默了。 它总觉得这个问题再想下去，便会被面前这个擅长抓bug的家伙，又抓到什么漏洞，它指使着她转移位置，悄咪.咪跳过这个话题。 【再往前一些，靠近池子，停停停，动作慢点，稍微大了就会惊到她，她会往后躲，重新拉远距离。】 这一次，沈曦照在澄澈的水中，更清楚地看见这只漂亮完美的造物主杰作。 蓝色的鱼尾宛如流动的蓝色丝绸，在水中自由摆动，流畅而优雅。 鳞片像镶嵌在身体上的蓝宝石，在光线的照射下，呈现出深浅不一的蓝色。 从深邃发黑的深海蓝，再到澄澈剔透的浅水蓝，如同调色盘内的颜色渐变，颜色一层层晕染开来，闪烁着迷人光泽。 鱼尾轻巧一甩，优雅的深海精灵悄然隐没在水中。 【——滴 触发任务。】 【当前场景关键道具随机抽取：［糖果］ 请任务者根据关键道具，发挥想象力，尽快推进任务内容，任务过程中不可OOC。】 【任务内容：拔取人鱼鳞片】 【任务道具：糖果】 【任务奖励：生存时间+12h，随机永久buff（仅限本世界使用）】 就算沈曦照早知道任务无厘头，看到这次的道具，也不由哽住了。 【糖果？】 这间特殊的房间里，除了池子就是水，沈曦照的裙子也不可能有口袋。 【......你总不至于这么离谱，让我跳水里捞吧？】 系统看着自己的检测结果，沉吟两秒，只觉得熟悉的心虚感，又在它数据流里闪动。 【那个糖......在人鱼手里。】 沈曦照看向宽阔的水池。 系统一并望过去。 水池很大，一眼望不到边际。 沈曦照缓缓说。 【你是说，要我在这么大的地方，在半小时之内，将鱼抓住，把她手里的糖夺过来，再想办法，用糖把她的鳞片黏下来？】 这几个条件，一个比一个离谱。 并且这些行为，听起来像坏孩子欺负小孩一样恶劣。 系统这样想着，口上却说。 【小人鱼现在还在发.情期，对歌声很敏.感，你可以唱歌引.诱她过来。】 听起来就很不靠谱。 系统似乎觉察到了她的怀疑。 【传说中，人鱼发. 情期时，会用歌声吸引同类靠近，但人鱼的歌声蕴含着独特魔力，有蛊惑人心的功效。】 【这是人鱼第一次发.情，上次凌千秋想观察幻想种发.情期各项激素变化，研究她歌声的效果和原理。】 【原主却等不及，非要强行进入，差点被声音引去，淹死在水里。】 这是有事实依据的举措。 可不是它在糊弄。 沈曦照望着平静的海面，顺口问。 【然后呢？】 【原主自觉失了颜面，直接将调控系统的温度调到最高，要不是凌千秋拦得及时，珍贵的幻想种差点成了一条烤鱼。】 ......行吧。 怪不得这么怕她。 唱歌的话...... 沈曦照下意识哼起，上个世界宋清唱给她的摇篮曲，旋律刚起一段，就瞥见水浪悄然分开，一抹蓝色在水面逐渐晕染。 人鱼浮出水面。 沈曦照第一次看见这条小人鱼的模样。 她的面容是与人类并无太大区别，只是漂亮得过分了，秾丽明艳，却毫无攻击性。 耳后的耳鳍微微翕动，尖尖软软，宛若精灵的尖耳，非人感之下充斥着梦幻的美。 她不自觉压低声音，轻柔问：“你会说话吗？” 似乎没从她的身上感受到威胁性，人鱼紧绷的姿态稍微放松了些。 明明之前刚被她伤害过，残忍拔去鳞片，这无辜的小家伙却半点不记仇。 她歪头看她，看了片刻，对她笑起来，笑容明媚灿烂，慢慢朝她伸手。 那双澄澈的眼眸清澈见底，好奇望着她的模样，还带着点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她的尾巴尖微微翘起，尖尖的鱼鳍微微蜷缩，似乎时刻做好要逃走的准备，但仍坚持，试探着，朝她伸出手来。 像只简单纯粹的小动物。 柔软可爱，不懂伤害为何物。 沈曦照没动，放缓呼吸，任她白到透明的手指轻轻点了下自己，又猛地缩回去。 湿润的水汽触碰到她，很快消散。 人鱼的尾巴在水里欢快转了一圈，歪头看她，神情中最后一丝困惑和戒备就此消失，冲她轻轻啾了一声。 声音有点像海豚的叫声。 光听着就能听出她的开心。 在这个瞬间，沈曦照突然明白了美人鱼的杀伤力。 不说她蛊惑人心的歌声，就单单她梦幻缥缈的绝美容貌，就能轻易俘获水手的心。 这种美惑人心神，如果被利用起来，恐怕杀伤力不输于任何武器的威力。 可惜它的主人无知无觉，纯净、美好、自由，并不能发挥它的作用。 “不会说话吗？” 沈曦照慢慢蹲下身子，摇曳的黑色裙摆随意铺开，宛若地上盛放的一朵黑色花瓣。 她毫不介意地在池边蹲坐下来，垂首看她。 这次，小人鱼虽 然耳尖竖起，紧紧盯着她的动作⑦[(，像只受惊的小动物，却没有立刻躲开。 沈曦照坐好，耐心等了片刻，才又抬手，轻轻朝她的方向递去。 她本意是想向小人鱼表达友善，奈何小人鱼不懂人类的社交礼仪。 她盯着她的空白的手心，沉思片刻，似乎恍然大悟，对她露出纯真笑容。 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颗糖果，小心翼翼放到她的手里。 是任务道具中的糖果。 系统愣住了。 沈曦照也怔住了。 “什么意思？” 见她没动，也不肯吃，小人鱼等了片刻，尾巴轻轻拍了下水面，将糖果又从她手里拿出来。 湿润水汽蔓延开，小人鱼浮出水面更多部.位，努力靠近她，将糖果往她嘴边送。 系统反应过来了：【她以为你是在问她讨要食物？】 它恍恍惚惚，深感不可思议：【而且她居然还给你了！】 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天真善良的鱼？ 以德报怨，以善报恶？ 这条笨鱼，尾巴不疼了吗？ 【死亡倒计时：10分52秒】 沈曦照思考一瞬，微微偏头，避开她的动作。 小人鱼不明所以，努力做出意犹未尽的表情，似乎在向她表达，这个食物非常美味，值得一试。 沈曦照抬手，握住她湿.漉漉的手腕。 手指刚触到，小人鱼倏一下收了回去，整条鱼瞬间没入水下。 沈曦照没动，小人鱼躲开了，这次却没跑远，就沉在她身下的水面里，隔着波纹悄悄看她。 水藻般的蓝发在水中散开，那双清澈的眼睛一瞬不瞬望着她，漂亮夺目，天真纯粹到可爱。 等确定不是伤害，她一点一点，试探性露出水面。 她默不作声地，将糖果重新递到她嘴边。 糖果是很普通的糖果，包裹着透明的塑料包装，不知道小人鱼从哪里弄来的，但看她小心翼翼捏着，生怕捏坏了的模样，就知道她很珍惜这个宝贝。 虽然依恋不舍，她递过来的动作却没有半点犹豫。 澄澈剔透的眸子柔和，这海中的精灵简直单纯地惹人怜爱。 沈曦照撕开包装，想了想，将糖果放在掌心，递到她面前。 人鱼不明所以，歪头看她。 沈曦照将糖果往她唇边送了送。 熟悉的动作，人鱼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凑近糖果，小心翼翼观察片刻，总觉得这个好吃的食物，似乎和刚才不一样了。 外面那层没味道的东西被去掉，缩水了一些，变小了。 但那股好吃的味道更加浓郁。 越靠近就越浓郁。 她张嘴，沈曦照却收回了手。 人鱼闭嘴，茫然看她。 【死亡倒计时：5分32秒】 “交，换，”沈曦照慢慢说，她指了指手心的糖，又指向人鱼的尾巴。 鳞片的形状和纹路十分精细，紧密地排列在人鱼的尾部皮肤上，宛如一层坚固的铠甲，保护她免受伤害。 见人鱼脸色骤然苍白，尾巴悄悄藏到身后，似乎想起自己上次被拔鳞片的疼痛。她没触碰，隔空虚虚点了下。 人鱼蜷起尖尖软软的耳鳍，神色困惑。 沈曦照将糖递给她，又做出捏着鳞片，放回自己掌心的动作。 她神色平静，轻轻重复：“交换。”！ 第 44 章 人鱼尾巴轻轻拍打水面,不知所措。 她的思想简单，无法理解沈曦照复杂的意思。 只有系统在一旁肆意吐槽。 【好家伙，你可真不是人啊。空手套白狼,拿人家好心给你的东西，去换人家的鳞片。】 沈曦照没理会它,冲人鱼比划了下鳞片的形状,又点点她的尾巴。 人鱼不自觉将尾巴继续往身后缩去。 系统说的时候,沈曦照没有任何感觉,但这双澄澈的蓝眸望向她的时候，那份欺负人的感觉倒是生出来了。 “不想换吗？” 沈曦照轻轻叹息，看了眼右上角的死亡倒计时，还剩三分钟。 时间太短了,大部分都用来在拉近距离、触发任务上。 剩下这可怜的几分钟时间，除非将人鱼关进狭小的笼子里,只用她去取鳞片,任务或许可以完成。 但现在，人鱼处在宽阔的水池里,如此天然的优势环境中，她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类,想强行从人鱼手里夺得她的鳞片,简直是痴人说梦。 沈曦照抬手,将糖送到她唇边。 人鱼蓝宝石般纯净的眼睛抬起来，凝视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隐约弄懂了她的意思，若有所思，不再像之前一样急迫地张口。 她没动，像是在思考。 没有直接溜走,但也没有同意的意思。 系统看着这一幕，完全能代入沈曦照此刻的心情。 【这鱼只是单纯了点，又不是傻的，食物咬一口就没了，甜蜜和快乐也是短暂的。但鳞片长在身上，活生生拔下来，那可是实打实要痛很久。】 如果她不想交换的话，还能怎么办呢？ 系统跟着陷入头秃。 三分钟时间，太短了。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沈曦照肯定会第一时间寻求门外守卫的支援，先强行完成任务，将生存时间续上，再谈其他。 沈曦照放轻放缓动作，将糖果贴上她淡红的嘴唇。 小人鱼微微偏头，却没有直接躲开。 这个瞬间，沈曦照感受到自己的指尖从她脸颊边蹭过，微带一些凉意，泛着潮.湿水汽，却没有湿.漉漉的水珠垂落。 柔软的触感带着弹性，一碰就会陷进去。若不是体温偏低，根本感觉不出来她是非人的生物。 【不然的话，只能强行拔了。】 【崽崽，你趁她靠近吃糖，注意力全放在你手掌上的时候，另一只手悄悄绕下去，强行拔一块她的鳞片。】 沈曦照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不成，恐怕这本就怕她的小人鱼，再也不会主动靠近她了。 系统的话还没说完，人鱼不舍地看了眼糖果，冲她轻轻“啾”一声，突然一甩鱼尾，重新没入水中。 她的动作柔和轻盈，入水时几乎没有水花。 但下一刻，浪头朝这边拍打过来，沈曦照隐约听到一声空灵的吟唱，仿佛遵循 水的主人的意志，暴躁的浪花也温驯平复下来。 水花擦着沈曦照的脚边过去，温柔和煦，没有打湿她分毫。 【这......】系统结结巴巴道：【怎么跑了？？】 它急得团团转，【她跑了，任务怎么办？】 【她绝对不可能听见我刚才的话！这个世界，肯定不会出现宋清那样的意外！】 沈曦照没搭腔，看了眼右上角。 【死亡倒计时：0分51秒】 【警告：您当前剩余生存时间不足1分钟，请任务者珍惜生命，尽快完成任务】 【你还是先想一下理由，想想怎么帮我跟主系统申诉吧。】 沈曦照语气平静，慢慢握紧掌心，朝池内倾身看去。 坚硬糖果硌出轻微疼痛。 【我可以因为能力不足，完不成任务死在这些世界里，却不能接受这种可笑的方式。】 糖被掌心的温度暖化了些，晶莹的糖液黏在手心，拉出一些银丝。 沈曦照刚捏住糖果，还没拿起来，一条身影猛然从水中窜出，身形矫捷，几乎在空中闪出淡蓝色的残影。 依然是微凉的触感，软到极致，因为过分纯真无害，不会令人联想到蛇这些生物。 湿润的舌尖轻轻舔过，猫儿一样，人鱼幸福地微微眯眼，缓慢惬意品尝她手心里的美味。 水珠沿着她紧致的下颚滑落。 啪嗒，啪嗒。 浸.湿了沈曦照裙角一小块布料。 人鱼小心扒住她的手腕，将报酬轻柔塞入她手心。 人鱼发出轻快的“啾啾”声。 【——滴】 【人设c指数：0.5】 【人鱼负面情绪值：1】 【任务判定成功，奖励即将发放】 【您当前剩余生存时间不足一日，请任务者专心任务，尽快获得任务奖励】 系统如果有心，这会儿一定已经提到半空，紧跟着又重重坠.落。 它长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刚从过山车上走了一遭，七上八下晕晕乎乎。 【......这小家伙也太皮了叭。】 沈曦照抚摸人鱼柔顺的长发，浅蓝色的头发被水洇湿，可等她浮出水面，头发、皮肤，乃至鳞片上的水汽，很快便消弭于无形。 幻想种的神奇显露无疑。 系统说：【就加了1点负面情绪值，跟宋清一比，小人鱼简直就是天使了。】 沈曦照没说话，垂着眼，安静望着面前的人鱼。 人鱼将糖含在口中，柔软脸颊鼓起来，圆滚滚的球体隐在其中。 她仍捧着她的手，不肯放开。殷.红的舌.尖直白探出，围绕她手心的糖液，专心致志舔了起来。 她完全没有人类的道德观念，根本不觉得这件事是多么私.密、羞.耻的事情。 倘若真有人因此想歪，似乎这人本身，才应该羞愧 反省自己的坏心思。 沈曦照掌心微微发烫，天真纯洁的小人鱼品质越美好，越会让坏人发觉自己那份恶劣。 她没再看下去，手指轻轻戳了下她圆滚滚的脸颊。 “刚刚去拿鳞片了吗？” 小人鱼听不懂，猛地舔了几口，强迫自己抬起脑袋，从美味的食物中抽离出来，对她露出幸福的笑容。 她欢快的“啾啾”着，偶尔又换成长长的“叽叽”声，似乎在向她夸耀食物的味道，或是称赞她的善心。 紧跟着，又迫不及待埋头下去，直到将甜味全部吞吃干净，舌尖还不舍地旋转几圈。 软.舌蹭过她掌心的纹路，连指缝也没放过。 沈曦照柔.嫩的掌心被舔到微微发麻，镀上一层浅淡的红润，软.舌所到之处，留下大片湿.漉漉的水痕。 系统喃喃说：【......我脏了。】 真巧，沈曦照也是这样想的。 无知无觉的人鱼乖巧可爱，尝完了这点边角料，才又去舔舐口中的整颗糖块。 唇无声开合间，圆润的糖块与湿.红的舌搅合在一起，漂亮的唇.瓣也被她自己蒙上一层艳丽的水光。 沈曦照合拢五指，掌心黏黏腻腻的触感，以及人鱼唇舌微凉的舔.舐的感觉，怎么都挥之不去。 【我有个问题......这条人鱼，多大了？】 【人鱼可是长生种，她们的成长期十分漫长。深海中没有岁月，她们存活的年岁，恐怕比你们帝国从建立到灭亡的时间，还要久远。】 沈曦照：那岂不是...... 【但面前这一条岁数没那么久远，她现在刚成年，等度过她的发.情期，就会彻底进入成熟期。】 【按你们人类的年龄算......她出生的时间，也就你们沈家某一代家主，带领沈家声名鹊起的那个时代吧。】 沈曦照在心里默默回想了一下背景，又及时打住自己的思绪。 毕竟是幻想种，非人的生物，本就不能以人类的概念来强行类比。 糖块化开一些，小人鱼幸福眯眼，之前对沈曦照的警惕恐惧完全消失不见。 她凑上来，兴奋围着她的身影，在水面上打转。 她简单的思想似乎更偏近单纯兽类，被她所谓的“交换”带歪了思路。忘了这本就是她的食物，清澈的眼眸欣喜到泛出泪来。 “啾啾” 人鱼叫声欢快，仿佛在表达感谢。 在场神智清醒的一人一统同时陷入沉默，欺负乖孩子的内疚感涌上心头。 太不是人了。 沈曦照捏住鳞片，抬到面前。 【能检测出上面有什么能量吗？】 鳞片冰冰凉凉，手感舒适，与冬城刺骨的寒冷不同，宛若炎炎夏日舒适的冰爽，沁人心脾。 其质地坚硬，正常情况下呈现出浅淡的碧蓝，只要稍微翻转，随着角度变幻，五彩流光一一滑过，漂亮地 像是一件艺术品。 沈曦照将它放到光下，注意到它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纹路，纹路看似杂乱无章，却仿佛蕴着一种奇异的规律。 似乎捎带附加了人鱼蛊惑人心的力量，总让人移不开眼睛。 系统语气遗憾：【不能，这些必须要你以你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以你在这个世界所能调派的力量，来研究、了解其中的奥秘。】 【如果我能直接告诉你答案，那不就是给你开辟了一条作弊的途径吗？】 行吧，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小人鱼又凑过来，湿润的眼眸盯着她的脸，乖巧的模样看得沈曦照心头发软，轻轻摸了下她的脑袋。 小人鱼没躲，似乎在想什么，苦恼的神情配着纯真可爱的模样，看得人心都快化了。 沈曦照巡视了一圈她的鱼尾巴，漂亮的尾巴微微敲打水面，极有规律地活动。 她看到原主上次强行拔下来的地方，圆润的鳞片缺了一块，露出下面淡红的嫩肉。 肉明显是新长出来的，光看那块破损位置的深度，就能隐约感受到她当时所承受的，不譬于活生生剜下一块肉的痛苦。 “鳞片是哪儿来的？” 沈曦照抬起鳞片，又指了指她的尾巴。 她看到了人鱼身上的旧伤，还有小半尾巴支撑着她的身体，被压.在身.下看不到的位置。在沈曦照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看到新伤的痕迹。 她也不觉得这小人鱼会这么傻，是吃货属性，为了一口好吃的食物，宁愿真伤害自己，强行拔下自己的鳞片。 人鱼舔舐糖果的动作停住，不明所以低头，抱住自己的尾巴尖。 更多部.位显露.出来，沈曦照趁此机会，仔细看了一圈，确实没有受伤的痕迹。 “叽叽” 不再是欢快的鸣叫，转为稍显困惑的疑问。 沈曦照举着鳞片，比出隔空在她的尾巴上做对比的动作。 “鳞片，是哪里来的？” 小人鱼又舔了口甜滋滋的食物。 鳞片＝好吃的食物。 给鳞片就会有食物。 她的双眸骤然亮了起来。 沈曦照垂首，望着掌心又多出来的一块鳞片，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有看到，她是从哪拿出来的东西吗？】 系统正在怀疑人生：【没有，我一直盯着。跟魔法似的，好像凭空变出来的一样。】 反正不是伤害自己就行。 想不通就不再想了，沈曦照收好鳞片起身。 人鱼尾巴尖轻轻摇晃，试探性伸.出手来，戳了下她的手腕。 空荡荡的掌心细腻如玉，喉间发出欢快的呼噜声。 【现在的问题是，我要想办法在这种地方，给她搞来一块糖？】 【我觉得不太可行，这儿可是研究所，哪儿有这种哄小孩子的东西......其实你可以把鳞片还回去，反正任务只要 一片就够了。】 虽然事实如此，研究进展受到原剧情的发展约束，不可能因为多出一片鳞片，就能瞬间研究出人鱼长生的秘诀。 让沈曦照在剧情刚开始的阶段，直接拿到通往任务成功的门票。 可既然知道，剧情允许出现一定范围内的偏差，沈曦照自然想多为自己增添一些筹码。 “能多一点也好。” 沈家的小主人，在自家的地盘上，想要什么样的东西要不到？ 别说一颗小小的糖，就算小人鱼想吃龙肉，只要她答应给予她长生，帮助她完成任务，沈曦照也不是不能考虑，让沈家的舰队强行炸出所谓龙岛的位置。 她站起身来，距离远了些，小人鱼仰头看她，一直没等到她给糖的动作，困惑蜷起尾巴，思索两秒，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急促“啾”了两声，要去抓沈曦照的衣角。 沈曦照微微垂首，想安抚一下她的慌乱。 她刚弯腰，那小人鱼尾巴一甩，灵活从水中跃出，漂亮的尾巴在空中划出优美弧线，晶莹的鳞片反射出点点蓝光。 沈曦照后颈一紧，人鱼搂住她的脖颈，柔顺凑上来。 湿润的气息靠近，带着潮湿水汽，洁白的牙齿咬住化了小半的糖果，送了过来。 嫩.红的舌头色泽艳丽，覆盖着一层晶莹糖液。被暖化的糖果含在其中，亮晶晶的，显得格外莹润。 几乎瞬间，沈曦照明白了她的意思。 人鱼给出鳞片，得到糖果。 人鱼给出鳞片，没有得到糖果。 人鱼以为她身上没有了糖果，便要将自己仅有的、认为美味的食物再分享给她。 天真可爱的小人鱼。 善良到令人啼笑皆非。 沈曦照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免得她支撑不住摔倒下去。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唇，指节抵住她的糖，重新给她送回去。 “谢谢你，这是你的糖，你吃吧。” 人鱼娇娇弱弱，短暂支撑一下她的力道，沈曦照还是有的。 腰是纤细的腰肢，与正常人类没有什么不同。但从腰部往下，漂亮的蓝色鳞片由浅到深，颜色渐变转换，一直蔓延至鱼尾，成了深海的蓝黑色。 鳞片质地坚硬，摸上去的手感光滑细腻，宛如上好的丝绸，并不硌人。 很奇怪，分明是鳞片，单独的鳞片拿在手上时，就是漂亮坚硬的鱼鳞，当它们留在人鱼的尾巴上时，一时又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手感柔软，仿佛肌肤般顺滑。 随着她的呼吸，鳞片上绚烂的光芒微微变换，跟随呼吸的频率，色泽强弱转化。 神奇的幻想种。 “啾啾” 人鱼蓝眸一片柔和，看她的眼神像是真挚的感谢。 她仰首，将糖果重新吃下，然后凑近她，唇齿间还带着甜腻腻的蜜糖味道，轻轻的、像和同类玩闹撒娇般，咬了下她的唇。 感 谢她愿意将这么好吃的食物让给自己。 人鱼落回水中。她仍没忘记控制着水花。 避免打湿这个奇怪的、没有控水能力的脆弱的异类。 沈曦照无意识后退半步，指节轻抵住唇，微凉的触感尚未散去，轻地像是一缕随浪花拂过的海风。 海的气息混合甜腻的糖液，糅杂出另一种勾人心魄的美味。 她凝视着这抹蔚蓝的身影离开。 鱼尾灵活摆动，优雅梦幻又神秘。每一个波纹都像是人鱼的语言，低语着深海的旋律。 她在深海中自由游弋，大海的宠儿，正在肆意享受那份无拘无束的美好与自由。 系统不知道是嫉是妒：【这条笨鱼，怎么这么傻啊。】 被它这个任务者，三言两语糊弄地找不着天南地北了都。 沈曦照选择性无视了它的话。 【好了......我先将鳞片送出去，再把欠她的糖还给她。】 她按开大门，踏出去，一眼看见门口除了原本的守卫外，多了一队浑身被黑色外骨骼包裹的精锐士兵。 领头人是这队士兵中，唯一一个没有覆盖面部盔甲的人。 “小主人，人鱼好玩嘛~” 她那头灿烂的金发熠熠生辉，碧绿的眼眸宛若森海松涛，随意撩了下卷曲的头发，妩媚风情动人至极。 是沈家派来贴身保护她的护卫首领，忠心耿耿、原剧情中为保护她惨死的露易丝。 “人鱼纯真可爱，幻想种的梦幻能力，本就是独属于她们的魅力。” 沈曦照没有过多阐述，转而问：“发现什么了？” 露易丝将战术头盔扔给身后的下属，提起武器。 沉重的重武器在她手里如臂指使，轻松至极，即便有外骨骼的帮助，也能看出这女人绝不像她的外表般柔弱。 美丽到艳丽，也有与之匹配的从容强大，宛如一朵美.艳招摇的食人花。 猩红舌尖探出来一些，露易丝缓缓笑了。 “我的小主人，不出您所料，我跟研究所护卫首领仔细查探了岛内情况，果然发现了小虫子爬过的痕迹。” 沈家的领地浩瀚辽阔，领地边缘，还囊括了阿瑞斯海域，和忒提丝海域的部分区域。 而深海能量研究所，就隐藏在阿瑞斯海域边缘，一座荒无人烟的偏僻小岛上。 这座岛地貌特殊，雨林资源丰富，养育出不少凶悍的野兽。周围一片海域，更是生存着成群的吃人海兽。 当地没有人迹，排除掉原住民生活痕迹的可能性。 在周围环境如此恶劣的情况下，不可能有普通人通过重重凶险，绕过沈家在岛屿周围布下的多重防御，悄无声息活着登岛。 “我们豢养的追踪犬，嗅到外来人的鲜血痕迹，顺着气息一路追逐，最终在一片沼泽地里失去了目标方向。” “那个受伤的入.侵者、或者一群入.侵者，一路掩藏踪迹的手段老练，不 像是会轻易折在沼泽地里的模样。” 露易丝抬眼，眸中压抑着嗜血的兴奋★_[(，她抬起枪口，看向沈曦照身后房间的玻璃。 从沈曦照转身之后，小人鱼重新隐没在水池内，没有半点继续露面的兴趣。 “小主人，我怀疑，他们就是冲着幻想种来的。” 凌千秋不知何时也来了。 她还是那一身装扮，袖口的血迹、奇怪的粉末越来越多，根本没空擦拭。 她紧紧皱眉，心不在焉，惦记着自己未完成的实验，根本无心来听两人的对话。 “我已经派人检测沼泽内部的情况，如果确有尸体，再根据尸体留下的信息继续往下追查。但按血腥味的浓厚程度猜想，不大可能是致命伤。” “如果没有，那入.侵者现在已经暂时摆脱我们的追捕，敌在暗我在明，最近一段时间，研究所的防御要再上升两个级别。” 露易丝垂首，收敛兴奋，温驯建议。 “小主人，必要时，我建议撤回我们的远洋巡舰军团，相助防御。” 凌千秋听到这儿，抱着手臂，不冷不热道。 “以不动应万变是最好的方式，我们消息封锁得严密，他们只可能有所猜想，并不会百分百确定幻想种存在的可能性。” “不然这次来的就不是小股力量，而是直接将我们整座岛都围起来。” 她转向沈曦照，语气冷漠。 “谁知道他们现在的举动，是不是就是想要一个打草惊蛇的效果？” “一旦我们的动作过大，他们甚至不需要找到证据，便能肯定自己的猜测。” 沈曦照安静听着她们的争论，视线落在人鱼的池面上，并不出声。 露易丝轻轻颔首，“凌主任，我明白您的顾虑，但小主人的安危，远比幻想种重要，这两者没有可比性。” 她的视线在研究员身上一掠而过，望向沈曦照。 “研究所这边，您不必担心，小主人，当务之急，我先送您离开这里。” “您的近卫军团暂时无法抵达，现在身边就我们这些人，实在谈不上绝对安全。” “人鱼在这儿，我要留一段时间，盯着研究进展。” 沈曦照说，“你先查探情况，别有太大动静。等查明入.侵者所属势力，再做进一步安排。” 气氛沉寂一瞬。 凌千秋恍然回神，直起身子，变了脸色：“您要留下......还要留一段时间？” 她也是沈家花大力气请过来的研究天才，在深海能量研究所内话语权分量极重，无人胆敢违逆。 可沈曦照一来，她这个研究所默认的无冕之王上头，突然多了个霸王，还是完全掌握话语权、一声令下，连她都能分分钟撵走的人。 凌千秋只觉头痛欲裂。 露易丝抬起的枪口向下，她不问原由，听沈曦照下定决心，也不再劝，干脆执行她的指令。 “那我跟研究所守 卫进行工作交接，全盘接手防御工作。令各军团提高警惕，随时待命，再从本部调来一股精锐力量，协助防守。” 凌千秋试图说服她回心转意： ?想看秦朝雾写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 44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当前形势不明，暗地里可能一直有人在注意着这里，我们不宜有太大动作。这样一来，这边并不安全，您还是先回去吧。” 露易丝朝她颔首，露出灿烂微笑，看起来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含.着一股跃跃欲试的战意。 “小主人给予我信任，就是相信我的能力。您也不用担心。您是研究人员，我是战士，您安心做您的研究，我们各司其职。” 她随意抬起武器，那庞大的武器在她手中，宛若小孩子举着的塑料玩具。 “请您相信我们战士的素养，我们一定会拿性命，来保护诸位的人身安全。” 本就寡言的研究人员怒目而视，被她怼的说不出话来。 这些都是注定要发生的剧情，沈曦照心中有数，没再这上面多做纠结，隔着玻璃窗，她注意到小人鱼扒着池边，悄悄探出头来。 正事谈完，她就转了话题，对凌千秋说：“对了，去帮我找点糖果过来。” 话一出，在场诸人皆陷入沉默。 “糖果？” 搞研究的，最怕外行指点内行。偏这位还是她必须要捧着的大人物，一句话就能决定她的研究资金和未来资源。 凌千秋有点压不住脾气，总觉得这位娇贵的小公主心血来潮惯了，做什么事都想一出是一出。 偏她们这些人无法推卸，只能尽可能满足她的需要。 她擦着自己袖口，磨了磨牙，尽量平和问：“您拿来哄小孩子吗？” 怎么不是呢？ 这个形容还挺贴切。 里面的小人鱼似乎注意到沈曦照的注视，趴着池台，尾巴欢快摇晃。 “啾啾” 沈曦照抬手，凌千秋接过她递来的鳞片，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完全被哽住了。 她看看鳞片，看看沈曦照，又去看人鱼，一时间心情复杂。 “你那样对她，她居然还挺喜欢你......我们的人，可是连想见她一眼都难。” 露易丝亲亲热热揽住她的肩：“那当然，也不看我们小主人是谁，你们怎么能和我们小主人比？” 语气亲近，但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凌千秋被她强行翻转过去：“快去给我们小主人收集糖果。” 凌千秋走了，小人鱼还在专注看她，一瞬不瞬，剔透的眸子熠熠生辉，纯净漂亮。 她握着双手，虔诚举到胸.前。 鱼尾轻甩，水波荡漾，波纹一圈圈散开。 将海的精灵的吟唱一并送来。 声线空灵悦耳，宛若九天之外的天籁之音。 沈曦照一怔。 她突然想起系统的介绍，心情微妙。 【人鱼歌唱......是在求.偶吗？】！ 第 45 章 系统：...... 【崽啊,你知道研究所，是怎么投喂人鱼的吗？】 它答非所问，问的问题还风牛马不相及。沈曦照回想了一下原主的记忆。 原主关心研究进展,会主动帮忙进行取样之类的工作，可喂食这种琐碎的小事,自然用不着她出手。 人鱼吃什么？ 她的目光扫过宽阔的房间：【把鱼投进水池？】 水池里那些鱼群,难道不是人鱼的储备粮吗？ 系统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却无法明确表达自己的意思，只好默默转移话题。 【那什么，原剧情里，倒是发现了其他幻想种的痕迹,但直到剧情末尾，各方势力也没有将除她之外的幻想种收入囊中。】 【所以,至少短时间内,你是没办法......给她找来一条能配.种的人鱼。】 人鱼的吟唱还在继续，早在人鱼张口时,凌千秋便如临大敌，第一时间开启了房间内的声音过滤模式。 周围守卫浑身紧绷,无声握紧枪口,无数双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人鱼的举动。 【人鱼毕竟是存在传说里的生物，这个世界的人对她的了解，仅限于那些似真似假的传说。】 【关于人鱼的一切，基本都是未知的状态，需要一步步试探摸索。人鱼歌声的魔力，还是你以身试法,为大家试出来的。】 上次人鱼突然吟唱，众人猝不及防，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中了招。 无论弱不禁风的研究员，抑或骁勇善战的战士，皆被人鱼的歌声蛊.惑，着了魔一般，疯狂往她身旁涌去。 若不是人鱼被落水声惊吓到，很快停止吟唱，恐怕当时在场诸人，全都得淹死在水里。 人类脆弱的凡躯肉.体，在人鱼仿若造物主亲手赐予的神奇能力前，毫无抵抗之力。 研究所紧急召开会议，在人鱼居住地加装新型隔音材料，将人鱼的歌声封闭其中。 唯一庆幸的是，人鱼无法脱离水生活，小人鱼心智单纯，更不会纯熟使用自己的能力。 否则，任研究所的防御有多完善，在她这等堪称逆天的能力面前，绝对无法将她囚禁。 沈曦照的视线落在小人鱼身上，似乎有些怔然，低低问。 【......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一个世界的相处下来，系统对她的了解不说多，起码的性格了解还是有的。一听她的语气，瞬间提起警惕。 【你别作死，就算你想实验一下，也不要现在就来。不管怎么说，也得等到你和人鱼熟悉起来。】 【如果你被歌声迷惑，往水里跳的时候，至少她愿意伸手捞你一把，有了这层保命退路，再来尝试吧。】 这个问题暂时无解，沈曦照按耐下好奇心，将关注点转移到另一个方向上。 【她的成熟期还没来，怎么发.情期先到了？】 发.情期会导致动物的 生理状态发生变化，影响其生物学表现。 为安全性、实验数据准确性等着想，更进一步的详细研究，只能静待人鱼的发.情期结束。 ?想看秦朝雾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吗?请记住[]的域名[( 人鱼本身攻击性不高，但有人鱼歌声这个大杀.器在，谁也说不准，下次还会不会这么好运，没有人员伤亡。 凌千秋等人目前的精力，除了人鱼鳞片结构的研究外，主要放在人鱼歌声干扰屏蔽措施、乃至防护装备外。 【发.情期是她趋于成熟的标志，不代表她就一定到达了成熟期。】 【人鱼的成熟期需要经过数次蜕变，在这个过程中，她的能力会得到进一步强化，也会更加纯熟地掌握自己所拥有的力量。】 【现在的她，相对于人类来说，宛若新生儿，可再过一段时间，就不一定了。】 这些都是剧情后期的事情，如果任务者做任务的进展顺利，甚至达不到那个时间段，她们就能结束这个世界。 系统一掠而过，没有多言。 但距离人鱼上次发.情没过几天，研究进展再度停滞，原主心急如焚，听说这个消息，便从家里匆匆赶来。 她心口憋闷，上次吃了小亏，听说现在依旧没有成果，只以为凌千秋等人百般推诿，一气之下，便动了再次强取鳞片的心思。 其他研究员知道幻想种的重要性，人鱼身上系着沈曦照的命，对其小心翼翼，生怕她惊吓应激，谁都不敢强来。 但沈家小主人面对她的鱼，自然没有这份顾虑。 凌千秋那边，针对人鱼歌声的频率范围、声波强度，针对性研制出了干扰设备。 新研制的设备并不完善，仅仅是半成品，效果尚未得到进一步验证，可能会对人鱼本身造成永久性伤害。 非必要时刻，凌千秋舍不得如此对待她宝贵的实验体。 可为了沈曦照的安全着想，她不得不将定向发射器交出，由守卫们控制。 所幸人鱼沉寂了几日，虽然再次歌唱，沈曦照那时已经出来，并未受到影响。 糖果很快找来，研究所日常提供的食物中，不包括这些小东西，都是研究员们自己带来解闷的食物。 各式各样的糖果形状各异，不同的口味装满了临死找来的小盒子，除了糖果，间或掺杂了一些巧克力。 “歌声停止了，但按照规律，今日或许还有第二次，您快去快回，别停留太久。” 沈曦照接过盒子，冲她颔首，“谢谢您。” 她再度进入房间，房门合拢，凌千秋心情复杂，望向身侧的金发女人：“你也不拦着？” “拦什么？” 露易丝环着双臂，金发女人容貌艳丽，冷硬的黑色作战服、狰狞的外骨骼将她的身体包裹在内，增添了几分独特的危险气质。 那双深邃的绿色眼睛慵懒从容，始终盯着自己的小主人，缓缓笑了。 “我们这些粗人头脑简单，可不像你们研究员一样秀气。” “若不是怕出现意 外，不方便你们进行研究，我们送来的，恐怕就是大卸八块的人鱼尸体。” 长生种又如何？ 在重武器和绝对的火力压制面前，就算神明来了，也得饮恨当场。 为了抓到这条人鱼，连抽干忒提丝海域这样的疯狂想法，都有人一本正经提出，甚至全票通过审核，列入备选计划。 只要能帮助她们的小主人，找到续命办法，她们这帮战.争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轻描淡写说：“如果活着的幻想种危险性太大，死了的人鱼，也同样是好人鱼。” 毕竟，在无数传说中，人类想要获得长生的办法，可是...... ——吃了人鱼肉啊。 ......如果真到万不得已那步。 凌千秋同样转开视线。 研究员扒着玻璃，冰冷目光注视人鱼时，冷意全盘收敛。她痴迷望着人鱼，眼神温柔到犹如在看自己的情.人。 隔着坚硬的玻璃，凌千秋手指缓缓扫过她矫捷的身躯。人鱼流畅的弧线宛若造物主的杰作，处处透着完美。 眼神是如出一辙的狂热。 绝佳的实验材料就在眼前，身为一个研究员，谁不垂.涎幻想种？ 她只是一直按捺着自己的渴.望，极力压制着内心的冲动。 生怕世间仅有的珍贵的材料，在自己手中遭到损失。 只要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凌千秋的心都在滴血。 无论人鱼的构造、歌喉，能量体系，每一样，都让她深深为之着迷。 恨不得立刻将其解剖，将她完完整整、从外到内，一寸寸进行检验。 人鱼全然不知外面人的邪恶想法，听到动静，又小心缩回水中，在珊瑚后露出澄澈的眼眸，安静注视着沈曦照靠近。 沈曦照将盒子打开，放在池边，冲她招手。 鱼尾在水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她悄然游来，好奇看向她手边的小盒子。 “叽叽——” 仿佛在表示疑问。 巧克力这种东西，鱼可以吃吗？ 沈曦照剥着糖果的包装，心神有一瞬迷惑。 但这家伙，都是幻想种了，按理说，吃点人类的食物，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她心里想着有的没的，手上的动作没停，很快剥好糖果，放在掌心。 “吃吧。” 人鱼尖尖的耳鳍竖起，一眨不眨望着她的动作，轻轻嗅闻，神色警觉。 像一只突然见到陌生事物的猫儿，带着惊慌，又压制不住自己旺盛的好奇心。 她抬起手指，小心拨了一下糖果。 圆润的糖果被她力道带动，在沈曦照掌心骨碌碌滚了一圈。 沈曦照想了想，放慢动作，张嘴，将糖送进自己口中。 又重新剥了一颗，送到她面前。 这次，小人鱼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虽然眼前的东西味道陌 生，但跟她之前尝过的美味食物形状相似，也是能吃的好吃的食物。 她就着沈曦照的手掌，啊呜一口将糖果含进口中。 唇湿润，连同软.舌擦过掌心，人鱼下意识继续伸舌去舔，延续之前吃糖时的动作。 沈曦照先一步收手，让她舔了个空。 “啾啾——” 人鱼茫然抬眼，神色困惑。 沈曦照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解释，沉默一秒，轻轻推了下盒子。 糖果相互碰撞。 “里面还有很多，不缺这一口。” 她又拿起一颗，放在人鱼面前，轻轻晃了晃，人鱼的目光被糖吸引，扒拉着池台，随着她摇晃的动作，视线追着糖果晃动。 她下意识张口，等待投喂，沈曦照却没有直接递给她。 她当着人鱼的面，在她的注视下，一点点撕去糖果外面的包装纸。 人鱼腮帮子鼓起，舍不得咬。 她知道，只要用牙齿咬碎这种食物，食物很快就会消失在嘴里。任她如何寻找，对着水面一遍遍翻查，都再也找不到美味的踪迹。 这颗糖递来，人鱼另一边脸颊也鼓起小小的球形。 等沈曦照第三次拿起一颗糖果，在她面前重复先剥掉糖纸、再送进口中的动作，人鱼晃荡的尾巴尖就停住了，若有所思。 嘴里满地快要塞不下了，人鱼这次将糖果放在了中间。 沈曦照将一颗带包装的完整糖果，塞进她手中。 人鱼捏着糖果，先是下意识想往嘴里送，被沈曦照抓住手腕，动作不由停住。 她想了想，艰难回忆着她刚才的动作。 抬起另一只手，笨拙地扯起糖纸。 小人鱼看着娇娇弱弱，力气却并不小。 糖是剥开了，坚硬的糖球同样化为齑粉。 空气一时寂静。 沈曦照目光凝固在白色的糖果粉末上。 沉默两秒，慢慢收回握着她手腕的手。 系统小声说：【就这个力气......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她亲你那一下，要不是她认真收力了，怕是能直接把你的脑壳咬掉。】 沈曦照仔细端详着人鱼娇弱的模样，从纤细地仿佛一碰就折手腕，再到柔韧的腰肢。 良久，才说：【......这真的一点也不科学。】 但在一个不科学的世界里，遇到一个更不科学的幻想种。 面对这种只存在于传说里的生物，提什么科学不科学的，似乎本身就不科学。 人鱼学着她的样子，将包装放在池边。 粉末顺着指缝飘扬洒落，她再一低头，手心空空如也。 人鱼困惑地蜷起尾巴，不敢相信食物怎么突然消失了，她捧着手掌，翻来覆去扒拉个遍，怎么也找不到那颗圆滚滚的好吃的食物。 “啾——啾啾啾？” 她看完手掌正面，又去看侧面，连手臂都扒拉了一 遍，又垂首去看海面，困惑疑问的表情，几乎要化为实质性的问号。 眼见她盯着水面，似乎以为糖果掉进水里，要往水下去找，沈曦照重新拿起一颗，轻轻递给她。 她没忍住提醒一声：“动作得轻点。” 显然人鱼听不懂。 她重新高兴起来，小心翼翼接过。 这次沈曦照更注意，每当她用力过度，看到坚硬的糖球上有裂痕时，就会轻轻拍一下她的手腕。 如此重复几次，人鱼也逐渐反应过来，表情从一开始的茫然，过度到恍然。 包装散开，糖球裂成无数小块。 依然不是完整的球形，却比第一次的粉末形态好上太多了。 人鱼尾巴拍打了下水面，看着面前的食物的形状，凑近嗅闻了闻，又看盒子里的其他糖果，神色重归茫然。 似乎......形状不太一样？ 但味道还是一样的。 沈曦照继续递给她。 人鱼不再去想，灵活将碎糖塞进口中，将这项活动当成一场好玩的游戏。 有同伴耐心陪她玩耍，还有美味的东西做奖励，多快乐呀！ 等人鱼慢慢掌握了力度，沈曦照又换了其他形状的糖果，继而换成质地不同、包装不同的巧克力。 人鱼起初并不能把握其中差异，磕磕绊绊，等剥得多了，就慢慢掌握了其中技巧。 她学会先用手，大致感受一下糖果的硬度，再以最轻微的力道，试探性去挑开那层不好吃的纸。 一点点增加力度，直到将其扯掉，露出其下真正美味的食物。 “啾啾~” 等剥出第一个完整的糖果，人鱼开始兴奋转圈。 尾巴欢快拍打水面，溅起大片水花。 沈曦照拄着下巴，眼神柔和，紧跟着，就看到人鱼献宝般，将糖果小心翼翼送到她唇边。 人鱼笑容灿烂，那双蓝色眸子荡着轻柔水波，眼睛弯成月牙，是肉眼可见的开心兴奋。 “啾啾~” 沈曦照侧首，将这颗糖果吃下。 人鱼仰首，柔软的触感随之印在她颊侧，甜腻的香味氤氲散开，人鱼小心翼翼，吻她的动作比上一次更轻更软。 似乎在刚才的过程中得到教训，生怕伤害到这个脆弱的人类。 沈曦照怔了两秒，人鱼松开她，又快乐鸣叫起来。 她抬手，轻轻揉了下她的脑袋。 系统：【啧。】 狗粮要吃，鱼粮也要吃。 真是苦死它了。 嘴里的糖果吃了又吃，塞得满满当当，人鱼玩得不亦乐乎。 沈曦照挑出形状太过复杂的部分，将盒子内的东西大致整理了一下，给她演示了一下盒子的用法。 这个理解起来，可比撕糖纸复杂多了。 人鱼一动不动看着，眼神清澈单纯。 【我有点担心......这条 笨鱼，不会以为盒子也是能吃的吧？】 但她要怎样让一条鱼理解，食物和工具的区别？ 沈曦照话还没说完，人鱼接过盒子，好奇打量了一圈。 她先是晃了晃，再将盒子翻面，各个部分都看了一遍。 那眼神......以沈曦照的理解，分明和看糖果的眼神一样。 她还没来及制止，人鱼紧跟着将盒子送到嘴边，一口咬了上去。 牙啃弯了铁盒，看她轻松的模样，似乎跟拆糖纸一样，只是试探性用了些力气。 即便如此，咬住的铁盒部.位周围，整个扭曲变形，可想而知，人鱼的咬合力有多强。 不好吃。 人鱼呸呸吐着铁屑，尾巴蜷了起来，眼神再送过来，含着一分莫名的疑惑和委屈。 沈曦照：......行吧。 知道这东西不能吃就行。 委屈什么？她又没吞了她的糖。 她在她面前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糖果，想了想，干脆不要盒子了，将糖果倒出来，摆在水池边缘。 人鱼立刻忘了硌牙的难受，开心起来，欢快在糖果堆里打转。 “啾啾~” 沈曦照起身，俯首看她，柔声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人鱼闻声抬头，见她往外走，明白她要离开了，顺着水池边缘追赶她的脚步。 水浪翻转，沈曦照在哗啦的声响中回身看她。 人鱼眸中泛出不舍地泪光，手轻轻捂着胸口，几声急促的“叽叽”过后，她磕磕绊绊发出一个音节：“m、ming......” 沈曦照弯腰看她，问系统。 【人鱼可以学会人类的语言吗？】 系统陷入沉思：【应该是可以的吧？只是在原剧情里......】 没人会去在意一个实验体的想法。 自然不会有人关注到跨物种的沟通问题。 人鱼努力摊开手掌，将所有糖果都递给她，眼眶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 欢快的叫声转换成稍显低落的“叽叽”声。 明明很喜欢，怎么吃都吃不腻，这会儿却一个也不肯留，以为这样，就能换她不要离开吗？ 沈曦照按住的手，帮她将掌心合拢，握住她的糖果。 她慢慢道。 “明天，我教你说话好不好？” 语言沟通不顺畅，可安抚的柔和情绪，即使跨了物种，人鱼也能感觉出来一些。 她的急切逐渐降低了些，湿润眸子可怜地看着她，鱼尾在水中浮沉。 沈曦照轻轻摸了下她的脑袋。 “我还会来看你的。” 人鱼委屈垂眼，发出一声很小很小的：“啾” 这次沈曦照再起身时，她便不再追赶了。 她走到门口，仍能看到那抹小小的蔚蓝隐在水中，安静注视着她的人影。 房门关上，过了 片刻，水浪才轻微翻滚。 人鱼消失不见，水面重新恢复宁静。 沈曦照收回目光：“我有点累了，带我去休息吧。” 既然确定她要留下，各种安排紧锣密鼓布置下去，她的生物信息，被认证为研究所最高权限，房间也安排好了。 凌千秋先一步赶回去做实验，幻想种目前暂时搁置，她手头还有不少项目，其中灯塔水母分化转移的相关实验，同样是重中之重。 目前似乎稍微有了些头绪，忙得团团转。 露易丝带着她熟悉道路，顺便给她简单介绍了下研究所的格局。 整个研究所分为五层，地上三层和地下两层。 毕竟是岛屿，没有向下挖更深的地质条件，关押人鱼的S区，便在防御最森严的地下二层深处。 研究人员在项目期间，不得私自离岛。 每层都设置有实验体安置区、核心实验区及住宿区，研究人员负责不同项目，不得离开所属区域。 实验区和住宿区之间，隔着数道危险缓冲区，和无数隐秘的逃生通道。 因为某些实验体的危险性，必要时可强制开启自毁装置，为研究人员争取救援时间。 露易丝将完整的图纸发到她腕间的光脑上，又留人在她门口守卫，继续去安置防御事宜。 研究所的住宿情况，自然不会好到哪儿去，只提供最基本的条件，空间宽敞，其他的就没有了。 换原主来，或许还要挑挑问题，发泄不满，沈曦照忙了半天，已经困了，没有这份精力。 她洗漱完躺进床上，刚阖眼，突然听到一声系统提示音。 【奖励正在抽取中】 【随机永久buff抽取成功：梦游症】 沈曦照：？ 【永久buff（仅限本世界使用）：梦游症。 你是梦境旅人。 你在现实和梦境的边缘游荡。 你感受到深海的召唤。 你举步踏进海之心内。 你在梦幻的蓝中取得心灵宁静。】 【注：夜晚降临时随机触发，触发条件随机，作用时间随机】 【奖励已发放】 沈曦照：...... 系统憋了很久，憋出一句： 【晚上有助眠运动的话，可能会对你的睡眠质量，对你身体素质的提升有所帮助。】 【所以这个......它大概、可能、也许，会有那么一点点没用的用处？】 沈曦照面无表情，甚至听得想笑。 【它看起来，很像是在诅咒我梦游的时候，被淹死在深海内。】 系统心虚嗫嚅：【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叭？】 这话说的，它自己都七上.八下的。 但具体什么意思，它哼哧半天，完全编不下去，根本无法给出一个温和点的解释。 【下次，如果是debu ff，就请直说。】 沈曦照语气温和，【我知道我是非酋，不用再套一层所谓的奖励buff外衣，行惩罚debuff之责。】 卍秦朝雾提醒您《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她拉好被子，淡淡道。 【直说就好，我受得住。】 系统语塞，被哽得说不出话来。 这什么破程序！给的都是什么垃圾！ 简介说明都是什么鬼东西！ 谜语程序都该杀！ 杀杀杀！ 面对系统的不靠谱程度，沈曦照已经心如止水，懒得吐槽了。 她闭上眼，安详进入梦乡。 半夜。 万籁俱寂。 沈曦照突然翻身，穿衣起身。 系统正在欢快看剧，眼神扫过，蓦然发现周围环境改变，它的任务者已经走出房门。 系统一愣：【崽，大半夜的，你干嘛呀？】 沈曦照没搭理它，关好房门，自顾自向前走。 门口守卫回身，也怔住了，面面相觑一番，赶忙跟上：“小主人，您要去哪儿？” 这个时间点，更阑人静，研究员们已经进入梦乡。 冷白的墙面反射出白光，死寂冷硬，除了轮班值守的守卫外，路上空无一人。 沈曦照身上只穿着简单的睡袍。 她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他们，冲两人颔首。表现正常，吐字清晰，只是眼神稍有些涣散。 “我去看我的鱼。” 守卫没觉察到异常，更不会质疑她的指令，闻言应是，主动为她开路。 关押人鱼的房门打开。 守卫们自觉留在门口，与门前值守的守卫一同警戒，不再跟随。 深水中的人鱼耳朵竖起，隐约听到动静，悄无声息游到珊瑚后，掩住身形。 人鱼听觉敏锐，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她从中感觉出熟悉的步伐节律。 是她那个脆弱的人类！ 她瞬间高兴起来，从水中探出脑袋。 欢快招呼：“啾啾~” 人鱼上半身刚露出水面，突然被人用力揽住腰肢，随着哗啦水声，整条鱼被抱住水面。 她困惑地蜷缩起尾巴尖尖，窝在人类温暖的怀抱里，完全愣住了。 沈曦照重新感受到睡意，抱着她在水池旁躺下。 手臂环住她的腰，脑袋枕在她的尾巴上。 嗓音含着倦意，“困了，睡觉吧。”！ 第 46 章 枕着的那点力道,对幻想种来说轻如云雾，没有多少分量。 但感觉很奇怪，形容不出来的奇怪。 人鱼被她的人类搂着,表情愈发茫然。 尾巴被压住，尾巴尖倒是可以动,困惑地蜷了起来,轻轻戳了戳人类的后脑。 人类闭目沉睡,没有搭理她。 人鱼想挪动尾巴,又怕控制不住力道，伤害到这个光秃秃的，没有鳞片保护、娇弱脆弱的人类。 她卷着尾巴尖，可怜地思考半晌,也没想出来一个合适的办法。 人类抱她得太快，人鱼刚从水中出来,身上的水滴还未消散,就被她用力搂住。水花四溅，也浸.湿了她的衣服。 人鱼有点担心。 人类的身体没有漂亮的鳞片,也不能单靠自己的力量，就能让自己的皮肤干燥下来。 她能感受到人类的体温在逐渐降低,被水汽蒸发带走了温度。 这样可不行。 人鱼抬手,小心揪住她的衣角。这些日子的观察下来,她逐渐意识到。 人类外面这层皮毛，不是她们本身的皮肤，像寄居蟹的壳，总能变成各种稀奇古怪的模样。 她想帮她把沾湿的皮毛剥下来，但又怕伤到她脆弱的身体， 因为要控制力道,反而用力时更费劲儿。 手指刚扯住她的衣角，笨拙掀起。 人类若有所觉，睫羽颤动，朦胧看了她一眼，按住她不安分的手腕。 “快睡吧，别动。” 人鱼听不懂她的话，却多少能从语气中，感受到她的情绪。 她的手指僵住，搭着她的衣服。手腕上的手用力不重，虚虚按着，她轻轻用力，就能将人类的手连同胳膊轻易扭下。 可不知为何，她就是一动也不敢动。 相对人鱼稍显冰凉的体温来说，人类的掌心太热了。 就好像...... 像她在忒提丝海域边缘戏水时，看到远方荒岛的树林着起一场大火。 浓烈的火焰烧红了半边天，盛着海风，欲燃愈烈，几乎吞没掉整座小岛。 那时她远远看着，皮肤上的水分被蒸发干净，咸涩海风带起轻微龟裂的刺疼，喉咙间感受到强烈渴意。 那股热意，大抵与现在相同吧。 人鱼像被施了定身魔法，整条鱼僵成一座人鱼雕像。 系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痛苦万分，一颗心揪成麻花，小心翼翼唤。 【崽，崽崽？醒醒，快醒醒。】 沈曦照沉在蔚蓝色的梦中，隐约听见它的叫喊，一声接连一声，催魂似的，在她耳边阴魂不散萦绕。 她微微皱眉，抬起人鱼僵硬的手掌，用她的手覆盖住自己耳朵。 【闭嘴，别吵。】 系统捏着嗓子的叫声戛然而止。 过往的惨痛经验告诉它，每当这种时候，不管夜晚发 生了怎样的旖.旎或变故，在它的任务者第一天早上醒来时，可怜悲惨的系统，都会一跃成为最大的受害者。 偏偏每次它都理亏心虚，无法为自己说出半句狡辩。 系统如坐针毡，从上个世界拷贝的狗血电视剧也看不下去了。 它审视着自家任务者略显不耐的表情，又去看满脸茫然，被硬生生从水池里拖出来，被迫当靠枕的可怜人鱼。 竟生出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 人鱼侧躺着，手护着人类的耳朵，被她的脑袋枕在掌心。 手掌下是她的鱼尾，池水已经干了，鱼尾干燥，带着轻微凉意。在水中泡得时间久，隐约夹带一丝海水的清新。 完全没有鱼腥味，香香软软，鳞片宛若上好的丝绸，柔顺光滑。 这些条件组合在一起，鱼尾骤然成为比研究员住宿区寝具更舒服的枕头。 她保持着别扭的姿势，转头认真打量她的人类。 系统说得没错，这只小人鱼正在向成熟期转变，眼前的第一次发.情期，是代表她即将进入成熟期蜕变的征兆。 在熟悉的忒提丝海域，被陌生的超级凶残的超级大鱼（舰队），连续追赶三个月。 尚未进入发.情期的人鱼没有吟唱蛊惑能力，只能依靠自身鳞片的防御力，满心惊慌疯狂逃窜。 好在这是条未成年的幻想种，又处在最弱小的时期。 好在沈家想研究她的能力，以活捉为主要目的，并没有第一时间，用炮火直接覆盖她的活动区域。 在无数的巧合之下，这条珍贵的幻想种，完好无损地成为沈家的战利品。 也将成为沈家的噩梦。 普通的麻醉对人鱼无效，当小人鱼惊慌失措，被迎面射来的巨网捕捉到时。 没等她拼着身体撕裂的痛，从渔网中挣脱而出，超剂量的特质麻醉弹射入她眉心。 在昏昏沉沉的长眠中，被从生长的忒提丝海域，运送到遥远的阿瑞斯海域。 人鱼远离了自己的家乡。 在过量麻醉中迷蒙醒来，一睁眼，就看到面前的人类。 人鱼不自觉蜷紧尾巴，伤口已经长好了，仿佛是心理作用。 偶尔还会让她感觉到，手指强行插.入鳞片缝隙时，活生生揭下一块肉般的尖锐疼痛。 虽然当时她的人类情绪激动，强行拔掉她的鳞片，让她很痛。 但小人鱼对她有种特殊的雏鸟情结，她怕她，恐惧她，却又控制不住想靠近她。 小人鱼俯身，轻轻嗅闻她的额头，湿.漉漉的鼻头从眼睛一直嗅闻到唇。 是甜甜的气息，是她浮在暖洋洋的海面上，慵懒晒太阳时，充斥在她鼻尖的旭日的味道。 正如烈火那日，爆炸的烟尘笼罩了小岛，她沉醉于毁灭的美感，下意识游到海岛最近的海面上，仰看这幅海面上难得一见的热烈美景。 在弥漫的燃烧的烈火下，她嗅到硝烟、火药、血腥味，乃至 其下隐藏地很深的，阳光的味道。 清新、温暖、舒适。 踏入飞行器的少女似有所觉，回头朝这个方向看来。 黑发黑眸，精致漂亮，她微微垂眸，神色平静，在暖融融的日光下，白皙肌肤呈现出脆弱病态的白。 宛若易碎的瓷娃娃。 她看到一抹蓝悄无声息融入水中，仿佛本就与深海曾为一体。 梦幻的蓝一掠而过，她抬手，随手抓起下属为她准备的糖果，朝这个方向扔来。 扑通。 波纹一圈圈荡漾。 水下毫无动静。 下属躬身询问，她摇头，收回视线，不再停留。 人鱼接住这份礼物。 在这场骤然巨变中，她靠近了她的礼物。 她在这里苏醒，恐惧和疼痛激发了她本能对力量的渴.求。 在短期的应激状态下，身体感受到她的需求，催促她进入发.情期，完成蜕变，以更好掌控自己的力量。 如果她可以快点成熟。 如果她拥有强大的力量...... 人鱼俯身，好奇咬了下散发蜜糖甜味的嘴唇。 软软甜甜，比糖的味道更好。 人鱼靠近她的人类，尾巴圈住她的身体，微微弯腰，脑袋抵住她的侧脸。 人类依然沉醉于美梦，无知无觉枕着她的尾巴。 身上湿透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干燥。 人鱼喉间发出欢快的呼噜声。 她抵着她的肌肤，仿若小猫咪黏着主人。 蔚蓝色的眸子阖上，海的精灵贴着她的人类，陷入梦乡。 池中的浪花依旧，咆哮声却降了下去。似乎生怕吵醒这一人一鱼。 空灵悦耳的水声互相撞击，交织成一首大自然的催眠曲，安抚疲惫的心灵。 她们身前是蔚蓝的水面，梦幻的蓝由浅到深，逐层氤氲，如同水面从池内延伸到人类的腰腹，将她整个人温柔覆盖在内。 人鱼蜷成圆形，尾巴尖尖蜷曲，搭在她的腰上，将她的人类包裹进自己的身体。 两道呼吸逐渐清浅，仿佛受到彼此的影响，呼吸的节奏频率慢慢趋近，再到不分你我。 系统觉得这一幕十分唯美，默默将其拍下，存进自己的数据库。 等明天，它的任务者醒来，它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一幕？ 系统的CPU快烧掉了，数据流混乱跳转，它焦躁思索片刻，什么都想不出来，心情反而平静下来。 俗称，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它这个随机系统的不靠谱程度，已经深入人心。 那么，就算再不靠谱一点，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它也懒得想了，重新打开自己的狗血电视剧，沉浸进去。 跟着各种无脑傻乐的剧情，嘎嘎大笑起来。 另一边，大半夜被守卫的夺命连 环召唤，强行叫起来的凌千秋匆匆赶来。 向来沉稳端庄的研究员发丝散乱，眼镜歪斜，白大褂的扣子也没能完整扣好。 她刚睡下就被叫醒，强行按捺下自己的起床气，眼镜后的锐利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 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不是安排有房间吗？我亏待你们家小主人了？” 守卫沉默回视。 目光充满谴责。 在众人心中，自家主人宁愿进实验室里，抱着鱼睡在冰冷的地板上，也不肯回研究员寝室柔软的床铺上。 肯定说明，那鬼地方不符合她的心意。 凌千秋被一众守卫无声的眼神包裹，刚压下去的火气险些又涌上心头。 她浑身低气压，重重走到房间门口，打开调控系统，给她们想一出是一出的小主人，调整房间内的温度和湿度。 在不影响人鱼身体的情况下，尽可能符合人类的生理适宜需.求，避免她们小主人着凉生病。 睡觉还要抱着鱼，这是什么特殊癖好？ 真见鬼！ 沈曦照这一觉睡得挺好，枕头很软，还会贴心地根据她的姿势变幻角度，稳稳贴合她的颈部曲线。 只是醒来时，才发现腰酸背痛，仿佛在睡梦中被人打了一顿，骨头高声呻.吟，委委屈屈诉说难过。 她听见哗哗水声，悦耳动听，近在耳边。 水汽弥漫，空气潮湿。 沈曦照微微皱眉，没有睁眼，下意识想拉被子。 手抓了个空。 没有被子，她只触碰到冰凉的地面。 沈曦照的困意消散大半，意识到什么，强行压下神智中的混沌，缓缓睁眼。 她看到熟悉的水池，水花迸溅在离脚半步的位置上。身下没有床铺，没有被褥，她穿着简单的睡袍，在地上合衣睡了一夜。 僵硬和疼痛不再重要，纵然沈曦照没有洁癖，这会儿也感觉浑身难受。 思绪迟钝转动，想起睡前的情形，她慢慢意识过来情况。 【......我梦游了？】 系统安静如鸡，不敢吭声。 沈曦照撑着地面，准备起身。 手下触摸到的不是坚硬的地面，柔软的、带着弹性，微凉，却又被她的体温暖热，是十分舒适的手感。 沈曦照动作顿住，缓慢扭头。 看到一截漂亮的蓝尾巴，和歪着头看她的小人鱼。 “啾~” 人鱼弯眸，语气欢快，仿佛在跟她打招呼。 沈曦照大脑一片空白，思绪迟滞。 她的身体还贴着她的尾巴，手臂微微弯曲，是一个下意识的环抱的姿势。 她本能点头，“早。” 系统已经习惯她刚醒来时，要反应一阵才能明白状况的模样，吞吞吐吐、小声建议。 【崽啊，要不......我们先离开？】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却能让人身心愉悦。 沈曦照深深吸气，露出微笑。 ?秦朝雾提醒您《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挺好。】 她做不出更多表情，恍然间明白过来，这个buff堪称谜语人的说明中，所谓的“深海的召唤”，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曦照突然开始后悔。 绑定这个不靠谱的随机系统，本来是想找点刺.激，随机系统确实完美履行了她的心思，可刺.激过头，反而令她生出无尽杀心。 【我似乎错过了很多剧情......】 沈曦照慢慢道：【你应该为我讲解一下，我到底错过了什么精彩内容。】 系统磕磕绊绊总结。 【也没、没什么啦，就是天黑了，buff起效果了，你睡到一半，从床上起来，过来找你的鱼睡觉。】 隔着玻璃窗，沈曦照隐约看到外面伫立的无数人影。 显然，以露易丝对她安全的上心程度，绝不可能安心放她一个人离开住宿区。 也就是说，不止人鱼门前的守卫知道这些事，她的那些贴身护卫、露易丝，乃至研究所高层凌千秋，也都会知晓这件事情。 如果有什么事情，是比公开处刑更尴尬的。 那一定是被接连进行公开处刑。 见沈曦照起身，人鱼喉间发出咕噜咕噜声，轻轻拽了下她，沈曦照垂首，看见她往自己手中放了一颗剥好的糖果。 完完整整的圆形糖球，没有分毫瑕疵。 闷在沈曦照心口的那股郁气突然散了。 她将糖果慢慢放进口中，在人鱼快乐的欢叫声中，揉了揉她的脑袋。 人鱼又拽了下她的衣角，眼神柔和。 这一次，沈曦照没弄懂她的意思，眼神疑问。 人鱼稍微使劲儿，沈曦照顺着她的力道，如同昨天那样，在池边坐下。 人鱼悄无声息融进水中，那抹蓝从清晰到模糊，宛如一滴蓝色墨水在水中晕开，逐渐消弭于无形。 【她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比她更茫然，费力琢磨片刻，也没能根据人鱼的习性，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不知道呢，你枕了她一晚上，她尾巴麻了，要去水里活动活动筋骨？】 沈曦照：...... 【别提这件事。】 又不是不提就不存在了。 掩耳盗铃的道理，不还是她教给自己的吗？ 系统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识趣地装聋作哑，没有多说半句。 它可没忘，它的程序才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 沈曦照没有等上太久，人鱼很快掀起水花，浮出水面。 待看清她现在的模样，沈曦照不由自主起身。 系统也忍不住开口。 【嚯——好家伙，好大一条鱼！】 大鱼被人鱼咬住要害，死命扑腾，动作掀起大片水花，它的体型瞧起来，比人鱼漂亮的鱼尾还长。 沈 曦照目测下来，这条鱼起码有半米。 人鱼咬合力惊人，轻轻松松咬着它，重重用力。 只听咔吧一声脆响，鱼挣扎的动静逐渐微弱下来。她松了口，托住它滑溜溜的身体，往岸上用力一甩。 鱼重重摔打在地面上，绝望扑腾两圈，鱼尾用力啪打，鱼鳃渗出鲜血，垂死挣扎般翕动片刻，慢慢没了声息。 粗壮的鱼身足有半人高，大张的鱼唇比人类大腿还粗，看起来不像是被吃的鱼，而是吃人的鱼。 沈曦照低头，小心避开它甩出来的血迹，与它死不瞑目的眼珠子对上。 人鱼还在水里，冲她欢快叫着，抬起下巴，点了点大鱼。 【我想......我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怕你睡醒会饿，给你捕猎去了？】 沈曦照：...... 她对生吃鱼肉并无兴趣，完全未曾经过处理的生鱼、鱼鳞内脏等部位，也不是人类脆弱的身体所能消化的东西。 人鱼眼巴巴看着鱼，喉咙滚动，看得出来很馋，却又冲她发出催促般的鸣叫。 她饿一顿没什么关系，何况水池里食物资源丰富，她随时都能捕捉到食物。 但这么肥美的猎物只有这一条，她大大方方将最好的猎物让给她的人类。 鱼什么时候都有，人类送给她的圆滚滚的美食，可要远比鱼的味道好上太多太多啦。 【你拿着她的糖，骗了她的鳞片，睡了她一整晚，一觉睡醒，人鱼还勤勤恳恳给你捕猎。】 系统真的酸了，又嫉又妒：【这么好的人鱼，凭什么我没有？？】 沈曦照垂首，瞥了眼这条看上去能一口啃断她大腿的鱼，觉得自己实在无福消受这份美鱼恩。 鱼太大了，想也知道，她推不动，只好对人鱼招手。 等人鱼游过来，她轻轻推了下她的肩膀，示意她过去：“我不饿，你吃吧。” 见她完全没有开动的意思，人鱼面露茫然。又被她轻轻往鱼的方向推了一下，很快醒悟过来。 她将猎物给了人类，这就是人类的猎物。 可这个人类特别大方，就像之前，愿意将最后一颗糖果分享给她一样，现在同样愿意将这么肥美的大鱼分享给她。 “啾啾~” 人鱼欢快扑了上去，叼着大鱼噗通下水，美滋滋吃了起来。 她的人类，可真是一个大好人呀~ 沈曦照离开的时候，还能听见她在背后不断冲她鸣叫，叫声欢快，像是在絮絮叨叨表达感谢。 沈曦照：...... 这条笨鱼。 她先回自己房间收拾妥当，顺便换好衣服。 昨日的黑裙不方便行动，原主临时决定过来看鱼，行程紧凑，没想到要更换。 露易丝贴心地为她准备了换洗衣服，黑色作战服线条干脆利落，皮带将腰线收束，裤腿收在军靴内，光束枪安放在枪套内，妥帖放在一旁。 依 然是脆弱苍白的模样，可当换上这身衣服后，就连系统也不得不承认，人的气质有很大一部分靠装束。 平日的她瞧着温和无害，脆弱虚怜，但现在眼眸微垂，连她平静看人时的视线，都带着一股极强的压迫感。 凌千秋带她去餐厅用餐。 这位一把手衔着莫名怨气，头顶仿佛萦绕着一团黑雾，给她打好饭，不冷不热问：“人鱼抱枕的滋味怎么样？” 研究所看重效率，三餐多以压缩食品和营养液为主。哪怕在外面，这个世界的人们也习惯不开火，主要食物就是各种方便快捷营养全面的速食。 这种时候，沈曦照就不得不怀念起，上个世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和甜品。 沈曦照浅淡的食欲，在听到她说这句话时彻底消散。 “拿幻想种当床的，您还真是当世头一份。倘若事迹流传出去，您的名字一定会刻在历史的丰碑中，永垂不朽。” 研究员的话夹棒带刺，精准戳到她的痛点上。 沈曦照放下营养液，黑眸冷淡内敛，安静注视着她，缓缓道。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倘若泄露一丝半毫，你就等着被我追杀到死，这辈子都别想再进行你的研究。” 沈家小主人的威胁还是很有分量的。 凌千秋推了下眼镜，想了想，凑过来。 “忒提丝海域东区，坐标...上，据说有头海怪兴风作浪，吞吃渔民。海怪疑似大王乌贼变种，盘踞多年，体长足有一十米。” 东区是沈家的领地，消息既能传到凌千秋耳中，说明渔民已将消息上报，寻求领主庇佑。 沈曦照颔首：“我吩咐下去，弄来做你的实验材料。” 凌千秋贴心地给她的营养液换了支甜口的，语气瞬间温柔数倍：“我昨晚睡死过去了，什么都没看到。” 两人相视一笑，对话在平和的气氛中落下帷幕。 露易丝很快也来了，在两人身旁坐下。 “沼泽内确实没有尸体，我已经派人地毯式搜索整座岛屿，暂时还未发现入.侵者踪迹。” 这座岛地貌复杂，山林间隐匿着无数凶残野兽，其中不乏攻击性强悍的变异种。 研究所所在的基地，外围都笼罩着一层光幕，是以变异变色龙为灵感，研发的新型隐形材料。 光幕提供伪装效果，将整座建筑与周围环境完美融于一体，隔绝内部人体的热量和气息，还兼顾屏蔽干扰信号和防御功能。 既能防御岛上的兽类，也能防御外人。即使用最先进的探测系统，也无法探测到这里有座基地的存在。 想人工彻底搜遍整座岛屿，并不是一桩简单的工程。 “岛屿外围防御已经拉紧，他们逃不出去，您放心，挖出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沈曦照没说什么，轻轻颔首：“辛苦你了。” 用完早饭，她重新回到人鱼所在房间。 沈曦照手握原剧情，知道想要长生，被人鱼同化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要和人鱼有足够多、足够亲密的接触。 趁现在剧情尚未完全拉开，在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中，正好方便她和人鱼多培养培养感情。 人鱼已经进食完毕，地上干干净净，鳞片和碎骨不知踪迹，还有水清洗过的痕迹。 【看起来这还是一条爱干净的小人鱼。】 她的肚皮吃的圆滚滚的，身体向上，惬意飘在水面上，似乎是在晒太阳。 可惜这里不是忒提丝海域，上方的射灯光线明亮，却没有温度。 她已经熟悉了沈曦照的气息，听到动静，也没像往常一样躲避，翻身游过来。 吃饱喝足，懒洋洋的，冲她“啾”一声，仿佛是在打招呼。 “我来教你认字。” 人鱼扒着池台，歪着脑袋看她，没理解她的意思。 沈曦照打开光脑，解除屏蔽模式，将界面投影到人鱼面前。 人鱼顿时看直了眼，围着虚影打转，试探性去抓其中跳跃的海豚。 好肥美的食物！ 明明刚进食过，可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其中跳跃舞蹈的海豚群，舍不得转开目光。 人鱼没忍住吞了口口水。 沈曦照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想输入，手却突然停住。 她顿了顿，问系统：【我应该搜索什么？】 学前幼儿识字启蒙动画吗？！ 第 47 章 系统跟着她一同看过去,不由陷入沉思。 显然萌宠区的视频，并不适合小人鱼观看，单单看她望着海豚的垂.涎的眼神,就能明白。 她完全没有被海豚活泼可爱的特性迷惑，将其当作同类。 肥美厚实的海豚躯体落在她眼中,是一道上好的美味佳肴。 沈曦照还在为她的识字大任头疼,一转眼,看人鱼怎么都抓不住虚幻的海豚,尖利牙齿一次次咬穿空气，满脸茫然，围着食物，急得团团转。 ......人与鱼的悲欢果然并不相通。 【让她看海洋世界,能帮她更好认清食物的种类习性？】 人类看这些生物，多数关注各种海洋生物梦幻或奇葩的外表,沉浸于自然的美丽壮观中。 而落在人鱼眼里,恐怕就是猎物的种类习性百科全书，了解越深,越容易将它们连群端起。 系统迟疑道：【是的吧。】 但如果人鱼还要回到海洋的话，认识这些,似乎对她也有益处？ 这个念头在沈曦照脑海中一闪而过,人鱼是海洋霸主,捕猎没有困难，可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总不能一个个尝试过去。 要知道，深海中的各种生物，数量何止百万种。 人鱼再贪吃,尝过的种类，相对这个庞大的数量，肯定也十分有限。 沈曦照垂眸，默默将科普系列加入收藏。 等以后确定人鱼的喜好后，可以再针对性地让她了解这些内容。 饿了填饱肚子是生存本能，以幻想种的能力，不用担心基本的生存问题，可吃得饱，和吃得好是两码事。 如果能顿顿吃到好吃的美食，对思想单纯的人鱼来说，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吧。 她想着这些，忍不住轻轻摸了摸人鱼柔顺的长发。 视频播放到尾声，光屏熄灭，跳跃的海豚、栩栩如生的海豹，连同摇晃前行的企鹅，都在人鱼心急如焚的视线下消弭于无形。 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顺着她的动作，下意识蹭住她手掌。 眼眸湿.淋淋地，委委屈屈看她，嘴角早已垂落下去。 “叽叽——” 叫声带着不甘和茫然，人鱼费解极了，完全不明白，明明肥美的食物就在面前，为什么她居然抓不住咬不到？ 不管她听不听得懂，沈曦照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别乱动。 “乖，过两天再给你吃。” 她还在翻识字教学类的视频，沈曦照头一次做这种事，业务很不纯熟。 这些世界的光脑设置，也和她那个世界的功能有所差别。 原主的记忆她只继承了大概，系统为人脑的承受力度着想，在传输剧情简介时，无关紧要的细节大都抹去。 光脑的使用方法这种东西，自然不在她接收到的有效记忆内。 系统看不下去了，提醒一句。 【崽，右 上角，你把内置AI引导助手打开。】 沈曦照依言照做。 AI没有立刻跳转她想要的教学视频，声音温和，张口就是一道暴击。 “请您先提供一下您的孕.育证明哦~” 沈曦照：？ 系统：？？？ 明明字都是认识的字，AI吐字清晰，不存在认知误差，可这话说出来，怎么突然有点让人听不懂了？ 气氛一时沉寂。 只能听见人鱼气闷，用鱼尾扒拉水的动静。 沈曦照慢慢问：“......那是什么？” AI换了个说法。 “不方便吗？那提供您孩子的出生证明也可以哒！” 系统懵住了：【这和识字教学内容有什么关系？】 沈曦照：...... 她和系统一起，与这个AI交流半晌，终于弄懂。 在这个世界中，网络上的信息被人为垄断，身份认证贯穿方方面面。 一对法定伴侣，无论双方性向、无论孩子是由母体孕育、体外子.宫，抑或生育舱孕育而出，都需要进行各种资格认证。 生育是一件相当严肃的事情，对儿L童身心发展的保护措施同样完善，网络上所有信息内容，都设置有相对应的身份限制访问权限。 在知识分级制度下，育儿L区的相关内容都有设限，唯有得到身份认证的母亲，才能获得观看这些知识的权限。 沈曦照沉默了。 系统也沉默了。 一人一统望着眼前气鼓鼓的小人鱼，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想要识字相关的课程，首先，你得去当小人鱼的妈。】 系统声音飘忽：【一秒无痛当妈，也挺好的。】 AI还在催促她提交证明，甜美嗓音逐渐变冷，语气已然有了怀疑。 “您身边有孩子需要这些课程吗？” “可是我看到您光脑终端号的实名认证信息中，显示您未婚未孕，您身边的孩子是从哪儿L来的呢？” “是您周围亲朋家的孩子吗？您可以打开摄像头权限，让我记录一下孩子的模样，在数据库里对比核实一下ta的身份信息吗？” “您可以提供一下孩子父母的公民证件号码吗？” 沈曦照很怀疑，再追问下去，这位一丝不苟的AI执法者，会将她的光脑终端号直接上报异常，交给违法事件处理中心。 这里是沈家的领地，相关事宜，最终兜兜转转，还是会转回到沈家手里处理。 到那时候，谁都知道，沈家小主人未婚生子，身边多了个孩子。 她为了孩子的教育大业着想，偷偷观看育儿L教程，因没有相关证明，被AI直接报警处理。 ...... 这究竟是什么能被人拉出来嘲笑一辈子的黑历史？ 是但凡想到后续发展，就头皮发麻，很想换个星球生活的噩梦呢。 沈曦照面无表情，及时关闭AI。 系统被这抓马的发展逗笑，捂着胸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肆无忌惮发出嘲笑。 【哈哈哈哈讲真的，要不是怕“孩子”的模样上报上去，中间经过各种程序，幻想种的消息走漏风声，我还真想好好看看这场热闹。】 混乱乐子人一心看热闹，才不管它遭受多番打击的任务者的心情。 沈曦照懒得搭理它，给凌千秋发消息：“我想看一下育儿L区的内容，帮我联系打开一下访问权限。” 深海能量研究所的大多数项目，都是保密项目，为安全起见，研究员在项目期间，不得随意离开研究所。 研究所内设置有光脑信号屏蔽器，内部内网通常只用来交流通讯。 沈曦照身份不同，光脑信号自然被安置在白名单内，所以可以直接登录外网。 这是研究所设置的信号屏蔽限制，露易丝初来乍到，反而不如她们自己人，处理这些问题来得顺手。 凌千秋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她恨不得将大小姐的脑子打开，看看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育儿L区？” 在这个瞬间，哪怕凌千秋再一心实验，也不由分神，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无数心思。 沈家小主人急匆匆赶来这里，表面上打着看人鱼的旗号，是为正事而来。 实则暗度陈仓，借深海能量研究所的封闭性，隐瞒她已有孩子的事实。 不管她想隐瞒的对象是谁，可......她究竟把她庄严肃穆的研究所当成什么地方了？她玩过家家游戏的娱乐场所吗？？ 凌千秋出奇愤怒了。 一想到最近两天，有沈曦照在，研究员们要么忙于八卦，要么谨小慎微，生怕被大老板抓住差错，效率直线降低。 而她鞍前马后，跟佣人一样周到伺.候，结果，大老板却是为这种无聊的私事而来。 凌千秋用力敲字，怒意勃发。 隐忍多天的愤怒被一朝引爆，加上昨夜一直盯到后半夜，确认人鱼暂无危险，凌千秋才终于被忧心忡忡的护卫们放回去睡觉。 晚上没休息好，头痛欲裂，还有实验不顺的迁怒，凌千秋现在就是个行走的火药桶。 沈曦照听到提示音，垂头看去。 “多大了？需要什么阶段的针对性教程？” 语气谈不上热切，却也不算冷淡。 残酷无情的甲方，不懂卑微乙方怒急攻心，又想到大老板提供的阔绰资金和珍贵资源，最终被迫忍下这口闷气的心酸。 也不懂短暂瞬间，她沉稳内敛的研究员脑海中转了多少道弯，想出多少离谱的猜测。 “她应该刚成年，智力正常，有正常成年人类的智商，只是还未接触过任何教育。” 凌千秋：“......” 您瞧瞧，您说的是人话吗？ 撒谎不打草稿，以您的年纪，从哪儿L蹦 出来一个刚成年的孩子？ “我想试着教她认字说话。” 研究员那头反复纠结犹豫，似乎憋了满肚子怨气。 字打了又删，最后，十分克制地发来一个问号。 沈曦照不明所以：【凌千秋不想让人鱼过多接触人类的知识？】 系统纠结道：【我觉得......】 人鱼的学习能力确实很强，从她对力量的控制上就能看出，从捏碎糖果，到完整剥开包装，只实验了几次，就从中摸到诀窍。 这种非人生物的强大学习能力，足以令任何人类毛骨悚然。 人类向来拥抱“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言行都在不断践行这一真理。 从对AI进化的恐惧，再到恐怖谷效应，统统都在说明，人类对其他物种怀着本能的优越感，同时畏惧异类追赶的心态。 我觉得你们说的可能不是一件事。 系统旁观者清，它的话还没说完，沈曦照理解凌千秋的心情，耐心劝说。 “幻想种本身就是不可控因素，目前在我们手中，反而可以将这种不可控因素，转化为可控因素。” “我们能塑造她的三观，引导、纠正她思想中的谬误。潜移默化影响她，使她对人类保持善意。” 凌千秋：？ 什么幻想种？ 什么可控不可控因素？ 话题怎么跑人鱼身上了？ “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利大于弊，不能因噎废食不敢踏步。” “这种文化交流是双向的，沟通也是双向。我们或许可以人鱼口中得知，人鱼的行为习性、繁殖方式，人鱼的力量形式。” 凌千秋大概明白过来这场误会了。 回复的速度放慢，手逐渐停下，思绪被沈曦照顺利牵着一路往下，进入她为她勾画的畅想蓝图中。 “如果她能交流，除此之外，她还可以告诉我们。” 沈曦照给出一个无懈可击、充满蛊惑意味的理由。 “除了她以外，世界上，还有没有其他幻想种。” 其他幻想种。 简单几个字宛若重锤，字字句句都用力敲在凌千秋心口。 对于狂热的研究员来说，只单单最后一条，便足有说服她配合任何动作。 传说中，人鱼长生的秘诀就在她的肉中。 沈家完全可以只要一条死去的人鱼，直接将她的肉喂给沈曦照续命。 之所以费尽心思活捉，除了担心出现意外，想先更深.入了解人鱼的能量特性，评估安全性外。 不就是因为，一条活人鱼的价值，比死掉的尸体要大很多吗？ 她们可以借此研究幻想种的能量体系，研究人鱼歌喉的魔力源自何处，研究人鱼长生的秘诀，研究人鱼超强的防御力因何而生。 研究......这些力量，人类是否可以拥有。 人类野心勃勃、贪得无厌，想从幻想种身 上攫取的东西。 ——可不仅仅只是长生。 凌千秋瞬间忘掉了之前的胡思乱想，思绪顺着沈曦照从容的叙述往下延伸。 她提供的仅仅只是一个可能性，可凌千秋忍不住吞咽，感觉浑身像是着了火，血脉沸腾，前所未有的冲动焚烧着理智， 手激动到颤.抖，艰难回复：“好，好，好。” 别说只是开个权限，教人鱼认字。 就算要她今晚也去搂着人鱼睡觉，她也愿拼了！ 即使这只是老板给她画的一个又大又圆的空饼。 即使只是未来的美好蓝图。 只要能让她，有触碰到这个世界最顶级能量体系的研究机会。 她宁愿给沈家卖命一辈子！ 凌千秋垂首，手下的鳞片泛着寒光，边缘锐利，仿若刀锋，看上一眼，似乎都会被其割伤。 它在人鱼身上时，柔软圆润，宛若她皮肤的一部分。一经取下，褪去温驯的假面，强烈的攻击性隐现峥嵘，桀骜到不容凡人染指。 仿佛稍加损伤，就是在触犯神明造物的尊严。 凌千秋展开光刃，小心切下一点，放进仪器里进行检验。 鳞片虽然是从人鱼的身体上取下，哪怕上次那块，是沈曦照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拔掉。 鳞片取下的时候鲜血淋漓，等它离开人鱼的肉.体，血液顷刻消散，不留任何痕迹。 哪怕最精密的仪器，也无法从其上检测到人鱼的任何血肉组织。 她们能用来研究的，唯有这块坚不可摧、功率调到最高的光刀，才能勉强切断的鳞片。 她慢慢舒口气，将剩余部分小心翼翼藏好，去帮沈曦照处理事务。 等走沈家的路子，将权限开通后，她告知此事时，终于没忍住内心所想，问一句。 “如果可以的话，您下次再去看她时，能带我一起进去吗？” 沈曦照没同意，也没拒绝。 人鱼还在水面上戏水玩耍，无忧无虑。欢快惬意，仿佛不知道烦恼为何物的单纯小动物。 她望着人鱼的脸，良久，轻轻说：“看人鱼排不排斥你靠近吧。” 系统说：【凌千秋虽然疯，但只要你能给她资源，给她需要的条件，她就能一直为你所用。】 【原剧情里，她是你最重要的左膀右臂，对你、对沈家的重要性，甚至在甘愿为你而死的露易丝之上。】 【所以......】 所以你不用这么排斥她靠近。 系统了解自家任务者的性格，自然知晓，她对凌千秋这个人物的抵触。她没有直接拒绝，可她潜意识里，还是想将她与人鱼分隔开。 可这是毫无意义的想法。 命运终会将她们带到指定的节点上。 系统的话没说完，沈曦照也明白它的未尽之言。 研究被困住，原剧情中，人鱼一直排斥任何人的靠近，她们没办法，只能采 取强硬手段。 研究员对人鱼的伤害越大，人鱼感受到的威胁性、受到的危险越大，蜕变的速度就越快，也会更早强大起来。 可关于长生的研究毫无进展，沈曦照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她们没时间了，必须尽快破获人鱼长生的秘密。 人鱼的态度越不配合，原主受死亡所困，心情愈发癫狂。几次没忍耐住，将火气发泄在人鱼身上。 人鱼被麻醉，扔到试验台上，她失去理智疯狂泄愤，将她伤得奄奄一息。 周围人不可避免受到她的影响，情绪逐渐焦躁，仿若笼中困兽，找不到方向，唯有凌千秋一直保持冷静。 之后就是...... 残酷的实验。 沈曦照忍不住闭眼。 是弥漫的血色，化为眼眸中挥之不去的血雾。是人鱼涣散的蓝眸，是她绝望啼血的哀鸣，是她伤痕累累、残缺的身体。 剧情允许一定程度上的更改，允许蝴蝶效应的存在。 那么，她能在上个世界做到的改变，在这个世界，未必就不能重演。 沈曦照强行挥去脑海中的幻象，压下满腹心思，打开教程，投出光幕。 不用她挥手召唤，一见熟悉的光影，人鱼眼眸一亮，飞快游来。 “啾啾~” 她认得这道光，光一出来，肥嘟嘟的食物们也都跟着出来了！ 可这次没有食物，只有童趣的歌曲，艳丽的图片。 虽然没有食物，人鱼兴致低落下去，可沈曦照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认真看，她甩了甩尾巴，轻轻“啾”一声，并未拒绝。 这种专门为专注度不足的孩童制作的短片，对大号儿L童同样效果斐然。 新奇的形式，很快吸引了人鱼的注意力。 人鱼智商正常，看了片刻，很快意识到这段短片的作用。 画面中在播放太阳，人鱼抬头看向天空，虚幻的太阳高高挂在上面，没有温度色泽，却栩栩如生。 她指了指太阳，跟着动画中的指引，笨拙发声：“啾啾，t、tai，台、太阳......” 声线柔软纤细，轻盈如水，仿若刚学走路的幼鸟，满含依恋，软到快要化了。 沈曦照点头：“太阳。” 人鱼不再仰首，视线转向她。 她的太阳。 她也没再看向好玩有趣的光幕，指向她的人类，急促发音：“啾啾~” “我？” 沈曦照低头看自己，放慢语速，念出自己的名字。 “沈曦照。” 这几个字有些复杂，不容易复诵。 人鱼微微弯眸，蓝色的眸子温柔如水，她望着她的人类，不太熟练重复。 “shen......沈，沈沈。” 沈曦照微微弯腰，按住她的肩膀，耐心教她。 “是沈曦照，沈-曦-照。” 人鱼欢快重复：“沈 ，沈沈~” 这样的对话多来几次，沈曦照就歇了指正的心思。 沈沈也好，朗朗上口。 反正名字这种东西，不就是用来让人叫的吗？ 无论沈沈曦曦照照，本质上没有差别。 人鱼抬手，进献宝贝似的，将池边摆放的糖果举起。 沈曦照明白她的意思，“糖。” 她顺势扫了一眼，小小一堆糖果，摆放的整整齐齐。 昨天她给人鱼的糖果，只有她在时候，吃掉了大半。等她离开之后，剩余那些，人鱼似乎一颗没动。 ......不对。 沈曦照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她在人鱼怀里睡醒时，人鱼似乎给了她一颗。 她像一只储藏食物过冬的松鼠，将这些糖果小心翼翼藏好，如同在寒肃冬日，在自己安全的洞穴里藏起一份珍贵的宝藏。 她知道这份食物的美味，自己舍不得吃，却毫不吝啬地分享给她。 “糖，沈沈！” 圆润的糖果被细心剥好，她现在已经能完美剥去包装，分毫不损内里。 沈曦照接过，指了指糖果，又重复：“糖。” 她将糖果塞进口中，动作缓慢：“——吃糖。” 人鱼似懂非懂，跟着重复一遍，沈曦照点头，从池边拾起一颗糖果，送到她唇边：“吃糖。” 人鱼这下彻底明白了，张口，做了个将糖果吃进去的动作。 “吃糖！” 嗓音娇娇软软，像一只没有棱角的、无害的小动物。 她的鱼尾兴奋拍打水面，想了想，又指了指今天扔大鱼的位置，歪头看沈曦照。 “沈沈，吃......” 沈曦照摸了下她的脑袋：“鱼。” 人鱼继续指向池中，视线扫过，手指精准捕捉到一条摇曳的大鱼。 “叽叽——鱼？” 发音不太标准，略显含糊。 但已经很棒了。 沈曦照点头，表示肯定。 人鱼激动挥舞双臂，鱼尾拍打水面，身体往水下沉入。 “鱼，沈沈，吃鱼！” 她不会...... 要再给她抓来一条半人长的大鱼吧？ 人鱼游得很快，沈曦照抬手，却没来及抓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没入水中。 沈曦照慢慢收回抓空的手，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 人鱼捕猎的速度依旧很快，这次，非但口中咬着猎物，手里也抱着东西。 她一如既往用力，想咬断猎物喉咙，将其抛掷到岸上。 但这次一口下去，猎物滑溜溜的，被咬断一截沉进水面，还能疯狂扭动残缺的身体。 沈曦照陷入沉默。 系统不自觉放轻声音：【崽......你现在叫守卫进来帮忙，或许还来得及。】 那条蛇大概有三米长，足有人的大腿粗细。 人鱼咬住的地方是它最细的尾巴，这不是蛇的要害，哪怕她将尾巴咬断，蛇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蛇感受到生命威胁，蛇身死死缠紧，绞了好几圈，试图绞断猎物的喉咙，与此同时，狰狞蛇头用力咬向她的鱼尾。 可猎物看似纤细的脖颈，好像完全没感受到压力。蛇身绷到极致，宛若下一秒就会被拉断的弓弦，猎物依然活蹦乱跳。 蛇牙更是像直接咬住一块钢铁，差点没直接崩断。 蛇如果会说话，这会儿L恐怕已经疼得头晕目眩，高声哀嚎起不科学来。 沈曦照怕人鱼松口，像之前一样，直接粗暴扔上来。蛇这种东西生命力旺盛，人鱼没咬住它的要害，它一时半刻死不了。 人鱼能轻易将其捕猎，可对人类来说杀伤力惊人的大家伙，她就算有武器在手，也未必能够制服。 人鱼咬了两口，发觉不对，蛇还活着，就先将手里环抱的东西扔到岸边，空出双手，专心与蛇做斗争。 蛇还在她口中，她说话更加含糊了。 “沈沈，吃，吃鱼~” 今天的人鱼...... 依旧在努力喂养她的人类。 沈曦照低头，与地上大乌龟无辜的眼睛对上。 乌龟慌忙将脑袋缩进壳里，安详装死。 沈曦照想了半天，望向还在扭动的蛇，千言万语涌到口边，却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这头单纯的小人鱼理解她的意思。 到最后，她只能心情复杂地说出一句。 “可这些......都不是鱼呢。” 乌龟变异出两颗头。 那条蛇，看起来还是有毒的。！ 第 48 章 就算是鱼。 沈曦照也吃不下那么大的鱼。 明明这种时候应该紧张,系统和沈曦照只觉好笑，莫名紧张不起来。 系统撺掇：【你试试，这可是人鱼送的食物,说不定这蛇、这龟都有什么特殊能力呢？】 试试就逝世。 沈曦照忍不住去摸腰侧的光束枪。 她到底该怎样，才能让一头心智单纯的人鱼明白,她只是个弱小可怜的人类。 她吃生鱼,可能会因为寄生虫、细菌和病毒死去,强行吃掉那么大的鱼会撑死,面对巨蛇，会被蛇缠死毒死，脆弱到仿佛一碰就死。 在人鱼这样的深海霸主、世界宠儿面前，在幻想种这样强大的掠食者面前,任何生物，都脆弱地不堪一击。 人类尤甚。 人鱼还在和大蛇斗争。 她似乎对这种猎物不太了解,动作略显笨拙,怎么都找不到它的要害。 蛇的尾巴断了，脑袋也歪斜到一旁,瞧起来奄奄一息，挣扎的反应倒还有力。 她抱住它的脑袋,双手牢牢禁锢住它的身体,神态透出明显困惑。 “沈沈,啾啾——” 今天的食物好活泼啊。 她的人类还在一旁看着，人鱼这时候已经可以进食，顾虑到孱弱的人类，还是想再努力一下，免得猎物的挣扎伤害到她。 她慢慢摸索着，终于咬住蛇的七寸。蛇的动静慢慢弱了下去,被体贴地分成无数块，蛇尸在水面沉浮，很快沉没下去。 血液在水中漫开，水温柔包容一切，水波摇晃，短暂的红很快蔓延，消失不见。 像水融化在水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沈曦照抚摸着冰凉的枪管，垂首，落在蛇头最后的垂死挣扎上。 果然，火力恐惧症开始犯了。 人类没有强健的体魄，最出众的能力便是智慧。肉.体力量不行，便能发明出各种武器，来弥补攻击力的不足。 但就算是热武器，除非是毁灭性的火力攻击外，普通枪支，想伤到或杀死这些猛兽，恐怕也不容易。 正因如此，各种反伦理的改造实验，将人的肢体与兽类移植，试图让人拥有兽类力量速度的非法改造，才屡禁不止。 幻想种的力量，格外引人垂.涎。 人鱼扔掉蛇头，将最大一块蛇段送上来。 蛇本身血液不多，经过水的冲刷，蛇段干干净净，倒没有显得太过狰狞。 “沈沈，吃，吃鱼。” 人鱼依然快乐，她扒着池台，蓝色眼眸盛着水波微微荡漾，仿佛宁静的海面倒映进她眸中，干净澄澈。 无忧无虑的海的精灵，以她的方式向人类表达善意。 沈曦照弯腰，指尖刚触摸到冰冷的蛇鳞。 【——滴 触发任务。】 【当前场景关键道具随机抽取：［蛇］ 请任务者根据关键道具，发挥想象力，尽快推进任务内容，任务过程中不可OOC。】 【任务内容：拒绝人鱼心意】 【任务道具：蛇】 【任务奖励：生存时间+12h，随机奖励】 沈曦照动作微顿。 这个任务的难度并不高，本就是她想要的做法。她下意识看向右上角，生存时间只剩下几l分钟，系统这次却没有提前预警。 它带着求夸赞的语气，骄傲道： 【怎么样崽崽，我就猜到现在发放任务，会是这样的内容，特意将你这个任务的时间压了压。】 沈曦照本来还在奇怪，这个世界任务下发的速度有点慢。 比起上个世界一个接一个的任务，在前期，她已经积累到大量生存时间，这个世界相对来说，节奏放缓了不少。 系统似乎能猜到她的疑问，不等她询问，主动开口解释。 【因为这个世界的特殊性，任务者比较被动，剧情任务需要你和外界同时推动，所以两个世界的任务形式不太一样。】 【并且，这次你的主线任务，需要一定前置条件才能开启，前期进度自然偏慢。】 三言两语，沈曦照就明白过来，既然主线任务的重点不在扮演这件事上，那么只能落在另一个任务上。 沈曦照将蛇往池边推去，点了下自己，摇了摇头，说：“我不吃。” 又指向人鱼，“你吃。” 人鱼晃动的尾巴尖顿住，她静静望着她，像是在思考。 安静两秒后，她蹭过来，嗅了嗅蛇的味道，磕磕绊绊说：“沈沈，吃鱼。我，不吃。” 人鱼这段时间，经常会觉得很饿。 她的身体正在朝蜕变期转换，需要大量热量进行补充，她要花费很多时间在挑选猎物上。 以己度人，她便以为，人类不在的时候，也是出去捕猎了。 可人类那么娇弱，辛苦带回来的食物虽然好吃，但太小了，食物还会化成水消失，肚子根本没有饱腹感，身体也没有因热量的到来欢呼雀跃。 人鱼担忧她吃不饱，或捕猎的时候受伤，总以为自己多捕回一些猎物，让她多吃一些，就不用那么频繁出去，辛苦捕猎了。 沈曦照想了想，拿了颗糖放在掌心。 “我吃这个就够了。” 话重复的次数多了，人鱼逐渐明白“你我”的意思，她歪头看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含担忧。 “啾啾——” 在动物的世界中，吃得少，就代表没有足够的热量饱腹，身体虚弱，就没有力气撑到下一次捕猎。 如此恶性循环下去，这种鱼鱼很快就会饿死，失去捕猎的力量，或者因为太过虚弱，没办法从别的大鱼口中逃脱。 她的人类食欲不振，连海里的小鱼，吃得都比她多，怪不得这么瘦弱哟。 人鱼心不在焉啃着“鱼”肉，虽然这条长长的大“鱼”，比早上 肥美的大鱼更合她的口味。 但这次她吃得慢吞吞的，完全不像早上一样欢快。 一边吃，一边若有所思看着她的人类。 早上那条大鱼，人类不喜欢吃，这种长长条的“鱼”，人类也不喜欢。 地上那只剥去外面硬壳、内里十分柔软美味的鱼肉⊕”，人类似乎也毫无兴趣。 人鱼不自觉蜷起尾巴尖尖，陷入深深忧愁。 她的人类这么挑食，可怎么办哟？ 【——滴】 【人设c指数：0.5】 【人鱼负面情绪值：5】 【任务判定成功，奖励即将发放】 【您当前剩余生存时间不足一日，请任务者专心任务，尽快获得任务奖励】 沈曦照听见信息提示音，瞥了眼生存时间，没再关注。 她低头，看见光脑传来一道新消息。 是昨天第一次为她领路的研究员。 【亲爱的~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有关人鱼的消息吗？】 沈曦照不自觉蹙眉。 比起昨天小心翼翼、疏离客气的对话语气，对方今天的态度，从这几l个字中来看，就显得过分随意轻佻了。 她身为沈家小主人，整个研究所的主人，是所有研究员的顶头老板。 沈家掌握着她们的薪水、资源、福利，同时也对她们的行为进行约束。 并不高高在上，却也时刻保持着距离感。 普通研究员对她的态度，从这两日的相处中就能看出。 都是远远观望，好奇八卦，完全没有主动靠近的意思。 沈家从上至下，铁血强硬的作风深入人心。沈家的威严，由沈家军团的枪盾砌成，她的身份，自沈家在战场上浴血拼杀出的煊赫战绩为基石。 她们敬她惧她，又因她多变的性格和短命的弱点，待她如待一颗随时会爆炸的隐雷。 系统笃定总结：【她不对劲儿。】 沈曦照的任务重心不在这边，没有接收到相关剧情信息，只知道一些重要节点。 比如人鱼的结局，露易丝的死，和凌千秋的下场。至于由她的身份，延伸出的更多支线内容，便不清楚细节了。 她发过去一段消息：【你知道什么？】 在研究所内部的系统认证中，对方的头衔是【A区研究员：尤梦容】 尤梦容发来一张照片。 背景是密林深处，隐约瞥见远处黑暗海面，反射出星点磷光。 照片正中，是一座黑色的祭坛。周围插着粗壮的火烛，色调昏暗，透出朦胧猩红。 祭坛上用鲜血刻满诡异的符号图案，能大概看出，血液拼凑出一条猩红的巨鱼，在月光下闪烁着幽幽血芒。 祭坛上站立的人蒙着黑色罩衣，侧对人群，黄金面具的璀璨一角，透过雾蒙蒙的黑暗投射而出，蕴着血腥味十足的残酷威严。 ta高高抬起手中 的三叉戟，动作夸张亢奋??[，似乎在吟诵祭文。三叉戟中间那根尖刺上，穿着一颗肥硕的心脏。 人类的心脏。 底下是乌压压的人群，都带着兜帽，看不清脸。 无数条惨白的肢体手持一把小刀，刀身没入自己胸膛，鲜血如蛇般蜿蜒而下，染红掌心和手臂。 这张血腥残酷的照片底下，是一段手写的文字。 【当月亮与海王星，交汇于黄道十二宫中的双鱼座时，海洋最深处，将会诞生一位非凡的海之掌控者。】 【她拥有星河般璀璨的眼睛，能够透视海洋的秘密，指引我们走上命运的节点。】 【她的歌声犹如天籁，引导迷失的船只找到归途，她的怒火震如雷霆，山河倾覆，她的出现，将改变整个世界的格局。】 “深海教会的血腥祭司们，在占星师的帮助下，窥探到未来的奥秘。这场毫无人性的人祭，开始在沈家捕捉到人鱼踪迹之前。” “他们预言到人鱼的出世，将之看作深海掌控者，而他们，则是海神最忠实的仆从。” 那头的头像亮着，只有一面之缘的研究员容貌寻常，笑容绚烂。 可那双黑眸沉如寒星，看不出情绪。 “亲爱的，你说，那条美味的小人鱼，能成功帮你续命吗？” “觊觎她的人可太多啦，为了你的小命着想，你可一定要保护好她哦~” 尤梦容发来的下一张照片，是人鱼初来那天，被沈曦照强行拔掉鳞片时的场景。 照片上，沈曦照垂着脑袋，背对镜头，看不清神情。手中鳞片泛着幽光，又被鲜血涂满。 人鱼眼眸含泪，鱼尾高高蜷起。 天真懵懂的表情被痛苦扭曲，无声的哀伤疼痛生出触角，通过照片感染了观看者。 头像暗了下去。 最后一条信息是：“亲爱的，期待与你的下次见面~” 系统陷入沉吟，过了片刻，才问：【你觉得她是哪方势力？】 对方给出了明显的指向信息，看似是站在沈曦照这边，给她善意提醒，为她着想。 可字里行间那股看热闹的劲头太明显，与其说是帮助，倒不如说置身事外，火上浇油，只想让这场烈火烧得更烈。 “总共就那么几l方势力，排除法一出，就知道了。” 对方下线之后，所有聊天内容倏忽化为水波，在轻微荡漾过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系统倒是能出手保存，犹豫瞬息，见她没有开口，便没有动作。 沈曦照垂首，看着面前的人鱼。 漂亮的人鱼，梦幻的人鱼，好欺负的人鱼，浑身是宝的人鱼。 谁都想要她。 可这是她的鱼。 热闹不是那么好看的，很容易引火烧身。 在某个瞬间。 人鱼回首，向水池中望去。 水池深不见底。 她感受到熟悉的窥视，隐没 在水草中，隐没在鱼群里，隐没在水的波纹里。 从她醒来为止，一直一直，不曾间断。 那条鱼太小了，小到塞牙缝都不够，人鱼懒得花费力气，在它身上付出精力。 就像人感受到蚂蚁嗅闻她的气息，那又怎样？蚂蚁对于人类压根没有威胁性，人更不会换位思考，去猜测蚂蚁在想什么。 过于渺小脆弱的生物，反而不会让人留意。 之前她兴致缺缺，懒得搭理，但现在...... 她用身体遮住她的人类，她的人类太脆弱了，不能暴露在这宛若掠食者，看待猎物的视线下。 “叽叽——” 人鱼的声音拉长不少，从欢快的声线转为漫长、低沉的吟叫。 人类垂首看来。 人鱼挥舞双臂，想向她的人类说明情况，可她匮乏的语言，不足以描述清楚。 “鱼，沈沈，吃鱼。” 有鱼在看她们，把鱼吃掉。 沈曦照从她的视线落点收回目光，温柔抚摸她的长发，轻轻说：“我不吃，你吃。” 人鱼蹭着她的掌心，急促感逐渐消失。 她后知后觉意识过来，水中是属于她的猎场。 在她的主场中，她能保护好她的人类，没必要多此一举告诉人类，让脆弱的人类因此担惊受怕。 沈曦照离开的时候，又收获到一枚人鱼送来的鳞片。 她收起鳞片，仔仔细细端详着人鱼的尾巴。 这只笨鱼，再过两天，不会要把自己拔秃了吧？ 人鱼注意到她的目光，茫然低头去看自己的鱼尾。 鳞片光滑漂亮，光芒流动，比最好的绸缎更加顺滑，波光流转间，像活过来了一般，熠熠生辉。 很漂亮，她超级喜欢哒~ 沈曦照按住她的尾巴，细心查看她的鱼尾上有没有伤口，推测这些鳞片，是从哪里拔下。 然而人鱼不理解她的意思，炫耀似的，抬起自己的鱼尾，骄傲地在她面前展示。 力争让她全方位、无死角，欣赏到自己鱼尾的美丽！ 系统端详片刻，忍不住吐槽：【崽啊，你有没有觉得，小人鱼现在像一只开了屏的花孔雀？】 沈曦照认真观察鱼尾，完全没觉察她们都在想些什么，随意应了一声，拍了下人鱼的鱼尾，示意她换个姿势，让她检查另一面。 人鱼非常配合。 沈曦照十分满意。 系统越看越觉得不对，公孔雀开屏，是为了求.偶，人鱼展示自己漂亮的鱼尾，与公孔雀的行为，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吗？ 人鱼勤勤恳恳捕猎，展示自己的强大，送沈曦照好吃的食物，表达自己的诚意，对她唱歌，吸引她的注意力。 等等，单看这些事情，可能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将这些全部串联到一起，系统瞬间沉默了。 这不就是自然界里，动物求.偶的策略吗？？？ 系统语气飘忽：【崽啊，你就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沈曦照检查完，发现人鱼尾巴确实没有伤口，不由陷入思索。 ?本作者秦朝雾提醒您《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听到系统这谜语人的问话，她随口回答：【什么不对？】 【人鱼现在还在发.情期，但她对你唱歌，向你求偶......】 之前系统对她的调侃只是在开玩笑，毕竟人鱼和人类，一个是鱼一个是人，物种都不同。 原剧情中也没有爱情线，它怎么也没想到，人鱼好像还真看上它的任务者了。 沈曦照随口道：【那我也没办法，再给她找来一条公人鱼。】 【先教会她说话，再问问她的择偶标准，看人鱼还有没有自己的族群和同伴吧。】 系统：【......】 人鱼不懂沈曦照检查鱼尾的目的，起初有心炫耀，慢慢地，随着她观察的时间越来越长，在她的视线下惴惴不安。 她突然意识过来一个问题，她有漂亮的鳞片，可她的人类光秃秃的，身上什么都没有，可怜极了。 她这样欢快炫耀，岂不是会让她的人类更加伤心？ 人鱼的耳鳍垂落下去，尾巴尖也不再欢快向上。沈曦照正要收手，手腕却突然被她的尾巴勾住。 冰冰凉凉，柔顺光滑，她没忍住摸了一把，完全没在意系统欲言又止的话下潜藏的含义。 人鱼眼眸湿润，不知道为什么泛着水汽，泫然欲泣。沈曦照想问她怎么了，下一秒，散财人鱼又给她递来一枚鳞片。 像随意递来一个，随处可见的不要钱的贝壳一样。 沈曦照：...... 她轻轻弹了下她的脑袋，“不要了，再给就真秃了。” “沈沈，沈沈——” 人鱼已经能听懂，“不”是拒绝的意思，眼泪汪汪，将她送回来的鳞片又送过去。 沈曦照无奈叹息，按住她的肩膀，将鳞片收好。 人鱼小小欢呼一声，眼眸亮晶晶的，蹭了蹭她的手心。 没有鳞片也没关系，她有哒！她都可以给她！ 人类可以用她的鳞片贴在身上装饰，人类有了鳞片，肯定会比她更漂亮！ 沈曦照离开之后，没有直接去餐厅用餐。 让人带路，去露易丝的房间等她。 露易丝推门进来，就见她坐在桌边，撑着脸颊，眼眸微阖。 黑色作战服冷硬锐利，可她的小主人睫羽低垂，在眼下透出纤弱细长的影。 宛若初春的花蕾微微绽开，柔弱娇怜，令人不自觉心生呵护。却又在枝蔓上生出利刺，用以守护自己。 她坐着，露易丝太高了，不想让她的小主人仰头看她，就弯下腰，温驯低首。 声音压得很轻，似乎生怕吓到她。 “小主人，我来了。” 沈曦照睁眼，脸上被自己压出一道浅淡的红痕，她自己毫无所觉，露易丝却忍不住盯着这道绯.红，转不开心 神。 “昨天给我带路的那个研究员，应该跟我们的老对手有些关系，你去查查她。” 露易丝眼神微凝，瞬间收拢思绪。 她下意识摸住枪柄，冰凉坚硬的枪身反射出森冷寒光。 “这帮狗崽子——”她咬牙露出冷笑，“还真是无孔不入。” 她的神情很快平静下来，语气温驯，血腥味掩盖的干干净净：“要直接清理掉吗？” “人先留住，海上的恩怨，就留到海上解决。最近太和平，让我们的舰队磨磨枪饮饮血，给他们回敬一场警告。” 沈曦照眸中的朦胧水光很快消失，让人怜惜的脆弱神情昙花一现，语气平静。 “重点不在他们，去查查深海教会。” “深海教会只剩一些漏网之鱼，有资格让我们......” 露易丝松手，仰首看她，刚说出一句话，突然醒悟过来她的意思。 深海教会作恶多端，以邪恶教义蛊惑人心，善用人祭，令信众倾家荡产，乃至丢掉性命，这种势力，沈家自然不会容许它在领地内发展下去。 深海教会在沈家领地内的各大分部，包括他们大本营，已经连人带岛都被沈家麾下端掉。 深海教会还活着的教众，基本都是逃窜到其他贵族领地、寻求领主庇佑的漏网之鱼，一群见不得光的老鼠，苟延残喘小心度日。 他们没胆子觊觎幻想种，可幻想种本身，就足以令其他势力趋之若鹜。 各方不想往死里得罪沈家，扶持这么个傀儡出来，跟沈家打擂台，也在情理之中。 露易丝点头：“我明白了，您放心，我会安排下去。” 一如既往忠诚靠谱。 沈曦照颔首，目光从她脸上巡视过去。 她没戴战术面甲，一头灿烂金发张扬热烈，娇媚的眼眸柔和多情，任谁看到她，都只会觉得，这样漂亮的姑娘定是社交场合的王者。 像一只招摇的花蝴蝶，肆意游走在热烈疯狂的追求者间，在他们极尽卑微的挽留中，含笑漫不经心吐.出烟圈。 沈曦照突然想起她的死，手肘撑住桌子，坐直身体，慢慢问： “露易丝，让你留在这里，是不是太委屈你了？” 她的眼神扫过，注意到露易丝脸颊上有一道细小的擦伤，曾白皙纤细的手指，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指节弯曲变形，覆上一层厚厚茧子。 黑色作战服勒紧她的腰肢，勾出漂亮的腰线，狰狞外骨骼嶙峋森寒，糅杂了她的妩.媚。 将一朵无害的娇花，骤然催生成一朵迷人危险的食人花。 她身上，已经看不出曾身为贵族的骄傲。 露易丝调整武器，枪口朝下，小心翼翼避开她的方向。 她慢慢跪下，膝行过来，手掌覆盖在她膝盖上，仰头露出乖顺微笑。 “不委屈，小主人。” 配着这一头耀眼的金发，像极了一头被禁锢在狞恶杀人武器内 的忠诚金毛犬。 对外攻击性展露无疑，血腥残忍，只将温顺的一面露给她的主人。 “我收到消息，你父亲重病，奄奄一息，或许没几l日了。” 沈曦照按住她的肩膀，柔声说： 你该回去，拿回属于你的爵位和荣耀了。” “小主人需要我，我离不开您。” 露易丝牵起她的手，轻柔吻住她的指背。 幻想种维系着沈曦照的性命，沈家费尽手段，得到的珍贵人鱼，无论是谁，都别想从她手中夺走。 “我要留下，为您守着您的战利品。” 沈曦照阖眼。 良久，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日夜晚，梦游症buff如期找上门来。 沈曦照熟练进入人鱼房间，守卫们都已见怪不怪，早已记住房间内各项参数设定，也不需要再强行叫醒悲惨的凌千秋。 人鱼扒着池边，望眼欲穿，等到了她的人类，欢快叫道：“啾啾~沈沈——” 她乖乖被她的人类抱上岸，人类枕着她的鱼尾，搂住她，温声说：“困了，睡吧。” 与昨晚没有任何不同。 系统也没放在心上。 它继续看它的狗血电视剧，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提示音。 【——滴】 【与人鱼相处时间已达成最低同化条件。】 【同化进度已开启。】 【当前同化进度：1/100】 系统：咬牙微笑.jpg 很好，它又要开始纠结起，要不要叫醒它的任务者这个终极问题了。 但这并不是今晚唯一一桩意外。 它正在查看buff持续的时间还剩多久，盘算着什么时候可以告知任务者目前任务进度，令它心惊胆战的提示音又响起。 【——滴 触发任务。】 【当前场景关键道具随机抽取：［巧克力］ 请任务者根据关键道具，发挥想象力，尽快推进任务内容，任务过程中不可OOC。】 【任务内容：与人鱼进行体.液交换】 【任务道具：巧克力】 【任务奖励：生存时间+12h，同化进度＋5】 沈曦照被这道声音惊醒。 梦游buff的随机作用时间尚未消失，在这种状态下，她的神智看似清醒，实际上并没有完整意识。 她朦胧睁眼，看到面前的人鱼。 要做任务啊......！ 第 49 章 系统试探性唤：【崽崽？崽崽？】 显然,梦游症buff的作用不是吹的。说是梦游，就是梦游，buff铁面无私,不给任务者留下丝毫神智。 沈曦照眼神涣散，目光毫无焦点。 完成任务、获得奖励成了仅存的心思。 人鱼本来已经闭眼,鱼尾突然被人用力一按,她蓦然睁眼,本能抬起上半身,去看她的人类。 “啾啾——” 人类睡不着吗？ 房间内灯光昏暗，尽可能模拟深海黑夜下的状态。人类没有人鱼夜视的能力，按住她的鱼尾，顺着往上慢慢摩挲过去。 手指滑过柔顺的鱼尾鳞片,在人鱼茫然的呼唤声中，温热的指.尖一路向上,动作小心、充满试探。 人鱼不自觉蜷缩起尾巴,歪头打量她的人类。 房间昏暗无光，但她的眼眸散发出浅淡微光,照亮了一点轮廓，像深海中醒目的灯塔,强大的掠食者,以这种方式悄无声息吸引她的猎物靠近。 可掠食者本身,对自己的能力毫无所觉。那手指滑过她的腰腹，人鱼的腰骤然塌了下去，浑身酥麻，有力的鱼尾突然开始发软。 这一刹那，仿佛重回自己曾经吃电鳗时，被它电到的感觉,电流顺着触碰的地方一路向上，使她失了力气。 “沈、沈沈，吃鱼？” 她不自在转了下尾巴，双手撑住身体，磕磕绊绊询问她的人类。 人类饿了吗？ 发.情期的人鱼，身体尤为敏.感。她的身体已经在为之后的交.配做准备，只是天真懵懂的小人鱼，尚未意识到这点。 身为异类的人类，同样不清楚她的难过。 随着人鱼转身的动作，尾巴从沈曦照手下滑过。活物毕竟和死物不同，明显的回应，也让沈曦照攀爬的速度逐渐加快。 “不吃鱼。” 手指不再在鱼尾上留恋不舍，狠心忘却这诱.人的触感，继续往上。 跃过腰腹的交界线，便来到人鱼与人类相差无几的身体上。 人鱼皮肤手感微凉，十分光滑，宛如细腻的丝绸，触摸时几乎感受不到摩.擦力。 尾巴虽然柔顺润泽，可到底能隐约摸出鳞片之间轻微的边界，但到现在这个地方，恐怕最柔软的布丁、天边的云朵，也不如这手感来得美妙。 若让沈曦照强行形容，大概唯有蚌壳中颤颤巍巍、晶莹剔透的嫩.肉，才能与之比拟。 沈曦照的思绪稍显凝滞，动作在人鱼锁.骨的位置停下。 可能研究所提供的三餐实在糟糕，有上个世界浓油赤酱的硬菜做对比，沈曦照实在提不起胃口。 今天的三顿饭，她拢共也没吃上几口。 露易丝已经联系资源运输船，吩咐送来其他食材，但这里地处偏僻，加上采买花费的功夫，运输船最快也得深夜才能抵达。 沈曦照确实饿了。 她凑近人鱼，学着她的模样?_[(，轻轻嗅闻。 人鱼生活在水里，身上却没有半点鱼腥味。她闻到一点淡淡的咸鲜，像柔嫩的蚌肉，是海洋赋予它的天然美味。 这种咸鲜味并不浓烈，带着恰到好处的风味，慢悠悠挑动味蕾，令人回味无穷。 人鱼甩了下尾巴，轻微震动带动身上人类身体的摇晃，抬头看她。 人鱼连忙停住动作，理亏心虚，可就在这短暂的对视中，她从她的人类平静的黑眸中，看出一股熟悉的、几乎要将她吞噬掉的饥饿意味。 “沈沈，吃鱼？” 人鱼迟疑发问，虽然人类拒绝了她的进食邀请，但她觉得，她的人类应该确实饿了。 早上的大鱼、后来的长条鱼和带壳鱼，人类都一口没吃，只吃了两颗不顶饿的糖果。 大半夜饿得睡不着，起来捕猎这种事，人鱼自己在海里的时候也没少做。 人类缓缓眨眼，漂亮的眼睛像她夜晚浮出海面时，平静海面上倒映出的天空中的亮晶晶。 小人鱼心情快乐起来，尾巴不能动弹，耳鳍欢快摇了摇，小心翼翼伸手，触碰了一下她的眼睛。 睫羽颤动，星星眨了眨眼睛。 海里的亮晶晶，一抓就散开了，天上的亮晶晶，她怎么也够不到，但面前这个亮晶晶，她一伸手就能碰到啦！ “啾啾~” 沈沈，饿了我给你抓大鱼呀~！ 人类还在看她，人鱼在她的眼神下踌躇满志，轻轻按住她的手掌，试图让她先放开她，她现在就去给她捕猎。 可她只轻微动了一下，人类攥住她的手腕，重新将她的身体摆正回来。 这是个再标准不过的挽留动作。 哪怕隔着种族和语言的障碍，人鱼也能清楚理解这个动作下蕴藏的意味。 人鱼双眸发亮，美滋滋想，她的人类一定是怕她辛苦到了！ 但捕猎就是人鱼的天性，况且这还是给她的人类捕猎，她浑身都是力气，恨不得立刻给她抓八百条各种各样的鱼回来！ 那么多种鱼，就算她的人类再挑食，也一定能找到合自己口味的鱼鱼！ 人鱼又动了。 她一动，蚌肉散发着的清新的气息，被空气用力搅动，萦绕在沈曦照鼻尖。 一瞬间，人宛若置身于广阔的海洋之中，面前就是甜美的食物，泛着莹润的光泽。 嫩.肉隐在蚌壳内，怯生生敞开柔嫩的内里，无暇的白光泽诱.人，仿佛在向她招手，盛情邀请她啃咬上去。 她不自觉吞咽，垂头，拉开人鱼手臂的遮掩，靠近她的脖颈，更仔细地嗅闻这股美味气息。 她咬了上去。 “叽——”人鱼发出惊慌失措的哀叫。 蚌肉带着独特的弹性，牙齿轻轻咬下时，可以感受到它的柔韧，但这种韧性不会让牙齿感到负担，反而增添了愉悦的口感。 嫩滑鲜甜，口感弹韧，肉质细腻紧实，几乎 在口中融化，与味蕾完美融合。 美食在后退¤_[(，在躲避。 蚌肉猛然弹起，像在唇齿的摩挲下，突然活过来，试图从沉迷美味的食客口边逃脱。 食客自然不许，食欲未曾减退，反而因美食的逃避，更珍惜起口中的滋味。 蚌肉在舌尖跳跃，她咀嚼这滋味，细细品味，仿佛想要将这份佳肴的可口鲜美，永远留在嘴中。 “叽叽——” 人鱼惊慌失措叫喊，她不敢过于用力，怕伤到她孱弱的人类。可人类嘴里的温度太热了，她感觉自己被架在火上翻烤，她的肉温柔融化进她口中。 像冬日的寒冰随春风的到来消融，向往又畏惧这份温暖。 “沈沈，沈沈，吃鱼，不、不吃鱼......” 人鱼语无伦次，人类饿了的话，她去给她捕猎。她想吃鱼的话，她可以给她带回猎物。 不要吃她，她一点也不好吃！ 人类强硬圈住她的腰肢，不容她离开。人鱼无法详细描述自己的想法，急得满头是汗。 头一次忍不住想，如果她白天好好学习就好了，那样，她就可以好好和她的人类交流。 她要告诉她，向她求救。 她感觉自己现在快要死掉了。 强大的幻想种，无所不能的掠食者，食物链顶端的海之霸主，从未有一刻，真切感受到自己如此渺小。 她成了海滩上一粒细沙，成为日光中弥散的烟尘，轻飘飘的，没有半点重量。 她成为一滴水，融化在人类的唇齿间，炽热滚烫地将她灼烧。 鱼应该怕热吧？ 人鱼迷迷糊糊想。 可怜的人鱼不会说话，觉得自己成为被放在铁板上炙烤的食物。 她成了人类砧板上的鱼肉，任人类轻描淡写地将她翻来覆去品弄。 微凉的蚌肉开始发烫。 像被扔进锅里，没加任何呛鼻的香料，直接原味蒸煮加热一番。 肉质更加嫩滑，释放出食材本身更浓郁的香甜，带着海鲜特有的鲜美，令人食欲大增。 等食客终于尝够美食，意犹未尽松口。 人鱼已经伏趴在地上，蔫头蔫脑，像一条被彻底吸干了精力的死鱼。 即使美食已经消失在口中，食客依然沉醉在那份美妙的滋味中，久久无法自拔。 她对这道美食留恋不舍，深深注视着发红的嫩.肉，渴.望再次品味这份难以忘怀的味蕾盛宴。 人鱼泪眼汪汪抬头，眼眶红了，泪水在其中打转。 呜呜，她的人类怎么这么好，都饿得失去理智了，居然都能忍着没咬下去。 要是她的话，饿成这副模样，恐怕早就把猎物连皮带骨吞吃入腹了！ 系统觉得自己已经失了声。 代码一阵混乱。 它知道的太多了，看到的也太多了。 它的任务者明天醒来，会将它暗杀掉吗？ 可显然，它的任务者，是个有着强大自控力（系统：？），性格认真严谨（系统：？？），一心一意专注任务的靠谱人类。（系统：？？？） 与她那个废物随机系统形成鲜明反差。 要做任务了。 该做任务了。 不能沉迷于一时的口腹之欲。 沈曦照垂首，留恋地抚摸过滚烫发红、透着诱.人光泽的蚌肉，终于下定决心，强迫自己转开视线，松开手，走到池边。 人鱼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就算人类放开她，她浑身上下不知道为何，曾经充满力量的身体软趴趴的，没有半点力气。 她勉强翻转身体，带着明显的崇拜，深深望向她的人类。 人类看着可怜脆弱，可她的这个人类，与其他弱小的人类一点也不同，她好像会什么神奇的魔法。 她，未来的深海霸主，强大漂亮的人鱼！在她面前居然毫无招架之力！ 今晚的人类着实有点可怕哟。 小人鱼被吃怕了，可看着人类弯下腰，在池边她的小宝藏库里，认真仔细食物，人鱼想了想，还是磨磨蹭蹭、犹犹豫豫地蹭过去。 她抬手，指向其中一个，欢快建议。 “啾啾——” 她觉得这个糖糖超好吃的哟~ 沈曦照垂首看她：“你喜欢这个？” 恰好，这正是一块巧克力。 系统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 用吟诵史诗般的咏叹调进行旁白朗诵。 【可怜的人鱼公主，无知无觉， 即将迎来命运的悲歌。 不知道命运的巨轮已经转动， 不知道残忍的人类虎视眈眈， 快要把她吞没！】 字面意义上的吞没。 沈曦照不紧不慢揭开巧克力的包装纸，巧克力微微融化，揭开的瞬间，浓郁的可可香气在空气中骤然绽放。 人鱼忍不住抽.动鼻尖，更凑近了些。 沈曦照扶住她的肩，抽空分给系统一点心神：【闭麦。】 熟悉的语气。 熟悉的内容。 系统虎躯一震，下意识调出后台。 动作快到几乎要闪出残影。 直到看到buff效果界面，随机时间还剩两个多小时后，才感觉自己运转加载的机械心脏慢慢降低速度。 它深深望着它奇妙的任务者，深感怀疑人生。 该死，这见鬼的buff到底是什么运行机制？ 这家伙现在真的没有意识吗！ 看人鱼主动凑过来，可怜巴巴望着巧克力的留恋眼神，沈曦照就能明白她的心思。 扶着她肩膀的手缓缓上移，按住她的后脑，人鱼跟随她的动作转移视线，看过来，就听她的人类语气意味不明，轻轻说出一句她不懂的话。 “喜欢就好。” 精心制作的巧克力 触及舌尖，仿佛一个微小宇宙在口腔中粲然爆发。 它的表面光滑如绸缎，与舌尖的接触瞬间，激起一阵细微的酥麻感。 人鱼会喜欢的。 沈曦照按住她的后脑，手上用力，俯身.下去。 巧克力质地细腻，在交.缠的舌尖上缓缓弥漫。甜蜜的奶香与深沉的可可香交织，苦涩逐渐消融，在口中汇成比糖果更丰富的芳香。 人鱼不是没有尝过它的味道，这一次却觉得，这股本就美味的味道，好吃到令她浑身战栗。 又或许，是炙热的烫，在焚烧她的肉.体，她的眼神迷离，被烧出薄汗，身体与巧克力一同软下去。 巧克力逐渐融化，麻酥感慢慢演变成温暖的洪流，温柔且强硬地涌向口腔每一个角落。 醇厚口感被舌尖暖化，炽热的纠.缠令人鱼头皮发麻，连尾巴上的鳞片都不自觉炸开。 她紧紧蜷起自己的尾巴尖，不自觉收回手臂，将她的人类和自己一起环抱。像是面对强大的、不可战胜的敌人，身体感受到危险性，做出的本.能反应。 可这种警惕，仔细品味，却又与纯粹感受到危险时有所差别。 另一股难以言喻的柔软甜腻，在口中交织、碰撞，滚烫的热意暖化了苦涩，香甜滋味，酝酿出令人陶醉的感觉。 一时间，让她感觉自己置身于充满异域风情的花园中，周围是盛放的花朵，与成熟至糜烂的果实，空气中尽是熟过头的果实的芳香。 “啾啾——” 人鱼满心茫然，费力说：“森、沈沈，我，不，吃鱼。” 她没有吃鱼。 嘴里没有鱼。 她的人类是饿急了吗？ 为什么要从她嘴里寻找食物？ “糖，沈沈吃，我不吃。” 人鱼满心困惑，深深注视人类的双眼，她想继续开口，人类微微蹙眉，很轻很淡地看她一眼。 明明是她的孱弱的人类，与从前没有半点不同，可今晚的她，从头到尾都散发着一股强大掠食者的气息，令人鱼不自觉想要退步，感到恐惧。 一退再退，在她面前浑身战栗，忍不住俯首称臣的冲动。 怎么回事？ 她的人类，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饿狠了，饿到失去理智了吗？ 人鱼的困惑，就像她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嘴，半句发不出来，只能从喉间挤出不成调的可怜的呜.咽。 两条烈火的缠.绕中，巧克力进一步融化，质感发生变化。最初的坚硬逐步软化，变成丝滑的液.体，在两人舞动的舌尖上辗转流淌。 人鱼被比游鱼更灵巧的软.舌带着，在数不到尽头的缠.绵婉转中，从头到尾品尝细细品尝这道美味。 她忘了自己也是美味的一部分，也是令食客流连忘返的佳肴。在她的人类的带领下，沉迷于香甜可口的滋味，彻底忘掉了自己的茫然。 巧克力融化成液.体，人鱼 自己也成了一道液.体。 充斥在口腔中的醇厚香味既是实在的，又是飘渺的㈤_[(，她也像是梦境中的云彩，既有形状，同时也无拘无束。 她与口中的液.体不分彼此，她就是它，它就是她。巧克力在激.烈的交.缠中，随着主动或被动的吞咽，被人急促吞吃入腹。 滚烫的热意仍在升腾，她也被人类含进口中，被巧克力温柔包裹，灵魂与肉.体一并融化，与这香味抵死纠缠，再分不清你我。 然后，她在上瘾的甜香中...... 被人类贪.婪咽下。 巧克力的味道发生变化，人鱼的形态也在不断变化。她轻巧滑进人类的食道，舌尖被吃到发麻，思想被滚烫热意灼烧至沸腾。 人鱼快哭了。 【——滴】 【人设c指数：0.5】 【人鱼负面情绪值：5】 【同化进度6％】 【任务判定成功，奖励即将发放】 等人类终于心满意足，放开她的时候，人鱼晕晕乎乎，摇晃着，鱼尾怎么都立不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世界天旋地转，她的眼前冒出一串接连一串的亮晶晶。 人类搀扶了她一把。 人鱼浑身虚脱，顺着她的力道缓缓滑落，脱力地趴在地上。 她的身体软绵绵的，虚弱看着她的人类，蓝色的眼眸仿佛汇了一汪大海，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啾——” 连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沈沈，吃鱼，鱼鱼，不吃，糖。” 糖太小了，填不饱肚子。人鱼刚才咽下那么那么多糖，感觉怎么吞咽都吞咽不完。 可她这会儿非但没有饱腹，感受到热量带来的能量。这糖还会吸收她的力量，让她提不起半点力气。 “不吃糖，不吃糖。” 人鱼费力挪动尾巴，试图支撑自己站立起来。 她要进水里，要去给她的人类捕猎。 她要让她饿坏了、饿到饥不择食的的人类，尝到真正能够给她带来力量的食物！ “好，不吃。” 沈曦照在她身旁坐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安慰道：“不好吃那就不吃了。” 两人的思想差了八百个弯，系统忍不住吐槽。 【那是不好吃吗？人家明明很喜欢吃，是被你吓住了！】 可怜的人鱼公主，可怜的海之霸主。 天真懵懂，虚弱含泪，像被深深欺负了，却还完全意识不到情况的小动物，受到惊吓，本能依偎住自己的人类。 但搞清楚状况，欺负你的，明明就是那个卑鄙的人类好吗！ 人鱼试了几次，还是没能站起来。 她真的要哭了，揪着人类的衣服，把脸深深埋进去。 她好没用啊。 人鱼难过地蜷起尾巴，深受打击。 她没有照顾好她的 人类。居然让她的人类饿成这副模样。 她现在连弥补的机会都做不到。 她好想掉小珍珠啊。 沈曦照轻轻揉揉她的脑袋，温声说：“我不饿，我不吃了。” 人鱼乖乖窝在她怀里，通红的眼睛看她，发出一声小小软软的：“啾？” 沈曦照搂住她的腰。 “困了，睡觉吧。” 这句话的意思人鱼还不理解，但经过这两日的重复，她已经熟悉了它的语调。 她知道，这句话之后，人类就要抱着她的鱼尾睡觉了。 她默不作声将尾巴展开，努力让人类躺得更舒服。 她的人类怎么可以这么好哟！ 她不能帮她捕猎，让她饿着肚子睡觉，人类居然一点都不责怪她。 人鱼感动到快要落泪了。 她微微支起上半身，双手按在胸口，启唇吟唱。 歌声仿佛从遥远的深海飘渺传来，带着海水的清新，引领人们踏足那个蔚蓝、神秘的水世界。 纯净无暇的天籁之音，宛若清澈见底的泉水，伴着潺潺流水声，流淌在听众心间。 食客品尝完美食，听着悦耳的催眠曲，心满意足地搂着她的人鱼睡去。 徒留系统喉咙哽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算了......如果它还想要保住，自己所剩无几的那点形象。 它还是，假装今晚这些事从未发生过，死死憋在嘴里，直到它的生命在格式化中终结，也不要再跟它的任务者多提半句。 反正有梦游buff加持，懵懵懂懂的人鱼什么都不知晓。 只要它不说，此事天知地知系统知，绝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知道！绝对！！ 第二天，沈曦照朦胧睡醒。 她已经熟悉人鱼尾巴的触感，习以为常地枕着她的鱼尾，半阖着眼，慢慢醒神。 视线突然扫到奇怪的东西，睡意瞬间消散。 她盯着看了两秒，语气迟疑，问系统。 【——是我的错觉吗？人鱼胸.前开始隆起，还多了两个小贝壳？】！ 第 50 章 系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它陷入呆滞,良久，才缓缓道： 【人鱼发.情期结束了。】 沈曦照回头，人鱼长发柔顺散在脑后,眼神柔和，正在看她。 见自己得到她的注意力,尾巴兴奋拍打起来。 沈曦照没感觉到问题,只是下意识说了句：【这么快吗？】 系统心虚闭嘴,生怕自己多说两句,就会让她想起昨夜隐藏在黑暗下的错误。 欺负，多么美妙的一个词。 系统不是头一次这样想，但无论是宋清还是小人鱼，都让它深刻体会到这个词背后隐藏的魅力。 人鱼凑过来,欢快叫着她的名字。 明明发.情期已经过去，可她瞧起来更黏人了。似乎经过昨晚的相处,人鱼对她的好感又上一个台阶。 沈曦照仔细打量她胸.前的贝壳。 小小的两个扇形贝壳,颜色丰富多彩，从浅蓝到深蓝,与鱼尾的颜色相对应，宛若人鱼鳞片的另一种存在形态。 贝壳表面覆盖着细腻、富有光泽的纹理,图案呈现出柔和的曲线,好似海浪翻滚时的优雅姿态。 它被精心镶嵌在人鱼胸.前,与人鱼白皙柔美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更显得人鱼身姿的婀娜曼妙。 沈曦照突然领悟到一个事实。 【人鱼的性别，是现在才开始决定的吗？】 人鱼人身鱼尾，一直裸着上身，之前之所有没人觉得奇怪，便是因为人鱼胸.前平坦,一马平川。 虽然她容貌精致梦幻，声线软而柔和，美得雌雄莫辨，看不出明显性别特征。 研究员们潜意识里，将她认作雄性。 沈曦照则是因为接收到原剧情，原剧情中，人鱼一直以女性的身份存在，这才带着先入为主的概念，将其当成雌性。 双方没有根据这些细节进行交流，说到底，人鱼在众人的认知中，她是鱼，是异类，是非人的生物。 在更进一步的接触研究进行前，明知世界上目前只有这一只幻想种人鱼，她的繁.殖问题，暂时并不在研究中心的研究目标内。 但现在不同了，人鱼胸.前微微隆起，虽然弧度细小，看得出还有发展空间。 这样再明显不过的女性特征，已经能令众人明白过来她的性别。 系统一直在搜索资料，好半晌，终于给出一个答案。 【原剧情里略过了这一段，但我翻查了相关资料，不负责任地做出如下猜测。】 【幼年期人鱼没有性别，成熟期前的发.情期，除了催熟身体，使身体做好进入成熟期的准备外，同时也是给人鱼提供选择性别的机会。】 那么问题来了，在动物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里，绝大多数情况下，雄性的力量要优于雌性，在捕猎中占据优势。 即使人鱼自身已经很强大了，不需要考虑这些因素，可为什么重来一次， 她依然选择了女性身份？ 见人类一直若有所思，人鱼凑上前来，轻轻蹭了蹭她的肩膀。 “啾啾~” 她想要让她的注意力，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而不是总去看地面或其他地方。 她磕磕绊绊问：“沈沈，吃鱼？糖？” 系统的心猛然提起。 不管人类记不记得，人鱼还记得她昨晚饥饿难耐的模样。 她耐心等待她的人类睡醒，等她从自己身上离开，第一时间想起要去给她捕猎。 沈曦照回过神来，摇头，说：“我不吃。” 她确实不饿，无论是生吃各种变异“鱼”肉，还是研究所餐厅里，难以下咽的营养液，都让她感觉自己已经无欲无求，对进食这件事毫无欲.望。 沈曦照心如止水，只剩下最低限度下的人类生存本能。食物这种东西，能给她提供存活所需的能量就好。 不多吃，不强求。 人鱼甩了下尾巴，听懂了“不吃”这两个字的含义，神色更迷惑了。 她歪着脑袋，去看人类掩藏在皮毛下的小腹。可皮毛遮掩住她的身体，人类的身体，不像她一样坦坦荡荡露在外面，一眼就能看到。 她看不到人类的肚子到底饱不饱。 尾巴尖规律摇晃，人鱼陷入深思。 可是晚上的时候，人类明明很饿，饿到甚至把她当成猎物，饿到要从她的嘴里寻找食物。 “沈沈，吃，糖？” 系统听着她们的对话，一直提心吊胆，人鱼又提起糖这个字，它赶忙接口，转移话题。 【崽啊，人鱼发.情期结束了，下一步，应该是要进入蜕变阶段了。】 【当务之急，你还是先去找凌千秋她们，毕竟她们才是专业人士，让她们关注关注情况，顺便问一下她们对这件事情的思路。】 原剧情中，没有详细阐述的剧情进展，无论是系统，还是凌千秋等人，都需要通过收集与幻想种相关的文学艺术作品，吟游诗人流传的歌唱，神话传说、电影游戏等素材。 分析这些素材，提取关于幻想种能力的描述，对收集到的信息分类整理，形成关于幻想种能力的初步理解。 系统和凌千秋等人的出发点是一样的，比起它们两个初来乍到，这个世界的土著，或许了解到的消息，会比她们更多。 【我知道了。】 沈曦照从人鱼手里接过糖，余光瞥见人鱼唇角残留着一抹黑色的污渍，好像是巧克力，下意识帮她擦去。 由着这个小插曲，她的眼神顺势扫过池边的小宝藏堆，人鱼的糖果稍显凌乱，似乎被随意挑拣过。 但按照人鱼对这些糖果的宝贝程度，恨不得按照大小形状，码放地整整齐齐，不太可能做出这种粗.暴的举动来。 或许半夜贪吃，将东西碰乱，还没来及摆放。 这个念头在心底一闪而过，沈曦照轻轻揉了揉人鱼的脑袋，说：“我先走了，等会儿L 再来看你。”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随手替人鱼擦嘴的举动?_[(，几乎将系统的心拧成了麻花，迫不及待催促。 【走，咱们先去见凌千秋，顺便吃个饭。反正同化进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L，我们循序渐进，慢慢来就行。】 和人鱼相处的时间越多，也会增加同化进度值，只是相对做任务的奖励来说，这个增长的速度就太慢了。 沈曦照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为止，和人鱼相处的时间不算少，也只增加了1％的进度。 系统今天话很多，催得急，沈曦照感觉出异常，却没联想到什么，轻轻应一声，在人鱼莫名委屈哀怨的眼神中转身。 她刚走一步，人鱼突然拉住她的手腕。 她挥舞双臂，嗓音急促：“沈沈，太阳，吃鱼，糖，你我。” 她竭力用肢体动作表达意思，在天上划出大大的圆，当作太阳，又在她面前切出四四方方的形状。 沈曦照揣摩她的心思，想了想，抬起手腕上的光脑，将光幕透出。 “你是想继续看动画？” 光幕如期而至，熟悉的画面在眼前播放，人鱼的动作停了下来，双眸发亮，用力点头。 她要好好学习人类的语言，早日和人类沟通。 如果再发生昨晚那样的事情，她就可以认真安抚下她的焦躁，告诉她，别着急，别再吃、吃她！ 她的人类不会饿太久，她马上就会帮她捕猎回来哟！ 沈曦照摸了摸她的脑袋，将课程设置为自动播放，把光脑留下，放到她身边。 “那你先看吧，我等会儿L回来。” 人鱼蜷起尾巴，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 她的人类哪哪都好，就是性格太要强了，宁愿自己辛辛苦苦捕猎，将自己累虚弱成这样，偏偏不肯接受她帮她捕获的猎物。 可她的人类又这么挑食，吃的比小虾米还少，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住哟。 人鱼再度陷入忧愁。 等人类彻底消失，房间内重新安静下来，她振奋精神，认真观看起光幕的内容。 早点学习说话！ 就能用人类能够听懂的语言，劝她多多吃饭！ 人鱼学习人类语言的动力，今天空前旺盛哟。 等离开人鱼所在的房间之后，沈曦照让守卫带着，往凌千秋的工作区去，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鱼，需要穿衣服吗？】 从前不需要，但现在，她的女性特征会慢慢显露，再不穿衣服的话，似乎不太合适？ 研究员有自己的职责在身，除非实验需要，并不关心她是否裸.奔。 动物也不受人类的道德约束，那是人类自己给自己施加的枷锁，动物可不会在意这些。 沈曦照不由陷入沉吟。 乍然听闻这个问题，系统也卡住了。 它犹豫半晌，迟疑道：【如果她学习人类的语言，学习人类的文化，似乎.. ....也需要融入人类的社会习惯？】 反正这件事不急，沈曦照也没细想下去。 人鱼个头比她稍高，与露易丝的身形差不多。她的衣服人鱼可能偏短，但露易丝备用的新作战服不少，若有需要，随时可以拿出来使用。 她的光脑还在给人鱼播放儿L童识字课程，身边的守卫提前联系了凌千秋，一行人到的时候，凌千秋也过来了。 她抱着厚厚一摞文件。 当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文字反而成安全性最高的介质。 “这些，都是我们从各种传说里找寻到的资料，对比人鱼各项表现，暂时总结出的人鱼习性。” 凌千秋打开光脑，给她播放一段视频。 “我们安置的高精度能量测量设备，试图监测幻想种，在展现能力时的能量输出和变化，尝试捕捉能量释放瞬间的数据波动，进行详细分析。” 第一个片段，是人鱼从水中浮出，身上仿佛流动了一层极淡的微光。 水珠几乎在她出水的瞬间，骤然化为细密的水雾，随之悄然蒸发消失。 这一过程看似繁琐，其实只在极短暂的瞬间全部完成，哪怕凌千秋将画面慢放无数倍，同样看不清水珠的具体分解过程。 凌千秋投出第二道光影，置放于视频画面右侧，给沈曦照看能量检测设备的数据图表。 “可是在这个场景中，数据毫无变化，明明我们主观认为，这种离奇的能力，一定有幻想种的神奇能量参与。可我们的仪器，在整个过程中，没有检测到任何能量变化。” “如果不是肉眼可以看清这幅场景，仅看设备得到的数据，完全看不出异常。” 沈曦照目光扫过，她不懂各种专业术语，却能看清上面毫无变化的数字，和两条笔直平行的线条对比图。 “是不是仪器的问题？” “我们的能量检测仪器，自身精度不足，无法准确测量到微小的能量波动，设备的测量范围、灵敏度有限，才无法得到数据？” “之前我们一直也在这样怀疑，幻想种体内的能量形式，与当世现存的任何一种都不相同，对我们来说，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能量。” 凌千秋揉了揉眉心，神色无奈。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使用的设备精度不足，抑或幻想种自身能量的作用机制，与能量检测设备的检测原理不兼容，都有可能。” 人鱼的能力，于人类而言，是全然陌生的领域，未知，就代表出现任何离奇问题，都在情理之中。 凌千秋继续滑.动视频，让她往下看。 这次的投影，是人鱼歌唱的画面，为避免研究员研究时，遭受人鱼歌声蕴含的能量的影响，画面特意掐去了声音。 画面右半部分，是能量检测仪器的数据图。 在人鱼开口的刹那，仪器从开启以后，一直保持不变的数字，突然开始跳动。几乎以一秒增加一位数的速度，快速向上跳跃。 等被声音蛊惑的人向水池走去时，短短几秒钟时间♀♀[，数字已经从个位数，倏然飙升到六位数。 代表危险的红，从数字变动的瞬间便弥漫开来。 标红的数字红到刺眼，被强行框在表格内，长到甚至无法一次性展现出来。 直到落水声惊醒了人鱼，人鱼苏醒，歌声停下，数据增长的速度才逐渐变缓。 之后，她猛地扎进水里。 等人鱼的身影消失不见，数据缓慢跳动增长，很久之后，才逐渐开始下落。 凌千秋加快了视频速度，漫长的等待过后，数据终于恢复至起始数字，她才开口。 “这一次，人鱼明显使用了她的能力，影响到了周围的能量场。” “我们能看出，人鱼的吟唱是无意识性的，她并不能很好掌控自己的力量。” “但这股力量非常强大，我们检测到的数据，远远未达到她的上限。” 凌千秋看出沈曦照身为外行人，并不理解这其中的差别，就关掉投影，用简单通俗的例子为她解释。 “我之前觊觎很久的那只大王乌贼变异种，在远洋舰队传来的资料中，散发的最大能量数值，只在九百左右。” “只有一次，是在渔民的拼死反击中，大王乌贼被彻底激怒，我们的仪器检测到的数值顺利破千。” “可它一个的战斗力，就足以正面抗衡我们一支轻型侦查舰舰队。” “数值100，是我们人类肉.体无法突破的极限，我们的军团中，哪怕再悍勇无畏、身经百战的精锐战士，也只能堪堪达到80左右的数值。” 她说得委婉，沈曦照却听出她的言下之意。 凌千秋不论性格如何受人诟病，在研究上的态度一向严谨。她能给出如此清晰的数据，只能说明她亲自测试过。 而人类中最优秀的战士，只能得到80的数值，她怎么能确定，100才是人类身体的极限？ 无论哪种研究人员，进行的任何研究，都要在遵守伦理和法规的前提下进行，确保实验的科学性和人道性。 凌千秋疯子的名声，就起源于她一旦认真起来，研究不择手段，不顾科研伦理原则，在踩线的边缘疯狂试探，视帝国法规和标准于无物。 这家伙不是在实验，就是在被压去审判的路上。好在她的能力确实卓绝，才能被别有所图的权贵们抓住漏洞，一次次保下来。 别的不敢说，但沈曦照可以肯定，这家伙肯定用了非法基因改造的实验者，亲身测试过这些数据。 “现在的结果显示，我们的仪器没有问题，但我们得到的数据，完全没有规律可言。想要破解其中奥秘，还需要继续观察下去。” 凌千秋皱眉，“至于您说的，人鱼蜕变一事，我也在吟游诗人的故事中，看到过类似言论。” 【在古老神秘的时代，流传着一个关于人鱼的神奇传说。】 【她们是海洋的精灵，拥有无尽的魅力与力量。但这份力量并非 轻易可得，神明为祂的造物，备下阿波罗的太阳火作为考验。】 【神注视着祂心爱的造物，倘若人鱼顺利经过三次神圣蜕变，便能步入成熟期，成为真正的海洋霸主。】 凌千秋侧首看她，眼神带着微不可查的试探。 “太阳火和考验的含义、人鱼蜕变的结果如何，找不到更详细的内容，但对我们来说，无非是两个结果。” 她没再说下去，沈曦照收回视线，垂下眼睫，缓慢接口。 糟糕的，和更糟糕的。?_[(” 按照传说所言，倘若人鱼没有通过蜕变，人鱼死去，或者成为残次品，这样的人鱼，想也知道，不会当真拥有长生的能力，和令人垂.涎三尺的力量。 如此一来，她身为幻想种的利用价值，就彻底湮灭，沈家在她身上耗费的所有心血，都将付之一炬。 人鱼倘若通过蜕变，那更好了，瞧瞧传说是怎么说的？那可是真正的海洋霸主！ 现在的人鱼极为弱小，展现出来的力量已经足够令人忌惮。 倘若她能真正掌控她的力量，那曾将她捕捉回来，进行实验的沈家，又该如何抵御她的报复？ 凌千秋沉默下来，她的皮肤因为长时间待在实验室，不见光照显得苍白。 隐没在银丝眼睛后的双眼锐利而狂热，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表情。 沈曦照知道，她是在评估、试探她的态度。她这两日对人鱼略显亲近的态度，已经明显引起这位研究员的怀疑。 这一瞬间，她也成了她眼中需要仔细剖析的试验品，而凌千秋本人，对即将开始的实验充满期待。 沈曦照抬眼，合上资料，与她的视线对上，淡淡说：“那就加快实验进度吧。” 与其他研究疯子不同的是，凌千秋的疯，是理性的疯，她不会在实验时大喊大叫手舞足蹈，激动狂热，完全沉浸进自己的世界中。 大多数时候，凌千秋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白大褂妥帖整洁，在实验室中，做出的最出格的事，也不过是沉迷实验，粘脏了衣袖罢了。 她比很大一部分研究员更像正常人。 她只是没有道德标准而已。 但沈曦照不在乎她是什么样的人。 反正，只要她能提供给凌千秋想要的东西，她就会死心塌地，跟狗一样对她摇尾巴。 也只有她能提供。 她的视线很平静，毫无波澜，凌千秋却不自觉低下脑袋，回避她的视线，感受到强大压迫感，连兴奋也被迫压制下来。 “我会竭尽全力。” 她不自觉用出敬称，压抑住嗓音的狂热，低低说：“那就请您，为我提供一点人鱼的血液吧。” 等沈曦照离开后，凌千秋才慢慢吐出一口气，在她方才坐过的位置上坐下。 她轻轻揉压太阳穴，难得脑子里没有去想实验相关的事情。放空大脑，全是方才那位沈家的小霸王最后看来的一眼。 黑曜石般的黑眸情 绪冷淡，看似毫无威胁性?，也没有外露的攻击性。既不居高临下，也不高高在上，却让她突然心跳漏了一拍，后背升出一股战栗感。 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呢？ 凌千秋后知后觉醒悟过来。 是因为她的......那个提议？ 她取下眼镜，轻轻擦拭，陷入思索。 这件事一直想不明白，但她突然想起另一件事，重新戴上眼镜，翻出一叠资料。 她们好像都忽略了，人鱼发.情期结束、确定自己的性别，和人鱼蜕变的到来，其实是两码事。 不应该啊？ 凌千秋翻看资料，她想的确实没错。 人鱼只有在发.情期得到安抚的情况下，才会很快确定自己的性别。 如果没有，则会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保持无性别状态。直到遇到自己的求.偶对象，才会下定决心，确定自己想要的性别。 人鱼得到安抚。 人鱼的发.情期结束。 人鱼确定自己的性别。 人鱼下定决心求.偶，准备进入成熟期，正式开启她的第一次蜕变。 是这样的流程，没错。 凌千秋放下资料，仔细回想。 人鱼选择成为女性。 可她明明拒绝沈曦照之外的任何人靠近，在这座研究所中，难道还有男性研究员，能得到人鱼的青睐，近距离接触到她吗？ 另一边，沈曦照进入餐厅。 资源运输船到了，今日的午餐比平日丰盛太多。 除了正常的、海鲜含量有些超标的饭菜外，饭后，厨师还为她送来不少甜点。 巴掌大小的小蛋糕，圆润饱满的红樱桃颤巍巍挺.立在顶端，红得娇艳欲滴。 沈曦照接过叉子的动作有一瞬停滞。 在宋清的影响下，这个红色水果ptsd，即使换了一个世界，阴影仍然挥之不去。 系统拉长了语调，贱兮兮问。 【崽，怎么不吃鸭~难道是水果不好吃嘛？】 沈曦照突然没了食欲，冷酷道：【闭麦。】 换世界的时候，记忆清理进程被强行中断，她记得和宋清的各种交集，却因情感被清理掉，宛若隔雾看花，身为局外人，去看局内人的互动。 分明也是自己，可她现在，已经完全无法共情那时自己的所思所想。 她让厨师将小蛋糕打包。 刚进人鱼的房间，人鱼便觉察到她的到来，主动蹭过来搂住她的腰。 人鱼面色稍显奇怪，欲言又止，沈曦照看了眼光幕，本以为她是被课程难到，正想询问。 她突然拉住她的手，放到自己那两颗贝壳上。 “好难受，胀胀的。” 她不自然扭动鱼尾，噙着泪问： “沈沈也有，沈沈的，也会胀吗？”！ 第 51 章 沈曦照被她握着双手,毫无防备，犹如乍然触碰到滚烫的烙铁，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灼热。 她来不及思考,本能做出回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回手。 “别......” 人鱼抓了个空,被她激烈的动作惊到,身体微微前倾,耳鳍警觉竖起。 “沈沈？” 沈曦照下意识后退一步,大脑空白，一时哑口无言。 指尖微微发.抖，只是一瞬的触碰，当时没反应过来,现在才后知后觉。 时间仿佛被压缩、被无限拉长，刚才经历的全部过程,突然成了极致的慢动作。 触觉、视觉、嗅觉齐齐上阵,为她完美回放最真实的感受。 起初是坚硬和光滑，带有一定韧性,令沈曦照下意识想起刚才咬进口中，那块热腾腾的面包外层,薄薄的、经过精心烘烤的脆皮。 指腹下压,再深.入一点,仿佛探索进面包内部。 面团柔软、富有弹性，与肌肤融为一体，随着人鱼的呼吸微微起伏。细腻舒适，再找不到半点酥脆。 沈曦照手指微蜷，不自觉握紧，因为所思所想,目光下意识在人鱼胸.前停留一瞬。 除了手感相似，贝壳上海浪般漂亮的纹理，也像极了面包身上焙烤出的裂痕和花纹。增添了艺术感的同时，也增加了触摸时的趣味性和层次感。 “沈沈~” 沈曦照立在原地，做不出合理反应。但下一秒，人鱼亲.密扒住她的肩膀，手重新递过来。 “沈沈的，好大哟~” 人鱼光看还不够，只差一点，就隔着衣服，直接摸上去了。 沈曦照回过神来，在离她胸.前只有一寸的位置，用力握住她不安分的手。 一只手犹觉不够牢固，另一只也覆盖上来，她紧张警惕地包住她的手掌，用自己的手，将她的手牢牢禁锢住。 “......别再说了。” 沈曦照视线自然而然下移，无意碰到贝壳，又骤然移开。 她突然感觉喉间发紧，或许外表和手感都太过相似，面包温暖的甜香也萦绕在她鼻间，仿佛刚刚出炉，还冒着新鲜热气，闻起来香味扑鼻、诱.人极了。 她分明刚用过餐，居然又感受到饥饿。 人鱼的学习进度十分喜人。 短暂几个小时的学习，就已经能相对明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但她宁愿人鱼没有这份能力。 至少别这么清晰表达感受。 【对于人类来讲，发.育期间，体内的雌激素水平会升高，这会刺.激乳.腺，导致出现胀痛症状。属于正常的生.理现象，一般不需要特殊治疗。】 【如果实在难受，可以热敷、避免剧烈运动，保持积极心态，减轻压力和焦虑情绪。可以尝试进行深呼吸、冥想来缓解紧张症状。】 系统努力保持正经语气，一板一眼进行科普 。 但沈曦照肯定，自己听到了它的憋笑声。 【以及......】 系统坏笑起来，语气贱兮兮。 【亲亲，你如果实在心疼的话，可以主动帮她按.摩按.摩，更有助于缓解疼痛哦~】 沈曦照：...... 就知道这家伙满肚子坏水，正事半点靠不住，看热闹从来第一名。 人鱼手腕被她抓住，好奇的眼神却遮不住。认真打量她胸.前的衣服，态度严肃至极，仔仔细细与自己的进行对比。 她用另一只手比划，语气雀跃，带着令沈曦照呼吸发窒的惊叹。 “沈沈的，比我，大！好大！” 她在好大⒇⒇[”两个字上狠狠加重语调。 一边说着，还一边用力比划出一个大大的圆，手在沈曦照的桎梏下不安分挣.扎，蠢蠢欲动。 沈曦照努力保持嗓音平静，手掌缓慢坚定下压：“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人鱼歪头看她，似乎从她的动作中感受到她的情绪，不再乱动，懵懵懂懂说：“沈沈，听、听不懂。” 这句话有点长，她只听懂了“不”的意思。 人鱼茫然，是她的不比沈沈大，还是沈沈的不比她大？ 但她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比对了半晌，明明就是沈沈的更大呀！ 人鱼耳鳍垂了下去，突然灰心丧气，藏在身后的鱼尾悄悄甩了下。 她还以为自己的学习进度不错，能得到沈沈的夸夸，现在看来，她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哟！ 沈曦照僵硬揉了揉她的脑袋，已经羞.耻到麻木。 好在人鱼的视线虽然没挪开，却乖乖听话，嘴里不再说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直白的话。 只是观察得太专注，专心致志的眼神仍令沈曦照浑身发毛。 总有种自己身上的衣服成了透明状态，人鱼的眼睛能轻易穿透它，看到其下的研究对象。 人鱼的能力虽然神奇，但应该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吧？ 光脑还在播放，沈曦照缓缓松开她的手，手指僵硬，正对着她，一步步往光脑的地方挪去。 生怕人鱼给她来个突然袭击，要亲自感受一下二者的区别。 视频停止，光幕消失。 人鱼抬起脑袋，目不转睛盯着这过程，觉得这一幕简直神奇极了。 她抬头，又低头，像多动症儿童，左看右看，目光在空荡荡的房间来回巡视，找了半晌，也找不到光幕究竟去了哪里，困惑地“啾”了一声。 沈曦照看她一眼，正想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将光幕放出来。但她还没来得及调整，光脑突然接收到一则新消息。 沈曦照动作顿住，看清来人是谁，下意识将人鱼的脑袋推开一点，免得她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内容。 “叽叽——” 人鱼歪头，表达困惑。 沈曦照安抚般按住她的手，去看信息内容。 凌千秋：【阁下，我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小问题。】 那头持续输入中的状态持续很久，沈曦照有些莫名。 凌千秋向来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何况她与其他研究员不同，虽然敬畏沈家的权势，但从她对她的态度就能看出，这个骄傲的研究狂魔，并不十分在意沈家的威胁。 她的价值在那儿摆着，有恃无恐。凌千秋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了无数最新的研究成果，代表着沈家军团大幅度提升战斗力的可能性。 除非遇到无法解决的严重利益冲突，否则，谁都舍不得要她的命。 沈曦照想象不出，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如此为难。 “你说。” 系统还在乐呵呵看戏。 【凌千秋遇到什么事儿了？不会是抽血还不够，想直接要人鱼肉吧？】 【那就有点过分了哟~】 那头输入很久，缓慢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似乎跟您汇报过，为了观测人鱼习性，我们在人鱼的房间里，设置了各种仪器。” “包括能量检测装置、热成像仪、运动捕捉系统等，监测人鱼在模拟自然环境中的行为和能量表现。” 不详的预感来得太猛太烈，系统的笑容突然凝固。 它瞬间反应过来，急慌慌开启自己的扫描系统。 与它的惊慌失措不同，沈曦照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些，只以为人鱼的相关研究出现了什么问题。 她的手指按住光脑，一边望着凌千秋发来的消息，一边搜索从原主那里继承来的记忆。 “以及......”凌千秋继续说。 “我想您应该知道，除此之外，无论水上水下，都布置有数个高清摄像头。全方位、无死角，将人鱼的一举一动记录在内。” 沈曦照微微蹙眉，凌千秋的话说了半截，后面的话迟迟没再发来，似乎自己想说的话已经说完。 徒留沈曦照对着这谜语人般的半截话，仔细回想自己的记忆。 【然后呢，她到底想说什么？】 【是我遗漏了什么重点，还是传来的记忆中，又因为过度压缩，模糊了什么重要剧情？】 系统安静如鸡。 望着扫描结果里满屏的红色点点。 不敢吱声，完全不敢吱声。 沈曦照手指轻轻敲着光脑边缘，搜索半天，总算从记忆的边角中，搜索出凌千秋提到的这件事。 是人鱼第一次发.情期那天，原主怒气冲冲赶来，不顾研究员们的劝阻，强行闯入人鱼所在的房间。 之后，她被人鱼的歌声蛊.惑，无意识靠近池子。池子尽可能模拟深海环境，深度极深，她一脚踏进水池，险些被淹死在水池内。 好在人鱼被她落水时巨大的水花声惊到，缩回珊瑚，歌声停止，醒过神来的研究员和守卫们，这才手忙脚乱将她救上来。 沈曦照记忆里有这件事，当 时想吃烤鱼的愤怒、想当场杀人灭口的冲动，至今回想起来，仍然生动形象。 即使不是她做的事情，此刻占据这个身份，想起这些事迹，心情难免微妙。 凌千秋刚才给她介绍研究进展时，也给她播放过这段视频。身为第一个踏进水池、在人鱼吟唱的视频中，绝对惹眼的第二主角。 沈曦照根本不敢想象，研究员们在对录制的视频进行逐帧分析时，都有什么心理活动。 凌千秋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傻子，在给她播放视频时，为了雇主的心理健康着想，特意将她的身影进行了模糊化处理。 虽然是掩耳盗铃、欲盖弥彰的举动，但对方假装不知道那人是她，沈曦照也就全程神色冷淡，假装自己也没看出来。 反正......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沈曦照不明白真相，还在认真问。 【我隐约有点印象，是那天研究员们给原主汇报研究进展时，顺便提到了这些安排。】 【系统，我的记忆细节模糊，原剧情里这场汇报，是原主落水前，还是落水后的事儿？】 系统失魂落魄，感觉自己小命休矣。 知道自己再不出声，任务者再迟钝，也会感觉出异常，不得不弱弱开口。 【......是的吧。】 沈曦照：......？ 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我在问什么？你在乱七八糟答什么？ 原主那天来的原因，便是听完研究员的汇报，知晓研究毫无进展，只觉得这帮人都是废物，为此大发雷霆，甚至不惜劳累，亲自赶来。 谁都知道人鱼的重要性，研究员们人人谨小慎微，不敢担责，都使劲拖着，想等人鱼应激状态结束，再小心翼翼慢慢试探人鱼的能力。 可她们能等，人鱼能等，原主的性命却是多活一天就少一天。 在原主眼里，这帮吃干饭的废物没半点用处，就连她们手中仅有的鳞片、唯一一次近距离靠近人鱼，还是她这个老板，甘冒危险亲身上阵获取的进展。 研究员们汇报时吞吞吐吐，只说研究进展不太顺利，那片鳞片或许有价值，却不能对她的病情有任何帮助。 原主听到这儿，再也控制不住怒火，研究员后面提及的各项安排，根本没听进耳朵。 知晓她们无所事事，空耗她的生命，为此大发雷霆，气急之下，动了直接来研究所的心思。 这才有了后面一系列事情。 沈曦照微微皱眉：【我总觉得，你似乎瞒了我什么事情？】 系统今天早上的话痨，和现在的突然沉默差异悬殊，就算沈曦照什么也没想起来，只要一对比这情况，便能瞬间发现其中存在问题。 系统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声音骤然抬高。 【没有没有，你可别污蔑我！】 沈曦照：...... 果然是没脑子的AI，连诈都不用去诈， 自己便将“心里有鬼”四个字，明晃晃摆到台面上。 人鱼好奇蹭过来，明知以她现在的学习进度，还不可能直接看懂文字和意思，沈曦照仍下意识调整了下光屏，设置为隐私模式。 经过她这么一打岔，加上凌千秋新发来的消息，她暂时放过系统今日的反常。 “抽血的工具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之前进行过实验，发现捕捉人鱼时，使用的麻醉剂量过大，人鱼对麻醉已经产生抗药性。” “但我们目前，暂未找到更好的替代药品。” 凌千秋说得迟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 “如果不用麻醉的话，您可以吗？” 人鱼的鳞片上提取不到血液样本，在进行尝试前，谁也不知道，抽血究竟能不能取到人鱼的血液。 之前在忒提丝海域中被舰队追赶三月、又被捕捞回来的经历，导致人鱼对除沈曦照之外的人类极度排斥。 现在的她，看着对沈曦照很感兴趣、十分温顺，可动物毕竟是动物，全凭本能行事。 就算智商很高，也不受人类的伦理道德约束。 双方力量差距悬殊，人类的身体在她面前脆弱如纸。谁知道人鱼在疼痛之下，会不会忘掉好感，袭击人类。 即使她对沈曦照的喜欢，已经大过抽血带来的伤害，但她无意识的挣.扎反抗，可能就会给沈曦照带来生命威胁。 凌千秋犹豫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结果，一方面，要让雇主面临生命危险。 另一方面，也可能导致雇主这两日，费心费力在人鱼面前刷到的好感度一朝归零，得不偿失。 倘若换一个人，哪怕是凌千秋自己，她也会毫不犹豫冒这个风险。 可那是沈家的小主人，她的性命远比深海能量研究所、远比幻想种珍贵，倘若她在这个过程中.出现意外，恐怕她也得给她陪葬。 凌千秋既担心她同意，与此同时，血液里潜藏的刺.激因子也在蠢蠢欲动，期盼她同意进行这场豪赌。 如果连她的雇主也做不到，那...... 或许她们只能采用强硬手段了。 凌千秋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能顺利活到现在，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归功于她做事擅长给自己留退路。 她现在与沈家站在同一条船上，自然不希望与未来的深海霸主，完全撕破脸皮。 哪怕人鱼的报复，只是一个遥远的可能性。 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她还是希望能采取温和些、人鱼不会过于记恨的措施。 沈曦照看了眼身旁的人鱼，她正好奇望着她的动作，看不清光屏的内容，却隐约明白过来，这个方框的功能，似乎不仅仅是让她学习说话。 她组织半天词句，按住她的手腕，眼眸兴奋发亮，笨拙道：“沈沈，鱼，鱼鱼，很肥的大肥鱼！” 怎么还在惦记那动物世界？ 沈曦照抬手， 摸了摸人鱼脑袋，顺手给凌千秋发去消息，问她，人鱼的海鲜准备的怎么样了。 那头，正在满心期待忐忑等回复的凌千秋陷入沉思。 话题怎么突然转移到这上面了？ 能不能取，给个准话呀！ 她憋着气，飞速发去消息。 “您要的种类太多，一时半会儿凑不齐，这次的运输船只来带了一部分，还在水里养着，为了食材的新鲜程度考虑，等您有需要的时候再进行宰杀。” 沈曦照说：“好，不用杀，都放进人鱼的水池里吧。” 凌千秋：“？” 这一瞬间，她想了很多，比如先抽血，再用美食贿赂，这样就能安抚下人鱼的怒火，就像给孩子打完针后，再给她一口糖吃，她就只会记住糖的甜美滋味。 亦或者，在抽血的时候，让这些活蹦乱跳的海鲜吸引人鱼注意力，这样她感受到的疼痛会降低，降低抽血这件事对人鱼的伤害？ 她试探着将自己的想法问了出去。 那头回了她一个问号，吝啬地打出三个字：“小零食。” 凌千秋：...... 行吧。 她到的时候，露易丝也来了。 两人在路上碰到，她瞧见露易丝脸上溅了不少鲜血，没来及收拾，经过粗暴擦拭，血痕被抹成长长一条，凝固在脸上，染红了璀璨的发尾。 妩媚漂亮的面容，多了几分令人不自觉避而远之的残忍血腥。 “有结果了？” 凌千秋身为研究所高层，虽然与她分属的领域不同，但研究所内的很多事情，都需要双方配合，多少知道一点露易丝最近在忙的事情。 露易丝神色平静，将发烫的枪口挪远了些，跟她并肩而立，一起透过玻璃往内看去。 “说不上是好是坏，还要等小主人定夺。” 这种敏.感问题，凌千秋不好问得太仔细。 等沈曦照开门，露易丝没着急靠近，她便先一步进去，将手里的箱子交给她，试图跟她一块靠近人鱼。 沈曦照安静看着，并未阻拦。 可原本放松至极、安静看光幕的人鱼倏然扭头，身体微弓，尾巴鳞片炸起，警惕地望了过来。 瞧她紧绷的姿态，似乎但凡凌千秋再靠近一步，她就会立刻转身，回到深水中。 凌千秋无声叹气，自觉停住脚步，“那我就到这儿吧。” 沈曦照点头，人鱼的眼神偶尔扫过她，带着轻微困惑，等盯住凌千秋时，又骤然附上强烈的攻击性。 “露易丝在外面等着。” 凌千秋提了这么一句，见沈曦照微微颔首，她侧首看了眼人鱼，想到那个炸裂的视频，忍不住问：“如果这次不行......” 沈曦照没看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随口说。 “就算这次不行，以后也总会成功的。” 原剧情里，原主等人虽然是强迫人鱼抽血，但 既然能成功，说明众人总会有办法，顺利跨过这一道坎。 退一万步讲，有原剧情和系统在，哪怕现实不允许，剧情也会为她营造足够的条件。 她站在上帝视角看今后的发展，凌千秋自然不懂她的笃定因何而来。 她脑海中想着那炸裂的监控画面，思想自然而然被她的语气带偏，停下脚步，深深注视着她，神色震撼。 “所以，您的那些行为，就是在麻痹她？” 她瞬间醒悟过来。 眼神中俨然浮出钦佩。 凌千秋至今还记得，当她习惯性打开监控录像，查看人鱼的状态，顺便探寻，是否有男性研究员偷偷接近她时。 夜视镜头下，她清晰看到了，那直击心灵的一幕。 人类和非人的异类。 晃动的海面。 缠.绵悱恻的拥.吻。 凌千秋瞳孔放大，半晌回不过心神，只觉得脑袋嗡鸣，什么想法都消失不见了。 她彻底失声，陷入沉默。 视频播放完毕，又开始重头播放。 她盯着视频，看了很久很久。 只觉得心如擂鼓，自家雇主对长生一事的偏执，为此付出的重大牺牲，足以令她心悦诚服。 雇主甘冒生命危险，与人鱼同吃同睡，主动教她说话，已经让凌千秋重新刷新了对疯狂两字的认知。 哪怕是她，知道自己为了研究，也可以做出这种事情。 但时刻与危险相伴，身边“同床共枕”的，是危险性极强、抬手就能捏死自己的异类，她绝对做不到，自家雇主这样自然的态度。 伪装的最高程度，就是连自己也能骗过。 不说别的，连她这个知晓内情的人，看到视频中，那快要拉丝的巧克力，也笃定认为，雇主是真心想与人鱼交朋友/交.配。 凌千秋由衷道：“......实在是委屈您了。” 她错了，她之前不该在雇主不听劝、被人鱼蛊惑，险些丢掉小命时气急暗骂。 做烤鱼什么的，那都是一时气急的冲动，没看到雇主痛定思痛，很快换了条路子，现在做的，不就十分成功吗？ 她已经完全得到了人鱼的信任！ 实在是我辈楷模！ 顶着人鱼轻松咬断大.腿粗的蛇身的牙口，与她激.情舌.吻，付出这样巨大的牺牲。 毫不夸张的说，雇主此刻在她眼中闪闪发光，甚至已经成了她的人生偶像和指向标！ 她凌千秋也配“研究疯子”这个称号？ 她不配！ 两人驴唇不对马嘴，思想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沈曦照只以为，她在担忧抽血这件事的危险性，微微颔首：“都是我应该做的。” 凌千秋感动地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拥有这么有责任感的雇主，出手阔绰，有求必应，迎难而上，乐于牺牲，何等的好金.主！ 凌千秋瞬间忘记了曾对她的各种埋怨，擦了把感动的泪水。 “好好好，因为视频非常重要，蕴含了人鱼发.情期、到被安抚，发.情期成功结束的全部过程，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实在不方便为了您的名誉着想，直接删除这么宝贵的研究资料。” 她微微倾身，关切地看着她，语气殷殷。 “我想，既然您都愿意做出如此牺牲，一定不介意，稍微牺牲一下自己的隐.私，将这段视频公开，供大家分析参考吧？” “您放心，我一定会给您打码的！” “视频？” 沈曦照终于觉察不对了，回身看她，缓缓问：“什么视频？”！ 第 52 章 如果上天给沈曦照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不会多嘴问出这句话。 如此一来，她就不会知道自己昨晚都做了什么好事，更不会将自己陷入现在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 凌千秋虽然感觉不对,却没有多想，只以为小人鱼在场,雇主是在隐晦提醒警告,让她不要多说。 “我明白了。” 她自以为心领神会,压低声音,说得很小心。 虽然人鱼现在懵懵懂懂，但万一真记住她们说话的语调，将来学会文字后，理解清楚其中含义,这样可就太糟糕了。 人类做不到这样的程度，可幻想种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以人类的想象力,根本无法想象出其能力的边界。 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这样逆天的能力。 沈曦照：？ 她好像在问,是什么视频吧？ 熟悉的答非所问，主打的就是一个已读乱回。 系统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毒哑,从头到尾一声不吱。 在它死寂般的沉默中,沈曦照眉心微跳,突然诞生出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与从前每一次，她因任务无比羞.耻，在众人面前丢大脸的不安前兆基本一致。 她缓缓问：“凌千秋，所以你明白了什么？” 两人在门口几步远的距离停住，人鱼窝在池子远处，悄悄盯着她们。 沈曦照瞥了她一眼,人鱼感受到她的注视，认真严肃的表情没变，蔚蓝的尾巴却悄悄抬出水面，冲她欢快摇了摇。 沈曦照忍不住弯起唇角，刚收回目光，就听凌千秋语气复杂，轻轻说一句。 “我明白，我都明白。您不用多问，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感谢您的贡献，一定会闭紧嘴巴，牢牢记住您为科研作出的献.身。” 沈曦照：......？ 她忍了又忍，强行忍住质问系统的冲动，直觉问题在和人鱼有关的事情上。 看系统心虚的态度，凌千秋话中屡次提到的“视频”“名誉”“隐.私”“献.身”，她大概猜到，肯定是那鬼buff导致了什么问题。 一个梦游症buff，对帮助人鱼结束发.情期这件事，能有什么贡献？ 听着就很离谱。 “事关我的名.誉和隐.私，在公开之前，至少要让我先看一下完整的视频吧？” 沈曦照抬眼，目光扫过周围。 一提起视频，联系凌千秋奇怪的态度，和她话中的含义，沈曦照多少明白过来，她大概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平时没多注意，现在仔细一看，沈曦照已经发现了至少不下十个监控探头。 知道人鱼聪明，研究所在准备这些东西时十分谨慎，监控表面都做了伪装。 头顶的几个监控，与灯的形状完全一致。 若不是角度微微倾斜，方向各不相同，将所有区域无死角囊括在内，沈曦照恐怕 也很难发现异常。 不比整齐的墙壁，水中的情况更加复杂，乱石、珊瑚丛立，监控更容易隐藏其中。 ⒁秦朝雾提醒您《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想也知道，人鱼大部分时间都要生活在水中，为了观测到她的行为状态，水里的监控探头肯定比岸上更多。 凌千秋抬手的动作明显犹豫，试探性问。 “您确定，看完之后不会反悔吗？” 沈曦照：她现在就反悔了。 但这话肯定不能直接说出来，系统一味装死，人鱼又是单纯不知事的鱼，凌千秋所谓的视频，是她唯一能了解昨晚发生了什么的途径。 她微笑着，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抚一句。 “我就是担心展示出来的效果，如果不方便你们进行研究的话，把视频中的内容重来一遍也可以。” 亲耳听到自己的任务者，许下什么了不得的承诺，系统不敢再沉默下去了，急惶惶开口。 【崽啊，快收回快收回！你会后悔的！】 与此同时。 凌千秋眼睛骤然亮起，已经抬起的手蓦然放下，“唰”地看向人鱼。 “还能重来？难道人鱼在蜕变的时候，还能再次进入发.情期吗？” 沈曦照不说话，只沉沉注视着她。 凌千秋激昂的兴奋在她的视线下逐渐冷却，雇主抬起下巴，冷冷点了下她的光脑，凌千秋会意，麻溜将视频传送给她。 然后，她特别贴心地侧身，视线垂下。 人独自一人的时候，无论如何社死，都只有自己独自品味其中的酸甜苦辣。 可当现场有第二人存在，那种悲惨的社死感，就会被强行放大无数倍。 身为妥帖细心的下属，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尽可能为自己的雇主，营造出独自一人的假象。 只是显然，从视线中，雇主微微颤.抖、用力攥紧、青筋凸.起、指节泛白的手，就能看出，这种举措，起到的作用......只能说完全没有。 空气仿佛凝固。 时间在此刻静止。 周围的声音全部消失，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 沈曦照心中杀意暴涨，远比原主落水感受到的愤怒更甚。 她恨不得将系统抽筋扒皮，活生生吃了它！ 她抖着手，大脑一片空白，思路却很清晰。 用自己的权限进入研究所系统，根据时间戳，准确找到昨天的视频文件，在凌千秋急切的阻止中，狠狠将这段视频的源文件粉碎！ 源文件消失，所有的录屏、截图，分享、下载的视频文件，全部随之消失。 凌千秋着急忙慌阻拦，气到用力跺脚，眼镜差点飞出去，也没阻止住她的举动。 她痛心疾首抬手指她，手指颤.抖。 “你你你，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你怎么可以这样！” 沈曦照面无表情翻查起其他视频文件，心跳的速度很快 ，耳膜鼓噪着，隐隐作痛。 凌千秋现在捂着胸口，悲痛欲绝，恨不得活吃了她的模样，倒是与她刚才的心情完全对上了。 挺好，身为下属，就是该跟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她铁面无私，冷酷无情，一言不发清空回收站，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凌千秋反应过来，也不再跟她纠缠，飞速打开自己的光脑，试图恢复文件。 一个删，一个试图恢复，奈何雇主身为大老板，内部权限的等级在她之上，凌千秋急得额头渗出汗水，疯狂戳技术人员，却也无力回天。 沈曦照利用自己的权限，抹除了文件的所有存在迹象，技术人员受控于权限，只能遗憾表示，同情归同情，但自己爱莫能助。 凌千秋再维持不了半点冷静，眼镜歪歪斜斜夹在耳朵上，发丝被自己无意识揉乱，赤红的眼望向她，恨不得将她生吃了！ 她紧紧攥着光脑，忍住将其摔碎的冲动，咬牙切齿道：“小主人，朝令夕改可是大忌！” 沈曦照在系统低眉顺眼的辅助下，反复检查几遍，确认绝无可能恢复，这才松了口气。 她后知后觉感到浑身脱力，后背浮出冷汗，温度一降下来，风吹得凉飕飕的。 她放下光脑，掀起眼皮，安静与她对视。 研究员盛怒之下，怒气冲冠的模样，乍一看，还真有点吓人。 门外的守卫警觉望了过来，露易丝无声握紧枪柄，眼神冷漠，透着饿狼般的凶狠，死死盯住凌千秋的一举一动。 人鱼也直起身子，从水面下露.出上半身，身体微弓，蓄势待发，神色警惕。 沈曦照慢慢呼出那口郁气，重新提起箱子，淡淡问。 “——人鱼的血还要么？” 这句话一出，仿佛念出了什么魔法咒语。 研究员神色凝固一瞬，怒意一点点融化。 宛若融化的冰面，春风拂绕而过，愤怒的神情顷刻间消散无踪。 紧绷到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氛，瞬间松懈下来。 她默默收回差点杵到雇主脸上的手，推了推眼镜，优雅整理领口和头发。 侧首看她，顺势露.出平和微笑：“要。” 沈曦照点头微笑：“很好。” 休战协议成功达成。 人鱼拒绝凌千秋靠近，她只能依依不舍，目送雇主离去。 但雇主刚走两步，突然回过头来，顺口吩咐。 “今天晚上，在人鱼的房间里，帮我准备张床。” buff的效果无法避免，可沈曦照无法接受，自己以后每晚要睡在冰凉的地面上。 腰酸背痛、身体难受还在其次。 即使地面每天都有清洁机器人进行清理，但只要想到这是任人踩踏的地面，沈曦照便觉得浑身发麻。 事情既然已成定局，没有条件，就只能强行给自己创造条件。 她比划了一下：“还有，你们不是有 那种，确保动物在研究实验时?_[(，安全性和可控性的工具？” 深海能量研究所的研究范围广泛，海洋生物品种繁复，她们不止研究鱼类，也附带研究其他生物。 凌千秋迟疑问：“您是说笼.子，或者束.缚带？” 沈曦照点头。 凌千秋就扫向人鱼，眼神明显有了变化，压低声音，耳语一般。 “这么多监控照着呢，您如果真想玩的话......实在不行，我为您重新安排个没有监控的房间？” 凌千秋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贴心，即使刚迎来雇主一记又凶又狠的背刺，痛得她痛不欲生。 仍感动于她甘冒生命危险的勇气，愿意全心全意站在雇主的角度，为她着想。 甚至强忍难过，忍痛放弃观察人鱼交.配的研究机会，争取给自己的金主提供一点力所能及的回报。 沈曦照：...... 她无意识握紧箱子把手，手背上青筋凸.起，理智隐约有崩塌迹象。 她从未有这么一刻，如此、如此痛恨她那不靠谱的狗系统！ 她咬牙，努力露.出微笑，温柔道：“不是给她用。” 可这句有、还不如没有的解释落下，凌千秋定定望着她，很久都无法移开眼睛。 沈曦照形容不出这种过于复杂的眼神，同情、怜悯、震撼、钦佩，种种情绪交织成网，快要将她牢牢缠死在里面。 “这样啊......”凌千秋缓慢点头，在她近乎质问的眼神下，强行转开目光。 眼神游移，声音飘忽：“好的，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所以你到底明白什么了？ 沈曦照不该问的。 她知道自己不该问的。 即使这中间，因为双方存在的认知差异，可能导致了什么美妙的误会。 但只要她不问，她就可以掩耳盗铃，假装一切都不存在。 可她的指节攥到发白，憋闷的怨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令她无法喘息，过于强烈的羞愤，甚至使她感受到溺水般的窒息。 她终于没忍住抬手，搭住凌千秋的肩膀，止住她迫不及待要离开的步伐。 语气缓慢克制。 “我有梦游的习惯，我只是怕，我梦游的时候，无意识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她说的是实话。 她要床，只是为了好好睡觉，要工具，只是为了更好地睡觉。 不是想要玩人鱼。 更不是想被人鱼玩！ 凌千秋静静望着她，黑色眼眸沉静安宁，眼神像是在说，你编，你接着编，我就听你还能怎么继续编。 语气却像是在维护小孩子脆弱的自尊心，哄孩子似的，温声说：“好的，我明白哦。” 你明白个鬼吧。 沈曦照深深呼吸，手上无意识用力，将她肩头的衣料攥出一片褶皱。 她想继续为自己解释，却头一次觉得自己 笨嘴拙舌，根本找不到切入的逻辑点。 在固有印象已经达成的情况下，她要怎么做，才能为自己挽留回一点点颜面？ 这个该死的世界。 一点都不靠谱的混账狗系统。 附带一群脑电波过于活跃的笨蛋属下。 沈曦照突然为自己感到悲哀。 眼神下移，落在远处人鱼担忧的眼神上，她终于感受到一点慰藉。 还好，她还有一条很好的鱼。 勉强感受到一些安慰。 她手上的力道慢慢放松下来，心口像是被人鱼漂亮的鳞片割开一道口子，将那些没用的郁气都漏了出去。 有一个只会拖后腿的废物系统，没关系。 有一群跟她毫无默契感的废物下属，没关系。 有一头嗷嗷待哺的小鱼要教养，没关系。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的小鱼的可爱程度，已经足以弥补她受到重创的心灵。 人鱼埋在水里，身体被漂亮的珊瑚挡住，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暗中窥视的模样，完全与系统曾经甩给她的那个表情包重合。 活泼可爱的样子，看得沈曦照神色暂缓，郁气消散，下意识露.出微笑。 她不想再跟脑回路根本对不到一起的下属交流，越过她，朝人鱼走去。 她刚接近水池，人鱼就游了过来，扒着池台，双手用力比划，神色困惑。 “沈沈，她的也好大哟~为什么只有我的小贝壳这么小呀~” 沈曦照：...... 又是一记深深地背刺， 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系统都忍不住心生怜悯，想要为它可怜的任务者掬上一把同情泪。 顺便为她吟诵符合心境的旁白：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人鱼懵懂无知，不理解人类的礼义廉.耻之心，自然不会因此想到，要压低说话的声音。 她诚实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即使在海浪的咆哮翻腾声中，沈曦照仍听到了，她那面目可憎的下属没忍住的一声闷笑。 沈曦照一动不动。 站成一座僵硬的雕像。 她没回头，以自己这辈子，最冷酷、最无情的语气，说：“滚出去。” 凌千秋飞速接口：“好诶~” 沈曦照僵硬了很久很久，久到小人鱼担忧地握住她的手，仰身蹭了过来：“沈沈，怎么了？” 久到系统再也忍耐不住笑意，在她脑海里发出一声：“噗嗤——” 又慌忙捂住嘴，假装自己并不存在，尽可能地把自己伪装成空气。 沈曦照说：“没事儿。” 她慢慢蹲下身子，一点一点，握住自己发颤的手。 动作从容不迫，缓缓打开箱子。 没关系，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虽然别人都在哈哈大笑。 自欺欺人，才是保持幸福感的最佳诀窍。 ——虽然这些画面仿佛按了单曲循环，在她脑海中反复上演。 没关系，都没关系。 她可以假装一切未曾发生过。 ——嘭 箱子打开。 抽血的工具都在。 【——滴 触发任务。】 【当前场景关键道具随机抽取：［小珍珠］ 请任务者根据关键道具，发挥想象力，尽快推进任务内容，任务过程中不可OOC。】 【任务内容：给人鱼抽血】 【任务道具：小珍珠】 【任务奖励：生存时间+12h，同化进度＋10】 沈曦照若无其事，自然而然问：【小珍珠是什么？】 两人心底都有所猜测，但系统看了眼后台简介，本来笃定的想法反而迟疑下来。 【详细介绍里写着，小珍珠指的是人鱼的宝藏。】 沈曦照顺着水池，往看不到尽头的深水中望去。 人鱼毕竟是鱼，虽然没有听说过，人鱼有和巨龙类似的贪财特性，但或许她这条人鱼就是比较特立独行，有收集亮晶晶的习惯？ 【还是那个问题......这么大的池子，我怎么知道人鱼的宝藏藏在哪里？总不能我得跳进去，一点点找吧。】 人鱼蹭了过来，好像是被刚才进来的陌生人类吓到，握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想放开，黏人得紧。 沈曦照以指为梳，轻轻梳理她柔顺的蓝发。 人鱼乖乖趴在她身前，好奇打量她面前的工具。 这小家伙，还不知道针管这种、与她的宝藏光泽相似的东西，代表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伤害意味。 系统盯着自己的检测结果，沉默一瞬。 【还是那个结果，宝藏就在人鱼自己身上。】 沈曦照动作微顿，哭笑不得。 好吧，看来她的小人鱼，还是一条没有筑巢习惯、或者对自己的宝物占有欲十足的鱼。 自己的宝藏一定要随身携带，这样才有安全感。 沈曦照仔细巡视一圈。 人鱼上半身光.溜溜，只有两个小贝壳挡住私.密位置。下身鱼尾的鳞片细密紧凑，显而易见，也无法藏起来什么东西。 那么人鱼之前给过她的鳞片，和她的珍珠宝藏，到底藏在哪里？ 这个问题，直到今天，依然是未解之谜。 真要说起来的话，大概只能归咎于一个万能句式。 这又是幻想种的什么神奇能力吧？ 反正幻想种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足够不科学了，无论有什么神奇的未知能力，孱弱的人类们都会点头，表示恍然大悟。 ——令人嫉妒的神明宠儿。 【这么大的针头，却不能使用麻醉剂。】 针头是特制的，根据人鱼鳞片的硬度，使用新型材料制成，能轻松穿透坚 硬的鳞片。 只是材料珍贵，加上为了保证坚固度，避免在人鱼的挣.扎中，针头断进她的体内。 相比正常的针头来说，这个针头很粗，针尖泛着森冷寒光，瞧着就触目心惊。 系统看得头皮发麻，心有戚戚：【没办法，人鱼现在毕竟还没有进入成熟期，她虽然强，但是强的程度还很有限。】 【原剧情中，她一直不配合实验，凌千秋她们没办法，只能次次使用过量的麻醉剂。次数多了，伤害积累起来，对人鱼的身体产生各种负面损伤。】 【直到人鱼彻底完成蜕变，身体得到能量的进一步强化，才摆脱这些痛苦的后遗症。】 沈曦照没说话，柔和注视人鱼，人鱼立刻感受到她的目光，欢快“啾啾”两声。 相对比原剧情中的结果，现在这样的，似乎更容易接受。 可面对这个纯白的可爱的人鱼，哪怕这种程度的伤害，仍令人无法控制地心生不忍。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天然受到各方势力的觊觎。 即使不是沈家，也会有其他达官贵族、皇室将她圈.禁。 她的出生，仿佛就是她的原罪。 我可以要一点你的血液吗？??[” 沈曦照指了指针管，又指向她的尾巴。 人鱼看了片刻，困惑地卷起尾巴：“啾？” 沈曦照就打开光脑，给她播放了一段实验室里，给鱼抽血的视频。 针头从鱼的尾静脉刺入，穿透鱼体组织，进入血管，发出轻微的“嗤”声。 随着血液的抽取，注射器内传来血液流动的“咕咕”声。 声音微不可查，但沈曦照凝神，也能听到这些细微动静。 人鱼的听力本就比她灵敏，在这心惊肉跳的声音中头皮发麻，尾巴猛然缩到身后，尾巴上的鳞片寸寸炸开，急促摇头： “叽！叽叽——” 沈曦照想了想，默默拿出刚才用餐时补充的糖果。 人鱼用力摇头。 她继续拿出巧克力。 人鱼坚定摇头。 双倍！ 人鱼摇头的动作逐渐迟缓，眼眸含泪，盯着她的掌心看了片刻，迟疑摇头。 沈曦照将自己口袋里的糖果全部拿出。 人鱼依依不舍望着她的掌心，泪眼汪汪，这次没摇头，但也没拒绝。 沈曦照还要再掏，却摸了个空，她正要联系凌千秋，给她送来必要的贿赂。 目光无意扫过，定格在一抹红色上。 是那个自她从餐厅回来时，被人鱼袭.胸的举动突然惊到，随手放到地上，被遗忘多时的小蛋糕。 很好，这次，人鱼好奇打量半天，虽然犹豫，但等沈曦照主动喂她一口，品尝到蛋糕那份与糖果截然不同的甜美滋味时。 她嘴边沾着奶油，疯狂晃动尾巴，迫不及待点头！ “吃，好吃，要吃！” 沈曦照一时无言。 虽然主动哄鱼骗鱼的坏人是她，这会儿也不由心生忧虑。 这么可怜的小人鱼?[(，这么单纯好骗的小人鱼，一块不起眼的蛋糕就能哄住，也不怕痛了。 再来十块小蛋糕，或者种类丰富的甜点，岂不是要什么给什么，连自己的肉都能送出去？ 系统心情复杂：【真的......难以评价。】 未来的海洋霸主，就是这么一副不值钱的德性吗？ 不得不说，在某种程度上，她和宋清简直一毛一样。 沈曦照默默将蛋糕递给她，让她自己拿住，见她眼眸璀璨、活泼欢快的模样，轻轻揉了把她的脑袋。 人鱼接过去，明明馋得快流口水了，却没有直接上嘴啃，笨拙拿着叉子，学着人类刚才的模样，小心翼翼给她递了一勺。 “沈沈，也吃！” 沈曦照低头，看着勺子。 是人鱼刚才用过的。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望着人鱼期待发亮的眼神，她最终没能拒绝，就着她的手，轻柔将蛋糕吃下。 “很好吃，谢谢你。” 人鱼蹭了蹭她，像被撸尽兴的猫儿，喉间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她再递来时，沈曦照就摇头，轻声说：“我不吃，你吃。” 今天的人类，依旧是超级超级好，天下无敌好的人类哟~ 人鱼让了两次，见她态度坚决，这才快乐叉起一块，惬意地眯起眼睛。 漂亮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晃，一下一下，规律地拍打地面，看得出心情极好。 像猫，像狗，反正不怎么像鱼。 算了，就让她先快乐着吧。 沈曦照戴上无菌手套，拿起吓人的针管。 在来之前，凌千秋对她进行了一番紧急培训，跟她详细讲授过采血技巧，和无菌操作要求，确保她在采血过程中，各种操作的准确性。 采血并不是难事，要点总共也没几样，沈曦照很快便记清楚了。 最大的问题是，她们现在还没有摸清人鱼的身体结构。不知道人鱼的鱼尾，虽然也是鱼的模样，内里结构是否与普通鱼类相同。 但这个问题，在沈曦照面前不是问题。 她让系统开启扫描模式，有它的帮助，她不需要费心探查，只用听着它的指示行事。 “我要开始了。” 她轻声说这么一句，沉迷美食的人鱼抬头，脸上沾的奶油更多，像只馋嘴的小花猫。 她欢快舔了下嘴唇上的奶油，正要开口说话，就看到人类手中泛着寒光的针头。 尾巴的摆动停住，默不作声往后退去。 没挪开一点距离，被沈曦照按住，温声说：“蛋糕已经吃了，同意的事情，就不能反悔哦。” 这话一出，系统瞬间想起她刚才对凌千秋出尔反尔、用人鱼的血液样本威胁她的画面。 换作平时，它早就毫不客 气嘲笑出声，谴责她的双标行为。 但现在它刚犯下大错，还在取保候审、等待宣判的阶段。它夹起尾巴，低调做统，殷勤努力，试图弥补自己的过错。 不敢吭声，完全不敢吭声。 抽血的过程其实不慢，针刺进去，顺利扎进血管，人鱼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 她僵着尾巴，想动又不敢动，怕伤到脆弱的人类。 但确实疼，疼得她的小珍珠一滴接一滴掉，一只手捧着小蛋糕，另一只手艰难去接眼泪。 系统：【人鱼的眼泪就是任务里的珍珠，说什么人鱼的宝藏！明明我们一开始都猜对了。狗程序又不做人，干嘛这么误导人啊！】 沈曦照听见它的吐槽，却没有立刻去看，等仔细保存好血液样本，这才关好箱子，抬头看来。 只是她还没来及看清楚情况，人鱼已经先一步贴近她，举起手中那捧亮晶晶的小珍珠，顺势送到她口边。 沈曦照：？ 她看了眼珍珠，又去看满脸认真执着、眼眸通红，眼角还挂着半凝固泪水的小人鱼。 从她坚定的举动中，她确定，她没猜错。人鱼的意思，就是让她吃掉她眼泪化成的小珍珠。 【这不是眼泪吗？这东西，能吃吗？】 系统茫然：【我布吉岛啊！】 人鱼抽抽噎噎窝在她怀里，蛋糕一口接一口，一边小口吸气，一边吃得不停歇。 奶油被抹开、舔化了，湿漉漉地黏在脸上。 她口里含.着东西，话说得有点含糊：“沈沈，这是、是我的小珍珠哟~” “你吃，好吃，很好吃的，我饿的时候，就会掉好多好多小珍珠，填饱肚子哟。”！ 第 53 章 这东西,怎么还能自产自销的？ 沈曦照动作迟疑，慢慢接过。 它们就像深海中的宝藏，璀璨发亮,小珍珠质朴纯净，每一颗都晶莹剔透。 犹如一盘精心制作的甜点上的装饰物,是甜点师用心雕琢的艺术品,在灯光下闪烁着漂亮光泽,瞧着就美味动人。 小人鱼停下吃蛋糕的动作,眼神不舍流连，似乎这东西在她心中的地位，完全不输珍贵的蛋糕。 可她将自己在意的宝藏递给她时，动作却毫不犹豫。 “沈沈,吃。” 珍珠手感温热，离开人鱼的身体,很快从热气腾腾到温度微凉。 沈曦照接过来,心底的抵触感慢慢淡了下去，捏起一颗,放到嘴边。 出乎她的意料，入口是甜蜜的、淡淡的奶香味,没有半点眼泪应有的咸涩。 珍珠在舌尖跳跃,很有弹性,仿佛一颗蜂蜜牛奶做成的果冻，既不过于硬实，也不过于软糯，恰到好处地保持了果冻应有的出色口感。 完全想象不出，它其实是由眼泪转化而成。 【同化进度＋1】 突然响起的系统提示音，就纯粹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沈曦照动作稍稍停顿,望着手里这一捧珍珠，粗略一数，怎么也有一三十之数。 【如果每颗珍珠，都能增加一点同化进度，感觉不像是你们判定程序的风格了。】 毕竟这个方法太容易钻漏子，眼泪要多少有多少，真这么容易就能将同化进度拉到满值，那她根本不用完成后续其他任务。 只要逮着小人鱼使劲欺负，努力薅她的永动珍珠，同化进度值不是手到擒来吗？ 系统翻看相关条款，激愤附和。 【我也觉得，这种鼓励不劳而获的恶劣行为，会严重打击任务者的工作热情！】 沈曦照总觉得它在说这话时，语气带着资本家的冷漠刻薄，跟她对凌千秋说话的态度完全一致。 暗地里，似乎还含沙射影了她从前寻找bug的各种行为。 沈曦照一连吃了五颗珍珠，等到第六颗时，接连响起的提示音戛然而止。 【看来相同介质，最高就只能提升5％。】 系统用力点头赞同：【这样才对，确实是该有上限限制。】 它语重心长道：【亲亲，您要明白，就跟药吃多了、会产生抗药性一个道理，经验包吃多了，会提升任务者的怠惰性，无法有助于您更好地提升自身能力。】 沈曦照：？ 【照这么说的话，我得感谢你们的良苦用心？】 系统刚想骄傲应下，又听她缓慢道：“需不需要我给你鞠躬道谢？” 一听这语气，系统瞬间想起自己还是戴罪之身，细究自己的各种不靠谱行为，刚抬.起头来的嚣张气焰，倏然被兜头而来的冷水浇灭。 【不不不......我们的任务能有如今的喜 人进展，还是得归功于您的辛勤努力呀~】 不怪系统如此狗腿卑微，只要一想到自家任务者，在上次任务过程中做出的重大牺牲，连同这件事当作导火索，引出的诸多社死场景。 ?想看秦朝雾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吗?请记住[]的域名[( 它就心平气和下来，甚至由衷对她产生了怜爱之心。 人鱼吃到最后一口，举起叉子，“沈沈，吃？” 沈曦照摇头，人鱼这才将蛋糕送进口中，幸福眯眼。 “好吃！” 好吃到连痛都忘掉了，是吗？ 沈曦照忍不住多看她一眼，人鱼哭红的眼眶还沾着水汽，像被雨水打湿的花瓣，眼角那滴泪沾湿睫羽，缓慢积蓄成水珠。 宛若花瓣顶端的露水，即将顺着花瓣尖尖的弧度滑落。 随着她幸福眯眼的动作，泪水受到挤压，终于积累到足够的重量，睫羽不堪重负，悄然颤动。 在它滑离眼眶的一瞬，晶莹的泪水被无形的力量影响，从湿润的水珠，瞬间转变为晶莹剔透的珍珠。 被人鱼熟稔接住。 她看也没看一眼，动作十分熟练，仿佛已经做过成千上万次。 她专心和盘子中剩余的奶油做斗争，手往人类这边递来。 “沈沈，你，吃。” 这种自然而然投喂小零食的语气，与方才沈曦照嘱咐凌千秋，给小人鱼加餐的语气十分相似。 系统暗自腹诽：果然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鱼。 人类向来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箴言，它现在已经开始忧虑，跟自家任务者这种坏东西待久了，天真可爱的小人鱼，不会也变成黑芝麻馅的包子吧？ 那样可就太糟糕了。 不论人鱼的外表再怎么像人，她的行为仍然偏向兽类思维。 蛋糕吃完了，她起初还用叉子，慢慢剐蹭盘子内剩余的奶油。 可她不习惯叉子的使用方法，动作笨拙，很快就没了耐心，直接捧起盘子，去舔舐上面残存的部分。 殷.红的舌尖将盘子舔得湿.漉漉的，融化的奶油洇开淡淡的湿痕，人鱼埋首其中，吃得异常欢快。 沈曦照按住她的手：“好了，以后还有。” 再舔下去，她真怕人鱼舔着舔着，直接将盘子啃吃掉。 以人鱼的锋锐牙口，这还真不是一件做不到的事情。 人鱼没听懂她的话，见她捏住盘子，要从自己手里抽走，顿时急了：“啾啾——” 她想阻拦，抬起的手却被她的人类握住，她没办法用力，只好眼巴巴盯着雪白的盘子远离自己，泫然欲泣。 “沈沈......” 眼神与盘子难舍难分，都快要拉丝了。 沈曦照将盘子拿走，先放在一旁，转头瞧见她这副模样，不禁好笑：“已经没了。” 人鱼的小珍珠对她已经无用，她便没再多吃，将剩下的喂到她嘴边。 人鱼下意识张口，珍珠连同她的手指，一起被她含.住。 “沈沈，你吃。” 话是这样说的，可她的身体却很诚实，馋猫的属性上来，含.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人鱼紧紧抱着她的手腕，把指间的珍珠卷走还不够，细细舔.舐她的手指，贪.婪探寻她手上残留的任何美味。 人鱼的体温偏凉，就连口中的温度同样不高。湿滑微凉的触感，立刻让沈曦照想起刚才品尝过的果冻。 唇柔软而有弹性，与她的手指相互纠.缠。人鱼的动作十分小心，极力避免自己锋锐的牙齿伤到她的人类。 舌认认真真舔舐人类的指.尖，湿.漉漉的水痕泛着凉意，潮气氤氲，从指尖逐渐蔓延到指根。 像她从前学习如何剥下糖果包装一样，先以最清浅的力道试探，继而一点点加大力度。 从试探性地接触，转为用力、带着轻微刺痛的舔舐。 柔软的果冻将整根手指，完完整整包裹进去。 沈曦照有一瞬晃神，按住她的肩膀，一时却忘了用力。 她隐约记得上个世界的炽热，倘若说上个世界的宋清，从外到内皆热情似火，宛如烈火舔舐冰川，冰与火一同融化进这份灼热疯狂的爱意。 恨不得将自己、连同她一起燃烧，愿焚尽自己的生命，为彼此迎来一场最盛大的狂欢。 而这个世界的人鱼，则是截然不同的水流。 水柔和包容，静静流淌，它是柔弱的，却又拥有无穷的力量。 它滋润大地，包容万物，可也能滴水穿石，洪水咆哮，展现出惊人的力量和破坏力。 沈曦照微微抿唇，垂下眼睫，手上用力，缓慢坚定地推开她。 “手上脏，别这样。” 鱼鱼困惑，身体微微后仰，又摆回来。 茫然握住她的手腕，“沈沈，什么？” 她脸颊、唇侧还沾着雪白的奶油，微微凝固，她自己看不到，但能感觉到难受，不住伸舌，试图将其舔掉。 可舌头总够不到具体位置，她笨拙试了一次又一次，沈曦照下意识抬手，指尖轻轻触碰到那抹奶油，感受到它的柔软和滑.腻。 或许光滑细腻的不止是奶油。 奶油被完全擦去，露出其下被遮掩的耀眼肌肤。 难受感彻底消散，殷.红的舌无知无觉转了一圈，人鱼低头看到她手上的奶油，顿时明白了人类的好心，笑容粲然，捧住她的手用力摇晃。 “谢谢沈沈~” 嗓音雀跃，尾音上扬，带着独特的韵律美。在这活泼的海之精灵面前，简简单单表达感谢，也像是在吟唱一曲欢快的小夜曲。 沈曦照几乎能感受到自己呼吸的节奏，那是一种微妙的、难以形容的律动。 她垂眸，擦去手上的奶油：“......别客气。” 这句话又听不懂了。 人鱼安静注视着她，尾巴不自觉缠了起来，她想了想，扒住她的身体，凑过来，用力说：“沈沈，学、学说话。” 她理解不了太复杂的句子，这样就没办法跟她的人类交流。 但她还记得自己肩负的、要提醒人类好好吃饭的重任！ 一想到这儿，莫名的迫切感席卷全身，人鱼直起身子，盯住她手腕上光脑，连好吃的小珍珠都不香了！ 她挥舞手臂，磕磕绊绊道：“光，画画。” 大概是在指光脑的动画？ 沈曦照翻转手腕，人鱼立刻点头。 这次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沈曦照没有立刻给她播放课程，先仔细查看了课程的内容简介。 她查过播放历史，这才知道，那个宛若炸.弹般的“胀”字，本身十分纯洁。 那一节的内容，其实是在教小孩子跟家长表达“疼痛”的感受。讲师细心讲解时，为了举例，随口提一句肚子胀痛的概念。 这本不是这个课程对应的幼儿阶段，能够理解的概念，可人鱼是个聪明认真的乖孩子，将她随口提到的内容也记了下来。 大致翻看完课程内容，确认下节课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词汇外，沈曦照悄悄松了口气，将光幕投影出来。 “你先学习，我出去一会儿。” 人鱼没听明白，歪着脑袋，看她收拾东西的模样，便知道人类是要出去捕猎了。 她忍不住看了眼自己偌大的“猎场”，想起里面那些庞大的“鱼”，再看向孱弱的人类时，不免带上七分忧虑。 “叽叽——” 要注意危险，别受伤了呀~ 人类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拆了颗糖果，塞进她嘴里。将剩下的珍珠用包装纸妥帖包好，放到她身旁。 “在这里，饿了就吃。” 人鱼含.着糖，腮帮子鼓起，懵懵懂懂点头。 “啾~” 沈曦照提起自己的箱子，带走垃圾。 人鱼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拉住她的衣角，耳鳍警觉竖起，环视四周，小心翼翼往她手里塞了件东西。 沈曦照本能握住，手中的东西滑.腻松弛，软趴趴的，带着些许奇怪的黏液，手感异常糟糕。 她垂首，从指缝小小的间隙里看到全貌。 这是一条死鱼。 鱼身颜色黯淡，失去了原有的鲜艳光泽。死后体内的气体无法排出，鱼肚部分微微膨胀。 眼睛失去生气，凹陷进去，另一只鱼眼被外力翻扯出去，看得出，这里就是人鱼对它造成的致命伤。 透过破碎的血肉，蜿蜒的电路犹如可怖的血管，细细密密织进鱼的身体。 人鱼的声音很低，说悄悄话似的凑近她耳朵，神秘兮兮道。 “鱼，一直，看我和沈沈，不好吃。” 趁着人类捕猎的工夫，人鱼也在巡视她的猎场。但这一次，她捕猎的目的，已经从填饱肚子，转变为清除潜藏的威胁。 这条鱼太小了，只有巴掌大小，敏锐灵活，借着身长优势，能够迅速地捕捉到周围的变化，在水中轻松穿 梭。 她想要逮住它，着实废了好一番功夫。 沈曦照倾身靠近她，用人鱼的身体遮挡视线，自然地将鱼放进口袋中。 顺势抬起另一只手，在人鱼求夸夸的炫耀眼神中，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不吃糖，不饿了，你吃吧。” 这种东西能出现在这里，深海能量研究所内部绝对不干净。 屋内到处都是监控，值得庆幸的是，人鱼似乎也隐约有所觉察，身体从一开始就靠得很近。 【我根据房间内的监控位置，大致建立模型跑了下数据，你们的身体挡住了监控的视角，监控照不到你们刚才的动作。】 系统终于派上一次用场，却完全不敢像人鱼一样邀功，它翻查剧情，茫然且迟疑。 【崽，你接收到的记忆里，有这一遭吗？】 沈曦照微微握拳，掌心死鱼留下的滑.腻触感挥之不去，一如她现在糟糕透顶的心情。 【如果我知道的话，就不至于现在还要揣着一条死鱼。】 只要一想到，这是鱼死后分解的脂肪留下的黏液，沈曦照就止不住生.理恶心。 但这股不适只是针对鱼背后的幕后黑手，光看这条鱼的大小，她就能明白人鱼作出的努力。 沈曦照压低声音，认真看着她的眼睛：“谢谢你。” 人鱼甩了甩尾巴，语气欢快：“啾啾~” 沈曦照出门后，把箱子交给凌千秋。 凌千秋连句客套话都来不及说，对雇主竖了竖拇指，小心翼翼捧着自己梦寐以求的宝贝，健步如飞，匆匆忙忙回去做实验。 【——滴】 【人设c指数：1】 【人鱼负面情绪值：＋5】 【人鱼当前总负面情绪值：15】 【同化进度：16％】 【任务判定成功，奖励即将发放】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在场剩余的就都是自家人了。 露易丝已经在门外等候她多时。 露易丝微微弯腰，拿着消毒湿巾为她擦拭手指。 灿烂的金发随着她的动作摇晃，宛若波光粼粼的金色海洋，在微风中起伏，散发着耀眼光芒，展现出无尽活力。 她问：“您很喜欢那条人鱼？” 话中含.着笑意，只是眼眸低垂，瞧不清情绪。 她的动作一丝不苟，耐心细致，仔细擦拭过人鱼方才舔过的所有地方。 一遍不够，又换了一张新的，认真擦拭第一遍。 沈曦照慵懒倚着墙壁，垂首看她。 “很可爱，不是吗？” 露易丝抽出第三张纸。 忠实的下属永远不会违背她主人的意愿。 她违心赞同：“确实可爱。” 等她擦完，沈曦照将干净的手搭在她肩上，微微倾身，抬起另一只手。 掌心沾着油腻的黏液，散发出浅淡 的鱼腥味，间或掺杂了一些细碎的鳞片、红白相间的碎肉。 不少泛着寒芒的金属碎屑，与鱼留下的碎肉融为一体。 露易丝目光一冷，现在正是敏.感时期，一看到这一幕，瞬间想起各种沈家军团常用的各种生物伪装。 她反应过来情况，正想开口询问细节，倏然感觉自己肩上的手掌用力下压。 她于是咽下到口的询问，自然而然接住刚才的动作，继续为她擦拭手指。 “可爱的人鱼，自己喜欢吃鱼，便总想着我也吃鱼，一个劲儿帮我捕鱼。” 沈曦照不紧不慢道：“这个笨家伙，却不知道，鱼都是我让人放进去的。她勤勤恳恳捕猎，可她的猎物，本质上都是我的东西。” “连她自己，也是我的。” 鱼是研究所放进去的，也只有研究所的内部人员能够接触到。 研究所内有内鬼。 露易丝低低说：“她对您一片衷心。” 肩上的手松开了。 沈曦照淡淡一笑，收回手：“调查有什么结果？” 露易丝擦拭完毕，直起身子，目光从透明的玻璃窗中一掠而过。 被她主人夸赞的小人鱼趴着池台，专心致志学习说话。偶尔还会张口，磕磕绊绊跟念视频中的教学内容。 她无意识握紧指骨，强迫自己收回目光，集中注意力。 “找到了他们的踪迹，总共十三人，听他们说话的口音，似乎是东边人。” “我们的侦察虫跟了片刻，这帮人很谨慎，很少开口，没有交流过任何可能暴露自己身后势力特征的指向性证据。” “但他们似乎是两拨人，且两拨人关系不和，剑拔弩张。” 露易丝没有证据，话说得十分谨慎。 在生死存亡之际，双方还要控制不住内讧、剑拔弩张，那可不是一般的关系不和。 只能代表两方背后站着的，是两股敌对势力，彼此存在仇怨，却又能在关键时刻，捏着鼻子强行合作一回。 “我们没跟太久，侦查虫暴露踪迹，就围拢上去，将他们杀干净了。” 这位金发碧眼的美人，拥有令人惊.艳的美貌，笑容灿烂，眼神真挚，仿佛阳光般温暖热情。总能迅速融入任何环境，与周围人建立起亲密联系。 与她说起杀人时，残忍血腥、轻松到像是碾死一只蚂蚁的语气，形成鲜明对比。 “唯一可惜的是。” 她语调放慢了些，轻轻道：“他们体内植有微型炸.弹，人一死，炸.弹便被引爆。入.侵者尸骨无存，我们没办法从他们的尸体上，找寻到更多线索。” 可白白做了一遭无用功，露易丝的眼神依然冷静，宛若狼般锐利的眼神，似乎已经锁定好自己的目标。 这头凶残的野兽，已经准备好，随时冲上去咬断敌人的喉咙。 脑袋却垂了下去，口中温驯道：“属下无用，向您请罪。” 【虽然没 有找到具体证据，但我猜，我的护卫队长，已经有头绪了？】 系统仔细打量露易丝的神情：【好像被你的遭遇激怒，杀意更重了。】 人鱼只是实验品，露易丝守护人鱼，为的是保护自家主人的财产安全。 可当这些强盗的行径，险些伤到她的主人时，家养的看门狗，自然会被激发出全部血性。 “入.侵者都杀死了，请什么罪？”沈曦照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个研究员怎么样了？” 露易丝轻轻说：“已经关起来了，还在拷问，暂时没得到有用信息，您想去看看吗？” 沈曦照颔首：“去看看。” 她也很好奇，先来了一个奇怪的研究员，再在防卫最森严的S区、在最宝贵的幻想种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安插监控。 她这研究所，俨然成了到处漏水的筛子。 露易丝为她引路，偏头看她，温声问：“杀干净吗？” 这已经不仅仅是挑衅，而是在狠狠打沈家的脸。 沈曦照平静点头：“放手去做吧。” 她不让深海能量研究所自己去查找内鬼，全权交给自己手下的露易丝。 她代表的是沈家，沈家直接插手，从深海能量研究所高层、凌千秋等人，再到底下的小研究员们，一个个筛查过去。 以沈家一贯的铁血手段，胆敢吃里扒外、背叛自家的叛徒，皆不会轻松放过。 研究所里自然不会有牢房，露易丝随便找了间实验室，用来关押尤梦容。 沈曦照没进去，隔着玻璃向内看去。 尤梦容的四肢被铁链铐着，锁在一个铁环上。 链子很短、几乎没有给她留下活动空间。她只能竭力绷直身体，努力调整姿势，才能让自己的身体，在铁链的撕扯下，不再时刻承受车裂般的酷刑。 她浑身是血，看不出一块好肉，破破烂烂的白大褂早就被鲜血浸.透，凝固成不详的深褐色。腿似乎被打断了，软绵绵趴在地上，脸色惨白，疼得满脸是汗。 比起沈曦照，现在的她，看起来更像一个命不久矣的可怜虫。 她似乎听见动静，下意识抬头，与站在外面的沈曦照对视上。 深不见底的黑眸看不出情绪，眸光疼得微微涣散，可在两人视线接触的一刹，这张看着平平无奇的面容突然扯动。 她努力朝她挤出灿烂笑容，声音嘶哑。 “你的狗是废物，无能至极，抓不到人，就只会拿不相干的无辜研究员撒气吗？” 头顶的监控闪着红光，像一只冰冷的眼睛，无声注视着这一幕。 露易丝没有被她的话激怒，语气平静：“我给她上过一次刑，可惜她是个硬骨头，什么都没交代。” 沈曦照清楚她谨慎的性格，露易丝既然敢直接上刑，手头肯定掌握了什么有力证据。 “尤梦容在系统内的信息，有被篡改过的痕迹，可惜对方手段高明，我们暂时追踪不到对方踪迹。” 露易丝说：“我怀疑她不是尤梦容，或者说，被篡改数据的那位研究员，不叫尤梦容。” 系统也说：【从上次她和你结束对话，处理消息记录的手段就能看出来，她们那边应该有什么技术高超的黑客，想从这点下手，恐怕不容易。】 人都拿捏在手心里了，没必要舍近求远。 沈曦照只是来看一眼，看完就失了兴致。 “那就继续耗着吧，实在不愿意说，就算了。” 没有利用价值的敌人，只有被处理掉这一个下场。 露易丝应是，里面的人转移视线，与她对上目光，隔着冰冷的玻璃，两人无声对视。 冷淡的眼神如出一辙。 这天晚上，床被送进人鱼的房间。 人鱼躲进水池里，远远望着这边的动静，满眼好奇。 凌千秋似乎怕雇主还有什么离谱要求，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也跟着来了。 “束.缚带已经准备好了。” 她一本正经问：“您想要怎么绑自己？需要我帮您吗？”！ 第 54 章 凌千秋看热闹的心情简直不要太明显。 沈曦照等床在水池旁安放好,这才抬头，判断了下监控的位置，当着凌千秋的面,从容淡定抬起光脑，将直指床铺方向的两个监控关掉。 “你不说的话,我都差点忘了。” 对凌千秋而言,没有什么惩罚,是比眼睁睁看着第一手宝贵资料,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来得更痛。 她特意从珍贵的血液研究中抽出心神，为的可不是这个。 凌千秋笑容逐渐消失，匆忙跟上她的步伐，边走边急促劝慰。 “视频可以反复观看,之后但凡有任何进展，也能从她在视频中的行为得到验证。” “相比之下,人脑的容量有限,随着时间的推移，记忆会逐渐模糊,甚至会根据主观意志扭曲、模糊细节，产生误导性回忆。” 她走了两步,意识到小人鱼朝她看了过来。 人鱼这次虽然没直接躲开,可那双蓝色眸子冷冽警惕,一瞬不瞬盯着她，一副随时都会发动攻击的模样。 研究进展顺利，凌千秋暂时还不想太得罪她，只好停下脚步，继续劝诫雇主。 “视频能够客观准确记录事件发生时的场景，不受人的主观因素影响。” “人的记忆和视频留下的证据,在可靠性、准确性和完整性方面都存在显著差异，没有视频，我们就没了参考，您的牺牲就白白作废了！” 研究员逻辑分明、言辞恳切，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剖出来给雇主看，证明自己一片忠心为研究，才不是想看雇主的下海片！ 沈曦照忍不住闭眼，深深吸气：“没有你想的那种内容。” 研究员屹然不动，仿佛向她进献忠言的忠臣，而沈曦照是那个刚愎自用、一意孤行的暴君。 她慷慨激昂吐.出三个字。 “我不信！” 系统：【扑哧——】 人果然不能做坏事，坏事做得多了，总会得到报应。 它心里掠过这句话，口中却低声下气说。 【多说无益，崽崽，您才是老大，她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沈曦照轻轻说：“东西放下。” 人滚蛋。 研究员听懂了她潜台词，沉沉叹气。 离开前，还要用恨铁不成钢、蕴着失望的眼神，深深看了她好几l眼。 直看得沈曦照以为自己成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以多卑劣的手段，对她做出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伤害。 莫须有的罪恶感刚升起来，沈曦照瞬间打住，意识到自己被她带歪了思路，及时挥去无用的思绪，拿起那束.缚带，往床的方向走去。 这会儿已经快到buff作用的时间，但还是沈曦照头一次在完全清醒的时候，躺进人鱼的地盘。 碍眼的外人离开了，人鱼探出水面，围着靠近水池的那面床打转：“啾啾~” 她仰头看床 ，神色惊奇，语气满是震撼：“沈沈，这条鱼——好大！” 虽然这条鱼，比不上在忒提丝海域追了她三个月的那条鱼大，可那时候，双方都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距离隔得远，没有明确的参照物，对它的体积没有实感。 面前这条，明显比她的猎场里的所有鱼都大。 人鱼围着“鱼”绕了半天，满头雾水。 “头，没有？” 沈曦照弯腰，轻轻弹了下她的脑袋。 “这不是鱼，你难道没发现，它身上没有食物的味道吗？” 究竟是幻想种的胃口太好，还是她的这条人鱼格外嘴馋？ 明明是普通的床，没有任何味道，冷冰冰的金属无论怎么去看，都没有半点和鱼相似的特质，居然还能被她错认成食物？ 沈曦照突然有些忧虑，迟疑问：“你见到陌生的东西，都会先上去咬一口吗？” 那些海草，珊瑚，石头，甚至是人类制造、扔进海里的各种垃圾，这家伙不会都尝过吧？ 鱼鱼没听懂，围着床腿嗅闻半天，纠结道：“好像，不好吃。” 确实没有食物那种香香的味道。 沈曦照正要点头，就见人鱼纠结归纠结。 下一秒突然张口，冲床腿咬了上去。 沈曦照：“不能吃！” 她语气难得严厉，眼疾手快，迅速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整条鱼往后拉。 人鱼被吓到，乖乖松了口，被她拉离了床腿。 就这么短暂一瞬间的工夫，人鱼牙齿擦过，金属床腿已经被咬出一个小豁口。 可想而知，如果沈曦照并未阻拦，这家伙或许还真能将床腿咬断。 人鱼神色茫然：“啾啾？” 看着人鱼造成的伤害，沈曦照陷入沉默。 片刻后，她抬手，轻轻晃了晃床。好在床还算稳当，避免了她又一次要面临下属异样眼神的机会。 她这才转头看向满眼无辜的人鱼，仔细端详她许久。 “我觉得......你该认真学习一下，食物和工具的区别了。” 鱼鱼听得迷迷糊糊，歪头看她：“沈沈，该睡觉？” 沈曦照先躺上.床，示意她跟上来。 正好，反正她必然会在buff的作用下睡去，但小人鱼又会不受此影响。尾巴被她枕着，不能动弹，她的脑子又不是不能动。 短短几l秒的时间内，沈曦照已经在脑海中，为她安排了一系列通宵学习的课程。 系统看着她在翻看光脑里的各种课程内容，课程表里加了一课又一课，这个冷酷无情的女人，仍没有半点停止的意思。 它想了又想，出于对可怜人鱼的同情，忍不住提醒：【崽，你还记得吗？她只是条鱼啊......】 她只是条鱼，不该承受一条鱼不该承受的期待。 做鱼还要熬夜上课什么的，听起来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沈 曦照毫无波动。 【我可不想一觉醒来，看到我的床、我的枕头被子，全都被她吃干净。】 【这里可是与世隔绝的研究所，她如果消化不.良生病，我上哪儿去给她找专业兽医？】 系统诚恳建议：【研究员们给鱼做剖腹手术，应该会很在行。】 沈曦照：【......你可闭嘴吧。】 人鱼一上来，好奇心立刻从床腿转移到枕头和被子上。 沈曦照看得心惊胆战，按住她的手腕，坚定且不容置疑地盯着她的眼睛，将东西一件件从她手中夺走，生怕她再一口咬上去。 “不能吃，明白吗？” 人鱼懵懂点头：“是沈沈的，猎物，我，不吃。” 沈曦照慢慢呼吸，转头就往课程清单里又加了几l节课。 她将投影放出来，人鱼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鱼尾摇晃，目不转睛盯着屏幕，完全不知道人类的险恶计划。 “说，话！” 学说话，和人类交流！ 人类揉揉她的脑袋，附和：“对，学说话。” 她靠着她的尾巴躺下，指了指光屏：“我睡觉，你学说话。” 人鱼乖巧点头，看人类将自己的猎物移到另一边，很珍惜的模样，就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她知道海里很多聪明的鱼鱼，都有圈地盘的习惯，她看对方的猎物看得久了，可能会被对方认为是对她的挑衅。 她可不想让她的人类这样误会。 最主要的是，那食物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吃，是扔在海里，鱼鱼们都不感兴趣的东西。 她的人类每天吃这些，怎样才能长胖哟。 她刚才想的是，如果她多吃一点，她的人类就能少吃一点，空出肚子，去吃她为她捕来的肥美大鱼。 可惜人类好像很喜欢这个没味道的猎物。 希望她少吃一点，不然就吃不下更多大鱼啦。 人类不知道人鱼的善心，用束.缚带松松捆绑住自己的手腕，另一端系在床头的栏杆上。 保证留给自己的活动余地不会太大，免得晚上又发生什么奇怪的状况。 系统很遗憾：【无意识做完任务，难道不好吗？一觉睡醒，仿佛什么都没做，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跟人格分.裂似的，最艰难的部分有另一个自己帮忙完成，你只用坐享其成就行，多好呀。】 沈曦照淡淡道：【之前你不是还在说，坐享其成，会打击任务者的工作热情？】 双标两个字，算是让你玩儿明白了。 系统支支吾吾，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梦游症buff下的任务者，没有完整意识，一心配合任务，根本不会有犹豫怀疑、羞.耻纠结之类的情绪。 这样完美的做任务工具人，试问有哪个系统不爱呢？ 可惜，想归想，它也真的只敢在心里想想。 沈曦照瞧着面前的人鱼， 轻声说：【我怕任务继续发展下去，我在无意识的时候，把她给吃了。】 她指的是同化进度，吃人鱼肉。以目前的任务进度来看，吃掉人鱼的眼泪，都能增长同化进度，谁知道这鬼任务，会不会总有一天，让她好好尝尝人鱼肉的味道。 原剧情中，原主到最后也没能彻底同化，这其中肯定存在什么严苛的条件。 任务总会给她憋一个大的，放出来炸开。 她说得很正经，系统却想歪了。 【任务发布程序......】它说得十分犹豫：【应该不会这么没下限吧？】 做个任务而已，还要任务者字面意义上进行献.身？这个消息但凡传出去，它们公司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沈曦照已经累了，无声拉起被子，蒙住眼睛，不想再跟它多说半个字。 系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噢——人鱼肉。】 它久久没有等到任务者的回应，再看去时，任务者已经睡着了。 小人鱼乖乖学习，努力跟着视频练习发音。怕吵醒她的人类，声音压得很低，接近气音。 “四、始、食物......” 系统默默想：吃一点可以，全部吃了，那确实挺可惜的。 毕竟这么可爱的小人鱼，连它那颗机械心脏，都能时常感到甜蜜，就算这是任务世界，亲眼看着她死在面前，仍会感到难过。 这夜没有什么幺蛾子，人鱼学到后半夜，也困了，抱着她的人类，鱼尾蜷进她怀里，沉沉睡去。 系统一直提心吊胆，直到buff即将结束，最后几l秒时间，它刚想松一口气，余光瞥见人鱼耳鳍突然动了动，似乎听到什么动静。 系统下意识环顾四周，视线猛然顿住。 黑夜中，两道刺目的红光散发出幽冷光芒，无声凝视着床上的一人一鱼。无形的压迫感沉甸甸压下来，令人不寒而栗。 之前被它的任务者关闭的监控，悄无声息打开。 不知道已经窥.探了多久。 夜半惊魂啊这是！ 系统心脏猛地哆嗦了一下，眼看着buff的时间结束，连声唤：【崽崽，醒醒，快醒醒！】 沈曦照微微蹙眉，被它的声音唤醒，下意识睁眼。 她枕着鱼尾，视线自然抬起，一张开双眼，正好与监控的红光对上。 她的意识还没从沉睡中彻底清醒，被红光刺得眼疼，看了一眼，就重新闭上眼睛。 系统急得不行，恨不得直接将她摇清醒。 【崽崽，别睡了，有人在看监控！】 猩红的红光像从地狱深渊中升起的眼睛，缓缓转动。 沈曦照应了一声，闭目缓神两秒，再睁开时，已经一片清明。 她打开枪套，从腰间抽出光束枪。 握枪，抬枪，手臂保持着稳定的姿势，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瞄准红光。 所有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早已演练成千上万次 ，已经形成本能和肌肉记忆，没有半分滞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沈曦照完全没有被这拙劣的惊吓伎俩吓到，甚至晃动了下枪口，有余裕朝监控背后的人露.出微笑。 “——嘭” 扳机扣下。 屏幕瞬间黑了下去。 观看监控的人心脏猛然漏了一拍。 他从黑掉的屏幕里，看到自己惊慌失措的脸，和自己身后不知何时静立的身影。 相同的动作姿势。 “——嘭” 光束穿透他的脑袋。 血花溅放。 极短暂的时间中，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研究员被光束的强大冲击力带动，身体踉跄向前，重重扑倒在监控屏幕上。 他的身体抽搐，很快就失去声息。 空气中弥漫着恶心的焦糊味，暂时压过了浓烈的血腥气。鲜血汩汩流出，随着他的尸体一路下滑，在监控屏幕上流下一条不规则的血痕。 露易丝缓慢踏入监控室，对他补了两枪。 确认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她心底那口浓烈的戾气才逐渐淡了些。 她看向屏幕，属于小主人的两块屏幕，其中一个暗了下去。 她已经放下光束枪，似乎能透过冰冷监控看到她的模样，对她淡淡一笑。 露易丝握住枪身，情不自禁跟着笑起来。 血腥味逐渐弥漫开来，飞溅的鲜血涂红满墙监控屏幕，从血腥的监控画面里看去，整个研究所似乎都被蒙上一层血色。 她看到其他屏幕中，黑压压的人头井然有序踏出，遍布研究所各个位置，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步伐坚定有力，肃杀的气氛弥漫在整个研究所上空。 狰狞残忍的外骨骼微微颤动，仿佛早已饥.渴难耐，期待即将面对的屠戮。 今夜，注定是一个充满杀.戮的无眠之夜。 露易丝枪口向下，枪柄贴上胸口，冲她的小主人无声行礼。 她关掉监控。 红色的眼睛消失，萦绕周身的冰冷恶意一同消散。 沈曦照低头，看到露易丝发来的消息：“开始行动。” 系统摸着下巴，问：【人鱼今天将那条鱼给你，信号装置被破坏掉，幕后黑手不就立刻知道出问题了吗？】 那头知晓自己的安排出现纰漏，惊慌失措之下，肯定会作出反应。 在看到鱼的刹那，沈曦照便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倘若人鱼现在已经能和她正常沟通，提前告知她此事，她肯定会按兵不动，让露易丝私下调查。 但既然已经打草惊蛇，那就干脆顺势调整计划。 沈曦照放好枪，扯掉手腕上的束.缚带。 【他们藏着不动，敌在暗我在明，反而要拉长战线。打了草惊了蛇，蛇动起来，才更容易捏住它的七寸。】 无论对方按兵不动、暂时隐藏起来，还是想着既然已经暴露，不如趁她们还没反应过来， 第一时间动手，都会有所行动。 看现在报复性的惊吓，沈曦照便能猜到，对方是选择了后者。 碍于监控可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下，就连研究所内部系统的聊天内容，都称不上绝对安全，沈曦照今日没说太多。 好在比起凌千秋，露易丝和她之间的默契度好上太多，在看到那条鱼时，她便明白了自己接下来应该去做什么安排。 房间的隔音很好，以沈曦照的听力，听不到外面奔跑的动静和杂乱的枪声。 只能透过玻璃，隐约瞧见外面人影憧憧，守卫森冷的外骨骼泛着寒芒，惨白的灯光映射下来，黑色作战服严峻冷厉，人数更是比从前多了数倍。 人鱼的听力比她敏锐，已经警觉睁眼，鱼尾微微抬起，一瞬不瞬盯着外面。 沈曦照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安慰：“没事儿，继续睡吧。” 研究所内有信号屏蔽器，研究员们在内部系统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记录在内。 倘若有人心生异心，不珍惜自己的脑袋，想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就要先想办法，解决掉信号屏蔽的问题。 系统思索片刻，【沈家的系统没那么容易被攻破，从尤梦容清除聊天记录，更改其他研究员的资料化为己用，加上今天的监控开启权限。】 【崽，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对方找到了系统漏洞，而是获得了研究所内部授权？】 沈曦照重新躺下，倦怠道：【那这样的话，那个内鬼，恐怕今天暂时揪不出来了。】 【反正任务还得进行一段时间，交给露易丝去头疼吧。】 人鱼的尾巴在她脑袋下扭动，不像往常一样安静。 沈曦照本来已经感受到睡意，觉察到她奇怪的焦躁，睁开眼睛，扭头问她：“怎么了？” 人鱼微微皱眉，神色有些奇怪：“尾巴，难受。” 她试图去摸自己的尾巴，另一只手抚上自己胸.前的小贝壳，又被沈曦照握住，放下来。 她不安扭动，呼吸慢慢加重，手指反过来握住人类的手，隐含痛苦：“贝壳，胀.胀的。尾巴，好难受。” 沈曦照的睡意消散，翻身起来，垂首去看她的尾巴。 【怎么回事？是人鱼的蜕变出了什么问题吗？】 倘若只有小贝壳难受，还可以说是人鱼的性别正在确定，胸.口发育，这个时期，出现胀痛是正常现象。 可连尾巴一并出现问题，沈曦照第一时间担忧起，是否是人鱼的蜕变过程出现了差错。 但正常鱼类身体出现问题，还可以找专业人士进行探查，人鱼是幻想种，在这个世界里，甚至没有人会比沈曦照更了解她。 系统扫描完人鱼的身体状态。 【数据确实不太稳定，但她身体的能量，呈现的是正向增长状态，看起来不像是出问题了。】 人鱼太难受了，坐立难安，鱼尾抬起又放下，忍不住想用力拍打下去，哪怕用疼痛也好，希望能缓解这 股难.耐的感受。 但脆弱的人类靠得太近，即使她恨不得在地上翻滚起来，又怕自己的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伤到她。 她没办法了，急得团团转，眼眸涌出泪花，带着哭腔，语无伦次说。 “沈沈，尾巴好痛，好难受。” 她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上带，哽.咽着说：“沈沈，帮帮我，救救我。” 沈曦照被她抓着，摸上她的鱼尾。 掌下的鱼尾发烫，偏偏人鱼是体温偏凉的生物，光感受着这股灼烫的温度，就能想象出，她此刻要承受的烈火灼烧般的痛苦。 她心中隐约生出猜测：【人鱼的鱼尾，是不是快要变成腿了？】 系统震惊：【这么快吗？】 【这样说不通啊，人鱼如果要分化人腿，说明她得将自己第一次蜕变的力量，大部分用在改造形态上，剩下的就没多少了，这种做法也太浪费了吧。】 原剧情里，这个阶段正是人鱼最需要力量、最惶恐不安的时候，极度缺乏安全感，不可能将力量活生生浪费在这种地方。 根本没必要，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曦照和系统心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从轻微的难受，到现在快要无法承受的剧痛，前后不过短短几l分钟时间。 人鱼眉头紧锁，双目紧闭，额头渗出汗水，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她的身体在痛苦中颤.抖，无法控制地扭曲。 仿佛真有一团无形的烈火，在她体内灼烧，沈曦照掌下鱼尾的温度一点点增加，很快被灼烫到手心发红。 鱼尾在烈火的煅烧中变得通红，鳞片原本梦幻的光芒不稳闪烁，红与蓝交织，似乎有两股力量在她鱼尾内来回拉扯。 鳞片海水般柔和的淡蓝逐渐黯淡无光，耀眼张扬的红慢慢占据上风。 “好、好难受啊，沈沈。” 人鱼依赖地扯紧人类的衣角，手几l乎要将她的衣角揉碎，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她一同颤.抖。 她的意识在痛苦中模糊，不由自主地发出求救的呻.吟。 沈曦照轻柔揉.捏她的鱼尾，试图尽力减缓她的疼痛。 鱼尾还在升温，烙红了她的手心，沈曦照动作没停，思绪飞快转动。 【麻醉剂不行，可能会破坏她的转化进度，那物理降温可以吗？水或冰，酒精等东西，将鱼尾泡进去。】 系统说：【可以先用池水试试，如果她没有表现出异常，能缓解痛苦的话，咱们再试试其他的手段。】 沈曦照正要收手，践行一下泡水的措施。 她还没来及移开，掌下的鱼尾突然闪烁出虚幻的重影。 伴随人鱼难.耐的呻.吟，鱼尾光滑的触感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温润细腻的触感。 沈曦照毫无防备，直直按在她光.裸的大.腿上。！ 第 55 章 系统：【ww~】 焦头烂额做任务时,旁边有个看热闹的捧哏，真的能让人分分钟生出杀人的冲动。 沈曦照整个人仿佛被定在原地，所有的想法、情感,都在这一刹那消散无踪。 人鱼的尾巴刚化为人形，这条初生的双.腿娇.嫩脆弱,宛如新生的柳枝,在晨光中轻柔摇曳。 她被这副景象吸引,下意识停留几瞬。 肌肤呈现出淡淡的粉红色,像娇.艳细嫩的花蕊，双.腿笔直修长，线条流畅自然，曲线晃晃荡荡延伸至腰际。 人鱼似乎还没从疼痛的折磨中回过神来,柔弱靠在她怀中，眼眸含泪,哼哼唧唧。 口中含糊说着只有自己能听懂的话,不知道是在嚷痛，还是在可怜撒娇。 声音唤醒沈曦照的神智,她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起被子,将人鱼的双.腿严严实实包裹在内。 一个最简单的现实。 人鱼化形的时候,自然不会化形出衣服。 沈曦照机械地顺从自己的本能,扯过被子，盖住这条白.花花的裸.腿。 新生的腿格外敏.感，感觉到不舒服的束缚，人鱼纤细的眉紧紧皱起，难受翻腾。 看她的动作，显然还当这是鱼尾,无意识做出拍打尾巴的动作。 但现在，鱼尾成了腿，从一条变成了两条，别说她自己，连沈曦照也跟着迷茫起来。 【我总不能......也要开始学习，关于婴儿如何练习走路的相关课程吧？】 系统强忍笑意：【你先教会她人类的语言，等她能听懂后，让她自己摸索着去学习课程吧。】 沈曦照想象了一下那副场景，人鱼像个懵懵懂懂的新生儿，或是双.腿刚刚好转的康复患者，笨拙练习走路。 她真能忍心撒手不管、看她一次又一次跌倒爬起，跌跌撞撞学会走路？ 沈曦照很想说自己可以，心底却明白。 对于属于她的这条鱼，哪怕只出于最基本的责任感，她也不可能完全当个撒手掌柜，任由她自己野蛮生长。 【算了......反正床都加进来了，再加进来一些栏杆，辅助她练习，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系统：【？你还记得这个房间，归根结底，不过是一座关押试验品的牢房吗？】 怎么弄得跟布置自己的新家一样，房间内增添的各种新功能，都要率先考虑到两个主人的需求。 系统简直恨铁不成钢：【你就使劲儿宠她吧！】 人鱼慢慢从疼痛中缓过来，灼烧的痛感逐渐降低，对新事物的好奇很快占据上风。 她想将被子掀开，观察一下突然变得奇怪的“尾巴”，奈何她的人类，将被子边缘压得严严实实，完全不想让她去看。 人鱼拧不过她，歪着脑袋看她，困惑出声：“啾啾？” 这一转眼，她突然发现，抱住她尾巴的 东西，不就是人类捕来的猎物吗？ 猎物张口了，想吃掉她的尾巴！ 她连比带划，神色懵懂，费力说：“沈沈的，猎物，在咬我尾巴。” 咬得不疼，好像被大鱼吞进口腔里，紧紧包裹着她的尾巴。 尾巴被禁锢，动弹不得，不安和惊慌生长出来，总有种下一秒就会被彻底吃掉的错觉。 沈曦照没忍住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上课开小差了？” 她翻了下光脑的播放记录，课程明明显示播放完毕，人鱼怎么还是没搞明白食物和工具的差别？ 系统积极揭发：【你睡着之后，人鱼学了没多久，也跟着你偷偷睡了！】 【她这个年纪，她什么都不会，怎么敢睡着的？崽崽，你必须要用更多课程来惩罚她！】 这会儿还是深夜，离天亮尚有一段距离。 但不管是人鱼还是人类，经历完这些变故，都精神抖擞，毫无困意。 沈曦照蹙眉，一边回系统：【你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坏东西，离人鱼远点，别带坏她了。】 一边打开课程计划表，将课程重新添加进去后，还额外给人鱼增加了几节学习走路的课程。 系统满头问号，恨不得按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问她到底谁带坏谁？ 巧了吗这不是，果然有什么样的任务者，就有什么样的系统，任务者的担忧，也是它之前担忧的事情。 只是到底谁才是坏家伙，还有待商榷。 光屏里热气腾腾的蛋糕一露.出来，人鱼瞬间忘掉奇怪的“尾巴”，扒住她的手臂，脑袋立刻伸了过来：“食物！好吃的！” 沈曦照想了想，将蛋糕这个选项勾上，作为今天的点餐，发给厨师。 她轻轻碰了下包得圆滚滚的被子：“尾巴还痛吗？” 话一落下，被子就蛄蛹几下，人鱼试图活动，可念在她光.裸的份上，人类绝不允许她突破她的桎梏。 说实话，在人类的严防死守下，她到现在，还没能认真看清她新“尾巴”的全貌呢。 人鱼埋进她怀里，乖乖说：“不痛，不痛。” 虽然不懂，人类为什么要让猎物吃她的尾巴。可既然尾巴已经不痛了，说明这个神奇的办法，是人类特意想出来的帮助她的绝技！ 人类做事，一定有她的道理！ 沈曦照揉了揉她的脑袋，打开光屏：“那就开始学习吧。” 系统：【人鱼刚刚经历完蜕变，你好歹让人家先休息一下吧？你可真是个活阎王。】 沈曦照没搭理它，扶住人鱼的脑袋，示意她看光屏。 经过这几场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她现在对人鱼学习说话的紧迫感，已经成功到达巅峰。 至少下次，如果人鱼的蜕变过程中，再次出现意外，只要她能详细说清自己的感受，她们这些人类集思广益，或许还真能找到一点帮助她的办法。 总不能每次只能无力看着，在一旁干着急吧 。 人鱼专注学习，跟着讲师磕磕绊绊默念，沈曦照则难得登上光脑，浏览社交软件的各种消息，以及最近的新闻。 ?秦朝雾的作品《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这个世界中，由于她的身体问题，根本没时间、也没心情去进行什么贵族圈子的社交活动。 沈家一贯秉持强硬铁血的教育观念，向来只信奉“用拳头说话”的道理，本身就与一众热衷于做表面功夫的贵族阶层格格不入。 沈母会给她安排基本的社交礼仪课程，却不会让她将自己的时间，过多浪费在无用的社交上。 她周遭的朋友，大都是沈家军团中长辈们的后代。陪伴她一起长大的露易丝，已经算是她最亲密的人之一。 社交软件里只有长辈和朋友们的关心，沈曦照一一回复过去，翻看起最近的新闻。 意料之中的，各种新闻媒体，没有任何关于幻想种猜测的只言片语。众人一致缄口不言，相关消息全被屏蔽，深海教会惊世骇俗的预言，也被埋没在帝国的掌控之下。 关于沈家的消息，倒是有一条。 沈曦照来了兴致，仔细翻看下去。 这段时间，在露易丝的安排下，沈家派遣使团，以交流海洋污染检测数据为由，光明正大进入诸多贵族麾下的领地。 在次日，各位领主便得到了领地内深海教会余孽尽皆暴毙的消息。 谁都知道，这件事跟沈家使团脱不了干系，知晓内情的人自然明白，这是在对他们胆敢觊觎沈家战利品的回报。 不知晓内情的人在无能狂怒过后，却也明白，自己收留这些邪.教通缉犯的目的，本就不干净，经不起进一步追查，只好生生咽下这口气。 新闻无波无澜，一片岁月静好，就连前线沈元帅率领帝国军队，与敌国对峙的战况汇报都寥寥无几。 即使国家可能即将面临战争，帝国近百年来的长胜战绩，给民众充足自信心的同时，也助长他们的骄傲自负。 没人觉得帝国会输，网络上风平浪静，民众们沉迷娱乐八卦，最近的关注重点，都在AI明星最新推出的爱情影片上。 沈曦照慢慢翻看新闻，小人鱼倚在她怀里，手指在唇上比划口型。 偶尔，人类会突然出声，纠正她错得过分离谱的音调，小人鱼跟着重复，念着念着，就转头冲她笑起来。 两人相互依偎，各忙各的事情，偶尔对视一眼，气氛温馨平和。画面乍一看去，居然还有几分唯美浪漫。 系统一边想，自己的芯片是不是出问题了，居然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一边又诚实记录下这一幕，小心翼翼将其藏进自己数据库内。 另一边。 研究所宁静的夜，被嘈杂的喧闹声打断。 凌千秋用力推开实验室房门，房门被力道强硬撞开，重重砸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她不耐烦推了下眼镜，冲走廊怒吼。 “你们都不去睡觉吗？乱吵什么！” 她的头发被自己抓得毛毛躁躁，眼下 青黑，好像熬了一宿，像一只失魂落魄的幽魂。 她一抬头，对上无数黑洞洞的枪口。 空气瞬间凝固。 她所有的话噎在喉咙，再说不出半句。 面对荷枪实弹、肃然冷漠的守卫，被无数道枪口指着，不管有理没理，任何人在这种时候，都会变得像绵羊一般友善温顺。 她下意识举起双手，语气不禁软和下来：“发生什么事儿了？需要我配合吗？” 说话的同时，凌千秋还是忍不住回头，朝实验室里面看去。 她还惦记着自己的实验，那可是宝贵的幻想种血液样本，或许这辈子，她也只有这一次接触如此珍贵的样本的机会。 该死的！她在心里不住咒骂。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问题？ 守卫们缄默无声，枪口平稳，黑黢黢的军服下包裹的，仿佛是一群没有思想、不懂情感的战争机器人。 空气寂静到死寂，连呼吸声都不存在，时间似乎在此刻一同凝固。 好像凌千秋方才听到的所有喧闹，只是她精神失常，产生出的幻觉。 她抓了抓脑袋，牙齿无意识撕掉嘴上一块死皮，很快尝到了血腥味，感受到无形的压力，语气跟着焦躁起来。 “需要把我控制起来吗？但别现在，你们放心，我就待在实验室里，哪儿也不去。” “就算你们要杀我，也先等一下。等我的实验数据出来，你们想怎样，我都任你们处置。” 中心思想只有一句。 ——现在别打扰我做实验！ 露易丝越众而出，双手下压，示意下属放下枪口。 “请凌主任见谅，我们不是这个意思。研究所今晚发生了袭击事件，这些士兵的任务，是来保护诸位的安全。” “您和幻想种的血液样本同样珍贵，我们特意增加了守卫数量。请您相信，我们绝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她抬手，朝实验室内做了个“请”的手势，温声说。 “这里的危险已经肃清，请您放心，我们不会再打扰到您的实验。” 她的话一落下，凌千秋得了准话，敷衍一句：“您辛苦了，注意安全”，便迫不及待转身，匆匆往实验室内部跑去。 往日稳重体面的研究员，今日在面对幻想种血液这等珍稀材料时，终于也脱下理智和矜持，展现出了独属于研究员们、对研究这件事的狂热偏激的另一面。 露易丝注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示意下属进行布防。 她端起枪，转身离开。 耀眼的金发在光线下熠熠生辉，她的步伐不紧不慢，姿态从容。口中哼着一段柔和的小曲，是沈家流传甚久的，哄孩子入睡的安眠曲。 黑色洪流汇进她身后，宛如夜幕中的幽灵。 黑色布料光泽冷硬，枪身坚硬笔挺，冰冷外骨骼与枪柄交相辉映，士兵们步伐一致，每一步都如同经过精密计算的机器，精确无误。 头顶监控的红光闪了闪，黯淡下去。 这是警示的信号。 尤梦容恹恹抬头，一直紧锁的门被悄无声息推开，门口的守卫不见踪影，一个白大褂研究员匆忙走进来。 “我来救你离开。” 他没有锁链的钥匙，手里拿着一把便携切割机，帮她切割脚上的扣环。 尤梦容没问他的身份，乖乖配合，只是垂着眼，稍显恍惚，眼神并未看他，落在自己手腕的铁链上。 铁链是特质的金属，没那么容易切割开，随着时间推移，见收效甚微，男人紧张咬唇，额上明显渗出汗水。 他稍微呼出一口气，停下动作，从兜里拿出手帕擦汗，好像是为了缓解紧张，闲聊似地说：“S区那个大家伙，杀伤力可真是惊人啊。” 尤梦容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腿，神色茫然：“S区？什么S区？” 男人重新抬起切割机，斜眼睨她：“S区，关押那条幻想种的地方！” 尤梦容仿佛听到什么惊天巨雷，浑身控制不住一震，骤然抬眼，惊讶重复。 “幻想种？！这鬼地方居然藏的有幻想种？” 男人几次套话不成，脸色顿时沉了下去，神色阴鸷，伪装的和善一扫而空。 他扫了眼门外，见仍一片安静，守卫们还没搜查到这儿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扔掉切割机，不再继续做无用功，居高临下看着她的脸。 “情报贩子，我以为你让黑帽子联系我们，就是在向我们表示投诚。” “你也知道沈家的行事作风，我现在肯冒着性命危险来救你，已经向你们展示了我的诚意，可从你身上，我完全看不到你们想要继续合作的态度。” 尤梦容坐回去，脑袋后仰，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她坐着，姿态被动，整个人被男人的阴影笼罩在内，屋内光线黯淡，随着男人的动作，影子宛若一只危险的巨兽，要将她整个人吞噬进去。 她并不慌张，收敛了夸张的惊讶神色，语调从容不迫。 “那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态度？” 男人被她随意的态度激怒，用力一拳砸在她脑袋右方。 “我们的人都快死完了，快告诉我这里到底有没有幻想种！” 墙壁震动，尤梦容的脑袋被力道震起，又落回去，不小心磕住后脑，轻轻“嘶”了一声。 她忍不住抱怨：“别这么粗暴嘛。” 男人气笑了，呼吸粗重，捡起切割机，压在她脖颈上。 “要情报，还是要命？” 切割机冰冷的刀锋靠近，金属的寒光与冷温一同压下，男人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团肮脏的污.秽，眼神蕴着深切憎恶。 “你们这帮贪得无厌的蛀虫，帝国心软，给你们一条生路，给过你们无数次机会。” “你们半点不记恩，反而只惦记着吸帝国的血、敲帝国的髓！恨不得将帝国吞吃干净！你们这群蛀虫、渣滓、败类. .....” 他的话还没说完，尤梦容蓦然低头，避开险些要她命的刀刃。 手上链子灵巧一甩，如蛇般阴冷迅捷，死死咬住男人喉咙。 切割机胡乱挥舞，被尤梦容用链子挡住。 这禁锢她的东西，此刻反而成了防身利器。 她的双手用力收紧，平稳道。 “我们能活，不是你们心软，是我们技高一筹，是你们没用，一帮无能的废物，无法彻底剿灭我们。” 她浑身是伤，勒紧锁链的手却极稳，一点点用力，任他的反抗，给身体增添了无数道新伤，手臂岿然不动。 她微微垂眸，居高临下睨视他的脸，温声细语道： “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贱民们稍有忤逆，便无法忍受了吗？” 男人眼眸猛然睁大，喉咙发出“咯咯”声响，脸因极度怒意和窒息而涨红，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尤梦容猜他想说，既然知道他的身份，为什么还敢这样做？ 她凑近他的耳朵，话说得温柔缱绻， “贵族老爷，再见了。下辈子重新做人，可别再遇见我了。” “——咯嘣” 脖子断裂。 男人双目圆睁，不可置信，眼中布满血丝，破损的喉管发出漏气的嘶嘶声。 他的头软绵绵垂了下去，像一截瘫软的面条，身体再也无法支撑起脑袋的重量。 尤梦容松开锁链，任男人的身体颓然砸在地上。 她慢慢吐出一口闷气，小臂因为用力过度轻微发.抖，原先被手铐磨破的手腕，这会儿更是血肉模糊。 身上其余大大小小的伤口，也在刚才的大力动作下崩裂。 血液汩汩流出，顺着她无力垂落的手臂，在指.尖积蓄，又在手掌下方汇集成小小一滩血流。 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声。 尤梦容抬头。 来人站在门口，背对着光，面容被门的阴影遮挡，看不清表情。 熟悉的黑色作战服，瞬间令人联想到沈家麾下凶残的“黑色幽灵”。 骁勇善战的战士们，仿佛是不怕痛、不会死的地狱使者，宛若战争绞肉机，席卷过血肉横飞的战场，令敌人闻风丧胆，未战先怯。 露易丝抬手，将手里一路滴血的东西扔出来。 支离破碎的人头骨碌碌滚过去，带出一串混着脑浆血液的污浊，停靠在尤梦容脚边。 尤梦容想都没想，宁愿忍着牵动伤势的痛，也要将这东西用力踢回去。 她撇了下.唇，露.出嫌恶表情，差点没吐.出来。 “看门狗，你没别的招数了吗，只会这样故意恶心我？” 虽然她自己，现在浑身上下也凄惨的紧，可自己的血，和别人的血肯定不一样。 尤梦容小臂上汗毛竖立，被恶心得够呛，用力在地上蹭了蹭鞋底上的血迹，威胁道。 “蠢狗，你再用这种手段搞我，我 就立刻自杀！” 露易丝微微扬眉，双手环胸，金发随意摆动，语气带笑。 “你为什么觉得，我和我的小主人，会在意你这条狗命？” 尤梦容捂住胸口，深情款款道：“我知道嘛，我那亲爱的，是个短命鬼，朝不保夕，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这种没有未来的人，行事无所顾忌，性子阴晴不定，想一出是一出，反正她没几天好活了，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至于自己恶劣的行为，会造成什么糟糕后果，自有活的人去焦头烂额，为她收尾。” 她一次又一次喊露易丝是狗，这种蔑称露易丝从未动怒。可“亲爱的”三个字一出口，露易丝的眼神便沉了下去。 “你们这群不安分的水蚤，不老老实实在你们的粪坑里待着，真以为我们沈家不会赶尽杀绝？” 尤梦容重新坐回去，恢复了懒洋洋的姿态。 “我就是好奇，我那亲爱的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能让你对她这么死心塌地？” 那双碧绿的眼眸冰冷深沉，难得瞧出动怒的神色。 她并未搭话。 尤梦容看笑了。 “露易丝，你好歹也是贵族老爷出身，回去吃香的喝辣的多好，救命之恩，你给她做十年的狗也够了。” “哪儿像现在这样，风里来雨里去，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指不定哪天就没了。” 她稍稍倾身，略显普通的五官因为动人的笑意，蓦然生动起来。 “啊对了，蠢狗，你要是没了，能不能先把你那恶毒的后母和弟弟宰了，爵位你不稀罕，那就让给我呗？我稀罕，我稀罕死了。” “实在不行，让我见见亲爱的嘛，上次她来是来了，却不肯进来陪我说说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都三年没见到她了，快要想死她了。” 露易丝没搭话，扭头吩咐属下。 “长夜漫漫，未免孤单，让客人孤枕难眠，不符合我们沈家的待客之道。” 她缓缓扫过尤梦容凝固的笑脸，微笑起来，咬字清晰。 “尸体清理完了，就都搬来。务必让我们的尤梦容小姐，今晚搂着倚靠入眠。” 暗地里躁动一点点被抚平，小人鱼费力跟念，课程逐渐看了大半。 沈曦照从新闻中回过神来，突然感受到手下的被子慢慢隆起。 人鱼也低头，惊奇看了过来：“好奇怪......尾巴，回来了。” 沈曦照一怔，正要掀开被子，又突然停住。 先谨慎地伸手进去，手指摸到冰凉鳞片，这才将被子移开。 熟悉的渐变蓝鳞片映入眼帘。 确实又变回了鱼尾。 系统想了想，作出解释。 【人鱼现在刚开始转换，她的能量状态可能不太稳定。等她彻底稳固成双.腿的模样，她的第一次蜕变，应该就要结束了。】 到现在，剧情已经发生一系列奇怪的变化，在神 奇的幻想种面前，本就不靠谱的原剧情，好像更没有太多参考价值了。 系统坐立难安，突然更心虚了。 它觉得，伟大的AI，应该改名叫不靠谱的AI。 它大概，永远无法在它的任务者面前支棱起来了。 “尾巴，我的尾巴。” 相比陌生的人腿，显然熟悉的尾巴，让人鱼重新找回了安全感。 她不由欢呼起来，欢快甩动鱼尾：“沈沈，快看，我，尾巴更漂漂了！” 鱼尾流光溢彩，明显比从前更耀眼夺目。 蜕变带来的力量，在潜移默化改变着人鱼的肉.体。 沈曦照微微弯腰。 她还没细看，鱼尾轻轻拍打在床上，整个金属床猛地一震。 “怎么回......” 沈曦照话还没说完。 “——嘭” 又一声震动。 轰然巨响震得她耳朵发麻，身体被这股力道带着，不受控制前倾，直直朝人鱼倒了过去。 人鱼敏捷扶住她的肩膀，避免了她被直接震下去的命运。 她磕磕巴巴说：“沈沈，我，尾巴，好奇怪。” 人鱼被自己鱼尾的力道惊住，可平日里甩尾的动作，早已成了习惯，说话的同时，尾巴下意识重新甩了下去。 沈曦照想拦，张了张口，却没能发出声音。脑袋被那一下惊天动地的震动，震得嗡嗡作响，眼睁睁看着人鱼抬起尾巴，轻巧优雅地砸了下去。 她攥住她的肩膀，电光石火之间，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细节。 【有条床腿，是不是被人鱼咬出一个豁口？】 系统：【是呢亲亲~】 鱼尾落下。 ——轰隆！ 床不出所料地塌了。 床身瞬间倾斜下去，床上的一人一鱼跟着失去平衡，随着倾斜的角度一同落下。 “叽叽！” 人鱼被转得头晕眼花，眼冒金星，惊慌失措，茫然大叫起来，沈曦照的反应倒是比她要快。 这具身体虽然孱弱，训练却从未少过，她翻滚借力，等勉强站稳身形，立刻拽住她的手腕，及时拉开人鱼。 系统感慨：【可怜的床，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遭。】 震动停下，床已经成了一头瘸腿的王.八。 沈曦照望着倒塌的床，久久无言。 她正想查看人鱼的情况，下一秒，房门被人猛然推开。 脚步声急促沉重，如同密集的鼓点，在寂静的空气中反复回荡。 听到剧烈动静的守卫们以为出现危险，匆忙进入房间。 她听到枪栓被拉开的“咔哒”声，以及接连两道声线熟悉、几乎前后脚发出的询问。 露易丝急切问：“小主人，您有没有受伤？” 凌千秋的语气懒洋洋的，透着惊讶：“哟，玩得这么激烈啊？”！ 第 56 章 守卫抬着枪口茫然四顾,以沈曦照的位置为中心，将她围拢。 另一部分井然有序散开，在房间各个部位进行布防。 人人如临大敌。 沈曦照：“......没事儿,我没受伤。” 地面由特殊的材料制成，防水耐磨、耐冲击性,表面光滑,她在地上滚了一圈站起,身上连个擦伤都没有。 小人鱼早在人群涌进来的瞬间,便“嗖”一下缩进她怀里，用力抓着她的衣服，将脑袋死死埋进她脖颈内。 怕人的小人鱼身体微微发.抖，恐惧焦虑的同时,也在极力克制住自己面对危险，本能生出的强烈攻击性。 沈曦照听到她很小声“啾”了一声,嗓音颤.抖,便轻轻抚摸她的脑袋，抱着她侧身背对人群,不让她继续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下。 “没受到袭击，你们都先出去吧。” 守卫们虽不明所以,却也第一时间遵从主人的指令。 乌压压的人头有条不紊退出,步伐一致,动作迅速流畅，仿佛经过千百次训练的结果，全程没有发出任何杂音，房间静得只有汇合成一道的轻微脚步声。 露易丝扫了眼断裂的床腿，自然发现上面的咬痕。 只要不是凌千秋那样奇葩的脑回路，看到这儿,显然不会觉得，它是自己寿命到了，或是被她的小主人啃咬出的痕迹。 人鱼这副坚硬的牙口，和能将这条金属，硬生生压断的力道...... 她的手不自觉按在腰间，那是她最近要求凌千秋等人，为守卫们应对幻想种可能会有的发狂情况，特意配备的强效麻醉剂。 远超正常剂量，不在乎对幻想种造成的危害，不计一切代价，只求能在发生危险的第一时间，立刻将其放倒。 房间内晃动的人影减少，守卫们身上杂乱的血腥味、硝烟味逐渐离去，混乱的人息不再充斥鼻尖，强烈的威胁性跟着淡了下来。 人鱼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沈曦照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无声安慰。 “事情处理完了？” 露易丝刚想应声，凌千秋就以似抱怨似玩笑的语气，截断她的话头。 “显而易见，不然我们恪尽职守的守卫们，怎么会放我这么个研究员，光明正大在外面瞎溜达？” 露易丝侧首看她，灯光明亮，凌千秋眼下的青黑愈发明显，疲态尽显。 可她的精神却愈发亢奋，神采奕奕，眼眸如繁星点点，闪烁着兴奋和狂热的光芒，逼得人不敢直视。 “小人鱼怎么样了？” 凌千秋忍不住身体前倾，竭力想从雇主严密的保护中，探查人鱼此刻的模样。 奈何雇主的保护犹如铁桶，感觉到她露骨的视线，不由蹙眉，手掌进一步护住她的脑袋。 凌千秋什么也看不到，只好低头，去看人鱼的尾巴。 她的目光灼灼，近乎痴迷地盯着她漂亮的鱼尾，双手控制不住 伸出，恨不得仔仔细细、从头到尾摸上一把。 小人鱼继续往深处埋，尾巴不受控制绷直。 她没用眼睛看，独属于兽类的敏锐知觉，仍能感受到那股令她头皮发麻的视线。 跟有特殊癖好的变.态似的，兴奋极了，盯得她尾巴上鳞片炸起，很有种一尾巴砸过去，给这道威胁彻底消灭掉的冲动。 “这尾巴，瞧着可真是让人着迷啊。” 凌千秋一边说，一边跃跃欲试靠近，试图用言语分散众人的注意力，忽略到她可疑的动作。 “好像比从前更漂亮了，是人鱼的蜕变要结束了吗？” 她匆匆忙忙赶来，就是在实验中，被能量检测仪器的警报声吵醒。虽然血液样本的数据还在生成，人鱼能量的变化进度同样重要。 她贪得无厌，吃着碗里，惦记着锅里，两边的情况，她哪个都不想放过。 好在她还在纠结，露易丝赶来，顺手拎着她一同过去。 凌千秋这才想起，比起这些外物，她那脆弱金贵的雇主更重要，雇主一死，她也得跟着殉葬。 如此一来，她对露易丝粗暴的举动，生出的那一丁点不情不愿的心理，就彻底烟消云散。 “没结束，只是刚才尾巴幻化成人腿，但没持续多久，又重新幻化回来了。” 凌千秋眼睁睁看着雇主伸手，轻轻按在她觊觎许久的尾巴上，压下人鱼蠢蠢欲动、肉眼可见的暴躁。 与此同时，看不过眼的露易丝抬手，用力按下她逾矩的手臂。 低声说：“爪子不想要了？” 无论是眼神沉冷的小主人，还是快被她盯得浑身毛躁、尾巴尖紧绷，明显露出攻击性的小人鱼。 这两个中，有哪一个，是这胆大包天的研究员，能够得罪得起的存在？ 人鱼一尾巴下去，金属床都塌了。 再一尾巴过来，只怕连研究员脆弱的头骨都能扇飞。 “小主人，我们先出去等您。” 露易丝不容置疑地拉住她，免得她激怒人鱼。 凌千秋的小命不重要，万一人鱼脑子发昏，对她动手的时候，不小心伤害到她小主人，那可怎么办？ 弱不禁风的研究员被她提在手中，简直像一个小鸡崽。 她提得十分轻松，凌千秋左摇右晃，怎么都挣不脱她铁铸般的手指，露易丝稳稳提着她朝外走去，可怜的研究员只能勉强回头，用力向自己的雇主强调。 “鳞片！鳞片！我要新鳞片！” 单单听着人鱼鱼尾转化的过程，就令研究员心向往之。 现在鱼尾的光泽明显不同以往，凌千秋还想继续研究一下，她新鳞片的成分和功能相较从前，是否有所变化。 沈曦照没回答，抱着人鱼慢慢走到床边。 床腿已经瘸了，她干脆将上面的被子拿下来，铺到地上，把小人鱼放下来。 碍眼的外人都消失了，人鱼不再发.抖，从她脖颈中抬 起脑袋，神态迷茫，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沈沈，我的，尾巴？” 它将尾巴举到眼前，不知所措抱住。 然而被子就这么一展，破损的内容物随风飞舞。 沈曦照视线一滞，按住她的肩膀，将缺了一角的被角递到她面前。 她缓缓问：“怎么回事？” 被子里填充的，是由植物纤维、海洋生物提取物等制作而成的生物纤维。 这些材料可再生、容易降解，而且具有良好的舒适性和保暖性，只是外观上，遵循人类多年来的习惯，乍一看，宛若白生生的棉絮。 人鱼心虚转开目光，不敢看自己的罪证。 她灵光一闪，举起尾巴给人类看，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转移话题。 “沈沈，看，尾巴不疼了，变得更有力气了哟~” 之前她趁人类不注意、专心看光脑的时候，有偷偷咬了一口被角。 本意上，是看人类护得那么紧，好奇心无法控制，馋瘾跟着犯了。 况且，它都咬她的“尾巴”了，她也咬它一口，尝尝它的味道，那不是很正常嘛！ 人鱼理直气壮想着这些，注意力很快从课程内容上移开，悄悄做起坏事来。 可一口咬下去，整条鱼瞬间僵硬了。 真！的！好！难！吃！ 难吃到她连耳鳍尖尖都下意识蜷了起来，嗓子里糊着一团棉花，棉花吸收口腔内的水分，噎得眼睛泛白，很想呸呸两口给它吐出来。 可惜人类在旁边躺着，她不能让人类发现她做的错事，只好费尽千辛万苦，吞咽半晌，才用力将它咽下。 人鱼十分忧伤。 她上岸这么久，这是头一次感觉自己缺水。嗓子火燎燎的，特别渴.望得到水的滋润。 刚才被床塌了的事情打岔，她已经忘掉自己偷偷做的坏事，现在重新提起，熟悉的饥.渴感卷土重来。 既然这个猎物那么难吃，肯定不能再让她的人类吃了。 她的眼神游移，尾巴无意识在空气中摇摆挥舞，尾巴尖尖像两只欢快的小手，冲她的人类招摇。 “沈沈，我，尾巴有力气，给你吃鱼，吃新鲜食物，你别吃，坏猎物。” 沈曦照无言，盯着她看了很久很久，忍不住沉沉叹了口气。 【怎么这么可爱哟，就连做坏事都同样可爱哟~】 系统捧着自己的机械心脏，感觉自己的金属零件，都快要甜蜜地化掉了。 【小人鱼，可爱可怜的小人鱼，她究竟做错什么了？她什么都没做错，她唯一的错，就是养了条恶劣的人类。】 【天天担心人类吃不饱穿不暖，时刻想为她的人类做点什么。】 声音骤然高昂：【可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可怜的人鱼痴心错付，她的人类，只一心惦记她美味的肉.体！】 沈曦照面无表情道：【人鱼肉就人鱼肉，别说的这么 引人遐想。】 什么破毛病，被凌千秋带歪了？ 【——滴】 【同化进度＋1】 【任务者剩余生存时间不足1h，检测到当前总同化进度值：17％，任务者生存时间：＋17日（24h标准时长）】 【任务者当前生存时间：17日0时59分34秒】 系统瞬间冷静下来，翻看后台。 【你和人鱼最近相处时间挺多，所以又加了一点同化值。】 【至于同化进度和生存时间的转换，是我之前上报主系统后，得到的反馈。主系统根据这个世界的规则，自发做出的变通。】 沈曦照之前还有点担心，这个世界的任务发布频率不高，生存时间总捉襟见肘。 但相比任务者，对任务同样上心的，还有她这个总是显得不太靠谱的系统。 她垂首，继续观察人鱼的鳞片。 肉眼看上去，鳞片除了比从前颜色更鲜艳、光彩夺目外，看不出什么异常。 沈曦照下意识按了下鳞片。 刚触碰到，人鱼便猛地一抖，“啾！” 反应异常强烈。 仿佛与她新生的人腿一样，这身鳞片，也比从前娇嫩得多。连摸的时候，稍微湿润、顺滑的手感，同样比从前更符合人类肌肤的触感。 好像这不是鳞片，也不是鱼尾，而是进化程度更高，远比人类皮肤完美的、宛若艺术品的一层漂亮肌肤。 系统忍不住说：【这样的话，要拔鳞片，人鱼不得痛死啊。】 沈曦照听着它的话，轻轻摸了摸鳞片缝隙。 之前的鳞片，还能稍微感受到鳞片的边缘，现在这一身鳞片，已经浑然一体。 若不是表面有鳞片的纹路，光凭手感，已经感觉不出是鳞片了。 ......啾。” 人鱼紧张地睁大眼眸，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脸。 她被人类熟悉的动作，唤醒之前强行拔鳞时的痛苦回忆，即使对人类已经熟悉，身体仍下意识瑟缩了下，鱼尾微不可查往旁边挪了挪。 沈曦照轻轻抚摸她的脑袋，低声安慰。 “不拔，别怕。” 人鱼毛茸茸的脑袋在她掌心里乱蹭，似乎觉得自己本能的反应，显得不信任她的人类，待从恐惧中回过神来，便慷慨地将鱼尾主动送到她手中。 “沈沈，摸，好摸的。” 沈曦照就从善如流地轻轻摸了几l下。 【先去看能量检测数据吧，鳞片的事，之后再想办法。】 如果人鱼可以像之前那样无痛褪鳞，将鳞片交换给她最好。 沈曦照心里其实明白，正是因为人鱼的蜕变尚未结束，凌千秋才迫切想要研究鳞片的变化。 将蜕变的整个过程中，人鱼鳞片的进化数据做对比，或许能摸索到她们想要的方向。 鳞片相关的研究，于“长生”无用，但对于人类如何获得人鱼 鱼尾那样强大的防御力，能否继承人鱼的能量，可能会有所进展。 像凌千秋从前说的那样，人鱼的出现，极有可能，是带领帝国走向全新发展的机会。 露易丝两人在办公室等她。 等沈曦照来的这段时间，凌千秋已经整理好能量检测仪器的数据。 沈曦照进来时，正听见露易丝问她。 “整个深海能量研究所中，你们幻想种研究中心，是近一年来人员变动最大的地方，那些研究员，都是从哪儿来的？” 这个问题，露易丝手握相关资料，自然心知肚明。之所以再问，只是想从凌千秋口中确认一下答案。 凌千秋的心思全都在数据上，漫不经心回一句。 “我已经习惯了，我的实验室里，只留赞同我研究理念的人。” 凌千秋身为顶级研究员，自然有自己的傲气。性情乖张、独断专行，她的实验室，她要绝对的话语权。 只可惜，她现在落到沈家手里，胳膊掰不过大腿，只能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沈家左右她的实验方向。 毕竟给钱、给资源的才是老大，凌千秋再怎么狂妄，也不得不伏低做小，实在难以割舍幻想种这块吊在她面前的肥肉。 “调走了一批不合适的，后面新进来的那些人，都是我亲自挑的。” 一想到这些，凌千秋心情郁卒，勉强从数据里抽出心神，抬起眼睛。 “怎么，这帮人里有人不老实，今天晚上的动乱，就是他们惹出来的吗？” 沈曦照推门而出，两人都起身，等她坐好后，才跟着落座。 露易丝接着刚才的话题：“今晚有动作的研究员，身份都查清了，大部分都是幻想种研究中心里，新进来的研究员。” 深海能量研究所，一直是沈家麾下最严格的研究所。研究的侧重点，基本为军中服务，保密性很高。 新进研究员，首先会经过严格背景筛查，确保不是其他势力安插.进来的探子。 露易丝没明说，但在场诸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以沈家在帝国内的势力，如果说有人能瞒过沈家，将研究员的背景信息篡改地天衣无缝，只能是皇室或议会的手笔。 这事儿说白了，其实与凌千秋无关，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靠回椅子，语调散漫。 “有些人还只能在外面打转，连研究所都进不来，有的人，已经早早把手伸进研究所里来了。” 该头疼的另有其人，研究员只负责自己的任务。她按住桌子上的文件，朝雇主滑去。 “好了，我亲爱的金主，我们先来谈谈，能量数据的事情吧。” 沈曦照打开文件。 “按您所述的时间节点，在人鱼的鱼尾感到疼痛时，能量曾有一个从正常数值，瞬间朝过往峰值递进的大爆发。” “之后，数值一直在缓慢增加，等人鱼变化成人腿时，能量值二次爆发，已经来到七位数上，比上一次还高。” 一边说着，凌千秋哀怨瞪了她一眼。 若不是她要求关闭视频，现在的叙述，应该有视频佐助，数据会显得更加直观。 但沈曦照观看数据，丝毫不为所动。 若不是她未雨绸缪，人鱼的裸.体，将会变成研究员们的研究素材，千百代的承继下去。 这是何等凄惨的现实......对小人鱼来说，堪称一次又一次社死，简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这还仅仅只是第一次蜕变，况且人鱼现在的状态并不稳定，并未达到彻底蜕变的结果。” “我根据这几l次的数值变化，大致做了模型，根据模型跑出来的结果，我猜想，当她完整完成第一次蜕变后，她的能量数值，应该会稳定在四位数上。” 凌千秋躺回椅子内，困倦打了个哈欠， “各种传说中，人鱼拥有不同的能力，比如呼风唤雨啊，控水治愈啊什么的，结合人鱼目前在我们面前展现过的情况，我有一个不靠谱的猜想哈。” “我觉得吧，照模型推测的结果，人鱼经过第一次蜕变后，她应该有可能会稳定掌控一种能力。” 沈曦照放下资料，安静凝视她的脸：“在鱼尾和人形之间转化的能力，不算吗？” 研究员推了推眼镜，轻轻颔首。 “正因为能量波动显示，她第一次蜕变得到的力量，大部分要用来化腿，所以我觉得，她即将掌控的这份能力，强度应该有所限制。” “并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不该是她未曾展现出的新能力，那样难度太高了，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内。” “我举个例子，就像游戏里的升级制度，获得一种新能力，首先要刷满熟练度，她能控制的能力，应该是她现在运用最熟练的一种能力。” 吟唱显然不行，这只是人鱼受到发.情期的影响，被动进行的本能。 沈曦照陷入沉思，几l乎与系统同时想起一个可能性。 【控水吗？】 目前这些只是猜测，按凌千秋所说，人鱼第一次蜕变，虽然能量提升了，却因将力量过多运用在化形上，对这份力量的运用，不会太强大。 至少呼风唤雨、水淹帝国的这种震撼画面，肯定不太现实。 但像日常清理干净身上的水、帮人类烘干湿掉的衣服这种小事，应该不在话下。 或许，还能用水流捏个一模一样的人类，来逗人类玩？ 系统忍不住吐槽：【听起来......好没有牌面哦。】 幻想种的能力，是用来方便做家务，照顾人类、娱乐人类的吗？ 造物主听了，恐怕都得被气笑。 正事说完，露易丝还在思考最艰难的善后，凌千秋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推开椅子，起身走来。 “我的研究员死得多吗？他们手头的项目都还没结束呢，雇主，你得再给我安排一点人手。” 这是情理之中的请求，沈曦照自然点头。 她顺口问：“你们幻想种研究中心，都在研究什么项目？” 幻想种研究中心，说是研究幻想种，实际上不过挂个名头。毕竟在发现人鱼之前，谁都不知道，天底下究竟有没有幻想种。 哪怕是现在，深海能量研究所，有一条人鱼存在的消息，也被严密封锁在高层人员口中。 连幻想种研究中心里，有资格知道此事的，只有凌千秋最信任的几l个副手。 现在再一回想，沈曦照便明白，A区研究员尤梦容，仅靠她的身份权限，能知道这件事，本身就不同寻常。 只是那时她初来乍到，包括原主在内，都不了解研究所内的具体情况。这家伙仗着这点有恃无恐，明晃晃地在她面前秀存在感。 “研究项目那可多了去了。” 凌千秋热情邀请：“来来来，我们的好雇主，您难得过来一趟，不如就跟我过去看看吧。” 沈家在研究方面，给了凌千秋最大程度上的自由，她麾下的研究员们，想要开展什么新项目，压根不需要经过层层审批。 除了要求她的研究，尽可能往长生和延长寿命的方向上靠——也就是凌千秋时常烦躁的，所谓左右她的研究方向——沈家真的算是一位格外良心的三好金主。 “那就看看吧。” 沈曦照被她说起了好奇心，一方面想看一下，有没有对自己和人鱼有所帮助的研究，另一方面，也想看看，是否有对沈家军团提升战斗力的成果。 凌千秋在前引路，语气炫耀：“我来给您介绍一下。” 沈曦照无知无觉踏入幻想种研究中心。 刚一进入，头一个实验室硕大的牌子映出眼帘。 不等凌千秋介绍，众人下意识凝神看去。 【S-001】 【人鱼鱼尾烹饪工艺与风味解析：人鱼尾的三百种烹调方法】 沈曦照：...... 露易丝：...... 系统：【嗯？？？】 空气仿佛凝固。 周围是死一般的沉寂。 凌千秋完全没觉察气氛异常，语调兴奋，手舞足蹈。 “这个项目的前景很好，我觉得继续研究下去，您很快就能用上成果。当然，也许还需要您，给他们提供一点点人鱼肉做研究。” 她的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只要一点点就够了哦，我慷慨大方的金主，从手指缝里漏一点东西出去，就足以让他们的研究进展，产生巨大突破！”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沈曦照闭了闭眼，不想搭理不靠谱的研究员，迈步往其他实验室走去。 露易丝就没那么温和了，忍不住狠狠剜了她一眼。完全想象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子，才能想出这种不着调的项目！ 她恨不得将研究员的脑浆子给摇匀，咬牙强忍怒意，默不作声跟上小主人的步伐。 系统喃喃道：【好家伙，我倒要看看，这 不靠谱的家伙，会不会比我这个不靠谱的系统，还要更不靠谱。】 沈曦照：【......这种事情，就没必要比了吧。】 众人一个一个看过去。 【S-002:妖精粉尘的化妆品应用研究】 【S-003:龙鳞甲的时尚设计与制作研究】 【S-004:精灵乐章的音乐疗法探索】 【S-005:独角兽皮毛的纺织技术研究】 越看越沉默。 【S-006:人鱼泪的香水调配艺术研究】 【S-007:妖精花园的生态平衡研究】 【S-008:凤凰灰烬的陶瓷艺术创新】 露易丝停步，突然觉得，自己今天晚上杀的研究员有点少了。 她脸色铁青，扭头问她：“小主人，不如都杀了吧？” 敢如此耽误她主人的长生之路。 露易丝恨不得立刻拔枪，有一个算一个，将这群废物全部毙了！ 沈曦照：“......这倒不至于。” 凌千秋感受到气氛不如她所想的那样欢快，雇主的脸色还好，雇主的狗虎视眈眈盯住她，恨不得扑上来咬死她。 她识趣抑制住亢奋，心中突然生出不祥预感。 沈曦照停住步伐，回身睨她一眼，语气冷淡。 “我们沈家，每年给你们巨额研究资金，是让你们这帮帝国顶尖的生物学、海洋学、生态学、遗传学专家，集体跨行，撸起袖子，兴致勃勃研究起这些不着调的项目？” “这怎么能叫不着调的研究项目呢？” 凌千秋便涨红了脸，额角青筋根根绽起，仿佛受到极大的侮辱，恨不得直接撸起袖子，不顾体面地跟她来场物理辩论。 “传说中，想要获得长生，就要吃人鱼肉。那么人鱼肉的三百种烹调方法，是否会影响人类获取长生的质量，显然是一个深刻的、值得研究员付出一生去研究的伟大命题！” “同理可推，龙鳞据说是世界上最坚固的材料，我们在利用龙鳞时，明显要经过精心设计，竭力为我们的雇主，提供出一件亮瞎狗眼的完美时尚单品！” 就听这个描述，这件所谓的研究员们呕心沥血打造的龙鳞甲，雇主完全生不出半点期待之情。 沈曦照面无表情，以最冷淡的语气，缓缓吐出最无情、最残酷的恶魔低语。 “我决定沈家本季度，下调拨给你们的研究资金，你们这些脑洞大开、别出心裁的废物项目，撤掉，统统撤掉。” 凌千秋的笑容彻底凝固。 “怎么没用？”她几l乎快跳起来。 “这些项目，非但本身的实际应用价值一绝，创新性和探索性，新颖性和独特性皆有，上能推动科学进步，下能造福人类，作用大了去了！” 她试图给万恶的资本家，极力阐述这些项目存在的必要性。 奈何可恶的暴君刚愎自用、 一意孤行，一个实验室一个实验室看下来，脸色越来越沉。 俨然吃了秤砣铁了心，不给她们留下丝毫侥幸心理。 看到自己这些人呕心沥血研究出的心血，在雇主口中全都成了废纸，凌千秋悲痛欲绝，雇主强大的钞能力带来的滤镜寸寸碎裂。 “你根本不懂这些项目的重要价值！” 她气得跺脚，甚至一时生出换雇主的冲动。 比起其他唯唯诺诺、丝毫不敢指点她研究方向的雇主，可恶的沈家恃强凌弱，连这些细节都要干涉。 研究员的本能，让她恨不得一刀捅死这个不识好歹、没有半点欣赏水准的雇主，可乙方的卑微，又让她找回自己摇摇欲坠的理智。 她用力推开一道房门，咬牙怒吼。 有必要，有必要存在。来！我再带你们看一个项目！肯定能征服你们这颗傲慢的心！?” 这天晚上，人鱼如约等到她的人类。 人类回来时，除了自己外，手里还提着其他东西。人鱼大概猜到，这应该就是人类今天的猎物。 大丰收呀~ 她欢天喜地接过蛋糕，正要喜滋滋地将第一口分享给她的人类。 余光瞥见，人类默默打开手中密封的盒子，露出来一个宠物机器人模型。 ......手中的蛋糕突然不香了。 人鱼僵硬举着蛋糕，看到她手中那个人身鱼尾、跟自己有三四分相似的人鱼机器人模型，欢快晃动的尾巴顿时停滞。 下一秒。 ——泪，飙了出来。 洁白的珍珠跟开闸的水龙头，一泻千里。 她用力拍打鱼尾，高声控诉： “叽叽——” 她的人类，居然有别的鱼了！！ 第 57 章 沈曦照放下箱子,望向人鱼，“怎么了？” 人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伤心欲绝,手里的蛋糕也不吃了，憋闷地往她手中一塞。 珍珠太多了,接不过来。 她自己不想接,沈曦照一手托着蛋糕,两只眼眸淌泪,她只有一只手，接住这边，顾不到那边。 手里的小机器人早没功夫拿，重新跌回箱子中。 “哭什么呀？” 沈曦照还没反应过来情况,小心翼翼将蛋糕放在箱子上，避免弄脏。 她按住她的肩膀,柔声问：“怎么了？” 人鱼抽抽噎噎背过身去。 从沈曦照的角度,仍能看到洁白的小珍珠迸落，一颗一颗,像断断续续的水流。 珍珠坠落下来，落在人鱼尾巴上,在空中划出一道流光溢彩的弧线,继而轻盈弹开。 【有没有一种可能......】系统旁观者清,陷入沉吟：【问题出在那个人鱼机器人上。】 沈曦照轻轻按着她的肩膀，她想用力，将小人鱼的身体掰过来。但人鱼可能真的伤心了，今天难得固执。 【但那只是个没有生命的工具。】 她之所以带这个东西回来，纯粹是凌千秋带她看了这个没用的机械人鱼宠物项目，让她和露易丝产生了一些灵感。 人鱼的存在现在尚未暴露,该杀的卧底都杀干净了，研究所里面的消息传不出去，外面的人只能干着急。 知情的尤梦容，和她的同伴“黑客”，也有属于自己的目的。她们与沈家有仇，更与帝国有仇。 她们或许想要在幻想种的事情中，强行插上一脚，分一杯羹，却不会大大咧咧将消息放出去，为自己引来更多竞争对手。 凌千秋带她看这个项目时，这样解释： “在这之前，世界上根本没有幻想种，我们想要研究幻想种，首先得制造一个幻想种出来。” “沈家高风亮节，不允许基因实验，我们没办法提取各种生物的基因，创造一个人鱼出来，那无生命的机械体，总符合沈家的道德标准吧？” 这东西说白了，只是类人鱼的仿真机械宠物，能唱会跳，内置简单AI。没有加载战斗模块的空间，于沈家军团毫无用处。 唯一的作用，可能就是帮主人提供一点豢养幻想种的情感慰藉。 但这个东西没用归没用，或许能帮她们突破眼前的僵局。 各方势力都在想方设法探查，沈家手里究竟有没有幻想种。她们的舰队，在忒提丝海域上忙碌三个月，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深海能量研究所俨然成了靶子，她们固然可以来一波敌人，清理掉一波，可只要对方一直得不到结果，就会一直继续试探的行为。 不成威胁，但很膈应。 事情持续下去，谁也不知道他们气急败坏之下，事态会不会再度升级。 还有那个研究所内，可能存在的高层内 鬼。 他们都想要一个结果。 沈曦照不可能让出自己的人鱼，但沈家可以给他们制造一个结果。 【怎么看，这个机械宠物模型，都跟小人鱼没半分相似。她把这东西当成新的食物，我还能理解，但她因此生气？】 沈曦照仔细端详人鱼的侧脸，她抿着嘴，倔强地不肯转过来，沈曦照走到她身旁，同她一起在池台上坐下来。 系统身处局外人的角度，倒是看得比她清楚。 【你想象一下，如果你朝思暮想，等着你的人鱼捕猎归来。一边担心她捕猎的时候，会不会出现意外，伤到自己，一边担心她是不是忘掉回家的路了，怎么还不回来。】 【等你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把她给盼回来了，嚯——好家伙，小人鱼还带回来了一个人类！】 沈曦照：这个例子，对她来说，真的很难有代入感。 系统觑着她无动于衷的神色，继续添柴加火：【而且你的小人鱼，还和那个人类亲亲密密蹭脸！】 沈曦照皱眉：【这进展，有点太快了。】 她担忧的不是别的，而是莫名代入母亲的角色，看到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被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野猪给拱了。 她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那句耳熟能详的话：【她还是个孩子。】 天真、善良，单纯好骗的小人鱼，心思简单纯粹的小人鱼。 天底下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善意，倘若真有这么个人类，沈曦照绝不相信，对方是怀着善意靠近她。 人鱼浑身是宝，不好好保护自己，恐怕分分钟就会变成人鱼羹了。 系统被她噎住，沉默两秒，终于重新找回自己刚才的感觉。 【你盼啊盼啊，终于盼到她回来，结果她带回来一个人类，还当着你的面，光明正大和那人类亲亲贴贴，这种时候，你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沈曦照毫不犹豫道：【让露易丝把那人类杀了。】 虽然手段有些血腥吧......但好像确实是在意的表现。 系统再度噎住，不可思议地提高声音。 【虽然但是，你为什么要杀那个无辜的人类？】 双方都不理解对方的思维逻辑。 沈曦照谨慎组织措辞：【在人鱼的三百种烹调方式面前，你觉得出现在她身边的，能有无辜的人类吗？】 尽管它家任务者脑回路清奇，在这个事实面前，系统还真无法反驳。 小人鱼眼眶通红，泪水已经止住了，水珠在其中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溢出。长而密的睫羽随呼吸轻轻颤动，倔强地不去看沈曦照。 沈曦照无奈想了片刻，她其实大概明白系统的意思，可她对小人鱼的态度，似乎更多偏向“养孩子”的感觉。 怕孩子上当受骗，怕孩子被人哄走，怕她真离开了她，分分钟变成一锅美味佳肴。 对人鱼来讲，人类才是最可怕的存在。倘若她回到忒提丝海域，人鱼是海洋的霸 主，海里就是她的猎场，是属于她的广阔天下。 远离人类的纷扰，在弱肉强食的自然界里生活，不用面对人类的鬼心眼，沈曦照反而不用担心她的安危。 毕竟，以人鱼强悍的武力值，绝对不至于让自己饿肚子。 她先是将手里捧着的小珍珠，小心翼翼递到人鱼嘴边。 小人鱼低头看了一眼，双眼红地像兔子一样。 湛蓝的瞳孔仿佛被雨水冲刷过的天空，安静看着她，也不馋自己一直喜欢的美味了，唇紧紧抿着，不肯张口。 沈曦照想了想，将放小机器人的盒子盖上。 她原本是想借着这个小模型，近距离观察一下人鱼和机械宠物外表上的不同，将机械宠物的外形改得更像人鱼。 但既然人鱼非常讨厌这个东西，比对照片和视频更改，也是同样的效果。 珍珠递到唇边，人鱼别开脸，避开了她的手。 沈曦照又拿起蛋糕，送到她嘴边。 “小蛋糕，吃吗？” 经过上次的经验，沈曦照逐渐明白过来。 对付这条馋嘴的小人鱼，送好吃的食物，是哄她的最佳方式。 人鱼摇头，小声说：蛋糕，不香了。↑_[(” 她连生气是什么都不懂。 只是在那一瞬，突然觉得自己吃什么都不香了。 明明期盼很久的小蛋糕就在面前，她却完全丧失了食欲。连这段时间，一直死活折磨着她的饥饿感也消散。 心口沉甸甸的，好像被无数条大鱼死死堵住。堵得她心情难过，堵得她莫名焦躁。 仿佛突然感受到性命威胁，却又怎样都找不到敌人在哪儿一样，但比起这种烦躁的感觉，还多了七分难以言喻的沉闷。 她的手紧紧按在池台上，尾巴有气无力地耷拉在上面，仿佛受到心情影响，连尾巴漂亮的光芒都逐渐黯淡下去。 神色恹恹：“沈沈，有别的鱼。” 沈曦照立刻摇头否认：“没有！” 她放下蛋糕，按住她的肩膀，认认真真说：“我只有你一条鱼。” 小人鱼就歪过脑袋，瞅她面前的箱子。 箱子已经盖上，看不到那条鱼。 沈曦照被她盯得坐立难安，下意识摸了摸口袋。 今天走出食堂的时候，尽职尽守的厨师依照惯例，给她塞了一大堆糖果零食。 除了小人鱼常吃的糖果和巧克力外，还有几块包装好的小饼干。 或许因为这里是深海研究所，幻想种研究中心更是格外出名，厨师做饼干的时候，选择的模具也基本都是幻想种。 她摸出一块饼干，是长长的龙形，龙身威风凛凛，连粗壮的龙须都栩栩如生，散发着焦糖的甜香。 人鱼被这股诱.人的味道吸引，歪头看了过来，满眼好奇。 香气起初很淡，仿佛一阵轻柔的微风，悄无声息地拂过鼻尖。伴着吸气，香气便如丝如缕地钻入口中。 奶香与麦香交织，甜蜜温暖，与蛋糕浓郁的奶香不同，也与糖果和巧克力的味道不同。 人鱼描述不出来更具体的味道，但毫无疑问，人类今天又捕捉到了新鲜猎物。 沈曦照继续翻找，很快翻出人鱼模型的饼干。 熟悉的样子一出，人鱼的双眸立刻睁大，精神振奋，一瞬不瞬盯住这个和她相似的食物。 “这也是，鱼？” 闻起来很好吃，馋得她流口水的鱼！ 人鱼搞不明白了，看看箱子，又去看人类手中的饼干，“啾啾——食物？” 她现在已经弄明白，闻不到香味的东西，就不是食物，不能吃。 所以，今天看到机械人鱼宠物的第一眼，以为这是人类新养的鱼，没像从前一样，将其当成人类的猎物。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陷入纠结，尾巴轻轻摇晃，几乎快要打结了。 难道......那跟眼前的食物一样，都不是人类想养的鱼，其实是人类捕捉到的猎物？ 没味道的猎物。 下一秒，人类验证了她的猜测。 她撕开包装，轻轻一掰。 伴随一声脆响，酥脆的人鱼首尾分离。饼干一分为二，人鱼的身体和脑袋上，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来。 人鱼的尾巴晃不动了，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叽！” 有点吓人哟~ 但这种想法，在人类将饼干递到她面前时，被香味冲得烟消云散。 太香啦，人鱼忍不住吞咽，矜持不过两秒，终究没能抵抗得了犹豫，一伸脖子，啊呜一口吃了下去。 人类很贴心，递给她的不是脑袋，而是鱼尾部分。 牙齿咬下，饼干的外层碎裂，发出熟悉的清脆声音。浓郁的甜香顷刻释放。 碎片在口中轻轻炸开，饼干的酥脆感继续蔓延，独特的口感味道区别于绵软的蛋糕，人鱼幸福眯眼，欢快摇尾，陶醉于这条“鱼”惊人的美味中。 她宣布，她错怪人类了！ “好吃！” 她绝对是天底下最幸福的鱼鱼了！ 她的人类太棒啦！总能带回来超级好吃，恨不得鱼鱼把舌头吞进去的美味食物！ 今天的人鱼，依然十分好哄。 沈曦照稍稍松了口气，刚准备剥开剩下的饼干，突然听到熟悉的任务提示音。 【——滴 触发任务。】 【当前场景关键道具随机抽取：［梦幻人鱼精灵pet1.0］ 请任务者根据关键道具，发挥想象力，尽快推进任务内容，任务过程中不可OOC。】 【任务内容：得到人鱼的新鳞片】 【任务道具：梦幻人鱼精灵pet1.0】 【任务奖励：生存时间＋24h，同化进度＋5】 沈曦照：【......我才刚哄好人鱼。】 系统卖力勉 励：【上吧，任务者！】 人鱼饼干已经被人鱼咬碎，她意犹未尽咽下，思绪还被浓郁的香味勾着，眼巴巴注视人类手中的人鱼脑袋。 人类没有将东西递给她，重新打开箱子。 通过人鱼模样的饼干，人鱼反应过来，这个很像她的东西，是猎物，不是人类新养的鱼。 她有些惭愧，努力反省自己，按住人类的手，认真说：“不能吃。” 她已经学会了食物和工具的区别。 人鱼摸着肚子，小声说，这个猎物，没味道的，不能吃。吃了，这里会痛。?_[(” 很乖，太乖了。 特别是一边认真说话，同时手搭在肚子上的动作，看得沈曦照止不住心生怜惜。 “好，不吃。”她点头，将它拿起，轻轻碰了下它绵软的尾巴，将它送到人鱼手中。 “它很像你，可以用它换你的鳞片吗？” “交换”的意思，人鱼也学会了。 她连蒙带猜，微微俯身，凑到它面前，以苛刻的标准，审视着这个“同类”。 鳞片（线缝的）毫无光泽，尾巴瘦得快成那条长条条鱼，头发像干枯的野草，凸出的两只死鱼眼呆滞无神，没有半点光采。 “换！” 人鱼欢快甩了甩自己的尾巴，看着自己流光溢彩的完美尾巴，最后一点低落也一扫而空。 哪怕这家伙不是猎物，这个丑陋的“同类”，各方面也都比她差远了！ 她才不相信，人类居然能放过她这么漂亮的鱼，去宠爱别的鱼鱼！ 她接过小机械人鱼，尾巴一拍，“同类”就骨碌碌旋转着滚进水池中。 就是尾巴的力道有点大，机械人鱼划出一道优美弧线的同时，跟下雨似的，零件跟着咯嘣飞溅。 沈曦照视线从它身上一掠而过，很快就没心思注意小机械人鱼了。 眼睁睁看着，人鱼随手一摸，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件东西，放到她手中。 光洁细腻，绚丽多彩。 宛若最上等的艺术品。 沈曦照沉默着与它对视。 【这不会是......人鱼刚从胸.前取下来的贝壳吧？】 她不知道是自己的手在发烫，还是贝壳本就温热，以至于她感受到了明显热意。 手掌犹如被火烫到，她想将贝壳还回去，又怕伤了人鱼的心，可拿在手中，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系统迟疑道：【应该，不是吧？】 这东西，总不能取下的瞬间，立刻刷新出一个一模一样的？ 沈曦照沉默半晌，将贝壳小心翼翼放回人鱼手心。 人鱼茫然：“啾？” 沈曦照弯腰，轻轻抚摸她光滑的尾巴，点了点她的鳞片：“我更喜欢这个。” 人鱼恍然点头。 她明白了！ 她的鳞片比从前更好看，没有尾巴的人类，还是很喜欢她的鳞片！ 人鱼一边为自己拥有漂亮尾巴骄傲，一边为人类忧愁。 人类这么喜欢她的尾巴，那她一定要努力蜕鳞，尽量多攒一些送给她，满足她的人类！ 这次交到沈曦照手上的，就是她所需要的、亮晶晶的新鳞片了。 她收好鳞片，与此同时，小人鱼用力握住她的手，眼神真挚，笨拙安慰：“没关系，沈沈，没鳞片，但，沈沈的贝壳，比我大！” 字字铿锵有力，带着与有荣焉的骄傲。 沈曦照手指僵硬，只觉得被她握着的手似乎烧起一团火，直直顺着两人接触的位置，蔓延到她耳根。 “谢谢夸奖。” 说得很好，以后不要再说了。 她缓慢挣开她的手，看单纯的小人鱼似乎绞尽脑汁，还想对她说什么惊世骇俗的“安慰”之言。 沈曦照眼疾手快，将饼干塞进她嘴里，制止了她的话。 “没关系，我不难过。你的鳞片很漂亮，我有你的鳞片就够了。” 系统在她脑海里快要笑抽过去。 沈曦照终于听到期盼已久的系统提示音。 【——滴】 【人设c指数：1】 【人鱼负面情绪值：＋5】 【任务判定成功，奖励即将发放】 【人鱼当前总负面情绪值：20】 【当前总同化进度值：22％】 沈曦照将所有饼干都给了人鱼，趁她鼓着腮帮子，专心致志吃小零食的时候，顺便在房间内转了一圈。 房间内瘸腿的床已经换了。 手下人效率极高，在沈曦照等人商议计划的功夫，连人鱼练习走路，需要的杠杆都安装好了。 床的旁边，多摆放了一座小柜子。 整整齐齐四个格子，可能是为了防止小人鱼偷偷打开，柜门特意设置成声纹锁。 每格柜子上面，都贴有标签。 沈曦照先打开了标注零食的食物格。 各种各样的糖果，吃过的、没吃过的，甚至还有一些奇怪的口味，似乎是研究员夹带私货，特意想要讨好小人鱼的成果。 系统满头雾水：【人鱼......会喜欢蚯蚓味的糖果吗？】 除了蚯蚓味，还有红虫味、螺蛳味、河蚬味。 不知道是否出自研究所大厨之手，这些东西沿袭了他一贯的作风，外观同样使用了模具，瞧起来十分逼真。 沈曦照突然有点失去食欲。 刚才咽进去的饼干，这会儿碎屑在胃里打滚抗议。 【你说，这些糖果，只是形似，还是神似？】 系统立刻领悟了她的意思，默默打开扫描模式：【......恭喜您，您猜对了，里面确实有蚯蚓残肢。】 研究所背靠沈家，不至于缺钱，一块糖而已，果味的添加了新鲜水果，虫子味的，添加了新鲜虫子，逻辑上完全没有毛病。 沈曦照合上柜门，心如 止水。 只是一想到，为她做饭的厨子，上一秒可能刚碰过蚯蚓，即使对方清洁消毒工作到位，仍觉得食欲全无。 系统兴致勃勃问：【或许小人鱼会喜欢呢？不要总拿你人类的思维，来揣摩鱼的思维嘛。】 沈曦照假装没听到。 系统喋喋不休：【为什么你能接受她吃鱼，不能接受她吃虫子？你是不是忘了，她是鱼，鱼吃蚯蚓，天经地义！】 沈曦照无视它的问话，继续打开下一个柜子。 这里面，是两套崭新的黑色作战服。 人鱼最近的状态不太稳定，沈曦照担心她随时可能再次化形，特意让人准备了衣服。 但稍大的那一套旁边，似乎是头疼于人鱼的尺寸，毕竟这家伙还在发育中，谁也不知道，她最终化形后的尺寸标准。 于是各种尺码的内.衣裤，不同花色、不同款式，满满当当摆放了一整柜，看得人眼花缭乱。 “啾啾~” 人鱼在一旁看着，看到熟悉的皮毛，顾不得吃美食，扒住池台。 虽然没有她的鳞片好看，但跟她的人类一样！她也想要！ 人鱼渴.望的意图非常明显。 沈曦照盯着柜子出神，后知后觉发现了一个令她窒息的事实。 倘若人鱼化形，第一时间给人鱼穿戴这些东西的，似乎都是她的任务。 她默默合上柜门。 冷静片刻，转头对可怜巴巴望着她的人鱼说：“别着急。等你化形后，就可以穿了。” 人鱼困惑甩尾：“啾？” 沈曦照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快速翻查剩下两格，熟悉了应急武器、麻醉剂的位置。 她强迫自己忘掉突如其来的烦恼，安详躺上.床，冲她招手，“来睡觉吧，乖。” 半夜，沈曦照被光脑的震动惊醒。 今晚，buff居然没有作妖？ 她脑海中掠过这个念头，看到备注显示的“妈妈”，想也没想，熟稔按了接通。 系统提醒的话还没说完：【......崽崽，等等。】 虽然沈曦照来到这个世界后，从未正儿八经与沈元帅通讯过，但可能是这具身体遗留的本能，对她提不起半点戒备之心。 加上她这会儿刚从深眠中醒来，尚未缓过神，半阖着眼，迷迷糊糊叫了声：“妈妈~” 声音娇娇软软，带着刚睡醒的朦胧。 现在已是深夜，那头军舰的指挥室仍然灯火通明。 沈元帅领兵在外，调兵遣将异常忙碌，两人各做各的事情，各过各的生活，但沈元帅并没有因此放下对女儿的关心。 沈曦照身边跟着的护卫亲兵，都是从她手下调来的精锐。自然会有人定期汇报女儿的身体状况和近况，让沈元帅心安。 “宝贝今天怎么睡这么早？是最近太累了吗？” 几句话下来，沈曦照稍稍清醒一些，抬头望向光屏，下意识露出笑 来。 不累，妈妈才累呢。 ?本作者秦朝雾提醒您《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在这片大陆上，兰迪亚帝国是最强大的帝国，可周围邻居们的虎视眈眈，仍让兰迪亚帝国每年花费大量财政支出，用在国防上。 之前百年中，敌国的数次侵袭，皆被沈元帅率军击溃。 这次两国联手，来势汹汹，沈元帅亲自出马，帝国内部人心稳固，民众们习以为常，丝毫没放在心上。 可只看母亲慎重的态度，沈曦照便明白，这次的仗恐怕不好打。 军中机密她自然不会多问，她望着屏幕里的母亲，黑色军装冰冷威严，身姿挺拔，仿佛一棵不屈的松树，在风雨中屹立不倒。 权势深重，如无尽海洋，深不可测。 任何人看到她，只怕都会觉得，她天生就属于战场。她的存在本身，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让周围的人不由自主敬畏臣服。 沈曦照能够看出母亲眼中的野心，熊熊烈火蕴在厚重的深海之下，危险性只在她眺望远方时稍露端倪，目光锐利如鹰隼，攻击性只是暂时隐藏，永远不会消失。 她本不想过问军中机密，免得母亲为难，可见母亲与从前截然不同的状态，不由担忧问。 “妈妈，年底的光辉庆典，可以赶回来吗？” 沈元帅只往外面看了一眼，待面对女儿时，眼神和语气一同柔和下来。 “宝贝，不用担心，我们......” 恰在这时，沈曦照感觉到自己的被子动了动，迷蒙的意识终于彻底清醒。 沈元帅话还没说完，看到女儿神色一僵，突然低头。 她后面的话不由顿住，仔细盯住画面。 先是一颗淡蓝发色的、毛茸茸的脑袋，从被子里露出来。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精致漂亮的侧脸，颤抖的睫羽，低垂着眼，眉目含情。 接着，被子随她们二人起身的动作滑落。 虽然被她女儿动作迅捷如飞、慌忙拉住。 可电光石火之间，眼神锐利的沈元帅已然看清，女儿被窝里这个女人光.裸的肩头，和她缠在自己女儿腰上的，赤.裸的腿。！ 第 58 章 倘若沈曦照从前被人好奇询问：“沈元帅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沈曦照可能会说：“不知道，妈妈没有对我发过火。” 看似淡然，实则炫耀。 沈元帅在外人面前威严甚重,随意一眼，能吓得无知小儿立刻止啼。 可从原主那里继承到的记忆来看,母亲真的从未对她说过半句重话。 哪怕是今日也一样。 她用力将人鱼的脑袋按回被子,来不及思索她怎么突然又光.溜溜地变幻人形,压低声音,小声说：“你先躺好，别出来。” 这句糟糕的台词一出，沈曦照自己便忍不住在心里咯噔了下。 另一边，她还得努力朝母亲微笑解释,“我不是，我没有,您别误会。” 母亲神情莫辨,脊背挺直，宛若一座巍峨的山峰,高耸入云，气势磅礴。 她沉稳冷静,只连名带姓唤一句：“沈曦照。” 沈曦照哪怕什么错事都没做,却头皮一紧,心神完全被这三个字攫住，字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敲打在她的心口。 她仿佛被母亲生生拎住脖子，脑海里完全提不出任何反抗念头。 声音很小，乖乖说：“......不是您想的那样，您别生气。” 人鱼似乎也感受到危险,不甘的挣扎停顿下来，小心翼翼捏住她的睡衣领口。 不敢继续出来，埋在人类脖颈间，委委屈屈“啾”了一声。 换来一个偷偷摸摸、安慰般的ruarua。 沈元帅没有立刻回话，系统同样被这股紧张的气氛感染，不自觉压低声音。 【崽，我告诉你一个给狮子顺毛的诀窍噢，‘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系统不说话还好，一开口，沈曦照明知不该，迁怒的想法还是控制不住，怒意顺着它的声音流过去，咬牙问。 【所以，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为什么人鱼会光.溜溜钻进我被窝里？】 问的同时，她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同化进度值，已经从22，增涨到23了。 但之前在任务之外增加的那一点同化值，是她接连几日，和人鱼相处的时间累加，才勉强积累起来的变化。 现在不过过去一晚，就抵过了之前的全部相处时间。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昨晚究竟都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系统声音虚浮，轻飘飘的。 【就是人鱼在努力化形嘛，腿疼，你勤勤恳恳，帮她按.摩了半晚上的腿而已。】 沈曦照：...... 原来她醒来那刻，浑身疲乏、泛酸的肩膀小臂不是错觉。 视频那头，沈元帅直起身子，视线从画面上移开。 “给你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想好借口？” 沈曦照脸颊发烫，“不是您想的那样，露易丝应该跟您汇报过，您知道她的身份，这就是桩纯粹的意外。” 因为身体缘故，沈曦照隔三差五需要进行体检，身边之人，每日都会向母亲汇报她的身体情况。 而在汇报的过程中，无论是露易丝还是其他亲兵，应该都会或多或少会向母亲提到，她和小人鱼关系匪浅的事情。 毕竟她现在身处的环境不算恶劣，身边亲兵众多，尽忠职守，危险早就被他们掐灭在摇篮里。 唯有离她最近的人鱼，才是目前为止，她身边最大的不安全因素和隐患。 沈元帅不是傻子，稍加思索，便将那头蔚蓝的头发，与女儿最近的经历对上号来。 “就是她？” 两人说话的时候，为安全着想，都避免了直接提及幻想种的存在。 沈元帅紧绷的神色稍微松懈下来，可疑虑仍未放下。 她对女儿的生活了如指掌，纵然如此，听到露易丝委婉说，她们“关系很好”时，她也从未想过，会好到“裸.身共枕”的程度。 她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人鱼又进行了转化。鱼尾化为人腿，乍一看与人类完全一致，没有半点非人的异类感，这才给了她震撼。 但仍与她头一次听说，女儿黏人得紧，晚上必须要抱着人鱼才能入睡，那时的震撼感完全重合了。 人鱼藏在被子中，只从边角漏出丝缕蓝色的发丝，发丝随意散开，铺在女儿白皙的脖颈间，与她的秀发亲亲密密交.缠在一起，颜色对比强烈，显得异常暧.昧。 无论沈元帅如何想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往别的地方想，刚才看到的互相纠缠的肢体，仍不住从脑海往外钻。 最后，她只能违心夸赞一句：“很可爱的小家伙。” 话音一落，便见女儿轻轻点头，很赞同的模样，还隔着被子，轻轻揉了揉人鱼的脑袋。 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会儿的眼神有多温柔。 心里的想法越来越糟糕，沈元帅及时打住思绪，听女儿问：“这么晚，妈妈是刚忙完吗？” “我这边还在僵持状态，各方都心有顾虑，恐怕还要再进行几轮谈判。” 沈元帅一笔带过，没说太细：“倒是你，曦曦，研究所的事儿，有下一步想法了吗？” 说到这儿，沈元帅的眼神重新看过来。 视线轻柔，不会给女儿过多压力，语气并不严厉，沈曦照却明显听出考校意味。 “从研究所外面的入侵者，到内部屡次出现细作作乱，虽然都被我们解决了，但研究所的价值在这儿摆着，他们不会轻易收手。” 沈曦照想了想，认真说，“他们之后的动作，要么更加隐蔽，要么以人数和武力值碾压为主，我们不能一直被动应对，总得把主动权拿过来。” 沈元帅颔首：“思路正确，战役中，占据主动权的一方，能根据战场形势和敌我力量对比，灵活调整作战计划，避免被敌人牵制。” “被动的一方，则往往会被敌人牵着鼻子走，无法掌控战争的节奏和进程。” “战争的 节奏很重要，你第一时间准备寻找战机，化被动为主动，是很正确的做法。” 她不询问女儿的具体安排，也不进行更多评价，转而提起另一件事。 “你先前让露易丝打击深海教会余孽，杀鸡儆猴，做得不错，确实震慑到了一些小势力，令他们不敢继续插手。” “但这种手段，对另一些人并不适用。” 沈家的势力虽然被人忌惮，但前线突生战事，沈元帅带兵前往，只留女儿坐镇领地。 可她这个女儿，性情阴晴不定，还是个没几年好活的短命鬼。 各方纵然忌惮沈元帅将来的报复，可最具威慑力的敌人不在，幻想种这块肥肉又如此诱.人，但凡有能力插一手的，都在跃跃欲试。 沈曦照问：“您说的是皇室和议会？” 沈元帅点头：“对。” 兰迪亚帝国的议会，主要由贵族和精英阶层组成。皇室和议会，正如天平的两端，一方势弱，必然伴随另一方的崛起。 双方都试图控制国家的行政权力，皇帝希望全权掌控自己的国家，摆脱议会控制。而议会则试图通过控制财政和人事等手段，限制皇帝的权力。 双方撕得有来有往，归根结底，国家权力，就是皇帝和贵族们无形战场。 争权夺利的过程，不比真正的战场来得血腥，残酷程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家虽然也是贵族的一份子，是议会的重要成员，手握重兵，话语权分量极重，却不过多掺和这些权利斗争。 即便沈家十分低调，无论议会还是皇室，一直对她们十分忌惮。 沈曦照下意识翻看最近的新闻，之前波澜不惊过去的消息，突然被重新翻上来。 有民众找媒体控诉，被残忍杀害的所谓罪恶深重的“深海教会余孽”，是她那老实本分、连条鱼都不敢杀的邻人一家。 在有势力从背后作推手的情况，舆论发酵得很快。 大部分民众起初将信将疑，被她声泪俱下的演讲打动，摇摆不定。 等她拿出邻居的照片视频，将一个寻常人、短暂平凡的一生，展现在大众面前，网络上，无论支持还是质疑的声音，全都陷入沉默。 年轻邻人有一份普通的工作，有一个没有太多优点、但也没有致命缺点的普通家庭，有偶尔拌嘴争吵、偶尔甜蜜的丈夫和孩子。 社交媒体记录了她对薪水太低的烦恼，普通又真实，仿佛庸庸碌碌的芸芸众生，仿佛自己身边的每个人，也仿佛是自己本身。 就像每一个普通的民众，过着自己普通的生活，然后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猝不及防遭受灭家之祸。 每个人的身边，都有无数这样普通平常的亲邻，大部分人，自己也过着这样的生活。 人类的共情心在普通的日常中被激发，民众很容易代入自身，惊慌如野草般迅速蔓延，再被怒火引燃。 他们很快忘记了“□□余孽”的说法，群情激奋，要官方出面， 查明凶手身份。 紧跟着，有专家站出来，鉴定出邻人尸体上的伤口，是沈家特有的新型激光武器留下的痕迹。滥杀无辜之人留下的破损的军服上，被复原出沈家的家徽图案。 也就是说，那些残暴不仁、自诩正义的“强盗”，就是帝国的英雄，是民众们深深崇拜信任的沈家??[”。 沈曦照划过一连串新闻，从“知情者”挺身而出，到民意沸腾，前后不过短短一日多时间。 太快了，她很快反应过来：“皇室和议会联手了？” 沈元帅轻轻颔首。 这件事并不难猜，舆论在短时间，迅速发酵到如此地步，帝国内各部门大开绿灯，媒体甘冒得罪沈元帅的风险，不遗余力进行铺天盖地的宣传，只能是这两方势力的手笔。 可如果只是其中一方的私心，必然会遭到另一方的阻拦，想要做到这一步，恐怕双方都在其中出力了。 沈曦照不由蹙眉，继续翻看下去。 消息一出，网上本就沸腾的舆论，这下更是吵翻天。 不相信沈家会滥杀无辜的崇拜者们，竭力维护沈家的声誉，但这时候，重点已经从邻人的身份上转开，邻人是否是恶人，已经不是众人的关注焦点。 事情发生太快，没给众人留下思考时间，“权威人士、权威媒体”的声音，成了唯一正确的结论。 当他们将讨论的问题，转向凶手是否是“沈家”、沈家是否当真如此残暴时，就本能默认了对方的无辜。 这些证据是真是假都不重要，民意就是上位者手中的玩具，只要民众相信这些证据，议会就可以顺理成章听从“民意”，进行下一步计划。 沈曦照翻看新闻评论，哪怕对沈家坚决信任的民众，同样义愤填膺地，选择了上位者想要看到的结果。 【少给元帅大人泼脏水了，元帅还在前线为帝国征战，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她的家人的？你们就是看元帅大人不在，才敢这样污蔑沈家！】 【敢不敢和我一起请愿！查！让议会给我往死调查！】 【来啊，敢不敢赌！等议会调查团证明沈家的清白，你们这帮忘恩负义的混蛋！敢不敢跪下录视频，亲口给元帅大人和元帅千金诚恳道歉！】 无论爱沈家、恨沈家、中立者们，无论想为沈家讨一个清白、抑或想要更确凿的犯罪证据，民众们不约而同，作出同一个决定。 这份准备上呈议会的请愿书，不过短短一天，已经有超过千万的民众签字。 满腔热血、天真赤诚的年轻人，就这样被当成上位者手里的枪使。 “按照他们一贯的做法，会忽略掉直接主理这件事的露易丝，将矛头直指向我。” 沈曦照很快收敛思绪，“议会现在尚未作出反应，是在等事态进一步发酵扩散，调查团这会儿恐怕已经组建成功，到时候他们肯定会先来研究所。” 她看向母亲：“妈妈，如果我现在立刻离开这里的话......” 沈元 帅安静凝视她的脸，眼神平静无波。 她没点头同意女儿的决策，也没评价这个做法是否可行。只让女儿自己进行思考，自己下定最终的决策。 沈曦照思索片刻，很快又摇头。 “不行，他们就是冲着研究所来的，哪怕我离开，也可以说，我在这里待了不少时间，要找研究所人员进行问话。” 那样的话，她这个沈家主事者不在场，对方目的明确，不可能轻易放弃，颠倒是非曲直的过程，重新来一次也未尝不可。 倘若将什么违背人伦的实验罪证，强行按在深海能量研究所身上。 那时，官方占据天时地利人和，顺理成章派人控制住整个研究所，沈家可就要白白吃下这个大亏了。 或者说，有凌千秋这个前科累累的家伙在，罪证说不定早就准备好了。 官方后续安排也已经妥当，只等调查团到达那日，立刻出手，强行控制住研究所所在的整座孤岛。 哪怕没有证据，只要借着这件事为引，直接派来重兵，研究所一旦落进他们手中，想要什么证据，不都是一句话的事儿吗？ 反正民意也给了交代，沈元帅被战事牵住，脱不开身，调查团名义上占据大义，沈家军团倘若有所异动，更严重的帽子也不是扣不下来。 在沈元帅的辉煌战绩下，任何人都得黯然失色。何况沈家现今的主事者、沈曦照是个短命鬼，声名不显，并不会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傲慢家伙们放在眼里。 都当她是砧板上的鱼肉啊...... 沈曦照轻轻叹息，不由想，果然，还是得找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啊。 不然这帮鬣狗，闻着味儿缠上来，不达成目的，死活不会罢休。 系统沉思半天，悄悄说。 【研究所内的消息传不出去，或许他们本来就是打算做的两手准备。】 【倘若研究所内安插的奸细们行动顺利，网络上的舆论、调查团的到来，会让你们的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为暗处这些人的行动打掩护。】 【如果研究所的内线进展不顺利，暗地行动不行，那就光明正大使绊子。反正他们师出有名，是“民意”的代表。】 【调查团内的成员，通常不止是帝国贵族勋爵，还有不少平民代表。哪怕他们做得再过分，我们非但不能动他们，甚至还得保他们。】 【否则，就是我们沈家心虚，杀人灭口。在舆论上，便再难翻身了。】 进退两难。 沈曦照平静关掉新闻。 惨白的光芒从头顶直射下来，她本就白皙的面庞，在光下更显出一种病弱的苍白。 微抿的唇血色不深，像一株过于娇弱的花，在雨水的侵袭下褪去了秾丽的本色。 沈元帅微微晃神，眼前有一瞬倏忽浮现出，女儿躺在病床上时，双眼微阖的模样。 “妈妈，如果深海能量研究所，注定留不住的话，不如我们自己来吧。” 她抬眼， 漆黑的瞳孔不见担忧，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轻微兴奋翻涌出来。 她的声音很轻，唇微微翘起，颇为愉悦说：“妈妈，您会心疼吗？” 这不是忐忑于自己的决定，本能寻求母亲的意见，试图得到母亲的反馈评价。 而是早已胸有成竹，坚定执着，一意孤行，任何人都无法再改变她的决定。 沈元帅静静凝视女儿的脸，从未有一刻，她觉得，果然不愧是她的女儿，她们这对母女，纵然在性格上天差地别，可骨子里蕴藏的疯劲儿是一样的。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她笑起来，语气同样愉悦：“放手去做。”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 沈元帅背后的光屏升起，无数脚步声匆匆赶来，搅碎了夜的宁静。 元帅没有回身。 声音很轻，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人类终其一生，也无法突破肉.体的禁锢，再优秀的人类，也没办法越过100的能量上限值。” “我人类的精英，抛头颅洒热血，悍然无畏，哪怕牺牲自己，玷污属于人类的基因，仍无法替人类打破这个数值的桎梏。” “不甘心啊，谁甘心呢。” 她站在原地，璀璨的光影锋锐如刃，切碎了她的神情，如山般巍峨的身影沉稳威严，坚如磐石的决心在影中摇曳。 她的声音低地像在自言自语。 “从变异种，到幻想种，曦曦你说，造物主为什么总是把人类落下？” “我们人类，真的是被厌弃的存在吗？” 沈曦照目不转睛望着她身后的光屏。 夜幕深邃，高达数百米的异兽，犹如从远古地狱走出的恐怖魔神，逐渐浮出水面。 触手在海面上肆意挥舞，轻而易举掀起惊涛骇浪。 伞状的半透明身体，几乎与浓烈夜色融为一体，身体吸收了夜幕和深海的色泽，笼罩上一层薄纱般的黑蓝色冷光。 它的身体内部，鲜艳的红色消化器官缓慢蠕动，蓝与红与黑交织缠绕，不详的黑红蓝，像黑夜中璀璨的灯塔，照亮它的身形。 也照亮了漆黑深海中，无声蔓延开，望不到尽头的沉默舰队。 舰队的旗帜迎风展开，旗帜飘扬，威猛的狮和虎仿佛骤然活过来。 被敌人肆无忌惮地杀戮彻底激怒，两双冰冷凶残的兽瞳，虎视眈眈盯着近在咫尺的威胁。 沈家所属的舰队，离真正的战场很远，众人远远观望，并未靠近。 那不是沈家的舰队，不是她们兰迪亚帝国的舰队。可也是属于人类的舰队。 海浪翻滚着，拍打着周围的船只，震耳欲聋的声响中，人类庞大的舰队，在这片海域中显得如此渺小。 军舰在它长而细的触手面前，仿佛孩童手中的玩具模型，被随意玩弄于股掌之间。炮火和嘶吼撕裂黑夜，绚烂的爆炸将深沉的夜幕彻底震碎。 夜亮如白昼。 人类脆弱的身体，在自然的威力、邪恶的生物面前。 ——不堪一击。 卍秦朝雾提醒您《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小人鱼似乎也被响声惊到，不知何时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她被怪物的嘶吼声吸引，瞬间看直了眼：“沈沈......好大，鱼！” 她被那条健壮的同类吸引，仔细审视它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那肥美的肉.体，那健硕的触手，那漂亮的皮肉...... 甚至吞起了口水。 “想吃？”沈元帅垂首看她，突然笑起来。 小人鱼对她有种莫名的惧怕，忍不住揪紧人类的衣服，怯生生往被子里缩了缩。 只有那双湛蓝的眸子露出被子，紧张好奇地打量着她。 沈元帅若有所思：“看起来，确实很美味。” 这一瞬间，小人鱼头皮发麻，汗毛炸开，“嗖”一下躲进被窝里，搂着她的人类小声哭唧唧。 “沈沈，她，她好可怕哟。” 沈曦照轻轻抚摸她的脑袋，低声安慰，“是那条大鱼美味，不是说你。” 可与此同时，她清晰看到母亲那一瞬间的兴致盎然。 那种冰冷、审视的视线，即使小人鱼化形后的外观，与人类绝无二致，可她看她的眼神，绝不是看同类的眼神。 美味美味，说的是海上那条庞大的变异种，还是小人鱼？ 沈曦照用被子将她仔仔细细盖好，隔绝了外面的视线，连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在外面。 她轻轻唤：“妈妈。” 沈元帅就转而看她，看出她隐含的排斥抗拒，看出她对人鱼无意识地保护。 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未表露。 军官们推门而入。 空旷的指挥室很快人满为患。 沈元帅抬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她的面容从阴影内逐渐埋进光里，光影在从容不迫的面庞上缓缓流过，内心的波动与挣扎瞬间消弭于无形。 “曦曦，你说。” 她淡淡一笑，意有所指。 “我们能否从它们身上，找到属于人类的未来？” 沈曦照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轻轻抿唇，眼神掠过那魔神般的巨大变异种，担忧道：“妈妈，你要保护好自己。” 沈元帅轻轻摸了摸她屏幕中的脸，放柔声音，“不用担心，宝贝，时候不早了，你快去睡吧。” 她挂掉通讯。 光屏骤然熄灭，沈曦照还在回想那个巨型怪物。 【这个世界的变异种，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系统说：【原剧情里，自从发现人鱼这个活命的希望后，原主一心扑在人鱼身上。其他事情一概不问，都是交给露易丝去解决。】 【沈元帅，可能对她比较失望，并没有对她说这些。】 毫无疑问，沈元帅是想好好培养女儿，并没有因为她身体不好，可能活不了几年，就直接放弃了 她。 从让她参与沈家剿灭深海教会的行动开始，再到可能发现幻想种的踪迹，让她亲自指挥远洋舰队，制定计划，将人鱼成功收入囊中，又将深海能量研究所交给她。 沈元帅在一步步锻炼她，让她接手、掌控沈家的力量。 沈曦照慢慢阖眼。 为什么呢？ 她刚才就一直想问，却担心伤母亲的心，到最后也没有问出口。 为什么呢？为她一个可能活不了几日的“残废”，如此尽心尽力。 母亲不怕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但很快，她就没心思想这些了。 远方的战事不是她能参与的存在，变异种的进化情况，自有专业人士研究担心，帝国的未来，也轮不到她去操心。 她现在要做的，是在各方豺狼虎豹的觊觎中，守好自己的战利品。 那个可怕的人类的声音一消失，小人鱼重新活跃起来，在被窝里欢快打滚蛄蛹。 沈曦照盖了几次被子，没盖住她的身体，反而自己的衣服，也在这个悲惨的过程中，被小人鱼扯得七零八落。 ......一玩闹起来，人鱼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 脆弱的睡衣在她手下犹如煮烂的面条，轻轻一拽就没了。 沈曦照冷静两秒，扯过被子，将她严严实实包住，选择起身。 再躺下去，她恐怕要和浑身赤.裸的小人鱼一起共沉.沦了。 她来到放衣服的柜子前。 甚至有点痛恨自己的先见之明。 这会儿离天亮还早，但等了这么久，她刚才小心瞥了眼，人鱼的鱼尾仍然没有幻化回去。 她总不能一夜不睡，硬生生熬着，等她鱼尾重新幻化回去，再搂着她睡觉吧？ 系统催促：【快选尺码，给她穿上后你就早点休息，崽崽，等你睡醒，还有得忙呢。】 要处理研究所内的善后工作，要和露易丝安排接下来的计划，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晚上这点休息时间，就显得格外珍贵了。 沈曦照抬手捏住一件私.密衣物，下意识往人鱼那边看了眼。 人鱼很不习惯有东西包裹住自己，一离开她的禁锢，立刻将被子甩开了。 光.溜溜、赤.裸洁白的一条鱼，坦坦荡荡露着，好奇盯着她的动作。 看她的注意力终于转向自己，人鱼欢快挥手，“啾啾~” 一对小白兔跟着快乐摇晃。 化形后，小贝壳也没有了。 沈曦照指尖发.颤，深深吸气。！ 第 59 章 “啾~” 小人鱼这会儿心情很好,以为人类刚刚是在跟她玩耍。 她玩得很开心，连刚才那个可怕人类给她留下的阴影，都完全抛之脑后。 沈曦照无法共鸣这份快乐,仿佛在经历火中取栗的危险，两片薄薄的布料重俞泰山,怎样都无法轻松拿起。 她试了几次,每每触到那漂亮的镂空蕾.丝,便犹如被火烫到,在猝然绽放的疼痛中，不得不重新收回手。 她扶住柜门，慢慢吐出一口气。 【假如我现在，给她播放,教孩子穿衣的课程......】 系统冷酷道：【你觉得人鱼能看懂吗？等她学会自己穿衣服，恐怕天都要亮了。】 沈曦照：...... 心好累。 人鱼正在摆弄自己的双.腿,看她好奇的模样,仿佛腿不是腿，而是什么新鲜的食物。 她现在无法完美掌控它,连让它轻轻动一下，似乎都成了一种奢侈。 “沈沈,我的尾巴,好奇怪呀。” 她的身体和腿,好像被分成两个单独的个体，宛若无法控制尾巴的猫儿，看自己的尾巴，总觉得那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甚至偶尔有几个瞬间，乍然扫到、感受到自己的“尾巴”时，会被自己奇怪的“尾巴”猛然吓到。 脑袋在说：“走啊,去找沈沈。” 尾巴在说：“啊啊啊听不懂在说什么？” 人鱼努力尝试站起身体，可连将尾巴直立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她勉强挪动脚踝，茫然寻找人类的身影。 她的人类正在为她的内.衣物犹豫，但沈曦照很快发现，纠结越久，要承受的痛苦越久。 她定了定神，意识到自己要面临的麻烦还有一桩。 她首先得确定好人鱼的尺寸，才能在“浩如烟海”的衣服中，帮她选到大小合适的那套。 【系统，你能直接扫描出她的身体数据，确定衣服的尺寸吗？】 系统遗憾道：【不能哦，亲爱的任务者，我们可是正经公司，无论是任务者，还是各个世界内的土著，都是有保护条例的。】 【自从人鱼化成人形以后，她整条鱼，在我眼中，就是一颗硕大的五彩马赛克跑马灯。】 【只要她没有好好穿上衣服，就算我打开检测系统，呈现在检测系统内的，也是一大团散发着彩光的影子。】 沈曦照不想去想，但系统的话画面感太强烈了。 在它出口的瞬间，沈曦照便想起上个世界中，那个无所不能的盒子里，几乎能闪瞎人眼的五颜六色炫酷马赛克。 风水轮流转，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系统曾经造下的孽债，现在都得老老实实重新体验一遍。 不中用的系统依然派不上用场，沈曦照只能自己上场，匆匆瞥了一眼人鱼坦荡的贝壳，试图找出准确的尺码。 但 很快她就发现，这种方法不能说完全没用，可也起不到多少作用。 显然她不是专业人士，在这上面并没有太多经验，偏偏试衣服这种事情，无论内外，都是需要亲身体验，才能得出准确的结果。 经验在这时，有用，只是十分有限罢了。 她凭借自己那点贫乏的经验，尽力选定了感觉合适的尺寸。 指尖小心勾着那两块薄薄的布料，本来准备关上柜门，想了想，为了以防万一，将相似几个尺寸也带上了。 她靠近的时候，人鱼安稳坐着，正一动不动，认真盯着自己的尾巴。 沈曦照将手里的衣物先放到床上，跟着多看了两眼，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 看人鱼快要盯出花来的模样，顺口问了一句：“在看什么呢？” 人鱼指着自己那两条洁白的“鱼尾”，又去看人类的腿，语气欢快。 “看！尾巴，和沈沈一样了！” 沈曦照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人鱼兴奋不过三秒，想到尾巴变成这幅模样，自己就不能像从前那样，快乐甩尾巴，又瞬间忧伤下来。 “可我不能像，沈沈那样，控制好尾巴，尾巴好难哦。” 短短两句话，足以让沈曦照和系统明白过来。 小人鱼不懂什么是性别，但人鱼潜意识里，想和她的人类一样。 之所以将蜕变的宝贵力量用在化形上，只是出于这个最简单、纯粹的心愿。 她想和她一样。 无论种族、外表、性别，她喜欢她，所以她表现出来的模样，就是在努力成为她的同类，和她变成相同的模样。 单纯的小人鱼...... 沈曦照喉间干涩，走到她身边，没忍住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半晌才问：“这样的话，以后被欺负了怎么办呢？” 明明人鱼现在的处境算不上好，她进入蜕变期的初衷，是感受到生命威胁，身体和潜意识都在迫切叫嚣着，需要更强大的力量，需要更好地保护自己。 可怎么能这么单纯呢？ 不过几颗糖喂下去，一些小甜点哄哄，一些微不足道的“糖衣炮弹”罢了，她就被彻底攻陷，就对她付出真心，完全对她丧失了警惕。 倘若被别的势力抢走，掳回去做悲惨的实验品呢？ 倘若一直找不到永生的办法，她最后还是会欺负她呢？ 倘若她回到海里，面对那些庞大的变异种，她的人鱼这么小，体型差距这么庞大，咬不过对方，受伤了怎么办呢？ 人鱼表情懵懂，没听懂她的意思。 柔软的脸颊被她的手掌挤压，她将下巴搭在她的掌心里，笑容甜软，骄傲道： “沈沈别怕！我会保护，沈沈！” 沈曦照明白了，她其实没有懈怠，她依然在渴望更强大的力量。 只是这次，她的目标从保护自己，转为保护她的人类而已。 系统沉默很久，心情复 杂地感慨：【果然是兽类啊。】 大概只有兽类，才会如此简单纯粹，不计较得失，不在意权衡利弊，全心全意按自己的本能行事。 沈曦照慢慢松开她的脸，轻轻揉乱了她的头发。 人鱼快乐眯眼，习惯性想甩尾巴，没甩起来，不由垂下脑袋，去看自己的尾巴。 她的注意力很快被转开，盯着双.腿，认真打量半晌，神情严肃，问： “沈沈，尾巴，能吃吗？” 沈曦照：...... 人类尚未摸清人鱼的能力，还未开始打人鱼尾巴肉的主意，人鱼已经先一步，自觉将自己的尾巴当成食物了吗？ “不能吃。” 她正要拿起衣物，下一秒，余光瞥见人鱼低头，身体歪成一个扭曲的姿势，啊呜一口咬到自己的小腿上。 她没来得及阻止：“等等！” “——叽叽！” 人鱼痛得泪立刻飚了出来。 她的牙齿没咬太深，两条新生的“尾巴”太敏.感脆弱，与从前坚韧牢固的鱼尾完全不同。 她刚咬进去一点，立刻被疼得下意识松口。 但因为腿无法动弹，想要咬到它，身体姿势本就不平稳，被痛意一激，更是直接失去平衡，完全慌了神。 沈曦照站在床边，东西还没放好，眼睁睁看着她朝自己倒来。 她扶住她的肩膀，被这股力道带得后退半步，刚缓过来，人鱼便搂住她的脖子，将脸埋进她颈窝。 “沈沈，我，没有尾巴了。” 她哭得抽抽噎噎，梨花带雨。 不知道泪水是都蹭在沈曦照皮肤间，无法聚成水滴的模样，故而没办法化为珍珠。 还是人鱼化形以后，双.腿失去鱼尾的防御力，也暂时失去了眼泪化成珍珠的能力。 她边说边哭，伤心欲绝，濡湿的水痕顺着接触的地方蔓延，在沈曦照脖颈间肆意氤氲开。 沈曦照哭笑不得：“尾巴，不是在这儿吗？” 人鱼抱得很紧，她勉强从她的怀抱间腾出手臂，轻轻摸了下她的小腿。 “尾巴没消失，这就是尾巴。” 人鱼低头，被人类摸的时候，确实和从前的尾巴的感觉一致。 但当她想控制尾巴时，尾巴倏忽又成了别的东西。 以前鱼尾是一个整体，现在的却是动了大腿，就动不了小腿，动了小腿，又无法控制脚踝。 原本一整条尾巴，好像被分成了无数个部分。而且，还是双份！ 人鱼扁嘴，越想越忧伤，差点又难过地哭出来了。 人类心情复杂，默默抱住她，将她的肩膀按在肩头，笨拙安慰：“别哭。” 人鱼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心下大慰。 明明对方只说了简单的两个字，她仿佛从人类的身上重新得到力量，元气满满，颇有种斗志昂扬的感觉。 不就是控制不了尾巴吗？她燃起熊 熊斗志。 她还是一条小鱼的时候，也不太会控制自己的尾巴，可现在，尾巴已经成了她最重要的武器。 一鱼尾用力拍过去，再凶残的大鱼也得迷糊好一阵儿！ 尾巴还是她的尾巴，只是换了种陌生的形态。就像当初，她慢慢学会使用自己的尾巴，从生疏到熟练，过程虽然艰难，但重来一次罢了。 她可以，她能行！！ 人类完全不知道，短短一瞬间，鱼鱼的心思已经转了这么多，浑身萦绕的黑雾也散了，将全新的尾巴，当成了一次充满动力的新挑战。 她被人鱼搂着，不太好用力，找了半天，才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课程。 ——《宝宝穿衣指南》 她长舒一口气，点开课程，将投影放出来。 顺便手上用力，把人鱼稳稳扶坐到床上，重新用被子给她头以下的位置，包得严严实实。 人鱼只有脑袋能动，歪头看她，满脸迷茫：“啾啾？” 沈曦照做了半天心理准备，还是无法亲自动手，将衣服一一放到她面前，指了指，“衣服。” 又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示意她看，重复一遍：“衣服。” 噢，是人类那花里胡哨的皮毛！ 人鱼磕磕绊绊跟着念了两遍。 她只以为人类是在教她新词，专心致志看她，等待她接着往下说。 但人类扶住她的脑袋，双手用力，扭转脑袋的方向，让她认真看向光幕。 “学习，穿衣服。” 鱼鱼困惑.jpg 人鱼不想学习，只想看她的人类。比起观看视频，更喜欢她的人类，温声细语、一字一句，用熟悉的声线带着她学习。 只是她的脑袋被人类的手掌固定住，扭头扭不过去，只好努力用眼睛去看她。 “不，学习，不要，衣服。” 这个被称为“衣服”的皮毛，跟她身体外面，被人类包裹一圈的柔软的猎物相似。 鱼鱼是聪明的鱼鱼，大的猎物咬得她尾巴难受，那么很容易就能猜到，衣服也会让她难受。 人鱼天生不受拘束，可想而知，突然让她穿上衣服，肯定会迎来她的抗拒。 “不行，要的。” 沈曦照坐在她身边，扶着她的脑袋，陪她看完整场课程。 “认真学习，好好穿衣服。” 人鱼：QAQ 虽然天底下没有鱼鱼要穿衣服，可人鱼既然已经化身人形，沈曦照就不能放任她浑身赤.裸，坦坦荡荡顶着这身装扮到处溜达。 哪怕不出这个房间，要知道，床铺附近的监控是关掉了，这屋里剩余的监控可也不少。 课程看完了，从人鱼的神情中，完全看不出她到底学没学会。 她盯着熄灭的光屏，脖颈僵直，就算人类松了手，也死活不去看衣服。 沈曦照将衣服又往她手边推了推，示意她动手：“穿衣服。” 人鱼的茫然演得浑然天成，“沈沈，听不懂。” 沈曦照：...... 真要听不懂的话，就不会这么抗拒了。 系统下达总结：【鱼鱼，学坏了。】 沈曦照最终还是逃不过亲自动手的命运。 从来乖巧懂事的人鱼，今天不太听话，不停扭动身体，试图挣脱人类的手。 肩带往左，她往右。双腿仿佛化作秤砣，死死压在床上，怎么都不肯抬起。 人鱼眼泪汪汪。 不要，它在，咬我尾巴。?[(” 比起身边柔软的被子，只在外面松松包裹住她的腿，小裤裤和内.衣显然更紧、更难受。 鱼毕竟不是人类，思维偏向本能。 她感觉不舒服，就不想要，跟不知事的孩子一样，只会凭自己的感觉行事。 毕竟她可是鱼。一条鱼，又该如何去理解人类的礼义廉耻？ 不止沈曦照筋疲力尽，一旁为她出谋划策、帮她指挥行动的系统，同样累得够呛。 【崽啊，我总觉得，这是个大工程。】 它怀疑人生：【你今晚还能休息吗？】 沈曦照已经累得不想说话。 本来手臂在buff发作时，无意识给人鱼按.摩，出了半晚上苦力，现在雪上加霜，来这么几遭，从肩膀到手指尖感觉都在抽.搐。 好在人鱼明白人类的脆弱，和她“玩闹”时，没用太多力气。 系统迟疑建议：【那，实在不行的话，不穿里面的，只让她穿外面的？】 沈曦照阖眼，缓了片刻，才重新走到衣柜前。 里面还有一套睡袍。 宽松的衣服款式，不用套头套腿，哪怕人鱼倔强不肯穿袖，用腰带一勒，给她强行绑上也未尝不可。 她越看越满意，系统觑着她的脸色，总觉得平静之下，仿佛蕴了团爆裂的火焰，随时都会爆炸，将小人鱼和她一同炸飞。 她颔首：【挺好。】 系统没敢吭声。 睡袍像缩小版的被子，还贴心附带了捆绑的扎带。 “不要，不要，不要。” 人鱼拼命摇头，脑袋摇成拨浪鼓。像被主人强行洗澡的猫儿，恨不得浑身炸毛，手脚并用挣开她的钳制。 但新生的“尾巴”一直在拖她的后腿，她刚爬到床边，手臂用力一撑身体，刚准备起飞，跳进自己快乐的水中老家。 可惜，身体还没借力飞起，就被人类无情抓住脚踝，硬生生拖了回去。 “叽叽叽叽——” 人鱼死死抓住床单，将半张床的床单连带着抓回去，口中发出一连串短促的急音，神色惊慌。 她的“尾巴尖”格外敏.感，疼倒是不疼，但总有种之前被笼进网里，整条鱼提起来的错觉。 她双.腿发软，浑身失去力气，提不起什么反抗心思，被人类拽回身边，一件毛茸茸的衣服兜头笼罩下来。 她！又！被！捉！住！了！ 她在黑暗中无所适从，恐惧尚未生出，茫然间，感觉到人类熟悉的气息靠近，将她温柔搂进怀里。 人鱼惊慌的声音转为委屈的抽噎，被束缚的感觉也不重要了，隔着厚重的皮毛，死死赖在人类怀里。 她哭哭唧唧、抽抽噎噎控诉：“沈沈，好坏！” 人类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声叹气。 手臂肢体代替了绑带，禁锢在人鱼腰间。 人类靠近她，声音低哑柔和：“睡吧，不早了。” 人鱼被包裹着，仍然感觉不太舒服。 可这次或许是人类浓烈的气息，给了她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她不适归不适，却没有之前那种无法忍受的难受。 她被推.倒在床上，脑袋的位置被扒开，露出来，隔着皮毛悄悄注视她的人类。 身上的皮毛依然没有移开，人类的禁锢也没有离开，她被人类的气息严严实实包裹在内，严密的桎梏，反而成了格外心安的囚笼。 人类用手盖住她的眼睛，温声重复：“睡吧。” 她听懂了人类的话，在熟悉的气息和温柔地抚摸中，困意跟着无声蔓延开来。 毛茸茸的一团动了动，似乎是在点头。 人鱼小声说：“沈沈，睡觉。” 她不再挣扎，人类的手臂搭在她的腰身上，她在暖呼呼的怀抱里，逐渐有了睡意。 人类稍稍松了口气，听着她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却没有和她一起入睡。 她点开光脑，进入研究所系统内，查看能量检测仪器的数据图表。 人鱼这次化形的时间比上次久，从她buff开始的时间，到现在一连串的折腾结束，起码过去了四五个小时，她的鱼尾仍没有回来的迹象。 经过凌千秋的几次详细解说，哪怕沈曦照是外行人，大概也能看懂仪器数据代表的含义。 【看起来，这次还不是最终的蜕变。】 数据现在保持在五位数上，但一直在缓慢下降，数值并不稳定，反复波动。 根据上次的经验判断，等人鱼的能量数值，下降到一定程度时，双.腿还是会重新变回鱼尾。 系统说：【按照目前趋势，人鱼最近每次化形持续的时间，应该都会比上一次更加长久。】 【而且，她上次化形结束后，正常情况下的稳定数值，已经从原本的几十，涨到五百左右。这次化形结束，正常情况下的力量或许还会上涨。】 沈曦照点头。 【按照凌千秋先前的推测，人鱼第一次蜕变的最终数值，应该能够稳定在四位数。】 【等她可以控制自己的双.腿后，数值大概就会稳定下来，蜕变期剩余的力量，则会转移到她的天赋能力上。】 她想了想，又说：【也或许，这两条路径，是在同时进行，不分先后顺序。只是后者表现得不太明显，我们现在暂未觉察。】 系统附和： 【确实。】 沈曦照继续翻看数据，看着人鱼的能量数据，不由想起母亲面对的那只变异种。 【之前我们提到的，忒提丝海域上不停作乱那头大王乌贼变异种，能量数值在一千左右徘徊。】 【我母亲要面对的那只变异种，明显要更强大，你说它的能量数值，大概会有多少？】 系统犹豫开口：【这说不好，看那光屏中的画面，舰载光束能量炮的威力都不够，只能勉强切开它的外皮，无法对它造成致命伤害。】 【想要彻底杀死它，恐怕得上杀伤力更强的重武器，可那样一来，波及范围就太广了。】 【保守估计，它的能量数值也在五千往上。】 沈曦照慢慢问：【变异种，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仿佛受到莫名的力量影响，无论天空、陆地，抑或深海，各种各样的变异兽类，在过去百年间不断涌出。 两只头的乌龟，八条手的猴子，三只眼的鸟雀，不时有畸形的动物冒出，这种动物，通常比正常的动物更虚弱，寿命也要短暂。 人类起初还有惶恐，慢慢的，发现它们并没有伤害性，逐渐习以为常。 而海中的存在，则是朝着巨大化的方向发展，与此同时，展现出了远比鸟兽变异种强大的杀伤力。 当第一头体长百米、重达120吨的鱼类袭击人类城市，掀起巨大的水浪，造成洪水泛滥不休，上万平民死亡，数座沿海城市遭受混乱波及。 各帝国的视线，已经不再单单局限于人类的内战上。 帝国迫切想从这些生物身上，寻找到人类发展的前景。 而深海能量研究所建立的初衷，同样是出于此目的。 这些年，无数科研人员耗费心血，各种势力同样不惜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试图找出变异种诞生的根源。 研究人员们在变异种身上，得到的研究成果确实不少，比如深海能量研究所外，隔绝气息、随环境变换的隐身光幕。 比如沈家军团已经普及的外骨骼，除了提高士兵的综合作战能力，起到防御效果外，同样借鉴了变异鱼类骨骼的特殊结构，提升战士在水下的敏捷性。 对于有海面作战需求的沈家远洋舰队来讲，是很实用的装备。 可关于变异种如何诞生，是正常的生物，在外部不明力量的影响下，发生基因突变，抑或从诞生时起，便是变异种，到现在也没有得出准确的结论。 每当有人试图总结归纳出规律，很快便有新出现的变异种诞生，打破这一观点。 无数专业人士吵吵嚷嚷百年，仍无法得到有说服力的成果。 【根据我搜查到的资料总结，有记载的变异种新闻数量，这些年确实在稳步上升。但这种敏.感的消息，你也明白，国家会出手干预，能爆出来的消息，是真是假都不好说。】 【你想要了解准确的内情，直接询问你母亲，是最快捷的方法。】 沈曦照关掉光脑。 【反正不着急，妈妈在忙，等她那边忙完，再问她吧。】 接下来几日，沈曦照一直在忙。 网上的风向不出所料，朝她们预想的方向发展。万民请愿书呈交议会，议会很快宣布，经过审查研究，即将成立调查团，在最快时间内，给民众一个交代。 沈家的舆论监测部门，在请示过上面的意见后，暂且收集资料，整理证据，按兵不动，蛰伏下来。 深海能量研究所都动了起来。 身份有异的细作已经被当场击毙，身份存疑的研究员暂时关押，剩下的那些，对这几日的动荡浑然不觉。 在凌千秋的带领下，众人紧锣密鼓整理研究成果。 忙碌之余，她还收拢了相关研究员和工匠，把那没用的梦幻人鱼精灵pet，成功升级到4.0版本。 之后的某天晚上，已经快到往日睡觉的时间点，人鱼依然没等来她的人类。 她扒着池台，眼巴巴望着门口方向，她知道那里的墙壁有道口子，口子打开，她的人类就会突然冒出来，给她一个惊喜。 跟神兵天降一样！ 她拄着下巴，昏昏欲睡。 等她差点陷入沉睡，耳朵蓦然一动，猛然抬起脑袋。 她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军靴踩踏地板，冷硬的响声在走廊回荡，一声声，仿佛直直踏在人的心上。 是她的人类吗？ 人鱼困惑地卷起尾巴。 她试探性唤：“啾？” 脚步声在门口停住。 门口一片沉寂，往日摩肩擦踵的守卫今日似乎不见踪迹，人鱼抬头看去，也没有看到熟悉的、来回巡视的黑色人影。 死寂般的冷寂令人心生不安，静到只能听到那一人的清浅呼吸声。 “——咔哒” 枪支上膛。 门悄无声息打开一条裂缝。 光漏了进来。！ 第 60 章 男人握枪的手在颤抖。 耳麦中,同伴们愤怒咒骂：“这该死的研究所，怎么这么多道门！” 他们手中明明有深海能量研究所的设计图纸，即使提前安排好所有行动计划,真正实施起来时，仍觉棘手。 整个研究所被划分成无数区域,所有研究员在自己的“小格子”里行动,活动极为规律。 但凡稍有差池,宛如猎狗般警觉的守卫便会迅速望过来,立刻作出反应。 更不用说，遍布每个地方、毫无死角的监控。监控自有一套检测程序，安全防护系统背后的逻辑，由AI程序进行判定。 人可以收买,系统却不能，程序只会严苛依据提前预设的逻辑行事。 一旦监控检测到异常,就会立刻开启警报和防御系统。 男人深深吸气,隔着一扇门，仍能感受到对面传来的压迫感。肾上腺素飙升,瞳孔不自觉放大，努力放缓呼吸。 耳麦中,同伴们暴躁的怒骂声逐渐降了下去。 轻微电流声过后,另一道懒散的女声突然插.进频道,“好了，闭嘴吧，蠢货们。” 所有频道被强制消音。 男人脸庞一紧，刚提起心神，就听对方懒洋洋报出名号。 “我是[黑客]，从现在开始,你们听我指挥。” 黑客漫不经心活动手指，代码流从她眼底闪过，墙上无数个屏幕，连接着无数研究员、守卫的光脑屏幕，连同整座研究所的监控。 “呀，就是这样。该到英雄出场的时候了。” 她深深叹息，痴迷盯着优美的代码。 等一切准备就绪，才随意扫了眼墙上的屏幕，兴味的视线停留在其中一个房间上。 那垂着眼眸、缓慢擦枪的沈家小公主似有所觉，慢慢抬眼。 光太亮了，光明之下，一切都无所遁形。 她不像其他战士那样，将黑色作战服扣得整整齐齐，面罩遮住所有情绪，从内到外透着冷硬，仿佛冷酷无情的战争机器。 似乎觉得领口太紧，顶端的扣子被她解开，露出婉约动人的锁骨。 锁骨完美的凹陷中，盛着一汪圆润的微光，像皎洁的月色拂绕大地，抑或无光的深海满怀柔情孕育而出的，莹润漂亮、惹人怜爱的珍珠。 ——属于海洋的瑰宝。 看上去，简直价值连城。 沈家继承人的命，在黑市的价格，可比虚无缥缈的幻想种更加珍贵。 一想到那串迷人的数字，黑客鼻尖仿佛立刻嗅到金钱的芬芳。 太珍贵了。 她忍不住抬手，轻柔抚摸她屏幕中的脸颊。看她的眼神深情款款，光芒炽热，犹如在看自己最完美的情.人。 好多好多金币！ 沈家小公主慢慢坐直身体，安静对视，仿佛能透过监控，看到屏幕后的她。 黑客一愣，这才认真打量她的容颜。 这位沈家的小公主，脸颊透着病弱的苍白，娇艳的唇.瓣失却血色，孱弱娇怜，完全符合她给人的印象。 可这种弱，绝不是弱者的弱。 她缓慢眨眼，漆黑的眼无波无澜，冷淡的表情瞧不出情绪，甚至带着无聊的厌倦。 眼神像在对她发出嘲讽：你就没有别的招数了？ 下一刻，小公主抬起枪口，黑客的心骤然一紧。 她心中油然生出错乱感，好像那娇弱怜人的深海明珠、璀璨夺目的金币，突然长出扎人的利刺。 任何人沉迷于它的魅力，想要探手采撷，都要先担忧，自己会不会被扎出满手血色。 黑洞洞的枪口隔着屏幕，锁定她的头颅。 黑客抚摸的动作僵住，视线不自觉顺着令人心悸的枪口，往前延伸。 极致危险的尽头，是那双波澜不惊的黑眸。 睫羽轻微颤抖。 枪声猝然炸响。 “——嘶” 屏幕倏忽暗了下去。 黑客情不自禁捂住胸口，用力扶住桌子，手掌无声用力，青筋凸起，心跳跟着停滞。 “好一朵带刺的烈焰玫瑰。” 她的脑袋好像真被这一枪击中，头颅内部生出赤焰，烈火燃烧，将一切情绪吞噬殆尽。 真切的痛意似乎只是短暂的幻觉，被那声冲天震响激起的心悸持续很久，心脏急促的跳动才缓缓平息。 她紧紧盯着暗下去的屏幕，脑海中那双宛若深海般的漆黑眼眸挥之不去，恐惧与兴奋交织。 口中却说。 “可怜的小尤容，你的骑士来拯救你啦。” AI强制掉线，自动切换到预设的安全模式。应急安全管理权限下放，交由人类管理者手中。 另一头，系统的安全策略触发警报，消息紧急弹出，通知相关权限拥有者，立刻进行人工干预。 一只手轻松将其按掉，猩红的警告标志消失，象征安全的绿色覆盖掉所有通知，异常警告程序一并撤销。 那人低头看了一眼光脑，漫不经心丢掷出去。 已经被强行开启的自毁模式被迫中断，激光几乎擦着男人的脚边扫过。 更多密密麻麻的红光，犹如黑夜中进行狩猎活动的猩红眼睛，冰冷的瞳孔刚刚张开，便被另一股力量轻柔拂过。 恶魔恐怖的眼睛阖上，墙壁无声移动，露出无数小管，雾气悄然释放。 研究所各处的守卫们刚觉察异常，抬起枪口，有人厉声询问监控室情况，同时试图上报异常。 身处实验室、餐厅和宿舍的研究员们茫然四顾，交头接耳讨论刚刚乍然出现的红光。 在轻微的骚动和嘈杂中，各个角落悄然探出的小管格外不起眼。 比起醒目的、明晃晃彰显危险感的猩红激光，这些细到肉眼几乎看不到的管道，与墙壁的颜色完全融合。 卡在众人视线死角，悄无声息探出一截。 从中释放的烟雾轻盈灵动，仿佛一层半透明的柔软薄纱，出现的瞬间，便与空气轻柔融为一体。 烟雾触及人体时，作用瞬间产生。 ㈩秦朝雾的作品《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人体来不及感受到稍显湿润的触感，皮肤就已被麻痹。轻微麻痹感从毛孔钻入，逐渐渗透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研究员们特质的防护服，无法阻挡这奇特的毒雾，烟雾穿透衣料，悄无声息侵袭大脑。 心底的异样尚未生出，警惕心在羽毛般轻柔的抚摸下慢慢消弭，人的意识和感知逐渐模糊，继而沉入无边深海。 研究员们一个接一个倒下，守卫反应很快，第一时间放下面罩，立刻发出警报。 然而，代表危险的警告声迟迟不曾响起。 ——研究所内的信号被屏蔽了。 “怎么回事？系统被入侵了？！” “有袭击！警戒！” 等守卫们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变得迟缓笨拙，思维和反应能力大大降低，已经太迟了。 这种毒雾并不仅仅靠呼吸作用，毒雾无孔不入，只要人在其中，就避不开它的侵袭。 麻醉烟雾在空气中弥漫，众人很快失去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能力。 同伴的疾呼远在天边，愤怒和杀意却被无声瓦解，握枪的手指逐渐松懈，身体失去平衡。 黑客慵懒出声：“好了。” 通讯器中各个频道的小队收到指令，开始行动。 男人和同伴迅速换好特质的隔离服。 门开，门后一片迷雾，在场的研究员和守卫在麻醉毒雾的作用下，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他举着枪，小心翼翼越过守卫，按照计划好的路线，一步步朝S区的中心靠去。 “你们有十分钟时间，十分钟过后，AI强制登录未果，便会自动启动备用警戒方案，将所有权限，移交给最高权限管理者，也就是沈家那个病秧子。” “一旦她接收到通知，自她以下，所有管理层手中的权限就会立刻作废。” “我得到的权限也会被撤销，信号无法继续屏蔽，应急程序会将所有情况，自动上传至沈家舰队，研究所被袭的消息，就彻底瞒不住了。” 十分钟时间。 研究所很大，他们单单绕开研究所外的防御进入这里，就已经花了数小时时间。这短暂的十分钟时间，是明晃晃地与死神赛跑。 通讯频道内一片安静，只能听到众人粗重地喘息声。 男人沉声开口：“富贵险中求，大家敢打沈家的主意，肯定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继续按照原计划行事，各小队分头行动。我知道你们彼此不和，但一码归一码，今天的任务容不得你们掉以轻心。” “不管你们背后站的是谁，谁敢拖后腿，出了研究所我就先毙谁！” 等他们说完，黑客才又开口。 “这个毒雾，是幻想种研究中心，近来针对幻想种研制出的强效麻醉剂。” “效果还在实验当中，并不稳定。况且你们要应对的这帮守卫，都是沈家精锐，身体素质绝对不差。按最坏的结果估算，恐怕十分钟，就足够有人缓过来了。” 男人步子稍缓，下意识抬枪。 ⒐本作者秦朝雾提醒您最全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尽在[]，域名[( 通讯器里传来黑客懒洋洋地告诫：“我劝你们，最好不要伤人。” 男人准备朝守卫们补枪的动作顿住，“愿闻其详。” 那头大笑起来：“死得痛快，和求生不能求死不能，这中间的差别，可大了去了。” “你们是佣兵，不是死士，总要给自己留条退路吧。” 沈家的护短众所周知，沈家军团的忠心和悍不畏死的精神，同样令各大势力闻风丧胆。 在兰迪亚帝国中，身处边缘地带的南方地区一直饱受战乱之苦。 沈家的领地、克尔兹城所属的不冻港，由于其重要的战略意义和经济价值，向来是各国眼中的肥肉、各方争夺的焦点。 兰迪亚帝国早期，国力并不强盛，军队战斗力极低，无力抵御外来威胁、保护国家领土。 在长达数百年的时间中，克尔兹人在战乱里风雨飘摇，身为一块上好的肥肉，被无数势力蹂.躏抢夺。 宛如小儿持金过闹市，有引来各方掠夺的价值，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武力守护。 多年间，克尔兹人被殖.民者视作最劣等的奴隶，被当成廉价货物随意买卖，成为战场上的炮灰，为敌国开路。 即使九死一生，逃到别的领地，也不会被同属于兰迪亚帝国的同胞接纳，甚至沦为下等公民，被自己人排挤唾骂“奴性难驯”。 直到沈家崛起，为绝望麻木的克尔兹人点燃希望的火种。 国家无法庇护自身，克尔兹人自发行动，在沈家的指挥下组建军队，沈家走通路子，为众人弄来反抗的武器。 有了武器，有了优秀的领导者，希望的火种逐渐燎原，反抗的烈焰熊熊燃烧。 无数克尔兹人满怀希望死去，更多男女老少继续汇入洪流。杀死侵略者，为后辈争取自由，成为唯一信念。 克尔兹人踩着鲜血和烈火赢得独立，在无数浴血奋战的前辈们的牺牲中浴火重生，而带领他们走出绝境的沈家，是所有克尔兹人狂热敬仰的神明。 沈家军团几乎全由克尔兹人组成，为他们的领主征战四方、马革尸还，是独属于克尔兹人的无上荣耀。 “沈家也没亏待他们，沈家人护短，那深海教会本来轮不到沈家出手，之所以大费周折，就是有战士的亲属受到□□波及。” “元帅为手下的兄弟出气，连自己那快病死的继承人都派过去，亲自处理此事。” 黑客看热闹看得自在，不怀好意道。 “偷东西顶多会让你们被追到天涯海角，杀死他们的“家人”，会让你和你背后的势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背后那金主，没提前告诫过你们吗？” 男人无心揣摩这人看热闹的想法，放弃先前的打算 ，沉声嘱咐下属们加快行动。 一道道门无声移开?_[(，他顺利来到地图上的终点。 这里就是人鱼的地盘了。 为了防止提前被人发现，潜入失败，他们这次行动，人数不多。他身边只带了两个队员，其他人分散开去，各有各的任务。 时间紧急，不容迟疑，队员先留在走廊左右两道门前警戒，男人独自踏入这条通道。 他换了把□□，枪身上膛，用枪头慢慢顶开房门。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条传说中的幻想种，居然没有被麻醉烟雾迷晕。 蔚蓝的发在水中散开，人鱼安静漂浮在水面上，似乎被动静惊到，湛蓝的眼眸望过来，好奇打量他的动作。 “啾？” “搞什么！人鱼怎么没被麻醉！” 男人又惊又怒，来不及惊喜于研究所中真的有幻想种，便已经被巨大的恐惧攫住。 面对这种传说中的生物，但凡是人类，在觊觎之外，都会本能生出面对强大异类的蚀骨恐惧。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毫不犹豫举枪，朝人鱼接连射击。 “——叽叽” 人鱼慌乱惊叫，鱼尾灵活一摆，试图往水下潜去。 男人的同伴随后赶来，见状想也没想，特制的武器射出一张巨网，弹入水下，猛然张开，将人鱼兜头笼罩。 网是变异蜘蛛的蛛网，附带极强的黏液和毒性，水无法溶解。网眼细密，任人鱼如何挣扎，反倒越深越紧。 坚韧的网深深勒紧她的皮肤，割开一道道裂痕。鲜血渗出，毒素顺着破损的位置侵入。 很快，她惊慌失措的挣扎，就慢慢减弱下来。 那双蔚蓝的眼眸含泪注视着入侵者，隔着晃动的水花，泪水湮灭在水中，荡漾的蓝眸慢慢阖上。 最后一声低低的啼哭，从口中溢出，顺着水波的纹路晃荡散开，倏忽又扶摇直上，在房间上空反复回荡。 人鱼空灵的吟唱，令在场两人的脑袋都有一阵眩晕。 同伴失魂落魄前行，不知不觉间，已经满脸是泪。 他的心仿佛跟着碎了，翻天覆地的愧疚翻绞上来，将自己的心脏撕裂。 他难以置信，自己竟然敢如此伤害这深海的精灵，恨不得将枪口对准自己，立刻了结自己肮脏的性命！ “有守卫醒了，找过来了！” 门口警戒的同伴急促警告。 男人迅速回神，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惊出一身冷汗。他用力按下同伴手臂，狠狠给了他一拳：“冷静点！” “两边都有！老大，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人鱼的悲鸣还在两人耳边盘旋，犹如海洋深处最凄美的挽歌，充满哀愁眷恋。 可近在咫尺的致命威胁，又使两人头皮发麻，浑身僵硬，身体和灵魂仿佛被割裂成两半。 一部分徜徉在人鱼的歌声里，为她肝肠寸断。另一部分被现实的危险穿透心神，一颗心如坠深 渊，沉甸甸地?_[(，压得人喘不过气。 同伴颤声问：“老大，怎么办？” 男人用力咬了下舌尖，舌尖传来的剧痛令他找回一点灵智，他收回□□，拿出匕首，咬牙狠狠说：“带不回整的，就把肉带回去！” 时间太紧，不容他们割掉整块鱼尾。同伴用力拉动巨网，人鱼在水面上浮沉，男人弯腰，使劲扎入她的鱼尾。 匕首落下去的刹那，他隐约觉察不对，鱼尾上看似坚硬的鳞片，没起到任何保护作用。宛若刺入一块柔软的豆腐，稍作用力一切，肉便轻松下来。 但他没空多想，匆匆割下几块，塞进口袋。 水面上绽放出无数朵猩红的血花，丝丝缕缕的红盛着水波晃荡，被冲成淡淡的红晕。 娇艳醒目的红花，逐渐消散在无尽碧波之中。 两人相互配合，歌声的后劲儿仍未过去，心口压着一块巨石，谁都没有开口，心也随着水纹的波动颤抖。 见他停下动作，同伴立刻收手，人鱼带着巨网，像一块僵硬的石头，沉沉陷落进蔚蓝的深水中去。 “走！” 来不及去看人鱼是死是活，两人强行压下负面情绪，迅速转身离开。 枪声震如雷霆。 深夜的寂静，被刺耳的枪声猛然撕裂。 “他们找过来了。” 露易丝恭敬俯身，朝她的小主人伸手，让她搭着自己的手臂起身。 这里正是监控室，对方目标明确，似乎知道她们的位置，一路毫不犹豫，直指她而来。 沈曦照望着监控室外的屏幕，来这边的足有四人。 可与去往人鱼位置的那支小队不同，外面的四人中，其中有两人露在外面的双臂，并不是人类的肢体。 暗褐色的触手表面，布满恶心的绿色黏液。触手疯狂蠕动，由无数条小触手盘旋扭曲、相互纠缠而成。 随着他们甩臂的动作，触手狂暴无序挥舞，宛若鞭子击碎空气，发出刺耳的尖锐厉啸。 他们的脑袋还是正常的人类脑袋，可眼神狂躁混沌，双目赤红，血丝爬满眼球，像细小的触手已经钻入身体内部，瞧着骇人至极。 这两人从始至终不躲不避，横冲直撞，试图强行冲开守卫们的包围。 触手飞舞，口中发出癫狂的呓语，似乎已经失去属于人类的意志，只剩下简单粗暴的杀戮念头。 光从外表来看，他们已经完全不像是人类了。 就连他们身边的两个同伴，似乎都对其难以形容的外表心生恐惧，不敢离得太近。 普通的枪弹无法穿透触手，却能穿透两个“怪物”的身体。他们已经丧失了人类面对危险的自保本能，根本不知道躲避防御。 守卫们在初时的慌乱过后，很快镇定下来，觉察到对方的弱点，立刻散开阵型，拉长包围圈，枪口直指对方脆弱的脑袋。 沈曦照看了片刻，缓缓道：【凌千秋应该会很喜欢他们。】 系统深以为然：【凌千秋那家伙，脑子确实很变态。不过这种违法的人体改造实验，瞧起来应该是深海教会的手笔，他们就喜欢搞这些掉san值的玩意。】 【你们炸岛那次，也在他们岛上的实验室里，发现不少死掉的畸形实验体。】 人体实验，便是帝国各项有关变异种的实验研究中，另一个癫狂极端的走向了。 违背伦理、毫无下限的实验，本身成功的概率就极低。 在深海教会的数千次实验中，能成功度过排异反应、活下来的实验体，屈指可数。 【这两人明显失去了自己的意识，根本算不上实验成功。】 沈曦照望着他们，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深海教会的实验体，要么是忽悠教众“自愿”献身，要么是去偏远地区，强行掳掠可怜的渔民。 渔民出海的时间漫长，也有遭遇海难的可能性，一旦出事，短时间内，很难被发察。 那个无辜遭受牵连的沈家战士的家属，便是前者。 沈曦照还记得炸岛那天，他抱着已经被改造到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家人尸体，绝望捶地，高大的身体佝偻，仿佛扯着自己的心肺牵着血，一并撕心裂肺哭出来的痛苦。 即使沈家已经用出最快的速度，依然没能救下他的家人。 系统悄声安慰：【别担心，这俩实验体不是无辜的民众。自从你们对深海教会出手，还活着的这些，就是阴沟里的老鼠，惊慌躲藏，没能力再去伤害别人。】 【他们现在就算有坏心，也只能用自己来做实验。这两人的脸上过通缉令，是深海教会作恶多端的祭司，现在沦落成这幅鬼样子，也算是遭了报应。】 沈曦照垂下眼睫，轻轻点头。 另外两人已经发现不对了。 这里醒着的守卫怎么这么多？?_[(” 黑客懒洋洋道：“啊对，忘了提前告诉你们了，为了安全起见，监控室所在主控中心，应急程序与其他系统独立，由最高权限者直接掌控。” “你们在研究所里的那个内线，现在恐怕起不到作用了哦。” 两人脸色铁青，怒声质问。 “这么重要的事也能忘？你是不是故意的？！” 通讯器另一头，去救尤梦容的那队人刚走到门口，闻言忍不住出声怒骂。 “你们这群背信弃义的海贼，等着吧，帝国舰队迟早把你们那破船轰烂！你们只配烂在海底，跟你们那些破船共沉沦！” 黑客哼笑，拄着下巴，完全没这恶毒的诅咒当回事儿，语气欢快。 “好了，少无能狂怒了，快把我那受苦的心肝小宝贝儿救出来吧。” 双方本就看不顺眼，彼此勉强合作，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佣兵们忍气开门，他们还得需要黑客给他们指路，短时间内，尚不能直接撕破脸皮。 黑客将腿踏在桌上，懒散摇晃一杯红酒。 自从知道她的能力后，沈家那条 忠心耿耿的金毛狗，就将某些重要地方的摄像头拆掉了。 她透过佣兵们身上佩戴的摄像头，在摇晃的镜头里，看到了她那两条腿都被打断，像条死狗般躺在发臭的尸堆里，脸色惨白、浑身是血，瞧着远比上次更凄惨的可怜同伴。 “哇哦~” 她刚惊叹出声，下一秒，惬意摇晃的酒杯蓦然停滞。 她那同伴恹恹瞥了过来，眼神似在嘲讽。 镜头向前，照出她身旁，无数隐匿在黑暗中的“黑色幽灵”。 森冷的外骨骼反射寒光，早已抬起的枪口饥.渴多时。 密集的枪声与惨叫交织，摄像头很快被子弹击碎，恐怕人也被穿成了漏水的筛子。 通讯器里的惨叫声很快消失，另一头，其他同伴愤怒的质问如机枪般，突突突扫射过来。 黑客停滞半晌，终于抬手，慢悠悠咽下红酒，无奈道：“哎呀，这就属于意外情况了，怎么能怪我呢？” “里面没有‘眼睛’，我成了瞎子，我看不到，又怎么能猜到，会发生什么呢。” 几次努力营救她这倒霉催的同伴，都失败了。 看来沈家这次，真的被尤梦容胆大妄为的挑衅激怒，不容她们走旁门左道，偷偷作弊。 沈家手里捏着这个重要人质，是真的要她们狠狠大出血啊。 黑客坐直身体，将酒杯丢开，心痛到滴血：“海盗只有吃进去的，哪儿有吐出来的道理。哪怕是沈家，也不行！” “或者，小尤容也愿意，为了大家的财富慷慨就义？” 她缓缓平复心情，用力一拍手掌，表情逐渐愉悦起来：“很好，就这么跟老大说吧！” 佣兵们的行动还在继续。 抢人鱼的，杀沈家人的，救俘虏的，杀凌千秋的，各方陷入苦战。 黑客的任务已经失败，救尤梦容的人全军覆没，剩下的这些，没有半点指望余地。 她无心再看下去，目光转开，落到最边缘的那块屏幕上。 岛外，有乌压压的舰队朝孤岛行来。 庞大的舰队遮天蔽日，一艘艘战船排列整齐，桅杆高耸入云，仿佛巍峨的城堡，在海面上无声矗立。 炮口对准孤岛，随时都会喷吐出毁灭的火焰。 研究所所在的孤岛，在这庞大的舰队面前显得格外渺小。 舰队的压迫感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孤岛的胸口，让它喘不过气。 与此同时，露易丝也在望着这块屏幕。 孤岛外围的防御被触动，炮台围绕孤岛升起，舰队缓缓停下，双方无声对峙。 每一艘巨大的战舰，都像是一座移动的巨型堡垒。孤岛渺小如蚂蚁，置身于庞大的象群之中，在舰队的映衬下显得微不足道。 仿佛轻轻一触，就会化为齑粉。 黑客在叹息，漫不经心摇晃酒瓶。 露易丝握紧枪柄，锋芒毕露。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调查团到了。”！ 第 61 章 沈曦照微微仰首,露易丝拿起她的光束枪，顺势看过去。 宛若天鹅颈的脖颈修长美丽，肌肤白皙细腻,指尖穿过军服的黑色纽扣，深沉的黑与耀眼的白穿插交织,颜色对比鲜明。 她有条不紊扣好扣子,动作行云流水,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优雅妩媚。 露易丝看怔了,迟了半拍，才温驯垂首，双手捧着她的光束枪，送到她手边。 沈曦照接过。 “好了,收拾一下家里，该迎接我们的客人了。” 露易丝应是。 她替她整理袖口的褶皱,抚了又抚,没忍住说：“小主人，蔷薇庄园已经收拾好了,您直接将她送过去吗？” 蔷薇庄园是沈家在战时修建的庄园，不仅仅供沈家掌权者享乐之用。 它矗立在克尔兹城城外、忒提丝海域的边缘,与其说是庄园,不如说更像一座坚固的堡垒。 庄园与忒提丝海域连接,内部设有码头，码头坚固宏大，是海洋与陆地的连接点，也是战时物资和人员进出的重要通道。 而庄园内的人工水道，在和平时期，是庄园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等战争发生，便会摇身一变，成为庄园的防御体系的一部分。 水道内设有隐蔽的闸门和陷阱，一旦遭遇敌人入侵，便可迅速关闭水道，将敌人困死其中。 露易丝知道，她的小主人选择这里的目的，不是因为城外有沈家的舰队，不是因为蔷薇堡垒本身的安全性。 仅仅是因为，它连着忒提丝海域。 那是小人鱼的家。 “就那里吧。” 她的语调带着不自知的柔和，听得露易丝慢慢垂首，眼眶发酸，无意识盯住她袖口上，金线绣出的奢华花纹。 “虽然现在不能放她回家，但离家近一点，感受家乡拂来的海风，或许能让她开心些。” 露易丝想说，那不过是个试验品而已。 是小主人的战利品，是刻着她名字的所属物。早在被捕捞上来时，人鱼就已经不属于她自己，她是一个珍贵的物品，身上镌刻着她主人的名字。 她强行按下自己的思绪，到最后，只是忍着酸涩，轻轻说一句：“好的，小主人。” 外部通讯接入，沈曦照看了一眼，按下接通。 另一头是舰船的指挥室，此次调查团的主席，亚历山大·德·瓦尔蒙特微微颔首，“沈小姐，日安。” 亚历山大·德·瓦尔蒙特，来自于历史悠久的瓦尔蒙特家族，不同于沈家的突然崛起，瓦尔蒙特家族一直是兰迪亚帝国的老牌贵族。 以其在军事、政治和文化方面的卓越贡献而闻名于帝国。 瓦尔蒙特家族自古以来，便拥有广阔的领地和丰富的资源，是帝国中最具影响力的贵族家族之一。 这位侯爵最引人注目的，不是他高雅考究的穿着，金质领带夹、钻石袖扣，处处透着讲究的细节，乃至贵族特有的 那份不易觉察的高傲。 而是那双绿幽幽、宛如狼一般凶狠的眼睛。紧紧盯着人时，凶残冷酷的眼神，仿佛在打量自己的猎物。 沈曦照回想着剧情中这人的身份，冲他微微点头：“日安，亚历山大先生。” 这位骄傲的贵族极其注重荣誉，始终将家族荣耀和利益放在首位。 作为贵族阶层的代表，亚历山大·德·瓦尔蒙特被任命为调查团主席。 【照原剧情的说法，这家伙自幼受到良好教育，学习军事战略和政治理论，年轻时便加入了军队，迅速崭露头角。】 【在多次战役中，他展现出了卓越的军事才能和战略眼光，随着声望日益提升，被任命为帝国议会的高级议员，成为瓦尔蒙特家族在议会中的代表。】 系统说到这儿，不由咂舌。 【瓦尔蒙特家族在兰迪亚帝国根深蒂固，这些老牌贵族们，惯爱通过联姻、政治联盟和权力斗争，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和影响力。】 【瓦尔蒙特家族与诸多贵族家族都是姻亲关系，形成复杂微妙的网络，用以进行各种政治和利益的交换。】 系统科普到这儿，不由有些犹豫。 【其实他和他背后的家族，跟我们关系不大。】 【瓦尔蒙特家族都是些聪明人，自持身份，骄矜自傲，觉得沈家这样的出身上不了台面，克尔兹人，更是奴隶出身的下等人，不服从帝国调配，他们根本不屑与之为伍。】 【只是，这家伙身份特殊，轻易不露面，他能出现在这儿，就说明......】 “伊丽莎白殿下秘密随行，这些舰队的到来，绝非是对沈家的挑衅，而是出于护卫伊丽莎白殿下人身安全的目的，还请您不要误会。” 亚历山大侧身，微微垂首，露出其后尊贵的王储。 系统适时介绍。 【帝国皇储——伊丽莎白公主。她身上流着一半瓦尔蒙特家族的血脉。】 伊丽莎白公主越过众人，缓步上前，凝视着她的脸，柔声开口：“曦曦，好久不见。” 【作为帝国皇室的一员，伊丽莎白公主不仅是皇室的直系后代，还是现任皇帝的侄女。她血统纯正，享有皇室赋予的尊贵地位以及无上权力。】 【身为皇室成员，伊丽莎白公主并不满足于，仅仅作为一个装饰品存在。她有野心，有能力，积极参与皇室事务，为帝国的繁荣和稳定出谋划策。】 【日久天长下来，现在，她的声音在皇室中具有一定分量，经常为皇室和贵族们的决策提供有力支持。无论皇室还是议会，在决定事情上，都很看重她的政治倾向。】 系统清了清嗓子，结束长篇大论，进行总结。 【也或者说，她能成为皇储、走到今天的地位，瓦尔蒙特家族可没少在背后出力。】 伊丽莎白有野望，也不止一次明确表露过拉拢沈家的念头，但沈元帅都不留痕迹掠过话题，并不表露任何态度。 母亲如此，沈 曦照自然同样如此，朝她微微颔首行礼??[，语气疏离客气。 “日安，殿下，岛外的防御已经撤掉，但为了避免引起误会，您身边带着的皇家护卫，上岛的人数，最好不要超过百人。” 研究所内的沈家护卫，可都不止百人了。 亚历山大脸色微沉，正要出声，伊丽莎白已经温声说：“好，我与曦曦感情深厚，在沈家的地方，自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系统没忍住吐槽：【这帮家伙，见人说鬼话的功夫还真是炉火纯青。】 研究所现在还乱着呢，它可不信，在场的这群人里，没人知道研究所遇袭的现状。 能被派来查探幻想种这种重要消息的人，不论表面身份如何，一定是各大势力的中流砥柱、绝对可信的自己人。 都是一群人精，消息灵通，甚至促成这件事的幕后黑手，说不定也在其中。 研究所在现在这个节点，遭受袭击的原因，很容易就能猜到。 研究所遇袭，外面的舰队便能打着帮助的旗号，光明正大，强行进行搜查。 “我来这儿，只是太久没见曦曦，很想念你，刚巧调查团要来，我便顺路跟他们一块过来。” “调查团的事，我不掺和，我只是想来看看我亲爱的朋友。” 帝国公主的姿态放得很低，话都说到这份上，沈曦照自然微笑：“我很期待您的到来。” 双方都心知肚明，公主的到来，不过是皇室为舰队的调动，以护卫的名义扯上一层遮羞布，给民众一个明面上过得去的交代。 倘若研究所里真有幻想种，皇室和贵族们派来舰队，便是明晃晃的想要强抢了。 进入研究所的人有多少都无所谓，总归舰队已经将孤岛围住，他们插翅难飞。 哪怕沈家想擒贼先擒王，先拿下皇储作为人质，可伊丽莎白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在调查团得出结果前，毫无防备地踏进沈家的地盘。 通讯挂断，沈曦照的笑容淡了下来。 沈家没想着立刻叛出帝国，今日这么大的阵仗，就是在逼她们强行吃下这个哑巴亏。 他们想要空手套白狼，趁沈元帅不在，直接强来。但沈曦照可没想让他们轻易如愿以偿。 露易丝觑着她的脸色，柔声安慰：“您不用担心，我们早就安排妥当了。” 没什么好担心的。 沈曦照已经演练过无数遍流程，哪怕今日计划失败，她也已经安排好了退路。 她不再耽搁，最后看了眼监控屏幕，淡淡一笑。 “走吧，客人已经到了，好戏也该开场了。” 推开房门，激烈的枪声和□□一并涌入，连同让人窒息的浓烈血腥味，充斥整个空间。 露易丝抽出光刃，迅速上前，将她护在身后。 飞舞的触手被强行切下，再坚韧的防御力也得在光刃面前饮恨。 光影晃动，锋锐如刃，沈曦照被她的影子完全笼罩在内。 她抬头，忠心耿耿的骑士持刀立于她身前，身姿笔直，一如既往矗立守护，是她最锋锐的剑，也是最坚韧的盾。 她放下刚抬起的枪，踩着金发碧眼的女战士的影子，在她开辟出的安全通道里，一路平稳向前。 露易丝收刀入鞘，看守卫们已经制服袭击者，这才转身看她。 她眼神担忧，恭敬开口：“太脏了，我护送您离开这里。” 两名外表非人类的袭击者早已没了呼吸，身体千疮百孔，心脏、脑袋等要害，被守卫们稳稳击碎。 可触手没死，还在癫狂舞动。 透过实验体血肉模糊的肉.体，能看到无数猩红的细小触手，深深扎根于他们的皮肉中。 宛若蚯蚓般不安狂乱扭动，仿佛竭力从已经丧失生命的宿主的肉.体内，索取最后一丝能量。 体内的细小触手在快速蠕动，发出细微的嘶嘶声，汲取宿主的血液作为养分，榨干宿主的最后一丝价值。 手臂上粗长的深褐色触手，在空气中漫无目的探寻挥舞，决绝疯狂，仿佛要撕裂一切阻碍它们的东西。 也像是在濒死之余，贪婪凑近其他鲜活的人类，试图钻入他们的肉.体，将其变成自己下一个血肉培养皿。 待体内的小触手吸饱了鲜血，外围触手的颜色，已经从深褐色，转变为与小触手相同的猩红。 颜色鲜艳地近乎妖异，令人不自觉感受到强烈不安和压迫感。 沈曦照没靠近，露易丝还挡在她身前，守卫们见多识广，倒没有恐惧，可看着这一幕，难免心生厌恶。 已经有研究员陆续醒来，研究所对于这种有寄生风险的试验品，自有一套应对之法。 研究员们熟练招手，唤来专门处理这种危险试验品的机器人，进行无害化处理。 触手的颜色逐渐暗淡下去，透出病态的苍白，生命力很快流逝。 没有找到下一个宿主，从之前宿主那里索取到的生命力，很快就被透支干净。 另外两人已经被控制住，瞧着这一幕，眼神发直，脸色苍白，嘴唇激烈蠕动，似乎是在咒骂。 等转眼，看到沈曦照，两人猝然住嘴，神色隐约透出惊慌。 “刚才交战的时候，光束命中他们的肩膀，但现在，他们身上的伤口已经有愈合迹象。” “您看，就是这处位置，”守卫按着两人，“属下怀疑，这两人经过基因改造。” 伤口处一片焦黑，呈现出“烧蚀”的外观，光束在击中目标时产生的高温，使其表面物质熔化。皮肉粘连在一起，连血都流不出来。 正常光束枪的威力，足以直接贯穿肉.体。在这二人身上，居然只造成了一些不严重的皮肉伤。 伤口正中，显露出粉红色的肉芽，嫩肉表面光滑湿润，充满生机。 “这波人里，一边是移植变异种的肢体，一边是进行基因改造，恐怕也用了变异种的基因。” 露易丝轻轻叹息，“总归还是人 体实验，好像我们如果想要胜过变异种，变得比它们更强大，就必须接受，把自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被压着的佣兵哑声开口：“那不然呢？陆地还好，深海里那些变异种，哪怕只是一条普通的鱼，也要比舰船还高。” “我们人类，仅凭脆弱的肉.体，怎么可能杀得了它们？眼看变异种越来越多，人类再不寻求进化的可能性，我们迟早会被当成劣质品淘汰！” 露易丝淡淡道：“我们是想要变异种的力量，但不是成为变异种。我们是要战胜它们，而不是变成它们那样的怪物。” 这些伦理问题，自然会有专业人士去探讨、去争论。 沈曦照无心用自己的想法，干涉属于这个世界的进程，看了眼周围：“凌千秋呢？” 好在那家伙现在不在，不然看到这一幕，恐怕早已迫不及待扑上去。 将这些恶心的触手，连同这两个基因实验的成功实验体，一同收入囊中。 一部分守卫留下善后，另一部分护卫左右。 露易丝为她带路，几l乎将她的身形全部遮掩在自己的庇护下。 “我让人去带她，她说她的实验正在要紧时期，数据还没出来，她不肯走。” “研究的事情我不懂，怕真打扰到她的实验数据，就没敢催促。” 系统无力吐槽：【我刚才看监控，她那边的入侵者已经到了......都什么时候了，要数据不要命，这还真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儿。】 沈曦照轻声吩咐：“让人给她强行拖走，她那些数据，找她的助手们一起整理，整理完了赶紧过来。” 研究所内的信号已经恢复，露易丝直接将命令吩咐下去。 今天这帮入侵者，人数虽少，可并不好对付。既然有经过基因改造和人体改造的，谁知道还会不会出现什么其他幺蛾子。 有几l个入侵者已经杀气腾腾，往凌千秋那边去了。脆皮研究员弱不禁风，又对违禁实验充满热情。 这么大的实验品放在面前，倘若被她看到，沈曦照万分怀疑，她会不会兴奋尖叫着、主动冲上前去送人头。 不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沈曦照真怕一个转身的功夫，这家伙就凉了。 等快走出研究所时，守卫护送着凌千秋，从另一条路上匆匆赶来。 她手里捧着好几l个金属罐子，看不到里面装的什么。动作小心翼翼，宁愿自己摔了，都不敢让罐子磕碰半下。 嘴里还在抱怨：“着什么急啊，有什么好急的。就算真炸了研究所，与我的实验材料共存亡，死在一起，那也太幸福了吧。” 沈曦照淡淡接口：“我可不想与你的实验材料共存亡。” 凌千秋恹恹抬起眼皮，瞅了她一眼，往她身后一杵，抱着自己的罐子不吭声了。 几l人在门口稍站片刻，另一边，守卫也押着尤梦容过来。 尤梦容腿还没好，走不了路，被人架着，眼睛紧闭，脑袋无力摇晃 。 露易丝下意识看了眼监控，简短解释，“怕她不老实，给她上了麻醉剂。” 沈曦照颔首，没说什么。 调查团马上就到，一行人来到楼上，正要迈出研究所大门，沈曦照余光忽然瞥见一抹寒芒。 模糊的人影几l乎与雪白的墙壁融为一体，连呼吸声都近乎于无。一行人从他身旁而过，竟无一人发现异常。 身影动如脱兔，四肢着地，像还未开化的野兽。 露易丝已经越过两人，觉察不对，立刻回身，可袭击者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众人仅凭肉眼，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残影，在朝沈曦照不断逼近。 这身影四肢灵活有力，紧紧地贴着地面，仿佛每一寸肌肉，都在为这一扑积蓄力量。 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飞到沈曦照上方，犹如饿虎扑食，猛然一跃！ 沈曦照瞳孔猛地收缩，千钧一发之际，身体微侧，避开袭击者攻击的刹那，光束枪稳稳抬起。 伴随震耳的轰鸣声，炽烈的光束交织成网，将灵活的人影牢牢网在其中。 袭击者不似人类的惨叫响起，犹如从地狱深渊中传来，完全不像人类的声带能发出的惨叫，更偏向原始野兽绝望痛苦的嘶吼。 灼烧的臭味蔓延开来，守卫们反应迅速，跟着抬枪射击。 袭击者身体抽搐，很快失了声息。 血液逐渐流出，居然是绿色的脓血，皮肤表面布满密密麻麻凸起的粗糙颗粒，宛若蟾蜍的皮肤，看得人头皮发麻。 有守卫低声喃喃：“这还是人类吗？” 凌千秋完全不顾腥臭的血液，凑近尸体，仔细观察，兴致勃勃道：“变色龙基因还能这么用？” 沈曦照收了枪，露易丝用力深呼吸，还在为自己刚才的疏忽大意内疚，她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调查团要来了。” 露易丝收敛情绪，轻轻颔首：“您放心，都准备好了。去人鱼那边的入侵者，守卫们放水，让他们逃了出去。” 守卫已经将研究所整个搜索一遍，入侵者扫荡完毕，剩下的研究员安排妥当。 在今日数场激烈的交战中，难免会有受伤的同伴，沈家最是护短，研究所的医疗条件不行，自然要将这些人，迅速送回克尔兹城进行治疗。 调查团走到近前，伊丽莎白果然不在，皇家卫兵们拱卫着亚历山大，声势浩大，拦住众人去路。 “调查还未开始，不能有人离开。” 门口的尸体和血迹尚未挥去，露易丝揪住尤梦容的衣领，杵到他面前，眼神冰冷。 “研究所刚刚遇袭，是谁做的还不好说，你们来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 “好好看看，我们的同伴有手有脚，四肢俱全，没有奇怪的尾巴触手，不比你们那帮不人不鬼的实验品，更像人吗？” 尤梦容被换上沈家的黑色作战服，特意将伤口显露出来。她那伤痕累累、软绵绵垂下来的腿，瞧着 极有说服力。 顾及亚历山大曾在军中服役的经历，守卫们更是拿出雕琢艺术品的态度，仔细处理过她身上的伤口，力争将她身上的旧伤，打造成明晃晃的新伤。 显然，军中生涯已经离亚历山大有一段距离。 这位高傲的贵族仔细打量片刻，确认伤口的真实性，便信以为真。 双方一句话下来，气氛已然剑拔弩张。 两边都举着枪口，互相对峙，空气中弥漫着肃杀气息，气氛紧张到极点，仿佛拉紧的弓弦，一触即发。 亚历山大仔细巡视伤兵们的伤口，尤其注意她们的双.腿和耳朵，甚至不惜放下自己贵族的骄傲，主动弯腰拉起裤腿，一一巡视是否是假肢。 等一切确认无误，这些都是纯种的人类，他紧绷的心神才稍稍放松。 不顾冷眼看着他动作的沈家诸人，指着其中一个伤兵问，“这人怎么了？她身上没有伤口。” 露易丝冷冷瞥他一眼。 “从变异种身上提取到的毒素，制成的麻醉毒雾，尚未经过安全测试，但被袭击者直接释放出来。” “她体质不行，对毒雾的反应很大，产生休克，需要立即治疗。” 与亚历山大得到的消息对应上了。 这是个女兵，脸埋在露易丝后背，只从散乱的黑发间，隐约瞥见精致的侧脸，毫无血色的唇，瞧起来确实透着虚弱的病态。 他着重看了眼这个女兵，甚至又重新检查了一遍她的腿，温热的腿弹性紧实，能感受到其下汩汩流动的血液。 这是再逼真的假肢，都无法做到的程度。 调查团作出让步。 “行。”他妥协了。 亚历山大让开身子，眼睁睁看着这几l人从自己面前过去。 但等沈曦照准备前行时，他抬手将她拦住。 碧绿色的瞳孔泛着狼般的幽光，即使极力伪装无害，那凶恶的眼神仍旧遮掩不住。 “沈小姐，您和凌千秋，暂时不能离开。” 露易丝身后的背影微微动了动，那人似乎想要努力睁眼，沈曦照漫不经心抬手，漆黑的发摇摇晃晃从她掌心穿过。 发丝遮掩的肌肤下，掩藏着一条不起眼的小吊坠。 宛若红宝石的漂亮容器内，盛着鲜红的血液，在光线的照射下，血液的红色在容器内流动，鲜艳热烈，如同一朵盛放的红花。 她的身体微微摇晃，血液随之荡漾，迷人的光泽，犹如宝石般璀璨夺目，潜藏着属于生命的活力。 似乎感受到她熟悉的气息，焦躁得以抚平，那毛茸茸的脑袋勉强蹭了蹭她手心，再抵不住困意，重新搭了回去。 露易丝转身，将后背的人交给另一人，军舰已经整装待发，包括尤梦容在内，所有伤兵顺利踏上回家的航程。 她守回小主人身边，身边亲兵们将主人围拢在内，虎视眈眈盯住敌人。 在众多皇家护卫冰冷的注视下，沈曦照抬手下压，示意众人不必紧张。 她淡淡一笑：“我知道你们来的目的，别耽误时间了，走吧，一起看看我养的那条小人鱼。”！ 第 62 章 沈曦照转身,身为此地主人，自然在前带路。 守卫们齐齐收枪，有条不紊跟在她左右。动作整齐划一,井然有序。气势犹如狂风骤雨，凛冽威严。 亚历山大跟在她身后走了两步,突然意识过来,他们不像是过来找事儿,反而像是沈家继承人身边,不配被她多施舍一眼，卑微可怜的扈从。 惯来骄傲的贵族，很难习惯这种自己明明占据上风，却莫名其妙、油然而生一股被人接连使了下马威的郁气。 凌千秋抱着东西,慢吞吞跟在后面。神不守舍，仿佛魂儿也跟着飞了。 一个区区研究员,有了点小小名气,便骄傲自大，看见他连个眼神都不给？ 金贵的沈家继承人说不得,一个研究员，他还说不得吗？ 亚历山大心中憋闷,转而看她,视线落在她手中抱着的东西上,毫不客气道：“我需要检查你这些实验材料。” 最宝贵的幻想种血液，已经被金主要走了。 凌千秋兴致缺缺，目光不舍地想要追随过去，又想起金主的警告，不得不忍痛垂下脑袋，恹恹瞪他一眼。 “随便你。” 露易丝回头,不轻不重维护。 “着什么急，东西在这儿，人也在这儿，都逃不掉。” 亚历山大转头，与她对视。 女人妩媚的金发，在冷色调的白光下熠熠生辉，如同被精心打磨过的金属，泛着冷硬色泽。 与他相似的碧眼，在光芒的映衬下，犹如一汪碧绿的湖水，秾丽深邃，看不出心底情绪。 他其实算是看着露易丝长大，瓦尔蒙特家族，与露易丝的家族有姻亲关系，按照辈分，露易丝其实得叫他一声“亲爱的叔叔”。 可这个叛逆的孩子，完全背弃了自己引以为傲的血脉，背弃高贵的名姓，背叛家族荣耀，去投靠一个新生贵族，为这个被所有贵族抵触的家族鞍前马后。 曾经，整个贵族阶层提起她时，都深以为耻。 亚历山大不自觉转开眼神，语气艰涩：“体面些，露易丝，离开太久，你已经忘了身为贵族最基本的礼仪吗？” 露易丝眼神平静，语气无波无澜：“亚历山大先生，军中只靠能力说话。” 她不再看他，瞧见主人脚步稍顿，黑眸冷淡扫来，便拉住不情不愿的凌千秋，几步追上她的身影。 黑色洪流无声分开，又无声合拢。那熟悉的身影混入其中，与黑色洪流融为一体。 灿烂的金发招摇醒目，带领黑色洪流拱卫她的主人。 宛若一条宽阔的护城河，蜿蜒环绕在古老的城池外，静默流淌，为她的主人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孩子大了，翅膀硬了，对不对？” 亚历山大身边同样是一个老牌贵族，男人脸庞圆润，十分和气，慢悠悠开口。 “要不是那老家伙不做人，咱们这边，也能多一位赤胆忠心的将军喽。” 时间的长河无情奔腾，露易丝身后，那曾荣耀的姓氏，已经逐渐湮没在民众的记忆中去。 她是露易丝，是沈家的将军，是忠心耿耿的看门狗，是沈家一柄势如破竹的刀。 谁还为她古老高贵的姓氏欢呼？ 露易丝即荣耀本身。 亚历山大收回视线，嗓音冷得犹如冰渣。 他厉声警告：“别打她的主意！” 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位老伙计面善心狠的秉性。 “她迟早会接过她的爵位，心甘情愿匍匐跪地，在贵族们的见证下，摒弃她从克尔兹人学来的野蛮的骄傲，宣誓效忠，用性命守护兰迪亚帝国！” 克尔兹人一直被视为蛮横、未开化的种族，无论统治者来自何方，往往野性难驯，不甘心接受被统治的命运，不断掀起暴.乱。 即使数百年前，兰迪亚当时统治者的战船开进不冻港，征服克尔兹人，这块令人垂涎的港口上，追求自由的烈火也从未熄灭过。 克尔兹人拥有最好的黄金港口，占据最好的贸易优势，是兰迪亚境内最特殊的自治城市，却因连绵战火，丧失发展机会，不断被各国征伐抢夺，一度贫穷落后。 即使在沈家的带领下，已经挺直脊梁，身在帝国首都，高高在上的老牌贵族们，依然没将这些帝国边境、奴隶们的后代，视作帝国的自由公民。 内部充满歧视的高压政策，加上屡次被帝国放弃的经历，克尔兹人和帝国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游离在帝国的政治体系之外。 只是当着这么多枪口的面，在冷酷无情的黑色幽灵的威胁下，贵族们不管心底如何鄙夷，面上没人胆敢直白出口。 研究所内的秩序已经恢复正常，血迹和尸体收拾干净，在研究员们眼里，便是一夜过去，畅快的一觉睡醒，袭击便已结束。 对沈家武力值的信任，使得他们连恐慌都生不出来，好奇早已压过对袭击事件的恐惧。 研究所没有网络，研究员们不知道调查团来的消息，得到命令的守卫们却很清楚。 在八卦力量的驱使下，往日毫无交集的研究员向守卫试探性打探情况，守卫也不像平日那般不近人情，口齿利索地将调查团来临的前因后果一一阐明。 研究所的走廊容不下那么多皇家守卫，亚历山大却没敢让人离开。 调查团的贵族们被层层包裹在内，好在沈家守卫们大都覆盖战术面盔，看不出表情。 但手捧咖啡、三两成群准备进实验室的研究员们远远打量，窃窃私语、微妙的笑容，总让人感觉，是在嘲讽贵族们胆怯傲慢的姿态。 人只是远远瞧着热闹，并不过分，前头带路的元帅千金不紧不慢，对一切视若无睹。 贵族们心里憋着气，却不敢吱声，加快脚步，背影甚至带着几分仓皇。 越往深层去，研究员们越少，总算给众人留下一丝喘息余地。 众人度日如年，等前方人终于在一个房间前停下，听 到那句宛若天籁之音“到了”时，几乎要喜极而泣。 人鱼已经被捕捞上来，静静安置在地上。 梦寐以求的幻想种近在眼前，贵族们先前的各种情绪一扫而空，亚历山大再顾不得其他，迫不及待拨开围拢的守卫，迅速走到近前。 这就是幻想种？是你们从忒提丝海域捕捞上来的人鱼？?_[(”他的声音带着颤抖。 人鱼安静闭着双眼，精致漂亮的脸庞氤氲出条条湿痕。 他的视线在人鱼身上贪婪巡视，从湿漉漉铺散开的蔚蓝长发，到她尖尖的、透明的耳鳍，再一路向下，是从浅到深，一层层渲染开的梦幻的蓝色鱼尾。 漂亮的鳞片反射光芒，他小心翼翼抚上去，手指清楚感受到其下湿润、滑腻的触感。 幻想种啊！能给他们带来长生、带来神秘力量的幻想种！ 人类也能从神所偏爱的造物手中，夺取祂心爱造物的能力吗？ 贵族们呼吸粗重，迅速凑上前去。 彼此警惕对视，宛若饿的眼眸发绿的野兽，皆燃烧着熊熊野望。 在长生面前，帝国算什么？权利算什么？ 贪婪如深渊巨兽，不断吞噬着理智与节制。一时之间，众人眼中只剩下那近在咫尺的诱惑，心中充斥着无尽渴望。 亚历山大摸到了！ 那强大的海之霸主，那梦幻的海之精灵，那只存在传说中的神奇生物。 他的心在颤抖，手也在颤抖，心跳加速，掌心感受到她微弱的心跳，听到她清浅的呼吸。 迷人的血液重刷血管，令人趋之若鹜的血肉就在他手下！ 他艰难吞咽，看到人鱼被刀切割出的伤口，鲜红的嫩肉已经被水冲刷得惨白。 他没觉得恐怖，反而第一时间想起生鱼片的美妙滋味，瞬间口舌生津。 其色泽鲜艳，如同初夏的朝霞，微微泛着粉.嫩的桃红，让人一见便心生欢喜。 众人震惊于传说中的生物当真存在，在巨大的冲击下，神智或快速转动，盘算人鱼的出世，能让自己、能让家族从她身上攫取到什么利益。 或已经被震撼冲昏头脑，死死盯着人鱼，只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狠狠撕下一块带血肉，连鳞带皮吞吃入腹！ 一时之间，只能听到粗重的喘息声在房间内激荡，无人开口说话。 终于，亚历山大出声打破沉寂。 “在变异种肆虐的当下，幻想种的研究价值，或许能帮助帝国打破目前的困境。” “这么珍贵的宝物，她应该属于帝国，应该造福每一位民众，为帝国发光发热！” 他艰难压下想要不顾一切占有人鱼的贪婪欲望，抬头望向那群冷眼旁观的沈家继承人。 没有所有物被觊觎的愤怒，没有看到这群高高在上的贵族们丑态毕露模样的嘲弄，那双黑眸宛如夜幕下的深海，平静深邃，望不到边际。 亚历山大被狂喜冲昏的头脑，在她不同寻常的态度下，逐渐找 回一丝冷静。 他觉察到异样，心里咯噔一下，不祥预感慌乱蔓延上来。 可他没时间多想，不愿放过哪怕一丝一毫占有幻想种的可能性。紧盯着她的眼，绿幽幽的眸子泛着寒光，饿狼露出獠牙。 “沈家是帝国不可或缺的一份子，以沈元帅对帝国的赤胆忠心，我想，沈家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吧？” 高帽子扣上来的同时，他已经不留痕迹发出讯号，示意舰队派人支援。 沈元帅对女儿的疼爱众所皆知，有这么个人拿在手里当人质，哪怕克尔兹人立刻反了帝国，沈元帅为了她女儿的性命着想，也得再三斟酌。 何况舆论本就站在帝国这边，他们的所作所为，绝对出于正义，出于对帝国未来的在意，出于保护每一位公民的利益！ 民众肯定站在他们这边，至于沈家的想法？胆敢窝藏如此重要的资源，置整个帝国于不顾，议会和民众没有向其问罪，她们便该庆幸了！ 今天，即使强抢，即使要与沈家和克尔兹人开战，失去帝国航海贸易中宝贵的不冻港，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幻想种！ 贪婪的贵族们，眼中只有那幻想种所带来的短暂欢.愉与满足，仿佛只要拥有了它，就能拥有整个世界。他们不顾一切追逐，不顾一切地想要据为己有，甚至不惜为此付出一切代价。 在这股贪婪的力量驱使下，他们变得盲目疯狂，失去了对现实的判断、对未来的规划，只剩下对幻想种的渴望与执念，沉溺于虚幻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一直沉默的沈家继承人终于出声，嗓音挤出一个短促的疑问音节：“幻想种？” 她歪头，打量地上梦幻的人鱼，语调平静，贵族们的警惕，仿佛一拳锤进棉花，完全没起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想要这条人鱼？” 她漫不经心抬了下下巴，毫不在意，“没问题，那就拿去吧。” 亚历山大心中不详的预感如野草蔓延，他隐约有了可怕的猜测，将人鱼看了又看，这海的精灵的呼吸就在他手下，温热湿润，精致漂亮到不似真人。 可这是幻想种，只存在传说中的幻想种，是什么模样，都不令人惊讶。 “你......”他垂着头，茫然将人鱼翻来覆去看了个遍，只觉得一整颗心，吊在半空摇摇晃晃。 一时想，这或许是沈家强作镇静，麻痹他们的招数，一时大脑又在疾呼，怎么可能！谁会拿这么重要的东西开玩笑！ 一旦拱手让出，沈家不可能再分一杯羹。 一条人鱼才有多少肉，谁知道吃多少才够获得长生，才能获得人鱼的力量。 单他们在场这些贵族，都不一定够分，更别说，还有站在他们身后的皇室了。 割下去的这些肉，瞧那不规则的边缘，就能看出下手之人的慌乱。想也知道，不会是沈家的手笔。 倘若是她们做的，人鱼不该安然无恙待在这儿，恐怕早已经成为餐桌上的一道美味了。 亚历山大艰难问：“你不想要吗？” 沈曦照掌心按在人鱼头顶，轻轻下压，仿佛启动了什么开关，人鱼眼睫颤了颤，茫然睁眼。 湛蓝的眼眸宛若天空澄澈，柔波荡漾，睫羽眨动，在场这么多人，人鱼谁都没看，只对她的主人露出真挚的微笑。 亚历山大神情凝固，这一幕着实熟悉，只要家里有机械宠物的人，恐怕都能看出异常。连人鱼动人的笑，此刻也品出几分机械的味道。 他不知道自己的腿是怎么动的，游魂一般挤到她身旁，去摸人鱼的脑袋。 人鱼眼神茫然，扭头看他：“啾？” 亚历山大的手正按在她身上，清晰感受到她说话时，发声器的轻微震动。 他的脑袋嗡一声炸开。 后背汗毛直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沈家小主人让开位置，语气宽容亲切。 “没关系，我还有很多，让给你们一个，也没什么。” 其他贵族看他一连串的动作、惨白的脸色，不明所以围拢上来：“什么意思？” 兴奋与贪婪交织，丑陋的面容不忍直视。 “你们沈家还藏了其他人鱼？” “幻想种属于帝国，快交出来！” 亚历山大心中不详的预感得到证实，他想大笑，却笑不出来，惨淡的笑声卡在喉间，快要硌出血来，他近乎粗暴地扯住人鱼的头发，去找她脑后的机械控制芯片。 人鱼不安扭动，声音逐渐尖锐。 “叽叽——” 亚历山大的动作冷硬，毫不留情，海藻般漂亮的蓝发被他生生拽下。 沈家小主人皱眉：“别这么粗暴，亚历山大先生，你这样会惹怒我的宠物。” 惹怒？一个机械宠物还会生气？？ 亚历山大几乎要被她气笑了，声带颤动，压抑半晌的笑声终于冲出喉咙。 发根压根没有血迹，他看到其下没有染色的人造皮肤，以及硬邦邦的、轻轻一按就会翻转显露的控制模块。 沈家小主人眼带怜悯，轻轻叹息。 “都说了，我的人鱼，生气了，是会攻击人的。” 亚历山大用力攥住人鱼头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声癫狂，贵族们听得莫名，七嘴八舌询问。 下一秒，人鱼怒瞪着他，捂胸启唇，空灵的吟唱从她口中逸出。 亚历山大的大笑，贵族们嘈杂的质问......一切混乱。 ——戛然而止。 像一柄巨锤硬生生当头砸下，众人脑袋猛地一震，尖锐的疼痛刺穿耳膜，仿佛有无数细针同时刺入大脑。 亚历山大踉跄一步，手上失去力气，人鱼轻松一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蓝发从自己手中滑落。 他感到头痛恶心，胃部翻涌，想要呕吐，身体无力软倒在地，痛苦捂住耳朵，试图隔绝那令人难以忍受的高频声波攻击。 但声音无孔不入，穿透手掌，直达众人大脑 。 吟唱悦耳动听，亚历山大听见贵族们的惨叫。 他眼前一片模糊，隐约看见早在音波攻击发出时，露易丝便早有准备抬手，替她的主人戴上战术面盔。 而面前的克尔兹人们毫无反应，甚至跟着熟悉的旋律哼唱。 恶心感涌上心头，胃部一阵翻江倒海，贵族们头痛欲裂，仿佛有柄铁锤在不断敲打头颅。 众人痛苦蜷缩，浑身是汗，早已失去所有仪态风度。 乱糟糟的、不顾仪态的高昂质问声中，沈家继承人面带笑意瞧着这一幕，岿然不动。 “是假的。”亚历山大蓦然大吼出声。 他的嗓音已经完全哑了。 他的声音压下了所有嘈杂。 出声时，还想保持冷静，为狼狈不堪的贵族们保留最后一丝颜面，可说到最后，被恶意愚弄的怒火犹如火山喷发，骤然释然。 这人鱼不过是个机械宠物！！?_[(” 亚历山大清晰感受到命运的愚弄。 来自面前之人的愚弄。 他气得浑身哆嗦，恨不得摒弃贵族的骄傲体面，立刻拔枪，一枪崩了眼前带着微笑、面目可憎的沈家人的脑袋！ 是假的。 人鱼被骤然暴起的亚历山大推倒在地，被扯断的头发后面，机械电路模块，清晰暴露于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贵族们脸色苍白如纸。 眼睁睁看着那沈家小主人轻轻叹息。 她俯身，纤长漂亮、宛如艺术品的手指优雅按下，给他们带来无尽痛苦折磨的吟唱豁然停止。 死一般地寂静。 众人已经逐渐反应过来情况了。 沈曦照微笑鼓掌，视线扫过众人，柔声道：“这是我能干的研究员们，从变异海豚的声波攻击中找到的灵感。” “收集分析样本，为我可爱的人鱼机械宠物，做出传说中人鱼蛊惑人心的吟唱能力。” “虽然仍有瑕疵，但看诸位先生的模样，似乎颇有成效？” 贵族们如遭雷击。 明明上一秒，他们还待在狂喜的巅峰，仿佛踏上世界的顶端，一切美好都触手可及。 可命运如同惯爱捉弄人的魔鬼，总在人最得意的时候，给出致命一击。 突然间，所有美好烟消云散。 他们从天堂跌入地狱，从飘飘然的云端直坠深渊，狂喜到狂怒的过程太短，众人大脑一片空白，瞬间的大起大落来得太过戏剧，痛苦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明明从未得到，却有种宝贵的幻想种，眼睁睁从自己手中溜走的失魂落魄。 她就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亚历山大脸色涨红，泄愤般用力踢开机械人鱼。 否则，怎么会一开始不说明真相，非要冷眼瞧着，看他们被幻想种象征的庞大利益冲昏头脑，为一个莫须有的东西丑态百出。 这才以冷静怜悯、嘲讽的口吻，语重心长告 诫他们，这是假的！ 都是假的！ 这位恶趣味的沈家继承人环着双臂?，掀起眼皮，淡淡瞥他一眼，眼神无波无澜。 也就是在这一刻，亚历山大恍然觉察，从他今日见到她时开始，这位沈家的小主人、研究所的所有者，一直都是这副令人捉摸不透，完全看不出情绪的模样。 年轻的贵女矗立在光下，金线在衣袖领口勾勒出繁复华丽的图腾，光影流过，奢华的金芒将她笼罩在内。 如狼似虎的护卫们众星拱月般将她护在中央，冷冽威严，蓄势待发，气势如虹。 她居高临下俯视众人，冷淡的眼神无波无澜，无悲无喜，优雅清贵，威严自成。远比在场的任何一位贵族，更具有贵族风范。 这群声名远扬的帝国贵族们，狼狈不堪匍匐在她脚下，仰首看她。 恍惚间，甚至以为站在面前的，不是沈家年轻病弱的继承人，而是那威严厚重、沉稳凌厉的沈元帅。 “辛苦诸位体谅，毕竟我没多久好活了。” 她笑起来，嗓音散漫，“可怜的将死之人，做梦都在想要得到一条足以续命的人鱼。我想，诸位可敬的先生，一定能理解我的心情。” 可她身上看不出半点，奄奄一息的可怜虫的自怨自艾，眼神缓缓扫过，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压下来。 众人喉间发干，身体化为雕塑，动弹不得。 “我都要恨不得把忒提丝海域的海水抽干，恨不得用炮弹狂轰滥炸，活生生炸一个幻想种出来。” 气氛冷若冰窟。 可敬的先生们诺诺无言，连虚伪的附和都说不出来。 她还在慢悠悠讲解自己那该死的心路历程。 “可幻想种只存在于传说里，我只能接受现实，但得不到真的幻想种，得到一个假的，聊作安慰也好。” “诸位好好瞧瞧，这是我特意让人根据传说中人鱼的模样，研制出来的仿真机械人鱼宠物。” 她微微俯身，爱怜拂过人鱼被薅秃的头发，动作眼神温柔至极，犹如在安慰自己心爱的情.人。 “她会哭会笑会撒娇，我爱死她了，一刻都离不得她，连晚上都要抱着她才能入睡。” “我亲爱的研究员们能力卓绝，看各位的反应，或许，我真该好好奖励一下他们？” 贵族们恨恨咬牙。 “啊，对了。” 她似乎想起什么，眼神又扫过来。 “诸位先生沉醉于人鱼美妙的歌声里，不肯起身，是还想再欣赏一遍优美的乐声吗？” 欣赏个鬼吧！ 是脑袋还晕着，想起也起不来，那些装聋作哑的克尔兹人袖手旁观，毫无搭手帮一把的念头。 贵族们表面强装镇静，心里早已将这帮人翻来覆去骂了千百回了！ 亚历山大脸色铁青。 他已经听出来了，那粗直野蛮的小调，完全不符合帝国首都高雅的审美，登不得大雅之堂，他只在帝 国军队待着时，偶尔听过几次。 那是克尔兹人世代流传、哄孩子入睡的摇篮曲。 如果说故意不提人鱼的身份??[，是对他们的羞辱，那现在的举动，就是明晃晃的一次羞辱。 亚历山大已经反应过来，这个毫无贵族风度的“新贵族”，如此行事，就是在对他们几次三番、明里暗里搞事的报复。 明知他们觊觎，却不肯直接挑明真相——当然，就算沈家明言自己没有幻想种，除非亲自探明，众人才不可能相信——拿他们这般开涮，游刃有余玩弄于掌心，简直让人怒火中烧。 沈元帅说话直来直往，不理会贵族们委婉的腔调，每每噎得人作不出反应。眼前的沈家继承人比她收敛三分，却更睚眦必报。 她慢条斯理撩起鱼尾，展示给众人看。 “我们的仿真机械人鱼宠物，鱼尾是可食用材料制成，模拟真实的鱼肉口感，可供烹炸煎烤，做成美食，满足某些人的特殊癖好。” “虽是假的人鱼肉，但也可以当作心理安慰。” 她松手，视线扫来，大大方方说。 “诸位需要的话，可为诸位先生每人提供一具。” 一片死寂，无人作声。 贵族们俯在地上，感觉自己的尊严已经被寸寸击碎，在无数枪口的逼视下，连愤怒都无法发泄。 他们下意识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亚历山大，试图让他说些什么，打破这难堪的气氛。 亚历山大慢慢起身，强忍被羞辱的愤怒，可贵族们来时张狂的气势，早已在一连串打击下消失殆尽，完全不复初到时的有恃无恐。 他干巴巴开口。 “......这个人鱼机械宠物，也要当作证据，供调查团收走。” 年轻的沈家继承人没多说什么，只是略显奇妙的笑容，已经足够令人难堪。 “好。”她宽容点头，半点也不为难。 视线平静扫过，尚未起身的贵族慌忙避开她的目光，生怕她记住自己丢脸的面孔，窘迫低下脑袋。 “诸位请便，研究所上下，全力配合调查。” 她轻轻颔首，优雅从容。 “我还有事，恕我暂时无法奉陪。” 贵族们眼睁睁看着她离开，想出言阻拦，却无话可说。 凌千秋莫名其妙被揪过来，又被满头雾水送回去。 调查团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但仍没有完全放弃，试图将研究所翻个天翻地覆，竭力寻找幻想种有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沈曦照也不阻拦，任他们在研究所徒劳无功地到处乱窜。 这日傍晚，抵达克尔兹城的伤兵发来通讯，禀告情况。 沈曦照一一问过众人伤势，确实都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她还没开口询问，那头守卫已经翻转镜头，自觉给她看她心爱的小人鱼。 蔷薇庄园的深处，光影在古老的墙壁上摇曳，空间静谧，深色的实木床身散发着 复古典雅的气息。 床垫上铺着柔软的丝绸被褥，淡淡的、柔和的粉色，与蔷薇庄园的浪漫气息相得益彰。那柔软的海的精灵陷在床内，似乎已经沉醉于复古浪漫的氛围内。 ?想看秦朝雾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吗?请记住[]的域名[( 人鱼的肌肤光滑皎洁，散发着浅淡微光，漂亮的长发驱散在枕头上，胸.口随呼吸微微起伏。宛若蔷薇花开了神智，从中生出的曼妙的花灵。 天真单纯，纯净无暇。 倘若...... 没有束缚着她的红色丝结的话。 光.裸的人鱼只披着一件衬衫，看样子似乎是从沈曦照衣橱里翻出来的，并不合身，好在这本就是宽松的款式，勉强遮住她的大.腿。 细长的红绳勒进她的皮肤。 人鱼被红绳五花大绑。 她蛄蛹着，费力抬起脑袋，终于看到熟悉的人类的脸，惶恐的挣扎停下，瞬间扯开灿烂笑容，欢快招呼。 “沈沈，啾啾~” 系统：【哦豁——】 红绳闪烁着诱.人光泽，宛如盛放的蔷薇，与床身的花纹相得益彰。颜色鲜艳饱满，质感柔软坚韧，温柔贴合肌肤的同时，也能够牢牢束缚住她的身体。 柔软的红绳与人体曲线完美融合，在人鱼雪白肌肤的映衬下，尽显诱惑妖娆。 像一份经过精心包装。 送到沈曦照面前的礼物。 沈曦照握枪杀人时，稳健的手从没有半分颤抖。 如今却感觉抖得有点控制不住。 她压着火，目光凌厉地扫过一众亲卫。 “谁想的主意，把人绑好了送我床上？”！ 第 63 章 视频另一头,欢欣鼓舞的亲卫们挺直胸膛，正在满心骄傲地等待赞赏，但听着自家小主人的语气,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 原本兴奋的神色不自觉收敛，笔直的脊背逐渐弯了下去。一众人低眉顺眼,夹紧尾巴,视线不留痕迹地往同一个方向瞥。 “是、是......” 露易丝：...... 就算她本来没有做错事,瞧他们这副心虚的姿态,也总给人一种，她仿佛犯下了什么天理难容的大罪的感觉。 金毛大狗的脑袋坠落下去，侧首望向自家小主人，语气茫然：“小主人,您今天不跟她一起睡了吗？” 亲卫们瞬间竖起耳朵。 这群被送到沈家继承人身边的精锐战士，为了方便彼此有共同语言、顺利磨合,年龄最大的,也不超过三十岁。 战士们在战场上面对敌人时，总是一副如秋风扫落叶般的冷酷姿态,可说到底，都是一帮年轻气盛的家伙,私底下的场合里,自然会有年轻人该有的八卦和好奇心。 不用问,光看他们骤然亮起的眼睛，沈曦照多少就能猜出他们的心思。 她心情复杂，缓缓开口：“睡觉归睡觉......” 谁家睡觉，要绑着睡？ 猜错主人心思的露易丝失落至极，漂亮的碧眼失去往日光彩，耀眼的金发也仿佛黯淡下去。肩膀微微下垂,像极了一只在雨夜中迷失方向的可怜小狗。 “之前在研究所里，情况特殊，凌千秋跟我说，您宁愿委屈自己......用束.缚带那样对待自己，都不愿委屈人鱼。” 现在一有条件，露易丝立马将这件事安排上日程。 虽然下达命令时，她咬牙切齿，心底的酸涩怎么都遮掩不住。但显而易见，小主人的需求，在她心中永远占据第一位。 沈曦照：【我总觉得......她想了什么不该想的东西。】 系统嬉笑：【是呢，亲亲。】 即使她们完全没能从露易丝含糊其辞的言语中听出，她到底根据“委屈”这两个字，联想到了什么奇怪剧情。 可显然，那条束缚带本身，落在某些思想不健康的人的眼中，总会酝酿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化学反应。 当着一众下属的面，沈曦照不好损坏他们头领的颜面，让露易丝以后不好竖立威严，就只是保持微笑，淡声唤：“露易丝。” 露易丝立刻振奋精神，殷切望了过来。 她压住她的肩膀，微微俯身，咬字清晰。 “以后，离凌千秋远点。” 露易丝不明所以点头。 怎么她身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这么容易被凌千秋那污浊的思想污染？ 系统看热闹看得格外开心。 【亲亲，你还好意思说她们？你不觉得你应该先反省一下自己吗？】 【她们把人鱼绑住，是在警惕人鱼逃走吧？根本没人有歪心思 ，是你自己的思想也污浊，才会瞬间联想到这些不健康的东西。】 它本来在幸灾乐祸嘲笑，话刚说完，突然顿了两秒，手里磕着的瓜子掉了，呆滞出声。 【啊对了......崽崽，我现在十分突然地，想起了一件要紧事。】 沈曦照：【嗯？】 【那头以为你今晚要回去，所以将人鱼安排在你房间里。可你今天显然忘了这回事，不然不会拖到现在还没出发。】 它颤颤巍巍问：【所以，我们还记得，我们身上有个要命的buff吗？】 沈曦照：...... 露易丝等人都习惯了这件事，不觉得有什么异常。正如她的小主人今日所说，她抱着人鱼入睡，已经成了潜移默化的习惯。 就连今天晚上，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恐怕也不会改变自己这条惯例。 她按照她的习惯，顺理成章做下这些安排。就是想着，如果她要回去，就可以很方便地继续搂着人鱼入睡。 压根没考虑过在蔷薇庄园内，给小人鱼单独分配一个房间。 但沈曦照忘了这回事儿，今天遇到的事情太多，她完全将自己那该死的梦游症buff抛之脑后。 眼看着，天马上就要黑了。 系统着急忙慌催促：【崽，不行，你得趁你现在还清醒着，立刻赶回去！】 buff的效果是绝对的、不受任何环境变化的影响。等buff生效，她必然会受到小人鱼的召唤，无意识去找她睡觉。 宛若飞蛾扑火，人鱼便是她海上的灯塔，是她不顾一切、宁愿舍命追逐的烟火。 系统如坐针毡。 昨天晚上buff生效的时间很短，人鱼很快就被她们接了过去，它的任务者陪人鱼睡了片刻，便顺利度过了buff的作用时间。 可今晚......距离太远了。 在buff发作期间，她的意识并不清醒。以往她和人鱼只隔了几条走廊，路上到处都是守卫，研究所内的环境，对她来说是安全区域。 可现在不同了，她和人鱼之间，隔了足有一片海域的距离。 变故太多了。 谁知道路上可能遇到什么危险，那时的她毫无意识，又会做出怎样的应对。 沈曦照无奈揉了揉眉心，对视频那头的亲兵说：“房间关好就行，这地方对她来说人生地不熟，看好她，别让她丢了。” 亲兵们应是，就听她顿了顿，缓缓道：——把绳子解开。?[(” 说话的时候，沈曦照眼神下意识从人鱼身上扫过。 红色的绳结，犹如技艺高超的编织者精心编织的杰作，其美丽与复杂性堪比任何一件艺术品，令人叹为观止。 每一个结扣都经过精心设计和巧妙编织，牢固优雅，完美卡进人鱼的曲线中，勾勒出漂亮的腰身，于无声无息间，向她的主人展示出她绝佳的柔韧性。 明明是并不复杂的系法，落在人鱼完美的身 体上，总觉得显出几分涩.情。 众亲兵齐刷刷点头，动作完全一致。 那竖起的耳朵还没放下，神色透着微妙。 沈曦照不是很想猜测他们此刻的想法，吩咐道：“安排一下，立刻启程回家。” 话一落下，露易丝看过来，亲兵们彼此以目相视，眼神揶揄，待瞧见自家小主人沉沉的面色，立刻又肃正神情，挺直脊背。 嘴上说着不要，可一看到这副模样，您不还是忍不住了吗？ ——你超爱的！ 顾及小主人“傲娇”的心思，众人都识趣地没有多嘴。露易丝有条不紊发布指令，研究所的人都动了起来。 假装这件事就此翻篇，只默默在心底，为小主人贴上一个“口嫌体正直”的标签。 无知无觉的沈曦照，倘若知道会产生如此美妙的误会，一定会将这些人强行拉回来，严肃逼问，改变他们的刻板印象。 可惜，她无法洞悉只存在于别人脑子里的思想。 也还好她无法洞悉，否则真要被这群笨蛋下属气死。 沈曦照勉强说完后半段话。 “......加强防御，蔷薇庄园可是我们自己的地盘，再出岔子，我们克尔兹城，恐怕就真要成为帝国的笑话了。” 无数双眼睛顷刻锐利，众人再没有任何玩闹之心。身姿笔直如松，坚定有力应声： “您放心！” 小人鱼身上的绳索很快被解开，她还不会走路，却学会了膝盖用力，慢吞吞凑到光屏近前，好奇去摸屏幕内的人类。 可她的手从光屏里穿过，触碰不到她的人类，人鱼刚刚生出的笑容瞬间落回，惊慌失措伸手，一次又一次尝试去抓屏幕中的她。 “沈沈，你出来，不然，你会嗖一下消失了！” 光屏总会很快暗下去，一暗下去，其中美味的食物就再也找不到了，那她的人类，岂不是也要跟着消失了？ 食物没有还能再找，又不是只有那一种食物能吃，但她的人类没了，天底下就找不到第二个这么好的人类了！ 守卫们已经自觉让开位置，将光脑放下，把画面全部让给人鱼。知晓她们有话要说，便退出门外，贴心地给她们让出独立空间。 露易丝马不停蹄地安排回家的行程，研究所这边，也只剩沈曦照一人。 没有旁人在，沈曦照不需要再下属们面前，维持什么沉稳内敛的形象——假若有的话——她抬手，没忍住隔着光屏，轻轻点了下人鱼毛茸茸的脑袋。 “不会的，你先休息，等你睡醒，我就会‘嗖’一下，出现在你身旁了。” 人鱼绕着光屏反复触碰，手一次次穿透光屏。她仔细嗅闻，却闻不到人类熟悉的气息。 人鱼简单的脑袋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情况，她坐在床上，歪头打量她的人类，努力思考人类话中的意思。 “我先睡觉，等我睁开眼，就能看到，沈沈？” 一边说着，她伸长 脖子，将整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又去看房间外面。 这里与实验室不同，沈家主人的房间，私密性和安全性绝佳，自然不会有方便守卫们时刻观察人鱼情况的玻璃。 她什么都看不到，偌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人。 人鱼下意识想要蜷起尾巴，奈何新的“尾巴”不受控制，狠狠蹬在另一条腿上。 沈曦照正要回话，眼睁睁看着她，自己把蹬得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床上。 人鱼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再抬眼看她时，湛蓝的眼眸蓄满了一层湿漉漉的泪，委屈极了。 她双手扶着床，艰难保持住跪坐的姿势，“沈沈......新尾巴，好讨厌。” 尾巴怎么这么难控制。 她好想她的人类，好想窝在人类怀里哭哭唧唧掉小珍珠。 可她想依偎过去时，身体又从这道虚幻的光影中穿过。 小人鱼茫然抬眼，像迷失方向的孩童，看得人心底发软，恨不得将她的脑袋抱在怀里，狠狠ruarua。 沈曦照柔声说：“你先睡吧，睡醒了，我就会抱住你了。” 人鱼眼眸发亮，用力点头，她撑住床铺，乖乖躺下，柔软漂亮的眼睛转过来，认真盯着人类的投影，满含期待。 “好哦，我这就睡！” 她的人类永远不会骗她！ 人鱼兴奋到睡不着，但想到人类的话，还是尽力酝酿睡意，乖巧躺好。 等她听话地闭上眼睛，调匀呼吸，沈曦照这才挂断通讯。 系统：【......你还是快点回去吧，不然我真怕你离开她太久了，这孩子自己把自己给玩死。】 家里可不像研究所，有大水池，有人鱼喜欢的水，水里还有很多活蹦乱跳的食物。 【她还在成长期呢，对能量的需求高，孩子饿得快，一个人待在全然陌生的地方，哪怕守卫们给她送去食物，她已经习惯了自己捕猎，会愿意吃吗？】 系统越说越多，也成功挑起了沈曦照的忧心。 人鱼毕竟是兽类，宛如一只心智单纯的动物幼崽，特别容易受到惊吓。她还记得她刚来研究所时，被捕捉的经历和陌生环境吓到，产生应激反应。 现在刚适应研究所的环境，又被迫移动到一个新环境里，抬眼四望，房间里的东西，都是人鱼认知之外的陌生新事物，不被吓到才怪。 【水池按照研究所这里的标准建造，马上就能完工。】 沈曦照仔细回想房间内的摆设，似乎没有能对人鱼造成杀伤力的东西。 食物自然有人准备，但人鱼吃不吃，还是另一回事。 她想了想，给守卫发信息，让他们不要进去，只在门外守着就好。 人类的气息太多太杂乱，更容易让她产生不安全感。 露易丝动作很快，一行人走到研究所门口，被皇家护卫们拦住去路。 得到通知的亚历山大匆匆赶来，一来就听到她淡淡说。 “我想我应该不是罪犯，有最基本的人身自由吧？” 调查团忙碌一天，精疲力尽，亚历山大想阻拦，却满心茫然。 他们毫无所获，就没必要再将人困在这里，瞧对方有恃无恐的态度，显然并不担心她一离开，研究所会出现什么问题。 既然没有幻想种，他们之间的矛盾，还不足以令人不计一切代价，与沈家闹翻。 “当然不是，都是误会。” 亚历山大无奈摆手，让人放行。 沈曦照微微颔首，“您辛苦了。” 亚历山大苦笑：“是我们给您添麻烦了。” 皇家护卫们让开路，亚历山大站在研究所门口高高的台阶上，注视这一行人从自己面前走过。 那黑色洪流汇入深夜，逐渐消弭在朦胧夜色中，两者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冷肃的夜风裹挟海的腥咸气息拂过，他的腰身微微佝偻，回身仰看研究所，突然生出几分恍惚。 夜幕沉沉，这座研究所无声矗立，宛若盘踞于这座孤岛上，一只收敛危险性，安静蛰伏于此的凶兽。 冷白调的灯光惨然照射，是它眼眸射出的冰冷的视线。 这座凶兽与他无声对视，冷硬无情，残酷凶恶，犹如从它的主人那儿，继承来了属于克尔兹人在战场上的疯狂。 与此同时，它并不像沈元帅那样锋芒毕露，危险性过于外放。性情古怪、阴晴不定的沈家继承人，性情与沈元帅像了足有七分，却比她更加忍耐。 忍耐，是一个好品质。 亚历山大转身，慢慢踱进研究所的大门。 凶兽咧嘴笑起来，无声张口，将他吞吃入腹。 调查团来势汹汹，来时势在必得，立志要将幻想种收入囊中。 可现在兜兜转转，却回到最基本的问题上。 ——幻想种真的存在吗？ 那条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机械人鱼宠物，是放出来掩人耳目的烟雾弹，还是事实真相确实如此？ 这个理由虽说荒谬，可代入沈家继承人的心境，将死之人发什么疯，都可以理解。哪怕再过牵强，令众人如鲠在喉，却真挑不出什么错来。 但不管事实如何。 他知道，他们这次，注定不会有任何收获了。 沈家的舰船安静停泊在港口。 沈曦照停下脚步。 舰船灯火通明，匍匐迎接它的主人。 在它之前，安静立着一道人影，挡住众人去路。 夜风冰凉，她衣着单薄，裙角被风刮得簌簌作响。 人也在凉风中发抖，像一只被风裹挟着的漂亮蝴蝶，无力乘着风势，偏离了自己原本的航道。 她抬眼，笑意楚楚动人：“曦曦，我们聊聊？” 尊贵的帝国皇储只身一人，乘着夜色而来，形单影只立在暗夜中，来见她家族的仇敌。 沈曦照突然感到荒谬，面带笑意，口吻温和：“殿 下，您不该如此。” 皇储对帝国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兰迪亚帝国皇室血脉凋零，在皇帝唯一的孩子被指控谋杀父亲，被判流放之后，他的侄女伊丽莎白一跃成为第一顺位继承人。 现在是战争时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的行踪，试图通过暗杀，给兰迪亚帝国制造混乱。 沈曦照示意亲兵散开，露易丝自觉远离，给她们让出空间，同时派人排查附近情况，她则守在不能听到她们对话，却始终能将主人的身影看在眼中的位置。 沈曦照慢慢靠近她。 “帝国荣光会庇护您，可您也不该主动将自己暴露在危险的处境下。” 伊丽莎白放下双臂，与她并肩往前走。 附近有一座小山坡，站在石头上，能看到近在咫尺的海面。 海浪拍打崖壁，她怔然望着底下漆黑的海水，沉默片刻，才轻声说。 “......你一定要与我这么客气生疏吗？” 褪去那身尊贵华美的裙装，似乎将她身为皇储时，伪装的那层从容冷静的外壳一并剥离。 她只穿着简单的白色长裙，柔和的月光轻轻洒落，映衬出她纤细的身形。柔弱的双臂修长纤细，如同两条轻盈的柳枝，显得格外柔弱。 她垂着眼眸，睫羽颤动，神色稍显疲倦，嗓音颤抖。 骄傲从容、游刃有余的帝国皇储，难得显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曦曦，我们现在，连好好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伊丽莎白并不是一开始便是皇储。 所以最初沈家对她不是威胁，那时的她，也不需要站在沈家的对立面上，不择手段为皇室谋取利益。 在所有帝都贵族的抵触排斥中，伊丽莎白是头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女孩。 她是沈曦照的少年时代，是她除克尔兹同伴外，唯一一个贵族玩伴。 沈曦照微微欠身，后退半步，与她拉开距离。 “尊贵的公主殿下，从您站在皇室立场，推进议会颁布法令，限制克尔兹的发展时，我们之间就不再有情谊。” 不冻港作为帝国重要的交通枢纽和经济中心，如果过于独立强大，可能会对皇室的统治地位构成威胁。 皇室必须确保不冻港在可控的范围内发展，从而维护自己的统治。 站在伊丽莎白的立场上，她的做法毫无错漏。 克尔兹人本就与兰迪亚王室心不齐，倘若发展地速度再快，她自然要担心，骨子里充满反叛精神的克尔兹人，迟早会脱离兰迪亚帝国的控制。 税收一再加重，早已超过克尔兹人的承受极限，巨额税收令商船辛苦奔波一年，入不敷出。 上至商船下到渔民，克尔兹人守着黄金港口，却在层层剥削下，贫穷到吃不上饱饭。 沈家以法案违反基本人权为由，提起诉讼，司法机关与贵族们沆瀣一气，一再敷衍，她们无法顺利通过司法审查，争取废除法案。 没有帝都贵族愿为克尔兹人倾注善意，他们得到的只有鞭打伤害。帝国充满歧视不公的冷遇，加上无数前仇旧怨，伤痕累累的克尔兹人自然恨上加恨。 出身和立场不同，谁都没错。 她们理解彼此。 但无法原谅。 沈曦照惦记着自己的小人鱼，不想与她多说，眼看时间越来越晚，她身上buff说不准什么时候会起作用。 buff生效之后，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在这种时候，待在一个立场相反的贵族面前，绝不是一件好事儿。 “我让露易丝联络皇家守卫来接您，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这里是沈家的领地，倘若帝国皇储在这儿遇到危险，沈家有嘴也说不清。 以这群人的秉性，极有可能会以此为把柄，要挟克尔兹继续作出退让。 伊丽莎白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眼眸颤抖，透出深深的疲惫无力。往昔从容不迫的自信，如今已被难以言喻的脆弱取代。 夜风肃然，白裙猎猎作响，尊贵的皇储身形单薄，凛冽夜风吹得她摇摇欲坠。 她深深望着她，久久未曾开口。 系统突然开口：【崽，快走！buff马上要生效了！】 沈曦照刚转身，手腕忽然被她扯住，伊丽莎白从背后拥上来。 她颤抖着，泪水滴落在沈曦照后颈，炽热滚烫地燃烧起来。 声音细弱，犹如风中颤抖的树叶，带着难以抑制的哭腔，仿佛风一吹，就彻底散了。 “曦曦，如果我，放弃继承权......”！ 第 64 章 沈曦照左思右想,怎么都想不明白。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现在的境地？ 她一觉睡醒，刚睁开眼，就看到小人鱼趴在她身上,一眨不眨望着她，若有所思。 哪怕人鱼拥有再精致再漂亮、再令人心动的容颜。 当这只海的精灵离得太近,沈曦照视野里，只剩下这双放大到极致、宛若两颗硕大灯笼般的蓝眸时,混沌的思绪不禁有一瞬凝固。 仿佛身处噩梦，尚未醒来。她被黏腻的海水包裹,禁锢住肢体，平稳的海浪突然开始翻滚。 海洋深处恐怖的巨兽苏醒过来，伴着怒吼的波涛,缓缓逼近,可怖的兽瞳将她牢牢锁定在内。 人鱼一瞬不瞬盯着她，慢腾腾开口。 “沈沈身上，有别的鱼鱼的气息哟~” 这副仿佛出去偷.腥，被当场捉个正着的控诉语气，兜头砸下来。 沈曦照险些以为,这场噩梦被人用力按下调频键,从深海灾难恐怖片，突兀调转到晚八点的狗血档爱情剧。 “......什么鱼？” 人鱼像小狗一样围着她嗅闻,歪着脑袋看她,比她还茫然：“什么鱼？” 她问她，她问她。 如出一辙地困惑。 虽然两人的问句完全相同,可沈曦照瞬间反应过来了其中的区别。 她在问人鱼，她身上为什么会有鱼的气息？是什么鱼？ 人鱼也在问她，是什么鱼？哪条鱼？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身上为什么会有别的鱼的气息？ 沈曦照胸腔起伏，已经熟练到麻木，开始走流程。 【系统，直说吧，这次buff发作的时候，我又做了什么。】 她明明记得，在buff起作用那刻，她的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她还在和那位帝国皇储纠缠。 画风怎么突然转变，她身上为什么会沾染了鱼的气息？ 总不能她们吵累了，吵到一半肚子饿了，一起手拉着手亲亲密密去吃饭吧。 系统：【......】 它欲言又止半天，小声说：【其实，也没什么。】 【就是她抱着你哭，搂住你、拉着你不肯放手。见你冷血无情，完全不为所动，就撒泼耍赖，强行抱住你不让你走。】 沈曦照：？ 这么陌生的文字，说的是那位，在她记忆中优雅从容、端庄典雅，极其注意自己形象的帝国皇储吗？ 【但你当然不愿意啦，你义正辞严地拒绝了她，她非但没感觉到难堪，还死死拉住你，想拽住你强吻上来。】 沈曦照：？？ 系统语调深沉。 【虽然沈元帅没少让你训练，但伊丽莎白殿下，也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所以......】 沈曦照语调冷得宛如结了一层坚冰，恨不得一刀戳死这个关键时刻卖关子的狗系统。 【. .....不会真亲了吧？】 她浑身僵硬，只觉得有股痛苦的电流，从尾椎骨蔓延上来，难受的不适感猛烈汹涌地拍打过来。 哪怕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心理上的难受仍无法忽略。 系统连忙道：【没有没有，露易丝及时过来，拦住她了。】 哪怕现在回想起那神奇的一幕，系统仍忍不住啧啧称奇。 沈家众人被事情奇怪的发展路线惊住，魂游天外，一时半会儿，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 好在忠心耿耿的将军及时赶来，顶着皇储凌冽的视线，坚强扛住沉甸甸的压力，誓死守护她主人的清白。 她完美秉持她家主人的意志，严防死守。在将军威武雄壮的气势下，胆大妄为的皇储节节败退，终究没能做到如愿以偿。 沈曦照勉强松了口气，在系统以朗诵史诗般的咏唱调的语气，深沉念出这段抓马的过程时，她根本做不出任何表情。 她深深呼吸，指节攥到发白，一字一句、用力说。 【闭麦。】 系统委委屈屈哼唧一声，【那我闭嘴了？但你确定，你真的要让我闭嘴吗？】 不等沈曦照开口，转瞬，它的语气又重新兴奋起来，完全掩饰不住自己看乐子的快乐。 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问。 【我的宝，你确定吗你确定吗？难道你就真的不想知道，后面又发生了什么吗？】 当自己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成了一个颇具狗血趣味的大瓜时，任何人的好奇心，都会在这一刻死得干干净净。 沈曦照无情点头：【不想知道，你闭嘴吧。】 只能说，任务者没有屏蔽聒噪系统的权限，大概是她这些世界的体验中，最大的败笔。 系统选择性耳聋，假装没有听到她的反对，自顾自、惟妙惟肖地模仿起来。 它换了道声线，学着伊丽莎白哀怨自怜的语气，恨不得捧住自己胸.口，将自己的心肺掏出来给沈曦照看。 【曦曦，我真的舍不得，你怎么能这么心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温情蜜意......难道你就真的忍心，这样决绝地一刀两断吗！】 下一秒，它的语气又瞬间冷酷起来。 【我与你之间，哪儿来的情谊？】 一统分饰两角。 宛若精分上瘾。 沈曦照面无表情。 系统撕心裂肺大吼。 【明明我们都身不由己，家族推着我们往前走，一举一动、所思所想皆要为家族的利益考虑，从未有一刻，真正为自己而活。】 【我们不是人，是闪亮的勋章，是没有感情的工具，是家族史里寥寥一笔带过的牺牲者。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为家族挣得荣耀。】 【我以为你能理解我，我们的命运如此相似，可你为什么能这么绝情？】 从还算冷静的质问，到痛之入骨的诘问，系统的情绪递进，拿捏得十分准确 。 相应变换声线时，它也贴心地选择了与伊丽莎白相似的语调，力争给自己的任务者，全方位提供最真实的沉浸式体验。 声嘶力竭地吼声戛然而止。 短暂沉默之后，是一道冷淡的、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谁能逼你？】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曾经挚友，对彼此的性格再了解不过。 “沈曦照”生长环境单一，沈家从上到下小心翼翼捧着她，生活上不用费心，但她病情好转时，在不影响身体的前提下，沈元帅从不懈怠她的训练。 她几乎是在军中长大，与性情直爽、不屑于帝都贵族们说话拐八百个弯的腔调的克尔兹人待久了，自然浸染了他们的气息。 她爱恨炽热，情绪简单直接，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表现得明明白白，连装都装不出来表面功夫。 伊丽莎白则是另一个极端。 她深谙社交游戏的规则，游刃有余穿梭于各种交际场合。在每次聚会或宫廷活动时，都会精心策划，确保能为自己和帝国带来最大利益。 她与不同的贵族、官员甚至外国使节建立联系，将每一次交流，视为一种潜在的利益交换，用以巩固扩展皇室的权力。 为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可以放下皇储的架子，与任何阶层、任何身份地位的人，轻松打成一片。 她清楚知道，如何最大化自己的利益，并始终保持警觉，确保自己不会吃亏。 可一旦对方没有利用价值，连一个眼神都无法得到她的施舍。 【谁能逼你？】 简单一句话，就是来自童年伙伴的，最直白简单、直击中心的质问。 对于伊丽莎白这种功利性极强的人来说，家族荣誉、帝国利益，皆比不上自己的利益。 没有人能逼她。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想做、纯粹出于自己利益目的的抉择。 伊丽莎白被问的哑口无言。 她有几十种方法为自己辩解，可那有什么意义？ 诉说她的无能为力？诉说她的本意并不是如此，她其实并不想伤害她，也不想与沈家、与克尔兹人为敌？ 无论摒弃自尊、低声下气道歉忏悔，抑或口是心非、嘴硬不肯承认，皆毫无意义。 不管她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事情既然做了，那就是做了。结果盖章定论，已经造成的伤害，哪怕事后强行弥补，也无济于事。 这次，沈曦照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指。 伊丽莎白拼命摇头，眼神恳求不舍。她的手在颤抖，竭力想重新握住她的手腕。 却只能看到，这双宛如泠泠白玉般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腕。 面前的人没有看她，黑眸冷淡，无动于衷，瞧不出任何情绪。 她轻轻地、毫不留情地，将她的指节缓慢坚定移开。 手腕从伊丽莎白手中挣脱，像一只挣脱束缚的鸟儿，迫不及待飞向自由的天空。 之前肌肤相接，残留的余温迅速湮灭在风里。寒风凛冽，犹如刀子，切割每一寸裸.露的肌肤。 海浪在远处低沉地咆哮，伴随着阵阵冷风，将寒意无情地推向岸边。 ?本作者秦朝雾提醒您最全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尽在[]，域名[( 月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映出一片片银白的碎片，但这些光芒，却难以驱逐那无处不在的寒冷。 伊丽莎白在彻骨寒意中，冻得浑身发抖。 她面色惨白，手悬在半空中，无所适从。 沈曦照转身。 身影宛若决绝的刀锋，割裂两人之间最后的联系。 她是真的要走了。 露易丝牢牢护着她，沈家人将她保护在中央，犹如防狼般警惕戒备着她。她甚至碰不到她的一片衣角。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伊丽莎白自不会再像两人单独相处时那般示弱。 她深深吸气，缓缓握住发抖的指节，最后一丝失落瞬间消弭，脊背挺直，神态高傲而不失亲和。 眼神缓缓扫过沈家守卫们，俯视般地姿态高高在上，却又让人觉得理应如此。 她是尊贵骄傲的帝国皇储。 她微笑着，方才脆弱的姿态一扫而空。 她说。 “曦曦，我刚才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 是哪句？ 沈曦照动作微顿，反应一瞬。 是那句，如果她放弃继承权。 堂堂的帝国皇储，未来的帝国皇帝，愿为她放弃唾手可得的地位。 她将不再是皇储，她们之间，不会再有家族势力、政治博弈。简单纯粹，一如她们初遇时。 可继承权在兰迪亚帝国，被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利，连当初的皇帝都无法违背。 伊丽莎白是既得利益者时，舆论是她最锋锐的一把刀，可这面双面刃，也随时会朝她挥舞下来。 这种任性的做法，完全违背了帝国的传统秩序，倘若她真一意孤行，她会受到来自皇室、贵族和民众的强烈反对。 作为帝国皇储，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公众的密切关注。可想而知，她的决定会引发社会怎样的讨论和争议。 沈曦照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但此时此刻，听到系统复述这些话时，只禁不住微微皱眉。 完全没有感动的想法。 【伊丽莎白......最近遇到麻烦了？】 系统遗憾道：【不知道诶，原剧情里没有这一段。但她的表现太强势了，皇帝一直不喜欢这个侄女，担心侄女继承后，会削弱他的权力，希望保持自己的绝对统治。】 【但显然，伊丽莎白已经品尝过权力的美妙滋味，自不甘心放手。这些年，王室内部围绕他们二人的矛盾已经愈发凸出，谁知道这个隐雷，会因为哪条引线突然爆裂。】 伊丽莎白这个人，做事始终有一个明确的目标。 无论是为了加强帝国的地位、获取某种资源，还是为了达成某种政治目的。她的每个动作和决策，都是为了 自己的目标服务。 沈曦照才不信，她只是突然想和她联络感情。 她不知道她的心思，但毫无疑问，伊丽莎白是看上她，或是沈家在克尔兹的权力。 她还在算计她，到了这种地步，仍将她当成从前她为达目的，接近的那些人，将曾在别人身上用出过的招数，一一在她面前使出。 【我是怎么回的？】 系统忍着笑，语气倏然认真起来，竭力复原出沈曦照当时的回应。 它的语气，带着三分不耐，三分凝重，和四分郑重，认认真真说。 【没时间跟你说了，我要去找我的鱼了。】 沈曦照：？？？ 系统沉默须臾，似乎在表示，当时沉浸在煽情氛围下的尊贵皇储，被狠狠噎到的心情。 随即迟疑着开口：【那我......跟你一起？】 那时现场气氛的古怪程度，可远比现在更甚。 从煽情的狗血八点档，突然画风一转，改为《与动物为友》。 莫说伊丽莎白公主，感觉自己迎来一记重拳，脑袋完全懵了，怎么都理解不了自己这位少时玩伴，变幻莫测的心思。 就连稍微明白主人心思的克尔兹人，都忍不住垂下脑袋，努力掩饰自己不受控制的嘴角。 伊丽莎白说那么多话，沈曦照一直不为所动。 可当她听到，这位好心人愿意帮她找鱼，她在她心中，瞬间从标着“耽误她找鱼的大麻烦”，一跃而上，升级为天底下头一号善心人。 “你要帮我找鱼？” 她露出自伊丽莎白和她会面以来，头一个温柔真挚的笑容，她握住她的手，语气恳切。 “谢谢你，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被强行发好人卡的伊丽莎白神色古怪，陷入长久沉默。 甚至分不清这句话，究竟是阴阳怪气的嘲讽，还是真诚的道谢。 此刻的沈曦照也沉默住了。 系统贴心闭嘴，给她一点整理心情的空间。 当然，沈曦照觉得，这个混蛋乐子人，或许只是想让她完完整整、仔细品味一下，现今窘迫尴尬的心情。 她的思想好阴暗。 沈曦照一边进行反省，一边扫过还在忙忙碌碌，嗅闻她身上气息的人鱼。 【所以，我真带她下海去找鱼了？】 【当然没有。】系统惊诧地扬高语调。 【我足智多谋七窍玲珑的任务者，你要相信自己，你怎么能做出这种蠢事呢？】 沈曦照：...... 【你让露易丝带你去找鱼，她好像发现你‘困得不太清醒’，贴心的金毛大狗立刻带你回了舰船。】 沈曦照刚张口，系统立刻截住她的话。 【你是不是想问，你是怎么摆脱伊丽莎白的？】 【我机智的任务者自己不下水，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面对伊丽莎白时，又露出冷酷无情、残忍 冷血的剥削者的一面。】 【你对她说，你要看她帮你找鱼的诚意。】 沈曦照闭上嘴。 果然人在神智不清醒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居然让尊贵的帝国皇储，亲自下海扑腾，去给她找鱼。 倘若让那群视君主的荣耀为生命的皇家护卫知道，恐怕会气得七窍冒烟，当场愤怒拔剑，要和她进行一场以生死分出胜负的荣誉之战。 为她对他家殿下的羞辱鸣不平，要以她的鲜血，捍卫他家主人的尊严。 【显然，尊贵的皇储，不会应允如此无理的请求。】 系统叹息。 【但在她优雅离开之后，我们的舰船，被她的骑士追赶上来。善良无私的皇储，为我们送上一餐丰盛的全鱼宴。】 伊丽莎白生气了。 ——不生气才怪。 沈曦照无话可说，只能轻轻摸了摸人鱼的脑袋。 “闻出来是什么鱼了吗？” 按照系统所说，她一心想着找她的鱼，归心似箭，待在主控室里一瞬不瞬盯着航程，根本没有进食的心思。 那些鱼她一口没吃，也没见到所谓的鱼宴，只有露易丝去看了一眼，向她汇报这件事。 【人鱼的嗅觉有这么灵敏吗？】 倘若她身上真有鱼的味道，只可能是通过露易丝身上的气息，沾染到了一点。 系统迟疑：【......毕竟是幻想种？】 在这个魔幻的世界里，一切拿不准的问题，都可以归结到这句话上。 人鱼皱眉，在她手腕上停留的时间最长，可神色依然困惑。 “这条鱼的味道，好奇怪哦。” 她的鼻尖在沈曦照手腕上反复嗅闻，湿漉漉的气息掀起一阵痒意，沈曦照忍不住抚摸手腕，尽力压下想将她的脑袋扒开的心思，试图平息这股感受。 “闻上去，是不好吃的食物。” 人鱼捧着她的手，抬起脑袋，认真盯着她的眼，语气严肃。 “沈沈，不要吃，坏食物，肚子痛。” 沈曦照看了眼自己的手腕，翻转手掌，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人鱼蹭着她的掌心，十分享受这份亲昵。她像只慵懒的小猫咪，拱着拱着，就舒适地窝进她怀里，毛茸茸的脑袋，从她的手掌一直蹭到脖颈，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语气也从失落转为欢快，欢欣雀跃。 “沈沈身上，有我的味道！” 【人鱼的味道？】 沈曦照揉着她的脑袋，陷入沉思。 人鱼这会儿整条鱼放松下来，没有之前闻到陌生鱼鱼的味道时，那股隐约排斥的敌意。 系统同样莫名，想了半晌：【是因为同化进度值吗？你一直在被人鱼同化，身上带有她的气息，似乎也很正常。】 只是，除了幻想种逆天的灵敏嗅觉外，普通人类，根本无法觉察到这些细微的信息吧。 沈曦照说：【调出同化进度值让我看一下。】 系统照做，光屏投到面前，沈曦照还没来及看，人鱼突然起身，膝盖撑着身体，环住她的脖子借力，凑了过来。 她伸出湿.润的舌头，轻轻地舔了舔沈曦照的锁骨。 舌头在锁骨上缓慢移动，有点像是用刷子轻轻刷过，却远比那更轻柔温和。她用舌头好奇探索，湿漉漉的气息以锁骨为中心，逐渐蔓延到周围的地带。 沈曦照下意识收紧手掌，按住她的肩膀。想将她推开，但人鱼完全依靠搂着她的肩膀，才能勉强维持平衡。她还不太会用自己的“新尾巴”。 “......你做什么？” 她搂住她的腰，帮她调整姿势，让她跪稳，在这个过程中，人鱼伸长脖子用力，唇含着她的软肉，一刻不肯松口。 她的低温不高，舌头却很温暖，沈曦照揽着她的腰，小臂触碰到她偏凉的体温。 正因温度变化明显，对比反差强烈，原本只是比人的手心温暖一些的舌头，倏忽成了一团灼人的烈火。 火焰着了起来，贪婪舔.舐她的肌肤，沈曦照想避开，人鱼捧着她的脸，不依不饶追过来。 舔.舐啃咬，仿佛那块软肉是什么令她饥.渴难耐的美味，半点舍不得放下。 “味道......” 人鱼微微抬眼，湛蓝的眼眸亮若灿星，她深深望着她，殷红的唇娇艳欲滴，仿佛好奇心旺盛的孩子，突然发现令自己着迷沉.沦的新事物。 欲罢不能。 她快乐道：“沈沈身上，有我的味道~” 她再度俯身下来，湿.红的舌缠绕.玩.弄，将那块皮肤吮出明艳的红。 沈曦照用力按住她的肩，指节微微发白。人鱼穿的衬衫太大了，伸腰时，雪白的腰线弧线诱.人，其下的隐.秘风景一览无余。 【同化进度值：＋1】 突然响起的系统提示音唤醒理智，沈曦照视线一瞥而过，立刻移开。 她压住她的衣襟，将她敞开的领口合拢整齐。 她的气息不太稳，人鱼微凉的身体紧紧贴着她，赤.裸的腿攀住她的腰身，逐渐向上。 她被她染上滚烫的热意。 【同化进度值：＋1】 系统鼓励：【崽崽！加油！坚持就是胜利！】 同化进度值一直在增加，沈曦照不得不放下推开她的心思。 可人鱼实在不知满足，压根不知道克制两个字怎么写。沈曦照微微蹙眉，尽管她怕弄伤她，没用太多力气，在齿.尖反复摩挲下，那块位置似乎也肿了起来。 火辣疼痛混着难以言喻的痒意，又在人鱼湿润唇.舌的包裹下，激起更深的、似痛苦似欢.愉的感觉。 【——滴】 【当前总同化进度值：30】 【第一阶段目标已达成】 【第一阶段任务奖励已开启：控水】 控水的图标是灰色的，不能使用的状态。 沈曦照匆匆扫了一眼，没来及细看开启的条件，人鱼松口，兴奋惊异地抚摸这块地方。 “沈沈，我的味道，更重了！” 人鱼的力道很轻，但或许是这里已经被蹂.躏得太过敏.感，指腹轻柔的按压，也让痛意愈烈，痒意丛生。 沈曦照忍不住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继续不安分动作。 “......好了，别动了。” 指节轻轻触碰这里。 她原是想安抚一下不适感，可随着屈起的指节抵住自己的皮肤。 她的动作蓦然顿住。 床的不远处有一座带镜子的梳妆台，沈曦照撑起身子，恍惚看过去。 光线撒射下来，她锁骨的皮肤泛着微光，如同洒落在水面的点点繁星，闪烁着柔和而神秘的光泽。 犹如自然界的瑰宝，精致细腻，漂亮极了。 沈曦照整个人都僵住了。 系统瞬间支棱起来，没忍住爆了粗话。 【卧槽崽崽！你长鳞片了，你要变成鱼了！】！ 第 65 章 沈曦照将领口拉得更开,用指节蹭过锁骨，锁骨上方，一小块鳞片含羞带怯露出来半截。 当光线照在鳞片上,它仿佛变成小小的棱镜,将光线分解成五彩斑斓的色彩。 与人鱼梦幻的蓝还有所不同，她身上这块,色彩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璀璨的光束,宛如彩虹般绚烂。 她用手慢慢覆盖住鳞片，看到镜中自己冷静的黑眸。 【不行,这个位置太明显了。】 军队制式衬衫盖不住它,更别说原主经常穿的低领繁复的裙装。 现在只是一小块，照这样发展下去，沈曦照很担心鳞片会不会从这里蔓延开,将她整个身体都覆盖。 系统深感头疼：【用什么东西遮一下？】 【以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肤色外皮啊之类的东西,或者你们沈家军中，应该有更好的伪装方式。】 【鳞片毕竟和皮肤不同，即使有这些东西,也不可能与皮肤完全贴合。】 【如果是对这些东西有了解的人，有心人多加注意，就能发现异常。】 沈曦照手上微微用力，按住鳞片，指尖试图插进鳞片。 但鳞片坚硬，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她施加的压力，即使她的手指快要陷进皮肉，在鳞片极佳的防御力面前,仍没有任何痛感。 她放松力道，指腹沿着鳞片边缘轻轻抚摸。鳞片边缘圆润，仿佛就是从她的肌肤里长出来，与皮肤完全融为一体。 她甚至不能像当初捏住人鱼鳞片那样，扣住它边缘的缝隙。 沈曦照放手，若有所思。 【人鱼变成人了，我倒是要反过来变成鱼？】 系统不由皱眉，深深望着她这块鳞片，久久说不出话来。 鳞片无疑是漂亮的，扎根在白皙的雪肤上。鳞片的质感光滑细腻，光在鳞片上反射出的光芒闪烁不定，时而明亮耀眼，时而温暖柔和。 随着光线的角度和强度的变化，鳞片也会发生微妙的变化，宛若一场宏大的视觉盛宴。 光在鳞片上跳跃，形成无数微小的光点，光点汇聚成一片璀璨的光海，璀璨漂亮，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下一秒。 它看到它的任务者用力，手强行插进那微不可查的缝隙，深深探入。 她手上用力，将这块漂亮的艺术品，血淋淋地扯下。 系统禁不住发出惊呼：【崽崽——】 鳞片是从身体内长出来，揭下鳞片的过程，宛如活生生撕下一块皮肉。鳞片脱落，露出了下面鲜嫩脆弱、血肉模糊的皮肉。 沈曦照呼吸急促，用力深呼吸，额角覆上一层薄薄的细汗。鳞片被她捏进掌心，她努力稳住颤抖的手指，平静看了一眼，用纸巾包住收好。 “——叽叽！” 人鱼看愣了，困惑望着她的手，白皙的指尖上沾着她的鲜血，猩红的血点溅成朵朵梅花，短暂怔愣过后，她不自觉哆嗦了下，后知后觉 反应过来。 她跪爬过来，用力握住她的手，不知所措，急切问：“沈沈，为什么？会很痛的。” 明明是这么漂亮的鳞片，为什么要揭掉？ 人类不是一直都喜欢她的鳞片吗？ 她用力握紧她的手，笨拙安慰：“很漂亮，比我的，还漂亮。” 她的手在发抖，眼前血腥的场景，瞬间让她想起，自己先前被揭掉鳞片时候的痛苦。 她想帮人类捂住伤口，手伸过去，看见她块模糊的血肉，又不敢去触碰，生怕弄疼她。 人鱼的泪瞬间掉下来，手抬了又抬，在空中无力停滞，被沈曦照握进掌心。 掌心温暖，带着安抚，拇指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温度顺着她的手指传来，暖热了人鱼冰冷的体温。 小人鱼瞬间绷不住了，带着哭腔，用力握住她的手腕，又急又气，语无伦次重复。 “很疼，沈沈，很疼的，沈沈。” 血肉呈现出鲜艳的红，宛如刚刚剥开的鲜嫩果实，不断渗出鲜血。血液在伤口边缘氤氲开来，形成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红色痕迹。 伤口处鲜血淋漓，失去鳞片保护的地方，变得异常敏.感，每一肌肉的蠕动或呼吸的起伏，都会让伤口处传来阵阵刺痛。 沈曦照慢慢呼吸，竭力忍下痛意，反手握了回去，看着她急到落泪的模样，连尖锐的痛意都被暂时压下。 她哑然失笑，将她手背贴到脸上，柔声安慰：“没关系，别伤心，没有很痛。” 系统心疼道：【崽啊，就算不想暴露，真要去除鳞片，好歹让医生用上麻药吧。】 【你自己都不知道鳞片脱落后，会重新长出鳞片，还是恢复成原来的皮肤。就算要尝试，也别用这么激烈的方式，对你自己好点啊。】 人鱼不理解她的做法，但系统当然知道她这样做的意义。 一来，鳞片可以送去研究，让凌千秋观察人鱼的鳞片，和人类经过同化后身上长出来的鳞片，之间有什么区别。 二来，调查团的事情虽说暂时告一段落，可对方绝对不会死心，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再度纠缠上来。 在这些难缠的鬣狗面前，沈曦照不能表露出任何异常。 否则，现在他们想找的还是小人鱼，万一鳞片暴露，到时候他们翻天覆地找不到人鱼，想吃的，那可就是她了。 沈曦照从不怀疑拥有长生能力的幻想种，对这些权贵们的吸引力，毕竟连沈家都无法阻挡这诱惑。 如果她的同化过程被发现，反而论证了人鱼确实拥有神奇的能力，届时，不止人鱼遭到觊觎，恐怕连她，都无法逃脱成为试验品的命运。 【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出现问题。】 她轻轻抚摸人鱼的脑袋，房间内有小型手持治疗仪，这种并不严重的皮肉伤，分分钟就能治愈。 人鱼凑近她的伤口，眼含焦急，在房间内四处搜查。 她急得团团转，泪水在眼眶内打转。 “这里，没有鱼，沈沈需要吃鱼，我去给沈沈找鱼。” 她还走不好路，一路膝盖跪地，跌跌撞撞爬着，努力往床下走。 在她到达床边前，沈曦照赶紧揽住她，搂住她的腰，手上用力，将她抱回自己腿上。 我不吃鱼。??[” 人鱼身体僵硬，想学自己从前蜷起尾巴的模样，可“新鱼尾”不听使唤，无意识缠住人类的腰身。 人鱼不懂人类的道德准范和廉耻心，沈曦照一眼扫过，又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不由压住她的衬衫下摆，往下拉扯，尽量给她的衣摆抚平整。 人鱼窝在她怀里，仰头看她，眼泪汪汪，笨拙说： “沈沈，吃鱼，伤口就不痛了。” 在动物的世界中，受伤就要吃食物，有了食物提供的能量，伤口才能快速长好。 她不知道人类庞杂的医疗系统，也不知道还有上药这种做法。 人类受伤了，无法行动，她当仁不让揽过投喂的重任，一心一意想为她的人类赶紧提供食物，让她快点好起来。 但这间房间里没有水池，没有她的猎场，更没有那些肥美鲜活的猎物。 无论人鱼怎么焦急巡视，反复嗅闻，都寻不到任何食物的踪迹。 人鱼毫不气馁，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往后推，试图让她躺回去。 “沈沈睡觉，我去，给沈沈捕猎。” 人类需要休息。 这里没有猎场，没关系，她能闻到空气中熟悉的海腥味，从尚未关紧的窗缝里漏进来。 海风裹挟着大海的潮意，熟悉的家乡的味道在她鼻尖萦绕。 大海是她的猎场。 海里有能给人类提供能量的食物！ 沈曦照按住她，不让她离开，人鱼在她怀里团团乱转，无措揪住她的衣服。她的双腿还不会走，笨拙的挣扎很快被人类制服。 她挫败地动了动“尾巴”，在人类微微皱眉，轻声说“别乱动”时，怕碰到她的伤口，只能无奈停下动作。 她费力劝诫：“沈沈，需要很多食物，不能，挑食。” 明明伤口在人类身上，只有一小块鳞片那么大的区域。 比起从前人鱼捕猎时，被其他凶残的大鱼一口咬下、那些深入骨髓的伤势轻多了。 可她就是觉得自己的心揪了起来，自己也跟着疼到不能自已，从肉.体到她的心脏，跟着一抽一抽地泛疼。 “还在流血。”她在她怀里抽抽噎噎，不敢看那刺眼的红，却仍逼迫自己凑上前去，努力给她吹吹。 “给沈沈，吹吹，就不疼了。” 系统嫉妒到面目全非。 【可恶！这么可爱的鱼鱼，凭什么我没有！】 太可爱了，可爱到仿佛一座冰川，在温暖的阳光下融为一池春水，沈曦照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抱起来，自己跟着起身。 痛意逐渐适应，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之前那股针扎 锥刺般、难以忍受的尖锐疼痛。 只是在她动作幅度过大，扯到伤口时，还能感受到痛感猛然一烈。 她放缓动作，将人鱼放在床边，与人鱼朦胧的泪眼对上视线：“你乖乖坐着别动，我去处理伤口。” 人鱼连蒙带猜，依稀弄懂这句话的意思，她乖乖问：“不动，就，不会痛了吗？” 见人类点头，她立刻快乐起来：“好耶！” 她的眼角还挂着泪水，眼神真挚赤诚，简直痛在沈曦照身，也痛在她的心。 沈曦照忍不住伸手，帮她轻柔擦去脸颊上挂着的泪珠。 沈家的房间内都有专门的医疗区域，地方固定，她很快找到东西。 人鱼扒着床尾栏杆，好奇打量她的一举一动，等仪器放下，血肉模糊的伤口重新恢复平整，神奇的一幕让她看直了眼，发出惊叹：“哇——” 系统说：【对人鱼来说，这应该是颠覆她世界观的场景吧。】 沈曦照放下仪器，心情复杂：【任重而道远。】 人鱼的外表已经与人类无异，改去那头张扬漂亮的蓝发，暂时还没有人能想到，她现在可以化形，摆脱自己的鱼尾了。 她顺利融进人群中，如同一滴水汇入大海，了无踪迹，才是最好的隐藏方式。 但看她现在这副懵懵懂懂、对人类世界完全不了解的模样，遇到事情，全然以自己的兽类思维去揣摩，漏洞百出，显然还不行。 想要人鱼慢慢了解人类社会的各项潜规则，了解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系统陷入沉思：【两天了，她的尾巴还没有变回去。】 【你的同化进度，和她的蜕变节奏呼应，现在你同化第一阶段的目标已经成功达成，我猜测，她的第一次蜕变，应该也成功了。】 如果这是在研究所里，各种设施完备，只要调出检测数据，就能确定这个猜想。 可为了应对调查团，她们只得将人鱼转换场地，从各方觊觎的研究所，转移到相对更安全的沈家的领地上。 但研究所里那些才是专业人员，她们走得匆忙，加上到处都有眼睛盯着，不能直接带走相应设备。 这些东西要在这两日内，才能私底下悄悄运送过来。 沈曦照点头：【注意凌千秋的人也有很多，都知道如果沈家有幻想种，她是当之无愧的研究主人选。】 【相比之下，她的副手不太起眼，我让她尽快挑一个送来。】 人鱼蜷着腿，认真打量人类的伤口，可她左看右看，满头问号，那里确实已经恢复成从前的模样，皮肤干净平整，光滑细腻。 除了人类的脸色微微苍白，还带着受伤后的脆弱，仅看已经恢复的伤口，宛若从未受伤过。 人类不会痛了。 人鱼刚松了口气，浑身放松下来，下一刻，更深更重的难过从心底翻腾出来，宛如汹涌的潮水拍打礁石，不知为何，她失落至极。 鳞片也 不见了。 她一遍遍打量她的伤口，失魂落魄喃喃：沈沈，和我不一样了。 ∞本作者秦朝雾提醒您《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鳞片都长出来了，怎么还会消失呢？ 人鱼百思不得其解，深深盯着她的伤口，完全被这个谜题吸引，眼睛怎样都无法移开。 明明上一秒，她看起来还是她有了鳞片的同类，现在伤口好了，鳞片怎么不会再有了？ 味道也没有了。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将人类身上，那股其他鱼鱼的脏味道压下去，可人类不要自己的鳞片。 她也不要她的气息。 人类放下手中工具，微微俯身，她便扒住她的肩膀，手臂用力，努力凑到她伤口跟前。 刚才因为人类受伤的难过，是纯粹的难过，现在却好像吃错了食物，那些坏食物在人鱼身体里发酵，酝酿出奇怪的、难以言喻的酸涩心情。 “......沈沈，不喜欢我吗？” 人鱼想不通。 为什么人类不要鳞片？ 为什么人类不要她的味道？ 为什么人类不想成为她的同类？ 人鱼脸色苍白，漂亮的眼眸黯淡下去，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滚落下来。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沈沈讨厌我吗？” 沈曦照神色茫然，虽然不明白她的情绪为何突然低落，却微微弯腰，轻柔搂住她的腰身。 “怎么会呢？” 她说：“你是我的鱼。” 她是她的鱼。 人类，也是她的人类。 人鱼失落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心里仿佛有无数条大鱼在活泼欢快地乱撞，平静的潭水被混乱的动静彻底搅浑，肥美鲜甜的味道萦绕心间。 她“唰”一下抬头，眼眸亮若灿星，膝盖顶着她的大.腿，殷切凑近她的脸，重重点头。 “好！我才是，沈沈的鱼鱼！” 好哄的人鱼瞬间斗志昂扬！ “等再过一段时间，我变强大，更有力量，我就可以保护沈沈！” 鱼鱼用力握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她已经认出熟悉的气息，她的家就在附近！ “我们，回海里，给沈沈，看我漂亮的巢穴！” 鱼要生活在海里，似乎很符合逻辑规律。 沈曦照心情复杂地点头，慢慢揉了揉她的脑袋。 对人鱼来说，那是她的家。 即使现在被捉住，她仍在想着回家。但依照原剧情的发展，她最终可以如愿以偿吗？ 沈曦照的思索刚起了个头，系统突发奇想，打断她的思绪。 【人鱼好歹上半身是美貌人身，漂亮的深海小精灵，下半身才是鱼尾。崽崽，你怎么锁骨上长鳞片了？】 系统突然惊恐：【崽崽！你不会全身都要变成鱼了吧？】 沈曦照：...... 很好，她跟着想象了一 下，自己变成一条，五彩斑斓、绚丽多彩的肥美大鱼的模样。 那画面太辣眼睛，她浑身上下都开始不适，忍不住顺着镜子望去，仔细端详自己露出来的皮肤，生怕哪里又重新冒出一块鳞片。 如果真要变成那种鬼样子...... 她瞬间觉得。 这长生不要也罢。 沈曦照不敢再想下去，强行转移话题。 【同化进度的第一个阶段结束了，控水这个技能，是我们猜测，人鱼第一次蜕变期结束，她会彻底掌控的技能。那我现在拥有了这个技能，它的开启条件会是什么？】 系统思索片刻，给出猜想。 【这个技能现在没有任何说明，也没有告诉我们开启条件，但按照同化进度类推，极有可能跟人鱼对这一技能的熟练度挂钩。】 沈曦照：【所以？】 系统怜悯道：【所以，你现在不但要教会人鱼怎样融入人类的生活，避免被人发现她幻想种的身份，成为宴席上一道美味的盘中餐。】 【你这个毫无能力的人类，还要去教一个幻想种，怎样熟练掌握她的控水能力。】 沈曦照缓缓问：【你自己不觉得离谱吗？】 系统欢快道：【而且我猜这个技能，不像上个世界的奖励卡一样，在开启后，你就能直接使用了。】 【看见下面那个灰色的长条没有？我觉得那应该就是游戏中，技能的熟练度条。你需要在教人鱼的过程中，努力刷满熟练度，才能彻底解锁这一功能。】 系统骤然扬高声音，慷慨激昂：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虽然这个世界，没有任务奖励！但我们给您精心准备了一份更珍贵的礼物——SSR稀有级幻想种身份体验卡的宝贵体验！】 虽然但是，同化的过程和任务，不都是她自己一点点拉进的吗？ 不靠谱的系统哪哪都不好，最不好的地方，就是多长了张嘴。 沈曦照将手持治疗仪放回医疗区域，完全没有搭理它的想法。 系统浑然不觉自己得到厌弃，又问。 【同化进度第一阶段过去了，除了那块鳞片外，你还有别的感觉吗？】 沈曦照微微蹙眉，视线抬起，隔着雕花镂空的窗户，透过玻璃往外看去。 越过重重屋檐，越过深林，她隐约听到深海掀起波涛，海浪咆哮，疯狂冲打岸边。 【我总觉得......深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 最近这段时间，她在和人鱼的相处中，已经不止一次看到，人鱼会突然抬头，好像感受到什么，不由自主地朝某个方向看去。 那是忒提丝海域的方向。 一开始，她只以为人鱼是在想家。 可现在，当她有同样的感受时，她便不这样想了。 那些澎湃的激情，在热血内翻腾踊跃，热切的渴盼在脑海里疯狂肆虐。 来自海洋深 处的呼唤一颗未曾停歇，如同从远古传来的古老乐章，低沉庄重，在她心间反复徘徊回荡。 她仿佛能感受到海洋的呼吸和心跳，与深海建立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羁绊和共鸣。 遥远的、神秘的声音，牵引着她的心灵。仿佛被遗忘的神明，在深深的沉眠中，发出低沉有力的呼唤。 连她都能感受到这股召唤。 那人鱼呢？ 她是造物主的宠儿，是海中的霸主。 人鱼的归宿在海洋里，等她完成三次蜕变，她会成为什么样子？她又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剧变？ 【深海的召唤？】 系统的心猛然一突，喃喃说：【崽啊，你还记得你抽到的那个梦游症buff，介绍里也有这句话吗？】 【...... 你感受到深海的召唤。 你举步踏进海之心内。 你在梦幻的蓝中取得心灵宁静。】 沈曦照也想起这段宛若箴言般的预言，语气平静。 【那时候看到这句话，我还说，这段话，很像是在诅咒我死在海里。】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保不准，她在这个世界的命运，还真是要回归深海。 系统连忙制止她的话：【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大风刮去，这段话不作数！】 沈曦照：...... 她刚要再度出声。 系统撕心裂肺大喊：【崽，你闭嘴！我不准你这么诅咒自己！】 沈曦照：......行吧。 她不想跟这家伙说话，打开光脑，将课程调出来，招手示意人鱼过来。 学说话和学走路的课程，一天都不能落下。 人鱼：QAQ “不想，学习，想要，和沈沈玩。” 她慢吞吞爬过来，初时对学习的激情和决心褪去，等能和人类进行简单交流之后，她对学习这件事情的热情程度骤减。 整条鱼磨磨蹭蹭，充斥着一股厌学的颓靡气息。 学习什么的，哪儿有和沈沈一起玩来得快乐？ 哪怕就是窝在人类怀里睡觉，各做各的事，互不打扰，她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和心跳，都比自己一个人独孤看课来得好玩！ 【你可真是个魔鬼。】 系统语气复杂：【你就不能让人家休息一天吗？】 沈曦照调整课程，淡淡道： 【她一天学不会走路，就得一天被困在床上。我可不想每天看着她，在我的床上到处乱爬。】 人鱼浑身萦绕着黑雾，心不甘情不愿过来学习。 “要，沈沈，抱抱。” 口中是这么说的，说的同时，她已经熟练坐到她的大.腿上，舒服惬意地窝进她怀里。 沈曦照正在安排守卫送来早餐，担心人鱼缺水，水池还没弄好，就先送点海水过来。 腿上的重量压下来，她下意识揽住人鱼，垂首一看，视线不禁凝固住。 她缓缓开口：【我觉得，当务之急，我应该先......给她穿条裤子。】！ 第 66 章 系统：【难道你是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吗？】 沈曦照语气惊讶：【不然呢？】 系统陷入沉默。 她搂住人鱼的腰,将她从身上撕下来。 人鱼刚看了一眼课程，整条鱼被动地移开位置。腿下意识盘了起来，视线从正对着光屏,转而与她的人类茫然对视。 “啾？” 白.花花的大.腿毫无顾忌敞着,人鱼歪着脑袋看她，神情无辜。 初生的双.腿白皙如玉,宛如月光下的凝脂，或是嫩滑爽口的豆腐,散发着柔和光泽。 隐约可见几l抹红痕，像一缕精致的红丝带,缠绕在雪白的肌肤之上,增添了一抹诱.人风情。 红痕顺着她的腿，往上攀援，一直埋进衬衫的下摆中,又从敞开的领口羞怯地探出少许。 是之前被绑时留下的痕迹。 沈曦照闭眼,复又睁眼,拉过被子，给她腰以下的部分严严实实盖好。 “你好好坐着，别动。” “不要,不要盖住。” 人鱼在她手下扭动，腿不安转动。她已经知道被子不是食物，但依然讨厌被包裹束缚的感觉。 身上的衣服好歹轻薄宽松，存在感不强，上面还有人类的味道，很好地抚平了她面对陌生环境时的不安。 而起初穿衣服的抗拒不适，在被绳子缠绕、更深一层的难受禁锢后，两相对比之下,反而显得衣服没那么难受。 当然，也其中，也有被迫与衣服共处几l个小时，她慢慢习惯了这件宽松皮毛存在感的原因。 隔着被子，沈曦照被她无意识蹬了好几l脚。 她疼得微微皱眉，按住她的肩膀，看她一眼，人鱼连忙停止挣扎，泪水在眼眶打转，不舍问：“沈沈，要走吗？” 人鱼控制不了自己的“尾巴”。 这个新生的尾巴，仿佛没被完全拼好的积木，又或是程序出现问题的机械，动了脚踝，动不了膝盖，动了膝盖，连小腿一同飞出去。 ——才不是想故意报复人类。 沈曦照捂着小腹，用力闭眼，人鱼踢得位置极好，几l次都踢到最痛的地方，她的五脏六腑仿佛跟着移了位置。 缓了片刻，才缓过来这口气，艰难说：“不走，给你拿衣服。” 人鱼刚才还在激烈反抗，这会儿发现自己做错事，缩在被子里，身体被被子包裹，禁锢她的东西，突然给了她无与伦比地安全感。 她默默搂紧被子：“我可以......不要衣服。” 沈曦照拽住被子边角，仔细给她压紧：“你要。” 人鱼：“不要不要！” 沈曦照：“你要。” 人鱼：QAQ 她的人类，再也不是那个天底下最好的人类了！ “坐好别动。” 沈曦照仔细检查一圈，不忘再叮嘱一句，这才重新起身。 系统在她脑海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沈曦照去衣柜前拿衣服，下意识又揉了揉小腹，深深心累，完全体会到了养孩子的艰辛。 ?本作者秦朝雾提醒您最全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尽在[]，域名[( 系统笑了半晌，笑声戛然而止。 【你别打岔，我刚才明明是想吐槽，你不想人鱼在你的床上乱爬，那你就不能给人家重新定制一张大床，给人家重新安排一个大房间吗？】 它刚才被她的话岔开思绪，想了半天，后知后觉发现她话中的漏洞。 系统阴阳怪气：【或者像研究所里那样，人鱼住在水里，不也挺快乐的吗？】 自助餐吃到饱，张口就有食物。 吃饱了，就能翻起肚皮，浮在水面上惬意晒太阳——虽然研究所里的都是人造日光——这究竟是什么神仙生活啊！ 一想到她的快乐，连不需要吃喝拉撒的AI都深深嫉妒了。 沈曦照打开衣柜，冷冰冰道：【同化进度值不要了？】 虽然相处时间这一条，就类似于游戏中，需要每天进行打卡的日常任务，可积少成多，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能有一点是一点。 想要成功完成任务，补满同化进度值，就不能放过任何一点提升进度值的机会。 系统的嚣张气焰霎时蔫了下去，狗腿子般讨好道。 【是是是，还是您想得周到。我一个蠢笨的AI，怎么能与我亲爱的任务者相提并论呢。】 沈曦照：总觉得这语气，更像是在阴阳怪气了。 系统每次这样，都代表着它的理亏心虚。 【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 系统愤怒：【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靠谱吗？】 沈曦照挑了半天，实在没忍心对自己的私.密衣物下手，只好挑了条比较宽松的短裤。 下定决心，将《宝宝穿衣指南》的课程加入课程列表，盯着人鱼起码再看十遍。 久久得不到她的回应，系统的愤怒像被针戳破的气球，“咻”一下漏光了。 等沈曦照准备关衣柜时，就听它期期艾艾说：【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既然要吃早餐了，你是不是，还得教她洗漱？】 沈曦照关门的动作滞住，手无意识捏紧门框，指骨用力，试图冷静。 ——冷静不了半点。 系统完全不敢吭声，眼睁睁看着她将门用力合上，翻开光脑，给露易丝发消息。 让她忠心耿耿的将军，现在、立刻、马上，给她找一个保姆过来。 可对话框里的字打打删删，沈曦照动作减慢，短暂的冲动迅速消散，理智紧跟着重归脑海。 她想起自己的同化任务，想到幻想种的存在不能暴露，多一个人发现她的异常，她们就要多承担一份风险。 沈曦照深呼吸，闭了闭眼，最终，还是将这条消息取消发送。 系统生硬安慰：【至少，咱们家的孩子，聪明伶俐乖巧可爱，比起别人家的熊孩子，那可真是要好太多了，你说对不 对？】 【......你可闭嘴吧。】 她转身回去，人鱼乖乖埋在被子里，不再像之前一样激烈反抗，只露出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被子被卷成一只可口的糯米团子，沈曦照只能看着她靠近一步，那糯米团子就蛄蛹着，费力往旁边挪动，似乎生怕被她吃掉。 等她靠近床边里，人鱼已经默默将香甜美味的自己，挪到床的最里面了。 “你学习过课程，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 沈曦照将裤子摆放在她面前。 人鱼神色茫然，漂亮的蓝眸安静回视，懵懵懂懂，不知所措：“沈沈，说什么？” 同样的招数，人鱼曾经用过，这次再用出来，已经完全不起效果了。 沈曦照今天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让她学会穿衣服，不要赤.裸着腿到处乱晃。 她深深凝视着人鱼的脸，一字一句、缓缓说：“不穿，那就把课程重新看十遍。” 人鱼瞅了瞅光屏，又去瞅她的手腕。 沈曦照翻转光脑，将课程调换成她曾经看过的穿衣课程。 “十遍。” 这个举动一出，人鱼立刻懂了她的意思。 糯米团子微微震颤，人鱼的心情明显不太平静。她不可置信，视线惊慌，不断在光屏和短裤之间来回逡巡。 又去看人类平静的脸，竭力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到一点突破口。 显然，她要失望了。 光屏调整在她面前，白光展开，画面占据了她的全部视野。 哪怕她不想看，脑袋抗拒地左摇右晃，可目之所及，皆是那温柔可亲的讲师，拿着衣服，耐心细致教导孩子如何穿衣的声音。 房间内一片静默，只有讲师温柔的嗓音在房间上空回荡。 人类和人鱼谁都没有开口，气氛似乎陷入某种古怪的对峙。 眼见课程即将结束，沈曦照仍然保持耐心，在床边静立不动，人鱼竖起耳朵听课程，如坐针毡，余光一直在小心翼翼观察她的动静。 一人一鱼还没开口，系统反而最沉不住气，按捺不住开口：【崽，这样有用吗？】 它很想掰开它的任务者的脑壳子，好好瞧一瞧，她脑子里到底都是什么想法。 系统痛心疾首：【崽啊，你是不是又忘了，她只是条可怜的小鱼鱼啊！】 沈曦照没理会它，慢条斯理点了重放。 小人鱼双眸睁大，圆润的眼睛满是震惊控诉。 沈曦照微笑：“十遍不行，那就一十遍，三十遍，一百遍。” 她有的是时间慢慢和她耗。 系统忍不住咆哮：【五十遍呢？被你吃啦？】 叫喊声十分震耳，沈曦照忍不住皱眉，揉了揉耳朵。 【你可以安静当个哑巴吗？】 系统：【......你不爱我了。】 它很怀疑，这条小鱼真的懂任务者 的意思吗？她明明只是一条鱼、鱼啊。 它诸多混乱的想法，还没在心底世界的公屏上滚动过去?，人鱼犹犹豫豫掀开被子一角，嘴角下垂，委委屈屈瞅她。 很小声说：“不看十遍，沈沈，学会了。” 系统：？？？ 语气还是受了欺负般的小媳妇的模样，但当沈曦照将裤子拿起，放到她手边时。 人鱼便乖乖打开被子，宛如可口的糯米团子，主动向她袒露自己柔嫩软糯的内里。 既然抗拒没有作用，改变不了事实。 那就只能接受现实喽。 人鱼是条聪明的鱼鱼！ 才不会做无用功。 她慢吞吞将自己的“新尾巴”露出来，不舍地望着它，知道自己即将眼睁睁看着它，被奇怪的皮毛禁锢，圆润的脚趾忍不住蜷缩起来。 可她的声音异常欢快：“沈沈，给我穿~” 沈沈的动作凝固。 沈沈的笑容消失。 笑容转移到系统脸上。 【任你枉费心思，还是躲不开这一遭，你还不如刚才不来这个过程，不管三七一十一，直接强行给人鱼穿上去呢。】 沈沈拉起她的手，冷酷无情地将裤子塞进她手中。 “自己穿！” 糯米团子重新围拢，小人鱼神色恹恹：“不要。” “我不会，不能穿。” 沈曦照俯身，捡起裤子，与她对视。 小人鱼泫然欲泣，眼眶红通通的，带着些惊慌。 任何人见到这可怜的模样，恐怕都会不由自主反省起自己来。沈曦照也不例外。 不管人鱼看了再多教程，毕竟是陌生的事物，是她认知之外的存在，她不理解，也从未做过，第一次做时，难免感到惊慌。 就连人类幼崽，人生第一次穿衣，都要父母手把手带着。 她还是个孩子，不能对她要求太高。 沈曦照提起裤子，艰难按住她的被子。 沉默几l秒，她轻轻叹气，她妥协了。 “起来，我帮你穿。” 人鱼：“好耶！” 人鱼是想要配合的，奈何她本就讨厌这种被束缚的感觉，即便强行克制，仍感觉自己的“尾巴”，仿佛被渔网突然捆住。 ——就是将她从海里打捞上来的那个可怕的渔网。 她不自觉的抗拒、无意识的挣扎推拒，都在动作间不自然地透露出来，给沈曦照艰难的穿衣大业，提供了一万点麻烦。 左脚刚伸进裤腿，另一只脚立马退了出来。 人鱼像一只身躯柔软的猫儿，总能有无数种方式，以自己柔韧的身段为筹码，从主人的束缚中灵活挣脱。 等好不容易将她的两条腿都套上，沈曦照额角已经渗出一层密密的薄汗。 她很想说服自己，这不是来自人鱼的报复，另一边，人鱼同样累得气喘吁吁，还担忧问她：“沈沈，衣服好 难哦，你累不累？” 沈曦照无言以对，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人鱼不明所以回视，眼神满含真挚。 ?秦朝雾提醒您《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完全看不出任何故意为难的迹象。 沈曦照又想反省自己了。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及时打住思绪，默默扶住她的腰，用力将她抱起，盘在一起双.腿软软分开，裤子总算拉了上去。 人鱼皱眉，手指捏着裤缝，不适地揪来揪去，沈曦照按住她的手，将被她卷起来的裤腿抚平整，语气很淡，不容置疑，“不准脱。” 人鱼不情不愿点头：“好哦。” 沈曦照拉着她到床边，让她倚住自己的肩膀，她带着她，一点点教她如何迈步，如何掌控自己的腿。 可能有人类在一旁陪着，亲自指点她迈步的技巧，力气的分布。 不比只是单纯教授方法、无法进行互动的视频。人类总能在第一时间，及时发现她的错误，告知她重新纠正的方法。 这样几l个轮回下来，人鱼依旧没能学会流畅走路，可也找到一点使用“新尾巴”的感觉了。 “沈沈，太棒啦！” 人鱼欢快搂住她的脖颈，下意识想往她身上跳，沈曦照及时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定在原地。 什么坏毛病...... 她的小腹现在还在痛呢。 “你更棒。”她实在说不出更多夸赞的话，只能说：“再接再厉。” 下一步，她带她来到洗手间，将智能洗漱机器人放出来，教她如何洗漱。 过程没什么好教的，智能洗漱机器人集成先进的传感器和算法，能够精准识别面部。只要将牙刷放入口中，机器会自动控制牙刷的移动和刷牙时间，只需按照提示进行即可。 人鱼好奇看了半晌，眼眸发亮：“好，玩！” 沈曦照给她换了只新牙刷，让机器人凑到她面前：“你试试。” 人鱼确实十分聪明，比起换了条新尾巴，要先打碎自己从前的习惯，重新一点点改变自己的发力方式。 面对新事物时，反而更容易去掌握技巧。 唯一的、也是最难的地方，就是刷毛与牙齿接触的感觉，让人鱼感到十分难受。 她得克服自己的不习惯，努力压下做这些事情时的抗拒，一点点、循序渐进，学会主动完成整个过程。 一早上下来，沈曦照身心俱疲。 好在除了穿衣服之外，其他事情上，小人鱼一点就通，过程繁琐，却并不是全无成效。 人鱼进步飞速，乖巧聪慧，在这个过程中，甚至能让人隐约品出一点养成的成就感。 收拾完毕，沈曦照让人送来早餐。 守卫将食物一一放上餐桌，顺势禀告。 “昨晚忒提丝海域上的海盗们有异动，将军已经前去查看了。” 这一提，沈曦照想起尤梦容这家伙的同时，也想起那位一直没来及收拾，兴风作浪许久的“黑客”了。 她轻轻颔首，嘱咐道：“知道了，等她回来，让她来见我。” 守卫躬身退下。 尤梦容也被带回蔷薇庄园，昨天晚上情况特殊，buff耽误住，加上天色又晚，她还没来及了解情况。 现今回来自己的地盘里，沈曦照也有充足的时间处理这些事情。 系统在查看网上的舆论。 【调查团出师未捷，失了气焰。沈家的舆论检测部门已经开始插手，将那些人的罪证一一放出，并拿出领主们为自己的私心，蓄意窝藏通缉令中的罪犯的证据。】 【网上的风向马上就要变了，舆论已经开始倒转，往有利于沈家的方向发展。】 【好，我知道了。】 这场风波暂时过去了。 蔷薇庄园暂时风平浪静，沈曦照可以将目光从外部的威胁移回自身，专注于自己和人鱼的情况。 早餐很丰盛，煎烤烹煮、色香味俱全，完全不像在研究所时，那些寡淡无味的压缩能量餐。 守卫用滚轮工具，搬来一个大鱼缸，足够人鱼在里面欢快打转。 里头引来了忒提丝海域的海水，还有几l条新鲜肥美的大鱼，供人鱼摄入能量。 沈曦照扶住人鱼，小人鱼显然被香味勾走了心神，完全无心练习走路，眼神一直往餐桌上飘去。 算上昨晚，人鱼已经一日没有进食。 她最近对食物的需求量很大，之前在陌生的环境里，一直忍耐着饥饿。 现在，她的人类回来了，安全感跟着回来，又被香味一激，肚子立刻咕咕叫起来。 沈曦照也没耽误，扶着她走到餐桌旁，在椅子上坐下。 “哇！好——香！” 人鱼扶住餐桌，鲜活的大鱼就在旁边扑腾，她却连看都没看它们一眼。 眼神发直，直勾勾盯着餐桌上的食物们。 桌上的各种美味难以用言语形容，散发出令人垂.涎的香气，人鱼不由自主前倾，仿佛想要离桌面上的美食更近一些，更直接地感受食物的香味。 她的眼神更是被各色食物吸引，目不转睛，不断吞咽口水，完全移不开目光。 沈曦照拿起餐具，看着她的模样，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人鱼吃生食吃习惯了，突然吃熟食的话，她的肠胃能受得了吗？】 系统迟疑说：【毕竟是幻想种......】 那可是人鱼啊，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奇生物、造物主的伟大杰作，会因为人类一点烹制后的食物，就难倒在比人类更脆弱的消化系统之下？ 这个猜想，真是好玩又缺德。 系统想象了下那副热闹的场景，不由出声怂恿：【人类的食物她又不是没吃过，蛋糕饼干那些甜点，她不是也吃的挺香吗？】 【你试试，如果她愿意吃的话，先少喂几l口，让她慢慢适应一下，从生食的到熟食的变化过程。】 沈曦照见她一直盯着一串烤鱼，就抬手， 将烤得焦香酥脆的鱼，送到她跟前。 可谁知?_[(，随着烤鱼凑近，人鱼脸色猛然一变，上一秒还满心嘴馋，猫儿一样，盯着烤鱼转不动眼。 当烤鱼当真递到跟前时，她却瞬间转换态度，眼神立刻移开，身体惊慌后仰，努力避开烤鱼。 “不不不，沈沈，我不要！” 沈曦照停下动作，没再凑近。 人鱼瘫软的“尾巴”，不知道从哪儿来了力气，踩住自己的椅子，猛地一跃而起，用力跳到她怀里。 沈曦照眼疾手快放下烤鱼，避免签子扎到她。 人鱼重倒是不重，可她这样突然一跳，重重砸在腿上，宛如一块沉重的秤砣从天而降，精准砸落下来。 她的身体重重一沉，要不是及时扶住桌子，险些被连人带椅倾倒过去。 “嘶——” 沈曦照下意识搂住她的腰，避免她掉下去。 系统满头雾水，被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得不明所以，嚷嚷：【怎么了这是？】 人鱼死死抱住她的脑袋，不肯松手，拼命往她怀里钻，像一只突然受到惊吓的小猫咪。 要是她现在还有鱼尾，可想而知，鱼尾上的鳞片恐怕都要炸开了。 沈曦照不留痕迹移动双.腿，轻轻按揉她刚才砸下来的位置。 【这条贪嘴的鱼，不是什么都想吃吗？连金属床腿都要去啃上一口，牙口好得出奇。巴掌大的烤鱼，怎么吓成这样？】 系统冷静下来，开始翻查资料。 【烤鱼通常是经过加工和烹饪的食物，这与原始的、活生生的猎物有很大不同。】 【对于许多生物来说，包括人类在内，烧烤食物的过程，可能会改变食物的味道、气味和质地，使其变得与原始形态截然不同。】 【这种奇妙的变化，可能会让人鱼产生陌生感或恐惧感。】 【尤其是对于你这条聪明的鱼鱼，甚至或许会让它联想到自己，物伤其类，担心自己也会被做成一盘美味佳肴，送上人类的餐桌。】 沈曦照：...... 她默默将桌上的鱼肉都推远了些。 系统漫长的科普刚刚结束。 人鱼捂着自己的嘴，说悄悄话似的，揪住人类的衣领，小心凑近她。沈曦照被她的力道，带得身体微微前倾。 “沈沈，这种食物，好坏！” 人鱼神色惊慌，可她的眼睛，还死死盯着烤鱼，双眼放光，仿佛被烤鱼的香气牢牢吸引，无法抗拒其诱.人的魅力。 口水在嘴角不自觉地聚集，仿佛要溢出来，喉咙不自觉地发出吞咽的声音，被香味激发出食欲。 “好香，不能吃，它们会，咬我舌头！” 系统：...... 它盯着桌上被烤得外酥里嫩，显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鱼，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第 67 章 沈曦照熟练呼噜呼噜人鱼的脑袋。 一人一统盯着桌上的烤鱼,看了半晌，沈曦照说：【难道她以前偷吃别人的烤鱼，被烫到了？】 系统：【......言之有理。】 显然死去的鱼,不会跳起来咬她的舌头,人鱼又不可能自己会做烤鱼。 这条馋嘴的鱼，大概率是被烤鱼的香味吸引,悄悄跑到岸边，偷吃人类的食物。 人鱼不认识火,倘若烤鱼架在火上，她偷吃烤鱼的时候等不及晾凉,直接一口咬下,滚烫的烤鱼不“咬”她才怪。 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十分合理。 沈曦照将鱼肉小心切成小块，剔除鱼刺,等待晾凉后,送到她嘴边。 人鱼起初挣扎抗拒,不愿靠近，但看她主动吃了一口，香味一直勾着她,她吞咽几l下，终究忍耐不住诱惑，迟疑凑了过来。 她试探性咬了一口尖尖，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脸上涌现出难以言表的惊讶和震撼。 毫不夸张地讲，整条鱼瞬间抖擞精神了。 “哇！” 前所未有的美味涌进她口腔，剧烈冲击味蕾。鱼肉鲜嫩多汁，口感丰富,味道浓郁。鱼肉中的脂肪和蛋白质被加热，释放出诱人香气。 鱼肉的鲜嫩混合炙烤的芳香，形成了一种独属于烤肉的独特风味。 “好吃，好吃！” 她说完评价，就迫不及待垂下脑袋，继续努力品尝美味。 嫩滑的鱼肉滑进喉咙，人鱼惬意眯眼，喉间发出畅快的呼噜呼噜声。 她的人类怎么这么棒哟！ 虽然人类瞧着身体脆弱，弱不禁风，可她总能得到那些，令鱼鱼整个鱼生震撼的美味猎物！ 沈曦照将这条给她切完吃完，任她如何可怜巴巴望着她，也不敢给她吃太多了。 “不能多吃，肚子会痛，下次再吃。” 人鱼：QAQ 整条鱼，就是一个大写的落泪的表情包。 “不会痛，可以吃。” 她还试图挣扎反抗，眼神老往桌上其他食物飘去，不安分探出去的手，被沈曦照眼疾手快按住。 “不行。” 这些天的相处下来，人鱼已经逐渐了解自己这个人类，说一不二、绝不退步的性格。 她不甘不愿收手，知道胡搅蛮缠和撒娇都没用，改变不了她的决定，低下脑袋，轻柔蹭了蹭她的手。 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抬起来，伸出两根指头，殷切望着她。 “那，明天，要两个。” 单纯可爱的小人鱼，和人类相处一段时日，又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讨价还价。 系统小声嘀咕：【我感觉的没错吧，她就是被你带坏了啊。】 沈曦照握住人鱼的手指，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按下去，不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帽子。 【她为什么会被我带坏？】 再什么想， 如果真要找出一个罪魁祸首的话...... 【就算要带坏，也是凌千秋那个不靠谱的家伙的功劳吧。】 黑心的资本家，愉快地将黑锅甩给自己的下属。 另一个更加不靠谱的系统心虚点头，两人愉快达成一致。 【对！我觉得你说的没错！】 沈曦照无情按下人鱼的手指，人鱼眼泪汪汪，手指被按下去一根，另一根又倔强地从她禁锢的缝隙中逃窜出来，高高举起。 “两条，两条。” 沈曦照轻轻碰了下她的小腹：“如果明天不痛的话，就有两条，痛的话，一条都没有了。” 人鱼用力点头：“不会痛！” 这句话简直没有任何可信度。 沈曦照心中暗叹，一边将研究员们偷渡来的事情赶紧提上日程，一边指了指旁边鱼缸里的大鱼。 “没吃饱的话，就先吃这些。” 人鱼恹恹瞅了一眼，悻悻点头。 她在看鱼，往常的美味如今显得寡淡无味，毫无食欲。看两眼活泼嬉戏的大鱼们，又去看刚才装烤鱼的盘子。 人鱼可怜的小脑瓜，怎么想都不明白。 往常自己吃习惯了的大鱼，怎么能从寡淡的味道，转换成另一种对味蕾冲击性极强的美味。 系统也在看鱼，瞧着里面肥美可口的大鱼灵活甩尾，掀起一片水花，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话说，人鱼化形之后，流泪不会变成小珍珠了。那她现在下水的话，会不会被水淹死？】 系统的脑回路，总是如此清奇。 沈曦照沉默两秒，慢慢道：【可她本质上还是一条鱼。】 她举着刀叉，却完全无心进食。 桌上的食物味道层次丰富，大厨的手艺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比起在研究所的餐食标准，不知道要高出多少档次。 但她只觉得索然无味，提不起丝毫食欲。 她心不在焉回复。 【你不是跟我强调过很多遍吗？她是鱼，游泳是她的天性，这些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可不是换一种形态就能抹去。】 食物放在眼前，沈曦照看了片刻，缓缓放下刀叉。 在研究所时十分想念的美味，当真送到面前时，她竟然一点也提不起动口的心思。 【也是，】 系统思索片刻，帮她分析：【是因为同化进度的提升，你现在的味觉，也向人鱼的方向靠拢了？】 沈曦照意兴阑珊：【或许吧。】 人鱼已经准备捕猎了。 她紧紧盯着水缸中的鱼，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能一尾巴拍碎礁石的强大鱼尾，人鱼捕猎的策略也跟着发生更改。 她不再像以前一样，只盯着那些大鱼，但凡捕捉一条，就能直接填饱肚子，省心省力。 而是根据自己现在的力量对比，量力而行，审视的视线大多停留在手臂长、不大不小的鱼身上。 鱼缸挺大，足够人鱼在其中活动捕猎，但她瞧起来没有下水的打算，轻手轻脚靠近鱼缸，从开口缓慢接近。 鱼儿们还在玩耍，完全不知道危险即将降临。 ★秦朝雾提醒您《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她的手指轻轻地在鱼缸外划过，像是在寻找最佳的捕鱼位置。 紧跟着，就是数息的耐心等待。 在她选中的那条鱼到达指定位置时，人鱼的手掌紧贴鱼缸壁，迅速出手，试图抓住这条鱼儿。 然而，鱼似乎预感到了危险，鱼尾一甩，突然加速游动，改变了自己原本的行动轨迹，灵活地躲过她的捕捉。 人鱼并不气馁，再次尝试。 这次，她更加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了那些鱼儿。 她小心移动手指，手指在水流中缓慢穿梭，试图在鱼缸内创造出一个包围圈，将鱼儿逼入死角。 沈曦照安静看着这一幕，系统也没开口。 两人都隐约感受到什么，全神贯注盯紧人鱼的动作。 人鱼在等待时机。 两人也在等待时机。 那尾灵活的鱼似乎觉察到危机， 人鱼的手已经彻底插进水面，指尖仿佛与鱼缸中的水融为一体。 她微微闭眼，并不着急动作，似乎在安静感受水流的脉动，静静聆听水的呼吸。 系统精神一振。 【崽崽，仔细看仔细看！我开始录了！】 这一刹那，似乎有无形的力量自遥远的深海传来，海浪翻腾的咆哮隐约在沈曦照耳边回荡。 美丽的人鱼少女站在鱼缸前，精致的面容宛如深海的宝藏，漂亮虚渺，长发被风微微拂动，犹如在海浪中上下起伏。 她微微俯身，白皙的手指在水中无声滑动，水波荡漾，水面仿佛被镀上一层浅淡的蓝光，水的脉搏正在跟随她的呼吸跳动。 这一刹那，借助这股无形的力量，她的手指仿佛与鱼缸中的水，建立起某种神秘联系。 来自本能的指引，使她这次捕猎，不再遵循自己以往粗暴的方式，下意识选择熟悉自己的新能力。 人鱼微微阖眸，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开始运用她那独特的控水能力。 她感受着水流的脉动，微微侧耳，似乎在倾听水的呼吸。手指在水中轻轻划过，红唇轻启，无声吟唱，如同在弹奏一首熟悉的乐章。 随着她的手指移动，鱼缸中的水围绕、追逐着她的指尖。 从最初的一两滴、再到一小片水，最后，整个鱼缸内的水，皆被她的意志笼罩，逐渐臣服于她的心念。 手指在鱼缸上方划出优雅的弧线。随着她的动作，鱼缸中的水微微旋转，犹如得到无形的命令，从杂乱无序的跟随，开始朝漩涡的方向聚合演化。 周围无数的细小水流，像被神奇的魔法吸引，纷纷涌入漩涡中心。 漩涡成了一个有智慧的生命体，主动吸纳周围宛若朝拜般汇来的水流，不断壮大自身。 与此同时，它的旋转 也没有停下，贪婪饥.渴，将周围围拢过来的鱼儿们一同吞噬。 控水的过程，是人鱼深深镌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是一场颇具趣味的艺术表演。 将周围观众的心神全部吸引过来，下意识屏紧呼吸，生怕打扰她的思绪。除了惊叹赞赏外，再生不出其他念头。 沈曦照微微皱眉，普普通通的水漩涡，这一刻仿佛成了黑洞，蕴着玄妙神奇的奥秘。 看得久了，似乎要连人的神智和灵魂一并吞吃掉。 她的失神只有一瞬，不用系统出声提醒，待意识过来这个问题的刹那，便强迫自己转开视线。 将全部精力，倾注于人鱼的表情和动作上。 人鱼缓缓睁开眼眸，专注望着手下的漩涡。 耳畔那虚幻的海浪咆哮声，骤然炸响。 海洋似乎化身为愤怒的巨兽，卷起数米高的浪花，在震耳欲聋震耳欲聋的怒吼中，狠狠砸向地面。 沈曦照形容不出来她这一刻的表情，她那单纯可爱的鱼鱼，在这个短暂的瞬间，似乎与遥远深海中，发怒的巨兽融为一体。 深海厚重神秘，深邃的蔚蓝在朝深海的冰冷黑暗转变，这双清澈湛蓝的眼眸加深，柔和的光芒被凛冽取代，犹如深海的吞噬与包容，孕育与伤害轮番上演。 深海广阔的胸襟接纳一切，孕育出充满生机和活力的生态系统，是生物多样性最丰富的地区之一。 生物在这里不断进化和适应，创造出了许多令人惊叹的生命奇迹。 可与此同时，它另有极端的一面，使在此生存的生物，必须面对巨大的水压、低温缺氧等严峻挑战。 为了生存，它们必须不断适应与进化，甚至不惜改变自己的身体结构和生理机能。 这种暴烈的环境，导致深海生物间的竞争异常激烈，它们必须争夺有限的资源，才能确保自己的生存和繁衍。 正如深海给人的割裂的感受。 这位造物主的杰作、深海的霸主，似乎天生是为统治海洋而生，她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是海洋生物们恐惧敬畏的王者。 ——却不是救世主。 系统轻轻叹气，低声喃喃：【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类，如此痛恨造物者的偏心了。】 祂对祂的孩子的偏爱不加掩饰。 祂赋予她强大的、无可阻挡的力量，赋予她蛊惑人心的歌喉和美貌，亲自为她戴上海洋的王冠，为她加冕为王。 那人类呢？ 一山不容二虎，孱弱的人类，身处这场巨大的转变中，究竟又该何去何从？ 沈曦照指尖微微颤动，平静望着人鱼，没有出声。 漩涡越来越大，鱼缸中的水流全部被牵扯进来，在人鱼指尖的落点之下，形成一个巨大的、触目惊心的大漩涡。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人鱼看中的鱼儿似乎察觉到了危险。 它在水中翻腾跳跃，不断地变换着游动 方向，逆着水流，努力在其中穿梭。 时而跃出水面，时而潜入水底，展现出惊人的灵活性和旺盛的生命力。奋力挣扎，试图逃离漩涡的束缚。 ?秦朝雾的作品《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人鱼感受到它的反抗，手指轻轻一挥。 顿时，漩涡中的水流变得更加柔和，仿佛变成一片温暖的海域。 这片海域将这只鱼儿温柔包裹其中，让它无法逃脱，仿佛小火慢炖、温水煮青蛙。 鱼似乎感受到毛骨悚然的危险性逐渐褪去，安全感将它卷入其中，它被周围舒适的环境暂时迷惑，鱼尾激烈地拍打逐渐减慢下来。 漩涡旋转的速度也渐渐降低，这道水中睁开的“眼睛”，冰冷无情逡巡过自己的猎物，似乎对自己的成果颇为满意。 它看了一眼，便在主人的意志下，慢慢阖上眼皮。 水缸里几l乎没有漏网之鱼，漩涡中的鱼儿被无形的力量一一定住。往日温柔无害的水流，今日成了束缚它们的枷锁。 鱼儿们在这股强大的力量下瑟瑟发抖，无力地反抗被强行镇压，只能被迫跟随其主人的意志，仿佛被施了魔法，静静漂浮在水中，不再动弹。 鱼儿安静吞吐泡泡，所有反抗消失殆尽，宛若献祭般，臣服于人鱼手下。 系统看完全程，一直不由自主提在空中的心，这才慢慢落回胸膛。面对这神奇的一幕，感觉就连自己出声，似乎都会打扰到其中那份残忍的神圣。 它不由自主放低声音，小声问： 【崽崽，怎么样，能找到一点感觉吗？】 沈曦照回神，调出自己的技能界面看了眼。 下面的灰色进度条，已经往前爬了五格，成功打破零的桎梏，准备开启自己的新征程。 【人鱼控水的第一步，似乎是要先和水建立起联系。】 空气中激荡的水声弱了下来，那条大发神威的巨兽，在震耳欲聋的吼声过后，仿佛也感觉到疲惫，缓缓退回深海。 她重新抬眼，安静凝视人鱼的动作。 所有的鱼儿都被漩涡捕获，人鱼手指慢慢下落，穿透水面，点在漩涡正中。 极轻的一点，像是点在破碎的冰面上，给予它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的力道，旋涡再也无力支撑，水花四溅，砸得漩涡消散， 沈曦照不自觉动了动手指，蔷薇庄园紧靠忒提丝海域，这里的空气自然潮湿，呼吸间，尽是海边浓郁的水汽。 湿润的水汽包裹着她，她整个人，其实一直都沉浸在水的围拢之内。 【要去感受水的呼吸和心跳。】 系统彻底词穷，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它欲言又止：【......崽啊，你自己听听，你这话科学吗？】 沈曦照：...... 她从思索中分出一缕心神，语重心长道。 【做系统，不要太双标。】 这家伙，明明上一次还在跟她说，幻想种的存在本来就不科学，现在，连 控水这种逆天的技能都出现了。 在这个神奇的世界里，提科学不科学什么的，本身就是一件极不科学的事情。 人鱼现在的力量还不够，无法造成太大的危险。 可倘若她经过多次蜕变，成功进入成熟期，她能否拥有控制整个忒提丝海域、乃至其他海域的力量呢？ 人类本能对于异种带来的威胁的排斥，在意识到这个问题时达到巅峰，哪怕是沈曦照也不例外。 更何况，忒提丝海域是人鱼的家，在人鱼心中，那是绝对属于她的领地。 可忒提丝海域也是沈家的领海，这里有沈家，岸上就是克尔兹城，是所有克尔兹人的家。 这里也是沈曦照的家。 一山不容二虎，当双方的领地重合，按照自然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便是打上一架，谁拳头大，地盘就是谁的。 只是显而易见，即使凭借重火力，杀得两败俱伤，在完全进化的幻想种面前，在如此明显的差距面前，恐怕人类只能无力落于下风。 沈曦照想了很多，却没有说出来，转而道。 【之前，在感受到深海的召唤时，有一个瞬间，我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似乎与忒提丝海域链接上了。】 【我能感受到它的呼吸，甚至是它的心跳。我与海洋之间，似乎产生了某种深切的羁绊，海洋好像活了过来，有独属于它的意志，而我则能与它产生某种神奇的共鸣。】 如果在这样的状况下，与海洋产生联系，进一步使用、掌控它。 似乎与人鱼的控水能力，有异曲同工之妙。 系统的CPU都快烧了，这段话实在抽象，作为顶尖科技树延伸而出的AI，它的算法和逻辑充满科学性，根本无法理解这种非科学的领域。 这些东西，完全是它的知识盲区。 它卑微挠头，【那......你现在还能联系上吗？能尝试一下，像人鱼那样控水吗？】 沈曦照垂首，看了眼自己的掌心。 她平静说：【不能。】 皮肤在某种神秘力量的加持下，似乎变得格外敏.感，湿润的水汽温柔覆盖住她的身体，滋润她的皮肤。 甚至在毛孔的呼吸中，与她的身体紧密纠缠，继而融为一体。 她微微握住掌心，水被积压，掌心弥漫出潮意。 可她只能感觉到它们，却无法进一步与它们建立联系。 建立联系，建立联系。到底要怎样才能建立联系？ 【没关系，】系统安慰，【人鱼看样子也是刚开始学习掌握，有这么好的一个学习对象在眼前，我们多观察观察，总能有所进展。】 沈曦照轻轻颔首。 这种事情，急肯定是急不来的。 看熟练条的进度有所增长，就能明白，她猜测的方向是正确的。 她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如同人鱼需要学习人类的生活习惯，慢慢融入人类的社会规则。她同样需要以人鱼的 思维方式，去思考人鱼和大海的链接过程。 只是这个过程，对她们双方来说，都是以纯粹陌生的思想，去揣测认知完全不同的另一个种族，对她们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空中的水声彻底消弭。 人鱼掌心合拢，在水中轻轻一捞，便精准捞出她之前看中的那条猎物。 活泼欢快的大鱼，安静躺在她手里，鱼唇一张一合，轻柔亲吻她的手指。 面对这个将自己带离家中的猎人，非但没有抗拒，似乎还对她充满眷恋依赖。 可惜，猎人冷酷无情，完全不理它的殷勤。 它注定只会成为盘中餐了。 “沈沈，吃！” 人鱼献宝般将这条鱼捧到她面前，眼神殷切，满含期待。 鲜活地、浑身是水，活蹦乱跳的鲜鱼。 人鱼锲而不舍投喂，人类一如既往只想逃。 沈曦照正要摇头，系统带着它的馊主意，立马跳了出来。 【崽崽，你靠近点，你闻闻，或者尝一口？】 【你不是对熟的人类食物没食欲吗？如果是同化进度的影响，那你按照人鱼的生活方式，尝尝生鱼的味道，或许你的食欲，就会重新回来了呢？】 沈曦照：...... 那可是带着鱼鳞内脏的生鱼，未经过任何处理，她真没有人鱼那样的好牙口和肠胃。 就算真要过茹毛饮血的人鱼的生活...... 那她也一定是整座海里，最讲究、最精致的那条鱼鱼！ 系统语重心长劝诫。 【反正那么条鱼呢，人鱼自己一条鱼胃口有限，肯定吃不完。】 【她不是一直想给你捕猎吗？你拒绝了这么多次人家的好意，现在你就能成全她一次了，多好啊，皆大欢喜。】 沈曦照毫不留情拒绝：【不。】 她揉揉人鱼的脑袋，轻轻将她的手推了回去。 一见这熟悉的动作，人鱼便明白她推拒的意思了。 “好诶～” 她看了眼餐桌，今天食物很丰盛，人类虽然拒绝了她的投喂，但肯定不会饿肚子。 人鱼用力蹭了蹭她的掌心，愉快叼着自己的鱼，乖乖回到座位内，将肥美的猎物放进餐盘里，两手齐上，大快朵颐起来。 另一边，沈曦照重新拿起刀叉，仔细巡视过桌上的所有食物。 无论荤菜素菜，大厨的功底极佳，香味飘荡一里，那头人鱼吃着自己的大鱼，眼神都忍不住一直往桌上飘，不舍流连，泄愤般用力咀嚼她毫无味道的猎物。 可依然激发不了沈曦照的任何食欲。 这科学吗？ 沈曦照举着刀叉，百思不得其解。 【我现在只是长出了一片鳞片而已，按理说，同化进度还没快到这种程度，我现在就要被人鱼的进食喜好给影响了吗？】 【可你从前的食欲都很正常，我检查了，身体的数据也很正常， 并不是基因病突然发作，受到病情影响导致的食欲减退。】 【你最近唯一遇到的问题，就在突然增加的同化进度上面。】 系统想了想，提出建议。 【或者，你喜欢甜品，让人送些餐后甜点过来？】 沈曦照虽然觉得这个猜测很离谱，还是吩咐下去。 餐后甜点很快上来，这些是人鱼已经吃过的食物，不比从未用过的熟食，需要谨慎进食。 沈曦照将各种东西都给她分了一份，人鱼两眼放光，欢呼道谢之后，便彻底撒开自己啃了一半的鱼，全心全意埋进甜点中，吃得不亦乐乎。 沈曦照听着她畅快的呼噜声，面对自己从前很喜欢的小甜点，勉强尝了一口，还没等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胃部突然一阵翻涌。 身体发出强烈抗议，似乎在拒绝这种食物进入。 她扯了张纸，将口中的食物吐出来。 系统喃喃说：【怎么办崽崽，我觉得问题有点严重了。】 【显然，这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食欲问题，虽然不想往这上面联想，可应该就是同化进度的提升，导致的后遗症了。】 她的身体一直不好，如果连基本进食都做不到的话，只会一直虚弱下去。 要强行注射营养液补充身体能量的话，不是不能做到，可想想就很痛苦。 沈曦照盯着面前诱人的小蛋糕，神色难得透出一点困惑。 它在她眼里依然是美味动人的糕点，当它被人呈上来时，她的目光不自觉追寻着它，下意识看了过去。 可它现在摆放在她面前，依旧散发出甜蜜的芳香，引得人食指大动。 漂亮动人的外观，让她总是被它的魅力吸引，多看了一眼又一眼。 她能欣赏它的美味，欣赏它动人的外表。却像是隔着橱窗，欣赏一件石膏模型做成的艺术品。 明明感受到饥饿，胃部如雷鸣震响，又完全没有品尝美食的欲望。 沈曦照陷入沉思。 过了片刻，系统灵光一闪，突然小声开口。 【或者说，崽崽，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现在这些食物，无法满足你的需求。】 【就像人鱼在蜕变的过程中，会不断进食更多食物，用以补充能量那样。随着同化进度加深，你的身体，在本能渴望能量更多的食物？】 沈曦照一怔：【为什么这么想？】 系统喃喃。 【你看桌上的食物时，一直心不在焉，提不起半点兴趣。】 【但你好像没注意到，从你上桌以来，桌上的食物完全吸引不了你，你却总在不自觉的去看......你身边的人鱼。】 喉咙贪婪吞咽。 一眼又一眼。！ 第 68 章 她想吃......人鱼？ 气氛一时凝固。 安静到死寂。 只有小人鱼埋头苦吃,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完全沉浸进美食的世界，根本不懂人类的烦恼。 沈曦照垂眼,看着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捏紧刀叉,离开餐盘，朝人鱼的方向越进一些距离。 似乎饥.渴的身体,从人鱼身上感受到汹涌澎湃的吸引力，根本无法自抑,每一个潜意识的念头，都在朝自己觊觎已久的食物靠近。 她缓缓放下刀叉,不由侧身,手臂离人鱼远了几分。 【我有在看她？】 沈曦照简直怀疑人生。 虽然从动作上来看，确实如此。 可她自己完全没感觉到，人鱼对她的这股无形的吸引力。 她仔细回忆自己今晚的所有动作,从睡醒到现在,她的心神确实一直在被人鱼牵着。 一时半会儿,就连她自己都无法分清，她倾注在人鱼身上的注意力，究竟是为了教导她常识,观察她的能力，还是...... 想吃鱼了？ 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情绪波动，胃部翻滚的动静瞬间强烈。 沈曦照情不自禁捂紧胃部，感觉胃壁紧绷，饥饿的胃张开大口，仿佛一个空荡荡的剧场，正在等待着一场饕餮盛宴的开幕。 它凄怨的呐喊声，犹如舞台上的独白,不断提醒主人，到了该进食的时候了。 可食物在哪儿？ 食物分明近在咫尺。 系统绷不住了，小心问：【崽崽，你感受到食欲了吗？】 沈曦照缓慢点头，浑身紧绷，手指无声捏紧，指骨泛白，手背可见清晰的青筋。 她的语气还算平静：【感受到了。】 之前毫无进食欲.望。 而现在，进食欲.望过于旺盛了。 仿佛有一阵轻柔的风吹过，拨开了萦绕在沈曦照心头那层厚厚的迷雾。 被遮蔽的旺盛食欲逐渐清晰，她耳中听着人鱼的吞咽，喉咙情不自禁滚动。 被潜意识压制下的饥饿感，重新冒出头来，连同那份强烈的渴.望，不断挑逗.她的理智。 她的胃在呐喊，胃酸不断分泌，刺.激胃黏膜，轻微的刺痛、灼热，伴着剧烈痉挛，从胃部一直牵连到大脑。 饥饿感使时间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变得漫长痛苦，身体轻微颤.抖。 她的眼睛又无意识地黏在人鱼身上了。 沈曦照深深吸气，手攥住餐具，将小蛋糕拽了过来。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把视线从人鱼身上用力撕扯下来。 食欲仿佛乘着过山车起伏，在旺盛和反胃的两极来回蹦跶。 蛋糕令人愉悦的甜香窜入鼻端，沈曦照倏忽感受到自己的胃开始痛苦抽搐。 她忍不住捂紧，手掌施加压力，强行按捺下身体激烈的本能反抗。 身体在高声抗 议：不要这个！ 眼睛无意识追逐过去：要吃这个！ 理智一次次崩塌，又重塑，所有嘈杂的声响汇集成一道，或高或低、或尖锐或低沉的声音齐声高呼。 你明明知道自己想吃什么！ 系统还在耳边迟疑开口：【崽啊，要不，你就尝一口？】 【不想吃的话，那就舔几下，解解馋，缓解缓解，看看情况会不会好点？】 沈曦照面无表情压紧胃部，将它的抗议一并粗暴镇压。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系统委委屈屈道：【崽崽，你饿昏头啦？我又不是人呢。】 人生已经够艰难了，还有个系统在一旁哼哧哼哧添柴加火，没有阻碍也要强行制造阻碍。 沈曦照实在提不起精神搭理它，蛋糕舀进口中，味如嚼蜡，胃部的反抗倒是猛然加重。 她微微仰首，按住喉咙，没有像之前一样，未能忍耐下这股汹涌的感受，让它离开身体。 这一次，她皱着眉，将蛋糕强行吞下。 可在这一瞬间，一小块可口的蛋糕，骤然成了一团灼烫的火球。 滚烫火热的痛意顺着她的唇舌淌入口腔，泛起火燎燎的痛意，继而滑进食道，落入胃里，倏忽燎起一片烈火。 沈曦照痛到额角渗出薄汗，勺子拿不稳，无力落进盘中，碰撞出叮当脆响。 人鱼从美食的吸引中困惑抬头，终于注意到，人类一直在看着自己。 她顺着她的视线，不明所以看了眼自己，紧跟着又觉不对，想了想，试探性抬起勺子，点了下盘中的糕点，歪头看她。 “沈沈，想吃？” 以人鱼简单的思维，将美味的食物看得比天还重，瞧见人类饥饿露骨的眼神，以己度人，自然以为她是想吃食物了。 沈曦照没点头，也没摇头。 有难以下咽的人类的食物作对比，人鱼现在在她眼中，俨然是一块芳香扑鼻、香甜可口的糯米团子。 这次的视线移过去，带着审视的意味，缓缓扫过人鱼湿润通红的眉眼、被奶油染得乱七八糟的唇。 仿佛她也被那股诱.人的甜香给浸.透了，从头到尾，都散发着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 人鱼眼神茫然，久久等不到她的回应，犹豫垂头，看了眼手中美食。 人类将各色糕点给她分了大半，装在比脑袋更大的盘子里，人鱼哼哧哼哧吃了半天，也只吃完其中一小部分。 而人类自己的那部分，她只吃了两口。 桌上还有很多未动的糕点，人鱼看来看去，也不明白，她的食物还有那么多，为什么不去吃自己的，反而要盯着她的食物。 她想了很久，看着人类视线专注，瞧起来似乎很想吃的模样...... 人鱼深吸一口气，犹豫地放下刀叉，视线在食物和她身上来回徘徊。 仿佛经过一轮风暴般的心理挣扎，虽然不舍， 却最终下定决心，忍痛割爱，大方地将自己的蛋糕递过来。 “沈沈，给你吃。” 人类转动眼珠，视线似乎粘连在她脸上，好不容易才从她身上移开，顺着她的手臂和动作，僵硬移动到她双手捧着的大盘子上。 她摇头，轻声说：“我不吃。” 可你明明看起来就是很想吃啊。 人鱼是聪明的鱼鱼，能够感受到她强烈的“食欲”。 人鱼也是大方的鱼鱼，况且这些都是人类的“猎物”，虽然她吃得很开心，很舍不得，可既然人类想要，她还是将盘子努力朝她的方向递来。 “沈沈吃，我，饱了。” 一边说着，她还煞有其事地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 衬衫单薄，轻薄的衣料被她的动作带动，隔着衣服，也能清晰看到她平坦流畅的小腹线条。 优雅紧致，没有半点吃饱的迹象。 沈曦照说：“骗人。” 饱了的话，才不是这种样子。 在极度饥饿感的折磨下，她的神智稍显混沌，身体和灵魂仿佛割裂成两半，灵魂裹挟着自己仅剩的理智，在房间上空冷眼旁观。 而她的身体，下意识抬手伸了过去。 人鱼的盘子递到她面前，她却没有接住，人鱼疑惑低头，只见她的手缓慢握住自己手腕，犹如一道坚固的锁链，将她牢牢禁锢。 人鱼：“啾？” 沈曦照拉住她的手，带着她的动作，将她手中的盘子放下。 上一秒，人鱼的视线还在留恋地追逐自己的美食，下一秒，突然感受手腕一紧，她被力道牵着，身子微微前倾，侧着的肩膀卡住桌沿，被迫朝人类靠近。 温热的指腹划过她的脸颊，犹如被火舌轻轻舔了一下，人鱼浑身哆嗦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手指重新收了回去。 她茫然抬眼。 手指停在她面前。 指腹绽开一方雪白的花朵，散发出诱.人甜香。 人鱼不好意思地蹭了下嘴角，羞愧低下脑袋，意识到这是自己刚才吃得太投入，沾染在脸颊上的残存的奶油。 纸巾递了过来，爱干净的鱼鱼赶忙接过，“谢谢沈沈~” 她刚擦去一点，见人类垂首，若有所思地望着手上的奶油，纸巾一顿，下意识想执起她的手，主动帮她擦去。 “我给，沈沈，擦掉。” “不用擦。” 人类避开她的纸巾，人鱼的动作停住，双眸睁大。 眼睁睁看着她将手递到唇边，将这朵从她唇角采撷下的娇弱的白花，慢慢咬进口中。 她慢条斯理品尝着美味，殷红的舌.尖与洁白的花朵嬉戏共舞，花朵抓紧自己最后的盛放，肆意展露美丽。 再逐渐融化在舌根，被她微微仰头，吞咽而下。 人鱼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在这个过程中，人类慵懒的黑眸并未看自己的手，深邃的眼一瞬不 瞬钉在她身上。 她吞吃奶油时，眼睛却在看她。 贪婪地、饥渴地的视线紧紧盯住她。 宛若饿了几日的旅人、饿到眼睛发绿的猛兽，在死亡边缘徘徊，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时，骤然发现了足以救命的食物。 ——咕噜 人类咽下融化的奶油。 人鱼心脏重重一跳，无意识捏紧手中纸巾，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感觉自己像是那团轻盈绵软的奶油，在温暖的口腔中渐渐融化。 她变得柔软无力，失去了形状和边界，伴随人类的吞咽，被她温柔贪婪地吞噬。 人鱼手中的勺子开始发抖。 她结结巴巴问：“沈沈，很饿？” 她下意识想要后退，后知后觉意识过来，这种熟悉的感觉，似乎与从前的经历重合，与之前差点被人类吃掉的感觉一致。 ——她才是人类想吃的食物。 她的眼神带着求救，慌张四看，却不知道能够找谁，自己又该如何处理这场面。 人类撑住桌面起身，微微俯身下来，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宛如泰山压顶，与影子一同沉甸甸地压下来，将她笼罩在内。 她离她只有半步距离，人鱼失去自己原来的旧尾巴，丧失行走能力。 这会儿，连逃都逃不开。 她将蛋糕往她面前推了推，怀抱最后一丝侥幸，艰难仰头看她。 “沈沈，吃蛋糕，还是，吃鱼？” 她的身体下意识后仰，脊背贴紧椅背，试图避开面前危险性爆棚的人类。 可她惊恐发现，从来推拒她送去的猎物的人类，现在思索两秒，眼神落在她身上，居然缓缓点了点头：“饿。” 她的手搭上她的肩，滚烫热意撩过她的耳畔。轻飘飘地，烫得人鱼身体猛地一颤。 她温温柔柔道：“要吃鱼。” 人鱼：QAQ 她一点也不好吃！ 要被吃的鱼如坐针毡、坐立难安，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点着地面，似乎在判断自己的逃跑路径。 神色警惕，蠢蠢欲动，随时都会像只受惊的猫儿，迅速跳起来，逃离这个地方。 另一边，系统沉默许久，再也忍耐不下去，小心开口：【崽崽，真要吃啊？】 沈曦照点头：【好饿。】 系统发现它的任务者不太对劲了，只是没想到，会不对劲儿到这种程度。 如果非要形容一下她此刻的状态，好像她在这股痛彻心扉的饥饿感的折磨下，饿到神志不清。 本该在夜晚才会发作的梦游症buff，现在逐步侵蚀理智。 她只遵循身体的本能，顶着人鱼惊慌的眼神，弯腰下去，轻轻嗅闻人鱼的脸。 仿佛在寻找什么地方，更加可口美味。 系统：【......崽，你能清醒点儿吗？】 沈曦照皱眉，语气不悦：【我很清醒。】 人鱼想逃，下巴被 她捏住，被她压着肩膀，彻底困在椅子内。 她茫然抬头，动弹不得，一双水汪汪的眼可怜地看着她，泫然欲泣，沈曦照还什么都没做，她就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味道愈发好闻了。 沈曦照嘴上说：“我可没欺负你。” 与此同时，不等她的回应，慢慢凑近。 呼吸的热气喷洒在人鱼脸颊上，人鱼仿佛被火烫到，不自然别开脸，身体同时往座椅内缩了缩，试图将自己躲进其中。 可她的人类又将她扭过来，湿漉漉的气息沿着她的脸颊，仔细嗅闻，像极了大型食肉猛兽，面对自己的猎物时，欢快寻找最美味的下口之处。 好饿啊。 沈曦照手上无意识用力，将人鱼下巴捏出一块可怜的红痕。 好饿啊。 沈曦照微微阖眸，再也忍耐不下胃部翻天覆地的抗议。 好饿啊。 她按住人鱼后脑，在她泪汪汪地躲避中，咬上她的脸颊。 人鱼先前吃蛋糕吃的豪迈，不止被沈曦照揩下的那点，红艳艳的唇边也沾着奶油和蛋糕碎屑。 好饿。 沈曦照用力扫过，将这些美味都吞吃入腹。 饥饿感没有得到抑制，反而因为食物的摄入，更凸显那份空虚难耐。 不够，怎么都不够。 太少了，好像味蕾尚未品尝出滋味，食物还没滑进食道，味道就遗憾地消散了。 奶油已经吃完了，沈曦照反复舔舐肌肤上残留的余味，越舔越觉得焦躁。 她成了只剩下本能的进食欲望的野兽，被饿到奄奄一息，饥饿感反复折磨着她，支撑她活着的唯一动力，就是面前这只鲜美的食物。 她已经张口，舌尖含着软肉，尖利的牙齿轻轻啃咬自己的猎物，牙齿玩儿似的，慢条斯理玩弄这块柔软嫩滑的鱼肉。 鲜美的鱼肉呀。 沈曦照没忍住，又吞咽了下。 【我看你清醒个鬼吧！】 系统在风中凌乱。 怎么回事？这个同化进度对它的任务者的影响，怎么这么深啊。 震耳欲聋的嘶吼令沈曦照皱眉，仅剩的理智牵扯着她，拉住她这个可怖的想法。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她已经很多次，饥饿差点冲溃理智，用力按住她的脸颊，想要重重咬下去，让鲜香的液.体流入食道，抚慰饥.渴的胃部。 可想到小人鱼要遭受的疼痛......沈曦照手指紧绷，稍稍松开些力道。 终于从漫无边际的旺盛食欲中，寻到将自己的那点被撕裂开的正常的神智。 人鱼睁大眼眸看她，柔和的蓝眸像盛了两汪清澈明亮的溪水。 沈曦照的身体压下来，小人鱼不自觉缩了缩脚尖，将自己的双.腿也缩进座椅内。 她仰头看她，满眼控诉。 小小的一团糯米团子，连反抗都做不到，只能含着泪，被欺负到快哭出来 。 系统纠结半晌，没思考出个什么具有可行性的方法。 它想了想，给出馊主意：【崽，小人鱼的蛋糕还没吃完呢。如果你一定想吃......你抹到人鱼脸上去？】 ......听着就好变.态。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沈曦照慢慢吐出一口气，手还在控制不住抚摸她的软肉，神智倒是回来了些，淡淡道：【你可以正常点吗？】 系统恨死了自己没有实体，否则现在，它肯定一巴掌敲人类脑壳上，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被逼着说出这种话，系统也很羞耻好不好！ 它那都是为了谁啊...... 还不是为了她！ 系统愤而反击：【有功夫说这些没用的话，你不饿了吗？】 沈曦照皱眉，口中这块肉已经被咬得通红，人鱼的泪沾湿了睫羽，颤颤巍巍，似乎下一秒就会落下来。 她倒是想用力，饥饿感反复摧残理智，每每牙齿想深入皮肉时，却总在人鱼含泪的眼面前，不自觉松了力气。 她陷入两难，正在犹豫，突然听到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滴 触发任务。】 【当前场景关键道具随机抽取：［鳞片］ 请任务者根据关键道具，发挥想象力，尽快推进任务内容，任务过程中不可OOC。】 【任务内容：得到人鱼的鲜血】 【任务道具：鳞片】 【任务奖励：生存时间+3d，同化进度+5】 系统还未来得及开口，沈曦照眼眸一亮，仿佛得什么无形的应允，犹豫一扫而空，再也等不下去，捧住人鱼的脸，牙齿稍稍用力。 齿尖划破一点缝隙，本就轻微沁血的地方，瞬间露出血来。 “——叽叽” 人鱼震惊抬头。 她不可置信，从来都是鱼鱼吃别的猎物，可这一次，她居然真的要被孱弱的人类吃了？ 她的惊讶混着怒意，唇角下垂，喉间泛出隐忍的呼噜声，人类的手臂就在面前，她简直恨不得抱住阿呜一口，反咬回来。 痛倒不是很痛，这种伤势，对于在海里和众多鱼鱼厮杀的人鱼来说，都是毫不在意的小伤口。 但这点痛意，终于激起了她反抗的心思。 她竭力尝试从人类身下露出手臂，脑袋乱拱，却没能从人类手中逃脱。 沈曦照稳稳按着她，口中用力的同时，心里不禁想。 很好，这是一条会反抗、会咬人，活泼欢快的大鱼。 她很健康，看起来是会在遇到其他鱼鱼挑衅时，冲上去一鱼尾，甩得对方眼冒金星的霸道鱼鱼。 沈曦照咬着她，人鱼眼睛都憋红了，不是难过，是被气的。 反抗的手被她按住，压在身下，整条鱼还在不断蛄蛹着，试图挣开她的怀抱。 沈曦照居然感受到莫名的欣慰。 不愧是她的鱼鱼，哪怕回到海里，肯定也能过的很好。 她很快就没心思再想其他，散发着腥甜的血腥味冲击感官。 ?秦朝雾提醒您《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只是一抹很浅很淡的鲜血，可它滑进沈曦照口腔的那刻，霎时间，整个世界都仿佛彻底静止。 沈曦照终于感到久违的宁静。 那些身体对不喜欢的食物的抗拒，死死纠缠着她的剧痛，胃部剧烈地痉挛，诸多不适一瞬消散。 唯有鼻尖萦绕的这抹血腥味，芳香，醇厚，犹如利刃上反射的一抹寒光，汹涌猛烈地穿透她的感官。 仿佛经历过煎熬的戒断反应，遇到解瘾的美味毒药。明知带着剧毒，饮鸩止渴。 可她躁动的精神和心神，一同平和下来。 舌细细吮着，将这份身体渴盼已久的美味，珍惜地小心咽下。 人鱼的鲜血充盈口腔，满足感浸透了感官，身体内外，每一寸细胞都在兴奋诉说着畅快。 沈曦照潮湿的理智终于回笼，被割裂的另一半灵魂恍惚回归脑海。 喉咙滚动，伴着清晰的水迹。 像一声喑哑满足的叹息。 她终于不饿了。 【——滴】 【人设c指数：1】 【人鱼负面情绪值：＋10】 【人鱼当前总负面情绪值：30】 【同化进度值：+5】 【当前总同化进度值：35】 “——叮咚” 智能门铃被人按响。 光屏自动弹出展开，单向通讯的巨型光幕里，露出露易丝耀眼的金发。 “小主人，我来向您汇报情况。” 她今日脱去了黑色作战服，一席绯红长裙曳地，细细上了妆，顾盼生姿。鲜艳的红唇尤其引人注目，随意将头发撩到耳后，妩媚风情格外动人。 手上套着洁白的丝质手套，整理好卷起的边角，手指缓缓搭在自己手臂上，抬眼望来。 分明是相同的声线，却总从眼角眉梢中，透露出些许慵懒的气质。 仅仅换了身衣服，便由冷冰冰的战争机器，倏忽化身为宴会上觥筹交错、长袖善舞的交际达人。 放大的光屏人影就在沈曦照面前，仿佛与她并肩而立。她的动作不由顿住，下意识松开人鱼的脸颊，不再保持耳鬓厮磨的姿势。 明知这是单向的通讯，对面看不到她这边的场景。 可当这双碧绿的眼眸，带着笑意看过来时，又像是将此刻荒诞靡丽的场景，尽收眼帘。 小人鱼也被这动静惊醒过来，剧烈挣扎起来，沈曦照松开手臂力道，她就从她怀中挣脱出来。 人鱼气鼓鼓指住她，脊背挺直，好半晌，用力从嘴里挤出三个字。 “沈沈！坏！” 沈曦照低头看她。 露易丝要进来汇报事情，可人鱼的眼眸还湿润着，眼睫可怜地颤抖。 脸颊上的印记因为轻微破皮，透着淫.靡的红.肿，湿润水痕在印记周围蔓延，连带着扯出大片旖旎的玫瑰红。 这副模样，显然不太好见人。！ 第 69 章 "你在这里乖乖等着,我先出去一趟。" 沈曦照屈起指节，轻轻触碰了下滚烫的脸颊边缘。 即使她只咬了一口，尝了尝血。 却也有种,倘若被人看到,这副人鱼被她“好好宠爱”过的样子，她在下属眼里,那点本就所剩无几的名声，就要全毁了的错觉。 人鱼看她一眼,腮帮子圆滚滚鼓起。 不高兴地抿着绯红的唇，低下脑袋,衔住她的手指,不轻不重咬了她一口。 她咬得很轻，发泄不像发泄，调.情似的,唇齿并用,在她手上磨出一片湿.漉漉的、泛着水光的淡红。 “你继续吃吧。” 人类低头看了眼,不以为意。 抬手想抚摸她的脑袋，手刚靠近，人鱼身体不自觉后仰,下意识想躲开。 人类的动作稍稍一顿，屈指轻柔弹了下她的眉心，眼神温和，态度再自然不过。 仿佛之前的攻击性只是昙花一现，令小人鱼心有余悸、想将她连头吃到尾巴尖尖的旺盛食欲，从未出现过。 她将她的腿小心摆放好，让她乖乖盘坐在椅子里。 人鱼低头瞅了两眼，再一抬头,整条鱼便被各种美食包围了。 桌上的各种糕点全部挪动到她面前，满满当当，摆了半桌子。 她被迫沉浸在美食的海洋内，甜腻的气息飘飘然荡过来，仿佛伸出两只无形的小手，温柔按.摩她的嗅觉。 她的思绪和理智，全都迷失在这股快乐的舒适中了。 “这些，”人鱼不自觉吞咽了下口水，声音带着幸福的颤音，“全都给我？” “对，都给你。” 人类倚着桌子，含笑看她。 人鱼心花怒放，脑海中顷刻间，炸开一簇又一簇盛大的烟花。 她拿起勺子，身体前倾，情不自禁凑近甜点，陶醉在甜腻的芬芳中，最后一丝对人类的不满也跟着消弭。 甚至没出息的想，如果人类每次都愿意用这么多猎物哄她的话，就算以后天天吃她...... ——也不是不行！ 人类哄鱼的方式，从来都这么简单粗暴。 但办法贵精不在多，谁让头脑单纯的小人鱼，每次都吃这套呢？ 人鱼瞬间忘了自己的怨怼，扔掉之前对人类的怨气，连脸颊上的灼痛也忘了，欢呼雀跃地勺起食物，重新埋头苦吃起来。 人类拿着湿巾，替她擦拭脸颊，她也全然未理，只有她手指稍稍用力，让她倾斜一下位置的时候，才会不情不愿停下动作。 脸上的奶油、可疑的水迹已经被完全擦拭干净，沈曦照缓缓扫过她的脸颊，明艳红肿的伤痕，只怕还要恢复一段时间。 【人类的医疗仪器，人鱼不能用吧？】 系统思考片刻，摇头。 【那个手持治疗仪，是结合了基因编辑技术，精确识别与编辑受损细胞中的基因，以此促进 伤口的快速愈合。】 【这种方法，只适用于具有特定基因的人类，对人鱼这样特殊的物种，恐怕并不适用。】 沈曦照收回纸巾，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浅浅应了一声。 【人鱼化成人形之后，她的身体，也失去了人鱼的强大防御力。】 系统随着她的视线，一同看向人鱼，眼神惋惜，同情点头。 【连你的牙齿都能轻松咬破她的皮肤，看起来，她现在的身体确实很脆弱。】 看人鱼吃得那么香，它忍不住也吞咽了下，试图怂恿它的任务者。 【崽崽，如果想吃她的话，现在可是最好的时机哦~】 【直接上口就行，多鲜嫩、多肥美的人鱼肉，多合适的好机会呀~】 沈曦照：【......闭嘴吧。】 她打开门，没让露易丝进来。 门扉半阖，露易丝下意识往里看了一眼。 只从缝隙内，隐约瞧见人鱼坐在餐桌前，捧着盘子吃得欢快，完全没注意人类已经离开，喉间还在发出惬意的呼噜声。 视线一掠而过，见小主人正在打量自己的裙装，她没对自己身上的装扮解释太多，只简单说一句。 “刚才回了趟家，去看看老头子死了没有，消息来得突然，就没来得及更换。” 现在不是详细说这些的时候，见她面色难得沉凝，沈曦照微微皱眉：海盗们的事态很严重？??[” 露易丝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痛。 “现在还不清楚他们的目的。” “忒提丝海域内的海盗，近来都在向固定地点集结。来回辗转的战船数量不多，大都是些并未装载武器的普通船只。” “正因如此，我们的巡卫虽然注意到异常，严密关注，却没有太多警惕。” 她停顿一秒。 “但远洋舰队在例行巡逻时，发现了很多海盗势力首领的旗帜。” “这些向来一山不容二虎的海盗们齐聚一堂，似乎有什么大动作，并且，看起来应该有结盟倾向。” 这个阵仗，显然不单单只是为尤梦容而来。 露易丝禁不住又往门缝里看了眼。 “他们以莫利亚海盗团为首，而刚刚，莫利亚海盗团主船，向海岸巡逻队发来申报，他们的首领加西亚请求进入港口，与您会面。” 沈曦照微微皱眉：“会面就免了，直接通讯吧。” 无论对方有什么心思，人和船都被拦截在十海里之外。仅凭他们现在的战力，不可能突破沈家的防线。 放他们进来港口，才是安全隐患。 露易丝将命令传达下去，那头很快传来回复。 显然海盗们也清楚，即使沈元帅不在，暂时掌管沈家势力的沈家继承人虽然年轻，可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自己如此过分的请求，不可能得到应允。 他们并未在这上面多加纠缠，通讯很快转接了过来。 蔷薇庄园身 为一线堡垒，内部完全按照战时的标准布防，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电子眼交织成网，除了荷枪实弹的士兵外，没有任何外人出没。 这里的防守力度，远在深海能量研究所之上。 沈曦照顺着门缝看了眼，小人鱼吃到中场，满足揉着小肚子，意犹未尽。 眼睛倒是还没从食物上移开，似乎想先歇歇，缓上片刻，再继续进食。 她没进屋，将光屏设置成隐.私模式，只留自己一人出镜，接通通讯。 不同于提起海盗，人们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的独眼、眼罩，骷髅头等形象。 出现在沈曦照眼前的这位海盗首领，身着简洁朴素的长衫，简单干净，气质柔和沉静。 没有狰狞可怖的刺青，也没有留海盗们常见的络腮胡，看上去像极了一位教书先生。 他谦逊低头，就连说话时轻柔的语气，都像缓慢低柔、耐心教导孩子的模样。 “日安，尊贵的阁下，我是莫利亚海盗团的首领，加西亚。” 而年轻的元帅千金微微颔首，唇角轻微上扬，语气比他更平易近人。 日安，勇敢的海盗先生。?_[(” 她的语气散漫。 “如果我没记错，五年前，您与您那些桀骜的部下，与我们克尔兹人签订的《友好条例》中就规定了，海盗们终身不得踏足克尔兹人的任何领地？” 漆黑的眸子宛若深海，缓缓扫来时，犹如大海的压迫感同时倾轧下来。 加西亚心头一紧，在这位没有半点传闻中阴晴不定的沈家继承人的身上，这一瞬间，她的形象竟与他记忆中，冰冷威严的沈元帅的影子重合了。 那位在他最意气风发、差点一统所有海盗，足以力扛帝国时，将他的傲骨和腰杆硬生生打折的沈元帅。 他的毕生噩梦。 加西亚神色稍显恍惚，慢慢道。 “您一定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不止尤梦容和黑客这些部下屡屡犯禁，就连加西亚本人，现在的战船已经靠近规定的十海里边界，与沈家的舰队遥遥对峙。 而所谓的《友好条例》，则是数年之前，海盗们的活动远比现在频繁猖狂，以沈元帅骄傲的个性，自然不能容忍他们在自己的领地内如此张狂。 这份《友好条例》，是以炮火和舰队硬生生轰出来的“友好”。 是沈家荣耀中一颗明亮的灿星，可对海盗们来说，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的耻辱。 加西亚身后的部下神色不太自然，愤懑握紧了武器。 加西亚本人迅速收拢心神，恍惚转眼即逝，收敛了情绪波动，倒是一如既往沉静从容。 “我们没有恶意，而是有桩合作，我们吃不下，所以想来问问您，有没有兴趣插上一手。” 沈曦照微微弯唇，“合作？” 她想过海盗们可能是为人鱼而来，帝国还不知道人鱼的存在，又被她的计策困住，像一群无头苍蝇，还在研 究所里团团乱转。 但有黑客这个bug在，海盗们对这件事心知肚明。 不管是将其作为筹码，交换尤梦容。 抑或给自己攫取更多利益，乃至想要从沈家手下分一杯羹，都可以是他们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可出乎意料，加西亚并未提及自己看重的二把手，转而说起毫不相干的事情。 “之前，我们在和奢靡的贵族们的商船，进行‘友好’交流时，追着慌不择路的水手，到达一块死亡领域。” 他说到这儿，语气微微一顿，眼神向左看，似乎陷入回忆。 他缓慢组织措辞：“那里，蛰伏着一个奇怪的大家伙，似乎是一只巨型变异乌龟，身长至少百米。” “它一张口，就将所有的船吞吸进腹里，再将船的残骸吐出，只消化人类作为食物。” 沈曦照微微皱眉，语气冷淡。 “它身上有什么值得你们觊觎的东西？” 在加西亚口中，这头“巨龟”没有主动攻击人的意思，只会吃掉送上门的食物。 如果只是单纯如此，船只绕开便好了。想也知道，能让人慌不择路逃过去的犄角旮旯，不会是正常的航路。 普通渔民没能力进入深海，而舰队能提前检测到异兽踪迹，对于沈家和周围的克尔兹人来说，它的存在与否，对她们并无影响。 海盗们更不可能大发善心，费尽心思，只为帮帝国除去这一害。 当他们探查清楚这头异兽的情况后，甚至可以将其当作一个底牌，在与帝国舰队交战时，借此逃脱追捕。 巨兽好处多多，活着的时候能为他们提供退路。 就算海盗们为了安全考虑，想要杀死对方，倘若找到个好买家，这头巨兽，也能给他们带来无数宝贵的财富。 加西亚无奈叹气，露出一丝笑意。 “就知道瞒不过您。” “它似乎在看守什么东西，哪怕被攻击，也不会离开它的位置。我们检测到它身下的位置，时不时有剧烈的能量波动，像是藏着什么宝物。” 能让海盗们在利益面前进行退让的，唯有更大的利益。 可忒提丝海域有一半都有沈家的领地，他们搞些小动作，不惹是生非、不违反《友好条例》，沈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他们的活动。 但如果想击杀这只庞大的异兽，可想而知，闹出来的动静，必然会吸引克尔兹人的注意力。 与其到时候费尽心思，被人一网打尽，辛苦半天，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如直接和沈家联手，让出部分利益，也好过什么都没有。 海盗们想要财富，也珍惜自己的小命。诸多海盗汇聚一地，剧烈商讨过后，一致认为。 这只异兽的战斗力有多强，谁都不好说，有克尔兹人强大的舰队在，虽然让出的利益令人心痛到滴血，总也比一个松懈，丢了自己的小命要好。 沈曦照微微蹙眉：“宝藏？” 加西亚颔首：“就在这只巨龟的腹部。它不肯动作，体积又太庞大，我们无法探明，东西究竟是在它胃里、壳中，还是在它身下压着的地方。” 宝藏两个字一出，冥冥之中，沈曦照感到自己的心弦似乎被触动了下。 耳边的潮水声一瞬汹涌，她转眼，从门缝里对上小人鱼的眼。 她不知何时抬起眼睛。 可能是屋内没有开窗开灯，光线稍暗，那双宛如天空般湛蓝澄澈的眼眸，颜色转深，透出深不见底的漆黑。 像是冰冷无光、死寂幽暗的深海海底。 系统开口。 【现在的人鱼，要比原剧情中，这个时候的她弱很多。在原剧情里，这个阶段，她已经头一次成功逃脱出实验室。】 【按照你的说法，就是她听从海底的‘召唤’，回到了生她养她的海洋里。】 沈曦照翻看原剧情，这一大段，从原主的视角来看，几乎都是“人鱼”这个活命的最后希望逃脱后，原主的发癫日常。 在发出天罗地网，追捕小人鱼的同时，原主心态彻底爆炸，恨不得发疯创死全世界。 海盗们低声下气请求会见，她看也不看，直接让人一炮轰走。 凌千秋给出血液检验数据，她的耐心只维持到“对长生没有帮助”，便摔了报告走人，顺便扣了她一半的研究经费。 不死心的贵族们屡屡骚扰，探查沈家的大动作，她直接调来舰队，一番狂轰滥炸，逼上对方领地，炸了人家的领主府。 将对方领主打蔫，也让其他觊觎者退避三舍，暂避锋芒，再也不敢挑衅这个已经失去理智的疯子。 主打一个“以物理方式礼貌说服”所有人。 沈曦照翻着剧情，逐渐陷入沉思。 虽然原主的精神状态十分良好，可这一段过程听起来，真的挺爽。 系统似乎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凉凉开口。 【得了吧，你再往后看看，原主发疯发到上了议会审判庭，差点连累前线的沈元帅。】 【原本一年的战事，沈元帅她老人家拼了老命，调兵遣将，硬生生给缩短到半年，总算及时赶回来，给她那糟心的女儿善后。】 【一时发疯一时爽，一直发疯，等着沈元帅给你锤成一条死狗吧。】 沈曦照：...... 她强行摒弃脑海里不该有的想法，整个人心如止水。 母亲不怒自威的模样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发怒的模样，就已经足够有威慑力，她根本想象不出，对方当真发怒时，自己将会变成怎样可怜的凄惨模样。 【人鱼第二次蜕变的机遇就在海洋中，等她从海洋中出来，已经能掀起巨浪，彻底掌控吟唱的魔力。】 【哪怕战士们身在深海下的舰艇内，放下战术面盔，开启隔音模式，也无法阻挡人鱼蛊惑的歌声传进耳中。】 系统的声音低沉下来。 【那一战很惨烈，大多数军人是受到歌声的蛊惑，自相残杀，活生生死在同伴手中。】 这些人里，或许就有沈元帅的老战友，与她共同在无数次枪林弹雨中，存活下来的左膀右臂。 有教导沈曦照枪械的教官、教导她防身术和家族史的老师。有与她在军营里同吃同住、一起训练，朝夕共处的亲卫们，有陪伴她长大的玩伴，乃至她们的父母亲人。 也就是从这时开始，横隔着血海深仇，一向护短的沈家和克尔兹人，与人鱼彻底走上无可挽回的敌对之路。 人鱼歪头，对她露出纯真清澈的笑容。 沈曦照回神，强压在心中汹涌的各色情绪，面对加西亚疑问的眼神，缓缓问。 “你们就不怕，所谓的宝藏，其实不过是另一头强大的变异兽吗？” 加西亚坦然一笑，冲她轻轻眨眼。 “想过，所以，我们这不是来找您了吗？” “相信有您可靠的舰队在，再强大的变异种，恐怕也要在您的炮火前饮恨。如果真是变异种，想来您的研究员们，也会对这份新材料翘首以待。” 这样一来，他们甚至不用冒着风险，自己去寻找买家。 直接一条龙服务走到底，还避免了自己再去花钱打通帝国各个关节的肉痛。 谨慎是相对的，冒险也是相对的。 对于这些海上讨生活的海盗们来说，每一天都是提心吊胆、跟海神抢命。 他们已经做了最好的保障，如果还要葬身海底，那就只能说是天命难违了。 沈曦照侧首，露易丝会意点头：“我带人先去看看。”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海盗和帝国官方势力，向来你死我活，哪怕在矛盾稍显和缓的沈家领地附近，也只是对方暂时被打折了骨头，不代表双方真的能和平共处。 彼此想要达成合作，无论对海盗，还是对帝国内诸领主来说，都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即使真要进行下去，这其中需要商榷的细节还有很多。 挂断通讯，露易丝在和她商讨细节。 沈曦照没注意到，人鱼懒洋洋窝在座椅内，轻轻揉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刚才她的眼神移开了，人鱼却没有。 她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们互动。 桌上的食物渐渐没了热气，芳香的味道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引得鱼鱼口水直流。 她看着这一幕，眼神一时落在她的人类身上，又不自觉落到她身旁，那位金发碧眸、妩媚动人，容貌不输鱼鱼的女人身上。 金发碧眼的美人垂首，带着白色丝质手套的手轻柔抬起，动作优雅地将人类被风拂起的秀发掖到耳后。 与此同时，人鱼的手指也不自觉动了下，可手指虚无，指缝冰凉，她只拂到一把空气。 她默默抿唇，指尖忍不住凝出一滴小小的人形水珠。 桌上的甜点还剩很多，她将自己手里的小小人类捏在 掌心，目不转睛盯着，突然没了食欲。 她只是在这个瞬间，蓦然想到一个问题。 当她是鱼鱼时，她是她的人类，拥有的唯一一条独特的鱼鱼。 ——虽然她也在人类身上，偶尔闻到过其他鱼鱼的味道，可她是条骄傲的鱼鱼，她能找出无数条理由。 比如她能保护人类，能勤勤恳恳为人类捕猎，人类很喜欢她的鳞片，等等等等。 如果真要说出人类需要她的原因，人鱼能一气儿不喘，一口气说出自己几十条优点。 而她成为人类的同类后，她才蓦然发觉。 她的人类周围，围绕着多到数不清的人类。宛若鲸群簇拥着它们的首领，众星拱月般将她围拢在中间。 这时候的人鱼，不是独特的鱼鱼。 她只是一个，在众多人类中间，半点都不起眼的灰扑扑的“人类”。 人鱼的动作停住，掌心的水滴太小了，很快水汽就被蒸发，那小小的人类渗透进她的掌心，与她的肌肤融为一体。 她垂首，看到自己被染成黑色的发，已经瞧不出原来的本色，随着她的动作，软趴趴耷拉下来。 她的手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只好顺势垂落下去，安静放在身体两侧。 她的人类还在和其他人类说话，低着头，神色柔和，可以想象出，轻声细语，语气温柔。 仿佛对谁都是如此。 人鱼眼神黯淡下来，乖巧盘坐着，一动不动凝望着她的人类。 人类很优秀，不需要她捕猎，也能凭空变出来许多神奇的猎物，每种都比人鱼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猎物更香醇、更甜美。 她并不需要她，她的人类仅凭她自己的能力，也能好好存活下去。 人鱼的脑袋越来越低，垂头丧气，她吸了吸鼻子，漂亮的眼眸覆盖上一层淡淡的薄雾。 等沈曦照谈完进来，发觉她的异常，轻轻揉揉她的脑袋时，她便默不作声抱住她的手臂，将自己整张脸埋了进去。 她一点都不特殊。 人类其实并不一定需要她。 人鱼可怜的心脏被这两个事实击碎了。 沈曦照垂头看她，将她被压住的散乱发丝，小心从手臂和脸的间隙中抽离出来，轻柔问：“怎么了？” 动作很温柔，人鱼的眼睛想流水了。 她将脸埋得更深，手掌无声无息环住人类腰肢。 她感受着她的存在，小心捏着她的衣角，力道一点点加深，将布料攥紧揉皱，一如她凌乱的心。 人鱼小声说：“沈沈，我带你回海里，好不好？”！ 第 70 章 回海里？ 人类按住她的肩膀,语气略带困惑。 “为什么要这样说？” 人鱼能说什么？ 她紧紧攥住她的衣角，心里翻江倒海。 难道要说，因为这里都是人类,因为她们都和你关系很好。 因为在这里，我灰扑扑的,一点都不特殊了。 因为做人类一点也不好玩,我只想做你的鱼鱼。 鱼鱼难以启齿。 鱼也有自尊心。 何况她还是整片大海里最聪明的鱼鱼。 鱼鱼垂头丧气。 衣角被她用力捏住,快要用手指揉烂了。 我想要我的尾巴了。?” 她憋了半晌，最后只憋出这样干巴巴的一句话。 人类俯身下来,想看她的表情,人鱼垂着眼，将脸埋进她肩膀处的衣料里，不让她看。 可她露出来的半张脸上,还残留着先前留下的咬痕。红艳艳的咬痕肿意未消，配着她湿润通红的眼眶,瞧起来可怜极了。 人类问：“是想念以前尾巴游水的感觉吗？” 人鱼不应。 脑袋依然埋着,眸光黯淡，红唇紧抿，不点头，也不摇头。 这还是人鱼头一次跟她闹脾气，孩子气似地赌气。 系统不明所以摸着下巴：【怎么就突然生气了？换地方了,有些想家了吗？】 沈曦照看了眼窗外。 其实不用去看，空气中潮湿的海风，就已经为她们带来忒提丝海域的味道。 她知道人鱼正在忍受的召唤,她要竭尽全力，才能压制下骨子里那份深切的渴盼。 来自家乡的吟唱唤醒她的血脉，奔腾不息的血液为她指点回家的方向。 应该会很难过吧？ 明明自己的家乡近在咫尺,可她只能嗅着海风携来的味道，咫尺也成天涯。 沈曦照按住她的后脑，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揉了揉。 “那过段时间，我就带你回家吧。” 小人鱼“唰”一下抬起脑袋，眼眸发亮。 这句话在人鱼看来，这就是人类居然答应跟她回家，愿意为她放弃自己的族群！ 她激动万分，喉间发出小小的欢呼声，眼眸发亮，在她怀里拱了又拱，欢快至极。 “好啊～” 她差点拱到椅子外，沈曦照被她突然的激动弄得哑然失笑，小心搂住她，将她失去平衡的身体重新放好。 两人的思想，虽然完全不在一条水平线，各有各的想法。 但最后的结果，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却诡异地达成了两人都满意的模样。 系统惊讶发问。 【如果这次我们和海盗们的结盟顺利，和那头变异兽.交战的时候，你也要去观战？还要带上小人鱼？】 沈曦照颔首。 【你不是说，人鱼第一次 蜕变的机遇，在海里吗？】 【我的同化进度，和她的蜕变进程息息相关，总不能一直将她困在这里。】 ?本作者秦朝雾提醒您《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系统挠头，话是这样说的，她们带着人鱼过去，将主动权揽在自己手里，总好过人鱼最后忍耐不住，自己偷偷溜过去。 但水里，那可是人鱼的天下。 【你就不怕人鱼跑了吗？】 系统想了想，又说。 【虽然这次她的蜕变，大多数力量都消耗在化形上，没有原剧情中那么强大。】 【可这一次，她对人类社会有一定了解，她去水里躲着还好，倘若混进人群，只会比原剧情里面对的情况更难寻找。】 这本是沈曦照教导她，用以躲避周遭觊觎她的鬣狗们的举措。 如果被小人鱼用在沈家等人身上，那可真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沈曦照垂下眼眸。 她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小人鱼纯澈欢快的笑容不带半点阴霾。 “所以，还需要一点措施。” 人鱼的存在，与她的任务和性命挂钩，沈曦照自然不会彻底撒手，将任务的主动权全部交到她手上。 说到底，她是她的鱼，是她的禁.脔，是她的所有物。不容许别人觊觎掠夺，更不允许她主动逃脱，离开她的地盘。 就算要给她自由，那也是限度的自由。 是在确保她不可能逃出自己手掌心的前提下，相对满足她愿望的一点自由。 沈曦照手指微微下压，人鱼脸颊上被压出一点淡红的指痕。她歪头看她，对她露出依恋的浅笑。 她的声音不自觉放柔：“乖。” 人鱼得到夸奖，瞬间精神抖擞，用力蹭了蹭她的掌心。 她继续学习她的课程，受到这股夸赞的力量的鼓舞，人鱼斗志昂扬，重新提起学习的干劲儿。 沈曦照让人专门给她准备一个光脑，设置成有语音助手辅助的儿童模式。 这样，即使她偶尔不在身旁，无法给出指导，人鱼也能摸索着学会一点光脑的使用方法。 水池明日就能建好，离岸两日，人鱼兴致勃勃依偎着她，看上去完全没有脱水的难受，似乎压根不受离开水中生活的影响。 她身体的生理结构，已经与人类无异了。 只要再学习一些人类的知识和常识，混迹在人类中，摸索着生活一段时间。 以人鱼的聪明头脑，大概就能真的混进人类社会，不露端倪。 研究人员和仪器明天就能到来，检查人鱼的身体。凌千秋那边，暂时还未给出人鱼血液的检查结果，需要催促一下。 露易丝正在勤勤恳恳和海盗们联系。 沈曦照思索着手头的事情，将下属们呈上来、需要她过目并做出决策的事情，有条不紊安排下去。 忙碌半天，等到了晚餐时间，她终于感觉不对了。 相同的食不下咽，她拿着勺子，与狼吞虎咽的人鱼面面相觑。 人鱼歪头看她：“沈沈，不吃？” 她还在对自己那两条烤鱼耿耿于怀，沈曦照费了半天力气，才跟她解释清楚，下一顿和明天这两个概念之间的区别。 于是现在，人鱼虽然遗憾没有烤鱼，但晚上甜点的种类，也和中午不同哟。 有很多没吃过的美味呀！ 她被她那好心的人类豢养起来，不用辛辛苦苦捕猎，食物就会自动从天上掉下来，让鱼鱼看得目不转睛。 她那个比神明更神奇能干的人类，每顿都能让她吃到不同种类的食物！ 她真的是一条超幸福的鱼鱼哟~ 沈曦照默默放下餐具：“你先吃。” 一人一统都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她不是感受不到饥饿，只是眼前的食物，都不是她身体目前所需要的食物。 腹中饥饿感犹如火烧，胃液疯狂分泌，一直得不到想要的食物，旺盛的胃液饥.渴难耐，似乎要将她的胃部一同融化。 似乎得知了她中午没用多少的消息，今晚大厨制作的餐点，明显比中午更加用心。 精心烹制的鲍鱼鲜嫩多汁，色香味俱全的烤鸭皮薄肉嫩，鱼肉鲜嫩，芳香四溢。 翠绿欲滴的清炒时蔬，口感清爽，爽脆宜人。各色甜点甜而不腻，精致诱人。 这样的美食盛宴，无疑是一场视觉与味蕾的双重享受。 但另有一股浓郁的味道，犹如开天辟地的利刃，劈开所有虚无的味道，这股冲击性极强的感官体验，轻而易举压下任何美味。 像精心烹制、炖了很久的肉香，芳香馥郁，萦绕在沈曦照鼻尖，光闻着，就能感受到那股入口即化的软嫩滋味。 沈曦照没抬眼，视线望着眼前的美味佳肴，可人鱼香喷喷的味道犹如无形的钩子，深深吸引着她的嗅觉，将她的味蕾从内到外仔细抚摸个遍。 旁人是欲拒还迎，这位倒好，恨不得自己送上门，直接手把手将自己喂进她口中。 系统逐渐呆滞：【不会吧......难道你以后都要‘吃’人鱼才能饱腹？】 沈曦照面无表情重复：【不会吧，难道我以后都要吃人鱼才能饱腹？】 虽然语气平静，但阴阳怪气的效果已然达到巅峰。 系统心虚地压低了声音：【别慌崽崽，这就在给你查了。】 看得见吃不着的感觉太痛苦了，明明人鱼就在身旁，香味见缝插针，将沈曦照完全包裹在内。 她几次忍不住想去看她，搭在桌子旁的手已经紧攥成拳，手掌发白。 尖锐痛意从掌心传递到大脑，借着痛觉，沈曦照这才勉强控制住自己几乎要失去理智，直接扑过去，将人鱼按倒仔细品尝的冲动。 不靠谱的系统没有任何指望余地，沈曦照将拼命反抗的肢体收回。 她冷静三秒，给凌千秋发去消息：“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发消息的同时，她下意识朝人鱼看去。 那瓶人鱼的血液，还悬挂在人鱼修长的脖颈间。 白皙的肌肤衬着那鲜红的液体，闪烁着诱人光泽。 雪般纯净的白和耀眼的红相得益彰，说不清谁成就了谁，人类的视线于无知无觉间被其吸引，沉醉于液体的漩涡内，无法自拔。 随着人鱼仰首吞咽的动作，瓶身晃动，瓶内的液体跟着摇晃。 一下，两下，三下。 沈曦照的眼神也跟着液体的起伏荡漾。 她的视线完全被迷人的液体占据，世界黯然失色，唯有宛若红宝石般晶莹剔透的红，散发出极致妖娆的诱.惑，勾.引着她的食欲，在眼前晃荡。 她感到喉间干渴，迫切需要液体的滋润。 神智飞荡出去，乘着旋转的漩涡，在瓶壁上撞得四分五裂，溅开的液体扒着瓶壁，暂缓片刻，又一路跟随细小的血珠，在瓶壁上蜿蜒流下。 最终汇入底下的洪流，重焕新生。 很快，人鱼垂下脑袋，瓶子跟着坠落。 瓶内的液体迎来另一波有力的冲击。 沈曦照干涩到快要冒火的喉咙里，似乎已经能感受到香甜液体的滋润。 【崽崽，崽崽！】 手中的勺子不知何时掉了下去，发出“——铛”一声脆响。 沈曦照恍然回神，扶正餐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在不知不觉中，被人鱼吸引了注意。 人鱼被这道声音唤醒，转头看来，眼神清澈，对人类煎熬的食欲毫无所觉。 “沈沈，还是不吃饭吗？” 沈曦照的头脑还有些恍惚。 她的神智跟随这瓶迷人的液体，不知道激荡了多少个来回。 液体似乎带着某种神秘的魔力，像极了人鱼使用控水能力时，水缸里突然出现的漩涡，那股蛊惑人心的功效。 十分戏剧性的，她看到自己控水能力下面的灰色长条，猛地往前窜了一节。 在那个短暂的瞬间，于食欲的驱使下，她似乎真的成功控制住人鱼的一滴血液。 沈曦照勉强动了动唇。 “我不饿。” 口中那抹香甜的味道突然散了，巨大的空虚感将她攫住，她把瓷质勺子用力按进掌心，在生硬的硌疼中，强行压下暴涨的食欲。 勺子一寸寸压进肌肤，磕断的柄端扎进皮肉。 沈曦照神色平静，稳稳重复：“我不饿。” 小人鱼歪头，看着她熟悉的饥饿的眼神，没忍住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鱼鱼满脸困惑：“沈沈，不想吃饭吗？” 她试探性来拉她的手，沈曦照喉咙滚动，想躲开，可手似乎有它自己的想法，居然没能避开。 人鱼带着她手，轻柔抚上自己脸颊，被咬出的伤口就在沈曦照指下，指腹压过凹凸不平的表面，轻微的滚烫似乎要咬住她的手指。 她喃喃重复：“我不饿。” 猛烈的烈火顺着接触的地方燎起 烈焰，连带着那时巨大的满足感和愉悦，一同袭上她的脑海。 虚幻的愉悦只是昙花一现，她焦躁地按下想要用力的手指，努力控制住力道，避免弄痛人鱼。 ⒅本作者秦朝雾提醒您最全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尽在[]，域名[( 正因为品尝过，知道有多美味，更如上瘾一般，越放不开手。 沈曦照的大脑在放肆尖叫。 她想吃掉她。 她的思想、理智在□□。 她想吃掉她。 她的动作，她的眼神都在诉说这个事实。 她想吃掉她。 喉咙滚动，沈曦照无意识用力。 人鱼湛蓝的眼眸安静望着她，对她露出依恋的笑。 那点困惑不见了，转为好奇的打量。 她似乎从她的举动中，觉察出她的想法，制止她想要抽回手的动作，反而带着她的手，轻柔抚摸自己红肿的伤口。 “沈沈不想吃饭，是想要吃掉我吗？” 幸福，是需要一些代价的。 聪明的鱼鱼很早就弄懂了这条道理。 比如很好吃、但会咬她舌头的烤鱼。比如辛辛苦苦和大鱼互扇尾巴，最终收获一条晕倒的肥美大鱼！ 比如，被人鱼豢养，所以要偶尔满足一些人类的怪癖。 被人类小小吃上一口~ 初时的惊慌过后，鱼鱼已经习惯被人类“吃掉”的感觉了。 被人类豢养的第n天。 鱼鱼心安理得躺平。 鱼鱼不想努力了。 人类提供的食物太好吃了嗷~ 人鱼仰头，露出自己漂亮的脖颈和软嫩的脸颊，带着慷慨就义的悲壮。 “没关系，来吃我吧！” 人类给她提供这么多好吃的猎物，让人类吃一口怎么了嘛！ 她可以，她能行！ 她是知恩图报的好鱼鱼！ 只是单纯的鱼鱼不知道，她想象的“吃”，和人类想将她烹炒煎炸、美美端上餐桌的吃，完全不是同一种。 沈曦照盯着她的脸，手臂被她牵扯着，无意识往她身边来，理智已经在崩塌边缘。 系统无语凝噎半晌：【倘若你们不是不同物种，这种糟糕的台词，真的会让人产生很不妙的联想哦。】 沈曦照已经无暇理会它。 她微微倾身，凑近人鱼修长的脖颈。 芳香愈发浓郁，热烈的肉香反而化为一股沁人心脾的甜香。 她抚摸着她脖颈上淡青色的筋脉，其下汩汩流动的血液鲜活有力。 淡淡的甜香不比之前的浓烈肉香冲击力强，却丝丝缕缕渗进她的肌肤，激起更汹涌猛烈的食欲。 人鱼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姿态宛若虔诚的献祭。 美味的食物全然向她坦露，似乎可以任由她为所欲为。 沈曦照手下微微用力。 发痒的牙齿已经饥.渴难耐。 她靠近她的脖颈，有一瞬，几乎要迷失在香 甜的血液内。 沈曦照指尖发抖，双眸阖上，复又睁开。 她缓缓按住人鱼的肩膀，将她按坐回去。 回身的同时，近乎粗暴地扯断她脖颈上缠绕的链子。 “你继续吃吧。”人类的语气一如既往平静。 人鱼摸着自己的脖子，歪头看她：“真不吃我吗？” 人类点头。 人鱼遗憾拉长了语调：“哦——” 噢，她那善良的人类，肯定是在心疼鱼鱼！ 鱼鱼化感动为食欲，不想辜负人类辛苦投喂的苦心，勤勤恳恳埋头吃起自己的甜点。 只是这次，不像之前那般投入，视线总是不自觉往人类身上转来。 沈曦照缓慢松开掌心，破损的勺子在掌心内嵌出一片紫红。她抚平伤口细碎的颗粒，强压下翻腾的食欲。 另一只手晃荡着瓶子，语气非常勉强。 【已经几天了，系统，你说......它会不会变质了？】 系统快要给她跪了。 【崽啊，这种时候，就不要再讲究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沈曦照打开瓶子，甜香一飘出来，她的理智又有崩溃的趋势。 她咬牙道：【快去查查。】 系统看她忍得辛苦，也不敢耽误时间了，仔细查找资料。 【这个装血液的小玻璃瓶看着不起眼，却是研究员们为了应对军事实验需求，针对各种需要长期保存的生物样本，专门研发的新型容器。】 【作为重要生物样本的储存工具，能够有效隔绝氧气、水分、微生物等，保持样本的稳定性。】 系统试图用严密的逻辑分析，说服它那倒霉催的宿主，在强大的科技面前，这份血液样本作为入口的食物，并不存在变质的可能性。 沈曦照捏着瓶子，在食欲和理智之间犹豫。 理性和感性在这一刻的拉扯已然绷紧，理性在严谨重复系统的解释，告诉她这没什么。 感性只用一句话，成功压制住她的食欲。 可这已经放了好几天了！ 系统想了又想，默默搜查了一下洁癖的定义，一时感觉她的宿主完全不符合这个定义，一时又觉得这样对她实在太过残忍。 它于是熟练给出自己的馊主意：【不然，你直接抱着人鱼啃吧。】 【鲜嫩肥美热乎的新鲜血肉哟～】 沈曦照顺着它的话，情不自禁看了眼人鱼的脸。 人鱼脸上氤氲开的红霞淡了些，颜色逐渐加深，炎症反应正在慢慢消退。 人鱼毫无所觉顶着自己这张脸，完全不知道伤口还没好，不怀好意的统又打起了她“肉.体”的主意。 虽然小人鱼十分配合，可沈曦照不用新鲜的血液，仅仅是出于一个目的。 她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没控制住，把这条哭唧唧的小人鱼彻底吃干净了...... 那她的任务到底还做不做了 。 【好吧。】 沈曦照将瓶子凑到嘴边。 她本来只想吃几滴，暂时缓解一下饥饿感，可甜美的血液淌进咽喉，身体并不肯就此放过这份美味。 犹如一股暖流涌入口中，甜蜜的味道瞬间充斥整个口腔，层次变化细腻丰富，这一刹那，所有的味蕾都在为之欢呼。 温暖的微风轻柔拂过胃部，痉挛的胃发出欢快的高呼。 一口接着一口，液体滋润过干涩的喉咙，沈曦照引以为傲的理智，在这份神秘的魔力面前全然崩塌。 人鱼停止进食，歪头看她，若有所思。 小小一瓶血液完全吞吃干净，沈曦照终于感受到熟悉的欢.愉和满足感。 【——滴】 光脑自动弹出消息。 沈曦照意犹未尽，下意识低头去看。 不靠谱的研究员终于回复了消息。 【结果出来了，人鱼血液中的多巴胺、内啡肽和脑啡肽等物质含量极高，不少化合物可能具有多种生物活性，或许与人鱼血液的成瘾性有关。】 【按照传说所言，吃了人鱼肉的人，总会世世代代受到人鱼的诅咒，现在看来，这种说法并非空穴来风。】 【她的血液很可能会让人产生成瘾作用，当初为了安全性，没让您直接食用她的做法，果然严谨正确。】 沈曦照：...... 已经吃干净的瓶子就在她手中，瓶身无力反射出光脑微弱的白光。 系统急慌慌的辩解还未出口，突然又听到一道系统提示音。 【同化进度值：＋10】 【当前总同化进度值：45】 任务成功朝前推进了一截。 系统闭嘴，哑口无言。 很好，任务似乎就是奔着，让她将人鱼吃干抹净的奇怪道路上，一路策马狂奔。 “沈沈身上的味道，更香了。” 人鱼早已停下进食，像小狗一样到处嗅闻。 沈曦照放下瓶子，饥饿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吃饱喝足的慵懒困意。 人鱼连自己喜欢的美食也不吃了，凑过来，仔细嗅闻她的喉咙和锁骨。 系统惊悚地发现，说这句话时，人鱼没忍住，也吞咽了一口。 似乎完全沉醉于她的味道中，尖利的牙齿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不加掩饰地兴奋，令系统心跳一滞。 沈曦照懒洋洋窝在椅子里，浑身虚脱，有种刚剧烈运动完之后的无力。 她觉得这情况很不对劲儿，哪哪儿都不对。 【人鱼蜕变需要能量，我同化也需要能量。所以这能量，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 系统沉默住了。 人鱼兴奋蹭着她的脖颈，仿佛在致力于用自己的气息，将她完全覆盖住。 沈曦照按住她毛茸茸的脑袋，有好几次都感觉到，人鱼忍不住张口，猫儿似的，沉醉地舔舐她的锁骨。 湿.漉漉的触感一路蔓延，间或夹带着牙尖轻微摩挲的触感。不痛，只泛起淡淡的痒。 沈曦照又想起上次被人鱼这样舔舐后，长出鳞片的事情了。 牙尖逐渐移向喉咙。 沈曦照与她兴奋的眼神对上，压住她的下巴。 【......系统，你别告诉我，原主之所以没有同化成功，是因为想要完成同化，我得吃掉人鱼，或者被人鱼吃掉？】！ 第 71 章 人鱼舔着舔着,就从锁骨继续往上。 一直到沈曦照被迫仰头，好给她让出足够的空间，让她细致舔.舐她的脖颈。 在动物的世界里，允许对方轻蹭自己脖颈这种致命要害,绝对是一个表示友好的讯号。 ......可那通常是哺乳动物们的社交行为。 眼前这只东西,应该是条正儿八经的鱼？ 沈曦照微微侧首,气息不稳：【我总觉得,这鱼投错胎了吧。】 按理说,鱼与鱼之间，应该更习惯用猛甩尾巴的动作，来相互招呼。 谁先晕,丧失抵抗能力,谁就是食物。 系统：【......我也觉得,她就应该长着柔软的皮毛，光滑蓬松,手感舒适，一被欺负，就窝进你怀里哭哭唧唧,而不是满身鳞片。】 系统突然说不下去了。 除了长着鳞片外，人鱼哪点儿不符合上面的要求？ 即使她长着鳞片,人鱼的鳞片也不冻手,更不坚硬。像光滑细腻的皮肤,手感简直上佳。 更何况,她的鳞片现在还没有了。 系统陷入混乱的头脑风暴。 沈曦照没在之前的问题上多做纠结，关于同化到最后，她和人鱼之间的关系，会演变成什么模样,暂时得不到解答。 毕竟原剧情里都没这些内容，她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依靠事情的发展变化，作出合理揣测。 系统一边思考，多做几个数据模型，模拟预测一下剧情走向的可行性，努力发挥一下自己的存在价值，一边分神去看人鱼的行动。 但见人鱼越蹭越卖力，湿漉漉的热情几乎要将它的任务者淹没。 它不禁出声。 【崽啊，你是真的不怕，她舔着舔着兽.性大发，直接对着你的脖子一口咬下去。】 惊叹的同时，系统还特意给她甩出一段音频，正是猛兽狩猎时，牙齿撕裂喉管的音效。 利齿撕破皮肉，血花四溅，继而咬断喉管，发出令人胆寒的骨裂声。 声音调到最大，宛如一道惊雷，在沈曦照耳边重重炸开，惊天动地的巨响直击耳膜。 沈曦照脑袋嗡嗡作响，忍不住用力按住人鱼的脑袋，差点没被这道声音直接送走。 【但凡有个投诉机制......】 系统十分自觉地接下去：【你能分分钟投诉到我返厂重造。】 沈曦照：...... 在煽风点火的拱火技巧上，系统这张破嘴的能力，简直无人能敌。 【但我说的是实话嘛。】系统还委屈上了。 要知道，以人鱼能轻轻松松咬断金属的牙口，人的血肉之躯在她面前，简直就是美味可口的小点心。 瞧瞧她看人类的眼神吧，黏黏糊糊，藕断丝连，与瞧桌子上诱.人的甜点没什么区别。 系统苦口婆心。 【虽然她看起来像人， 从生理结构上来说，现在也是人了，可她的思维，还是兽类简单粗暴的思维。】 【香喷喷的要害，就这样大咧咧杵到她面前，这谁看了，不是看在眼里痒在心里？】 沈曦照心不在焉听着，手搂着人鱼曼妙的腰肢，目光下意识顺着系统的话，移到她露在她眼前的洁白的侧颈上。 优雅的脖颈曲线全然袒露，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耳边甚至隐约幻听到，人鱼芳香的血液，在血管内畅快流动的动静。 人鱼双.腿分开，跪坐在沈曦照的大.腿上，全靠揪住她肩膀两侧的衣服保持平衡，乍一看，是一个将人类环抱禁锢住的姿势。 而她埋在人类脖颈间，湿.漉漉的水汽从锁骨到脖颈，再到下巴，又回过头去，重新摩挲舔舐一遍。 不知疲倦、反复嗅闻吸吮的动作，深深沉迷于这件事中的快乐，完全不像发动攻击的前兆，倒像什么耐心热烈的前.戏。 她连咬带蹭，勤勤恳恳在沈曦照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 因为动作激烈，大开大合，沈曦照不得不微微侧首，给她让出更多空间。 于是，在这个十分恰巧的角度下。 只要沈曦照稍一偏头，就能将眼前这块如洁白的霜雪、皎洁的月光、绵软的云朵的绝佳美味，轻轻衔进口中。 【人家都是将自己的要害藏得好好的，生怕露出来被攻击到，你倒好，还主动抬头，特意把自己的脖子露出来给她咬。】 是啊，怎么能就这样露出来呢。 露出来，不就会很容易被咬到吗？ 沈曦照喉间无声滚动，忍不住舔了下尖锐的齿尖。 她的脖颈确实被人鱼湿润的气息濡湿，随着她鼻尖嗅闻的动作，感觉到轻微痒意蔓延过来。 可更痒的是牙齿，似乎疯狂迫切地，想要咬些什么东西来解解馋。 系统对她的想法浑然不觉，还在喋喋不休进行嘲讽。 【怎么着，你是喉咙痒了，想让她用嘴给你挠挠痒吗？】 【猎物主动将自己送到嘴边，面对这种诱.惑，哪个动物能忍住不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谁能忍住这种诱惑？ 沈曦照额头渗出一层薄汗，无声吞咽。 她分明刚吃饱，人鱼一滴血液，就维持了她将近一日的饱腹感。 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的胃又空了下去。 很饿，非常饿，饿到胃里着了火，饥饿感伸出小手，疯狂挠动她的大脑。 她像一头饥饿的野兽，不自觉盯紧猎物纤细脆弱的喉咙，饿到眼睛发绿，恨不得将眼前肥美的猎物立刻拆吃入腹。 【还咬，还咬，咬红了都！】 【好了吧崽，再咬下去，等人鱼尝到血腥味，我看你......】 怎么收场。 血腥味。 香甜可口的食物。 系统的话刚说半截，嘲讽的尾调尚未落下，眼睁睁看着它的任务者眼眸发亮 ，宛如受到什么鼓舞。 动作迅如雷霆，快如闪电。 猛地一低头，用力咬住人鱼侧颈。 系统：？ 人鱼：？？？ 人鱼眼睛圆睁，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身体僵硬，浑身的毛都快要炸开。 沈曦照用手臂压着她的脑袋，不让她离去。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与双.腿配合，用力压制住她细软的腰肢，将她牢牢桎梏在自己怀中。 人鱼惊慌失措。 “——叽叽？沈沈？沈沈？” 人类凑近她，以鼻息感受她身上的香甜气味。 不轻不重的啄吻，在人鱼侧颈上最脆弱的地方漫开，要害被人掌控，人鱼感受到性命威胁，惊恐难安，在她怀里不停翻转。 又被人类以灵活的肢体化作锁链，将她紧紧缠.缚。 她像一条被绳子捆紧的可怜的鱼，放到厨房的砧板上。 完全暴露在强大的掠食者，居高临下的视线里。 湿润的水汽成为进食前的预兆，压抑克制的啄吻，很快转为难.耐的啃咬舔.舐。 系统的话宛若按了重复播放，在沈曦照脑海里反复回荡。 将她咬红。 再尝到美妙的血腥味。 她好饿啊。 好饿好饿。 脑海里有无数道声音在嘶吼，沈曦照思绪混沌，掐住人鱼的腰，扯着她的领口，将她的脑袋压下来。 人鱼还未放弃抵抗，用力挣扎，想借肢体的扭动，将自己从她的禁锢中解放出来。 她茫然侧首看她，只是视线被她的手臂挡住，只能看到乌黑如墨的发，遥遥披散下来，遮挡了人类的表情。 她发出慌乱困惑的气音，磕磕绊绊问：沈沈，又饿了？?[(” 人类依然没有理她。 沈曦照呼吸急促，唇舌一直在她侧颈上盘桓，像在标记自己下口的位置。 短暂摩挲过后，终于按捺不住饥.渴的食欲，启唇张齿。 人鱼试图抬手挡住，却因为姿势受限，四肢伸展不开，化形之后，她先前属于鱼身的力量无限缩小，无法发挥出来。 她徒劳地反抗被一一制止，今天的人类瞧起来比之前更饿，似乎不单单只是想让她付出一点鲜血作为代价。 她蜷缩在她怀里，感受到她的牙齿缓慢用力，身体在她唇下发.抖，喉间发出含糊压抑的低哼。 人鱼快要哭了，可怜地哀求。 “沈沈，可以咬轻点吗？” 沈曦照没回应。 睫羽轻微颤动，漆黑的眼眸钉住她的猎物。 猎物可怜的悲鸣，只会引起猎人更深层的掠夺欲。 汹涌的潮水停了又起，猛烈拍打崖壁。 她俯身，像一头饥饿的野兽，用力衔住觊觎已久的美味。 系统查看后台。 系统看向窗外。 系统陷入沉思 。 好家伙，夜幕降临。 buff开始生效了。 这个该死的随机buff，随机时效的效果，总让人感到出其不意。 尖锐的牙齿切入肌肤，先是轻柔爱怜地触碰，继而猛然一沉。 犹如冰冷的刀片划开温暖的丝绸，强势突破层层阻碍。 “——呜” 人鱼浑身一抖，发出浅浅的呻.吟，脖颈处传来细微疼痛，仿佛有两根冰冷的钢针刺入身体，紧跟着转为更进一步的刺痛。 但在可怜的猎物，感受到更深的惊慌前，掠食者已经停止伤害。 人类尝到甜美的血腥味，迫切得到缓解，动作轻柔下来。 一只手扶住她的脖颈，开始吮吸她的血液，另一只手温柔摩挲她的脑袋。 残忍温情地安抚。 人鱼的身体还在颤.抖。 她勉强扭头，去看她的人类。 与其他猎物在感受到生命威胁时，燃烧最后的生命力，陡然爆发的垂死反抗不同，到这一刻，人鱼的挣.扎反而停下。 她似乎感受到什么，茫然的眼神逐渐平和，惊恐消散，鼻息翕动，忍着疼痛低头，鼻尖触碰到人类温热的脸颊。 她嗅到另一股美妙的气味，从她的人类体内爆发出来。 芳香、馥郁，热烈、滚烫，远比任何一种食物的味道都要令她深深着迷。 牙齿陷进皮肉，脖颈处涌出血液。血液带着温热的生命力，被人类吞入喉咙。 人鱼的慌乱和恐惧，被香味无声抚平，近乎痴迷地望着这奇妙的一幕。 她的血液被人类用力咽下，给人类漂亮的唇涂上一抹妖冶的红。 属于她的奔腾不息的红色洪流，激荡着进.入人类身体，冲进她的肺腑，她的气息与人类的血肉抵死纠.缠。 她没忍住吞咽口水，亲昵贴着人类的脸颊轻轻摩挲，喃喃说： “沈沈，你好香啊。” 人类身上的气味更好闻了。 似乎在什么神秘力量的影响下，属于她的血液与人类的身体彻底融为一体，同时，又酝酿出一股浓烈的、独属于人类的味道。 比所有鱼鱼、所有猎物都好闻的味道。 人鱼的身体在她轻柔地、宛若戏弄的撕咬下发抖，心情却出奇快乐，完全感觉不到恐惧，甚至想更凑近一些，好让她的人类多喝一点，再喝一点。 让她的气息将她浸.透，深入她的血肉，浑身上下都是她的味道。 人鱼喉咙痒痒，心神遥遥飞荡出去。 颇有种想要放开嗓子，一展歌喉的冲动。 沈曦照无意识低声自语。 【不能吃太多，只能吃一点点。】 【不能伤到她，伤到就不好了。】 系统痛心疾首。 【崽啊，你都饿得快失智了！就不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你好好啃她，别怜香惜玉了！】 沈 曦照微微阖眼，沉迷吞咽，良久，才分出一缕心神。 【吃一点点，不会伤到她，我好好养着她，她还可以慢慢恢复过来。】 她语重心长告诫。 【细水长流，不能着急。】 美味需要食客付出耐心，花费时间仔细品尝。 一次性吃多了，伤到了人鱼，人鱼无法恢复，食客的美味，以后可就都没有了。 系统沉默须臾，从嘴里挤出一句感慨。 【......不愧是你，活阎王。】 好吃好喝伺候着，养肥了还不着急宰杀。 要细水长流，一点点仔细品味，吃一点，就让她养回去，再吃一点，再养回去。 要彻底榨干人鱼身上最后一分存在价值。 在抓心挠肺的饥饿感的影响下，沈曦照的思考方式似乎也逐渐发生变化。 似乎是伟大的神明，为了保护祂心爱的造物，在创造她的那刻起，便在人鱼的血肉内施下禁锢。 使得任何胆敢伤害她的生物，注定永陷食欲深渊的折磨。 也或许，“尝过人鱼肉，就要遭受人鱼的诅咒”，这条规则，属于这个世界的因果律。 比系统buff的效果更加霸道，人类的意志无从抵抗。 沈曦照只感受到痛苦的饥饿感，浑身上下存在无数填不满的空洞，思绪在呻.吟，怎样都无法填住心底虚无的食欲洞穴。 唯有滚烫的血液滑进喉咙，才能让她找到一点活着的存在感。 面前的人鱼，是裹着蜜糖的美味毒药，是更进一步的深陷，是痛不欲生的欢.愉，是执迷不悟的沉.沦。 倘若她有神智，或许还能从中感觉到异常。会觉察到自己几次进食之间，时间的间隔越来越短，饮鸩止渴的效果只有一时。 宛如产生耐药性，吃得越多，越离不开人鱼。 可惜，在梦游症buff的影响下，她现在只剩下本能。 她只会无限沉.沦。 沈曦照干渴的喉咙尝到甜美的血腥味，宛如上好的美酒佳酿滑过喉咙，让人欲罢不能。 当人鱼乖乖扒着她的肩膀，将自己的侧颈对她温驯展露，再没有任何东西阻碍她品尝这份美味。 很快乐。 是世间任何言语，都比拟不了的幸福和餍足。 她喝了片刻，饥饿空洞的胃部，终于传来满足的饱腹感，懒洋洋发出“可以停止了”的讯号。 沈曦照总算放缓“喝药”的动作，细细舔.舐她的伤口。 【——滴】 【同化进度值：＋10】 【当前总同化进度值：55】 系统瞬间抖擞精神，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抛之脑后。 【崽，再多喝点！】 人鱼血到底是什么灵丹妙药！ 可惜它的任务者冷淡拒绝。 【饱了，下次再喝。】 “沈沈，吃饱啦 ？” 人鱼低头瞅她，捧住她的脸，看她探出殷红的舌尖，将唇周围蹭到的血液仔细舔舐干净。 小人鱼十分忧心：“吃太少了，要不要再喝点哟～” 掠食者和猎物之间氛围和谐，只差人类对她说：“谢谢款待。” 人鱼笑靥如花，欢快招手：“客人欢迎下次再来哦~” 系统怀疑人生。 人鱼不该害怕吗？不该恐惧惊慌，想逃、想远离，从此以后，拒绝和人类的亲密接触吗？ 这反应，怎么这么不对劲儿呐！ 沈曦照摇头，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轻柔：“不饿了。” 分明是类似的话语，面对系统时的冷淡敷衍，与面对人鱼时温柔的语气截然不同。 当然，一个提供食物的可爱鱼鱼，一个是只会用各种奇葩任务，拖任务者后腿的废物系统...... 即使系统对自己的认知很清醒，依然被这种明显的区别待遇，深深伤到了。 它忿忿道：【有本事明早起来，别问我今晚都发生了什么。】 ——无人搭理。 人鱼欢快蹭着人类的手掌，人类俯身，轻柔触碰她的伤口，检查情况。 伤口不深，这会儿血液已经快要凝固，人鱼感受到的痛意，此刻已经消散大半。 人类的治疗仪人鱼用不了，沈曦照白日里，怕再次遇到突发情况，特意让守卫们收拢来鱼类可以使用的药物，现在恰好派上用场。 她笨拙地替人鱼上药，药液有点多，加上人鱼不习惯这股味道，摇晃躲避的动作，积蓄的药液顺着人鱼脖颈滑落。 沈曦照下意识抬手，像本能反应般，指尖尚未触碰到液体，差点滴落的水珠悬空，被她无形的力量轻柔托起，均匀覆盖住人鱼的伤口。 系统看了眼控水技能的灰色进度条。 很好，已经解锁一半了。 今日战果斐然。 连同人鱼脸颊上那道伤口，沈曦照都一一妥帖地涂抹过去。 人鱼虽然皱着眉，很不习惯这种感觉，但被她的人类搂住，不能乱动，只好按捺下这股排斥。 药味太难闻了，等人类一涂完，人鱼重获自由，立刻往人类身上一蹭再蹭。 她深深呼吸，鼻尖尽是人类甜美丰盈的气息，心神完全被她的味道吸引。 鱼鱼又快乐起来啦！ 人类撑住她的脸颊：“小心，药别蹭掉了。” 人鱼停住动作，懂事点头：“好诶！” 她朝外面看去，天已经黑透了，到了人类平常要上.床的时间点，就扯动她的衣袖：“沈沈，睡觉？” 沈曦照点头，抱起她往床边走：“对，困了，睡觉吧。” 系统忍不住看向人鱼。 它心目中可怜的小人鱼，经过一整日的“残忍”蹂.躏，非但没去恐惧人类，还贴心地为她拉好被子。 宛若一只勤勤恳恳的田螺姑娘，为她辛苦 劳碌一天——忙忙碌碌吃自己——的主人，妥帖善后。 被舔，被咬，被吃，还要负责给她铺床，收拾被褥。 ?想看秦朝雾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吗?请记住[]的域名[( 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可小人鱼依旧快乐，口中甚至哼起熟悉的小调，心情颇为愉悦，根本看不出半点勉强。 怎么说......系统只能说，尊重祝福锁死吧。 系统心情复杂：【我还以为，在这个世界里，能见到一些比宋清正常点儿的......正常人呢。】 可话一出口，它也反应过来。 【噢，是我昏头了，我忘了，人鱼才不是人。】 对于一条鱼，能有什么人类的道德规范要求？ 毕竟，她只是一条可爱的鱼鱼鸭~ 鱼鱼紧紧贴着她的人类的脸颊，喉间发出欢快的呼噜声。脑袋用力一拱一拱，直到将自己完全拱进她怀里。 她拿起人类的手臂，让她完全环住自己的腰肢，嗅着熟悉的、让鱼鱼心安的味道，阖上双眸。 鱼鱼要睡觉啦！ 在人类的精心照料下，今天的鱼鱼，依然是一条超级幸福的鱼鱼哟～ 系统：...... 深深叹气。 沈曦照被手腕上，光脑的连番震动震醒。 晨光熹微，光明从窗缝里溜进来少许。天色微微泛白，亮了，还没完全亮。 显然这个时间点，并不是人们正常的工作时间。 凌千秋理直气壮，全然没有打扰到老板睡觉的打工人自觉。 或者也可以说，她知道，但就是出于一种卑劣的报复心理，故意选在这个时间点，发来连环夺命的消息轰炸。 没有直接打来通讯，已经是她的最后一丝良心了。 “我受不了了！我亲爱的老板，快来救救我救救我。”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看得人摸不着头脑。 沈曦照往上翻动消息。 昨天凌千秋汇报完人鱼的血迹检测数据后，她没有再看对话，而凌千秋那时，还顺口跟她抱怨了几句内容。 “那位伊丽莎白公主好烦啊，天天跟着我做实验，问东问西，寸步不离，监视我就算了，话痨一样喋喋不休，没完没了，老打断我的实验思路。” “老板老板？您还在吗？” “我被这家伙干扰到没法做实验了，您快帮我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把那道研究所上下，全力配合调查团的命令取消了也行。” “我的天，我都换到晚上做实验了，我们尊贵的公主殿下还不肯放过我！” “我现在闭眼都是那张面目可憎的脸，带着微笑，絮絮叨叨问东问西苍蝇似的嗡嗡乱转！” “尖叫.jpg” “我受不了啦！老板快来救救我救救我！” 沈曦照刚看完之前的消息，最新一条已经发来。 “老板我来蔷薇庄园投奔你啦。” 沈曦照把输入框里，“伊丽莎 白公主不是调查团成员”这句话删掉。 显然皇室和贵族们并不死心，还想从凌千秋身上找找突破口。 ?想看秦朝雾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吗?请记住[]的域名[( 只是这帮人，愿意放凌千秋走吗？ 凌千秋心情迫切，上一秒刚做好决定，下一秒已经说：“老板老板，我出研究所了。” 没一会儿，又说。 “老板老板，我看到回家的船了！” “老板老板，我亲爱的老板，记得让人来接我哟～” 行吧。 蔷薇庄园里，确实缺一个研究员，凌千秋以这种借口被人光明正大放出来，至少明面上，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沈曦照回了个“好”，放下光脑，检查自己的任务后台。 控水的灰条已经解锁一半。 同化进度值又加了十点。 沈曦照看完自己昨晚的辉煌战果，陷入沉吟。 【我昨晚又做了什么？】 系统阴阳怪气：【噢哟哟哟，你果然主动开口问我了。】 沈曦照：？ 系统的尾巴都快嘚瑟地翘到天上去了。 虽然任务者完全不记得它昨天那句，“有本事睡醒别问我发生了什么”的狠话。 但精神胜利，也是系统的伟大胜利！ 它心情愉悦，一个磕巴不打，流畅叙述完她昨晚干的好事。 沈曦照的睡意逐渐消散，表情越来越淡，理智跟着寸寸碎裂。 她终于低头，去看怀里双眼发亮，趴在她小腹上，眼巴巴盯着她许久的鱼鱼。 鱼鱼欢快招呼： “早呀沈沈～” 沈曦照僵硬点头。 “早。” 她看到她颊边未消的伤口，乃至她脖颈上，被新咬出来的，明晃晃的红肿罪证。 一觉睡醒，出现在她面前的。 是一条战损的鱼鱼。！ 第 72 章 一觉醒来,沈曦照又要直面悲惨的现实。 小人鱼在她怀里亲昵拱着，沈曦照垂首，按着她的肩膀,将衣领微微拉下,仔细观察她脖颈上的伤口。 伤口已经愈合，结了一层浅浅的痂，不需要再进行过多处理。 唯一的问题是。 凌千秋马上就要过来，人鱼脖颈上的伤口勉强可以遮住，脸颊上这个大大咧咧的咬痕，再怎么遮,也只会显得欲盖弥彰。 沈曦照仔细端详半晌，久久没有动作,直看得小人鱼都觉察到奇怪，拢住领口,满头问号地摸了摸脸颊。 “沈沈,怎么啦？” 伤口早都不疼了。 沈曦照将她从床上拉起来。 “......没什么。” 洗漱完毕，她给人鱼换上一件高领衬衫。 衣服依旧是比较宽松的款式，人鱼不适应地扯着衣领,但因这几日的习惯,倒也没太抗拒。 人类耐心扶平被她压出褶皱的领口,人鱼乖乖站着，本来注意力还在难受的衣服上面，可两人离得很近,人类几乎快要靠进她怀里。 于是那股令鱼鱼神魂颠倒的香味，就跟长了手脚一样，按.摩她发达的嗅觉，窜进鼻尖,又通向大脑。 无形的小手用力扯动她的思绪。 当鱼鱼晕晕乎乎，从这股心神荡漾的感觉中走出来时。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扒住人类肩膀，像小狗一样蹭到她面前，使劲嗅闻。 人类被她蹭得脸颊痒痒，忍不住后仰躲避，之前为她穿衣的动作，自然也进行不下去了。 “......你在做什么？” 人鱼吞咽着，着魔般盯住她耳垂一块区域，眼神兴奋，指腹轻轻按压。 “这里有东西哟~” 沈曦照侧身，衣柜离梳妆台不远，借着明亮的灯光，她看了半晌，才注意到耳垂附近，有个极小、极隐晦的血点子。 大概是晚上吃人鱼时，不小心溅上去的。 位置恰巧在她的视线盲区，又只有沙粒大小，今早儿洗漱的时候，她没注意到。 她顺手扯了张湿巾：“我擦一下。” 只是她的手还没有靠进耳朵，就已经被人鱼轻轻按下，人鱼眼眸弯弯，殷勤凑近。 “沈沈，我帮你清理。” 血液已经凝固，人鱼从她手中接过湿巾，琢磨一下用法，认真捏住她的耳垂。 耳垂是大多数人的敏.感区域，人鱼即使已经化形，体温仍然偏低，手指触碰上去时，凉意如水蔓延。 沈曦照眼睫颤了颤，不自然侧首，想说什么制止，抬起来的手又被人鱼按住。 她仔细擦拭，“沈沈，别动哦。” 可惜时间有点久，湿巾上的水汽将血迹浸透，却不能立刻擦掉顽固的血迹。 一次擦拭没能成功，两次依然不行，人鱼的动作慢了下来，踌躇一瞬，手指微微 用力，干脆使用自己的控水能力，将湿巾中的水都抽出来。 沈曦照仔细观察她的动作，隐约感受到水流涌动的变化。 弥漫的水汽在周围漫开，水汽们你推我搡，欢快碰撞，挤挤挨挨、争先恐后往人鱼的方向涌来。 沈曦照指节微微蜷起，皮肤暴露在弥漫的水汽中，她若有所觉，似乎在一个短暂的瞬间，感知到了水的情绪。 水流自人鱼指尖漫出，冲刷她的耳垂。 她低头，看到自己指尖上，也凝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 控水进度条又往前走了一节。 沈曦照微微皱眉，完全没感觉到喜悦。 【链接不到水的力量，总是刚感受到一点回应，这缕交流的丝线，似乎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断了。】 系统摸着自己的下巴，突然说。 【崽啊，我现在刚想起来，你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好像还从没下过水？】 沈曦照回神，捻散水珠。 她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人鱼的水池已经建好，等会儿我带她去水里玩玩。】 这个能力是控水，沈曦照必须要和水建立某种联系。她在和人鱼的接触过程中，一直在观察尝试、逐渐熟悉这份能力。 但她总能感受到某种不可突破的阻碍，若隐若现，却真实存在。 水对她有亲近之情，却不代表它们会顺应她的召唤。 她与它们之间，似乎依然隔着一层朦胧雾气，与彼此产生悸动的联系，总是差了最后一步。 人鱼那种举重若轻、使用能力仿佛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的表现，在沈曦照这里完全不适用。 现在想来，可能就是因为，她还没有与水真正亲密接触过的缘故。 不是人类日常经过无数道工序处理，可以直接饮用的水。 而是说，亲近忒提丝海域的水，亲近人鱼的家、亲近那个呼唤的力量的起源。 系统点头：【我也觉得，还是多和水接触接触吧。】 它又出馊主意：【或者，你也可以像人鱼那样，给自己搞一个大水缸，吃住都在水里，相信你的控水技巧，肯定会一日千里。】 沈曦照面无表情。 【我现在还是人类。】 同化没到最后时刻，她现在仍是人类。 以她属于人类的血肉之躯，真要像系统所说的那样，恐怕都要被水泡烂了。 水流柔柔荡过耳垂，人鱼身体前倾，仔细观察这块血迹，十分困惑。 如果她有尾巴的话，这会儿恐怕已经不知所措地抱到怀里了。 怎么会擦不掉呢？ 明明鱼鱼以前清理“餐桌”和洞穴的时候，都能轻轻松松冲洗掉骨头残渣。 水不是万能的吗？ 她的视线在血迹上面停住，人类立着不动，感受不到她的动作，就想转身。 “好了吗？” 人鱼还在思考，闻 言微微摇头，连忙按住她的肩膀ü，不让她转身。 “马上，马上。” 她不肯就此服输，用纸巾和水都没办法的话，她想了想，松开人类耳垂，突然凑近。 这点红色在她的视线中不断放大，点缀在瓷白圆润的耳垂上，像是特意为之的精巧漂亮的装饰。 人鱼看了片刻，活跃的思绪突然转了方位，也或许，是人类身上香甜的气味，从今日醒来开始，就将她包围在内，一直在干扰她的想法。 她的好奇心生出来，思绪顺理成章，从如何为人类清理这块血液，转为好奇自己的血液有什么魔力，能让人类这样喜欢。 沈曦照还在等待她的动作。 可下一秒，倏忽感受一抹温热包裹上来，耳垂刚被凉意激过，更显得这抹温热烫到惊人。 她的身体轻轻一颤，与镜子中的自己对上视线。看到人鱼好奇张口，含.住她的耳垂。 濡湿的气息伴着柔软滚烫的唇，小心翼翼包裹住圆润的耳垂。 这一瞬的滚烫潮湿，沈曦照尚未适应，紧跟着，她的软舌挑起，温柔裹住垂珠。 软舌的温度，可远比唇齿更盛。 沈曦照下意识垂首，想挣开这团炽热的烈火。可随着动作拉扯，在耳垂被牵扯的刺痛下被迫停住动作。 人鱼没有松口，吞咽的同时，克制不住吮吸舔.舐过来。 她含糊说：“马上就好啦~” 她的血液没什么味道，一点都不好吃。 小人鱼于是更迷惑了，完全不懂人类为什么这么喜欢她的血液。 但在吃到人类耳朵时，骤然绽放的浓郁的芳香，比之前的味道重十倍，简直令小人鱼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沈曦照抵住她的肩，要将她推开。人鱼却不依不饶，手脚并用，跟一只八爪鱼一样缠在她身上。 她的四肢将沈曦照包裹得严严实实，只要迈步，两人都会失去平衡。 沈曦照无可奈何，只好撑住梳妆台桌面，稳住两人的身形。 贪吃的鱼鱼终于舔干净这块血迹，她十分克制，怕吓到人类，没敢用牙齿咬上。 耳垂被唇舌蹂.躏过后，透着明艳的薄红，当她松口时，已经被柔软的舌头，覆上一层湿润的水光。 人鱼留恋不舍，脸颊蹭着滚烫的耳垂，迫切地喃喃：“沈沈，好香好香好香。” 沈曦照阖眼，手握成拳，摆在桌上，呼吸稍显急促。 系统说：【崽啊，你对她的吸引力，好像完全不输于她的血液对你的吸引力。】 它耐心激励鼓舞。 【崽崽！先下口为强，后下口被吃！我的任务者，就必须支棱起来，要做也是做吃鱼的那个！】 沈曦照慢慢平复呼吸，将人鱼紧紧缠着自己的肢体，从身上撕扯下去。 【进度条目前还没到这一步呢。】 这不是她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 她将人鱼被弄乱的衣服再 次整理整齐。 两人继续先前未完成的工作。 人鱼得到满足，十分乖巧。 只是她依然拒绝了太紧的内.衣。 沈曦照：......行吧。 她已经跟厨师交代过，早饭不要准备太多，以她目前的食欲情况，吃不下东西，端上来也是浪费。 小人鱼拄着下巴，独自面对一桌美食，却不像之前的沉迷。她笑意盈盈，目不转睛盯着的东西，从美食换成了她的人类。 她更喜欢的美味，现在就在她身边。 芳香馥郁。 不等沈曦照开口，她就主动露出脖子，殷切询问。 “沈沈，吃吗吃吗？” 沈曦照：？ 明明会受伤，为什么人鱼看起来，好像很兴奋呢。 人鱼眼巴巴望着她，迫不及待拉住她的手，认真说：沈沈吃太少啦，要多吃点，吃饱饱。” 系统语气沉沉。 【她是不是抱着和你一样的想法？】 【先把你养肥了，喂得香喷喷的，然后再杀吃？】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挺戏剧性的。 沈曦照沉默良久，这次只尝了一点点血液。 待抓心挠肺的饥饿感稍作缓解，就停下动作，任人鱼如何再劝，也不再吃了。 【同化进度值：＋5】 【当前总同化进度值：60】 【同化进度值已经60了，按照我们先前的推测，喝人鱼血带来的同化进度值，不会无限增长下去，总会有锁定的那刻。】 沈曦照颔首：【应该没剩两次了。】 倘若按照一日三餐去喝人鱼血的话，照目前同化进度值的涨幅，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完成任务了。 任务不可能给她留出这么明显的捷径。 她和系统都在想一个问题。 那接下来的同化进度值，该怎么提升？ 人鱼血喝得越多，对沈曦照的吸引力只会越来越深，可这个过程，不会再为她带来更多的同化进度值。 按照目前的剧情发展，她获取同化进度值的办法，从人鱼的鳞片、眼泪，再到她的血液，全都是要从人鱼身上获取的东西。 任务循序渐进，仿佛在蛊惑她，推着她、连扯带拽，让她一点点试探人鱼的底线。 然后，将其连皮带肉吞吃干净。 系统皱眉：【会这么难吗？】 主系统发布的任务，会冷血无情到这种程度吗？ 沈曦照擦干净唇角血迹，淡淡说。 【等后续任务发布吧。】 饭后，人鱼自觉拿起光脑，走到辅助走路的杠杆前。 她还是小孩子心性，没太多定性。初始对学习的热情，早就在枯燥乏味、日复一日的重复中，消耗干净了。 可她又不想辜负人类的苦心，聪明的人鱼思来想去，顺理成章地学会了在练习走路时，播放课 程，一心二用的好技巧。 走路这回事儿，在初始技巧掌握之后，更多需要得是反复练习，形成肌肉记忆。 ⒉想看秦朝雾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吗?请记住[]的域名[( 人类为她指点过几次后，看她走得有模有样，倒也没制止她的方法。 鱼鱼花费了一份时间，得到了两份效果！ 她真的是全海洋最聪明的鱼鱼！ 只是今天，这项令鱼厌烦的工作没有持续太久，她便被人类牵着，茫然踏出这座生活几日的房间。 鱼鱼应该感到害怕的，她情不自禁往人类身后缩了缩。 但属于人类的熟悉的气息，从人类身上飘散出来，温柔安抚她的恐慌，从鱼鱼身上的衣服围绕住她，从周围的建筑中散发出来。 安心的气息无处不在，将她严严密密包裹在内。 “我们，做什么呀？” 人鱼好奇打量周围的环境，错综复杂的水道宛如一座庞大精巧的迷宫，让习惯了宽阔海面的鱼鱼大为震撼。 这是从忒提丝海域引来的水，带着家乡的熟悉的味道，鱼鱼看直了眼，看着看着就走不动路，拖着人类的衣摆，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之前离开水生活那么久，鱼鱼没感受到任何不适。这会儿乍然看到家乡的水，却突然觉得，浑身上下开始发痒。 她的皮肤干燥，迫切渴望得到水的滋润。 在她的手彻底松开、准备欢快跳进水道的刹那，沈曦照眼疾手快将她抱了回来。 “这里危险，别靠近。” 水道平日里只是庄园的一处风景，战时却要起到重要的运输兵力物资的功效。 水道内里遍布机关陷阱，无论人鱼受伤，还是机关大面积损毁，都会让人头痛。 水池不远，当沈曦照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可以跳进去的时候，人鱼一改之前的失落，精神抖擞，欢呼雀跃地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沈曦照不怕水，却也不怎么喜欢。 她踩着水池的台阶进入，没往里面步入太深，倚着栏杆，安静眺望波光粼粼的水面。 人鱼在远方欢快扑腾，从研究所离开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过这样欢快的戏水机会。 欢呼声压过水浪的拍打，喜悦声震碎庄园的宁静，遥遥传递出去，纯粹的欢欣感染力极强，听得人类神色柔和，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沈曦照本在观察这里的水，人鱼不甘寂寞，游荡一圈，立刻回来她的人类身旁。 她盛情邀请。 “沈沈，一起来玩呀~” 人鱼灵活游来，拉住她的手，沈曦照暂且放下思绪，微微颔首。 人鱼得了应允，更大胆欢快，拉着她用力潜进水中。 水面被柔柔破开，不等冲击到沈曦照脸上，水珠便悄然消弭于无形。 人鱼时而围绕在她身边打转，时而穿梭于她和水流之间，海的精灵欢快肆意游动，鱼尾拍打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她回头看她，朝她伸手，笑容灿烂。 “沈沈，来。 沈曦照抬手?_[(，在冰冷的水中，握紧她的手。 梦幻的蔚蓝将两人裹挟，人鱼拉着她，在水中灵活穿梭，引领她进入神秘迷人的水下世界。 她带着她下沉。 下沉。 继续下沉。 在水压的作用下，沈曦照感觉胸口发闷。 水里仿佛失去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理智上，她明白，这座人工制成的水池不可能过深。 可身处安静的水里，她只能看到面前人鱼摇曳的身影。 人鱼还在下沉。 她紧紧拽着她，带着她。 手腕坚定，有力。 一同坠入死寂无光的深海内。 一切都仿佛陷入无尽的寂静，时间在此失去了概念，光线被海水过滤，只剩下微弱的蓝色。 海底迷离而深邃，犹如那道箴言里，沈曦照走不出来的梦境。 人鱼悠然自得地游动，身姿轻盈曼妙，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心编排的水下芭蕾。优雅的舞者在空中翩翩起舞，灵动自由。 长发在水中散开，像一缕缕柔和的丝带，随着身体的摆动摇曳生姿。 人鱼随着水流的起伏而起伏，身体与水流完美融合，仿佛成为了海洋的一部分。 她不像海洋中生活的生物。 她即海洋本身。 沈曦照更真切地感受到人鱼的力量。 也感受到那份令她心悸的水的联结。 浮出水面的一瞬，她的意识似乎还坠落进冰冷沉寂的深海内。 人鱼趴在她腿上，快乐地像个孩子，笑容洋溢：“沈沈，好玩嘛？” 阳光，鸟叫，波浪，欢笑。 热热闹闹的生活气息，撞碎了那抹无声的寂静，瞬间冲淡掉海底残留在她胸.口的浓烈的压抑。 沈曦照慢慢挥掉脸上的水珠，微微侧首，避开骤然明亮的光线：“好玩。” 人鱼就笑起来，兴奋摇动她的手臂，像得了夸赞的孩子，神色骄傲，幸福眯起眼眸。 “那下次我们继续玩哟~” 很可爱，很好rua的样子。 沈曦照没忍住，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点头：“好。” 灰色进度条缓慢上涨，她已经可以触碰到那道无形的丝线，耳边海浪的拍打声也更加清晰。 沈曦照垂着眼睫，人鱼惬意窝在她手下。 海的精灵在水面上慵懒沉浮，海水轻柔托着她的身躯，动作小心翼翼，像是耐心地托住自己的孩子。 荡漾的海浪也温和下来，海浪与水声交织，演绎出一首温柔的催眠曲，水面轻轻摇晃，那是大海给它的孩子制成的精巧的摇篮。 系统深沉道：【崽啊，我觉得你同化这件事情，应该很快就要暴露了。】 沈曦照：【嗯？】 系统：【你在水下待了足足半个小时，一次都没出来换气过！】 况且，依 它来看，它的任务者完全没想到这一茬。在水下呼吸，对现在的她来说，就好像正常呼吸一样自然。 沈曦照蹙眉，【我在下面待了这么久吗？】 在她意识里，这段过程只是短暂的片刻功夫，谁知道一个恍惚间，竟然在水下度过这么长时间。 系统越想越忧心。 【崽啊，同化对你的影响，现在已经完全展现出来了，你可一定要掩盖好自己的异常，小心自己也被抓去解剖。】 人鱼轻柔蹭着她的手，沈曦照被一抹蓝光晃了下眼睛，手下意识收紧，抓住她在水中铺开的头发。 发还是柔软的发，在温暖阳光的照射下，发顶的小漩涡里，透出一层极浅的朦胧的蓝色。 是人鱼新长出来的头发。 系统突然尖叫起来。 【卧槽卧槽崽崽！你快看快看快看！】 这不是沈曦照看到的那抹蓝。 她低头，在荡漾的碧波中，看到点缀在自己眼尾下方，那片梦幻的、宛若蓝宝石般晶莹剔透的鳞片。 仿佛一颗位置和大小，皆恰到好处的泪痣。 耳畔喧嚣的涨潮声骤然震响。 沈曦照手下无意识用力，顺着这池碧波，继续往前延伸。 越过重重守卫，层叠水道，顺着耳旁激荡的海浪声，隐约听见缥缈熟悉的召唤。 祂在呼唤祂的孩子。 让她回归深海。 人鱼听见动静，懒散抬眼，困意瞬间消散，一蛄蛹翻身起来。 “沈沈又有漂亮鳞片啦！” 她小心翼翼用手触碰，欢喜浓烈，紧跟着，想起她从前的行为，不禁担忧道： “沈沈，这次不能再拔掉了。很痛的。” 不止脸上有。 沈曦照已经检查过了，她的脚踝上也长出一圈细密的鳞片。 这一块区域，是沈曦照的私人地盘，守卫们只会警戒，不会突然打扰。 沈曦照还在观察自己的鳞片，光屏突然展开。 一人一鱼同时抬头。 单向通讯的另一头，是她那穿着实验服，宛如重获新生、容光焕发的研究员。 “嗨，我亲爱的老板，我来啦！” 她轻快招呼，笑容洋溢。 “快让我好好瞧瞧，需要姨姨检查身体的人鱼小宝贝，现在藏哪儿了呀？”！ 第 73 章 研究员过于亲昵的称呼一出,沈曦照不禁皱眉。 人鱼已经逐渐意识过来，人类们口中“人鱼”的称呼，就是指她自己。 她盯着光屏,认出上面的人是她见过的研究员,歪头看向她的人类：“姨姨，是什么意思？” 系统挑拨：【崽，她想占你辈分便宜，给她赶出去，让她继续和她那亲爱的伊丽莎白公主相亲相爱。】 人鱼听不出凌千秋话下藏着的对她的恶意，却能从字面意思上,感受到对方语气中的亲昵友好。 她好奇地凑近光屏，眼神稍显雀跃：“她是不是,和沈沈一样，也喜欢我？” 这话一出,系统咯噔一下,顿生警惕。 【崽啊，你要小心，凌千秋会不会撬走你的墙角。】 不同于原剧情,这个世界到现在为止,因为老板的能力过于给力,各种研究样本都不需要凌千秋出马，对人鱼采取粗暴强硬的手段。 她还没有真正意义上伤害过人鱼。 与此同时，伴随人鱼对人类生活的逐渐了解,未知的恐惧感散去后，对这个物种的好奇和探究的心理反而占据上风。 相比其他陌生人类，眼前这个已经熟悉、多次明显表露过友好，表面看上去没有威胁性和危险的研究员。 人鱼面对她时,自然而然带上了几分天然的亲近。 沈曦照没理会系统的话，按住人鱼的手腕，将她从光屏前拉回来，仔细告诫。 “是坏鱼鱼的意思，如果有人再这样对你说，就是想吃你，你要警惕她。” 想吃她？！ 人鱼的喜悦一滞，立刻用力点头。 再看向光屏中毫无所觉的凌千秋时，眼神已经带上十万分的警惕。 好坏的人类！居然用这种方式麻.痹她！ 系统嘲笑：【你不想让人鱼亲近别的人类，就直说，还搞得这么隐晦。】 凌千秋确实危险，人鱼一走，她就匆匆赶来蔷薇庄园，固然，伊丽莎白公主的干扰占据一部分原因，可她的目的，谁不清楚？ 无非就是追着人鱼而来。 人鱼的血液研究暂时告一段落，她想要继续追踪人鱼的蜕变期成果，乃至她一直觊觎，却还没能得到的人鱼血肉。 【凌千秋天天惦记人鱼的□□，想将她送上自己的试验台进行解剖。】 【她是个危险人物，但对于现在的人鱼来说，崽啊，她身边最危险的人类，难道不是你吗？】 好歹人家凌千秋，只是想要一点血液、一点肉，暂时还没到探索人鱼身体结构的地步。 它的任务者真疯起来时，或许能将人鱼整个儿吞了。 沈曦照冷淡道：【任何人都有资格对我说这种话，你有吗？】 任务还不是系统发布的。 人鱼认真记下光屏里坏人类的相貌。 她的人类握住她的手腕，侧首看她，又说。 “不 止是她，除我之外的所有人类，都要警惕。” 人鱼什么都不问，乖巧点头，重重强调。 “好！除了沈沈，其他都是，坏人类！” 鱼鱼的世界很小，只有她的人类一人，而其他人类，和她的人类有着本质区别。 她完全不觉得人类的话有什么不对，看向她的人类的眼神，只有纯粹的依赖信任。 沈曦照揉揉她的脑袋，露出微笑：“乖。” 系统：开始了开始了，它那黑心肠的任务者，又要开始哄骗单纯的鱼鱼了。 系统仔细打量它的任务者，她刚从水中出来，但肌肤上荡漾的水波，不知何时悄然弥散。 经过这一遭，她对控水的熟练程度，已经大幅提升。 黑眸无悲无喜，安静凝视她的人鱼。 唯有眼睫上带着一点湿润的水汽，像盈在水中的一簇月色，清冷淡漠，毫无情绪地俯瞰大地。 显而易见，沈曦照将人鱼从房间里放出来。从今往后，人鱼需要接触的人类只多不少。 明明想要人鱼更好地融入人类社会的生活，接触更多人类，在与人类的社交活动中，逐渐理解人类的情感波动。 而她却似乎不知何时，又改变了主意，给她的小人鱼人为地设下一道界限。 是被凌千秋的话激起了戾气吗？ 这个决定里，又藏着几分私心，几分独占欲？ 系统试图揣测她的想法。 一直以来以自己为中心的鱼鱼，突然对其他人类也产生了好奇。即使只是丁点想法，她也不容许这种情况变成现实。 闲话说完，回归正题，系统发愁道：【让凌千秋先回去？】 现在确实不是见面的好时候。 以研究员对人鱼的了解，恐怕一眼就能看出，沈曦照身上的这份变化，肯定是尝过人鱼血肉导致的结果。 届时这位狂热研究员想研究的，可就不止是人鱼了。 沈曦照按开通讯，吩咐道：“仪器昨晚已经运来，你先去调试仪器。” 蔷薇庄园内，目前只有凌千秋一个研究员，她既然离开深海能量研究所，她的副手自然要接替她手上的研究任务。 凌千秋突然意识过来，原定的副手现在换成她，这种往常需要底下研究员们做的基础工作，现在都得她亲自上手、亲力亲为。 她的快乐消失了，笑容凝固，“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很多仪器都需要经过不止一次调试，摆放的位置也大有讲究，这些加在一起，可是个大工程。 蔷薇庄园的守卫们虽然战斗力强悍，但他们不懂专业知识，除了帮她挪动仪器、卖卖力气外，提供不了任何辅助工作。 雇主声音冷淡，无情催促：“快去，在做检查之前，你还有的忙。” 凌千秋不死心：“不能再多叫点儿研究员过来吗？” 沈曦照淡淡抬眼。 “研究员杀了那么多，到处都 缺人手，再调一些过来，你手上的研究任务还做不做了？” 凌千秋没话说了。 ?秦朝雾提醒您《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正因为她天马行空挑选研究员的方式，幻想种研究中心里，出现问题的研究员数量，远比其他地方更多。 以至于，她们现在也是整个深海能量研究所里，最缺人手的地方。 而那些死去研究员们手下的项目，现在还没全部整理过来。这段时间，所有研究员都忙得团团转。 新的研究员还在经历更严苛的背景调查，研究所里之前的老研究员，早已忙到分身乏术。 她理亏心虚，只好恹恹应了。 有了人类的话后，人鱼便对光屏中的人类不太感兴趣了，光屏熄灭，她低头，趴在人类身上，继续研究她的鳞片。 “这次的，跟我的好像哟~” 她好奇地点了点鳞片，鳞片柔软细腻，瞧不出半点防御力，更像是漂亮的妆点，特意为之的点缀。 沈曦照让人准备好自己想要的东西，发完信息，拉着她起身，水珠顺着衣角垂落，待离开池子的刹那，被浸湿的衣衫已经干透。 回到房间时，沈曦照脚步微顿，对人鱼说：“你可以出房间，但出去的话，要让我知道，我跟你一起。” 人鱼听不太懂，歪着脑袋，指向房门：“要和，沈沈一起，不能一条鱼鱼？”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沈曦照顺着她的手势看去。 一道简单的房门，隔开了屋内屋外两个世界。 屋内装饰温馨，风格偏向繁复华丽，大片大片蔷薇花雕刻，蔓延在任何家具的表面。 丝绸窗帘随风飘荡，金黄的流苏拂过花瓶，花瓶内插着大簇大簇盛放的蔷薇，花瓣娇艳欲滴，顶端的露水颤颤巍巍。 而屋外没有晃动的人影、欢快的鸟叫，一切都沉寂无声，电子眼的红光错综交织，全副武装的守卫身姿笔直如松，透出无与伦比的森冷和威严。 建筑线条冷硬，将从屋檐、树叶间透下的光线，切成一道道防卫森严的区域，气氛紧张肃然，空气中弥漫着冷冽森然的气息。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沈曦照手下忍不住微微用力，攥紧人鱼手腕。 门内是她为她营造的一个小小的避风港，是温暖的庇护所。 踏出门，人鱼就要惶惶然接受所有人不善的觊觎。 哪怕是在克尔兹人、这些对沈曦照忠心耿耿的守卫们眼中。 人鱼也只是实验品，是他们的小主人的长生之“药”。 她不是独立的个体，不是与人类相同的智慧生命，她的性命、肉.体，不属于她自己，她被无形的锁链牢牢禁锢，身上烙着“沈曦照”的名字。 在所有人眼中，她只有被使用的价值。 人鱼不再看外面，视线移到人类手上，人类攥得她手腕发疼，她抬手，却没有挣脱，茫然问：“沈沈？” 沈曦照回身，稍微松了些力道，只是没有彻底 松开她的手，拉着她往屋内去，眸光冷淡无波，语气倒是一如既往温和。 “没事。” 从前人鱼不懂，可当她与人类们的接触越来越深时，她总有一天，会发现自己的尴尬身份。 她会难过吗？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的。 沈曦照握着她，慢慢踏进室内。 思绪却转到遥远的天边。 她突然有点后悔先前的决定了。 系统问：【脚踝上的鳞片还可以遮住，脸上的鳞片怎么办？】 人鱼乖乖坐进自己的学习专座，沈曦照微微倾身，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另一只手不紧不慢给她调好课程。 这次给她播放的，是《儿童安全知识指南》。 系统在这边急得上火，一眼看见她的动作，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有功夫在这儿夹带私货？？啊？感情我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是吧？】 沈曦照：【我可没这样说，是你自己说的。】 系统还没来得及吐槽，另一头，露易丝突然发来消息。 “帝都似乎出事了，调查团紧急中断调查，连同海上那些舰队，大部分已经匆匆离开。” 沈曦照给人鱼按开课程，直起身子。 “出什么事了？有消息吗？” 她对此没抱太大希望，如果露易丝清楚，不会给她卖关子。 克尔兹人地处偏远，又深受帝都贵族们的排斥，故而对帝都的情况了解不深。 那些只在帝都势力间流传的私密消息，不容易立刻打探清楚。 露易丝犹豫片刻，才道：“似乎是皇帝陛下，突发重病。” 比起远在天边的克尔兹人，调查团里的那些贵族，可都是帝都各贵族家族的中坚力量。 帝都出事儿，对克尔兹人未必有所影响，但他们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肯定要被搅合在内。 怪不得立刻坐不住了。 沈曦照微微皱眉：“研究所那些证据都保存好了吗？” 露易丝：“您放心，都单独整理保存了。” 她似乎有些犹豫，过了很久，才仿佛下定决心，又发来一条消息。 “小主人，我想回帝都一趟。” 克尔兹人在帝都饱受排挤，本身就难得有进入帝国权力中心的机会。 她们被老牌贵族们斥为“乡下人”“蛮夷”之列，沈家在他们眼里，是被低微的奴隶们奉起的领主，与奴隶们的行事风格没什么两样，忌惮的同时，又掩饰不住打心底的自傲和轻视。 可露易丝不同，说到底，她身上流着贵族之血，她的家族虽然没落，仍是帝都出身的老牌贵族。 在尤为看重血统的帝都贵族们眼里，她虽“自甘堕落”，却还是可以拉拢的对象。 近些年来，随着她能力的展现，已经愈来愈得贵族们的重视。当然，都是抱着扭转她叛逆的思想，想让她重回帝都贵族圈子内的想法。 她回去帝都，打探这些事情，可远比她们在克尔兹一头雾水好。 沈曦照明白她的意思，主动道。 “你回家看看吧，这头的事情，都先交给你的副官。” 这次，露易丝沉默更久。 她明白小主人话下隐晦的劝诫。 话打打删删，苍白的言语似乎化为锋利的刀刃，每打出一个字，都要扎得她头破血流。 她深深呼吸，最后，终于艰难打出一句话。 我不会接过爵位。?_[(” 她不会留在帝都。 最难的话一出口，露易丝心中的巨石沉沉落地，她站在甲板上，眺望着克尔兹城的方向。 沉重的心情被海风拂开，风里不止有咸涩的海水味。 只要一想到这缕宛若绕指柔的春风，也曾掠过蔷薇庄园，温柔拂过小主人的发梢，露易丝紧张的心情反而平复下来。 帝都的政治格局变化，或多或少会对克尔兹造成影响。她们知道的内情越早，就越有充足的时间应对可能到来的风暴。 她的身份最为合适，有必要为她的主人走这一遭。 后面的话顺理成章，自然而然出口。 “我很快就会回来，您如果想与加西亚一同动身出海，一定要等我。” 沈曦照并不意外她会猜到自己的心思，露易丝身为她最亲近的人，早已从她的各项安排中，明白了她的决定。 沈曦照还想劝，她已经温声道：“小主人，我不想宣誓效忠兰迪亚。” 她早已有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主人。 沈曦照收拢思绪，回复：“好。” 系统戚戚道：【这么好的狗狗，能不让她死吗？】 沈曦照收拾着自己让人准备的东西，眼睫低垂，没接系统的话。 她刚收拾好，又一道通讯打来。 这次，居然是伊丽莎白。 小人鱼早已忘了自己的课程，眼睛一直往这边瞟，根本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她在特质的座椅内乱拱，心思早就不在课程上，要不是被人类说了两次，恐怕早就坐不住，跑过来了。 系统胆战心惊：【崽啊，你这能行吗？】 眼尾那抹鳞片明晃晃的展露出来，梦幻绚烂，反射出漂亮的蓝光，生怕人注意不到似的。 凌千秋好歹是自己人，就算被她发现异常，也没什么大问题。 实在不行，蔷薇庄园可是沈家的地盘，囚.禁杀掉，都在她们的掌控之中。 这次，对面可是帝国皇储。 【没事。】沈曦照接通通讯。 【伊丽莎白无利不起早，这时候找来，说不定就是为了帝都的事儿。】 光屏一展开，伊丽莎白的泪就掉了下来。 美人哭得梨花带雨，含泪抬眼，正要向沈曦照哭诉，待看清对面人的模样，视线却不由顿住。 “你这是......什么装扮？”！ 第 74 章 美人楚楚可怜,眉头蹙眉，仿佛有万般愁绪纠结于心。 可惜在场的一人一鱼一统，皆是不解风情的家伙。 人鱼还在扭动,身体□□,极力朝人类的方向靠近，几乎快要从座位中挣脱出来。 可惜她对腿的掌控力还稍显薄弱，在这一过程中，脚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一跳，精准卡进左边的扶手内。 “沈沈,它在咬我！” 人鱼开始慌了，脚越想向上挣脱,越被扶手卡得严严实实。 她的右腿跪在椅子上，左腿卡在扶手内,手肘按住椅子右侧扶手,使劲往前蛄蛹，上半身已经远远支楞出去，快能够到她的人类的手臂了。 显然,在这个别扭的姿势下,尽管她还能勉强保持平衡,可椅子已经不太能承受得住，她极力朝一侧施加的压力，随时都有倾倒的可能性。 那头,伊丽莎白等了很久，也没能等来沈曦照的回答。 眼睁睁看着她漫不经心侧首，心思全然不在她身上。 不知看到了什么，原本冷淡的表情柔和下来,居然露出一丝笑意，抬手扶住什么，低声说：“小心。” 在隐私模式下，伊丽莎白看不到光屏内除她之外的第二人，自然也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只能从沈曦照手臂落点的位置判断，她身旁似乎还坐了其他人。 伊丽莎白哭不下去了，被这个猜测噎得如鲠在喉，眼泪颤颤巍巍挂在眼睫上，被她用力擦拭掉。 她脸色苍白，直视她的脸，哽咽着问：“你就非要这样对我吗？” 在跟她通讯的时候，还心不在焉，半点都不在意她，只一心同别人交流。 不在意的无视，远比愤怒更显羞辱。 愤怒也是一种强烈的情绪，无论爱恨，皆代表了对人的重视程度。 哪怕沈曦照厉声指责痛骂，也比客气疏离、仿佛她们之间，只是熟悉的陌生人要好得多。 “伊丽莎白殿下。” 对面人终于收拢心神，抬眼看来，漠然的语气一出，伊丽莎白心底便是一沉。 柔和的笑意在转向她时，只剩一点浅淡的余韵，漆黑的眼眸冷淡疏离，不含半分情绪。 她客客气气道。 “以克尔兹和皇室的关系，我与您之间，应该还没到推心置腹、互诉衷肠的地步。” 伊丽莎白的声音软了下来，眼眸含着泪水，纤纤玉指紧握在胸.前，用力攥紧。 “曦曦......你不要这样对我，我受不了。” 沈曦照只问：“您打来通讯，想说什么？” “如果是辞行的话，那您现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直接转移话题，伊丽莎白深深呼吸，勉强平复情绪，她到底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和自尊，身为帝国公主，倒也不至于一直低声下气求她哄她。 “我确实是来向你辞行，除此之外，还有别的目的。” 对话 终于步入正题。 “我叔父突发重病，调查团内的各位先生心急如焚，担忧他的情况，现在已经先一步离开。” “我原本也想第一时间赶回叔父身旁，可不知道哪儿来的小人传出谣言，” “那些人，居然说，我叔父之所以突然重病......” 伊丽莎白用力抿唇，牙关紧咬，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努力呼吸。 虽然勉强，但还竭力保持优雅端庄的微笑。 “是因为我给叔父，下了一种未知的毒素——”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音调骤然扬高：“何等荒谬！” 伴随激烈的动作，她头颅微微晃动，眼睫颤动，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可恨我叔父也被这些小人蒙蔽，清醒之后特意嘱咐，不允许我赶回帝都。” “我现在，不但要承受担忧焦虑之苦，时刻牵挂叔父的身体状况，还要忍受他们荒诞恶劣的非议。” 【从伊丽莎白这儿得到的消息，倒是与露易丝先前的推测对上了。】 沈曦照颔首：【关于皇储可能是凶手的消息，现在还没有传到我们这边，但对方来势汹汹，恐怕不会轻易收手。】 帝国皇帝出事，必然伴随着新一轮政治斗争和权利转变。身为皇储的伊丽莎白必然首当其冲，她将要面对的，还有层出不穷的刺杀和阻碍。 倘若皇帝能活下去，平衡依然没有打破，此刻短暂的风暴终会平息。 现任皇帝虽然庸庸碌碌，在位期间，没做出过多政绩，民众支持率反响平平。 但对于议会内的贵族们来说，他反而是个好把控的对象。 相比之下，伊丽莎白的执政手段，就显得过于强势。 在议会与皇室进行合作时，他们很乐意看到，他们拥有这样一位聪明能干的同伴。却绝不意味着，他们愿意让这样的人执掌整个帝国。 可想而知，伊丽莎白绝不甘愿屈居人下，让议会成为捆住她手脚的锁链。 而议会对皇室的种种限制，则是为众多贵族们攫取权利，保证他们的利益。 皇室与议会宛如天平的两端，此涨彼伏，双方的矛盾无法调和，倘若皇帝当真出事，议会也是偏向于，废除伊丽莎白，让另一位更好掌控的皇室成员上位。 伊丽莎白泪眼汪汪看着她半晌，也没从她口中得到一句安慰。 反而她身边的人似乎又说了什么，她微微俯身，耐心细听。 伊丽莎白无声攥紧拳头，恨不得穿过光屏，仔细看清另一人的面容。 这般温柔妥帖、耐心细致的待遇，从两人产生隔阂以后，她就再也没在沈曦照面前享受过了。 “你现在很忙吗？” 她勉强按捺下暴涨的怒火，善解人意道：“如果忙的话，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沈曦照客气点头。 “我养的小宠物有点饿了，需要进食，如果您没有其他事的话......” 伊丽莎白微微咬唇。 这是在催促她别说无关紧要的内容，对方对她的心情并不感兴趣。 小宠物？ 如果是宠物的话，倒比她先前猜想的糟糕的结果要好得多。 虽然她也未曾听说过，自己这个认识许久的玩伴，什么时候有了养宠物的兴致。 可人都是会变的，突然感到寂寞，心血来潮养个宠物什么的，又不是多出格的事儿。 伊丽莎白闭眼，再度深深吸气。先前酝酿好的情绪，已经在对方不解风情、接二连三地打搅下荡然无存。 “帝都我现在不想回去了。哪怕没有任何一条禁令能光明正大阻止我回家，但我现在回去，岂不是让那些小人产生更恶毒的揣测。” 语气还带着一点哀戚，她抬眼看来，语气温柔，满含温情。 听说蔷薇庄园的风景很好，我想去海边散散心，曦曦，我们也这么久没好好相处了，你可以收留我一段时间吗？??[” 沈曦照：？ 系统：【......她可真敢说啊。】 伊丽莎白温情款款。 “比起不会说话的宠物，我更贴心细腻，好歹可以为你排忧解难。” “沈元帅尚未归来，你的心情想来也不会太好，我们先远离帝都的风云，一起度过一段平静的时光，好吗？” 系统：【啧。】 蔷薇庄园也被称为蔷薇堡垒，是克尔兹城的军事堡垒、抵抗外来入侵的第一道海岸防线。 内里还有直接通向城内的暗道，方便兵员调动，战略意义深重。 这里向来禁止外人出入，莫说其他帝国人，就连克尔兹人自己，沈家军团中的很多战士，都没有足够的权限踏入此地。 一个凌千秋已是特例，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在眼中，毫无人身自由可言。伊丽莎白身份特殊，更不可能容她随意进入。 “不好。” 沈曦照干脆利索拒绝了她。 不等伊丽莎白露出受伤的表情，她侧首，看了眼身旁表情懵懂的小人鱼。 “我和我可爱的小宠物进行二人世界，不想有任何外人打扰。” 人鱼虽然没听懂，却能明白这大概是夸奖。满足地蹭住她的肩膀，在她衣料上蹭出一片褶皱。 若说先前她口中亲昵的“小宠物”，伊丽莎白还可以理解为真正的宠物，如今看来，谁家主人看宠物的眼神，会是这样宠溺亲近。 谁家的宠物比人的肩膀还高！ 伊丽莎白脸色苍白，死死盯着她肩膀处那道她看不见的人影，只觉得这个自己一直掌控在手里的玩伴，如今已经真切脱离了她的控制。 她颇有种自己的所有物被人夺走的痛苦。 “沈曦照，你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吗？” 尊贵的帝国公主褪去优雅端庄的外表，眼眸深处透出尖锐的冰冷，疾言厉色。 “你明明说过，沈家的大门会永远向我打开，我永 远会是你们克尔兹人的贵客！” 沈曦照微微抬眸，漆黑的瞳孔宛若一潭死水，照不进分毫光亮，语气无波无澜。 “您错了，克尔兹人，只欢迎彼此尊重的贵客。” 她与伊丽莎白的相遇，不过是一个很俗套的故事。 邻国虎视眈眈，兰迪亚对外宣战，战备期间，沈元帅带着女儿，在帝都待过一段时间。 兰迪亚的帝都格外排外，看似是兰迪亚的繁华之都，可偌大的都城，并未给她们这些克尔兹人留下一席之地。 贵族们表面彬彬有礼，却极擅长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功夫。 沈元帅不喜欢与他们交流，便是对方心眼太多，又最重表面形式，普普通通一句话，也要锱铢必较，逐字分析，延伸出八百种虚无的诋毁含义。 但她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谁给她下了绊子，全然不顾贵族那一套体面，直接打上门去。 相比之下，小沈曦照要经受的恶意，来得更加纯粹。 孩子们还不会大人的掩饰功夫，看不起就是看不起，纵然不会直接动手，可明里暗里的轻蔑排挤，已经让她吃够了苦头。 排演嘲讽克尔兹人的戏剧，在全校大礼堂演出。演出全程直播，网络上关注度爆表。各界名流悉数到场捧场，熙熙攘攘、热热闹闹坐了上千人。 她身为特邀嘉宾，独自坐在第一排。 台上是克尔兹人的苦难，丑态百出，清晰映入她眼底。 肮脏卑微的奴隶匍匐跪地，像一帮脏兮兮的、恶狠了的野狗，在高高在上、傲慢奴隶主的鞭子的驱赶下，失了神智，疯狂争抢一块被污水泡过的肮脏的面包。 台下是光鲜亮丽的年轻贵族，衣装革履，优雅从容。 温声细语评价讨论，怜悯同情的漂亮话下，是刻进骨子里的轻蔑。 她明明也是观看者。 台下的绅士们优雅欣赏着她的背影，嘈杂中间或夹杂几声极淡的嗤笑，无数道视线似乎要将她后脑灼烧成洞。 她分明也是舞台上，众所瞩目的拙劣的演员。 饥饿的野狗们还在疯抢，几乎忘掉自己的演员身份，打出了火气。 混乱离她只有两步。 一道身影突破围追堵截，飞了出来，又被人死死拽住脚腕，在疯狂地厮打怒骂中，被淹没在重重野狗的围堵中。 沈曦照低头，那块已经被团成一团，攥成石头模样的面包，骨碌碌滚过来。 撞到她鞋尖。 短暂寂静。 紧跟着爆发出哄堂大笑。 年轻的绅士们忘了体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似乎撕毁了那层脆弱的皮囊，露出其下恶臭发黑的真面目。 沈曦照看了很久很久。 她弯腰，捡起那块又黑又硬，已经看不出本来模样的食物。 “吃下去！”有人吹口哨。 “食物送给你了，别客气！” “快大声感谢诸位慷慨 的先生，请不要辜负我们的美意，快吃下去！” “肮脏克尔兹人就该吃这样肮脏的东西！” 绅士虚伪的外表下，腐朽的味道熏得她眼睛发疼。 声音如潮水袭来，沈曦照被水淹没，巨大的水压压得她呼吸发窒，喘不上气。 嘘声、口哨声，合着满堂大笑，将她包裹在内，整个房间上空，只回荡着一个整齐的声音。 “吃下去！” 整个世界都在逼她，吃掉这块食物。 温柔优雅的伊丽莎白，是拯救她于苦难的天使。 她将她拉站起来，转身面对所有人，厉声喝止了这场闹剧。 嘘声和大笑戛然而止。 沈曦照侧首看她时，有一瞬觉得，她整个人简直会发光，分明就是传说中的天使。 伊丽莎白毕竟身份尊贵，哪怕当时不是皇储，背后家族庞大的势力，仍然不是大多数贵族家的年轻人可以招惹得起的存在。 她挟着怒意，压着领头的指使者在她面前弯腰，亲自上门致歉。 替她扶正了差点被摧折的脊梁。 在帝都将近一年时间，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倘若伊丽莎白想，那她会是天底下最温柔、最善解人意的天使。 她们的决裂，则始于伊丽莎白和下人说笑时，随口而出，轻蔑地一句：克尔兹人，那帮下等奴隶。 待伊丽莎白转身，与浑身僵硬的她对上视线，轻蔑的笑意瞬间凝固。 即使她诚挚向她道歉，她在小沈曦照心中，叠加了无数层滤镜的形象就此破碎。 伊丽莎白接近她，只是想得到克尔兹人的支持，为自己积累政治资本。 但她骨子里依旧流着帝都老牌贵族的血脉，与其他贵族一样，打心底瞧不起克尔兹人。 可克尔兹是沈曦照身上挥之不去的烙印，坐落在浪花声中的克尔兹城，像一座沉静安静的巨兽，守卫着井然有序的忙碌的港口。 这里是生养她的土地。 她踏步走过这座巨兽的脊梁，全副武装的守卫们抬起枪身，无声致敬，港口上笑容爽朗快活的水手们，一一向她脱帽致礼。 这些鲜活的，为了生活辛苦奔波劳碌的人们，是她的臣民、伙伴和家人，是她的骄傲，是沈家的无上荣耀。 她的尊严和责任感，都不容许她再与伊丽莎白相交下去。 伊丽莎白极力压制怒意，笑意也维持不下去了，冰冷问：“你一定要与我为敌吗？” 沈曦照尚未回答，突然听见激荡的水声，夹杂着小人鱼的惊呼。 她抬眼，一张牙齿尖利的鱼嘴直直朝她扑来。 【崽！小心！】 鱼眼猩红，狂躁愤怒，沈曦照本能摸枪，却摸了个空。 因为要下水，在下水之前，她已经将枪收了起来。 与此同时，她的左手已经举到身前，光屏对面的伊丽莎白还在看着，她只能强行按捺下，想尝试控 水能力制敌的想法，一拳砸向鱼鳃。 鱼被她的力道砸飞出去，可它的鳞片边缘锋利，在沈曦照手上割开一道小口子。 ——啪 鱼重重撞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扑腾，就被另一人死死踩住，又惊又怒，泄愤似的，狠狠踩了几脚。 鱼尾剧烈拍打地面，口中吐出带血的气泡，鱼唇微弱翕动，那双猩红的眼睛竭力向上，倒是还死死盯着沈曦照。 另一头的伊丽莎白，还没从突发状况中反应过来，盯着她手上的血痕：“怎么了？” 她看不到其他东西，隐私模式将除沈曦照之外的所有东西全部过滤，在她那边，只能看到她似乎突然突然遭受袭击，受伤后退的模样。 水缸里的食物今天出奇活泼，都跟发疯似的往外跳，沈曦照后退，看了眼光屏：“我这边有事儿，这里不安全，不适合您来。” 不等伊丽莎白再问，她已经挂掉通讯。 蔷薇庄园紧靠忒提丝海域，水里的变异种，可比陆地上多太多了。 伊丽莎白只要细细一想，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皇储有再多的心思，本质上还是惜命的人。她想要的权力地位，都要她活着才能拿到。 变异鱼一口尖牙反射寒光，交错的牙齿跟两排尖锐的钉子，看得人胆寒。 可想而知，如果扎进人体内，究竟能造成怎样可怖的致命伤害。 【之前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今天是怎么了？变异鱼鱼一起发狂？】 沈曦照观察片刻水缸：【普通鱼没有这种反应，顶多是吓得躲起来，只有那些变异鱼有异动。】 人鱼蜕变需要能量，沈曦照自然而然想到各种变异种。比起人类的食物和普通鱼类，这些变异种体内储存的能量，甚至要超过人类肉.体的限制。 近来，她让人准备给人鱼的食物，多是体型不太大、能量波动较强的鱼类变异种。 人鱼吃人类的食物吃得欢快，但哪怕再撑，揉着鼓起的小肚子愁眉苦脸，最后也不忘再将这些难吃的变异种吃掉。 单从她的表现上来看，她确实需要这些变异种体内的能量。 人鱼似乎被她受伤的情况刺激到，加上变异种们的疯狂气氛感染，眼眸发红，这会儿仿佛也进入狂暴模式。 她直愣愣挡在人类面前，没了鱼尾，一膝盖顶下去，直接掰断桌腿。 长长一条桌腿在空中挥舞，甚至发出音爆声。她一通狂轰乱锤，每一下用力，都精准朝变异种们的脑壳砸去。 将所有胆敢跳过来的变异种，全都锤得口吐白沫，摔砸在地上，无力瘫软抽搐。 系统不由发出惊叹：【——哇，好一条暴躁鱼鱼！】 血肉模糊的鱼肉连带破碎的、钉子般的利齿，在人鱼大力地挥舞下溅射过来，涂抹在沈曦照面前的地面上。 她垂首，看了眼黏黏糊糊的鱼肉糜，白森森的牙齿快要被锤碎了。 人鱼脸上也被溅了些红红的脏东西 ，眼神愤怒，像被揭了逆鳞，一根长棍舞得虎虎生威、杀气四溢。 坚固的实木包金属的桌腿，都被锤掉了木头外皮，此刻的她狂躁愤怒，哪儿还有半点窝在她怀里，黏黏糊糊撒娇求摸的乖巧无害？ 【我觉得我们以前都看错她了，这条鱼哪怕不是幻想种，也肯定能在海里混的风生水起，把它放到岸上，反而是抑制了她的成长。】 沈曦照陷入沉默。 任谁看到自己天真可爱的鱼鱼，突然进化成为暴躁萝莉，还是全副武装、浑身上下挂满武器的那种。 现在恐怕都跟她一样，盯着这副颇有暴力美学的一幕，半晌移不开眼睛。 鱼鱼一人carry全场，没有一条变异种能越过她的防御，朝她护在身后的人类而来。 沈曦照已经摸到了光束枪，也只是在手里拿着，安静观战，毫无用武之地。 再坚硬的桌腿，也未必能抵过变异种牙齿啃一下的威力，聪明的鱼鱼才不与它们正面硬钢，只用力挥砸在下颌与颅骨的连接处，这通常是鱼身上最脆弱的地方。 仅看一地凄惨的鱼鱼，就知道这个决定的明智之处。 【半点都看不出，人鱼的力量受到人类身体限制的模样。】 一人一统都陷入沉思。 良久，系统才说：【也或者是，人鱼第二阶段的蜕变已经开始了。哪怕在生理结构上，她是人类，可她终归不是人类，不用受到孱弱的人类肉.体，100的能量上限值限制。】 【在她适应了人类的躯体后，她的力量已经在逐步改造她的肉.体。】 不用去查看能量检测仪器的数值，单看沈曦照飞涨的同化进度，就能看出来这点。 沈曦照将光束枪收回，正要叫守卫们进来收拾，人鱼用桌腿挑开所有鱼鱼，顺势在每一条的脑壳上都用力补了一记。 她扔开桌腿，欢快扑了过来。 “沈沈，不怕！” 弥漫的血色褪去，人鱼蓝色的眼眸清澈柔和，毛茸茸的脑袋在她怀里乱拱，连脸上的脏东西都蹭了她一身。 “我会保护沈沈！” 人鱼语气骄傲，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一句话。 求夸夸！！！ “好棒。” 沈曦照揉了揉她的脑袋，指腹擦过她的脸颊，将脸上晕开的血渍擦掉。 人鱼乖乖任她动作，快乐的笑意快要从眼眸里溢出来，微微眯眼，幸福惬意地享受人类的照顾。 她趴在她肩头，陶醉地吸了口她身上的香味。 “沈沈，越来越香了嗷！” 她在她怀里欢快打滚，幸福到无以复加。 但不知想到什么，她的脸色很快又严肃下来，人鱼皱着鼻头，一本正经的模样，颇有几分小孩子强行学大人的喜感。 她苦恼道：“这群坏鱼，现在还没到时间呢，怎么都想来和沈沈交尾，果然，还是得全锤死。” 沈曦照动作一顿。 刚才，好像有什么奇怪的词，突然飘过去了。！ 第 75 章 沈曦照觉得自己的教育,可能出了某些问题。 她给人鱼看的，可都是正经课程，她到底从哪儿学来的这些奇怪知识？ 系统在一旁大笑,沈曦照默默盯了她片刻,人鱼无辜歪头，困惑回视，单纯的鱼鱼没感觉到任何不对。 看久了，人鱼就仿佛被触发了什么固定程序，蓦然兴奋：“沈沈，饿了嘛？” 手就乖乖伸了过来。 这种程度的无私、舍己为人的伟大奉献精神...... 沈曦照从前总感觉不对劲儿,哪里都不对。 现在猜想得到证实。 她就知道，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沈曦照压下她的手臂,将她重新按坐回她的学习座椅内。 早已发现问题、抵达门口的守卫们终于得到命令，鱼贯而入,收拾一片狼藉的现场。 待清理完毕,屋内通风换气，另有人将餐点一一送上。 沈曦照拿过人鱼的光脑，检查她最近看过的课程。小人鱼苦了脸,可怜巴巴看她,想拦,却没能拦住。 搜索记录里，赫然是一连串语音输入的问题。 由于问题过于奇怪，内网中检索不到相应答案,AI便自动将问题转成提问，由其他人进行回复。 “鱼鱼应该怎样科学喂养一只挑食的人类？” ——“这个问题是认真的吗盆友？角色扮演py我见多了，人和鱼这么新奇的脑洞，还真是头一回看见。思路打开,下次我和我对象试试人和蟑螂！” ——“我觉得鱼鱼把自己做成一道美食，精心打包好送上餐桌，人类大概就能胃口大开啦。” “鱼鱼总觉得人类很香是怎么回事？” ——“因为鱼鱼被吃久了，也反过来想尝尝人类的味道哟～” ——“鱼鱼可以先从对方的耳朵下口，然后是嘴唇，喉结，小樱桃，从上到下，从外到内，仔仔细细品味品味滋味。” “鱼鱼总想和人类贴贴是怎么回事？” ——“怎么贴？/狗头，鱼鱼的肉和人类的舌头零距离贴贴吗？” ——“那人类可能要忍得很艰难呐，鱼鱼小心贴贴的时候，被挑食的人类一口吃掉哟。” 上个问题追问。 “人类好香嗷，老是控制不住想舔舔咬咬，恨不得窝在人类身上，一直闻着她的味道，鱼鱼是不是生病了？” ——“咦惹，变.态态。” ——“......秀恩爱就秀恩爱，你还把单身人类先骗进来再杀！” ——“鱼鱼哪儿有什么坏心思，你们不要这样破防嘛，可怜的鱼鱼只是发.情期到了，想和人类交尾啦。” 于是，单纯的鱼鱼成功定位到某个关键词。 再往下看，就是人鱼搜索到的学习课程。 《鱼类交尾过程的多样性与特点解析》 真要类比起来，大概与人类看小h .片的感官差不多吧。 人类深深吸气：【这么闲，大家的训练任务是不是太少了？】 系统劝慰：【冷静冷静，不能迁怒，不知者无罪。】 鱼类的这些知识，算是科普系列，并不受儿童模式的限制。 而光脑连接的是沈家军团的内网，也就说，这些无厘头回答问题的家伙们，甚至可能就是庄园内的某个守卫。 人鱼的存在并未公开，知道她身份的伤兵们现在正在修养，其他守卫则是常驻于此的军团战士。 众人大概只以为，是某位无聊的同僚打发时间，故意给大家枯燥乏味的生活提供乐子。 她想点开课程，查看具体内容，目光触及身旁的人鱼，动作又不由停滞。 ——虽然这熊孩子早已私下里偷偷看过了。 沈曦照冷静两秒，又回去翻看回答， 大概这些问题实在奇葩，众人十分活跃，底下的回复很多，已经有大几百条。 “教鱼鱼一个不生病、并且可以治愈挑食的人类的办法。当人类吃晚餐的时候，将自己洗刷干净躺进餐桌里，等待人类美美享用。” “不知道鱼鱼之前窝在人类怀里时，舔.咬的地方是哪里？” “如果之前咬的是上面，这次，你就咬对方胸.前的小樱桃，可以咬得稍微重点哦～相信我，ta一定十分快乐！” 不能迁怒。 不知者无罪。 沈曦照慢慢呼吸，平复心情。 “可怜的鱼鱼，听我的听我的，我拿出我压箱底的秘籍，手把手教你。” “第一步，先把灯光调暗，点起香薰，营造出那种暧.昧朦胧的氛围感。” “第二步，换上你新买的情.趣内.衣，白.花花地躺卧进餐盘里。” “第三步，喂你的人类多喝几口小酒，在轻柔舒缓的音乐中，微醺的人类，就可以优雅享受ta的美食啦！” “你们一帮单身狗，来教一条有主的鱼鱼怎样满足主人的食欲？低头瞧瞧镜子里的自己，你们不害臊吗？” “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鱼鱼报上地址，狗头军师不辞辛苦，愿意现场出谋划策！” 一天天的，都在让她的鱼看什么奇怪的脏东西。 果然还是训练太少了。 人类面无表情捏紧光脑，一转头，又看到旁边餐桌上，细心摆放上两只香薰蜡烛，一块超大型的空餐盘，乃至几瓶酒水。 东西送上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只以为是厨师的什么神思妙想，如今再看...... 鱼鱼坐得端端正正，双手搭在膝盖上，满脸无辜，眼神甚至带着期待，小模样瞧起来乖巧极了。 再一看这些......不堪入目的话语，沈曦照简直怒火中烧。 不能迁怒。 他们不是故意的。 不行。 这样教坏她的鱼鱼。 冷静不了半点。 她调出界面，投出光屏，正在上菜的守卫们齐齐抬头，眼神茫然。 “能查到是谁回的帖子吗？” 瞧见熟悉的问题界面，守卫心底顿时一咯噔，脊背挺直，铿锵有力回答：“能！” 沈曦照颔首：“所有回帖的，训练时间加一倍。” 话一出口，在场六个守卫，五个的身体都是微微一晃。 众人满心惊恐，连问为什么都不敢，都知道他们的将军最近不在庄园，守卫们的心情放松不少。 谁能想到这些胡言乱语，没被将军看到，居然被他们的小主人看到。 还是逃脱不了加训的凄惨命运。 “香薰、樱桃、交尾......”沈曦照一个个点过去，缓缓呼吸，平复心情。 底下的守卫们脑袋埋得一个比一个低，下巴几乎要插.进胸膛里。 沈曦照咬字清晰，“这几个，三倍。” 守卫们来时脊背挺直，气势如虹，走时垂头丧气，臊得脸颊通红。 一众人灰溜溜离开，顺便给小人鱼眼巴巴看着的餐盘等器具收走。 经过方才的事情，再一看到这些东西，不用说，守卫们立马明白了祸从口出的道理。 虽然不知道这位客人的身份，可从小主人的态度里，就能看出对对方的重视程度，谁知道对方如此单纯，他们随口而出的调侃的话语，居然被对方当真了。 甚至......还用到了他们小主人身上。 他们简直罪不可赦！ 倘若被冷酷无情的将军知道此事，恐怕会在训练场上将他们锤爆。 相比之下，来自小主人的惩罚，已经足够心软了。 【那些鱼为什么会暴动？真就像人鱼说的那样，是想要和你......的意思吗？】 那两个字过于离谱，系统觑着自家任务者的表情，忍笑掠过了这个词汇。 【人鱼一直说你越来越香，如果是同化进度、或者人鱼血的影响，那这种情况不会消失，只会愈演愈烈。】 【既然如此，崽崽，你有没有想过一个细思极恐的问题。】 系统的轻松逐渐褪去，染上凝重。 【现在我们在陆地上，陆地上变异种数量不多，相对还好些。】 【如果这种情况越发严重，你之后要去往海里，到那时候，会不会方圆十里的变异种，全都会朝你涌来。】 简直像唐僧肉一样。 【它们为什么会盯着我？】 人鱼自觉将手腕划开一道小口，殷切地递了过来。 沈曦照盯着她的伤口，百思不得其解。 哪怕它们是想吃掉她，还有变异种们吃掉她、或许就能继承她的同化进度，逐渐被同化成幻想种的可能性。 人类觊觎幻想种的能力，谁能说，变异种们就不想得到这股强大的力量了？ 可，想和她交.配？ 对它们又有什么好处？ 退一万步讲，人类和鱼属于完全不同的物种，遗传、生理和生态特征都存在显著差异，无法交.配产生后代。 生.殖隔离就在这儿放着，怎么可能会有结果。 变异种们的尸体，已经被守卫们带去给兢兢业业忙到现在，还没来及吃上一口热饭的研究员，问题交给研究员去头疼。 研究员的痛苦无人关注，见她一直不动，人鱼忍不住出声催促。 “沈沈，快吃，多吃点，吃饱饱。” 【古有佛陀舍身割肉喂鹰，现有人鱼舍血喂养人类。】 系统唏嘘不已：【崽啊，你看看她瞧你的眼神，温柔慈爱，饱含爱意，善良到让人毛骨悚然。像不像迫不及待给你喂肥，然后杀吃的模样。】 沈曦照低头，看了片刻，最终还是垂首，一口咽下这滴晃荡的血液。 人鱼对她的态度，中间其实有过一个转变的过程，并非一开始就如此殷切主动。 而在这个过程中，人鱼到底意识到了什么？ 她吃得太少，人鱼神色失落，还想割开伤口，让她继续吃下去。 人类轻柔握住她的手，制止她伤害自己的动作。 你为什么说，那些鱼是想和我交尾？?[(” 人鱼歪头，神色茫然：“就是知道呀。” 鱼鱼用力挥舞了另一只手臂，做出恶狠狠地锤下去的动作。 “不然它们干嘛都跳过来？饿疯了呀？” 显然饿疯了的猜测，可比交尾这个离谱猜测的可能性正常得多。 沈曦照按住她，免得她气得不行，将自己从椅子内抡出去。 “那你之前还说，时间没到，是怎么回事？” 人鱼眼神困惑，定定望着她，似乎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还没到呀。” 她转头看向窗外。 在这里，自然看不到忒提丝海域。但波光粼粼的水道蜿蜒曲折，波浪打着轻旋，卷来属于家乡的熟悉的味道。 她说：“大海在等我们回家哟。” 人鱼收回眼神，手掌翻转上来，反手盖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珍视地，将她的手包入自己掌心。 她的眼神温柔，充满无限憧憬，柔情似水，颇为动情。 “沈沈，别怕。我很强壮，我能打跑坏鱼鱼们，带沈沈，回家。” 如果没有她这句话的话，沈曦照大概还没想到别的。 她这句话一出，沈曦照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唐僧取经，路上要经历的曲折坎坷的九九八十一难。 以及所有妖怪对她血肉的觊觎。 她实在说不出话来，只好从人鱼的手掌中退出来，默默给她拿了块小蛋糕：“吃吧。” 吃东西吧，别老是竖一些让人提心吊胆的旗帜了。 系统摸着自己浮起的汗毛。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要转换成深海灾难求生副本了？崽啊，要不这一趟，咱们不去了吧。】 它的任务者虽然有时候有点疯，本质上也是惜命的人，不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它以为自己能劝住她，谁知这一次，她却微微摇头。 【不行，我的同化进度，现在已经停滞在70上，那股召唤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不趁着自己神智清醒的时候去，我担心继续拖延下去，它迟早会造成我那个buff类似的失智效果。】 在那样群狼环伺的情形下，倘若她再失去神智，只剩下本能，便是硬生生将这场副本的难度，从困难提升至地狱级。 而且，如果人鱼届时也失去理智，不受控制的人鱼，对她的人身安全来讲，更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沈曦照还不想这样自讨苦吃。 系统陷入纠结：【那你能感受到，那股召唤的力量所在的位置吗？】 任务者久久没有回话，系统下意识望过去，心中突地一跳。 人鱼开始进食，任务者手里拿着光脑，本来在和人发消息，这会儿却只是安静望着人鱼的一举一动，久久没有动作。 系统总觉得她的眼神，带着一种形容不出来的奇怪。 它下意识又唤：【崽？崽崽？】 人鱼现在确实听话，哪怕她有异常，在自家地盘里，沈曦照有绝对的把握，让她乖乖“听话”。 但深海不同，海面上情况瞬息万变，加上她有自己的目的，或许会与舰队分开。 外面的天地太广阔了，她独自一人，拖着孱弱的身体，武力值极为有限，倘若人鱼不乖了，她能怎么办呢？ 沈曦照垂首，继续吩咐下属，顺口回答系统。 【能隐约感受到一些，大概就在海盗们说的那一块位置附近。】 系统看着她的安排：【你不相信人鱼吗？】 沈曦照被它天真的话语逗笑了，平静反问：【你为什么觉得我能相信她？】 人鱼与上个世界的宋清不同，宋清是被她牵着脖圈的狗，就连她最后刺她那一刀时，她都敢笃定。 只要她开口，宋清再痛再难过，也会乖乖松手。 可在这个世界，人类孱弱的肉.体，要如何与造物主偏爱的宠儿抗衡？ 人类天然占据劣势，这种被迫受限的糟糕感觉，让沈曦照一直紧绷心神。 人鱼的力量越强大，与人类的力量对比越悬殊，越激发了她的危机感，让她诞生强烈的不安感。 她讨厌事情不在掌控之内的感觉。 【大象不需要蚂蚁的怜惜，除非蚂蚁能反过来一脚踩死大象。】 沈曦照放下光脑，倚进靠背，闲谈似的问。 【你说，这世界上，真有无缘无故的好，不求回报的爱吗？】 莹白如玉的手抬了起来，指尖隔空温柔描摹人鱼精致的轮廓。 她好像很好奇。 【真有人能那么傻，喜欢别人，胜过自己的生命吗？】 可怜的系统吭哧哼哧半天。 【宋清......不就是吗。】 那双手缓缓下落，最终落在人鱼眉心?[(，纤细漂亮的食指绷直，沈曦照微微眯眼，瞄准她的要害。 【但她本质上，还是想要从我这里获得什么。】 系统恍然，从上个世界到现在，它好像从未问过它的任务者，对宋清到底是什么样的看法。 而那时，直到最后，她也没回答过宋清，关于爱不爱的问题。 它更不知道，在她心底，宋清是什么，人鱼又是什么。 系统诺诺无言，想为宋清辩解，却又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心情复杂地低声嘟哝。 【你的情感都被剥离了，我知道，我都懂，我才不听你说的这些话。】 沈曦照哑然失笑。 她放下手，安静凝视人鱼的面容。 人鱼感受到她的注视，放慢进食动作，歪头对她露出灿烂笑意。 她吃饭还是那样，蛋糕残渣和奶油沾得满脸都是，像一只馋嘴的小花猫，吃得不亦乐乎。 沈曦照扯了张湿巾，靠近她，轻轻替她擦掉脸颊的脏污。 人鱼眼眸亮晶晶的，宛如一只乖巧的小动物，一动不动，任由她动作。 很乖，很可爱。 沈曦照轻轻揉了下她的脑袋，重新坐回座椅。 这次人鱼再吃东西时，就放慢了许多，避免再弄脏人类替她擦干净的脸颊。 系统忍不住想，多乖的小宠物啊，怎么就......不能让人放心了呢。 它听见任务者开口，声音很轻。 【我不信。】 犹如清晨萦绕的潮湿的晨雾，透着淡淡的冷，似乎太阳一出来，就会被立刻蒸发掉。 轻得宛如系统的错觉。 人都是自私的。 她不信会有那样炽烈的感情。 这日，用过晚饭后，凌千秋终于带着调试好的仪器过来了。 仪器很重，疲惫的研究员一路艰难搬进来，小心翼翼指使守卫们的动作，避免震到精密的零件。 等位置终于摆弄好，研究员撅着屁股调整好角度，锤着酸痛的腰起身，便与身旁悠闲自在的雇主对上视线。 她来不及痛骂，怒火已经被惊讶强行浇熄，茫然打量雇主的装扮。 “您这是做什么？不准备继承家业，准备转行搞cs去？” 透明的、尖尖的耳鳍栩栩如生，简直能以假乱真。 蓝色的美瞳与小人鱼的眼眸颜色如出一辙，冷淡深邃，居高临下望过来时，连幻想种特有的那股梦幻和清冷的气质，都模仿得活灵活现。 凌千秋顾不得照顾自己的老腰，绕到她身边仔细打量。 她眼下还缀几颗细碎的漂亮鳞片，以眼尾下方那朵为花蕊，恰好到处地围拢成一朵蔷薇花的形状。 花瓣栩栩如生，研究员啧啧称奇。 “好家伙，还吃......还要什么小人鱼，瞧您 这副模样，我感觉您把自己吃了，也能达成同样的效果。” 高冷的雇主直起身子，懒得搭理她。 冷冷瞥她一眼，朝小人鱼抬了下下巴。 研究员狗一样围在她身边团团乱转。 调查团向您辞行了？您这是要将为鱼痴，为鱼狂，为鱼哐哐撞大墙的人设贯彻到底啊。?” “还是说，您牺牲这么大，就是特意趁此机会，专门嘲讽他们一顿？” 雇主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话痨的研究员在雇主的死亡凝视下，不得不转开视线，回归正题，往正牌人鱼的方向走了几步。 可令她奇怪的是，明明已经逐渐习惯她的气息的人鱼，今日似乎对她充满敌意。 一见到她，那清澈无害的眼神就变了，身体紧绷，微微伏低身子，攻击蓄势待发，满是警惕防备。 她没敢再靠近，在这里，她身旁可没有守卫相助，倘若人鱼对她发动攻击，只怕研究员还没能达成夙愿，就要为理想献身了。 她弯腰，缩小自己的身形，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威胁性，表露无害，柔声说。 “来来来，小可爱，别怕别怕，让姨姨检查一下身体哟～” 系统：【啧。】 先前是防备警惕，这会儿小人鱼紧紧贴着床边，蓝眸几乎燃烧起来，俨然被她激怒。 想吃鱼鱼的。 “坏人类！” 人鱼脆生生的骂声虽然掷地有声，却毫无威胁力，心情郁卒的研究员差点被逗笑。 她连声问：“我怎么就成坏人类了？我又没伤害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蔑我？” 沈曦照越过她，人鱼气得牙痒痒，忿忿瞪了眼研究员，紧紧扒住她的手臂，依赖地躲进她身后。 “别逗她了，赶紧吧。” 研究员见好就收，安静下来，继续摆弄她的机器。 沈曦照将人鱼放到床上，用带有自己气息的被子将她合拢，尽可能给她营造出一个有安全感的环境。 随后，她在桌前坐下。 数据很快被机器吐出来，研究员拿出数据图表，走了过来，指给她看。 “这次的数据挺好，不像人鱼之前化形时，能量不太稳定，一直在各个数值段跳跃。” “她现在的能量数值正在稳步上涨，已经超过1000，成功进入第二个蜕变期。” 人类肉.体的极限只有100，但两人打量人鱼纤细瘦弱的身躯，怎样都无法从这具看似弱不禁风的身体内，看出超越人类肉.体极限十倍以上的力量。 “她现在的能量数值很稳，规律上升，目前暂时看不出她这一阶段要掌握的能力，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研究员一气儿说完，又问：“她目前的控水能力怎么样了？” 沈曦照将上次录下的，人鱼控水抓鱼的视频给她看。 研究员快速翻看完毕，不由皱眉，看了眼缩在被子里的人鱼。 “按理说，她现在的力量，应该比她展现出来的这点强大得多，那条大王乌贼变异种，数值还不如她，但却搅得半个忒提丝海域不得安宁。” “会不会是人类安逸的生活限制了她，在你无微不至的照料下，她现在的生活过于舒适惬意，就有点......不思进取了？” 沈曦照颔首。 “我这两天就会带她去海上。” “哦对了，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研究员若有所思打量人鱼，人鱼被她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紧张看向自己的人类。 发现人类也在注视自己，这才稍稍安心，用力握紧被子边角，包裹住自己，警惕瞪视回去。 研究员抬起手中的实验记录，点了点人鱼，扭头兴致盎然对她的雇主说。 “我亲爱的老板，人鱼既然已经化形了，那她现在的身体结构，正常来讲，与人类没有区别，自然也就没有生.殖隔离那一说了。” “不如我们试试给她配种吧！” 她摸着自己下巴，“如果有源源不断的幻想种实验体出生......”！ 第 76 章 源源不断的幻想种......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研究员就忍不住吞咽，馋得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她还想继续抽血，通过血液样本,分析人鱼现在的基因情况,只是目光再看向自家雇主时，险些被那沉冷的眼神冻成冰雕。 研究员不傻，不至于分辨不出雇主的心情，不留痕迹挪了挪椅子，离危险到让她心中打鼓的雇主远了两步。 她迟疑问：“这个提议有什么不对吗？” 雇主的语气相当冷淡。 “你之前也检测过，人鱼的基因和人类差异很大,人鱼这次化形，只是单纯的外在形态改变,并没有牵涉到基因层面的变化。” 研究员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人鱼化形后,她第一时间找到她的雇主,对人鱼的血液样本重新进行过检测。 可，万一呢？ 研究员手舞足蹈，据理力争：“可她可是幻想种啊......万一可以呢？” 她的雇主同样分毫不让,扔下数据表,冷冷看她。 “虽然研究需要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可同样需要事实和数据的支撑，根据现实情况，进行合理猜想。” “而不是抱着侥幸心理,为一个可能性为零的猜测，肆意伤害我们珍贵的实验体。” 研究员哑口无言。 她一直没提这个猜测，便是知道，在准确直白的数据面前,即使她这个脱离实际的猜想，能为人类带来更大利益。 可仅凭“她是幻想种”这句苍白无力的话，很难令她得到支持。 尤其是，她的雇主与人鱼关系不错。 而她缺乏有足够说服力的证据，必然会引来质疑。 远方的人鱼懵懵懂懂，完全不知道讨厌的研究员，除了想吃鱼鱼外，更馋她的身子。 她歪着脑袋，好奇询问。 “配.种是什么意思？” 沈曦照深深吸气，忍住想捶死研究员的冲动，压低声音，语气尽量保持温和。 “那是不好的话，鱼鱼不能听，快把它忘掉。” 人鱼默默搂紧小被子，点头：“好哦~” 她很乖，不提这个词，转而雀跃问道：“沈沈，想要，小鱼鱼吗？” 旁边的研究员立刻兴奋起来，用力拄了下她的手臂：“快快快，您快答应！” 研究员欣喜若狂，完全收不住力气。 沈曦照正在看人鱼，毫无防备。撑着扶手的手臂被她直接撞掉，身体失去平衡，晃了两下，才重新撑住扶手，稳住身形。 研究员的喜色凝固，表情裂开，盯着自己犯错的爪子，慢慢腾腾收回手臂。 她弱弱道：“......您见谅，我不是故意的。” 人鱼也很兴奋。 “那，等回到海里，我去给沈沈，抓两条鱼鱼，让它们给沈沈生鱼鱼！” 沈曦照：...... 她勉 强道：“不用了，我不要。” 一直沉寂的系统终于忍不住开口。 【......什么霸道鱼鱼发言啊！】 被抓的鱼鱼：我没招惹你们任何人。 果然还是个孩子，还没开窍呢，根本没往自己身上联想。 那先前交尾什么的......之类的言论，应该也不是她们想的那种意思......吧？ 研究员恹恹瞅了她一眼，大喜大悲之下，总觉得自己受到了来自鱼鱼的愚弄。 她是在故意玩我吗？?” “怎么会呢，”雇主淡淡看她，轻飘飘说，“她还只是个孩子。” 这副宠溺推托的语气，与自家熊孩子犯错，包庇的家长简直一模一样。 关于这个问题暂时告一段落，备受打击的研究员起身离开。 走了两步，她又小跑回来，认真说：“你们出发去海上，我也要跟着。” 沈曦照没同意。 “我们这一趟还有其他正事，或许会很危险。” 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凌千秋犹豫一瞬。 她重新抬头，用力按住桌子，咬牙说：“我可以！人鱼在哪我就在哪儿！” 沈曦照安静望着她，没有立刻回答。 她仍坐着，手肘随意靠着扶手，黑眸漆黑如墨，看不出太多情绪。 研究员没感觉到压力，将被她掷下的能量数据图表捡起，拢在怀里，骄傲仰头。 “这里就我一个研究员，您不带我，还能带谁？” 系统也劝：【这一去，说不定要多久才能回来，带一个研究员也好，万一遇上什么突发.情况，指不定就能派上用场。】 【反正军舰那么大，她只要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不自己主动作死，有那么多战士护着，除非军舰沉了，她肯定死不了。】 凌千秋看着不着调，实际上，她手上还有其他和军团有关的保密项目，还有一个遵从她母亲的意思，开展的项目。 母亲和她都没主动告之内容，沈曦照也没多问。 项目尚未结束，实验还在进行当中，具体情况她不了解。但凌千秋对沈家来说，算是个重要人物，除非必要，不能轻易死在她手上。 沈曦照思索须臾，最终颔首：“好。” 既然研究员要去，很多地方的安排要重新进行微调。 她顺理成章地说出了自己早就想说的话。 “仪器搬不动，人鱼不敢靠近，武力值低得离谱，胆子也不够大。” 面对雇主近乎苛刻的评价，弱不禁风的研究员默默收回骄傲的下巴，无声低下脑袋，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雇主微抬下巴，居高临下睥睨着她，视线苛刻扫过她细瘦的胳膊，纤细的腿。 缓缓吐出恶魔低语：“既然想去，那你最近几天，就跟着守卫们好好训练吧。” 凌千秋呆立在原地，傻傻抱着她的研究数据，几乎要 凝成一座僵化的雕像。 很久很久，雕像才眨动眼皮，气若游丝开口。 “您一定是为了报复我先前说的那些话，估计说的气话，来吓唬我的吧？” “吓唬你？” 雇主收敛笑容，眼神冷淡。 她带名带姓唤：“凌千秋。” 凌千秋瞬间毛骨悚然，不由自主挺直脊梁，有气无力接话：“到。” “明白了明白了，我一定好好训练。” 命令已下，自然不容更改。 凌千秋垮了脸，默默看了眼小人鱼：“都怪你。” 小人鱼听不太懂，却猛地一捏被子，不甘示弱：“坏人类！” 凌千秋神色恹恹，眼神哀怨，晃了下手中的图表，将第二页翻上来。 “对了，刚才忘说了。” “这次我特意调整了能量检测仪器的检测模式，将您的能量数据一同检测出来。” 系统心下顿时一沉。 【崽啊，你看她这个方式，感觉是真将你当成实验体了。】 能量检测仪器通常只会用来对实验体，或是实验室内的变异种使用。 人类用不上这种东西，除非辛辛苦苦手动更改庞大的参数，机器的几种默认模式，都会自动过滤人类的能量波动。 要说凌千秋的这一特殊举动，没对她产生什么怀疑心思，连系统都不信。 沈曦照不像它那般如临大敌，朝她的方向微微倾身，拿起报告。 【别自己吓自己，未必是你想的那样。】 “你看，您身上的能量波动不太对劲儿。” 凌千秋第一句话出来，系统的心肝就是一震，声音压低，肃声说。 【崽，先下手为强！不如我们把她灭口了。】 沈曦照：【......闭嘴吧。】 “我记得您的能量数值，最高峰时，曾达到过60左右。” “可自那之后，您的身体每况愈下，每次发病，数值都会下降，到您上个月发病时，您的数值只剩下30。” 健康的普通成年人类，数值普遍在40上下。 经过训练的精英战士们，身体素质远胜常人，在60-70左右徘徊。 最优秀的那批战士，在没有外来因素影响的情况下，最高也只到80。 凌千秋的手划过那点起伏的弧线，不由侧身，看了眼人鱼。 “现在，您已经恢复到60的巅峰水准，数据还在继续上涨。” 如此迅速的恢复进度，已经远远超过人类目前的医疗技术，只可能是受到外来力量的影响。 否则，沈曦照的基因病，也不会棘手到令世界顶尖的医者们束手无策，一个个摇头叹息，示意沈元帅早作心理准备。 凌千秋问：“您的基因病，最近都没有再发作了吗？” 沈曦照点头。 在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原主的基因病已经从一年发作一 次，转为几个月，再到每个月都要发作。 身边人如临大敌，亲卫中更是人人都跟着专业医生，进修过一段时间，时刻紧绷心神，留意她的身体状况。 但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将近一个月时间，身体都未曾出现过崩溃迹象。 她不时能看到露易丝和亲卫们欣慰的眼神，哪怕只是比上次晚发作一天，在她们眼里，都是她身体状况有所好转的迹象。 而她随身佩戴的检测仪器，显示她目前身体状态良好，各项身体数据比起从前，甚至有所提升。 这也是能让露易丝稍微松口气，终于肯暂时离开她身边的原因所在。 凌千秋若有所思，手指虚虚点了下人鱼，压低声音问。 “您觉得，您是受到了人鱼的影响吗？” 人类的科技对她的病束手无措，她出其不意的好转，只可能是因为外力。 凌千秋是专业的研究员，根据她身上奇妙的能量变化，很容易就能猜到。 人类与人鱼待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或许会受到幻想种的能量、磁场等无形力量的影响，发生一些微妙的转变。 她早就有所猜想，之前之所以未能观测到这种变化，则是因为除了她的雇主外，小人鱼拒绝任何人靠近。 现在也算是明确了她这一猜测。 沈曦照模棱两可回答。 或许吧。” 凌千秋暂时还未能想到，她的雇主胆大包天，在对人鱼的了解尚未完成时，就先一步将人鱼吃了又吃的结果。 她捏紧报告，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的雇主，迫不及待倾身，恨不得仔仔细细将雇主全身上下抚摸个遍，瞧瞧她的身体到底都出现了什么变化。 “我可以给您做个身体检查吗？” 沈曦照毫不夸张地说，她此刻看向自己的灼热的眼神，几乎要将自己吞噬进去。远比看向眼前看得到吃不到的小人鱼，更加灼热。 毕竟人鱼不会配合她的某些研究，可她尽职尽责的雇主会、会...... 雇主冷酷无情：“不行。” 会、也不会配合她的研究。 这还是她从前那个令研究员五体投地、敬业能干的雇主吗？ 研究员的天都要塌了，拿着报告的手在哆嗦，一颗心简直被泡在苦水里，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她那大方敬业的好雇主，如今怎会变成这副面目可憎的模样！ “亲爱的雇主，目前谁也不知道这种影响会导致怎样的结果。” 她心里还难受着，面前的雇主冷若冰霜，显然不会轻易被她的意见扭转决定。 凌千秋眼睛直往人鱼那边转，假惺惺道：“您的安全可比我的命重要多了，万一有个什么意外......”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胸口：“不如接下来的实验，让我来替您完成吧！” “与人鱼同吃同睡同床共枕......我可以！” 此话一出，面对她的死 缠烂打，一直懒得搭理的雇主终于提起精神，转来视线。 漆黑眼眸宛若沉沉夜色，看不见丝毫光亮。像被揭了逆鳞的凶兽，泛着一股极淡的森寒。 如果凌千秋没看错的话，总感觉自己从中感受到一丝令她毛骨悚然的杀意。 雇主伸手，拿过她怀里歪歪扭扭的资料，一一整理整齐，放进呆若木鸡的研究员手中。 她起身，轻轻拍拍她的肩膀，靠近她耳边，柔声细语说。 “现在，立刻，马上，滚出房间。” 凌千秋僵硬抬头，那冷淡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眼，锋锐坚韧，无可抵挡。宛若以摧枯拉朽之势、刺穿她要害的利刃。 雇主生气了。 这么多天下来，彼此之间开过的玩笑不少，但这还是她头一次真正看到她生气的模样。 她乖乖点头，毫不怀疑自己再无理取闹下去，她腰间冰冷森寒的枪就会抵上她的眉心。 她转身离开，脑袋中下意识回放了刚才的对话，没忍住看了眼床上满脸担忧的小人鱼。 凌千秋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沈沈，别生气。” 人鱼掀开被子下床，挤挤挨挨蹭到她面前，抱住她的手臂，小心翼翼晃了晃。 “她坏，沈沈好，不值得，为她生气。” 小人鱼话说得磕磕绊绊，却好像能感受到沈曦照的情绪，拉着她重新坐下，趴在她膝盖上，仰头看她。 漂亮的蓝眸宛若一汪温柔的水波，水波轻轻摇晃，倒映出她的身影。 沈曦照垂首看她。 她慢慢平复呼吸，声音很轻很轻。 “人鱼好，人类坏。” 人鱼眸中倒影里的她，也在与她回视。 温柔的蓝根本融合不了这块夜般漆黑的冷眸，两双漆黑的眼，透着如出一辙的冰冷。 她重复：“人鱼好，人类坏。” 人类都很坏，不止是研究员。 对鱼鱼来讲，所有人类，都很坏。 “才没有，人鱼好，沈沈好。” 小人鱼对她的潜藏的告诫一无所知，微微弯眸，嗓音娇娇软软，撒娇似的拱了拱她。 “别难过呀，沈沈，我给沈沈抓大鱼！” 她努力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个远超她身高，可能足足有十米长的范围。 “这么——大的鱼鱼，让它给沈沈，跳舞！” 沈曦照握住她的手腕，安静放在膝上。 “那么大的鱼，岂不是能一口把你吞下去吗？” 她温和笑起来：“小心抓不到鱼，还成为大鱼口中的一顿美食。” 她的心情难得有些烦躁，突然意识到，自己竟会因为研究员那两句随口的话，对她生出一点杀心。 而现今，又因小人鱼一句简单的安慰，心里那口突如其来的闷气，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温柔抚平。 奇怪到让她根本觉察不出缘由。 鱼鱼用力拍了拍自己胸.脯，竖起纤细的胳膊，给她展示自己平坦的手臂肌肉。 鱼鱼骄傲自夸。 “我，整条海洋里最强大的鱼鱼，一尾巴下去，再大的鱼鱼也得乖乖给沈沈跳舞，交.配，生小鱼鱼......” 后面那句话刚出口，她立刻被她的人类捂住嘴。 人类神色阴沉，看上去非但没被她哄好，甚至还更生气了。 沈曦照先前所有杂乱的想法一扫而空，心里将凌千秋翻出来鞭尸千万次，面上只认真望着她的眼睛，温声说。 “好鱼鱼，不说那两个字。” 鱼鱼想说话，奈何嘴被堵住，只好用力点头，小鸡啄米一样，脑袋快要晃出残影了。 人类满意松手。 教育鱼鱼时，沈曦照温声细语，以“说服”为主，努力贯彻正确的教育理念。 转而吩咐下属时，语气又如秋风一般凌冽肃杀。 “安排给凌千秋的训练任务太少了，研究人员身体虚归虚，时间紧任务重，不能让她拖大家后腿。” “只要练不死，就给她往死里练！” 这几日暂时风平浪静，沈曦照的同化进度值停留在70，系统最近没发布任务，夜晚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她不需要吃饭，靠人鱼的血液存活，只是现在需要的量越来越多，几滴已经完全满足不了她的需求。 好在每日给人鱼检查身体，失血目前似乎并未对她造成太大影响，沈曦照这才微微安心。 人鱼倒是吃得越来越多，对人类的美食浅尝辄止，开始偏好起富含更多能量的变异种猎物。 她对能量的渴.求愈发迫切，自身的能量值也在快速增长。 研究员每日过来时，总会赞叹，幻想种的神奇已经完全超乎人类的想象。人类穷尽想象力，只怕也无法琢磨透彻她身上的奇妙之处。 偶尔，沈曦照能看到人鱼望着窗外发呆，似乎有些恍惚，与她说话间，也开始频繁提起“回家”之类的话语。 那股召唤的力量，对两人都或多或少地产生了一定影响。 沈曦照并不完全信任海盗们，派出去的前遣队，这两日已经摸清那块海域的具体情况，一一报告回来，并考虑了诸多可能性，作出详细作战计划。 沈家远洋舰队也已收拢人手，除部分留守驻地，以及日常巡逻队伍外，大部分都在不冻港集结完毕。 万事俱备，露易丝也赶了回来。 她早已换下上次的裙装，一路风尘仆仆，知道时间紧急，不愿耽搁时间，未曾休息，直接过来向沈曦照汇报情况。 “伊丽莎白殿下目前的处境算不上好，皇帝中间醒来一次，特意警告伊丽莎白不准回来帝都，明确表露了对她的厌恶排斥。” “贵族们少部分还在观望，大多数并不打算支持她。就帝都现今的局势而言，对她非常不利。” 小人鱼害怕生人味道，沈曦照还是和露易丝在门口.交谈。 她们都明白，伊丽莎白现在最欠缺的，其实是军事力量。 皇族掌管的军团，牢牢把控在皇帝手上。因皇室内部的分歧，这部分力量他一直藏着掖着，不敢让皇储接触。 伊丽莎白并未上过战场，缺乏军事经验，更不提威严和领导力。 即使费尽浑身解数，在皇帝的严防死守下，也无法赢得将领和士兵们的信服。 “瓦尔蒙特家族内部摇摆不定，分歧深重，并不愿孤注一掷，将所有筹码都压在她身上。” “显而易见，伊丽莎白殿下的诉求，与贵族们的利益相悖。即使亚历山大愿意支持，他也无法以一己之力，说服家族其他人。” “而民间的支持率，伊丽莎白殿下虽然是最高的，却没有与其他继承人拉开压倒性优势。” “她对我们克尔兹的多番针对，也让诸多崇敬元帅的民众对她颇有微词。” 与上层权贵们的关注点不同，民众天然同情弱者、崇拜英雄，反而不在乎克尔兹的过去，只为他们现在的荣耀高声欢呼。 伊丽莎白为皇室、为自己的考虑，反而让她失去了一部分民心。 露易丝喘了口气，将自己这些天打探到的消息有条不紊，一一道来。 “皇帝只怕好不起来了，帝都另一位皇室成员已经站出来，对民众发表演讲，向元帅和克尔兹人释放善意。” “他们抛出了几项有关变异种的研究、对人类未来进化的帮助，试图收拢人心。” “研究还很粗浅，似乎是之前那些佣兵们基因改造后的实验数据，成功率极低，但在这个变异种肆虐的年代，已经足够令民众欢欣鼓舞，看到全民进化美好未来的曙光。” “他们的举措卓有成效，民众最近对这个话题热情高涨，议论纷纷，他的支持率也在稳步上升。” “到我回来为止，伊丽莎白殿下，目前尚未作出过任何公开回应。” 沈曦照微微蹙眉。 “研究所那边禀报，她和她剩下的那几条舰船已经离开。” “她进入其他领主的领海区域，并未顺着我们领地内的航道行走，我们现在暂时失去了她的踪迹。” 露易丝沉吟片刻，迟疑道：“但她手上，应该也有......” 沈曦照微微颔首。 “她手上应该也有不少实验成果，比这些更加成熟，却没在这个时间节点抛出来获取支持，可见对她来说，想要的不只是这一丝半点优势。” 伊丽莎白野心勃勃，真要出手，必定选择将对手彻底按死，再无翻身之地。 露易丝忍不住向房内看去。 “在这种紧要关头，她没有顶着压力赶回帝都，努力说服皇室和议会，而是将目光放到我们身上，甚至想来蔷薇庄园见您。” “她是肯定，从我们这里，一定能找到救她出困境的办法吗？” 沈曦照：“倘若能借到我们克尔兹的军事力量，她倒也不惧与各位贵族硬拼一场。可我们克尔兹人，可没有以德报怨的习惯。” 露易丝又问。 “您与早已她决裂，就算外界不知，我们不主动澄清，甚至她真得了您的应允，进来蔷薇庄园，我们也不可能借兵给她。” “这种举措，只能在短时间内迷惑外界，只要我们一直按兵不动，帝都总会明白，克尔兹不想插手此事，更不会不计代价地相助皇储。” “所以这不是她的目的。” “营造和我们相熟的假相，让帝都投鼠忌器，是为她自己拖延时间，做她真正想做的事。” 沈曦照顺着她的目光向内看去。 “她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了。” 这次仍是小人鱼的进食时间，她狠狠咬着手里扑腾的大鱼，一双眼眸却满是明亮的怒火。 恨恨盯着门口的露易丝，简直将口中翻腾的猎物当成她来咬。 她对露易丝的敌意，甚至已经超过了凌千秋。 沈曦照侧首看向自己的心腹爱将。 “你对她做了什么？她怎么这么讨厌你？”！ 第 77 章 露易丝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她满脸莫名,眼神扫过人鱼，迟疑说：“我什么都没做？” 在研究所的时候，她忙着研究所的防御工作,全程都没怎么跟人鱼接触过。 回来蔷薇庄园后,她还没待满一天，就匆匆回到帝都，一连这么多天在帝都打转，现在刚回来，就立刻来见她的小主人。 别说得罪人鱼了。 从始至终，她甚至没有机会,和人鱼单独相处过哪怕一分钟时间。 但人鱼看她的眼神，确实足够火热,虎视眈眈盯着她，宛若打量自己觊觎已久的猎物。 总觉得下一秒她就会扑过来,将人连皮带骨吞吃下去。 连身经百战的将军都有点顶不住这眼神,默默退后两步，将她的小主人挡在身前，用她的身体避开人鱼的瞪视。 她诚恳提出猜想：“总不能是人鱼对您的占有欲太强,觉得我跟您说话,在她眼里,就是抢了她的人类吧？” 沈曦照：“......倒也不至于。” 系统十分发愁，为两个人类的记忆力捉急。 【崽，你忘了吗？她们两个虽然没有正面结仇,但间接结仇过。】 系统这么一说，沈曦照也想起来了。 实在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两人又刚经历过一场头脑风暴，思绪还停留在帝都的政治风云中。 当初一掠而过、并不算美妙的事件过程,潜意识也不想再重新面对糟糕的现实，早已将其掩埋在大脑的犄角旮旯里。 人鱼望过来，狠狠瞪了眼露易丝，腮帮子气鼓鼓，脸都快要憋红了，忿忿念一句。 “金毛狗！坏人类！” 她还记得这个金毛的人类，记得自己被送来这里之后，隔着光屏，冷冷瞥她一眼，轻描淡写让人给她捆上。 她被捆得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那绳子勒得她身上都红了！ 露易丝：...... 她也想起来了。 人鱼吃完了自己这条大鱼，按照人类的要求，用纸巾仔仔细细擦嘴擦手。 一丝不苟做完这一切，才抬头，委委屈屈看向她的人类。 露易丝心情复杂：“还学会告状了，学得还挺快。” 好东西不学，坏东西简直无师自通。 将军完全不觉得，自己当初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按照她原本的想法，担心人鱼逃脱，恨不得用金属链子，将她捆绑地严严实实，甚至关进特殊的牢房内。 要不是看在她家小主人，对人鱼珍重的态度上，顾忌小主人的心情，这才用上相对柔和的手段。 否则，指不定人鱼现在还与尤梦容一起，在阴暗潮湿的地下监狱里相亲相爱呢。 沈曦照哑然失笑：“小家伙挺记仇。” 露易丝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错，自然无法理解人鱼对她的愤怒心情。 更不 可能有感同身受、抑或自责之类的情绪。 她微微皱眉，瞥了眼人鱼。 人鱼似乎知道她们在谈话，进食完毕，也不过来打扰，乖乖坐在座位内。 不用她的人类开口，她就抱着光脑，在AI的辅助下，主动调出先前未看完的课程，继续学习。 动作端庄斯文，熟稔自然。 她已经越来越像人类了。 露易丝压低音量，肃声说。 “她为这么点事情，就能记恨我这么久，那会不会，也一直记恨着您将她捕捞上来，将她关进研究所的事儿？” “人鱼现在可能还不清楚其中的意义，等她继续学习人类的知识，总有一天会明白这些事情的含义，以及自己的尴尬处境。” “如果我们继续放任她学习人类的知识，提升她的力量，是否会有引火烧身的可能性？” 系统忍不住说：【这个猜想，会不会有点杞人忧天了？】 它与露易丝不同，露易丝与人鱼的接触太少，故而始终保持理智，将人鱼看作异类、当成她家主人的战利品，并未将其当做一个独立的智慧生命对待。 人鱼表现得越聪明，她只会越发忌惮，甚至生出杀心。 在露易丝眼中，一个实验体、帮助她家主人达成长生的工具，不需要智慧，更不需要学会思考。 她只要发挥她应有的价值，助她的主人一臂之力，帮她达成心愿，其他的事情，在露易丝看来都是多余。 可她不会反驳主人的意愿，虽不赞同主人教她学习的举措，却从未提出过意见。 与她不同，系统则全程跟随沈曦照的视角。 它站在上帝视角上，自然明白其他人怎样看待人鱼，不可避免对她生出怜悯同情之心。 与此同时，人鱼的率真可爱，也使它在她身上倾注了一定感情。会觉得她天真可爱，自然会产生心疼不舍之类的情绪。 系统在不断进步，比起上个世界的懵懂无知，如今，它已经能在养成人鱼的过程中，逐渐体会到一些人类的情感了。 沈曦照安静凝视人鱼，只说：【她的担忧很现实。】 这也是她一直不信任人鱼的根源所在。 她们这场相遇，本就目的不纯。 从小人鱼的角度来看，或许在她出现以后，除了最初拔鳞片的伤害之外，她给她安逸的生存环境，投喂食物，都是对她的好。 这些好，足以让她忘记第一次见面时的痛苦。 可她总会明白，这些好是有代价的。 从鳞片，珍珠，到她的血液，再到她的肉。 她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她都会一一付出更多代价作为交换。 而沈曦照给她的那些东西，并不是什么稀缺东西。 于她的身份而言，甚至只是吩咐底下人一句话的功夫，自有人尽心竭力帮她置办妥当，根本谈不上掏心掏肺。 两方的付出并不平等，人鱼为此付出的代价， 远比她要大很多。 甚至，以后还会更多。 沈曦照垂下视线，语气平静。 “凌千秋已经检验过了，人鱼目前，从肉.体强度到基因，都只是比较强大的变异种的水准。” “她身上，没有任何人类认知外的特殊能量，现在也检验不到有关长生的相关因素。” “如果她不能完成蜕变，进入最终的成熟期，我们在她身上付出的所有心力，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人鱼如果无法到达成熟期，她们就没办法从她身上得到想要的东西。 人鱼如果成功进入成熟期，她的力量过于强大，以人类的武力值，可能无法从她身上掠夺到想要的东西。 届时，在强大的海洋霸主面前，人类是死是活，或许还要全看她的心情。 人类进退两难。 简直就像是命运对她们的一场捉弄。 见露易丝眉头紧锁，身体不由自主绷直，沈曦照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松下来，轻声安慰。 “不用担心，过往我们制定作战计划时，总会考虑到最坏的结果。然后一遍遍演习，如果这个结果出现，我们该如何逆风翻盘。” “现在也一样，这同样是属于我们和人鱼之间的一场战役。” 沈曦照眼神平静，温声说。 “我们已经考虑到最差的结果，并提出无数条应对举措，就算最坏的情况真正发生，我们总还有别的路可走。” 露易丝眼眸颤动，恭敬俯首。 “那么，您心底已经有选择了吗？” 沈曦照抬手，轻轻按在年轻将军柔软的金发上。 光在灿烂的金发上摇曳舞动，白皙纤细的指节挺直如竹，瓷白如玉。在光线的照射下，反射出细腻微光，宛若世界上最漂亮的艺术品。 她柔声说：“放心，露易丝，我不会感情用事。” 这已经不单单是她和人鱼两人之间的事儿。对沈家、对克尔兹人来说，这都是一场附上性命的豪赌。 克尔兹人无条件遵从她的命令，支持她的任何决定，将自己的命运全盘交由她掌控。 她既然继承了这个身份，在养育小人鱼的同时，也会对信任爱重自己的克尔兹人负责。 声音温柔，宛如一缕春日柔柔的微风，轻盈拂过露易丝耳畔。 露易丝将脑袋埋得更低，战场上冷酷无情的铁血将军，要竭尽全力，用力到身体微微发抖，才能勉强抑制住自己湿润的双眸，和想蹭蹭主人掌心的冲动。 “您......” 她的声音喑哑，潮湿的哽咽只有一瞬，很快被风吹干了。 她的嗓音重新恢复稳定，轻柔托起她的手掌。 将军俯身下去，轻吻她的手背：“您可以任性一些。” 她说：“您可以再任性一些。” 上天为何偏要让她的小主人，面对如此艰难地抉择？ 为何偏要让她遭受这 样痛苦的折磨？ 为何偏要让她进退两难？ 明明她是克尔兹最宝贵的明珠。 她在克尔兹人的虔诚欢呼中来到世上，本该意气风发地度过波澜壮阔的一生，偏偏疾病缠身，未来黯淡无光，简直令人痛彻心扉。 见她情绪低落，沈曦照反手拍拍她的手背，转移话题。 “尤梦容现在在哪儿？” 里面的小人鱼眼睛盯着课程，心思却明显不在光屏上。眼角余光总是往这边瞥来，耳朵也支楞起来了。 金毛狗这个对露易丝的蔑称，从沈曦照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只在尤梦容口中听过类似的话。 “她被我关在地下监狱。” 想到这个问题，露易丝也觉得奇怪。 她和小人鱼没有太多接触，尤梦容本就是冲着人鱼来的，事情败露后，便一直被关押起来，更不可能和她有所接触。 还......闲得无聊，跟小人鱼吐槽骂她？ 要说她们唯一可能有接触的时刻，也是在从研究所回来的时候。 那时候守卫人数不多，还个个带伤，或许看押时出现了片刻疏漏，让她抓到空子。 露易丝一边联系那日的守卫们，询问情况，一边问小主人：“您要审尤梦容吗？” 沈曦照摇头：“不用那么麻烦。” 想也知道，尤梦容这个硬骨头，被招待了这么多日，口里也没吐出多少实话，这种事情，更是只会插科打诨装疯卖傻。 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心力。 她踏步进屋：“眼前不就有当事人吗？” 露易丝犹豫一瞬，也跟着往里走去。 她一进去，小人鱼气鼓鼓扭开脑袋。 虽然生气归生气，张牙舞爪的，却只是闷闷地将脑袋埋进人类怀里，没有当真跳起来攻击她的意思。 沈曦照调出尤梦容的照片给她看：“你见过她吗？” 人鱼仔细盯了照片半晌，眼神逐渐茫然。 人看别的物种、甚至是不同的人种，都会或多或少产生脸盲倾向，分辨不出相似的脸。 对小人鱼来说，其实同样如此。 她能在无数看似一模一样的鱼鱼中，一眼精准认出曾咬过自己一口的坏鱼鱼。 和自家人类的相处久了，也能明确分辨出自家人类的模样。 而其他人，除非像研究员那样穿着明显的制服，以及露易丝这头明晃晃刷存在感的金发，在现实里，人鱼更多还是靠嗅觉来辨认人类。 当遇到没有明显特征、又是隔着照片，不能闻到味道的人类时，鱼鱼就彻底抓瞎了。 她的手指在照片上来回转动，盯着图中的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个嘴巴的人类，看了半天，也感觉这张脸，实在与其他人类没什么两样。 甚至可以代入到任何一个，她见过的没有明显特征的人类。 她只好扭头，求救般看向她的人类，哼哧哼哧半天，不好意思地 小声说：“认不出啦。” 鱼鱼很想帮她，可脸盲的鱼鱼实在有心无力。 沈曦照看了眼露易丝。 露易丝就跟在她身旁，亦步亦趋，觉察到她的视线，下意识抬眼，就听她语带笑意，轻轻唤了声：“金毛狗。” 话本来是诋毁的意思，可从她口中说出来，却显得格外婉转动听。 露易丝心口骤然一紧，那温柔的嗓音含着笑意，像一根轻飘飘的羽毛，擦着她的心脏过去，令她不受控制地悸动起来。 可叫完这一声后，她没再看她，抬手揉了揉人鱼脑袋，安抚她的失落，柔声问。 “就是告诉你这个称呼的人，你还记得她当时对你说了什么吗？” “我想起来啦！” 人鱼眼眸一亮，显然被提醒到了，先看了眼照片，再度确认对方的长相。 紧跟着，不知道想到什么糟心事情，忍不住又狠狠瞪了露易丝一眼。 沈曦照轻轻戳了下她的脑袋，人鱼明白她的意思，不情不愿转开目光。 露易丝微微抿唇，视线在小主人覆盖在她脑袋上的手停顿一瞬，垂下眼眸。 一人一鱼都没有过激行为，偏偏气氛显得格外剑拔弩张。 小人鱼用力抱住人类手腕，手舞足蹈，说得义愤填膺。 “她说，金毛狗是个坏人类！” “她会把我的肉全切掉，把我片成几千片，只剩一把白.花花的骨头架子！把我的肉，分给好多好多人类吃。” 说到激动处，人鱼眼眶都红了，泪水在其中打转。 “她怎么可以这样子！太坏了，太坏了。” 沈曦照将她抱进怀里，按住她的脑袋，微微抿唇：“......不会的。” 她低声安慰：“她故意吓唬你呢。” 尤梦容的话确实夸大了不少，包含着险恶的恐吓成分。 虽然......如果一直解不开人鱼长生的秘诀，人类大概真会尝试最古老的方式，试试人鱼肉的作用。 长生是她的任务，完不成任务，她就要把命交代到这里。可也不至于......真到尤梦容话中那样残忍的程度。 而且，到那时候，人鱼已经成功进入成熟期。强大的海洋霸主，又不是案板上只能任人宰割的鱼肉。 到时候，还指不定是谁吃谁呢。 别她的任务完不成不说，她反而先一步成为人鱼、抑或是其他变异种的盘中餐。这种死法，可比人鱼被人类吃掉更加戏剧。 人类忍不住在心底叹气，心情也有点低落，可惜她低落不过三秒，就听人鱼窝在她怀里，哭得抽抽噎噎，声音哽咽，恨恨说。 “这个可恶的坏家伙！” “她怎么能分给那么多人吃！就算要吃，也该只给沈沈吃才对！” 沈曦照手掌僵硬，复杂的心情噎在胸口，不上不下，安慰之言卡在喉咙里，突然说不出去了。 她默默与露易丝对视一 眼，将军的脸色同样一言难尽。 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天真单纯的家伙，在意的居然不是被吃，而是只能给她的人类吃。 系统感慨：【你看看，好好看看，她多爱你啊！】 就连要死了，也慷慨地将自己的尸体送上人类的餐桌。还特意强调只让她一人吃。 这怎么不是爱呢？ 沈曦照：【......这么变.态......奇妙的想法，你居然能理直气壮说，这是爱？】 系统骄傲点头：【动物界里最伟大最感人，舍身奉献的无私的爱。】 沈曦照面无表情：【我是人。】 系统：【嘻嘻，你很快就不是了。】 沈曦照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竖起的汗毛，不可否认，还真被系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激起了某些奇怪的踌躇。 但很快她挥去自己的思绪，点头道：“这样啊。” 傻乎乎的人鱼不明所以，眼眸弯成月牙，蹭着她的掌心。 人类微微俯身，望着她的眼睛，语气温柔如水：“那她还有跟你说其他话吗？” 人鱼咬了咬唇，冥思苦想，她其实不太喜欢那个过分热情的人类，因而她说过的话，转头就忘了。 但既然她的人类想知道，人鱼自然配合地仔细回想那段记忆。 看守看得很严，她们之间并没有太长时间接触的机会，只在那短暂的半分钟内，对方凑到她耳边，声音轻得像是海风拂过。 “要看好你的人类哦，你如果不带她回海里的话，你的人类，迟早会被别的人类抢走。” 也正是因为她的这番话，让小人鱼产生了不安的心理。 才会在之后，发现她的人类总是那么受人喜欢，无时无刻都被很多人类围绕时，恹恹悔恨起自己化形的决定。 等她说完，露易丝不由皱眉。 “尤梦容和黑客的心思都很明显，就是想当个搅屎棍，让各处都乱起来，把水搅浑，好让她们从中浑水摸鱼。” 在众多觊觎幻想种的势力当中，比起那些大贵族们，海盗们的势力明显要弱上太多。 他们或许没那个能力直接对上沈家、皇室和议会，但海盗们可不会光明正大正面强攻。 这帮滑不留手的老鼠，掷出无数烟雾弹，混乱的局面，反而更容易帮助他们达成目的。 只是他们的老对手，克尔兹人也清楚他们的死德性，严防死守，并未让他们得逞。 沈曦照抚摸着人鱼柔顺的发丝，陷入沉吟。 露易丝又说：“副将禀告过，他们与莫利亚海盗团出海的这段时间，海盗团内不少成员，都明里暗里跟他们探听过尤梦容的情况。” “但他们的首领加西亚很沉得住气，从头至尾，都没主动提过这件事情。” 她顿了顿，“至少从明面上看，他给人的感觉就是铁面无情，利益至上，并不会为了一个船员的命运，损伤整个海盗团的利益。” 这些话人 鱼听不懂，就只是懒洋洋窝进人类怀里，人类无奈看她一眼，轻柔挠着她的下巴，人鱼喉咙里就发出畅快的呼噜声。 猫儿一样。 简直惬意到令人嫉妒了。 露易丝只觉得这一幕格外刺眼，本不想看，两人的互动却仿佛带着钩子，总在悄无声息中，将她的视线引过去。 这条可恶的鱼，真该被千刀万剐，做成生鱼片才好！ 她忍不住舔了舔自己尖锐的齿尖，牙齿异常发痒，慢了半拍，才接着问。 “那您觉得，他们会顾忌尤梦容的性命吗？加西亚这个人，会同意让出主导权，接受您那些安排吗？” 纤细漂亮的手从人鱼的下巴挠到侧脸，人鱼幸福地眯着眼睛，乖乖侧首，让她继续挠下去。 “当然会，”沈曦照微微阖眼，“他不舍得放弃尤梦容。” “那可是他死去的兄长一家，留下的唯一一条血脉。” 露易丝微微一顿。 沈家远洋舰队常年与海盗们交手，可在他们之前呈上来的报告中，都未曾提及此事，显然不清楚其中内情。 她的小主人又是从何得来的消息？ 露易丝慎重问：“您确定消息可靠吗？海盗毕竟是海盗，都是一群贪财之辈，如果他们不行，我们还有其他选择。” 沈曦照颔首：“是母亲安排的内线传来的消息。” 露易丝松了口气，不再问了。 沈曦照收手，直起身子：“准备准备吧，我们后日出发。” 露易丝肃声应是，沈曦照沉吟片刻，又吩咐道。 “到时候，给尤梦容这不安分的家伙注射麻醉剂，让她全程睡着，免得又给我们增加麻烦。” 这个决定完全符合露易丝的心意，她顿时欣然点头。 尤梦容的名字一出，人鱼好像被这个略带熟悉的名字提醒到，突然抬手，雀跃地握住人类的手，语气兴奋。 “对了！我想起来了，她还告诉过我一件事！” 沈曦照微微一怔，思绪从海盗们身上拉回来，习惯性搂住人鱼的腰，免得她摔下去。 “什么事？” 人鱼坐在她腿上，亲密凑上来，眼神一瞬不瞬盯着她，眸子格外明亮，说悄悄话似的，神神秘秘开口。 “她还教了我一个，能让沈沈更在意我的秘籍！” 沈曦照：？ 人鱼环住她的脖颈，唇从耳侧移开。 两人离得很近，当她的唇贴上来时，沈曦照反应不及，被她亲了个正着。 人鱼最后那句话，含在两人滚烫的唇齿间，轻得像是呢.喃。 “她教我，可以当着其他人类的面，咬沈沈的舌头。” “沈沈别怕，我会吃很轻，很轻，不会弄痛你的。”！ 第 78 章 沈曦照那句震惊至极的“什么”,还没来得及出口。 人鱼已经趁她启唇的功夫，看准时机，软.舌以迅雷不及掩耳势窜进去,攻城掠地,认真践行起其他人类的教导。 沈曦照的舌尖被她大力含.住，用力吸.吮，舌头被迫与她共舞，湿.润的舌从外向内，逐步开启鱼鱼的征伐。 她搂住她的脖颈，牙齿小心翼翼咬住她的唇,继而试探地咬住舌尖。 沈曦照微微皱眉，额角明显氤氲出濡湿汗意,忍不住掐住她的腰，那湿滑滚烫的舌在口中寻寻觅觅,也挑起她心底难言的心火。 她闻到熟悉的芳香,带着令她理智全无的强大吸引力。 从人鱼血、人鱼肉，人鱼的唇舌，人鱼湿润的口腔中散发出来,仿佛抛掷出一把无形的钩子,精准勾住她的心神,怎样都无法移开。 起先还是人鱼想咬她，她试图躲避，可在两人接触的那一刹那,沈曦照的理智便全然崩塌。 好香，好香。 沈曦照隐忍吞咽，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沸腾，疯狂叫嚣着想要拥有的渴.望。 那股香味简直直接深.入她的灵魂,妖娆舞动，伸出无形的小手疯狂挥动，欲拒还迎，勾得她欲罢不能。 她的指节微微蜷缩，手掌继而展开，从抵住人鱼肩膀的姿势，转为将她圆润的肩膀包进掌心。 她的舌尖反过来缠住人鱼舌尖。 人鱼尚未反应过来，惊讶抬眼，就感觉舌尖一痛，像被一根针浅浅扎了一下。 两人的舌头还在交流，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份甜腻的血腥味。 痛意转瞬即逝，可随之而来的吸吮，伴着轻微痛意，在灼烧般的滚烫火热中，简直酝酿出另一种令鱼鱼心神俱震的快意。 人类将她搂得很紧，紧到她肩膀紧绷，与她的肩抵在一起。 在湿热婉转的缠斗里，人鱼眼眸湿.润，身体微微颤.抖，忍不住难.耐仰首，感觉自己的鲜血、身体，连同灵魂，都在热情地吸.吮中，一同滑进人类口中。 舌尖血一滴、两滴、三滴。 被人类灵活卷入口中，用力咽下。 无上美味，胜过世间一切珍馐佳肴。 人鱼没有反抗，人类的手便从她后脑转移到她柔软的头发中，五指张开，轻柔穿进她的发丝。 黑发表面覆盖着一层蓝色的柔波，梦幻的蓝与黑交相辉映，显露出宛如深海般神秘深邃的黑蓝色。 舌尖不太痛了，人鱼幸福眯眼，在难忍的吞咽中，忍不住仔细嗅闻人类身上更浓烈的芳香。 像是即将成熟的水蜜桃，还夹杂些许青涩的味道，仍需要更多鲜血的灌溉，才能使其得到更进一步催熟，最终释放出甜腻动人的成熟信号。 多喝血，多浇灌，快快成长，早日成熟。 然后—— 就可以吃掉啦！ 人鱼喜滋滋地想，那个人类说的话果然没 错！ 这样做，她的人类就会更在意她了！ 露易丝原本满脸怒意，在人鱼强吻上去时，已经冲到近来，怒气冲冲扯住人鱼衣领。 可下一秒，就看到她的小主人热情回应。两人吻得难舍难分，谁都没时间多看一眼围观群众。 露易丝此刻的心情无人得知，人鱼还沉浸在，今天又成功喂她的挑食人类，多吃几次饭饭的快乐中。 沈曦照则又一次被人鱼的血液蛊惑。 在明知该克制、避免她对她的诱.惑力再度提升的情况下，理所当然地，又一次沉.沦进去。 系统在一旁怜悯叹息。 【可怜的露易丝。】 等沈曦照终于吃够——虽然早已看不出到底是谁吃谁，但两人都得到了想要的餍足——金发碧眼的美人安静站在一旁，守礼地微微侧身，并不直视她们的亲密。 沈曦照放开小人鱼，手指轻抚她脸颊上被她压出的红晕。 小人鱼被欺负得彻彻底底，连咬带吃，却完全不觉得这个过程有什么问题。 她全身心地信任她的人类，甚至没觉察出她的危险性，仍然兴奋地在她怀里乱拱。 “沈沈，再吃点，再继续吃。” 人鱼香喷喷的香味，还是一阵一阵飘来，挑.逗着沈曦照敏.感的味蕾，她舔了舔自己的齿尖，止不住伸手，轻柔抚摸她被咬到红.肿的唇。 人鱼轻轻咬了下她的手指，仰头看她，快乐道：吃那么少，再吃一点嘛~” 美味十分自觉，自己将自己打包好，主动往她嘴里跳，正如系统所说，谁能抵抗得了这种诱.惑？ 即使沈曦照已经吃饱了，仍有种不受控制地想再多尝一口、就一口的冲动。 沈曦照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已经在人鱼强大的诱.惑力面前节节败退，屡次破功。 她好不容易按捺下差点又被挑起的食欲，将怀里乱动的人鱼脑袋按下去。 嗓音微哑，勉强拒绝：“不吃了，饱了。” ......什么糟糕的对话？ 系统凉凉提醒：【崽，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无辜的围观群众呢。】 沈曦照的思绪还沉浸在暖洋洋的满足感中，懒懒应了一声，顺着它的话，下意识越过人鱼的肩膀，往旁边看了一眼。 小人鱼被她的动作带着，与她一同好奇看过去。 将军的身体已经半转，本以为她们这次突如其来的热情要结束了，可听完这两句暧.昧的对话，动作不由僵住。 将军的想法瞬间滑到某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去，进退两难，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可能还要再继续面壁思过了。 她还在纠结，自己该不该回头的终极问题。一人一鱼齐齐看来。 六目相对，沉寂无声。 空气中弥漫着能淹死人的尴尬气氛。 除了人鱼外，剩余两人此刻简直能比一下，到底谁更社死的好问题。 沈 曦照终于回过神来，滚烫热意轰然烧到脸颊，整个身体都快僵住了。 好在将军也及时反应过来，重新面壁思过，声音恍惚，轻飘飘地，像是心神还遥遥飘在半空中。 “没关系，你们当我不存在就好，您可以继续。” 沈曦照：...... 这句话一出，她的羞.耻感简直快要把自己杀死了。 “......谢谢，不用了。” 小人鱼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眼神好奇，道德感稀缺的鱼鱼不理解其中缘由，却能看出现在的场景似乎有些不对。 她刚要开口，人类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让已经凝固的气氛雪上加霜，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尽可能温声说。 “你先继续学习，我等会儿回来。” 人鱼的兴奋瞬间垮了下去，可怜兮兮瞅她。 “不想学习。” 沈曦照与她对视几秒。 人鱼眼睛红红的，眼角挂着泪水，是刚才被热意蒸出来的生理性眼泪。 唇还肿着，唇角带着一点被水迹揉晕开的血色，看上去可怜又诱.人。 沈曦照默默替她擦去那点暧.昧的红。 她不存在的良心在隐隐作痛。 “好吧。”她无奈地妥协了。 她将人鱼抱坐到椅子上，在人鱼控诉的眼神中，仍然打开了光脑。 但这次给她看的，不是各种学习课程，而是鱼鱼的美食食谱简介。 ——《海底世界》 心智尚未成熟的人类幼崽，对动画的吸引力根本无法抵抗。 心智成熟的鱼鱼，被眼花缭乱的猎物们彻底吸引了注意。 她兴奋地指着一闪而过的彩虹大鱼：“沈沈，沈沈！鳞片的颜色！” 沈曦照默默看了眼，眼睛仿佛被火烫到，立刻收回视线。 【如果我真变成这副鬼样子......那我就躲起来再也不见人了。】 系统与其说是安慰，声音中夹杂着掩饰不住的憋笑声，反而更像是在嘲笑。 【其实还好呀，多绚丽的鳞片颜色呢~】 【不知道鱼鱼们会怎么看待你，反正如果被人类看到，你一定是吸引全场注意、最鹤立鸡群的那只靓鱼。】 沈曦照冷冷道：【我这次的鳞片明明是蓝色。】 虽然只有锁骨处的那片是，脚踝上的鳞片还是彩虹色，但也说明了存在其他可能性。 【没关系。】系统不走心安慰。 【实在不行，你可以把鱼鱼身上的鳞片揭下来，贴到自己身上。就跟鸟儿喜欢用别的东西插.进自己的羽毛里，将自己装点地更漂亮一样，你也可以。】 沈曦照眼不见心不烦，按了下人鱼肩膀，示意她乖乖认识食谱，免得成天啃那些乱七八糟的金属垃圾。 在系统插科打诨的几句话中，她脸上的热意已经逐渐消退了些。 沈曦照默默摸了下脸颊，对露 易丝说：“我们出去说。” 露易丝乖乖跟上。 又是熟悉的门口，门扉露.出一点缝隙，人鱼熟悉地坐在她熟悉的位置上。 门外，气氛僵硬。 沈曦照与露易丝相对无言。 露易丝深深吸气，先一步开口，打破了诡异的沉默。 “您刚才的状态似乎有点不对，需要叫来医师，帮您检查下身体吗？” 一般来讲，在小主人有私事处理的时候，她应该立刻离开，给她让出独立空间。 之所以没走，就是在担忧之下，想对她问出这个疑问。 露易丝跟随她多年，对她的性格自然十分了解。 她当然知道，在正常情况下，哪怕她的小主人真有了宠爱呵护的小情人，两人正处于蜜里调油的热恋期，也不可能会当着下属的面，毫不避讳地与小情人亲热。 即使她刚才出于礼节考虑，没有多看，也能从那份过分的热情中，感受到在她身上肆虐的那股不受控制的疯狂。 沈曦照微微抿唇，轻声说：“没关系，我心里有数。” 露易丝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握拳，很快松开，她低下脑袋，很久没再说话。 她几乎要将自己站成一座僵硬的雕像。 沈曦照按住她的肩膀。 露易丝终于抬头，将军眼眶微红，眼眸泛着湿润的水光。 沈曦照几乎从未看到过她如此脆弱的模样，手下用力，认真望着她的眼睛，轻声安慰，“露易丝，我不是不信任你，你明白吗？” 露易丝用力点头：“我当然明白。” 直到刚才亲眼看到那一幕，她才终于明白，这段时间以来，小主人对人鱼特殊的态度，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这样一来，再想起她先前做下的种种理智安排，露易丝的一颗心顿时绞在一起，犹如被放到沸腾的油锅上煎烤。 “我只是觉得......” 她深深望着她的眼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嗓音哽咽，喘了几次气，才勉强将一句话完整出口。 “如果您对她的感情是这样的话，倘若你们真有走向决裂的那天，您该多难过啊。” 这时候的她，不是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将军，更不是刀枪不入的铁血战士。她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童，肆意发泄心底的难过。 最后一声叹息，带着颤.抖的尾音，像一把钝刀子，在沈曦照心口来回划拉。 她心头发软，无声抬手，露易丝便将脸埋进她掌心，滚烫湿润的液.体倾泄下来，浸透了她的皮肤。 可这份难过不是露易丝的。 她的心在为她的主人哭泣。 太难了，太难了。 倘若是其他人，即使露易丝心底再酸涩，只要是她的小主人想要的，哪怕是抢，她也会毫不犹豫为她抢来。 露易丝可以不要道德底线，一心只遵从主人的意志。主人的意志，便是她剑锋所向。 可她的主人与人鱼，连物种都不同。 人鱼是异类，有着纯粹的兽类思维，不理解人类的感情。再说，以人类和她之间的关系，或许总有一日要走到决裂的地步上。 人鱼回馈不了她的主人同等情感。 人鱼可能会让她的主人感到委屈难过，倘若出现变故，以后或许会让她的主人更加难过。 如果露易丝有更强的力量，大概还不会如此无力。 但那是幻想种，是人鱼，是未来的海王霸主，人类的肉.体，在她面前何其脆弱。 倘若这样的事情当真发生，她甚至没办法为她的主人讨回一个公道。 露易丝当然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不好，将人鱼完全放在一个加害者的角色上。 可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恐慌和迁怒。 沈曦照轻轻抚摸她的脑袋，忠心耿耿的将军将脸安静埋在她掌心，除了肆虐的泪水发泄情绪外，并没有更进一步动作。 她也想像人鱼一样，不顾形象地蹭上主人的掌心，欢快撒娇，尽情享受这份温情。 可她贪心至极，她既想做主人手里锋锐无匹的刀，也想做她坚不可摧的盾。 她想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可以反过来信任她，依赖她，让自己足以成为她的依靠。 将军顾虑重重，实在无法突破自己的心理防线，做出如此不稳重的事。 生怕打破她在主人心底留下的稳重印象。 生怕让她觉得，她不可靠了。 小主人似乎明白她复杂内敛的心情，即使她没有主动，另一只手也温柔覆盖上她灿烂的金发，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温声唤：“露易丝。” 露易丝抬头，眼眶微红，泛着湿.润光泽，但情绪已经强行收敛，再看不出半点脆弱情绪。 将军神色坚毅，认真等待主人的吩咐。 沈曦照弯腰，直视她的眼睛。 “这次出海，你要寸步不离跟在我身旁。除非我的命令，否则不准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一步。” 露易丝条件反射地应是。 命令在脑海中快速转了一圈，升上来的第一种情绪，是小主人居然如此依赖她的快乐。 但她发热的头脑很快冷静下来，心底的情绪尚未完全升上来，麻痹大脑，她已经及时反应过来。 “有人想对我下手吗？” 露易丝是她手底下最亲近的人，沈曦照对外的一切事务，基本都会交由她打理。 虽然外界对她胆敢如此信任一个贵族后裔颇有争议，一开始，克尔兹人内部对露易丝也并不信任。 可露易丝与克尔兹人的感情，是在战场上，通过无数次生死与共，结下的坚不可摧的情谊。 她经过无数场战役的历练，在众多严苛的选拔中脱颖而出，得到众多克尔兹人的一致敬服，这才得以挣脱血脉的枷锁，一步步走到如今地位。 她是沈 曦照信赖倚重、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是克尔兹人尊崇的将军，是他们已经打心底认可的同伴。 沈曦照没说自己的消息来源，只说。 ?想看秦朝雾写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 78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可能就在最近，你要小心任何主动靠近的人。” 露易丝也不多问，微微皱眉。 她担心地倒不是这个，而是如果有人冲她下手，目的肯定是朝着小主人而来。 “我会重新部署您身边的防御，以战时的标准进行安排。” 帝都的贵族们，尚且抱着将她拉拢回己方阵营的痴心妄想，并不会针对她下此杀手。 她背后，还站着不少姻亲家族，杀她只会给他们惹来麻烦。 排除这些势力，有能力有胆子朝她们动手、不惧克尔兹人威胁的势力，已经不剩多少了。 露易丝准备离开，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枪声。她瞬间警觉，挡在小主人面前，抽出光束枪。 “有敌袭？” 可如果是袭击，附近的守卫们仍然不动如钟，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不是袭击，最近很多变异种朝这边聚集，外围防御故意松了些，放它们进来。” “一是让我们的战士见见血，重新熟悉一下手感。二是方便解决完，直接带来给人鱼加餐。” 沈曦照朝那边看了一眼，神色与守卫们如出一辙平静。 “人鱼最近饭量不小，她既然能吃，那就让她多吃点，补充补充能量。” 露易丝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透过门扉，看了眼人鱼。 “元帅那边同样传来消息，说她们之前面对的那头变异种，也离开了舰队附近，朝我们的方向而来。” “如果这些变异种，都是被人鱼吸引过来的话，动静越来越大，我们或许要藏不住她了。” 沈曦照轻声安慰。 “没关系，目前他们还猜不到这个可能性，等到了海上，还不一定是什么光景。” 露易丝沉吟片刻，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光束枪，沉沉开口。 “不行，得再调些人手过来。” 火力恐惧症真的犯了。 无论是人鱼进入成熟期，抑或海里数量庞大的变异种如潮水般涌来，以及来自各方的觊觎。 克尔兹人一向信奉以暴制暴，只要拳头大，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的道理。 沈曦照哑然失笑。 露易丝火急火燎走了。 出发前一日夜晚。 沈曦照一觉醒来，口中尝到熟悉的浓烈血腥味。 身旁的鱼鱼脸色发白，精神看起来倒是不错，神采奕奕，不知道到底喂了她多少鲜血。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人鱼的血喝多了，她的身体，总会产生一种若有若无的热意。 沈曦照抬手，轻轻点了下她的脑袋，无奈道：“你别喂这么多了。” 平日里她会尽量克制自己，少吃人鱼的血液。 可在buff生效的这段时间，她毫无神智可言，别说人鱼喂多少吃多少了，恐怕人鱼喂得少了，她甚至想主动扑上去，多咬两口。 人鱼失血过多，自然没办法靠输血的方式来补血。 沈曦照让人送点变异种过来，让她多吃一些，恢复一下能量。 消息还没发出去，她突然听见人鱼说。 “沈沈，春天到了。” 人鱼眼睛很亮，用仿佛朗诵动物世界旁白的语气，激情朗诵。 “春天到了，又到了鱼鱼们交尾的季节。” 沈曦照：...... 怎么看《海底世界》，也会污染鱼鱼纯洁的思想？ 她被人鱼像八爪鱼一样扒着，鱼鱼坐姿豪迈，直接跨坐在她胸.口上。 沉甸甸的重量压得她呼吸困难，努力去抬她的腿，试图给自己留出一点喘息空间。 她已经没有表情了，艰难从窒息的胸腔里挤出一句话：“交什么尾，我又不是鱼。” 人鱼脑袋趴下来，在她胸.前胡乱拱着，语气软了下来，哭哭唧唧：“难受，沈沈，好难受。” “想回家，想交尾，和沈沈交尾。”！ 第 79 章 鱼鱼身材纤细,哪怕是沈曦照，抱起来也不费力。 可当这份力量被具象化，沉沉压在胸口时，沈曦照本能幻想出,娇娇软软的人鱼化身一块巨石,闷头闷脑地朝她砸下来。 系统还在一旁笑得乐不可支。 【你好像那被压在石头山下的孙悟空哟。】 “你先起来一些。” 沈曦照辛辛苦苦推开她的腿,胸膛上覆盖的沉重力道终于散去少许。 她深深呼吸,额上都渗出一层薄汗。 “沈沈,我......” 可还没等她这口气吐完,人鱼身体在她费力地推搡下失去支点，一条腿无法继续保持平衡,上半身下意识前倾。 她的手在空中慌乱挥舞,待抓住一抹头发，下意识攥紧。 沈曦照的头皮猛然一炸,被扯得脑袋晃了下，一抬眼,眼睁睁看着她直愣愣倒下来,脑门磕向自己下巴。 “——嘶” 沈曦照身体紧绷，不由自主皱眉，下巴传来一阵闷闷的钝痛,犹如被重锤猛然击中,连面部仿佛都受到震颤。 在强烈的冲击力下,她整个人的意识，都仿佛被这股力道直接撞散。 她恍惚抬手，慢了半步扶住人鱼的肩膀，勉力支起上半身，将已经被撞懵的她,慢慢扶躺倒自己身侧。 “好痛哟。” 人鱼晕晕乎乎捂住脑袋，后脑被放进柔软的枕头里，再抬眼看来时，人类的面庞在她眼中有了无数重影。 她疼得龇牙咧嘴，语气倒还雀跃，宛若发现了新大陆，欢快指向她的脑袋。 “沈沈沈沈！你头上有好多小星星！” 人类与鱼的悲欢并不相通。 人类面无表情，缓慢揉着下巴。 碰撞结束，痛感逐渐扩散开来，从肌肉到骨骼，都被笼罩在一片胀痛之中。 刚才那一下明明被撞到的是下巴，可能也震荡到了脑袋。 她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产生轻微的晕眩感，世界在她面前旋转，视野也开始逐渐变得模糊。 她都这样了，那人鱼呢？ 沈曦照好不容易压下那股钝痛，侧身扶住人鱼脑袋，轻轻按压她脑门上，刚才两人碰撞到的地方。 时间太短，皮肤外表还看不出来异常，只是手指压下去的刹那，感受到软软的、稍显滚烫的触感。 “有什么感觉？” 傻乎乎的人鱼抱住她的手臂傻笑，眼前人类的无数道重影，已经汇合成两道，她好奇瞧着左边的人类，又去看右边的人类。 手指在空中来回乱点，初时的惊喜之后，人鱼的笑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敛，转为迷茫。 “啾啾？” “两只沈沈嗷！” 人鱼眼神困惑，下意识想去捞自己的尾巴，奈何捞了个空，就用自己的两只手，将人类的手臂牢牢抱在怀里。 人鱼的眉眼纠结地挤成 一团：“两只沈沈，一条鱼鱼，怎么交尾哦？” 沈曦照：...... 为什么到这种时候，这条满脑子色心的鱼，还没忘记这些脏东西？ 她想抽出手臂，没抽动，人鱼抱得很紧，歪头看她。 她的表情单纯无辜，说这种话时语气兴奋，完全没有半点羞涩。 还带着宛如在明白各种食物的名称后，兴致勃勃学会了点餐、念菜名时的理直气壮。 人类不懂，人类几次没抽出手来，人鱼苦恼皱眉，盯着怀里无数条挥舞的手臂。 她脑袋还晕着，重重叠叠的影子胡乱舞动，仿佛要从人类身上逃脱出去。 沈曦照越挣扎，越用力，人鱼也愈发紧张地按住她的手臂，油然生出一股莫名的使命感。 “别担心，沈沈，手臂不会跑，我一定会帮你按住它们！” 人类忍不住阖眼，深深吸气。 她心中各种激荡的情绪到了最后，反而酝酿出一种哭笑不得来。 “手臂不会跑。” 她努力试图解释，可思考半天措辞，仍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能让人鱼理解的最简单的意思。 人鱼的付出，她全看在眼里，毕竟从她被捏红的手臂，就能感觉出人鱼的努力。 沈曦照无奈叹气，放弃挣扎。 “好了，手臂真的不跑了。” 人鱼晃了晃脑袋，眼前晃动的人影终于合二为一，怀里跳舞的无数条手臂，也恢复成正常的两条。 人鱼目不转睛盯着她光洁纤细的手臂，盯了片刻，又去看她的脸。 “果然不会跑了！” 混乱的世界重新形成秩序，人鱼眼睛亮晶晶地，将她的手凑到唇边，满眼期待。 “沈沈，那我们可以交尾啦！” 沈曦照下巴痛，头也痛，“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我们现在，都没有尾巴。” 别说她了，就连人鱼现在都没有尾巴可用。 人鱼困惑喃喃：“交尾，要有尾巴？” 沈曦照：“......难道不用吗？” 人鱼低头，看向自己纤细的“新尾巴”，两条腿笔直修长，漂亮得没有半点瑕疵。 放在任何人类眼中，这绝对是堪比艺术品的完美的两条腿。 可人鱼瞧着瞧着，眼神就悲伤下去，泪眼汪汪，忧伤嘟哝：“好丑。” 她轻轻锤了下腿，没感受到熟悉的鳞片，和她强壮有力的尾巴的存在。 在鱼鱼的审美中，这样光秃秃、苍白黯淡的腿，简直丑到让鱼鱼不忍直视。 没有漂亮且防御力绝佳的鳞片，没有炫目的光泽，简直像被去了鳞，放在餐桌上等待烹饪的鱼。 在大海里，就算再恶劣的鱼鱼，也不会如此残忍对待自己的猎物！ “哪里丑？” 人类也在端详她的腿，在两个物种宛若鸿沟般的审美差距上，显然两人各有各的想法。 谁都无法说服彼此。 人鱼的思绪顺利从自怨自艾中移开，目光扫过，瞥见人类裤腿下，露出一点浅到几乎瞧不见的微芒。 人鱼突然兴奋起身：“沈沈喜欢尾巴？” 她跳跃的注意力随人类的话语移动，双膝跪在床上，往人类身边爬动过来。 她撑住她的膝盖，俯下身，仔细抚摸她的双.腿。 鳞片已经从沈曦照的脚踝，一步步蔓延到小腿上，她自己没什么感觉，日常走路并不受影响。 这层鳞片紧紧贴着她的皮肤，代替了她原本的皮肤，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 按理说，这层鳞片本该拥有强大的防御力，虽不至于抵抗炮火子弹，至少抵挡冷兵器，应该绰绰有余。 更不要说人鱼轻柔至极，生怕伤到她的抚摸了。 可不知是新生的鳞片过分娇嫩，抑或太过敏.感，人鱼冰凉的指腹刚刚触碰上来，仿佛一股电流窜进尾椎骨，沈曦照的身体立刻僵住了。 鳞片触感温润，犹如细腻的丝绸滑过人鱼指尖，带着一丝淡淡的凉意和湿润。 人鱼欢呼雀跃。 “鳞片！鳞片！” 细小的鳞片羞羞怯怯，带着还未完全长成的稚嫩，闪烁出柔和温润的漂亮光泽。 像无数颗圆润光洁的珍珠，触感坚硬，同时又格外柔滑，在人鱼指尖跳跃出美妙的音符。 整条腿在她温柔的抚摸下轻轻颤动，宛如一朵在水中盛放的花朵，美丽而娇嫩。 人鱼乐此不疲，一遍遍拨动花瓣，仿佛要将这朵初生的娇花蹂.躏至荼靡。 沈曦照的呼吸逐渐急促，忍不住按住她的手，指节克制蜷起，“别摸了。” 分明只是在抚摸腿上的鳞片而已，她却总有一种在被撕扯玩.弄，被欲.念蛊惑包裹的错觉。 人鱼留恋不舍停手，脑袋又靠近她，湿.漉漉的鼻头从沈曦照侧颈一直嗅到唇边，不轻不重地厮.磨而过。 滚烫的气息烧成烈火，惹得沈曦照喉间干涩，下意识想避开，人鱼被她按住脸颊，就兴奋咬上她指尖，连蹭带舔，眼眸亮晶晶。 她直直望着她的眼睛，清亮的嗓音稍显喑哑。 “沈沈，多吃，吃饱，快点成熟哟~” 系统在一旁凉凉说：【我就说，人鱼看你的眼神不对吧。你还总觉得人家是想吃了你，确实是吃，不过不是你想的那个吃而已。】 沈曦照：...... 她的指尖被咬得红艳艳的，覆盖一层湿润的水光。人鱼努力克制食欲，只在上面留下几个不太清晰的咬痕。 系统嘲笑完，又迟疑道：【崽啊，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你想要完成长生任务的最终同化，剩下这些同化进度值，不是要靠吃人鱼肉，而是和人鱼完成交尾？】 沈曦照：这个可能性简直太离谱了。 【你要不要好好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你们公司这么不 正经吗？谁家完成任务，还得靠任务者献身来达成？】 系统叹气，声音低弱。 ?秦朝雾提醒您《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我这不是基于现实，做出的合理猜想吗？】 【那你再想想其他可能性吧。】 沈曦照擦干净手指，心累至极，不顾人鱼不情不愿的挣扎，拉着她重新躺下。 “困了，睡觉。” 舰队驶离港口这日，是个艳丽和煦的晴日，海面上风平浪静，反射出粼粼波光。 似乎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往日喧嚣热闹的港口，密密麻麻、宛若罗网般奔流不息地商船尽皆停滞。 整个克尔兹城尽皆封锁，进入全面战备状态。 蔷薇堡垒内。 留守的战士们汇成一条壮观的黑色洪流，无数双明亮的眼睛，犹如暗夜中正在狩猎的狼群，全副武装，蓄势待发，气势如虹。 旗帜飘扬在堡垒和舰船顶端，在风中猎猎作响。 指挥官缓步踏上堡垒最高点，安静凝望着他们的舰队无声破开风浪，驶向远方海域。 他回身，在蔷薇堡垒内最高的位置上，轻轻松松将身后整个克尔兹城收入眼帘。 漂亮的海鸥成群掠过城市上空，底下是干净整洁的街道，井然有序的人群。 狂放不羁的水手们用力挥舞拳头，为这次出征高声欢呼，豪气的商人们将酒水搬上广场，人群畅快痛饮。 吟游诗人拨动琴弦，用歌声和优美诗篇，热烈赞颂前辈们自战火中杀出来的荣耀。 欢快的歌声乘风远远荡开，行人驻足，扶着孩子肩膀，骄傲诉说克尔兹人的伤痕和勋章。 这是自由的克尔兹城。 是生机勃勃，一派欣欣向荣之景的克尔兹城。 家乡就在身后。 指挥官身姿笔直如松，冷峻坚定的眼神闪烁着锐利光芒。 他挥手，沉稳下令：“封城！” 沈曦照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或许是受到海中那股越来越强的召唤力量的影响，这具在海上长大的身体，居然产生了晕船征兆。 露易丝以为是她的体质继续变差，急得额角都渗出汗水。 紧张确认半天，检查她身上检测仪器的身体数据，反复对比，确定数据一切正常，这才稍稍安心。 数据显示身体健康，可沈曦照明显感到头晕目眩，露易丝喂她吃了晕船药，出发没多久，她便沉沉睡下。 再次醒来时，一夜过去，电子钟投射的数字，显示现在已经是凌晨了。 沈曦照依然感觉难受，那股眩晕感稍微降下去了，可她的额上覆上一层薄汗，身体略微发软，懒洋洋的，半点提不起力气。 【怎么偏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沈曦照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这次出海，并不是她头一次坐船。从研究所回蔷薇庄园时，她很适应船上的生活，未有丝毫难受迹象。 早在她感觉身体难受时，系统便打开扫描 系统，检查过她的健康情况。现下重新检测，数据依然良好。 它将数据放给她看，知道不是这具身体的病症原因，一人一统心情都还算轻松，系统顺势调侃。 【你这简直跟怀孕初期，产生孕吐时的症状一样。】 沈曦照：【......人鱼可没有这种功能。】 系统兴致勃勃提出猜想。 【人鱼的繁.衍方式，人类现在还没探索明白呢，谁知道她们是不是可以同性生子，抑或者，有什么亲一口就能让人怀孕的神奇繁.衍办法。】 【毕竟是幻想种嘛，一切皆有可能。】 沈曦照冷淡吐槽：【你这种说法，不是神奇，而是离谱了。】 这个世界的发展方向，一直走得是科技路线。偏偏现在，又出现了幻想种这么不科学的传说生物。 像是造物主神来一笔，让科技侧与魔法侧的力量进行融合，奈何刚融合了个开头，祂便失去兴致。 于是，出现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变异的生物。于是传说中存在的幻想种，终于被人类捕捉到。 犹如水中浮萍般随波逐流的人类，也因此开启了试图以科学、研究魔法的新纪元。 沈曦照侧首，看到身旁阖眼沉睡的小人鱼。她安静睡着，精致的五官在夜里显出七分缥缈的梦幻感。 面容埋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蓝发又长出来一截，借着电子钟朦胧的白光，反射出一层宛若海面般波光粼粼的蓝。 系统的话只是调侃，哪怕真有孕期激素变化的趋势，也逃不开系统和她体内的检测仪器的扫描。 数据说健康，那就代表她的身体真的健康。 沈曦照慢慢抬起胳膊，举到眼前，心底却像是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巨石。 明明她的身体一直在变好，可身上传来的虚弱感，是骗不了人的。 仿佛有什么力量，在吸收她的精力，吞噬她的活力。 让她从能跑能跳的正常人，逐渐恢复成她熟悉的，泡在医疗舱或维生舱的液体里，那具奄奄一息的尸体。 “沈沈，你醒啦。” 小人鱼迷迷糊糊蹭过来，抱住她的手臂，将脑袋搭在她肩膀上，在她怀里撒娇，含糊说。 “还没到起床时间，要再睡会儿吗？” 沈曦照没起身，打开光脑，查看消息：“我不睡了，你再睡会儿。” “好哦～” 小人鱼今天似乎格外困，轻轻蹭了蹭她的脖颈。 毛茸茸的脑袋扎得沈曦照有点痒，低头看她，顺势揉了把她的脑袋。 人鱼上下眼皮打架，实在睁不开，迷糊睁眼，看了她一眼，用力嗅了嗅她身上安心的气息。 “我再睡会儿，沈沈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叫我哟。我要陪沈沈一起！” 沈曦照轻声应了，一边打开光脑，一边问系统：【她今天怎么了？】 系统迟疑：【玩光脑玩到半夜，作息不规律，所以困了？】 沈曦照：？ 系统：【昨天你睡得太早，你一不在，没人能管她，她溜达一圈，看了看海面，守卫们很紧张，生怕她想逃脱，露易丝就让她回来了。】 【回来后，她也没学习，玩光脑兴致勃勃玩到后半夜，直到你buff发作，说光太亮了，人鱼才关掉光脑，喂完血，迷迷糊糊跟着你一起睡觉。】 真的很像那完全没有自制力，一脱离监管，就撒手没的熊孩子。 沈曦照有点担心：【是不是该给她的光脑设置一下限制时间？零点以后，不让她继续娱乐。】 系统：...... 很难想象，人鱼成为一个网瘾少女的可能性。 【应该......或许有点必要？】 沈曦照暂时收敛心思，露易丝见她一直没醒，也没过来打扰，只是将所有情况都通过光脑汇报给她。 舰队已经到达目的地，与前遣队和海盗们会合，并未靠近那只变异种。 只远远散开阵型，将其包围。 先前让研究所中招过的新型麻醉毒雾，因为效果卓绝，被提成重点研究项目，研究进展飞速，成功运用到这次的袭击上。 巨型海龟皮糙肉厚，炮火很难轰开它的防御，但这种毒雾，并不是要靠吸入才能起到作用。 它可以顺着海龟的皮肤渗入，在海龟并不移动的情况下，发射的毒雾弹顺利发挥作用，令巨型海龟陷入沉睡状态。 “海龟露在海面上的部分，只是它身体的冰山一角，水下的身体体积更大。我们的水下无人航行器已经到达指定位置，从多个角度进行探查。” “但海龟将自己的腹部保护得十分严密，航行器目前尚未找到合适路径，暂时还无法探查到有异常波动的位置。” 除了这个消息外，露易丝还禀告了其他消息。 “海盗那边，过来了几个人，想要确定尤梦容的身体状况。” 这是沈曦照与加西亚事先谈好的条件，露易丝自然不曾为难，将其放了上来。 “远洋舰队指挥官告诉我，为首那人，似乎就是黑客。” 海盗们相互以代号互称，在岸上行走时，也从来不会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对手只能从她们标志性的特征中，觉察对方身份。 这三人洗去了脸上花里胡哨的恐怖妆容，并未携带面罩武器，也没有明显伤疤。看上去与普通渔民没什么两样，显然不想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 但可能老对手之间互有直觉，沈家远洋舰队的指挥官打量片刻，从这几人的气质中，多少猜出了对方身份。 露易丝让人仔仔细细搜查过，连牙齿、头发、指甲缝，甚至连体内都扫描过几遍，确认对方没植入什么监听芯片或□□，这才放他们上来。 针对疑似黑客的女人，她的检查就更严密了，连给他们准备的舱室，都是以特殊材料制成，完全隔绝了信号的数字囚笼。 探查尚未得出结果，指挥官需要临场坐镇，露易丝 这会儿还没睡，说：“她们想见人鱼。” 沈曦照微微皱眉。 “难道我表现得很宽容？让她们误以为，自己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她刚发完这句话，人鱼无意识拱了拱她的胸口，在被子里越拱越深。 被子随着她的动作下滑，已经落到沈曦照腰身处，人鱼迷迷糊糊追逐被子的覆盖，姿势早已变形，抱着她手臂的胳膊突然触碰到硬物。 冰冰凉凉，光滑如水。 人鱼迷蒙睁眼，被子将人类整齐的衬衣撩皱，透过被撩起些许的下摆，她看到她柔韧的腰身。 那里已经被覆盖上一层细碎漂亮、宛如星光般璀璨的鳞片。 “啾啾！” 人类的鳞片，已经长到腰上了！ 人鱼瞬间精神抖擞，睡意顷刻消散。亮闪闪的鳞片就在眼前，各种颜色交织吞噬，露出宛若鎏金般辉煌壮丽的金芒。像她无数次仰躺在海面上晒暖时，眼中那抹刺眼却温暖的太阳。 但此刻的太阳柔和明亮，失去了锋芒，更像夜晚海面上那轮高悬的圆月，神秘宁静。 可日月远在天边，遥不可及，这抹光辉皎洁明朗的光辉却近在咫尺，照亮她的面容，触手可及。 圆月散发出即将成熟的甜腻芳香。 她下意识松开她的手臂，被璀璨的光芒吸引着，按住她的腰肢。 然后，一口咬了下去。 沈曦照腰身猛然一软。 身体不自觉微微弓起，酥麻的电流让她身体微微颤抖，光脑差点从手里滑落。 她气息不稳，按住人鱼脑袋，咬牙问：“做什么呢？”！ 第 80 章 系统：【你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沈曦照：【任谁被咬到这种地方,恐怕都会像触电一样吧？】 系统陷入沉思。 这个问题暂时无解，人鱼好奇摩挲鳞片，轻柔的力量自外部靠近，温柔碰了碰沈曦照腰部的鳞片。 动作轻柔之至,几乎微不可察,仿佛蝴蝶振翅,轻轻拂过花朵,蝶翼与柔软的花瓣短暂接触摩.擦,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达成共识。 沈曦照手抖得拿不稳光脑,腰部的鳞片比腿上更敏.感，似乎连人鱼手和唇齿的温度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她只好将光脑暂时放到床边,握住她的手,无奈看她。 “饿了吗？” 人鱼爱不释手地抚摸鳞片，视线完全被这抹亮闪闪的色泽吸引。 她喃喃自语：“看上去,好像很诱.人的样子。” 人鱼对食物暂时不感兴趣，饶有兴趣盯住面前的美味,人类的身体芳香扑鼻,散发出远比食物更甜蜜的吸引力。 人鱼愉悦眯眼，唇齿又落了下来。 不比上次好奇之下，咬出的深重力度,人鱼似乎发现它的娇弱无害,生怕吓到它,爱怜地舔.舐过去。 鳞片在滚烫的触碰下微微颤动，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与身体产生出微妙共鸣。 搭在沈曦照腰肢上的手是凉的，虎口拢住她的腰线，唇挨着手指压了下来。 人鱼微凉的体温穿透衣服,凉意顺着沈曦照柔软的曲线向上，仿佛能冰冻她的理智。 可偏偏她的唇齿又格外烫人，冰与火之间，只隔了一点肉眼不可察的距离。 沈曦照的神智被烧得微微恍惚，手下意识按住她的脑袋。 毛茸茸的发丝在她掌心移动，额头柔软的肌肤偶尔会从发丝的包裹下，顽皮地露出来一些。 轻蹭她的同时，人鱼眼眸含笑，抬头看她一眼。 “沈沈，你听见了吗？” 她的嗓音似乎含着某种奇特韵律，夹杂着潮湿的海浪声，仿佛从远古传来的玄妙乐章，连说话都像是在优雅吟唱蛊惑人心的乐曲。 沈曦照眼眸濡.湿，手指微微蜷缩，将她的发丝夹在指间，俯身看她，嗓音喑哑。 “听见什么？” 人鱼笑起来，眼神饱含期盼。 她松开她的腰，张开双臂，划出一个很大的圆，将她与她，将舰船，将整片海域都包裹起来。 温柔如水的几个字，却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深海的召唤。” 她说：“沈沈，你听。” 触碰变得更加具体，手指轻轻滑过鳞片，仿佛在弹奏一首无声的乐章。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让沈曦照的身体产生不知名的悸动。 鳞片在手指的抚摸下，散发出浅淡微光，像是被赋予了全新的生命。 人鱼手指的动作越发轻柔，仿佛生怕惊扰了这股 玄妙无声的气氛。 系统也为这股气氛所攫，下意识放缓呼吸，莫名觉得，自己不该在此刻出声打扰。 手指自腰部鳞片上轻轻滑过，时而停留，时而移动，像是在探索这片神秘的海域。 鳞片不断颤动，发出悦耳的声响，与海的波涛声交织在一起。 沈曦照的身体随她的触碰微微发.抖，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不自觉咬唇，眸光湿润。 游离的神思自人鱼的掌心，落到自己的鳞片上，再继续下沉。 身体发出羞怯地呻.吟，羞.耻且渴.盼，期待迎来更深.入的接触。 她听到了。 耳边召唤的海浪声骤然响起。 海浪咆哮，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犹如千军万马奔腾不息，每一次起伏，都带着天地的怒吼，其声威势之重，如雷霆万钧，震撼人心。 巨大的浪花犹如千仞高峰般耸立，又瞬间崩塌，化作一片白色的泡沫，消失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 无尽的波涛一波接着一波，仿佛远古巨人生猛砸下，狂暴地撕裂天际，其威势令人望而生畏。 人在自然的庞大威力面前，显得格外渺小，犹如沧海一粟，微不足道。 铺天盖地的海浪占据全部视野，沈曦照不由自主屏紧呼吸，怔怔抬头，清晰看到眼前翻滚的浪花。 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她好像被某种神秘的力量裹挟，在人鱼轻柔地抚摸中，从舰船上自己的舱室中，来到遥远的海洋中心。 沈曦照恍恍惚惚，隐约感觉人鱼用力握住自己手腕，心中对未知力量本能生出的那点惶恐，立刻被坚实的安心感所取代。 人鱼的声音也像从天边传来，虚无缥缈，柔声说：“沈沈，你再听。” 人鱼跪坐着，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她仰首，阖眼发出吟唱。 歌声夹杂着海洋的呼吸，穿过层层海浪，悠扬飘荡在空中，犹如动人的天籁之音，又似远古的回响，音符个个敲打在人类的心脏上，逐渐与鼓噪的心跳频率合二为一。 深海的秘密在她们眼前一层层展开。 沈曦照的身体开始下坠。 海面无声破开，她在剧烈的失重感中，穿过洁白的浪花，坠入蔚蓝的海面，穿过珊瑚与鱼群，继续下坠。 她坠落到幽暗的海底。 在人鱼古老空灵的吟唱中，歌声引领她们穿过时间和空间的阻碍，探寻古老神秘的传说。 召唤的力量，不存在于现实。 沈曦照还在下坠，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沉在漫无边际的海水中摇摇欲坠。 她睁着眼，看自己被海水一点点吞没，朝黯淡无光的海底继续坠落。 歌声淡了下去，水声也淡了下去。 在这片无休止的死寂中，唯有人鱼清浅的呼吸和体温，是人类的唯一慰藉。 一抹白光在幽暗的海底骤然乍现。 璀璨缤纷的色 彩猝然绽放。 沈曦照被亮芒刺痛眼睛，泛出生理性泪水，但人鱼好像不受影响，坦然自若地拉着她，两人一同没入光芒内。 她被人鱼带着，仿佛真通过梦境，在现实和虚幻的边缘，踏足这块神之领地。 人鱼松开她的手腕，温声说：“沈沈，可以睁眼了。” 刺眼的光芒转而柔和，沈曦照再睁眼时，已经不会被伤到眼睛。 幽深的海底，隐藏着一座令人叹为观止的宫殿。 这座宫殿仿佛是海洋隐秘的瑰宝，彰显出大海无尽的神秘与壮丽。 宫殿的墙壁上镶嵌着各色珍珠宝石，在幽暗的海水中，散发出柔和璀璨的幽光，仿佛天上的点点繁星坠落凡间，共同铺出沉于水下的星空。 沈曦照仰首，宫殿高高的穹顶上，雕刻着繁复华丽的图案，线条流畅，技巧精密，鱼群、珊瑚、海藻等海洋存在栩栩如生。 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地、只存在于梦中的海底世界。 沈曦照巡视完大殿，目光终于聚焦在整座宫殿中，最引人注目的装饰上。 在宫殿正中，树立着一尊巨大的人鱼雕像。这尊雕像高达数十米，仿佛是整座庞大宫殿唯一的支柱。 人类在她面前，简直渺小如蝼蚁，需要远远仰首，才能将其收入眼帘。 “这是什么？” 人鱼雕像神圣庄严，人鱼的面容漂亮虚渺，似乎被一层薄雾笼罩，看不清具体面容。 雕像目光深邃悠远，透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神圣庄严，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敬畏。 沈曦照不自觉向前，目光紧紧锁定在雕像庄严的面容上，仿佛被其悠远的目光吸引，陷入一种无言的敬畏之中。 雕像散发出庄重古老的气息，这一刻，人类仿佛置身于史诗般的古老传说之中，心中的震撼几乎无法言喻。 “是海神。” 人鱼从背后搂紧她的腰肢，下巴搭在她的肩上，柔和的蓝眸转向她。 “沈沈，你觉得怎么样？” 沈曦照回神，她一开始以为人鱼说的是宫殿，或者人鱼雕像，像得到新奇事物，第一时间想给同伴炫耀的孩子气心理。 可她顺着人鱼的目光看去，却发现她的目光狂热，用力盯着的，居然是人鱼雕像臂弯内，恭敬托起的三叉戟。 三叉戟的柄身不知由什么材料锻造而成，荡漾出幽暗神秘的蓝光，仿佛蕴含了大海的精髓与灵魂，彰显出海神对海洋的统治与威严。 柄身上雕刻着繁复的海洋图腾，尖端锋锐无比，仿佛能轻易撕裂一切阻碍。 它不仅是海神的武器，更是他意志的延伸。 纵然沈曦照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可也清楚明白，这柄海神的武器，象征的是海神的无上权柄。 宫殿、雕像都不再重要，沈曦照侧首，她眼中，只剩下人鱼那双明亮炽热的眼眸。 “你想要？” 她未曾想到，她那 天真良善的鱼鱼，一心躺平、只想赖在人类怀里哭哭唧唧撒娇??[，不想学习的鱼鱼，居然也有这等炽烈的野望。 人鱼的发丝在水中挥舞，她撩起一截，放在手中把.玩，突然有些想笑。 人鱼轻柔蹭了蹭她的侧脸，湛蓝的眼眸盛着她的倒影，亲昵贴上她的脸颊，轻轻说：“想要。” 人类看不到，她却知道。 在被三叉戟遮挡的背面，人鱼雕像被剖开的胸膛里，是一颗宛如烈日熔金般，小小的，炽热的心脏。 “拿到了，才能守护沈沈。” 沈曦照正想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箴言中所说的，造物主给予人鱼的考验吗？ 人鱼已经按着她的肩膀，将她微微翻身，搂进自己怀中。 柔顺的发丝从沈曦照指缝间滑走，她看到自己惊讶的眼，倒映在那抹蓝色的柔波内。 人鱼温柔吻了下来。 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宁静。 吻缠绵悠长，唇舌柔软交.缠，水流轻柔地拂过两人身体，带来丝丝凉意，也如同爱人的手温柔抚摸，传递出属于人鱼温暖与柔情。 沈曦照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水的清凉与柔软，与仿佛烧起来的热情缠.绵交织，彼此的呼吸都变得急促深重。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再温情不过，再明确不过的，属于人类爱侣之间的接吻仪式。 不会再给沈曦照造成任何误解的可能性，她甚至无法安慰自己，这是宠物对主人独特的亲昵方式。 在这方梦幻的水世界中，周围的景色都变得模糊。两人的身体在水中轻轻摇曳，随着水波的起伏舞动。 沈曦照没有闭眼，人鱼同样如此，她目光所及之处，只剩下对方眼中璀璨的光芒，热烈滚烫，亮若灿星。 像从最深最暗的水下，升起来的一轮骄阳，带着似火热情，想将她冰冷的皮囊和心脏吞噬进去。 沈曦照的思绪突然转到漫无边际的地方去，倘若系统此刻在这儿，恐怕又要咋咋呼呼地惊叹起来吧。 人鱼很快就停了下来，笑意更盛，脑袋在她脖颈间欢快乱蹭，像吃饱喝足的猫儿，语气雀跃：“沈沈，我好快乐！” 可能是氛围刚好到了，可能人鱼只是单纯地想吻吻她。 沈曦照心中闪过一堆猜测，却没细问，面色如常，轻轻摸了下她的脸颊。 “这样好吗？” 召唤的力量，终于将她们带来此地。可无论这股力量有什么心思，率先迎来的却是旁若无人地亲吻。 倘若这股力量有意识，恐怕得被人鱼气死。 人鱼没听懂她的意思，缠缠绵绵赖在她身上，目光灼灼盯着那三叉戟。 当海神挥舞三叉戟时，整个海洋都会颤栗，风浪为之平息，万物为之臣服。 它象征着海洋无尽的力量，又代表了海中霸主至高无上的权威。 人鱼用力叉腰，斗志昂扬。 “丑死了！我要用各种 璀璨的珠宝，给沈沈建造一个比这个漂亮数百倍的宫殿！ 沈曦照默然无言。 虽然在她的审美中∞[(，这座富丽堂皇的海底宫殿，精致梦幻，绝不说不上丑。 可如果可以的话，她当了这么多年人类，其实还是更想在陆地上生活。 这个梦幻的世界，显然不存在于现实中。 在意识的世界里，即使深入水下，她仍能如常呼吸。 沈曦照已经习惯同化进度提高之后，她在水里自由呼吸，宛如睡觉喝水般流畅自然的感觉。 她不觉得这种状态有什么问题。 可当她垂首时，身体却蓦然一僵。 她明明在海底如常迈动双腿，如她过往无数年人类走路的习惯般，没感受到任何不适。 可她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没了。从腰部开始，绚烂的鳞片将她完全包裹，曾纤细笔直的双腿，彻底转化为一条漂亮坚韧的鱼尾。 等等！ ——鱼尾？？ 她的身体完全僵住了，下意识抬步。 但在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她遵循自己的本能，完全可以正常走路。 可当她悚然发现，这个令人类震惊的现实后，立刻就像当初突然转化出双腿的人鱼一样，甚至忘了自己应该如何迈步。 在试图迈腿，却一个趔趄，一头栽到人鱼肩上，靠扶住她才勉强维持住平衡后，沈曦照谨慎地停止了尝试。 人鱼扶住她的手臂，安慰鼓励：“沈沈，很棒！再走一步，来，我扶住你，不会摔倒的，来来来，我们再试一次。” 很熟悉，很熟悉的对话。 好像、大概，是在不久之前，人鱼学习走路时，她随口安慰她的话。 沈曦照麻木道：“不了。谢谢。” 她借助她的支撑，才勉强保持站立的姿势。尾巴尖无意识随心情舞动，不耐烦地拍打地面。 沈曦照只觉得自己仿佛变身成猫咪，身体和尾巴突然被分成了独立的两部分。 明明是自己的尾巴，是自己肢体的一部分，为什么没办法控制呢？ 随着她的思考，尾巴尖下意识蜷缩起来，沈曦照瞥见，勉强控制着它平平摊在地面上。 下一秒，尾巴尖又心烦意乱，开始胡乱拍打起地面了。 沈曦照盯着被它拍起的细小水流，不得不陷入思考。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对于很多动物来说，总觉得自己的尾巴很陌生。 这真的是她肢体的一部分吗？ 尾巴真的没有它自己的思想吗？ 人鱼试图帮她捋直尾巴尖，柔声安慰：“没关系，沈沈，别着急，找到发力点。” 指尖刚触上去，沈曦照浑身一紧，头皮猛然炸开，像被触摸到什么敏.感点，尾巴“嗖”一下缩回来，紧张道：“别碰！” 可她忘了，自己还要靠尾巴支撑身体。 这一动，整个人又朝前倒去。 人鱼熟练地将她抱住，抬手一捞一揽，像以往她抱住人鱼一样，轻轻松松将她拦腰揽进怀中。 她像哄孩子般，轻柔晃了晃她：沈沈是最棒的！不要着急哦。 №本作者秦朝雾提醒您《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沈曦照：...... 好心累。 好在这场折磨没有持续太久。 人鱼再次轻吻她的脸颊，水波柔柔荡漾，擦过两人身体。 “我们回去啦！” 她的身体像融化的冰面，逐渐变得虚无。 沈曦照盯着她笔直的令人类羡慕的腿，还没来得及思考，眼前跟着陷入黑暗。 她再回神时，意识又回到昏暗的舱室内，系统焦急连唤：【崽崽？崽崽？刚才怎么了？】 沈曦照浑身紧绷，尚未从噩梦中醒来，第一时间掀开被子，看自己的腿。 她看了很久很久，一寸寸严密巡视过去。 待确认鳞片虽然比从前更多，却并未直接转成鱼尾时，这才不留痕迹松了口气。 她还没做好完全变成鱼的心理准备。 人鱼仿佛力量一次性使用过度，累到了，迷迷糊糊窝在她怀里，上下眼皮子打架。 沈曦照以指为梳，轻柔梳着她的头发，她的喉间便发出欢快的呼噜呼噜声，像柔软快活的猫儿，惬意眯眼。 等听她叙述完刚才的情况，系统意识过来：【人鱼开始掌控吟唱的力量了。】 那里并不是现实的世界，人鱼以歌声为桥梁，带着她去往了现实和梦境边缘交界的海底神秘宫殿。 比起从前，人鱼只能在发.情期，偶尔在本能的驱使下，勉强使用这份能力。 现在，她使用自己的力量时，明显比从前更游刃有余。 系统沉吟片刻，又说：【她的第二次蜕变，就要成功了。】 显然，关于这点，没什么好说的。 人鱼正在蜕变期，她需要力量。 这段时间，沈曦照为她搜罗来的变异种数量可不少，人鱼的能量数值，每天都在以一个恐怖的数值增长，就连凌千秋都有点担心，想劝她给人鱼节食。 好在，在沈曦照的仔细观察下，人鱼的身体十分健康，并未瞧出不适应的症状。 沈曦照望着怀里的人鱼，若有所思。 【我记得在关于人鱼蜕变的传说中，有一句话是，神明为祂的造物，备下阿波罗的太阳火作为考验。】 她没跟系统提最后的那个吻。 她事无巨细地跟系统描述了全过程，却仿佛潜意识里，漏掉了那个意乱情迷的吻。 那似乎只是在梦幻般美好的梦境里，人鱼情难自禁下的真情流露。 而她被蛊惑，并未推拒。 【如果说，人鱼第一次蜕变，是掌握控水能力，或者幻化人身，那她第二次蜕变的考验，是战胜其他竞争者，获得掌控海洋权柄的资格。】 【在这时，人鱼称霸海洋的使命已经达成，她的第三次考验是什么？太阳 火又是什么？】 系统：头秃.jpg 这个问题暂时找不到答案。 人鱼在人类怀里安然打滚，似乎受到她的睡意感染??[，沈曦照也逐渐感受到困意。 本来还想继续看光脑，回复露易丝的消息，看时间还早，进展并不顺畅，便关掉光脑，继续闭目养神。 她快要陷入梦乡时，人鱼却突然睁眼，撑起身体，认真观察她的双腿。 双腿还是正常的两条腿，从裤管中露出的纤细脚踝，被一层璀璨的鳞片覆盖。 像给一件本就漂亮的艺术品，披盖上一层更炫目的装饰。 人鱼唇角下落，遗憾道。 “没有鱼尾了哦。” 沈曦照：...... 她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自己连走路都走不了的虚弱模样，不受控制的、不听话的尾巴，再看向自己的双腿时，只由衷感到庆幸。 人鱼似乎突然想到什么，趴在她身上，眼眸亮闪闪。 “沈沈，你这两天是不是特别累，特别困，身体难受，说不出来地烦躁？” 沈曦照下意识点头。 人鱼低头打开自己的光脑，看了片刻，似乎在仔细对比症状，又问。 “有没有感觉自己很虚弱？心情也跟坐过山车一样，起伏不定？焦虑紧张，敏感易怒？” 沈曦照：“......你知道什么是过山车吗？” 人鱼面色严肃：“不知道。” 她晃了晃手中光脑，拧眉，认真说：“我现在是医生哦，沈沈快回答问题。” 沈曦照只好点头，再点头。 从上船以来，她一直感觉浑身无力，虚弱感导致对自身的失控感，武力值的降低，自然会让她产生出烦躁不安之类的负面情绪。 “会很容易哭吗？会特别敏.感吗？” 沈曦照越点头，越觉得不对，心中突然生出不祥预感，问系统。 【虽然我不是特别了解，但这些，不就是怀孕初期的经典症状吗？】 系统望着自己面前的搜索界面，陷入沉思。 【每条都对上了哟。】 人鱼终于关掉自己收藏的光脑界面，认真搂住她，深深吸气，郑重开口。 “沈沈，你对我的歌声有反应了。” 沈曦照：？ 她迟疑问：“有什么反应？” 她怎么不知道？ 人鱼紧张认真的语气，弄得她心情跟着七上.八下。 她很担心，人鱼会突然对她来一句：沈沈，你这么难受，是因为有我们的孩子了！ “你被我的歌声拉到宫殿里了！” 人鱼异常严肃。 沈曦照：？ 系统：【？】 系统茫然道：【这不是同化值提升的必然阶段吗？】 沈曦照：【......你问我？】 人鱼直视她的眼睛，表情激动，同时又蕴含着抑制不住的期待兴奋。 她郑重做出判决。 “沈沈，你的发.情期到啦！”！ 第 81 章 “发.情期！” 人鱼语调高昂,满含期待。 扬起的尾音在封闭的舱室内反复回荡，震得沈曦照脑袋嗡嗡作响。 她浑身僵硬，怔怔望着人鱼笑弯的眼，只觉得自己脑海内,属于理智的那根弦,已经彻底崩断。 耳边是系统爆发的狂笑。 她麻木起身,按住人鱼手臂,想拿过她手中光脑,检查她的观看内容。 但人鱼十分心虚,似乎不敢让她看，翻了个身,一把扑在床上,手臂死死埋在身下，尽可能用自己的身体压住光脑。 “不要,不要不要。” 沈曦照几次去握她的手腕，均未果。 人鱼在她手下奋力扑腾,身姿灵活,真犹如海中一尾狡猾的游鱼，滑不溜手，怎样都无法轻易将她罩进渔网。 【孩子有自己的隐私了。】 系统的笑声逐渐停歇,忍不住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告诫。 【崽啊,孩子大了，需要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你也要允许她有可爱的小秘密。】 【我知道这样很难，但每个家长都要走过这一遭，在这个过程中,真正认识到孩子的成长和独立。】 见人鱼不愿意，沈曦照已经放弃了。 她知道这是军中制式光脑，还给小人鱼开启了儿童模式，在强大的信息过滤系统下，她能浏览到的信息量十分有限，并不需要太过担心。 可这种时候，系统的这些话，宛若火上浇油，让她本没有几分的怒意，分分钟燃了起来。 她语调平平问：【请问这个世界有什么神奇魔法，能让我生出这么大的孩子？】 【我可以申请下个世界，给我换个哑巴系统吗？】 做事做事不行，拱火看热闹永远第一名。 系统忧伤道：【我亲爱的任务者，我有哪里让您不满意吗？】 【请您直接告诉我，我一定继续发扬光大！】 任务者冷酷无情：【投诉警告。】 系统默默播放一段拉链音，安静如鸡。 人鱼手忙脚乱收回自己的光脑，不知触碰到了哪里，声情并茂的AI音突然开始朗读内容。 【娇弱可怜的人类，正处于最脆弱的发.情期，两条细嫩柔弱的腿，在逐渐朝鱼尾的方向转化。】 【这个时期的人类尤其脆弱，需要人鱼的格外呵护。】 【人鱼要脱下她的裙子，撕开禁锢她的衣裤，免得紧密的衣料，伤害到新生的脆弱鱼尾。】 【人类在高道德下产生的本能的羞.耻心理、无济于事的难堪，可能会为人鱼造成一点小苦恼，让这个保护她的过程显得艰难。】 沈曦照的表情凝固住了。 系统摸着自己下巴：【我怎么感觉好像不太对劲儿呢？】 【这是科普资料吗？这个世界里，居然还有比凌千秋更了解人鱼繁.衍方式的人才？】 人鱼撅 着屁.股趴在床上，耳朵尖早已通红，不是羞的，纯粹是慌的。 她焦头烂额地翻看光脑，显然，她自己也没有主动使用过这个语音朗读功能，根本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关闭。 沈曦照就在她身旁坐着，人鱼时不时抬头，悄悄看她一眼，鼻尖红通通的，泫然欲泣。 茫然中带着惊恐，惊恐中带着慌乱，整条鱼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心虚二字。 系统恨铁不成钢道。 【崽啊，这说明了什么？】 【一是说明了凌千秋不中用，二是说明，你得快点儿把这种人才招揽过来，绝对能解你的燃眉之急！】 AI朗读还在继续。 【宽容的人鱼，需要付出千百倍的耐心细致，安抚好你甜美的人类。想想她成熟时的味道吧，眼下这点甜蜜的小苦恼，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要采摘的是丰盛的果实，品尝果实甜腻丰厚的滋味，绝不能因为一时急躁，辣手摧花，毁掉自己未来的快乐。】 沈曦照指节发白，没忍住微微倾身，再次尝试去拿人鱼的光脑。 人鱼可怜地左支右绌，急出满头汗，拼命想寻找关掉语音朗读的功能，却总是无济于事。 她涨红了脸，泪眼汪汪，几乎哀求般望向她的人类。 小声说：“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沈沈，等等我。” 【小可怜，可怜到简直让人不忍为难。】 【她不知道自己越是这副模样，越让人觉得想欺负吗？】 系统的话和沈曦照的话几乎同时出口，话一落下，气氛霎时一静。 沈曦照收回膝盖，离人鱼远了些，默默靠着床头，心如止水地迎接系统的咆哮。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 AI慷慨激昂的朗读还在继续。 【要克制，要忍耐。】 【忍住人类诱.人的芳香，忍住她可能带着哭腔的撩.拨，忍住将她的皮肤一寸寸舔.舐过去的冲动，忍住仔细品尝她纤细锁骨和雪白脖颈的欲.望。】 【你要先细心装点好柔软的巢穴，作为囚.禁她的场地。你要以哄骗，以食物，以承诺，以利诱，不择手段，获取她的信任。】 沈曦照凉凉说：【到底谁不是个好东西？我只是那么想想，你瞧人鱼想做的又是什么？】 系统无话可说。 它那单纯善良、纯洁无辜的小人鱼...... 到底是哪个混账给她带坏的？ 人性化十足的AI音突然低了下来。 【请注意，如果人类没有发现你的目的，那么一切皆大欢喜。】 【如果人类发现了人鱼的坏心思，这种时候，人鱼对待人类的方式，就要开始进行转变了哦。】 人鱼额头已经布满细汗。 AI还在继续。 它伴着紧张的鼓点，在bgm强行塑造出的焦灼气氛中，轻缓念道。 【伟大的海之霸主， 可以想象，当人类趴在你身上，眼眶湿润，主动亲吻你的敏.感之处，软声软语撒娇哀求时，哭到湿红漂亮的眼有多惹鱼怜惜。】 【可以想象，在人类动.情之时，口腔内湿滑柔软的舌头，吐露出连串动人的甜言蜜语后，你的心应该直接化成一滩春水。】 系统又开始嘎嘎笑起来。 AI朗读刻意营造的紧张氛围一扫而空。 【不能心软，当你为人类可怜娇弱、哭到湿.漉漉的脸所动容，那就代表，你将永远失去这只娇弱诱.人的小猫咪。】 电子音骤然高昂。 【伟大的掠食者要时刻谨记，这还没能达到你的目的，你还没有彻底催熟你的果实，你要得到她！占.有她！侵.入她！吃掉她！】 慷慨激昂的电子音，在狭小密封的舱室里反复回荡。 一圈一圈又一圈，伴随着蓦然爆发的热情似火的bgm，仿佛众人现在身处的不是庄严肃穆的战舰内部，而是乍然穿越到某个热血沸腾的宣誓现场。 只可惜，在场几人中，看热闹的系统暂且不提。 唯二有躯壳的一人一鱼，人类完全不为所动，鱼鱼的热血已经凉了个透彻，几乎成了一条死鱼。 娇弱诱.人的小猫咪，面无表情望着她伟大的海之霸主。 人鱼几乎被她沉甸甸的视线逼出了泪花，细声细气的呜.咽一句连着一句，完全不敢抬头。 一边哭到眼眶泛红，又被自己粗暴的动作揉成更靡.艳的绯.红。 一边抽噎着，手忙脚乱在光脑上乱点，双手挥舞出残影，几乎快要打成结了。 电子音在卡顿的“——她她她”后，失去电量供给，骤然关机。 人鱼虽然没找到关闭朗读功能的按钮，却凭借自己在危急关头，猛然爆发的巨力，硬生生将光脑背面隐藏式的电池板，用力扣下来了。 声情并茂的机械音消失。 房间内，是死一般的沉寂。 系统努力克制笑声，实在不忍心在这种时候，给她可怜的宿主雪上加霜。 奈何它越是控制自己不去想，刚才那些抓马内容就越在脑海内反复盘桓。于是人类现在听到的，就是它像痛苦像快乐地哼唧声。 不是嘲讽，更胜似嘲讽。 “沈沈，别生气嗷。” 人鱼颓然垂首，泪水在睫毛上颤颤巍巍，被大力拆卸的光脑零件平平整整放在膝盖上。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从喉间溢出细弱的呜.咽。 沈曦照早已从床上坐起，倚着床头，漆黑眼眸瞧不出喜怒，安静凝视人鱼。 要不是她知道自己并未开口，甚至没有动过，瞧人鱼哭得眼睛湿.漉漉，靡艳绯.红的模样，恐怕连她自己都要怀疑，自己究竟做下多可恶、多混账的恶事。 人鱼扫落腿上的零件，跪坐起来，慢吞吞爬到她面前。 然后扒住她的腿，小心翼翼将下巴搭在她膝盖上，像只做错了事，乖 巧柔顺的猫儿，仰首看她。 “沈沈，别生气。” 她脸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湿润水汽沾湿睫羽，模样瞧着惹人怜爱极了。 沈曦照伸手，指腹蹭过她脸颊上的泪珠。人鱼皮肤很白，哭得梨花带雨，很能让人生出凌.虐欲。 她只是微微按压，那瓷白如玉的肌肤上，瞬时又蔓延开一片暧昧的红。 系统说：【搜索到了，这是一篇名字非常正经，前期的探讨也有一定参考价值，被粗心划分为科学读物，没有年龄限制的......小凰文。】 【它的名字是，《人类与人鱼发.情期行为模式与互动机制深度研究报告》】 沈曦照：...... 一个小凰文，起这种名字。 一个小凰文，居然能被划分为科学读物。 一时之间，她竟分不清，自己应该生气还是好笑。 【给相关负责人发消息，把这东西处理了。】 人鱼的羞愧，不是在于自己偷偷看小凰文的羞愧。 动物接触人类知识的时间尚短，简单直接的兽类思维，也很难理解人类的礼义廉耻、道德标准。 她的羞愧，只是她当真将这本虚构的内容，当成真实的指南，并准备严格按照上面的过程去做。 这就不难理解，她明明不懂礼义廉耻，却会为此惊慌的原因。 显然，无论从这本书里关于人类态度的内容，抑或她和人类的日常相处过程，都能看出，人类并不希望得到这样的对待。 被禁锢，被用力占.有，像没有尊严的破布娃娃一样，被随意摆弄。 成为人鱼发泄欲.望的工具。 分歧就在于，向来单纯良善的小人鱼，唯有在这件事情上，明知自己的行为是错的，可能会导致人类生气。 却仍执拗地按照上面错误的内容，准备一条路直接走到黑。 沈曦照手指忍不住又压重几分，居高临下望着她的鱼，缓声问：“为什么要看这种东西？” 人鱼仰头看她，乖乖蹭着她的手指，声音又小又软，磕磕绊绊说。 “想，多了解了解沈沈。” 这个匪夷所思的答案一出，沈曦照怒意一滞，平静的心湖仿佛被直白地投进一颗石子，荡起一圈一圈涟漪。 她的心忽然软成一滩水，升腾的怒火被水浇熄，望着人鱼紧张不安、通红含泪的眼眸，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脸颊。 无论是人类还是系统，在这一刻，都真切感受到了物种不同，造成的思维差异。 系统努力与她的思维同频。 【她不懂是虚构的，难道她觉得，这与之前的海底世界一样，都是科普内容，是与鱼鱼食谱相似的发.情期指南？】 人鱼没有前辈教导，或许发.情期对她来说，与人类青春期的躁动类似，也是一个未知的、惶恐的过程。 但人类可以通过学习，来了解这个阶段的情 况，更好地掌控自己身体的成长情况。 鱼鱼却没有相应的经验可以参考，鱼鱼的世界里，只有自己的本能。 听起来更可怜了。 系统问：【你觉得她真能狠下心来，像里那样对待你吗？】 虽然她是想这样做，但这条心软的鱼鱼，真能贯彻里面的教导吗？ 沈曦照仔细端详她的脸，没有回话。 她指下按出大片殷红的指痕，像盛开在人鱼脸颊上的一朵艳丽荼蘼的红花。 人鱼很乖，眼眸氤氲出大片水雾，眼尾积蓄的泪珠终于承载不住，在她眨眼的瞬间，掉了下来。 沈曦照放轻力道，温柔揩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我不生气，”她柔声说，&ld;但这本书是编造的故事，里面的内容不能当真。??[]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人鱼懵懵懂懂抬头，心底的惶惑不安被她轻柔的态度抚平，笑意重新回到脸上，欢快抱住她的手掌。 “不能当真？” 人类点头：“是假的。” 人鱼的脑袋又低了下去，下巴搭着她的膝盖，良久，才失落地“哦”了一声。 “好坏，”她小声说，“居然骗鱼鱼！” 沈曦照轻轻揉揉她的脑袋。 睡是彻底睡不下去了，人鱼心情不太好，用好吃的食物来哄是最佳手段。 “起床，我们洗漱吃饭。” 果然，失落的鱼鱼立刻精神抖擞起来了。 人鱼需要的食物数量不少，舰船的舱室容积有限，并不适合在卧室用餐。 餐厅提前准备食材，在这中间，沈曦照顺便去了趟指挥室。 水下探查器尚无进展，露易丝又补了一次麻醉弹，确保海龟正处于深度稳定的麻醉状态。 水下探测器多方位、多角度的探查，技术人员根据传回的数据进行建模，重新规划方案路线。 这次，水下探查器携带了开凿工具，以及小型机器人。 既然无路可走，她们准备尽力贴着巨龟腹部的位置，直接开凿出一条足够让小机器人行进的通道来。 这次行动以克尔兹人为首，海盗们只提供辅助和防御工作，时刻提防海龟暴走。 但双方对彼此都不信任，除了提防海龟外，也在提防彼此的袭击。 这些事情.人鱼听不懂，也不感兴趣。早上那次吟唱，她消耗的能量太多，拄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沈曦照从指挥室出来，带她前往餐厅。 她们来的时候，食物已经准备好，凌千秋和露易丝也来了。 餐厅有专属于指挥官和船长等人的小房间，人鱼独自坐在大桌子前，各种变异种食材摞成一座小山。 进来的人都忍不住往那边看好几眼，才在另一张桌子旁落座。 露易丝说：“按照路程推算，那只灯塔水母，恐怕这两天也该到了。” 沈曦照的食物还是人鱼的血液，并不动面前的食物，只 喝了两口水：“封锁令下达了吗？” 露易丝：“按照推测的它的行进路径，相关海域皆已封锁，船只全部驶回港口，暂时禁止一切海面活动。” 沈曦照颔首。 露易丝又说：“当初研究所高层中的背叛者、给黑客提供的那只内鬼，已确认是研究所所长。” “他借口寻找材料，一直在其他领主的领地内活动，我们已经追踪到他的消费记录，应该很快就能将他抓获。” 她顿了顿：“黑客在这儿，我想见她一面，核对一下信息。” 下属尽职尽责，沈曦照自然不会阻拦：“好。” 研究员冲人鱼而来，并不关心她们的话题，早已心不在焉起身，慢慢踱步到人鱼面前。 一桌子变异种食材，除了最近聚集来，被捕捉到的食物。还有一部分，是之前克尔兹人从各地击杀，在不同海域内兴风作浪的变异种海兽。 研究员视线扫过，除了各种不熟悉的奇形怪状的鱼类，她还发现了无数条哪怕最细，也比人的身体更粗的触手。 触手的纹路十分熟悉，仿佛曾被她拿在手里，陶醉地一点点抚摸过上面的褶皱。 她忍不住开口：“连这条大王乌贼变异种的剩余部分都给她了，老板，你也太宠她了吧。” 沈曦照朝这边看了一眼，漫不经心道：“她需要，那就给她。” 当初那头大王乌贼，优先满足凌千秋的研究需求，她只需要特定部.位和器.官，剩下那些部分，体积仍然庞大。 但哪怕是余下的这些，也可以作为军事装备的材料，抑或变卖出去。 人类现在的科技水平，暂时无法探查出变异种体内的奥秘，可能量值越高、攻击性越强的变异种，越发稀有罕见。 即使只有一点边角料，拿出去卖的话，恐怕也价值不菲。 这么多珍贵的材料，直接被人鱼吃进肚里，简直暴殄天物。 研究员心痛到滴血。 可这都是雇主的东西，她想怎么用，就算是随意扔掉，也无人可以置喙。 何况动的又不是她的实验材料。 人鱼吃得狼吞虎咽，绝对称不上美观，眉头紧皱，显然此刻的进食，对她来说并不是一种放松，或单纯缓解饥饿的需求。 庞大的大王乌贼，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人鱼吃吃停停，看上去十分艰难。 她需要能量，需要变强。 她不时望一眼她的人类，便又抖擞精神了欢快埋头下去。 另一边，露易丝的进食速度很快，保持了军人一贯的优良作风。 她很快吃完，扫过小主人面前未动的食物，目光微顿，有心想问，想起她先前说不用在意的话，又不由咽了下去。 机器人自动收纳餐盘，她还有事要忙，不能耽搁，便直接起身，对小主人垂首：“那我就先走了。” 沈曦照抬头，见她的衣领不太平整，下意识抬手帮她抚平：“好。” 沈曦照的动作态度都再自然不过，亲昵又不逾越。 露易丝微微俯身，像条温驯地、得了主人奖赏的金毛大狗，冲她露出浅笑。 研究员目送露易丝离开，忍不住又去看一旁的小人鱼。 人鱼微微抿唇，注视着那头荡漾的金发。 直到她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人鱼这才低下脑袋，忿忿撕下一块触手肉。 研究员慢悠悠回到自己位置上。 她叉起一条小鱼咬一口，默默瞥了眼她那安静喝水、魅力无穷的好雇主。 她那红颜祸水，甚至不分物种通杀的雇主哟~ 这天晚上，buff效果结束得很早，沈曦照醒来，睡眼朦胧地往旁边一瞧。 正好看到，人鱼鬼鬼祟祟下床，走到门边，轻手轻脚打开房门。 系统提醒：【她回头看你了。】 沈曦照没动，重新阖上眼眸。 系统问：【她想做什么？】 没得到自家任务者的回答，系统叹气，漫无目的猜测：【饿了？出去捕猎？想家了？船上太无聊了？】 见人类并未有动静，人鱼这才安心，小心合上房门，往外面去了。 等一切动静消失，沈曦照打开光脑，露易丝正好跟她发消息。 “守卫禀告，人鱼想出去。” 人鱼身份特殊，守卫和船员们自然不敢轻易放她离开。 好在人鱼虽然烦躁，没有动用武力，双方暂时僵持住，消息直接禀告到最高指挥官这里。 露易丝还担心，小主人又陷入昏睡状态，无法替她拿主意，正心神不宁间，居然收到对方的消息。 “不阻拦她。” 短短几个字，露易丝反反复复看了无数次。 有那么一瞬，她差点想跳起来。 人鱼身上牵着她家主人续命的希望，不阻拦她，让她离开，倘若她跑了呢，倘若她跳进海里，不回来了呢？ 她心中闪过千言万语，激荡的情绪掀起惊涛骇浪，可最终，所有话都卡在喉咙里，一句也吐不出来。 守卫们放低枪口，如巍峨山川般肃立的身形移开，终于让开去路。 人鱼似乎早已下定决心，目标坚定，越走越快，在露易丝紧张提起的剧烈心跳声中，直直朝甲板而去。 见她真朝外面走去，露易丝心猛地一沉。 她攥紧光脑，无数次想给守卫们下令，现在阻拦，或许还来得及。 可对话框里，小主人的命令安静矗立，简简单单几个字重愈泰山，不容她产生丝毫反抗意志。 小主人到底在想什么？ 系统也在盯着监控画面，看着人鱼欢快的背影，良久，轻轻问。 【崽啊，如果她真是想离开，不回来了，那怎么办？】！ 第 82 章 “不回来？” 沈曦照垂着眼眸。 漆黑的眼冷淡漠然,映不出丝毫情绪。她静静注视船上的监控画面，那条鱼脚步欢快，走上甲板。 她缓缓说：“大半个忒提丝海域都是我的领地，她不回来,能去哪里？” 系统惊呼：【崽,你这话好有霸总那味儿L,随便小金丝雀怎么逃,反正到最后,总逃不出我手掌心的即视感！】 沈曦照：【......嘴不需要可以不要。】 探灯悄无声息扫过。 今夜月朗星稀,银白月光倾泻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仿佛无数颗细碎的钻石,在黑暗中交替闪烁。 海风温柔拂过,海面荡漾起层层波纹。 船员终于忍不住提醒：“小心点，看清楚船的样子,回来的时候别跑错地方，被海盗们捞上去了。” 人鱼歪头看他,片刻后,恍然大悟，她高高抬手，从衣袖下露出手腕,炫耀似的,给他晃了晃自己手上的光脑。 “没关系,我可以联系沈沈！” 军用光脑的防水性能相当不错，给人鱼的这支，还是专门为远洋舰队提供的军工用品。 哪怕人鱼潜进数百米的海底，光脑也不会受到水压影响。 当然，这支光脑本身,自然会提供精确的导航和定位功能。 除此之外，还能实时监控佩戴者的生理状态，心率、血压、呼吸等情况，一旦发现异常数据，光脑则会立即将消息上报，并启动紧急救援程序。 守卫和屏幕前的露易丝都不禁松了口气。 虽然人鱼想走，但只要她不把光脑丢掉，哪怕光脑本身遭受严重损坏，定位系统也会第一时间发出警报，并标记位置。 她们总能有办法找到她。 另一边。 沈曦照和系统的目光同时落在床上。 系统语气迟疑。 【她是不是把电池扒出来了？】 【她把电池装回去了吗？她自己会装吗？】 【她那样的暴力拆解，恐怕把电池仓都搞坏了，需要专业技术人员进行维修，否则就算装回去了，一跳进海里，光脑也会进水吧？】 死亡三连问。 沈曦照招来房内的清扫机器人，在它的腹腔里，发现了内嵌式电池仓破损的内盖。 一人一统相对沉思。 系统心虚道：【......这种每到关键时候，却因为不靠谱，突然掉链子拖后腿的感觉，好熟悉哦。】 不靠谱的系统对自己的认知相当清醒。 当然，今日任务者走得匆忙，完全将这件事抛之脑后，本该及时提醒她联系守卫们，给人鱼更换新的光脑，却忘了这件事的，也是系统。 倘若系统每次犯下的错误，可以被任务者上报至主脑。 恐怕它现在，已经被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受公司所有同行系统唾弃，昭昭罪行， 简直罄竹难书。 视频里，在所有人尚未做好心理准备时，人鱼突然动了。她一个翻身，利索越过栏杆，径直跳了下去。 身姿轻盈而矫健，如同一只优雅的海鸟，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随着她的跃入，海水瞬间被激起一片晶莹的水花，缥缈梦幻的月光碎片四下溅开，宛如无数繁星自九天之上坠落海面。 守卫们飞扑到栏杆上，朝下远远望去。 探灯检测到动静，向海面照射。 浮沉的浪花中，人鱼优美的身影若隐若现，在水中轻盈穿梭，仿佛与水融为一体。 海的精灵投入大海的怀抱，守卫们扶着栏杆，身体探出去，心情复杂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不知有谁高喊一句：“喂，别忘了中午有加餐！香甜的小饼干！” 这艘战舰中的战士，都是沈曦照的嫡系队伍，随她一同长大，是她接触最多、最信任的那批人，人鱼的身份在这里众所皆知。 人鱼喜欢甜点，在知晓她身份的克尔兹人中，已经不是秘密了。 大家都知道她的身份和使命，也一直和她保持距离，尽量无视她的存在。 避免在深.入交集中产生情感联系，对她诞生出诸如怜悯不忍之类不该有的情绪。 同时，众人更明白她的存在价值和使命，知道她对小主人的重要性。 这句话，已经是处在他们的身份之下，最含蓄内敛的矛盾和挽留。 人鱼像是听见了这句话，身姿微顿，她没回头，遥遥冲他们招了招手。 不知道是拒绝，还是在回应呼唤。 浪花拍打下来，人鱼的身影彻底没入蔚蓝的海面中，再不见踪迹。 系统忍不住又问。 【不管她想去做什么，你觉得她会主动回来吗？】 沈曦照没回答，将刚才的画面退回，重新观看。 一遍又一遍，人鱼欢快地跃入水中，宛如雀跃奔向自由的身姿，看得她莫名烦躁，伴着积蓄的压抑感，无端端生出一股戾气。 从始至终，人鱼一次都没回头。 仿佛对这里、对她毫不留恋。 如果她想离开...... 这可是她的鱼，是她的。 即使是在她默许的情况下，她也怎能走得毫不犹豫？ 沈曦照再度拉动进度条。 光脑的白光映入她眼底，漠然的眼眸内，一遍遍重复播放人鱼欢快跃入海中的画面。 平静眼眸宛若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潭。 人鱼像自由的飞鸟，挣脱她为她施加的束缚，终于得以振翅翱翔于天际，于她来讲，以后天地之大，尽头皆是自由。 在这个瞬间，沈曦照心底突然跳出一个念头。 如果她不肯自己回来的话。 那就打断腿，抓回来。 关起来，锁起来，严刑拷打，惩前毖后。 让她被彻底惩罚怕，让 她再也不敢生出离开她的念头。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反复激荡，逐渐清晰。 沈曦照终于抬手，终止了重复播放的视频。 她静静注视人鱼的侧脸，头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也有如此旺盛的占有欲。 系统全然不知它的任务者看似沉思，脑海里涌动的，都是些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念头。 它忧伤叹气：【可怜的小人鱼，衣食无忧的生活多好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躺平的快乐你明明感受过的。】 【为什么要离开呢？为什么要去自己奋斗呢？做条废鱼鱼，被人类豢养起来多好啊。】 【不用费尽心思争地盘抢地盘，不用和别的鱼鱼打架抢老大，多么快乐的神仙生活。】 【人类最多只是尝尝你，小小吃上两口，不痛不痒的，又不会真的把你吃成骨头架子嘛。】 就在此时，它的任务者冷不丁接一句。 【就像你一样？】 系统骄傲点头：【那可不！】 点头点到一半，它的动作僵住了，骄傲的语气硬生生转了个大弯，险些把自己的老腰转折。 【那可不——行！】 系统义正辞严道：【在伟大的沈家继承人的带领下！每个岗位上的螺丝钉，都要勤勤恳恳、努力发挥出自己的最大价值！】 【我是您最佳的万能辅助系统，优秀的贴身管家、全能生活助理，甘愿为您流血流汗、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哪怕是一条鱼鱼，也要努力勤奋上进，用奋斗诠释自己的价值，以强大的拳头和武力，彻底揍服您领海内的所有鱼鱼！为您称霸海洋的宏伟大业添砖加瓦，勇当前锋军！】 任务者合上光脑，不冷不热嗤笑一声：【你可真敢说。】 系统支支吾吾应着，忍不住抹了把额头汗水，这次不敢随意发声了。 房门突然被敲响。 光屏展开，凌千秋手里拿着一叠报告，朝镜头晃了晃。 “对了，今天忘记向您汇报了。虽然现在时间不太合适，但我猜，我亲爱的雇主，今夜应该不会再有睡意了？” 别说听到人鱼离开的消息，火急火燎赶去、只瞧见一抹空荡荡的水花的凌千秋。 恐怕就连露易丝，今晚恐怕也要急上火，不会再去睡了。 房门无声打开，凌千秋迈步进来。 舱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除了床铺外，还有配套的小桌椅，固定在地板上，刚好够两人交谈。 房间内的灯检测到人的动静，自动亮起，沈曦照换好衣服，下床洗漱。 研究员坐在桌前，安静打量整座房间的格局。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这里是军舰，自然以实用和安全性为主。 所有舱室的内饰布置一模一样，宛如流水线般的模块化设计，沉稳厚重的黑白色调，透出一股独属于军队的庄严冰冷。 并未因雇主身份尊贵，就受到独一份的特殊待遇。 在军舰上，沈曦照穿着制式军装，只是没披外套，白衬衫掖在武装腰带内，收束出漂亮的腰线。 削瘦的腰身仿佛一催就折，在瓷白如玉的肌肤的衬托下，透出一股不太明显的病弱。 她从浴室出来，扯了张纸，慢条斯理擦脸上的水珠。 睫羽上沾着水珠，颤巍巍滚落下来，又被洁白的纸巾吸附。 凌千秋抵着下巴，无心再看数据， 她已经分不出，是纸巾抑或白色的衣料白，还是她那堪称红颜祸水的雇主，那身瓷白如玉的皮肤更白。 她走到她身旁，凌千秋下意识起身，贴心为她拉开椅子。 沈曦照轻轻瞥她一眼，自然而然坐下。 随着她的动作，明亮光线自她脸上缓缓流过。 眼尾那些鳞片反射出璀璨光芒，因刚浸过水，光芒愈盛，更透出一股流光溢彩的梦幻的美。 漂亮得过分了，美得简直不像真人。 或者说，如果单看这副摄人的美貌，再套上一层仿真鱼尾，若说她的雇主就是伪装成人类的人鱼，相信也没有人有充足的底气，立刻进行反驳。 毕竟人鱼最为外人称道的，不就是那轻易便能蛊惑人心、梦幻缥缈的美貌吗？ 沈曦照漫不经心蹭了下鳞片，注意到研究员还站着：“有什么问题吗？” 凌千秋这才回神，跟着坐下。 “您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人鱼离开。” 她将报告放到她面前，静静望着她的脸，问：“为什么？是什么给了您底气？” 沈曦照打开报告，随口说：“她佩戴着光脑，光脑可以定位，她跑不掉。” 凌千秋又问：“如果她把光脑扔掉了呢？” 沈曦照从报告中抬头。 与瑰丽蛊惑的外表截然相反，漆黑的双眼无波无澜，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暖不热捂不化，也让人无法窥探其真实想法和感受。 她漠然问：“你想说什么？” “我不理解您的决定。” 凌千秋烦躁地按了按眉心，声音僵硬，被她无动于衷的态度激怒，按捺不住露出一丝怒意。 “露易丝是您忠诚的狗，完全遵从您的意志行事，她就算再不情愿，也不会试图左右您的想法。” “她是您的狗，我可不是，人鱼也是我的实验体，我需要您对我作出解释。” 沈曦照看她一眼，继续看数据：“她会回来。” 凌千秋猛地站起来，定定看她半晌，被这个简短的解释气笑了。 她扫了眼外面，又指了指狭小的舱室，指向这艘军舰，语气骤然激烈！ “您凭什么相信，她可以为您放弃自由，重回您为她量身打造的牢笼里？” “她再像人，她也是兽，她向往海洋，渴望在海里游动，这是她骨子里的本能！” 沈曦照脑袋的阵痛愈发剧烈，她微微皱眉，将 报告放回桌面，疲倦道。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解释了，你又不信。” “那您说，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凌千秋双手撑住桌面，倾身下来，影子笼罩下来，压迫感一同将沈曦照覆盖。 她执拗地等待她的回答：“人鱼可是长生种，人类的寿命只有区区百年，而您，我亲爱的雇主......” 若按照她之前的身体状况，可能连一年的时间都没有了。 这个话题过于敏.感，凌千秋停顿了下，含糊带了过去，她仍没坐下，一双眼紧紧盯着她的脸。 “人类的光阴，对人鱼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您可以等她，但您能等她多久？” 研究员身体前倾，影子完全将她包裹在内。从这个角度看去，她的雇主脸色白到几l乎透明，显得更加娇怜。 像一只娇贵漂亮的小奶猫，爪子尚未锋利，却在掠食者的威胁下不甘示弱，靠这身冰冷锋锐的军装，硬生生撑起一身不屈的威严。 她的眸内盛着她的倒影，柔波晃动。 无论研究员态度如何激烈，她的神色从容自若，声音始终不急不缓。 “相信我，我比你更在意我的末路。” 凌千秋背对着光，一张沉在黑暗中，半明半昧，透出冰冷的锋锐。唯有那双明亮的眼睛清晰可见，迸发出逼人的怒火。 可现在，怒火被这一句轻柔到毫无攻击性的话，轻而易举熄灭。 研究员用力撑住桌面，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脸。 她的眼睛深深闭上，复又睁开，她的身体好像彻底失去力气，慢慢深呼吸。 良久，她喃喃道：“好吧，好吧。” 她重新坐下，狠狠揉了把自己的脸。 似乎要将那一瞬间的心悸，连同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一同稳住。 方才激动的心情逐渐缓和下来，凌千秋拿起报告，努力忽略脑海中闪动的黑眸。 “今日份的检测报告中，人鱼的能量数值已经突破四千了。” 光影晃动，黑暗的影子让步，明亮的光芒倾轧上来，重新将沈曦照笼罩在一片光明内。 随着凌千秋的主动让步，室内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系统刚才望着她们咄咄逼人的交锋，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打扰自家任务者的发挥。 这时，随着两人对峙结束，系统突然想到一个致命问题：【崽啊，人鱼走了，你没饭吃了！】 沈曦照淡淡回复：【角落的冰箱里有存货，我可以少吃点，死不了。】 这段时间以来，偶尔到了用餐的时间点，沈曦照却要和露易丝等人讨论情况，赶不回来。 人鱼便想到多给她保存一些血液样本，免得她需要用时，她不在她身边，没办法及时给她放血。 系统叹气：【要饿肚子啊。】 比起心疼人鱼来，显然关于任务者的现实问题，更让系统上心。 【要不，我们还 是赶紧把她抓回来吧，说不定这条笨鱼⒔⒔[]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现在也在饿肚子呢？】 【最近附近来了那么多强大的变异种，都是被她的气息吸引过来的。这帮家伙个个体型壮硕，比一百条人鱼都大。】 【就她那身小身板，打得过人家吗？别一不留神，被人家啊呜一口，当成美味的唐僧肉给吃掉了。】 沈曦照的思绪有一瞬游离，落到不知道跑哪儿L的人鱼身上。人鱼刚刚离去，所有人都在想，赶紧把她抓回来。 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不习惯。 危险的外界，群狼环伺的危险环境，这条喜欢哭哭唧唧撒娇的小人鱼，受得住吗？ 海之霸主的路多危险啊。 她只想给她关进漂亮安逸的水族箱里，让她吃得肚子溜圆，浮在水面上，窝进她怀里欢快晒太阳。 为什么要离开呢？ 为什么要离开？ 为什么要离开。 沈曦照面色平静，隐在桌下的手无声握紧，指节泛白。 但很快，她晃动的思绪，被研究员的声音拽回现实。 “变异种的能量，在被人鱼吸收、转化为人鱼能量的过程很高效，中间几l乎没有产生能量损失。” 凌千秋将数据报告递给她，还有点遗憾。 “可惜是在这里，如果是在研究所里的话，我们设备齐全，还能试着检测一下。” “看看人鱼是怎样转换这两种能量，依靠她的什么器官，通过什么运作方式、什么运行原理，作为处理能量的中转站。” 或许人类也能从中得到一些启发。 那样的话，变异种成为人类另一种能量资源，想必很快就不是梦了。 研究员的话三句不离本行，惋惜之下，仍带着对解剖人鱼这件事的跃跃欲试。 人类不是没尝试过直接吃变异种的肉，来试图提升自己的能量数值，可惜大多数都没什么好下场。 人类脆弱的肉.体，根本无法容纳异种能量。 雇主在专心看数据，并未搭话。 凌千秋挥散脑海中的杂念，人鱼的数据没什么异常，她在意的还是另一份。 她将这张薄薄的纸放到雇主手中，想起白日里，她面前那份分毫微动的餐点，视线更加专注地停顿在她脸上，轻轻问。 “您知道，您身体的能量数值，已经达到九十了吗？” 上次还是70，对于人类来讲，这个提升的速度，简直可以达到惊世骇俗的地步。 可在她意料之外，抑或意料之中的，雇主的反应十分平淡，对这个可能会在人类中造成轰动的消息，无动于衷。 她语气平静：“现在知道了。” 研究员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可人类已经尝试过无数种方法，都无法在不进行痛苦的基因改造的前提下，造成如此卓越的成就。 基因改造的后遗症尤为恐怖，可能会直接导致人类基因链崩断，即便勉强活着，也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 模样。 成功率更是低到令人咂舌，简直是拿命去堆一个完全撞运气的可能性。 ?想看秦朝雾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吗?请记住[]的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凌千秋的目光一直未曾从她脸上移开，仔细审视她的表情。 “那您觉得，接下来，会突破100吗？” 沈曦照放下报告，淡淡说。 “未来的事儿L，谁说得准呢？” 研究员深深望着她，想说什么，手掌无声握紧，攥紧手中的报告数据。脆弱的纸张被捏住无数褶皱，白纸黑字的数据不再清晰。 最后，她轻轻捏住报告边角，忍下了到口边的话。 光影微微晃动，又流过她眼下的鳞片，鳞片反射出深浅不一的梦幻的蓝，雇主苍白病弱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近乎妖冶的美。 凌千秋的目光仿佛被无形的力量蛊惑，久久停在上面。 她只觉得在这一刻，在如此明亮的灯光下，她听着耳边清晰的潮水声，咸涩海风送来大海的清新气息，忽然产生刹那恍惚。 好像她的雇主，比真正的神秘梦幻的幻想种，瞧起来更像一条人鱼。 一条隐匿在人类当中的人鱼。 这次，凌千秋终于没忍住问。 “您脸上的妆容，还是不清除掉吗？” 沈曦照下意识摸了下眼尾的鳞片，蓝色蔷薇花围绕中间最漂亮的那朵花瓣，猝然盛放。 “是植入皮肤内的装饰，来的时候忘了，回去再取。” 系统小声说：【崽啊，我怎么总觉得凌千秋的话，句句都是试探呢？她是不是已经猜到，你快要被同化成人鱼了？】 沈曦照一张张收拢桌上散落的报告，语气平淡：【猜不猜得到，都无所谓。】 话题基本聊完了，凌千秋起身，却没有离开。沈曦照刚将报告拢平整，放回桌面，肩上忽然一重。 研究员走到她身旁，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俯身下来。 “让我猜猜，您有恃无恐的依仗，就是人鱼对您的喜欢吗？” 她的声音很轻，虚幻的声音很快湮灭在空气里。说话的同时，冰凉手指顺着沈曦照肩膀，爬上她的脸颊。 “您笃定她离不开您？” 沈曦照侧首看她，研究员微微弯腰，凑近她的脸，彼此温热的吐息清晰可闻，她的指腹压在她脸颊上，亲昵抚摸她眼尾的鳞片。 手是冷的，声音是冷的，她弯唇笑起来，笑也是冷的。 “因为她爱您？” “可人鱼这种生物，天生无情无义，更不理解人类的情感。她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吗？” “我亲爱的雇主，您总不会天真地以为，她对您那点微末的在意，抵得上自由对她的诱.惑？”！ 第 83 章 沈曦照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又如被狂风吹皱的湖面，波涛汹涌，难以平静。 可她侧首看向凌千秋，神色依然从容,语气平和,淡淡问：“我没时间和你绕弯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人和兽,没办法谈感情谈信任,物种不同造成的认知差异,和人鱼相处许久的您，应该比我了解更深。” “在食物充足的安逸环境下,哪怕是人,也会被驯养成不思进取、安于现状的奴隶。像从前的克尔兹，只要给他们一口.活命的食物,他们便不会想着反叛。” 凌千秋轻柔抚摸她的脸颊，动作格外温柔,温情脉脉,犹如在和情人倾诉爱语。 雇主漆黑的眼眸逐渐泛出寒意，目光冰冷如刀，割得研究员肌肤生疼。 显然无论克尔兹人的苦难,还是人鱼的归属,都是她的逆鳞。 凌千秋知道,为了避免误会，为自己的小命着想，必须赶紧往下推进对话。 “可当帝都那群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贵族们，连这点微不足道的希望都要剥夺时，克尔兹人的土地上,必然掀起暴.乱的战火。” 她俯下身子，声音轻柔下来，五指微微合拢，做出牢笼的模样。 “同理，倘若将人鱼放进一个饥饿的环境中，就像养一只活泼可爱的猫儿。” “平日里看似乖巧温驯，在饿疯了的情况下，只会毫不犹豫啃吃它的主人。” 另一只手攥成拳头，被牢笼控制在内。 两方力道进行博弈。 牢笼被内里迸发的力道不断撑开。 “变异种，幻想种，都是不同于人类的异类，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进食才是兽类的本能，杀戮才是兽性赤.裸裸的体现。” “人鱼现在不吃人类，只是她可供选择的食物太多，若真有那一日，所谓的纯真良善，在旺盛的食.欲面前，什么都不是。” “——啪” 被五指包裹进去的拳头猛然张开。 牢笼被硬生生冲破了。 “都说人鱼的歌声能够蛊惑人心，我亲爱的老板，您现在已经被人鱼伪装的假象，勾得失去理智了吗？” 凌千秋的手又蠢蠢欲动，她似乎嗅到老板血肉下香甜的芬芳，与人鱼给人的美味感尤其相似。 她下意识抬手，撩起她颊边一缕发丝，沉迷地埋首进去，深嗅其味道，下一秒，手指倏然僵住。 冰冷的枪管抵住她额头。 黑色金属反射出森冷幽光，光的尽头，是那双无波无澜、宛若冷冰冰的石头般的黑眸。 雇主轻柔缓慢说。 “我的耐心不多，如果你想考验我的耐心，那一定是个错误的决定。” 研究员不敢动了，身体僵硬，低头俯视这双幽深的眼。深入骨髓的危险感和压迫感，悄然无声地侵蚀她的心灵。 她的身体本能战栗，毫不怀疑，自己 但凡有任何轻举妄动，她这冷血无情的老板，一定会一枪崩掉自己脑袋。 “您是完美的金主，请您相信，我的出发点，皆是为您考虑。” 研究员情真意切，言辞恳切：“我比任何人，都更希望您能长命百岁。” 发丝挟着温度和余香，从她手中坠落。 凌千秋一边紧张留意她的表情，一边慢慢按住枪口，轻轻下压。 雇主给她的危险性太强了，她能看到，自己的手指尖都在发.抖。可与此同时，另一股兴奋的电流席卷全身。 她的颤抖，除了本能面对致命威胁的恐惧外，亦有病态的热血沸腾。 研究员将动作放得极缓，尽可能展现出自己的无害，她从背后搂住雇主的肩膀，手臂柔弱无骨般从她的手掌，逐渐缠绕到她的小臂。 枪口移开了。 致命的凶器带着森寒凉意，顺着她的额头，缓缓下滑，一路划过她的肌肤，激起一片鸡皮疙瘩，汗毛竖立的恐惧本能。 它继续向下。 沿着凌千秋皮肉的和骨骼的曲线，枪口森冷的眼睛，最终咬住她的心脏。 枪口微晃，像孩童恶劣的玩笑。 威胁性却远比那更致命。 凌千秋深深吸气，努力抑制住颤抖的嗓音。隔着手臂距离，几乎要将雇主整个人揽进自己怀里。 她玩笑似的说：“如果您愿意给我更多，请您相信，我一定会爱上您。” 系统：【嗯？崽啊，我怎么感觉，这发展不太对劲儿？】 沈曦照：“比如？” 凌千秋牵起唇角，凑近她的耳朵，温热吐息如毒蛇吐信，倏忽拂绕过她耳际。 “人鱼的心脏。” 系统惊讶的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呈现出一种近乎死寂的空茫。 “靠真心，收服不了不懂情爱的怪物。” 在一片虚幻中，研究员嗓音含笑，贴近沈曦照侧脸，以脸颊轻柔摩挲她的脸。 过冷的体温，犹如蛇身缓缓滑过，留下冰冷湿滑的黏腻。 “既然收服不了——” 她轻飘飘说：“不如，我们杀掉她吧。” 杀掉她吧。 既然掌控不了，那就杀掉她吧。 沈曦照脑袋像有无数根针猛然刺入，疯狂搅动她的脑浆。 她用力呼吸，深深呼吸，呼吸间，甚至感受到胸腔内剧烈的血腥味。 手指用力压住扳机，手掌无声收紧，金属的冰冷几乎要硌痛她的骨骼。 她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垠的深海，四周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唯有冰冷的海水紧紧包围着她、挤压着她，让她无法呼吸。 可在极深的深海内，倏忽又升起一把烈火，烧得沈曦照四肢百骸发热，脑浆几乎开始沸腾。 冰冷的针在大脑内肆虐，坚硬锋锐的武器被烧得通红，化为止不住的杀意。 她努力放缓呼吸，轻声说： “凌千秋，你疯了？” 沈曦照的语气平静如常，只有她自己知道，脑袋里此刻疯狂尖啸的杀戮的欲望，快要不受控制喷薄而出。 枪口不断下压、收缩，深深嵌进研究员的皮肉。 泛白的指骨紧扣扳机，她甚至能感受到研究员剧烈跳动的心跳，和她发热的、微微颤抖的身体。 只要一点微末力量，研究员的心脏就会在她手中爆开。 迸发的热血，或许终将缓和下她心底沸腾的怒火，唯有滚烫的血，能抚平她心底那股所有物被觊觎的暴怒。 “疯的人不是我。” 研究员似乎觉察她的杀意，手指轻轻抚摸她的手腕，无声安抚：“我亲爱的雇主，疯了的人，是您才对。” 她冲她轻轻眨眼。 “您喝了人鱼血，对吗？” 【崽，崽崽！】 系统迫切的急呼声，破开被烈火灼烧的幻觉。沈曦照移开手指，凸.起的金属陷进皮肉，短暂的钝痛唤醒她一些神智。 她勉强按捺下沸腾的杀意，努力从灼热炙烤的痛苦中，寻回自己的理智。 她很快觉察异常。 【我的状态不太对劲儿，扫描下我的身体状况。】 这种程度的暴怒，在过去数年间，沈曦照从未感受过如此激烈的情绪。 人鱼是她放走的，她早就猜测出这个可能性，并做好心理准备。 研究员冷血无情的性格，在原剧情中展现得淋漓尽致，她不该为此愤怒到差点丧失理智。 凌千秋还有用。 她不可能无缘无故杀掉她。 可在烦躁感的驱使下，她仿佛成了失去理智的饿兽，张开血盆大口，真真切切想咬住研究员的喉咙，吞咽她的鲜血，将她活活撕成碎片。 系统很快回应：【检测结果显示，你的身体十分健康，并未出现问题。】 系统紧张追问：【是情绪有些控制不住吗？崽，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沈曦照头痛欲裂：【心情很糟糕，很愤怒，还很想......很想杀人。】 研究员的手，研究员的眼，研究员的脸，研究员的一切落在她眼里，都显得尤其面目可憎。 她心底沸腾的杀意几乎满到快溢出来，要竭尽全力，才能忍住将她就此杀掉的欲望。 研究员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已经被挂在悬崖的钢丝绳上，并未觉察出她隐藏在死水之下，宛若岩浆般几欲喷薄而出的杀心。 雇主垂着眼眸，看不出神情。凌千秋微微弯腰，指节蹭了下她的鳞片。 “人鱼的诅咒，恐怕比病魔更让您束手无策。” “我原以为，您至少还有一年可活，但现在瞧起来，离开了人鱼，您还能活过三天吗？” “敢在什么都没查清的情况下，主动尝试人鱼血，又在对人鱼血成瘾的情况下，将自己续命的血包说放走就放走。” 凌千秋喟叹。 “我亲爱 的雇主，您可真是有够疯的。” 一个疯子开口，说另一个人是疯子。这场面乍一看上去似乎有些滑稽。 系统想笑，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实在笑不出来。 【或许，真如凌千秋所说，是人鱼血对你的影响？】 它快速查找资料，想了又想，忽然想起另一个可能性。 【崽，你说，会不会是......发.情期的影响？】 这个词只在人鱼口中出现过一次，但仔细一想，人鱼没有胡言乱语的必要，并且，在人鱼进入蜕变期前，确实出现过几次发.情期。 据此推理，人类尚未被人鱼完全同化，也能出现属于人鱼的发.情期的症状，似乎并不是天方夜谭？ 系统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匆匆说：【我再查查资料！】 “人鱼血的成瘾性，短时间内无法找到解决办法，况且，这是传说中造物主施加的诅咒，只怕没那么容易搞定。” 枪口无声触了下她的手腕，研究员识趣松手，直起身子，默默与她拉开一点距离。 新鲜空气挤进来，之前刻意营造的暧昧氛围一扫而空，她再次盛情邀请。 “那么，为了您宝贵的性命着想，是否要不破不立，干脆杀掉人鱼，破除诅咒？” 她深深注视她脸上的鳞片。 “当然，如果您想成为新的人鱼，我也会竭尽所能，帮您达成夙愿。” 沈曦照笑起来，这是在凌千秋提出这些提议后，头一次看到雇主的笑。 完全没有之前娇弱可怜的小猫咪形象，她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刀，抑或是一朵瑰丽靡艳，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蛊惑人心的魅力的凶恶食人花。 迷人至极，又带着致命的危险。 她用枪口轻点她的心口，轻柔说。 “很好，从现在开始，您可以为自己挑选一个合适的死法了。” 枪口亲吻心口。 一下又一下，在极度危险的边缘游走的快.感迅猛冲击大脑，凌千秋感觉自己被电流击中，宛如喝醉了酒，大脑深陷迷人的微醺状态。 可下一秒，刺骨寒意又浇灭火焰，雇主冰冷的眼毫无温度，她仿佛被浸泡进寒潭中，被迫冷静下来。 “那还是算了。” 研究员遗憾叹气，放下自己落空的手，微微耸肩，遗憾摊手。 “我还有那么多小可爱没研究完呢，我可舍不得死。” 这个话题就此翻篇，彼此都清楚，这是研究员在看到她给予人鱼的优待越来越多后，对她的又一次试探。 凌千秋始终没忘记，人鱼是她垂.涎已久的实验体。 但现在怎么办呢，她和她大方的金主之间，或许有一点小小的分歧哟？ 研究员沉沉叹息。 雇主的耐心俨然达到极限。 她被她带着微笑，强硬赶出房门。 守卫们彼此面面相觑，八卦眼神快要将凌千秋脑袋烧出洞了， 这还是头一位，在他们小主人这里受到如此特殊待遇的家伙。 狼狈的研究员迎着众人热情的瞩目，默默拉高衣领，快步离开。 系统沉默很久，缓缓赞叹：【好一个疯子。】 【崽啊，我算是发现了，你真有吸引变态的体质，身边总会出现很多行事出格的疯子。】 不管是上个世界的宋清，这个世界看似单纯、却愿意用血喂养她的人鱼。 毫无道德标准、百无禁.忌的研究员，甚至连同甘愿为她而死的露易丝，这帮家伙们，简直一个比一个疯得彻底。 沈曦照将枪收回枪套，漫不经心回复。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哦，好像这帮家伙们，本来就是这么疯。 不过在它的任务者来了后，奇奇怪怪的疯癫程度，又上一层楼了。 系统在短暂忧伤过后，惊恐地想起另一个问题。 【——嘶，崽啊，差点忘了，我们还要面临晚上的buff！】 存在感不强，总是会被遗忘的buff。 【今天晚上，你不会要跳水去找人鱼吧？】 【露易丝她们会不会觉得，你放走人鱼后立马反悔了，想人鱼想到悲痛欲绝，甚至一度为她的离开寻死？】 沈曦照本就没睡好，脑袋隐隐作痛。 凌千秋闹这么一遭，又被系统咋咋呼呼的声音一激，瞬间感觉，连脑仁都开始痛了。 【为什么，你一个人工智能，运算的速度，比我的脑子还慢？】 她没有指责的意思，她就是觉得奇怪，甚至想到这个系统，是不是在世界穿梭的过程中，芯片出了什么问题？ 抑或这家伙，在出厂的时候，就出现了一些检测不出来、或者让工厂持有者，觉得应该无伤大雅的小毛病？ 系统：【嘤QAQ】 它清楚感受到被嫌弃的感觉了。 关于这件事，沈曦照心中多少有些猜想，但在时间到来之前，猜测终归只是猜测，她便没有细说。 用完早餐，她惯例前往指挥室。 露易丝调出视频画面，为她介绍。 “通道开辟的过程很顺利，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我们就能看到里面的东西了。” 技术人员们紧锣密鼓探讨，全神贯注盯着行进路线，随时准备调整计划。 “半夜巨龟差点醒来，好在我们觉察到动静，第一时间补了麻醉弹。” 倘若她们发现得再晚一点，在将巨龟再次麻醉之前，巨龟变动姿势，那她们这两日的努力，恐怕就都白费了。 沈曦照翻看之前的监控画面。 画面里，巨龟一直是静止状态，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异常。 唯有体积过小、贴着巨龟身体的小机器人传回的画面里，才能感受到极其轻微的晃动。 技术人员立刻警惕，第一时间将情况上报，露易丝让人发射麻醉弹，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前后不超过三分钟。 几乎就在麻醉弹离开战舰的瞬间，巨龟蓦然睁开。 海面上似乎升起两轮太阳，橙黄色的炽烈的瞳孔内，燃烧着无尽的狂躁愤怒。 橘黄色眼睛逐渐发红，犹如被夕阳染红的海面，充满了狂暴力量。仿佛要将一切阻挡在前的障碍燃烧殆尽，令人不寒而栗。 它像是明白危险来自何方，直直抬眼，朝军舰这边看来。 微不可查的烟雾爆开，将它笼罩在内，巨型海龟投来愤怒不甘地一瞥，血红色的太阳逐渐下落，重新没入海面。 即使隔着视频，也能感受到巨型海龟喷薄而出的危险性。 沈曦照暂停屏幕：“麻醉的时间是不是越来越短了？海龟产生了一定耐药性？” 露易丝点头：“这就是我想向您提的问题了。” “如果明天出现意外，我们或许要做好开战、或者先行撤退的准备。” 指挥室里一片寂静，连技术人员们都望了过来。 无数道视线交织成网，将沈曦照拢在其中。 沉甸甸的视线坚定有力，无论她下达什么命令，眼前这群狂热的克尔兹人，都会毫不犹豫遵从她的意志。 沈曦照合上光脑起身，缓缓扫过在场所有人。 “那么，诸位勇敢的战士们。” 她是上位者，站在她的身份上，她不需要和战士们一样，在战争前线抛头颅洒热血。 可她的每个决定，都将决定着他们的生死存亡。 她身为沈家继承人，克尔兹人匍匐跪地，为她献上性命与荣耀。相应的，她便要担起这份沉甸甸的责任。 “准备好，开始我们的计划吧。” 所有人即刻起身，双脚并拢，步伐整齐划一，眼神坚定锐利，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荣耀尽归吾主！” 系统臆想中的糟糕后果并未发生。 这天晚上，系统整夜提心吊胆，而沈曦照安然入睡。 除了身旁少了条如影随形，总是叽叽喳喳叫她的小人鱼外，似乎一切正常。 前半夜并未出现意外，buff起作用的倒计时突然亮起时，系统的心脏跟着骤然一紧。 它在犹豫，要不要叫醒任务者，让她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可一直纠结到buff开始生效，它也迟迟未能下定决心。 好了，不用再纠结了。 系统双手合十，几乎屏紧呼吸，紧张注意着任务者的状况。 生怕她真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径直跳入海里，追逐小人鱼而去，在忒提丝海域上，留下一个【人类跳海殉情】的凄美传说。 可它等了又等，十分钟过去，二十分钟过去，一直等到buff的时效过去。 它的任务者依然安安稳稳睡在床上，呼吸平稳，半点没有准备起身，去跳海捞人鱼的迹象。 【奇怪。】 系统不由挠头，稍稍松了口气，将buff的简介反 复翻看。 【难道从一开始我们就想错了？这个buff的效果，并不是一定要抱着人鱼睡觉？】 另一边?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沈曦照从一个杂乱无章的梦境，无缝衔接地掉进另一个蔚蓝的梦境中。 梦幻的蓝色将她包裹进去，她的身体被失重感萦绕，意识不断下坠。 深海的水四面涌来，整个空间都笼罩在沉重压抑的氛围中，被水淹没的窒息感始终无法散去。 在强大恐怖的水压之下，人类胸口发闷，无法呼吸，身体仿佛要被挤压成无数碎片。 沈曦照喉间慢慢溢出血腥味，神智恍惚，不知道过了多久，漂亮的蓝光倏然大放。 一片眩晕过后，她的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地面。 沈曦照抬头。 她看到了熟悉的海底宫殿，和宫殿前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的小人鱼。 人鱼冲她欢快招手，“啾啾~” “沈沈，你来啦！” 沈曦照捂着胸口，慢慢平复胸腔内剧烈的血气。 她立在原地，没有靠近，隔着朦胧水花，安静注视人鱼，眼神冷淡漠然，毫无情绪。 人鱼不懂人类的想法，人类不过来，她就主动飞扑过来，一头扎进她怀中，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脖颈间乱蹭。 “沈沈，饿了吗？” “我给你留了好多好多好多血！等你吃完了，我再给你补满哟！” 人类始终没有开口。 她搭着人鱼肩膀，微微弯腰，凑近人鱼，轻嗅她身上甜美的芳香。 持续了一整天的烦躁感，在这一刻终于消退。 沈曦照的感官空前敏锐，甚至能隔着人鱼皮肉和血管，嗅到其下甜蜜的味道，听到血液汩汩流动的声响。 “沈沈？沈沈？” 人鱼久等不到她的回答，兴奋雀跃逐渐淡了下去。 她下意识收紧手，紧紧搂住她的腰身，眼神很快有了仓皇。像只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犯下严重错误的小猫咪，怯生生抬头问。 “沈沈，你生气了吗？” 烦躁感褪下去，另一股更深更重的情绪，铺天盖地翻涌上来。 沈曦照按住她的脑袋，看出她的紧张不安，平静说：“没有。” 人类摸进口袋里，指尖触摸到一点刺骨的冰凉。 她的手指慢慢穿进锁链。 她用力握紧锁链。 她重复道：“没有生气。”！ 第 84 章 被锁链缠住手臂时,小人鱼还没能反应过来。 她像只天真乖巧、不知人类险恶的可怜幼兽，身体本能感受到威胁，已经变回的鱼尾下意识蜷缩起来，尾巴上鳞片炸起。 却抿着唇,怔怔望着她的人类,一动不动。 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 “沈沈？” 锁链锁得很紧,人鱼的双臂被反扭到身后,连呼吸时,胸膛的起伏都被紧密地束.缚控制。 她湛蓝的瞳孔沾着水汽,茫然望向她的人类，眼睁睁看着象征禁.锢的锁链,如那日缠缚住她的红绳,似蛇般缠绕住她的身体。 人类站在她身后，按住她的手臂。 人鱼的脖颈也被锁链系住,脑袋能够转动的范围有限，只好以余光看她,又低头,看身上的链子。 人鱼柔软的尾巴尖尖抬起，快要弯成一个问号的形状，满头雾水,发出一个好奇的音节。 “——啾？” “怎么受伤了？” 人类的动作没有半分迟滞,手指却温柔滑过她的手臂。 人鱼手臂、身上都带着伤,像是被触手之类的东西，灼烧出来焦黑的长条伤口。 伤口边缘红肿，隐约透出血丝。 锁链尽可能避开伤口，只是随着人鱼的扭动，难免出现滑动。 冰凉金属蹭过伤口,尽管金属表面光滑如镜，擦碰间，先前被她忽略的疼痛重新浮出水面。 人鱼身体微微战.栗，尚未被完全封住的手腕，无意识轻蹭人类的手指。 她的嗓音带着颤，眼眸疼出一点泪花，在轻微哭腔里，手腕内.侧依赖地贴紧她的掌心，似撒娇似委屈。 “那个大鱼的动作太快了，我没来及躲开。” 好可怜。 沈曦照握住她的手，缠绕铁链的动作终于顿住。 人鱼虚弱喘.息，眼眶泛红，泪汪汪望着她，几乎被她搂在怀里，红肿的伤口瞧起来狼狈至极，连身上的衣服都被撕开，黏住破损的伤处。 像只备受摧残的破布娃娃，可怜死了。 “才离开一天，居然就受伤了。” 沈曦照轻轻抚摸她的伤口，力道不重，可人鱼好不容易忍下的疼痛，又被这股外力的介入激发。 她不禁皱眉，口中忍不住溢出一声清浅的呻.吟，额上渗出一层疼痛的薄汗，双目失神。 她听不出人类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下，隐藏的深意，只在她按住她的肩膀、将她身体扭转过来时，无知无觉地投入她的怀抱。 人鱼将脸用力埋进她身上的衣料里，贪婪嗅闻这股令她依赖心安的气味。 她对人类毫无戒心，委委屈屈告状：“那条坏鱼！打得我好痛！” 但很快，她又支棱起来，斗志昂扬，尾巴尖欢快摇动，像一条活泼可爱的小狗，眼睛亮晶晶看着她，是求夸赞的语气。 她极力竖起一根手指。 “但我也把它吃掉了一丢丢！” 鱼鱼虽然战损了！ 但鱼鱼没完全输！ 人类温柔抚摸她的脑袋，像是安慰。 她低头看她，眼神却如冰冷深邃的海面，冷静无波。 外面的世界这么危险，不过区区一天而已，可怜的小人鱼，就伤成这副模样。 纵然没有致命伤，身上这青一块黑一块的凄惨印记，仍让人看了止不住揪心。 人鱼像被藏在宫殿内娇养的海洋小公主，锦衣玉食，众星拱月，需要专人精心照料，而不是需要拼搏杀伐、在鲜血和杀戮中成长起来的海洋霸主。 要一直这样该多好。 这条笨鱼，离开她一天，就把自己搞得破破烂烂，遍体鳞伤。 再等两天，是不是就会悄无声息，死在海洋内的某个人迹罕至的角落里？ 铁链重新有了动作，人鱼幸福地虚眯着眼，在人类怀里满足轻蹭，奈何受于脖颈上锁链的约束，活动范围极其有限，更没办法伸出双臂，严严实实搂住她的人类。 她本就不爽这道禁锢，正要和人类提及，听见动静，一低头，正好看到它缓缓爬过自己腰身。 犹如海中蔓延的海草，伸出触角，抑或那些扭动的长条条海蛇，将她被缚在身后的手臂，一同固定住。 人鱼歪头，娇娇柔柔的战损小人鱼眼睛睁得溜圆，耳鳍尖尖竖立，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终于感受到一点危险。 “——啾？” 铁链用力，收紧。 咔嚓锁住。 她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锁链牢牢束缚。 锁链唯一的开口，掌握在她的主人手里。 “玩得开心吗？什么时候回来？” 人类轻柔按住她的唇瓣，柔软唇瓣在力的作用下，从艳丽的深红，转为淡淡的粉嫩。 人鱼不明所以，下意识探出殷红的舌，轻轻舔了一口。 她轻轻咬住她的手指，眼眸湿润，还泛着疼痛过后的慌乱，她的语气异常欢快，听得人类手下无意识用力，越按越重。 “开心哟~但有好多奇怪的鱼鱼，好大的鱼鱼，跟把我捉上来那条大鱼，差不多大的超级——大鱼！” 人鱼眉飞色舞，连手指尖都在努力朝她比划，语气又遗憾下来。 “可惜沈沈不在，不然好想跟沈沈一起看看，这么大的鱼鱼，到底怎么和别的鱼鱼交尾哟~” 现在才提到她。 外面的世界这么危险。 还是将她锁起来吧。 愤怒如毒蛇，啃咬着沈曦照的心脏。她脑海里掠过一个又一个可怖的念头，手指却压住她的舌尖，玩.弄这块殷红的嫩肉。 人鱼的兴奋逐渐落了下来，想了想，问。 “沈沈，饿啦？” 沈曦照避开她无辜的眼神，哑声说：“别这样看我。” 好像她怎么欺负她了一样。 好像 她还含着期待，对她说，还可以再过分些。 “沈沈没吃饱吗？” 两人的思维完全不在同一条线上，人鱼只以为她是饿了，馋了，想吃自己了。 虽然她还在奇怪，自己离开前，明明给人类留下了很多存货，按理说，她不该这么快就饿了才对。 “沈沈，那、那你来吃我吧。” 想到先前伤口的疼痛，人鱼微微犹豫，但很快又定下心神，主动仰首，将自己细腻的脖颈露到她嘴边。 她紧紧闭眼，睫羽细微颤抖，上面还沾着泪水，受伤受得多了，也或者是被人类娇养得久了，她现在久违地生出一点怕疼的心思。 可转瞬，嗅到人类身上的芳香时，她又想起自己的喂养人类的责任心和使命感。 她已经能感受到人类温热的吐息，带着些微急促，仿佛饥饿的掠食者，彻底被猎物血管内香甜的血液激起了食欲。 气息扑撒下来，略显灼烫。 人鱼听着她隐忍的喘.息，话说得大义凛然，但在潮湿滚烫的唇齿落下来时，她还是忍不住握拳，胆怯地握紧拳头，似乎被火烫到，喉间下意识发出一句哽.咽。 她哀求似的看她，小小声补了一句：“要轻点，轻点哦。” 人类扯住手里的锁链，指尖拂过她颤.抖蜷缩的鱼尾，在她压抑的低哼中，抓住她的头发，不轻不重舔舐啃咬过去。 从脖颈，一直到下巴，再到散发出甜蜜芳香的唇。 柔弱、笨拙，毫无防备的小人鱼。 全然坦露的小人鱼。 她的每一个纯澈的眼神，每一个勾人的表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好像在对她说。 她可以亲吻她。 她可以欺负她。 她想怎样对她都好。 人鱼看不到人类的表情，只能隐约感觉到，她似乎笑了一声。 “那我就不客气了。” 人鱼微微仰首，湛蓝的眼神满是迷茫，随着一连串轻微渗血的咬.痕落下，她难.耐吞咽，指节紧紧蜷缩。 感觉人类想吃的，不只是她的血，而是想将她彻底吃掉。 她喉间忍不住发出压抑的低泣，濡湿的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打湿她的眼睫。 她睁不开眼，看不到人类的表情，在锁链的禁锢下，更无法作出丝毫反抗。 她只能像一只无法动弹的布娃娃，在人类的舔咬下不安扭动。 唇舌在她身上肆意吮.吸，齿尖咬出一块块暧昧的红痕，殷红的血混着清亮的水痕，在她脖颈上一寸寸涂抹开来。 人鱼大脑烧了起来，理智被烧得浑浑噩噩，她被吃哭了，破碎的呻.吟却被堵死在喉咙内。 尾巴似乎在痉挛，蔫头蔫脑搭在地上，靠锁链和人类肩膀的支撑，似乎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没有直接软倒在地上。 不要，不要。 她不想被吃了。 人鱼在眼前朦胧的水雾里，竭 力寻找人类的身影。 湿.漉漉的泪倾泻而下，她哽咽着??[]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低.哼着，哀求着，在压抑克制地蹭咬中被她掐住腰身，软绵绵跌进她怀里。 人类拉紧锁链。 金属碰撞的脆响，与人鱼被盖住的呜.咽交织成歌。 人类启唇，烈火将她从内到外覆盖。 声音低哑柔和，眼神真挚动人。 “多谢款待。” 或许人越是不想发生意外，就越是会被意外撞上。 在一些人口中，这便是来自命运的无情嘲弄。 沈曦照醒来时，全舰上下，被刺耳的警报声笼罩，冰冷的红光亮起，整支舰队已经拉响警告，进入紧急防御状态。 指挥室内，所有人员都在。 技术人员加紧检修故障，露易丝神色沉凝，低声禀告。 “通道挖通了，但在机器人想进入的瞬间，里面的生物似乎感受到威胁，在极度恐惧下，骤然爆发的磁场变化，让我们的通讯设备全部失灵。” 她问：“您有没有觉得，这个过程很耳熟？” 一连串的变故下，系统还没来及问自己的任务者，今晚有没有发生什么，一听这句话，下意识接口。 【是很耳熟。】 沈曦照抬眼，看到船上唯一的研究员凌千秋，也一脸茫然地被人带了过来。 在原剧情里，沈家捣毁深海教会的窝点后，原主身体不适，提前离开被烧掉的岛屿。 可在她离开的时候，隐约觉察一道窥视的视线，来自海中。她顺手拿起手边的糖，扔了过去。 但她看到的，却不是想象中，来自深海教会的漏网之鱼。 在那个短暂的瞬间，她瞥见一抹梦幻的蓝，仿佛自海洋深处孕育而出的璀璨的蓝宝石，闪烁着迷人光芒。 在光影的交错中，蓝光轻盈地旋转、跳跃，犹如一条灵活的游鱼。 原主静立片刻，目光扫视过一旁的检测仪器屏幕。 炸岛的动静太大，震动和浓烈的火药味道，逼走了附近几乎所有活物。屏幕上，也没有显露出周围有任何活物存在的迹象。 仿佛她看到的那抹摄魂夺魄的蓝，只是她的错觉。 原主离开了。 但守卫们不曾松懈，在她离去的同时，战舰悄无声息将这片区域包围。 周围数条宛若巨型鱼鱼的战舰，给不明所以的人鱼带来极大的恐慌。 她埋在水下，可随着战舰逐渐逼近，她的活动范围被不断挤压。最终，在战舰逼近到一定范围后，人鱼在极度恐慌的情况下，能量数值有短时间的骤然提升。 造成附近磁场产生剧烈波动，战舰上的电子仪器全部失灵。 就和如今的情况类似。 这种情况只出现了短短数秒，人鱼抓住这个机会，迅速逃出战舰们的包围圈。 消息被层层上报，经过多方专家探讨，克尔兹人确定了世上可能确实有幻想种的存在。 于是，在经过无数调查，整整三个月的追捕。这只宝贵的幻想种，成功被他们收入囊中。 “这次也是幻想种吗？” 凌千秋微微皱眉，舰队中所有的能量检测仪器，都在刚才那一瞬的磁场波动中爆出火花。 这种娇贵昂贵的仪器，制造的过程涉及多个领域，一旦出现问题，维修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过于庞大，直接更换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可现在是在荒无人烟的海洋深处，哪儿来的新仪器给她们用来更换？ 不比这种仪器的脆弱，磁场紊乱只有短暂瞬间，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加上早就提前做好准备。 技术人员在变故发生的第一时间，立即启动紧急预案，手动重启调试各种失灵的电子设备，检查设备的故障和受损情况。 船员们的欢欣鼓舞、热烈沸腾，可从凌千秋到露易丝，乃至沈曦照，神色都没有太大变化：“或许吧，还不能完全确定。” 凌千秋突然问：“人鱼现在在哪儿？” 她的话题跳跃地速度太快，听到这话的守卫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下意识抬头，视线转向小主人。 她也在看研究员。 漆黑的眸宛若深潭，无波无澜，风平浪静。 她侧首，冲露易丝点了下头。 电力系统已经恢复，露易丝打开光脑，查看人鱼光脑的定位。 “她现在，已经到忒提丝海域边缘，和阿瑞斯海域的交界处。” 她干脆利索地将定位光屏投放出来，代表人鱼所在位置的光点，直接在地图上清清楚楚标注出来。 那里虽然接近阿瑞斯海域，但阿瑞斯海域也有部分属于沈家的领地，她离开了一日功夫，现在依然还在沈曦照的地盘游曳。 凌千秋盯着地图看了片刻，上面的坐标时不时进行移动，人鱼似乎正在追赶什么目标而去。 她微微抿唇，从失神中清醒过来，侧首望向雇主，露出微笑。 “倘若这次我们捕捉到的幻想种，也是一只人鱼的话，或许我们以后，真就可以拥有源源不断的小人鱼了哟。” 沈曦照没说话，安静凝视屏幕上的坐标。 清晰的光点映入她的眼帘，光标跳动，宛如黑暗的海面上，突然升起的一簇明亮的炽阳。 另一边，露易丝熄灭光屏，将光脑重新合上。 她瞥了眼小主人的侧脸，轻轻颔首：“希望如此。” 水下探测器和机器人同样出现故障，无法进行收回，也没办法执行捕捉命令。好在它们的位置恰好将洞口堵住，暂时不用担心幻想种逃逸的可能性。 它们身处深海内，技术人员无法下到相关位置，进行维修。 在短暂商议过后，技术人员先加紧维修舰队中的其他探测器，与此同时，数支前锋小队携带捕捉工具和麻醉剂，尝试进行人工捕捉。 这个位置，恰好是人体可以承受的水压极限。 沈曦照并未插话，只 等将军们讨论完毕战术，点头应允：“收拢阵型。” 她咬字清晰：“注意提防我们的盟友。” 海盗们更像是在海里生活的鬣狗群，在短暂慌乱后，很快反应过来。 相比兰迪亚帝国，这帮常年与克尔兹人打交道的海匪们，更清楚她们的行事风格。不难从克尔兹人警戒的态度中，嗅出异常。 露易丝寥寥几句、模棱两可地敷衍过去，连扯谎都懒得扯，知道肯定瞒不过这群家伙。 关于海上的消息，海盗们的消息可远比帝国来得灵通。 海盗们毫无防备之心，船上的损失肯定比她们更大。 但海盗团们内部的骚乱很快平息，无法从她们这里得到明确回复，便第一时间派出成员，不断试图潜入水下，前去探查情况。 显然，针对眼前的异常，不难猜出，此刻的变故，来自他们双方此来的目的。 幻想种的可能性，足以让这帮爱财如命的家伙们陷入癫狂。 比起水性和水中作战的战斗力，这些靠海吃海的家伙们，自认绝不逊于正规的海军。 “通讯系统已经修复完毕。” 技术人员神色凝重，乌云密布，同时也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我们失去了城内的信号。” 短暂沉寂。 远洋舰队指挥官问：“只有城内？” 技术人员艰涩点头：“只有城内。” 又有人问：“有没有可能，是我们舰队的通信设备出现故障、被损坏，导致无法与领地进行正常通信。” “或是刚才的磁场波动，导致干扰源阻断了我们与城内的通信信号？” 技术人员摇头：“都不是，我们发往阿瑞斯舰队、元帅舰队的通讯，都已经得到正常回复。” 有人自欺欺人，心存侥幸问。 “是刚才磁场发生变故时，城内的信号才消失吗？会不会就是幻想种的影响，这只是暂时的干扰而已，信号很快就会恢复？” 技术人员再次摇头，顿了一瞬，轻轻说：“只有城内。” 简单的一问一答中，所有人的心都是猛地一沉，答案似乎指向，他们最不想看到的那个局面。 在他们这边通讯设备正常的情况，他们接收不到领地内的信号，只可能是领地内的通信设施瘫痪。 城内或许出问题了。 偌大的指挥室寂静无声。 无数双眼睛都看向沈曦照，看向克尔兹人至高无上的王。 一边，是梦寐以求、唾手可得的幻想种。 一边，是眷恋的土地，是亲人熟悉的面容，熟悉温暖的笑颜，是手无寸铁的克尔兹人，是无数条鲜活的性命，是生养他们的故乡。 先辈的热血曾染红沙滩，融入波涛，曾饱受摧残的克尔兹人犹如顽强的野草，在风雨中屹立不倒。 这座矗立在浩渺海岸的史诗之城，每一寸土地都铭刻着克尔兹人的荣耀，是所有克尔兹人的精神支柱。 是立刻返程，还是不顾家乡的安危，继续留下？ 抉择完全交到沈曦照手上了。 有海盗在旁觊觎，倘若立刻回程，就相当于将幻想种拱手让人，白白辛苦一场，却是为他们做嫁衣。 如果选择留下...... 倘若城内当真出事，他们现在回去，或许还来得及呢？ 良久，有人低声开口。 “不如，我们分兵？” 露易丝否决：“我们留下都是精锐，守军战力不弱，何况有蔷薇堡垒在，克尔兹城易守难攻。” “如果对方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在短时间内拿下城内，那我们主动分兵，削弱己方战力，无疑是自投罗网，绝不是明智之举。” 无人再开口。 沈曦照合上光脑，一锤定音：“继续派人，今晚拿下幻想种，明日回城。”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凌千秋身为研究员，这里自然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她站在指挥室角落里，视线扫过众多克尔兹人。 有焦急和失落，毕竟或许他们的父母孩子，此刻都在城内。 或许城内安然无恙，这只是一场乌龙。 也或许此刻，城内已经生灵涂炭，往昔宁静和谐的克尔兹城，已然化为焦土。 众人的迫切焦灼之情难以掩饰。 可面对她家雇主下达的命令，无人露出怨怼不满之类的神色。 真就这么听话吗？ 凌千秋无声叹息。 什么都不问，甚至不求自己跟上她的思路，不求理解她的想法。 她仿佛看到一群精密运转的战争机器，没有独立的思想与人格，只等她的雇主输入指令。 哪怕那致命的指令，将自己和同伴家人，一同送上绝路。 沈曦照坐在指挥室的最高处。 她没看任何人，只微微阖眼，正对着面前巨大的光屏。 光屏上显示出所有战况信息。 她们的舰队，与海盗们一东一西，隐隐将正中的巨型海龟包裹在内。 代表新的幻想种的光点散发出柔和的白光，无数黑色的小点，呈现出包围之势，逐渐朝它靠拢。 巨型海龟悄无声息陷入沉睡。 她们的后方，是克尔兹城的方向。 无形的锁链似乎受到主人情绪的触动，沈曦照耳边突然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动声。 仿佛有人粗暴扯动链子，将她按捺不住的杀意，传递给另一头饿狠了的凶兽。 另一边。 人鱼双手抚上胸口，目光灼灼，已经盯住近在咫尺的敌人。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简单直接地发动攻击。 胸口涌动的热血激情澎湃燃烧，她激动到浑身颤抖，宛如一只被压制、束缚天性的猛兽。 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主人的应允，得以对敌人露出血腥的獠牙。 人鱼空灵悠远的吟唱，如死神敲响的丧钟。 笼罩住了这方海域。！ 第 85 章 这一日,一直忙碌到半夜。 众人来不及去食堂吃饭，皆由机器人送到指挥室。 尤其是技术人员，各个化身陀螺，在舰船上各个地方乱窜,不断检修设备,忙得不可开交。 海盗们派出的人手皆被拦了下来,随着时间流逝,对方的态度肉眼可见地愈发焦躁。 在场的海盗联盟,几乎聚集了附近海域内,所有成规模的海盗团。其中莫利亚海盗团声名远扬，是海盗中最大的一股势力。 可显而易见,在贪婪和利益的驱使下,加西亚已经有逐渐控制不住他们的征兆。 白日里，双方战舰发生了数次摩擦,有支海盗团的战船脱离队伍，侵入克尔兹人的防御范围。 虽然在短暂对峙后,克尔兹人以绝对的武力值差距碾压,对方很快败退，灰溜溜缩了回去。 但显而易见，双方的火药味已经达到顶点,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开战。 沈曦照短暂睡了一觉,在梦里再次看到了小人鱼。 小人鱼身上的伤已经没有了，身体干干净净，衣服却更破烂。透过横七竖八的破损的布料，隐约可见其下洁白到晃眼的风景。 “——啾啾！” 小人鱼依然活泼欢快，一见到她,立马快乐地跟她打招呼。 沈曦照一眼看到她身上缠绕的锁链。 奇怪的是，这里明明是意识世界，可沈曦照放在口袋里的锁链能带进来，已经过去一天，人鱼身上的链子现在也并未消失。 人鱼依然被五花大绑，费力蛄蛹着，像僵尸一样一蹦一跳过来，使劲撞进她怀里。 她在她怀里兴奋打转。 “沈沈，晚上好呀~” 沈曦照被她撞得后退两步，勉强稳住身形，环住她的腰肢：“晚上好。” 这记吃不记打的小人鱼，果然有一副鱼脑子，全然忘了昨晚窝在她怀里哭哭啼啼、抽抽噎噎的凄惨光景，乃至被她莫名其妙捆绑住的困惑。 她心安理得地窝在她怀里，脑袋在她怀里乱拱，喉间发出快乐的呼噜呼噜声。 紧跟着，她贴近她的皮肤，用力嗅了嗅她身上甜蜜的味道。随即仿佛喝多了甜酒，就这样晕晕乎乎地躺倒进来。 “沈沈，你好香，香到我头晕嗷~” 汁水充沛的水蜜桃已经成熟了，并在未知力量的催化下，酝酿出一种熟透了、甜腻诱.人的芳香。 光闻着这味道，小人鱼就禁不住直咽口水，喉间干渴，死死盯着她瓷白如玉的皮肤，和其下清晰漂亮的血管。 她分明刚吃过大餐，却感觉胃部的饱腹感瞬间消失，仿佛从骨头缝里透出的饥饿，立刻充斥了身体每一个细胞。 “今天玩的怎么样？” 沈曦照勉强将她从自己身上撕下来，看她这副衣不蔽体的可怜模样，越看越觉得碍眼。 借着两人终于分开的空档，她脱下自己的军装外套， 披到人鱼身上。 在两人上次离开时，沈曦照便注意到，人鱼从这里消失时，她身上的锁链也会跟着消失。 并不会跟随她回到现实世界，给她本就艰难的狩猎过程，继续增加难度。 可这只锁链，又在某种神奇力量的作用下，形成无形的丝线，将她们的情绪遥遥联系到一起。 这股隐隐约约的联结，在彼此情绪发生激烈变动时，多少能够被对方感应到一些。 有这些前提在，沈曦照并未给她解开锁链。 “今天也很开心哟~” 外套将人鱼兜头拢住，人类的气息严严密密包裹住她。 人鱼瞅了一眼，乖乖看着她替自己的双手从铁链里挣脱出来，穿进衣服。 锁链连同之前破损的旧衣服，就这样被掩盖在外套下。 她已经逐渐习惯衣服的束缚，不再有之前的抗拒，因为衣服上熟悉的人类味道，反而产生出强烈的心安感。 人鱼的双手一得了自由，立马就不老实了。一会儿摸她的肩膀，一会儿撩她的头发，将她的发尾缠在自己指尖把.玩。 整条鱼跟没骨头似的，懒洋洋窝进她怀里。 很快，她的视线掠过什么，随即精神抖擞，猛然坐起，扶住她的脑袋转身，目光灼灼。 “沈沈，看！今天的战果！” “战果？” 沈曦照不厌其烦地拢好她的衣服，避免她春.光泄露。做好这一切，这才顺着她的力道，抬眼看去。 今天的宫殿和昨日不同，出现某些奇妙的变化。宫殿中心，巨大的人鱼雕像周围，多出两个缩小的变异种雕像。 其中一只的模样，沈曦照再熟悉不过。 这只漂亮的水母，有着伞状的半透明身体，海底的蓝光似乎被它的身体吸收，水母身体散发出一层黑蓝色冷光。 它不像雕像，反而像是特殊材质的透明水晶，很容易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最显眼的地方，是它的身体内部，鲜红色的消化器官仿佛活过来一般，轻微蠕动。 水波在雕像表面流转，映着微微晃动的光芒，这座雕像栩栩如生，犹如它还活着。 是她母亲曾经面对的那只灯塔水母。 除了它之外，还有另一只庞大的变异鲸鱼，身躯宛若吹饱胀的气球，一双血红的眼冰冷暴虐，死死盯着底下渺小的人类。 光看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便扑面而来。 沈曦照看了片刻，安静垂首，望向怀里的人鱼：“它们好吃吗？” 咕噜。 人鱼忍不住吞咽一口，意犹未尽赞叹：“好吃！” 她献宝似的蹭了蹭她：“我给沈沈留了它们的心脏！” 变异种的心脏，通常是变异种身上能量数值最强的地方，也是最珍贵的部位。 对人鱼来说，如果要靠进食，摄取它们身上的能量值，直接吃这种部位才是最佳选择。 毕竟越强 大的变异种，体积越庞大。 就小人鱼这体格，哪怕她的胃是个无底洞，真吭哧吭哧吃完它们，恐怕也得需要半月时间。 沈曦照轻柔抚摸她的头发：“你吃吧，我不需要。” 人鱼并不乖觉，她一遍遍耐心拢好她身上披着的外套，可仿佛是她发自内心地无意识的排斥，外套总是会不自觉滑落到她肩头。 于是，沈曦照总能透过破损的缝隙看到，她平滑的肌肤沾染些许湿润水汽，显得汗水淋漓，饱满鲜艳的樱桃微微挺立，在铁链的摩挲下颤.抖。 曲线优美的胸.口起伏不定，沈曦照转开目光，人鱼正对自己散发的诱惑力毫无所觉，揽住她的脖颈，湿热的气息逐步靠近。 “沈沈，沈沈。” 她一遍遍，不知疲倦地叫着她的名字，感动到快要落泪。 她的人类，怎么这么好哟！ 人鱼殷.红的舌在唇间若隐若现，雪白的肌肤透出淡淡粉嫩。 纯洁无辜的精灵，与娇媚动人的海妖似乎只有一线之隔，随时都会相互堕落转化。 她周身氤氲出的馥郁芳香愈发浓烈。 “玩够了，就该回来了。” 沈曦照按住她的唇，指节微微屈起，封堵住她的唇。 人鱼湿滑的舌尖探出来些，轻轻抵了一下，却没有破开手指的封锁，她收回尾巴，尾巴尖尖在她怀里蜷起，眼神迷茫。 “唔唔？？” 这双漆黑的眼眸盯紧她的猎物，宛如猎人提着武器步步紧逼，将可怜的猎物逼退至墙角，被迫蜷缩起来。 人类松开手，指节亲昵蹭了蹭她的脸颊，将那边湿润的水光蹭得到处都是。 透明的淋漓汁液顺着人鱼的唇逐步蔓延开，人鱼毫无所觉，主动将脸颊贴上她的手指，讨好般又舔了一下。 “我想你了。” 沈曦照的语气很轻很柔，像在诱哄天真单纯的小猫咪，她抬着手，看湿.红的舌尖从人鱼唇间探出头来。 人鱼乖巧地抱住她的手腕，猫儿一样，舌头缠住她的手指，认真舔.舐她的手指。 从指尖到指根，一寸寸意犹未尽地扩散过去。 像在舔舐什么吃不到的美味，没办法一次性品尝个够，只好连啃带咬，先用这样的方式解解馋，努力榨取到一些美味的气息。 沈曦照白皙指尖被啃咬出一片旖旎暧昧的红，她克制地屈起指节，不轻不重弹了下她鲜艳的红唇。 人鱼委屈哼唧一声，泄愤般用脑袋在她脖颈间乱拱，将湿.漉漉的口水蹭了她一身：“沈沈，太坏了，骗我，才不想我。” “想你。” 沈曦照将她的脑袋压住，不让她乱动，她静静注视着她的脸，温柔重复：“所以，快点回来。” 停顿一下，她笑着蹭了下她的脸颊，补上一句：“好不好？” 猎人有充足的耐心哄骗她的猎物，锁链密不透风的桎梏住她的人鱼，看似给她留下选择的余地 。 可从一开始，她根本没有给她提供选择的机会。 ?秦朝雾的作品《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扣在手中的锁链无声收紧，毫无所觉地人鱼被人类不加掩饰的在意冲昏了头脑，喜滋滋抱住她的手臂，用力亲了一口。 “好鸭~” 她扳着指头，望着人鱼雕像下雕像，一个个数过去，“一个，两个。” “还有三个！” 她转回目光，着迷地盯着人类近在咫尺、明艳动人的唇。漂亮的唇形微微牵起，人类笑容自然，微张的唇吐露出让人鱼深深沉醉的芳香。 巨大的饥饿感如潮水般翻涌上来，将她淹没在内。 “等狩猎完剩下的三个，我就可以......” 沈曦照下意识侧首细听，可没等她听完人鱼的话，一阵天旋地转地眩晕感过后。 等她再次恢复清醒，这次buff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她趴在会议桌上，肩上披着一件外套。 露易丝还在全神贯注望着光屏，指挥室内人头攒动，可动静都极其轻微，众人小心翼翼放轻语调，光也调暗了些。 感觉到她起身的动静，露易丝看过来，低声问：“我在这里看着就好，您再回去睡会儿？” 底下的行动似乎一切顺利，已经成功将疑似幻想种的生物捕捉到，光点逐步上移，最多两个小时，行动小队就能回归军舰。 她们也就能立刻启航，返回家乡。 沈曦照眼神清明，完全没有刚睡醒的朦胧：“不睡了，安排轮班人员接替岗位，你先回去休息吧。” 露易丝让开位置：“我也休息过了。” 她和远洋舰队指挥官二人，一直轮班驻守，刚刚已经短暂休息过片刻。 沈曦照收好衣服，坐到光屏前，注意到海盗们的位置发生细微偏移，似乎在向巨型海龟的方向靠近，却因克尔兹人的警告，很快又停了下来。 怎么就这么不安分呢。 沈曦照垂下眼睫，听见露易丝轻声问：“您要吃点东西吗？” 她今天一天都没进食，人鱼的血液带在身上，但或许昨晚在梦境里，喝得太多了，完全没有饥饿感。 只是落在露易丝眼中，自然是她一整天什么都没吃。能忍到现在，她才问出口，已经是极限。 要不是小主人的气色瞧着还好，露易丝只怕早就按捺不住，反复询问了。 “我不饿，不吃。” 她得到意料之中的答复。 露易丝眉头紧锁，欲言又止，她还想再说什么，光屏微微闪烁，莫利亚海盗团首领加西亚请求通讯。 露易丝咽下原本想说的话，指挥室内其他人也都瞬间戒备，直起腰身，抬眼望来。 “他们忍不住了。” 这会儿已是深夜，她们在忙，对面的加西亚也毫无睡意，神色稍显疲倦，眼神沉凝。 “您该给我们一个说法。” 沈曦照微微阖眼，语气漠然。 “现在尚不能完全确定，底下的真就是幻想种，哪怕它是，我们也早就讨论过这个可能性，你已经提前作出决定，现在，你们是想毁约吗？” 加西亚不由皱眉。 哪怕这个宝藏，是幻想种的可能性只有千万分之一，但他们也确实作出过这样的猜想。 当初签订协议的时候，谁都只是随口玩笑，没真将这个可能性当成现实。 可在此刻，幻想种真正出现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哪个海盗还能稳得住心思？ 只要能拿下这个宝贵的大家伙，足够他们彻底脱离海盗们的亡命生涯，足够他们得到一笔几辈子挥霍不尽的庞大财富，彻底过上梦寐以求的神仙生活！ 他们可都是亡命之徒，在庞大利益的驱使下，别说抢克尔兹人的东西、未来会被克尔兹人追杀到死，就连面前阻挡的是他们的亲兄弟、亲父母，也会毫不留情挥下屠刀。 “不够。” 加西亚声音嘶哑，“不够，这太不公平了，兄弟们接受不了。” 沈曦照眼神平静：“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商量？” 加西亚重重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嘴唇微微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没有出口。 双手无力垂在身体两侧，指尖微微颤.抖，在片刻寂静后，他闭眼，无声的挣扎煎熬撕扯着心脏。 “我要亲眼确认我的人的安全，尤其是尤梦容。” 沈曦照平静与他对视，加西亚的眼睛深陷在眼窝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黯淡无光的黑色。 他紧紧握拳，沉声重复：“我要见她们。” 短暂对峙，并没有持续太久，沈曦照微微侧首，露易丝会意点头：“我亲自去将人带来。” 尤梦容和黑客三人很快被带了过来。 尤梦容身上的伤势，在和海盗的谈判达成后，沈曦照便已经吩咐人给她医治。 她这会儿，除了精神略显萎靡不振外，身上没有其他外伤。 黑客沉默静立，这三人倒没有像尤梦容这个俘虏一样，双手被反铐在身后。 只是四周持枪的守卫们，将她们围得严严实实，警戒心直接提到顶峰。 无数只枪口的威胁性不言而喻，但凡她们有丝毫妄动，只怕都会立刻被穿成筛子。 她们还算老实，没有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举动，沈曦照透过窗户看了眼，淡淡说：“人没问题。” 加西亚透过光屏，深深注视侄女的面容，一直看了很久很久。 他看上去不像是声名狼藉的海盗团首领，更像一位饱经风霜的教师，儒雅的外表毫无威胁性。 稍显沧桑的脸此刻透出一些怔罔，仿佛在透过她的脸庞，看向其他人的影子。 良久，他疲倦叹气，好像终于作出决定，整个人的精气神一下子垮了下去。 “能不能让尤梦容过来，我想再仔细看看她。” 在这个瞬间，露易丝抬首，与小主人对视一眼。 小主人眼神平静，微微颔首，她便垂下脑袋，示意守卫打开指挥室的大门。 大门录入尤梦容的身份信息，她被反缚双手，在三个守卫持枪警戒的带领下，成功通过扫描，进入门内。 脚步落地。 门扉即将合上。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她身上。 就在这一瞬间，变故突生。 光屏和灯光一同熄灭，整座战舰陷入死寂般的黑暗。 短暂一瞬寂静，伴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巨浪翻滚，如同山峦般高.耸，而后猛然塌陷，形成深不见底的漩涡。 军舰在其中宛若一条微不足道的游鱼，无力被海浪用力抛起，再重重落下。 海水于剧烈的动荡中变得狂暴不安，山石翻滚，仿佛整个海底都在震动。 整支舰队所有舰船的电力系统同时崩溃，指挥室内人仰马翻，待这一波震荡过去，守卫们立刻拉下面罩，开启夜视模式。 “小主人！” “海盗们开始袭击了！” “技术人员在哪儿！” “他们还轰炸了海龟！” 嘶吼声沸天。 一片黑暗中，离沈曦照最近的人居然是凌千秋。 孱弱的研究员虽然经过紧急训练，却没有其他克尔兹人那般敏捷的身手。 她没能在第一时间抓住固定的桌椅，在剧烈的晃动中，宛如一个摇摇欲坠的物件，整个人从门边一路晃荡，跌跌撞撞滚到指挥室最里面。 她被撞得头晕眼花，脑袋生疼，虚弱开口：“怎么回事？是黑客动的手脚吗？” 她蜷缩在桌边，按住疼到钻心的胸.口。凌千秋呼吸微弱，满身狼狈，肋骨不知道撞断了几条，没忍住爆了粗口：“就知道这帮混蛋没这么老实！” 露易丝早已在第一时间放下面罩，来到小主人身旁，将她扶起。 听到这话，她扫视一眼，纵然海盗们早有心理准备，混乱中也未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尤梦容虽及时挣脱束缚，没像研究员一样被撞得七荤八素，可她身上也没夜视仪的辅助，在黑暗中无法视物。 她刚刚稳住身形，就被暴怒的守卫们一脚踹翻在地。 七八个人一拥而上，在压倒性的武力面前，她没反抗太久，便被死死按住手脚。 技术人员又开始了自己的忙碌，手动操作恢复电力系统。 黑客等人见势不妙，三人立刻分散逃开，守卫们主动追捕过去。 露易丝一眼扫清现场状况，有远洋舰队指挥官坐镇当场，她并不需要一直镇守此地，当即想也没想，迈步朝前。 “我去追黑客。” 尤梦容的双手被反扭在身后，臂骨几乎快要被扭断，腿骨和肋骨也被踩得生疼。 暴怒的克尔兹人丝毫没有留手余地，只要她有微弱挣扎，立刻便招来毫不客气的招呼。 额头疼出的汗水顺着皮肤滑落，滴进她的眼眸内。尤梦 容眼睛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她睁不开眼，黑暗中，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她费力深呼吸，尽可能放松身体，耳朵高高竖立，凭借露易丝刚才出声的话语，精准锁定了她此刻的位置。 一步，两步，三步。 她逐渐朝她的位置走来。 尤梦容心跳重如擂鼓，脑袋微垂，紧紧闭眼，无声咬紧牙关。 她的掌心渗出黏腻湿滑的汗液，更专注地捕捉她走动间发出的细微动静。 炮火声还在继续，指挥官有条不紊组织防御，展开反攻。 针对这种情况，舰队早有应急预案，虽然情势紧张，舰队各处显示出极高的纪律性和组织性。船员们各司其职，井然有序地执行着各项命令。 在无数嘈杂的声响中，露易丝身影微微晃动，她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冰冷的声音。 宛如一道锋利的冰刃，瞬间穿透她的大脑：“露易丝。” 小主人嗓音冰冷，不含丝毫感情。 露易丝脚步顿住，身体几乎瞬间冻结。 她扣住扳机，电光石火之间，陡然想起出海前，小主人千叮咛万嘱咐的那句，“未经我的同意，不许离开我视线半步。” 光束枪充能。 明亮的白光，明晃晃宣告，死亡即将眷顾。 被枪托用力砸了一记的凌千秋禁不住发出痛呼，随即被扭住双手，被迫翻倒下去。 她的身体失去平衡，脸重重砸在冰冷地面上。研究员摔得头晕眼花，受创的肋骨也被蓦然受袭的力道震住，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她像一条死狗一样，被人按在地上，胸膛微微起伏，奄奄一息喘气，喉间泛出浓烈血腥味。 整个人在骤然突生的变故中，大脑一片空白，连愤怒都提不起来。 “我亲爱的雇主，怎么了？” 沈家继承人看似纤细的手臂宛若铁铸，无论研究员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枪口稳稳抵住她的后脑。 坚硬，冰冷，带着令人战栗的重重杀机。 枪身白光反射出她森冷的黑眸。 宛如一块冷冰冰、暖不热的石头。 周围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守卫们匆忙的脚步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尽皆停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灯光突然亮了。 众人不由侧首，避开强光刺激。 诸人耳膜还在轰隆作响，嘈杂后突然降临的死寂，给人一种轻飘飘的、仿佛身处梦境的极不真实的虚幻感。 一片寂静里，沈曦照的声音格外清晰。 枪口下压，她的嗓音含着笑意，低哑柔和：“凌千秋，你猜，你能不能活过今晚？”！ 第 86 章 凌千秋脸上不知是疼出的泪水还是汗水,在灯光下泛出水盈光泽，颊边发丝湿哒哒黏在脸上，脸颊除了惨白外，还浮上几分病态的潮.红。 她缓缓放松身体,不再反抗,僵硬的手臂放落,脸彻底贴上冰冷地板。 地板模糊映出她无奈的笑容,她答非所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后脑上的枪口异常稳定,凌千秋没抱任何侥幸心理。 虽然和这位雇主真正密切相处的时间,算起来也就不到两个月，她已多少感知出对方杀伐果决、冷血无情的性子。 看眼下场景,恐怕对方怀疑她早不是一日两日工夫,凌千秋并不做无谓挣扎。 尤梦容可以承受得住那些拷问，而她,只是一个孱弱可怜、弱小无助的研究员罢了。 系统纵然跟随沈曦照的视角，看完了她全程安排,这一刻,也感觉自己的cpu快要烧了，代码流凌乱。 【不是，原剧情里只说在研究所被袭击的时候,露易丝为保护你而死,你怎么确定是凌千秋做的？】 沈曦照：【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她的膝盖顶着凌千秋后心,侧首对压着尤梦容的守卫说：“把她嘴里的东西去掉。” 露易丝突然停住，此刻她与尤梦容的距离不在她的攻击范围内。 沈曦照刚才出声的瞬间，守卫们已经敏锐觉察异常，死死按住她的脑袋。 在强大的武力值差距下，尤梦容动弹不得,只能看着有人警惕站在她侧首的位置，避开她正前方。 用工具强行撑开她牙齿，从她舌尖内，硬生生扣下一块带着血肉的金属。 露易丝戴上手套，接过这枚袖珍发射器。 发射器小巧隐蔽，内含几枚比针尖更细的毒针，毒针色泽深邃，散发出幽幽蓝光。 宛如蓝环章鱼身上那醒目的蓝色圆环，闪烁着诱.人光泽，却隐藏着致命的危险毒素。 她将手中的发射器捏碎，看向凌千秋：“你觉得，这能杀死我？” 针细如毫毛，能轻松穿透人的皮肤屏障，只要接触到人体，蓝环章鱼变异种更强大的毒素，足以使人立刻毙命。 凌千秋勉强歪头，目光从她的手移到她的眼睛上。 露易丝拉下面罩，面罩下那双碧绿的眼睛，往日里宛如一汪春水，如今刚从极暗到极亮的光线转换中，瞳孔无声收缩，隐隐呈现出蛇般的竖瞳。 丛林中最隐秘的毒蛇仿佛已经锁定她，闪烁着幽幽寒芒，令人不寒而栗。 凌千秋脑海还有些晕，刚才那一连串的撞击对她的影响不可谓不深，忍不住晃了晃脑袋，有一瞬以为自己居然产生了幻觉。 “露易丝……你不是一直反对基因实验，觉得那是玷污了人类的基因吗？” 她说着说着，扫视过周围如出一辙的克尔兹人：“你们，都是？” 战士们眼神平静，身穿厚重战甲，手持武器，仿佛由钢铁和烈 火铸就而成，宛如一架架毫无感情的战争机器。 除了变故初生时那一点震怒，如今已经平息下来，转为待机状态，静等主人的指令行事。 凌千秋越看越觉得自己可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出的泪花遮蔽了双眼，努力扭头，不顾快被压断的双臂，朝身后的雇主看去。 “你们克尔兹人，不是一直坚定守卫人类的尊严，决不允许自己沦为异类死去吗？” 守卫已经上前，接替了沈曦照的工作。 凌千秋被从地上粗.暴拖起，动作牵扯到伤口，她的笑声一滞，转为控制不住的呻.吟，有气无力地压在喉中。 她的肢体早已失去力气，软绵绵拖在地上，浑身上下都被检查一遍，探测器从她体内检测出一个小小的信号源。 带血的信号源被强行挖出来。 指挥室另一边，远洋舰队指挥官和技术人员们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应对海盗们的袭击。 这方空间，则被守卫们持枪围拢，自成一方天地。 尤梦容也被丢到凌千秋身边，见她不老实，她的四肢都被折断，口里也被东西粗暴堵住。 鲜血顺着撕裂的唇角流下，两个看起来柔软可怜的女人，一个赛一个狼狈。 但在场无人生出怜悯之心。 露易丝为小主人拉开座椅，等她坐下，这才平静回视凌千秋。 “这种伦理问题，自有学者探讨争论。” “我是战士，是克尔兹前锋，是主人手里的刀。一把刀不需要自己的想法，刀只需要强大、锋锐、坚硬，势不可当。” 她至今还记得，自己在小人鱼面前感受到的深切无力。 人类脆弱的肉.体，在强大的幻想种和变异种面前毫无抵抗之力。 帝都那些学者们，缩在安全的大后方，见到的只有战士们用鲜血和生命，带回来的变异种尸体。 他们为道德伦理吵得脸红脖子粗，却不知道真正直面可怕怪物的战士们，心底宛若山崩海啸般的震动。 至少，在认识到自己渺小的战士们看来，基因改造，并非完全破坏人类基因的原始性和完整性。 相反，它是对人类基因的一种优化，在这乱世降临之际，能更好提升人类的生存能力和适应能力。 这也是当今社会的主流理念。 凌千秋失神喃喃。 “对，你是一条没有自由意志的狗，你没有道德观念，主人的意志就是你剑锋所向，你根本不会考虑这些复杂东西。” 可克尔兹人的强大战斗力，本就足够惹人忌惮，她们展露给世人看的一面，必须固步自封，必须保守，必须稳健。 她们必须让人认为，她们会在人类社会主流的进化趋势中，成为逐渐被新世纪淘汰的旧人类。 否则，当这支悍不畏死的军队，积极投入人类进化的浪潮，桀骜不驯的克尔兹人，必将因其强大的威胁性，率先一步成为各方公敌。 露易丝眼神平 静，只将手按在主人的椅背上。她守在她身旁，以温驯忠诚、完完全全的保护者姿态。 正如凌千秋所说，主人的意志便是她的意志。 黑客三人很快也被抓了回来，代表她们的这场反抗，终究宣告失败。 尤梦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黑客的脸也被打肿，身上好几个焦黑的弹孔，不比尤梦容此刻的狼狈模样好上多少。 两个阶下囚相互对视，只能无奈苦笑。 高坐上位，漫不经心擦拭枪支的沈曦照，与底下的败家之犬们格格不入。 “看来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你叔父对你十分重视。勇敢的海盗姑娘，感谢你为我上了宝贵的一课。” 她居高临下望着下方狼狈的囚徒们。 “让我明白，母亲对豺狼们的过分宽容，只会致使其越发贪婪，招来祸患。” 枪支放回桌面，发出轻轻的叮当声，宛若敲在众人心口，心脏情不自禁蜷缩成一团。 “从今往后，克尔兹的领地内，将不再允许出现任何海盗的踪迹。” “相信我，您的名字，会镌刻在史书上，在这场针对海盗的大清洗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尤梦容眼神灰败，口中堵嘴的破布被取下。谁都清楚，刚刚加西亚的表现，分明是放弃了这位侄女。 或许是他承受不住各方海盗们的压力，不得不在幻想种的巨大利益下，被迫放弃心爱的侄女。 也或许，他能承受得起损失一些财宝的代价，却不能为她承担更大的损失。 黑客登船之后，必然和她有过隐秘交流，带来了加西亚的意思。 尤梦容心中如何作想不得而知，可单看她的动作，就知道，在挣扎过后，她不得不接受自己被放弃的事实。 甚至，要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给克尔兹人制造动乱，为海盗们默默奉献出自己最后的价值。 几个月的囚.禁生涯，尤梦容已经太久没见阳光，皮肤呈现出病态苍白，她的喉咙像是摩挲出了血，每一个字都是费力从血肉里挤出。 “我答应给元帅阁下当线人时，她承诺过我，会给我拯救基因病的希望。” 基因病三个字一出，露易丝倏然抬头。 “可......” 尤梦容勉强抬头，带血的唇角微微翘起，恶意不加掩饰，深情款款说。 “亲爱的，瞧瞧你现在这副鬼样子，就知道我们战无不胜的元帅大人，这辈子栽过最狠的跟头，恐怕就要落在你身上了哦~” 沈元帅驰骋疆场，平生未尝一败，唯独在这位娇贵的女儿身上，头一次体会到绝望无力。 她试过无数种方法，强行绑来敌国不肯医治女儿的顶尖医师，汇聚各个领域内的顶尖人才，开展基因实验，资助无数学者进行研究，试图延长她的寿命。 但无论她如何努力，那无情的病魔似乎总是在嘲笑她的无能。 她像一只被困在网中的猛兽，横冲直撞，头破血流。 空有一身力量，却无处发泄。 这位曾驰骋沙场、英勇无畏的将军，在这一刻，她也只是一个无助的母亲，一个软弱的母亲，一个无法保护女儿的母亲。 “你需要幻想种续命，我叔母也需要幻想种救命。元帅为你付出的心，与我叔父为叔母续命的心一样迫切。” “你既然已经有一头幻想种，为什么不能让出来一头给我们？” 尤梦容紧紧咬牙，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我们愿付出任何代价！” “抢不过，才说，你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沈曦照目光始终无波无澜，她微抬下巴，示意她朝光屏看去。 “瞧，你叔父已经败退了。” 海盗们纵然占尽先机，可在装备先进、火力雄厚的克尔兹人面前，终究无法占据上风。 何况他们先前毫无防备，受到幻想种骤然爆发的磁场影响，部分舰船现在尚未恢复过来，有些武器系统彻底损坏，战斗力还要再打折扣。 代表海盗的红色光点已经覆灭小半，海盗们毕竟人心不齐，眼看打不过，顿时起了退缩心思。前头的还在抵抗，后面的已经溃逃。 尤梦容只能眼睁睁看着，叔父周围的同盟越来越少，他们的船只被击沉数艘，主船不得不在其他船只上船员的舍命掩护下，不甘逃离。 尘埃落定。 沈曦照轻描淡写道：“拖下去，杀了。” 海盗们都是一惊，谁都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杀伐果决，甚至不给她们留下谈判机会。 尤梦容的嘴被重新堵上，撕裂的唇角和舌尖又溢出鲜血，她怒气冲冲瞪着沈曦照，一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 另两人也开始蛄蛹着，破口大骂起来，一时间，海盗们群情激奋。 唯有黑客还神游太虚，仿佛处在状态之外。 她迟了两秒，见有人也要来拖走她们，这才反应过来，恹恹喊出自己酝酿许久的台词。 “等等，我还有用！我还有用！” 沈曦照忍不住按紧枪支，面无表情扫过她们，冷酷道。 “都杀了。” 鬼哭狼嚎的海盗们都被拖走了，凌千秋浑身发毛，仿佛从她们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凄惨下场。 但显然，比起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能会背叛的海盗，她的背叛，在向来护短的克尔兹人眼中，只怕更不容饶恕。 凌千秋默默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想必她亲爱的雇主，也乐意为处决她，不惜脏了自己的手。 沈曦照拿起枪，眼神漠然。 “克尔兹城如果出事，蔷薇庄园首当其冲。可蔷薇堡垒没那么容易攻破，内部的水道机关图和战略防御，只能是你泄露出去。” 清理了海盗，就该到跟她算总账的时候了。 研究员无声叹气，坦诚道。 “对，是我，包括在船上，为黑客提供工具，帮她摧毁舰上电力系统，为尤梦容提供刺杀武 器，都是我。” 沈曦照：“研究所那会儿，也是你。” 凌千秋点头，无奈笑道。 “虽然所长确实是叛徒，但给黑客提供内部权限，故意拉有问题的研究员进研究所，放开防御系统、让佣兵们进来的，都是我。” 沈曦照问：“为什么？伊丽莎白能给你什么？” 她的眼神依然平静，指尖慢慢拂过枪身。 “克尔兹人从未亏待你。” 凌千秋突然沉默了。 她环视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双方毕竟共处过一段时间，从研究所到蔷薇庄园，惹怒金主、被凄惨扔去的研究员，与他们一起参加训练，一起笑闹。 众人摔摔打打，友谊在日复一日、朝夕共处紧密联结。 哪怕一开始，守卫和研究员之间并无交集，如此相处久了，也视对方为亲密无间的战友。 一起用餐时，总会悄悄聊些八卦，勾肩搭背讨论起人鱼和帝国局势。 她还记得有人拿着照片，谈起自己骄傲崇拜的父母，正跟随元帅左右，为元帅和克尔兹立下赫赫战功。 他炫耀起仍在克尔兹城内的心上人，羞涩到耳根发红，却腼腆地拿起笔，一笔一划写下自己苦思冥想、纠结数日，终于定下的未来孩子们的名字。 她甚至能从这些一模一样的面盔和装束中，一一分辨出这些克尔兹战士是谁。 底下那些熟悉的笑脸，也曾满心憧憬地跟她比划起属于克尔兹的美好未来。 只是现在，冰冷狰狞的黑色面盔，仿佛一架架精密机器坚不可摧的金属外壳，遮掩住所有专属于人的情绪。 背叛撕裂克尔兹战士唯一的温情，他们之间隔着克尔兹城的血海深仇，剩下的唯有几乎沸腾的杀意。 凌千秋沉默许久，脸上仍带着讨人厌的无所谓的笑意。 她没再看任何人，视线落在面前的地面上，她模糊的脸沉在其中，轻飘飘说。 “大概，就是立场不同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犹如枯叶打着旋，从树上婉转飘落。 轻如鸿毛，又因承载着克尔兹城内无数无辜者的性命，重如山崩地裂。 她看向她：“你比我心狠，城里那么多老弱妇孺的命，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她的目的就是想让雇主分兵，逐个击破，哪怕不成，也能动摇军心。 可她没想到，克尔兹人的凝聚力这么强，哪怕现在，听到这些撕心裂肺的事实，在场的克尔兹人仍纹丝不动。 战术面盔遮挡一切表情，狰狞外骨骼散发幽冷寒光，沉在面盔下的眼闪烁饿狼般噬人光泽。 这帮毫无弱点的黑色幽灵，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杀戮和报复。 沈曦照没说话。 身后光屏上，底下的战士很快就能归来。待接到他们，他们便能踏上回家的行程。 凌千秋笑容奇异，看向露易丝。 “明明我也帮过你，救过你，为什么你愿意为沈曦照献上忠诚，背叛自己阶级，却始终不肯接过我投去的橄榄枝？” 在露易丝年少之时，对她倾注过善意的人太少了，凌千秋这话一出口，她瞬间明白了她的身份。 闪耀的金发微微摇曳，露易丝眼神怔然，视线从凌千秋已经改头换面，与从前截然不同的陌生眉眼一一扫过，最终落到这双熟悉的眼睛上。 她突然感觉胸口发窒，无意识捏紧椅背。 “原来是您，安东尼娅殿下。” 因对实验的沉迷，惹来皇帝陛下厌恶，在一次实验事故里，险些波及到皇帝陛下性命，以谋杀君主之罪名，被宣判放逐的前任皇储。 当今皇帝陛下的亲生女儿。 很多事情顺理成章地连到一起。 凌千秋已经失去继承权，她对伊丽莎白没有威胁，于她现在的身份来讲，她是安插在克尔兹这边，一枚好用的棋子。 怪不得当初，调查团在研究所时，伊丽莎白对凌千秋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热情。 不管她早就知道对方的身份，还是直到那时才发现她的存在。 她寸步不离观摩凌千秋的研究，以至于凌千秋不胜其烦，自然而然提出，跟随小主人来到从未让外人进入的蔷薇庄园的建议。 一切简直水到渠成。 露易丝紧紧抿唇，指节泛白，没有回话。 凌千秋也不以为意，无奈叹气。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做，但谁让我父亲和姐姐，是兰迪亚最有权有势的人。不听他们的话，我以后永远没都办法继续做研究了。” 她沉默一瞬，又说。 “我父亲估计要完蛋了，这讨人厌的老家伙活不了多久了，伊丽莎白呢，她想要幻想种。” 现今帝国局势，对伊丽莎白很不妙，如果说先前幻想中的存在，对伊丽莎白来说只是锦上添花。 但现在，在众多皇室成员竞争继承权的情况下，找到幻想种，提升民众支持率，对她来说，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 她不可能轻易放弃，而沈家更不可能将自己的战利品拱手让人。 何况，伊丽莎白还是一位对克尔兹人并不友好的未来君主。 “只要她能拿出幻想种，情势就会立刻翻转。” 伊丽莎白是个当断则断，为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在这种时候，她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是回到帝都稳固局面。 但她毅然决然放弃了那边，孤注一掷将所有的心力全部投入到幻想种这里。 系统忍不住出声。 【凌千秋这家伙，瞧她当初宁愿被父亲厌恶，也要顶着父亲怒骂，继续沉迷实验就能看出，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继承权。】 【明明有个好出身，却连半点野心都没有，也算是个奇葩了。】 “所以嘛，我这个被他们掌控在手心里的蚂蚱，就不得不强行站队喽。” “不然，他们一旦暴露我的身份 ，我那么多擦边的研究，没有他们捞我，我就得在监狱里度过下半辈子，以后再也没办法继续做实验了。” 凌千秋孩子气嘟哝着，勉强动了动自己麻木的腿，酸疼仿佛从腿一直蔓延到心里，五味杂陈。 ?想看秦朝雾写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 86 章吗?请记住.的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我亲爱的雇主，愿意给我一个发表遗言的机会吗？” 沈曦照嗓音无波无澜。 “讲。” 宽容的好雇主，愿意赐予她最后的体面。 凌千秋心底突然涌上一股莫名委屈，不知是为她今日从始至终的冷漠，还是为她一直以来，看似对她信任无比，却始终掩埋在其下的怀疑。 她吸了吸鼻子，忍下泪意，小声说：“金主，你明明说过，要把人鱼给我解剖。你食言了。” “我本来还想，如果克尔兹可以抵抗他们，你愿意把人鱼给我研究，那我投靠你也不是不行，你这么完美的金主，简直就是我梦寐以求的老板。” 她努力前倾身体，痴迷地望着她的脸，要不是被人死死按着，只怕就要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了。 “但真可惜，你不肯把我人鱼给我。” “你也快要死了。” 石破惊天的一句话。 在场之人都是浑身一震。 “不会说话就闭嘴！” 宛如机器般的克尔兹人仿佛突然被按下启动开关，露易丝杀意沸腾，端起枪身。 凌千秋身后守卫更是再也按捺不住，一枪托用力砸下来。 凌千秋的脑袋与地面再度相撞，她蜷缩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糊，伴随含糊呻.吟，喉间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 “别激动，咳咳，别激动，我说的可是大实话嘛。” “你现在的身体看似好了，你以为人鱼血可以救你，哪怕忽略它让人上瘾的副作用。” “只要一直精心养着她，像养着一头专供你食用的家畜，有源源不断的人鱼血供应，你的身体总会越来越好。” 守卫的动作不由停住，凌千秋艰难喘.息，慢慢说。 “可实际上，就类似于回光返照，人鱼血确实是在逐步改造你的基因。” “但最大的问题是，你跟别人不同，你有基因病，你的基因本身存在严重缺陷，迟早会发生基因冲突。” “你的身体，最近不是已经出现崩溃征兆了吗？” 她抬眼看她，脸上讨人厌的无所谓的笑意，终于落了下去。 “虽然你一直不愿把人鱼给我，但你快死了，亲爱的雇主，最后送你一个忠告。别耽搁了，已经到最终抉择的时刻。” “你和人鱼，只能活一个。”！ 第 87 章 凌千秋垂下眼帘,复又抬眼。 她安静望向她的雇主，眼神带着哀伤。 “只要你的能量数值继续上涨，突破一百的限制，你的肉.体就会承受不住,立刻崩溃。” “就像你见过的那些,在基因实验里失败的实验体,两种基因相互冲突,肉.体溶解,器官衰竭,在痛彻心扉的折磨中死去。” 沈曦照起身，从高高的台上缓步走下。守卫们无声让开通道,露易丝跟了两步,只感觉脚步沉重地抬不起来。 她再也忍不住，在她身后低声问：“小主人,是这样吗？” 金毛狗眼神惶惑，语气微微发颤,简直像一条乖巧可爱,却莫名其妙，突然要面临被主人无情抛弃命运的流浪狗。 系统迟疑道：【任务应该不会给出必死的局面。】 如果真这样的话，那这次任务,对任务者来说难度太高了,几l乎不可能完成。 想要长生,就必须等人鱼彻底进入成熟期。可人鱼一旦进入成熟期，以人类的武力，根本不足以控制她。 在如此两难的局面中，任务者还要走大量属于自己这个身份的剧情线，一招棋错,或许就会发生连锁反应，致使满盘皆输。 简直是地狱级的任务难度。 任务者没说话，只脚步微顿，侧首，安抚般看了眼露易丝。 她继续向下，来到凌千秋面前。 “你太心急了。” 守卫在沈曦照的示意下放开凌千秋，她还蜷缩在地上，勉强翻了个身，呈大字型躺着，仰头看她的雇主。 “我们一直在研究灯塔水母，除开幻想种这样的神奇生物，灯塔水母所谓的长生，更贴近现实，也更符合人类理解的科学。” “那头灯塔水母变异种，早在元帅抵达战场那天，生物样本已经送回我的实验室里。” 凌千秋失神喃喃，她望着头顶灯光，刺眼的白光看得久了，在视网膜内烙印下类似灯泡般的几l字形图案。 小小的光斑在她眼中晃啊晃，她似乎也被盛在其中，浑身上下跟着晃动。 舰船在海的波涛中轻微摇晃，她像一条随波逐流的破烂小船，在暴风雨的侵袭下左支右绌，苟延残喘。 世界在她眼中天旋地转，眼前晃动的景象突然换成雇主的脸。 她在她面前蹲下，凌千秋定定看了她片刻，慢慢舒展身体。 仿佛迷失的小船，终于在茫茫大海内发现灯塔，她轻缓挪动，慢吞吞挪到她腿边。 勉强撑起酸痛的身体，再度翻身，抱住她的腿，慢慢将自己的脸埋进她膝盖里。 “我们已经从变异灯塔水母身上，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如果没有人鱼血的话，或许就可以......” 她小声重复：“你太心急了。” 系统：【灯塔水母具有细胞再生和反转生长的能力，在性.成熟后，能够重新回到水螅型状态，并可以无限重复 这一过程。理论上来讲，它们确实能够长生不死。】 【变异种的生命力和细胞活力，远比普通灯塔水母强大。如果人类可以利用它的基因，或许总有一天，基因病真的可以治愈。】 凌千秋沉寂片刻，又慢慢蜷缩起身体，揪住她的衣角，声音疲倦，还带着一点委屈。 “明明您手下有世界上最好的研究员，却不愿信任我，不肯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不是一开始就说好的吗？将人鱼交给她研究。就算人鱼没办法给她长生，她们还有灯塔水母这些备用项目。 她们总会有办法帮她延长寿命。 可谁知道，雇主还没等到她的实验结果，便忍耐不住，先一步吃下人鱼血。 这下好啦，退路被斩断了。 周围一片静默。 露易丝等人说不出话来。 沈曦照也没说话，她无法解释任务的存在、自己到来的使命，只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过了片刻，凌千秋深深吸气，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膝盖，哑声开口。 “研究所内各种保密的项目资料，父亲找我要过，我没给他们，什么都没给。” 她的脸依然埋进她膝盖里，濡湿的水痕渗进衣料，湿润触感逐渐扩散开来。 泪水混着雇主身体的温度，灼得凌千秋脸颊发痛。 时光倏忽扭转，她仿佛重回年少时代，父亲盛怒的一巴掌，打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半边脸像现在一样火辣辣痛。 高大的父亲成了暴怒的恶魔，那团黑色的身影不断升高、膨胀，不详的烟雾张开血盆大口，飞溅的唾沫张开扭曲的双臂，扯得她骨头生疼，似乎要将她带皮带骨吞进嘴里。 他骂她不务正业，偏好旁门左道，丢尽皇室脸面。 浓烈血腥味压得凌千秋快要窒息，眼睁睁看着粗壮的恶魔暴君席卷她的实验室，宛如狂风过境，一切皆成齑粉。 她迫切需要做出什么，证明给他看。 还有什么，是能比研究幻想种，更能名垂青史的荣誉？ 一方面，是她本身对研究幻想种这种未知生物的热情和痴迷。另一方面，她也极力需要通过这种方式证明自己，肯定自己。 让那个心智永远停留在孩童、自卑又自负的小女孩，彻底摧毁心底强大的恶魔。 可她到底还是失败了。 沈曦照半跪在地上，研究员喘着气，几l乎带着眷恋依赖，将脑袋轻轻搭在她的腿上。 “人鱼和灯塔水母的研究资料，我已经让人整理好了。如果以后，沈家会对外发表的话，可以署我的名吗？” 沈曦照说：“好。” 凌千秋的动作太熟悉了。 沈曦照大脑隐隐作痛，她垂着眼，眼前凌千秋的脸逐渐褪色、扭曲，倏忽转换成另一张血迹斑斑的脸。 是原剧情里，露易丝死时的场景。 周围抢夺人鱼的佣兵们如潮水般涌来，露易丝带着凌千秋，与 她兵分两路，去抢回人鱼的同时㈦[]㈦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替她引开追兵。 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见面时，凌千秋被人打昏过去，人鱼蜷缩在一旁，露易丝浑身都是弹孔造成的血洞，可她那时还留着一口气。 不知是幸运，抑或不幸，即使受到这等重伤，露易丝那经过基因改造的身体，生命力远比常人顽强。 她的双腿已经断了，她用双手撑住身体，拖着一路血痕，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艰难寻找她的身影，确保她的安全。 当她听到脚步声，艰难抬眼，四目相对，沈曦照看清她此刻的模样，浑身僵住，大脑仿佛被一记重锤击中，脑海里一片空白。 这一刻，她真切地回到了那段记忆内，代替原主，身临其境地站进这场片段里。 她垂在身侧的手攥紧，青筋根根绽起，几l步来到露易丝面前，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扶住她的肩膀，让她的脑袋得以靠在自己大腿上。 她的身体在发抖。 露易丝下巴搭在上面，身体还趴在冰冷的地面上，没人敢动她的身体，生怕稍微一动，那仿佛只剩一层皮连着的脑袋，就掉了下去。 这道致命的伤划开她整个脖颈，残忍切断喉管，几l乎把她整个脑袋割掉。让她虽活着，也没办法说出，谁才是那个内线。 四周在奔走、在怒吼。 热热闹闹、吵吵嚷嚷。无数道声音汇聚成海，声嘶力竭地呼喊医生。 克尔兹人们满脸是泪，嗓子喊破了音，声带摩挲出血，声音压抑着巨大的悲恸，宛如濒死的野兽泣血悲鸣。 谁都知道，他们的将军活不了了。 露易丝满头金发颜色黯淡下去，她勉强抬手，却没有力气，她的手指动了动，沈曦照便觉察她的意思，用力握住她的手。 她头一次如此细致打量她的容颜，突然发现这条听话懂事的金毛犬，常年藏在战盔下的，是一副相当好的皮相。 金发碧眼，明艳动人，眼型微微上挑，魅惑的狐狸眼看人时，仿佛先带着三分笑，波光流转间，几l乎能将人的心直接勾了去。 她适合出现在觥筹交错的贵族聚会上，丝质手套慵懒端着高脚杯，长裙摇曳坠地，轻描淡写地一眼，足以令全场为她疯狂欢呼，丑态百出，只为换来她漫不经心地垂怜的一瞥。 而不该是现在这样。 沈曦照无意识伸手，按住她血红的脖颈。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人的嗅觉，伤口深可见骨，血液从其中渗出，染红了周围的肌肤。 白森森的颈骨与鲜红的血液形成鲜明的对比，令人不寒而栗。 血液滴落，形成一串串血珠，宛若一串诱人的红珍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鲜血闪烁着妖艳的红光。 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的色彩，透出一股生命极致燃烧后的毁灭的美感。 这幅画的色彩是活的。 沈曦照被红色颜料刺得眼睛泛疼。 画面动了起来，画家手里的红色颜料 ，仿佛在蘸取露易丝的生命力。 她的脸色接近惨白，皮肤白到几l乎透明，浑身颜色，都争前恐后聚集到脖颈的伤口处，凝聚成灼热耀眼的红。 比她那头灿烂金发更炽烈的红。 她的脑袋无力倒在她腿上，血顺着沈曦照的指缝透出去，沿着她掌侧垂落。 像开闸的洪水，浸透她的衣料，在沈曦照腿下汇聚出一片小小的血色湖泊。 露易丝半阖着眼，似乎已经困到极致。 沈曦照的脑袋愈发疼了。 凌千秋和露易丝的脸在她面前交替闪现，脑袋深处仿佛有无数把凿子用力挖凿，带出大片大片锥心的疼。 苍白透明的金发美人微微咬唇，努力保持清醒，似乎怕这惨烈的一幕吓到她的小主人。 她想劝她别看，把她丢掉，声音却从喉咙的大口子里漏了出去。 她只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勉强忍着痛，对她露出清浅笑意。 “别怕。” 沈曦照甚至能从她带着歉疚、难过的眼眸中，读出她的想法。 她能想象出露易丝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必然小心翼翼，带着哄不知事的孩子般的柔和，好像明明也上过战场的她，是一座易碎的瓷娃娃，必须要怜惜地放在掌心仔细呵护。 她轻轻握着她的手。 她躺进自己梦寐以求的温暖怀抱里。 她在沈曦照怀中，安然咽下最后一口气。 下一秒，是凌千秋的声音， “人鱼经历三次蜕变后，彻底进入自己的成熟期，会凝结出自己真正的心脏，也被称为海之心。” “你拿到它，就能获得她的力量，继承她的寿命，真正达成长生的目标。” 系统低落喃喃：【海之心介绍里那句‘举步踏进海之心’内，原来是这个海之心吗。】 沈曦照：【或许吧。】 这些资料，可能是一代代口头相传的传说，凌千秋在研究所里待久了，为了信息安全，已经习惯用纸笔记录重要资料。 系统这个需要通过网络作为媒介，收集信息的AI，自然无法获得这些重要信息。 它不是第一次发觉自己的无用，却是头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 若它能早点知道这些，至少，她们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它会一遍遍提醒自家任务者，不要和小人鱼建立太多情感联系。 面对这种残忍的结局，哪怕它是个没有感情的AI，也觉得自己的算法因难过而迟滞。 凌千秋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她又换回了敬称，脸仍没抬起，很小声问：“您早就猜到了，对吧？” 她早就开始怀疑她了，所以她做的那些事情，都在她预料之中，对吧？ 所以她应该早有防备，对吧？ 所以给出去的图纸，并未造成应有的结果......对吧？ 所以一切，没到不可挽回的余地，对吧。 沈曦照垂着眼，手指压住她的头发，研究员的头发稍显干燥，有些扎手，跟小人鱼柔顺漂亮的头发截然不同。 一看就是沉迷实验，懒得仔细打理。 她微微抿唇，轻轻“嗯”了一声。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大概就是这么奇妙。 这些年痴迷实验，加上自身性格原因，没办法和任何人建立亲密关系的凌千秋。 在和克尔兹人相处的短短数月内，居然对这个地方，产生出令她感到恐惧的依恋和归属感。 孱弱的研究员，在训练中的颓唐表现，逗得克尔兹战士们忍俊不禁，怕伤到她的颜面，又努力伪装严肃。 他们利用自己宝贵的休息时间，为她指点训练要点，替她打饭，送水，教她怎样设置医疗舱，能让按摩效果最大化。 尽可能在不伤害她身体的前提下，带着她努力追赶训练进度。 凌千秋想过他们是冷血无情的战争机器，是蛮荒的野兽。可在战争之外，他们都是有血有肉、嬉笑怒骂的正常人。 与她没什么两样。 这是一块奇妙的土地，善良热情的人们毫无隔阂，只要他们愿意接纳，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与其他人打成一片。 帝都口中排外、蛮横的克尔兹城，排外确实排外，可一旦被他们视作自己人，那种不顾一切、毫无保留的偏爱，宛如一把烈火，能将人从内到外烧透。 她在这一刻，由衷体会到露易丝心甘情愿留下，为这块土地和人民而战的信念感。 淳朴善良的克尔兹人。 爽朗大方的克尔兹人。 凌千秋的泪越涌越多。 她用力攥着她的衣角，衣料快被她揉碎了，喃喃问：“克尔兹城......” 沈曦照按住她的脑袋：“一切都好。” 凌千秋终于松了口气。 她有认真想过，克尔兹这个地方不错，或许以后留在这里，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真走到这一步，在进退两难中反复折磨自己，她才发觉露易丝的勇敢坚韧。她仿佛站在两座悬崖中间，进一步是死路，退一步也是死路。 帝都所有贵族里，总共也只出了一个露易丝。 她真切地意识到，在她擅长的领域之外，除了面对实验体时冷酷无情，归根结底，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她如果可以再冷血一点就好了，就不用受到良心的拷问，心安理得背叛她们。 她们本就不是同一阵营，不过各取所需罢了，甚至谈不上背叛两字。 她到底还有那么一点良心。 她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她终究无法背弃自己受过的教育，和体内汩汩流动的呼啸的血脉。 她的声音闷闷地透过湿润布料，嗓音仿佛也被潮意浸透，带着轻微哽咽。 她小心问：“我是不是很能干，老板？我是最好的研究员，对吗？” 沈曦照胸口发 窒，沉沉地喘不上气。 她的手搭在凌千秋的头发上卍_[]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手掌轻柔拢住她的脑袋，是露易丝死前，她最后做出的动作。 是凌千秋杀了露易丝，这个结果并不难猜。 这一次，凌千秋的行动并未成功，露易丝不会像之前那次一样被杀死。 她看过她交给伊丽莎白的图纸，隐藏了蔷薇堡垒逃生通道的位置。如果蔷薇庄园被攻破，克尔兹人还有一线生机。 知道她跟海盗们约定的时间，提早了片刻，按理说，在海盗们开始动手时，伊丽莎白的舰队也该悄无声息包围过来，将他们一网打尽。 但她为他们留下的这个时间差，也能为他们争取到一线生机。 运气好的话，他们可以在包围尚未形成前，逃出这次围堵。 她无力改变事实，她已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出自己能够做出的一切。 可她将图纸给出去是事实。 背叛也是事实。 没什么对与错，归根结底，只是立场不同。 枪抵住她的脑袋。 沈曦照屈起指节，温柔擦过她的肌肤，为她擦去漏出脸颊的泪水。 她能感受到凌千秋的身体在战栗，在真正的死亡面前，没人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本能。 沈曦照温柔抚摸她的侧脸，宛如安抚一只处于应激状态下的惊恐的小猫咪。 她的声音既轻且柔，像是怕吓到她。 “对，你是世界上最好、最优秀的研究员。” 掌心下的战栗渐渐减弱下去，她感觉到凌千秋的面部皮肤被微微扯动，喉咙发出轻微震动，像是在满足地微笑。 紧跟着，她微不可查地蹭了蹭她的手指。 撒娇似的。 沈曦照扣动扳机。 猝然枪响震彻云霄。 指挥室内一片寂静。 很久、很久，无人说话。 沈曦照起身，毫无气息的尸体，像一件没有生命力的物品，自她膝盖上缓缓滑落。 她微微俯身，轻柔扶住凌千秋的脑袋，将她放倒在地上，像怕磕痛了她。 她拉起凌千秋的手腕，取下她的光脑。 光屏自动展开，另一头，战舰指挥室内，伊丽莎白怔愣的眼映入她眼帘。 年轻的沈家继承人眼神漠然，一双黑眸漆黑如墨，不起丝毫波澜。 凌千秋的尸体躺在她身侧，眼睛微阖，面容安详。 她的唇角微微扬起，甚至让人错觉地以为，在她那静止的胸膛间，有微弱的呼吸悄然起伏，如同夜风中轻颤的细叶。 若不是额头焦黑的血洞，冒出轻微血流，仿佛她只是暂时沉睡，而非永恒的告别。 伊丽莎白头脑混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看她的姐妹，该震惊于沈曦照的心狠手辣。 还是该思考，她究竟哪儿来的胆子，明知这是皇室成员的情况下，还敢直接将她就地处决。 “日安，尊敬的伊丽莎白殿下。” 她冲她露出柔和微笑，眼神真挚，彬彬有礼：“向您致以来自克尔兹的问候。” 请您准备好，迎接来自克尔兹的报复。 她挂断了这场漫长的通讯。 沈曦照抬头，露易丝等人都在看她，眼神期盼，压抑着浓烈的激动。 她心知她们想问什么，微微弯唇。 “家里没事儿。” 她踩碎之前从凌千秋身体内挖出来的信号源，不过片刻，技术人员惊喜道。 “城内的信号回来了！” 室内是一片欢乐的海洋。 而凌千秋的尸体静默躺着，面容平静安详，宛如一池静水，波澜不惊。 皮肤仍旧细腻光滑，闪烁着细微光泽，仿佛还残留着生前的温暖活力。 沈曦照视线掠过，迈过她，跨出室内。 天光微曦，黑夜已经褪去，这漫长的一夜，终于结束了。 她走上甲板，慢慢踱步，清醒空气伴着海洋特有的味道，一股脑涌过来。 大脑深处，一直肆虐的疼痛终于暂缓攻势。 系统小心翼翼问：【崽崽，人鱼她......】 它想问，她们之后该怎么做。难道真要像凌千秋最后说的那样，把她的心挖出来吗？ 沈曦照刚走出两步，步子却突然顿住。 系统的话也卡在喉咙里。 “——啾~沈沈！” 纯真可爱的小人鱼，迎着天边明亮的微光，宛若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 “早上好呀~” 系统忍不住喃喃：【这战舰的高度，我目测一下，起码有个几l十米高吧。】 【类比一下现在这个场景，大概就是住在高层建筑上，半夜往外一看，突然发现玻璃上挂着个人，正在冲自己欢快招手的既视感。】 本来挺惊喜的一件事，被系统这么一说，画风突然转成午夜档的恐怖鬼故事。 沈曦照：【你也太会毁气氛了。】 小人鱼身处的位置有点低，她蹦起来，费力去够甲板上栏杆。 一头蓝发在日光下流光溢彩，黑色染发剂已经彻底褪去，宛如潺潺的山间溪流。 清澈透亮的蓝，也能从中迸发出蓬勃向上的旺盛生命力。 “我没有找错回家的地方哟~” 她一眼发现了人类的舰船，一抬头，就正好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类！ 人鱼美滋滋想，这简直就是上天赐予她们的缘分哟！ 简直说曹操曹操到。 系统在心底念叨了两句，禁不住跟着露出微笑。莫名的压抑感，被人鱼活力满满的声音瞬间冲散。 【有人鱼小天使存在的地方，感觉气氛一下子就欢快起来了哟~】 没有勾心斗角、家国纷争。 只有一头简单纯粹的小动物，全身心依赖在意她的人类~ “早上好。” 沈曦照即将到达船边时，人鱼怎么跳都够不到栏杆，气闷地跺了跺脚。 她弯下腰，似乎说了句什么，于是沈曦照和系统，眼睁睁看着那颗蓝色的小脑袋，缓缓上升，一直到与她视线齐平。 沈曦照脚步慢了些，目光扫去，眼神微凝。 后面，匆匆跟上来的露易丝也看清楚全况，忍不住回头怒吼。 “变异种都到家门口了，监测系统没半点反应，技术人员，怎么回事？” 那头巨大的变异海龟，懒洋洋喷着鼻息，心不甘情不愿驮着小人鱼，不知何时已经绕过战舰的包围圈，悄无声息溜了过来。 它的身量与战舰相差无几l，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座小小的孤岛。 倒霉的技术人员被吼得面如土色，又开始鸡飞狗跳、满舰寻找问题。 在一片热热闹闹的混乱里。 小人鱼踮着脚尖，朝她的人类伸手。 她迎着朝阳，眼眸欣喜弯起，神采奕奕，意气风发挥手。 “走呀沈沈，别管他们啦，我带你骑海龟兜风！看日出！”！ 第 88 章 要被骑的变异海龟看起来并不开心。 海上的风,今天确实很大。 那轮刚跃出海平线，升起一点的太阳，亮腾腾的，像一颗被咬了大半的溏心咸鸭蛋黄。 系统忍不住吞咽一口,成功被自己过于丰富的想象力搞饿了。 它小声嘀咕：【我劝你最好把战术面盔带上,风大,小心被狂风吹秃。】 沈曦照：【......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能答应这么离谱的邀约？】 日出哪儿不能看？ 她那么拉风的战舰,无论舒适度还是安全性,难道不能全方位秒杀这头巨型海龟吗？ 虽然话是这样说的，可在小人鱼歪着脑袋,欣喜哀求般看过来时,沈曦照觉得自己的脑子大概真空白了一秒。 不然，怎么会在小人鱼递手时,明明是想推拒，伸出去的手,却默默握住她的手。 她的肢体仿佛有它自己的想法,跟梦境里那条尾巴一样，根本不受大脑控制。 人鱼欢快抱住她的手，沈曦照忍不住咬唇,难得感觉到一点挫败。 系统凉凉说：【那大海龟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人鱼这小身板,真能让它控制住自己凶性和惰性，乖乖听话？】 【谁知道这头倒霉的海龟，会不会游着游着，突然想起你们这两颗香甜可口的加餐小甜点了。】 【我还不了解你吗？这种又疯又刺激又有病的做法，不正对你的胃口？怎么样,刺不刺激？带不带感？】 【如果海龟真中途发疯，或许就更好玩了呢。】 从她安排好一切，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在安全的地方静观事态发展，却要主动以身为饵，身临险境，就能看出。 一边追求事情尽在手心的掌控感，有着病态般的掌控欲，同时又因孱弱身体的过度限制，疯狂痴迷于秩序之外、不受控的刺激感，并从危险中获得乐趣。 简直病得不轻。 沈曦照觉得自己胸口被精准戳中一刀。 她语气平静：【你或许对我存在一些误解。】 系统：【哟。】 人鱼喜笑颜开，用力一拉。 沈曦照就无心再理会系统，借着她的力道，手一撑栏杆，干脆利索翻过栏杆，与她一同站上巨龟的背部。 巨龟异常平稳，与战舰甲板的感觉毫无二致。背部因为常年沉在水里，龟壳覆着一层滑腻的海藻水渍。 但她们站的这块区域，打扫得干干净净，明显被小人鱼用水清理过。 甚至还有几套舒适的皮质桌椅，用海草和藤蔓等东西，在海龟背壳上凸.起的位置仔仔细细扣好。 从金属的断茬处，能够看出，大概是从某个倒霉的战舰上，强行拆卸下来的东西。 “很稳固，不用担心。” 人鱼殷勤拉着她坐下，沈曦照刚挨着椅子，下一秒，人鱼就跟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 明明座椅 数量足够，却硬要跟她赖在一起。 她自觉窝进她怀里，手臂环住她的腰肢，在她身上深深嗅了一口，随即满足地“嗷呜”一声，脑袋用力在她怀中乱蹭一通。 系统锐评：【怪变.态的。】 这样先抱再闻再蹭，简直成了人鱼与她见面时的通用社交礼仪。 沈曦照习惯性揽住她的腰，忍不住想，还好梦境的海底宫殿里，发生的某些事情，系统看不到。 显然这健忘的AI，已经完全忘记问她那几次buff的时间点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另一头，露易丝刚询问完技术人员情况，不过一转眼功夫，眼睁睁看着她家小主人，跟人鱼一起坐着那头巨型海龟走了！走了！ 她脑袋凌乱，冷静不了半点，快步上前扶住栏杆，朝远去的人鱼怒吼。 &ld;站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小人鱼头也不回，气哼哼说。 “金毛坏狗，别想，没你的份！” 露易丝脑海内理智的弦摇摇欲坠，狠狠咬牙，有心想骂，谁脑子有问题，坐变异种兜风？ 一转眼，看见小主人倔强的身影，不得不咽下到嘴边的话。 她半个身体都在栏杆外面：“你自己走，把她放下来！” 人鱼用力拍了拍乌龟背壳，“大乌龟，游快点！” 言语挑衅还不够，她从人类怀里露出脑袋，撑起上半身，抱住人类脸颊，用力“吧唧”一口。 沈曦照回头一看，她的将军额角青筋都露出来了。 海之霸主？海之土匪才对。 幼稚的争吵渐渐远走，似乎从小人鱼到来的刹那，画风便骤然一变，连向来沉稳内敛的将军，都被轻易激起怒火。 系统摸着下巴，兴致勃勃看热闹。 “小人鱼有巨型变异海龟，露易丝有人类舰队，崽啊，你说她会不会气到，直接打开武器系统，给巨型海龟来一弹？” 沈曦照面无表情：【我还在上面呢。】 系统失望：【哦......】 唯恐天下不乱的系统十分遗憾，只差高喊：打起来，打起来！ 沈曦照终于逮到空隙，将自己的手臂从人鱼紧密的怀抱里抽出来，给露易丝发去一串坐标，让她先带着舰队赶去。 否则，这位忠心耿耿的将军，只怕一直要带领舰队跟随她左右，时刻提着心，避免人鱼和变异种这两个隐雷什么时候点爆。 就像原剧情里，承受着那般深重的剧痛折磨，也要等亲眼看到她平安无恙，才心满意足咽下最后一口气。 人鱼顶着露易丝的痛骂，快快乐乐掏啊掏，掏了半天，献宝似的，掏出来一颗糖果，举到她面前。 是第一次见面时，沈曦照扔进水里的糖果。 “心情不好，就要吃糖糖哟~” 沈曦照回神，按下发送。 光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底下不知何时挂上的一枚人鱼吊坠，吸引了人鱼的注意力。 人鱼吊坠只有指甲盖大小，十分小巧，却被描绘得非常精致，画上只有寥寥几笔，线条干净流畅。 从人鱼肩膀流畅地延伸至腰际，再轻盈过渡到鱼尾。于随意中，精准勾勒出人鱼游动时的流畅姿态。 “这是我吗？” 人鱼好奇仰首，勾住小小的吊坠，虽说上面没有完整的脸，但一眼就能看出，这画的确实是她。 “对。” 沈曦照抬手接过糖果，顺便将玩偶从她指间小心拿出，人鱼禁不住多看两眼，若有所思比划：“沈沈，我想要一个你的，带在身上哟。” 沈曦照颔首，“我让人做一个。” 她摩挲着糖纸，过了半晌，轻轻问：“我有表现出来吗？” 这条笨鱼，也能看出来她的心情？ 人鱼小心蹭了蹭她的手心，“味道变了。” 那股甜蜜的芳香内，掺杂了一丁点灼热的辣味。 虽然只有一点，可这股火爆的味道十分霸道，来势汹汹，横冲直撞，足以让她整个人的味道，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人鱼嘴笨口拙，不会安慰，就看向前方，用力一指太阳：“沈沈，看，日出！” 她们坐在海龟坚实的背上，海龟乘风破浪，带她们穿越波涛汹涌的大海，追寻那即将破晓的曙光。 沈曦照将糖放进口里，糖块柔柔化开，甜腻滋味划过舌尖。 她收好糖纸，轻轻揉了揉人鱼脑袋。 黎明的微光中，海面如同一面巨大的银色镜子，反射着天空中微弱的星光，以及渐渐明亮的曙光。 波纹轻柔地拂过海面，随着天边逐渐泛白，一抹柔和的橘红色，悄然爬上天际。 那橘红的光芒，起初是极淡的一点，如同害羞的少女偷偷探出脑袋，悄然窥视世界。 随着时间流逝，色彩愈发浓烈，仿佛烈火在天空中燃烧，将天边染成一片璀璨的金红色。 海面上波纹荡漾，在光芒的映照下，闪烁着金色光点，海龟背壳上同样撒下点点曦光。 人鱼身姿轻盈，轻快跳跃，追逐着跃动的光斑，口中发出畅快的欢呼。 “沈沈，太阳出来了。” 黑夜已经消失，梦境与现实的交界彻底拉开，新的一天宣告开始。 日光柔柔倾洒，沈曦照没起身，安静望着她的身影。 人鱼周身也被一层朦胧的金光笼罩，她摊开双手，小心捧起一束日光，回头看她。 她轻快问她：“沈沈，你想要长生吗？” 语气十分随意，仿佛在问她今天的小甜点好不好吃，还饿不饿，要不要再吃一口。 狂风呼啸，穿过两人之间的空隙。 仿佛一道无形的风墙。 将一人一鱼分割成两个世界。 人鱼转过身来，背对日光，手里那捧光便消失了，她沉浸进阴影里，朝她的人类靠近。 灿烂的金芒倾洒下来，光线重新将沈曦照 笼罩在内。 沈曦照抬眼看她，小人鱼这一刻的表情难以用语言描述，光影偶尔游曳过她的脸颊，她湛蓝的眸子反射出细微荧光，兴奋到闪闪发亮。 仿佛萦绕着一汪泪水，却不是因为难过，而是病态的、难以言喻的欣喜。 长生，长生。 太阳如同永恒的熔炉，尽情倾泻着无尽的金色洪流，光芒万丈，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耀眼的辉煌。 死亡的阴影却如同顽石般坚硬，腐朽的气息在光明的嘲讽下愈发浓烈。 很久，沈曦照才轻轻笑了一下。 “谁跟你说的？” 她一抬手，人鱼乖巧过来她腿边，温顺地匍匐在她怀里。像只娇贵的小猫咪，在她怀里发出畅快的呼噜呼噜声。 沈曦照按住她的脑袋，轻轻摸上她的脸。 光顺着她的手指延伸，将人鱼包裹在内。人鱼仰头看她，漂亮眸子也被染上一层绚烂的金光。 她难得固执，再次重复：“沈沈，很想要长生吗？” 她问得坦然直接。 系统迟疑道：【人鱼不该知道这些，不管她现在知道了什么，我们是不是都应该......先暂时隐瞒一下？】 【这个世界的任务太难了，我已经将情况再次上报主系统，要不，我们先等主系统的反馈吧？】 海龟继续向前，沈曦照垂着眼帘，半晌，露出淡淡微笑，揉了揉人鱼脑袋。 “对，我想要长生。” 无论这个世界里的她，还是从前的世界里，那个疾病缠身，只能躺在治疗舱里奄奄一息、无法动弹的她。 健康和长生，都是她梦寐以求的追求。 系统知道她向来有主见，并不意外她没采纳自己的意见。旁人的意见终归只是建议，这到底是任务者自己的任务，它并没有干涉她想法的意思。 它看着她的手从人鱼脸上落下，人鱼笑起来，抱着她的手腕，眼眸弯起。 “好啊~” 小小的人鱼吊坠在系统眼中摇晃，阳光透过吊坠的每一个切面，折射出斑斓光芒。 系统禁不住想。 天真执拗到一定程度的话。 大概也是一种病态的疯狂吧。 海龟坚定不移向前，似乎早就得到命令，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 一人一鱼默契跳过这个话题，沈曦照抚摸海龟的背甲，“你怎么收服它的？” 她的视线掠过人鱼破损的衣服，她第一夜时，在梦境内的海底宫殿时看到的伤痕，已经消失干净。 只有人鱼衣服上，胸.前要害处明显被撕裂的痕迹，还能隐约看出一些，她当初遭遇的凶险状况。 那时人鱼和这些强大的变异种之间，明显经过苦战，人鱼落在下风，如今这只海龟，虽说不情不愿，却也乖巧俯首听令。 到第二夜，人鱼便能让体型几十倍于自己的变异种们饮恨，化为拱卫在人鱼雕像旁的可怜雕像。 人鱼叉着腰，轻轻跺脚，骄傲坏了。 “我给他唱歌，唱第一遍，它感动哭了。唱第二遍，它开始满地打滚，唱第三遍，它毅然决然弃暗从明，认我当老大！” 沈曦照无言，只好又摸了摸她的脑袋。 人鱼的各项能力，控水只是其一，最强大的能力，便是她的吟唱。 除了蛊惑人心外，在流传的各种传说中，让人们失了神智、自相残杀也是一大特点。 对变异种来说......应该也适用。 系统心情复杂：【好逆天的能力。】 人鱼踩在龟壳边缘，眺望远处大海。 “我让海里的鱼鱼们，给沈沈开始建宫殿了哦~” 随着竞争者逐一死去，她已经开始获得权柄的力量。 她朝海洋霸主的位置越来越近。 沈曦照与她并肩而立，听出人鱼说这句话时，语气并不雀跃。 “不顺利吗？” 人鱼盯着海浪，又朝前巡视，已经能隐约看见前方海面上，出现一些小黑点，那是人类的战舰。 她微微抿唇，笑起来：“顺利，但我好像突然意识到，人类并不适合在海里生活。” 趁人类不在的时候，她还是把那本禁.书偷偷看完了。 她不理解，为什么人类被人鱼悉心养着，不用捕猎，不用担心生存问题，她会为她扫清一切障碍，人鱼身边永远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是没有自由而已，这样的生活，大概是所有鱼鱼梦寐以求的神仙生活。 可书里的人类，为什么永远郁郁寡欢，为什么总从舒适的洞穴里，远远眺望自己的家乡？ 为什么总惦记着离开她的人鱼？ 明明弱小的人类，一旦离开人鱼，根本无法在深海残酷的生态环境中生存下去。 可纵然是死，她也始终渴望着自由。 人鱼离她的人类很近，近到她只要稍稍后退，就重新退回进人类的怀抱里。 她倚着她的身体，感受到她温暖的体温、甜美的味道，平缓的心跳，纠结道。 “好奇怪哦，人类可以豢养鱼鱼，但人类就不能被鱼鱼反过来豢养。” 人鱼喜欢她，就想得到她，占有她。 就像书里的人鱼和人类，人类无数次追逐自由，人鱼无数次将她捉回。 哪怕将彼此折磨得遍体鳞伤，她依然固执执着地，要将她带回海里。 可海里什么都没有。 海里只有鱼鱼，和一无所有的贫瘠的水。 人鱼扳着指头，用力算了很久。 她没办法给人类提供光脑这样好玩的物件，她不会用火，不能给她烧烤食物，她也做不出那么多品种丰富、美味可口的小甜点。 奶油好吃，水果好吃，人类的食物都好吃，人类的玩具很好玩。 可海里什么都没有。 她扭头问：“沈沈，如果你死掉的话，你会变成水吗？” 沈曦照搂住她的腰，将下巴搭在她肩上，注视着前方越来越近的舰队。 “或许吧。” 在离开人类的这两天里，人鱼很快发现，自己的光脑屏幕黑掉，不能用了。 鱼鱼拍打光脑，忧愁问AI，“你怎么啦？是该吃饭了吗？你要吃什么东西来补充能量，我去给你捉哟！” 光脑黑屏，但AI还能出声，只是声音卡顿，不时含着滋滋电流音，像快死掉一样。 它说，它不用吃饭，它只是进水了。 鱼鱼于是上岸，把光脑藏到岸上的某个地方，不再带着它下水。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海滩上，周围空无一人，连动物都没有。 她捡起树枝，在沙地上一笔一画写字。 她写出无数个沈沈，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夜风寂寥拂过她的衣角。 她望着自己狗爬似的字体，树枝在沙地上胡乱滑动，拄着下巴，满心忧伤。 “我好想沈沈哟，你能帮我告诉沈沈吗？” AI遗憾道：“不行哦，这里离人类社会太远了，没有网络连接，我没办法帮你联系沈沈。” 鱼鱼下意识蜷缩起自己的双腿，望着满沙滩的沈沈两字发呆。 她们在过去那段时间里朝夕相处，已经成了习惯，可现在，除了梦里那短暂的交集，她没办法再见到她的人类了。 只离开人类两天，她已经开始疯狂想念她的人类。 她玩得很开心，可在脱离战斗之后，她满脑子都是她的人类。 人鱼突然懂了寂寞两字的含义。 她的心已经被思念的疯草长满。 她问AI：“为什么那本书里，人类最后会选择死掉呢？” AI告诉她，人类是群居动物，受不了这样孤独寂寞的生活。 可人鱼从生来，就只有自己孤独的一条鱼。 她实在没办法理解这样复杂的情感，只好在沈沈两字旁边，画上一条歪歪扭扭的金毛狗，又画了只丑丑的研究员。 想了想，觉得实在碍眼，用脚磨磨蹭蹭踢动沙子，把她们全擦掉了。 故事中的人类到最后，受不了一直被囚禁的苦闷，双方纠缠无数个回合，她逃她追，人类插翅难飞。 在无数次囚禁和逃离、随之而来的各种不可描述的惩罚，再囚禁再逃离，重口味的身心惩罚一次次升级，人类终于累了。 她毅然决然，选择以死亡来报复人鱼。 于是在故事的最后，人鱼抱着她的尸体，心如死灰。 海风哀嚎，海浪悲鸣，她疯狂亲吻着爱人惨白的脸，她的手指紧紧缠绕爱人冰冷的手指，她的脸贴近爱人的胸膛，她抱着她的爱人，一同沉入无光的海底。 她们抵死纠缠，至死也不分离。 人鱼问AI，死掉是什么意思。 死掉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她又问，再也见不到是什么意思。 AI说，她会化为一阵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一滴水，一粒细沙，被风卷起，乘着海浪翻滚，在浩渺天地间畅快遨游。 她消失在天地间，她是天地，天地也是她。 她属于天地，属于自由。 她是世间万物。 但她不属于人鱼。 人鱼蜷缩着腿，底下是潮湿的沙滩，她捏起一把细沙，湿润的砂砾在她手中不断变换形状。 她懵懵懂懂，使劲想啊想，用力握拳，沙子里浑浊的污水顺着她指缝流失。 她松开手，软趴趴的沙弄脏了她的掌心，只留下软体动物被捏死般的污浊。 人类不会喜欢这样的脏东西，这里没有她的人类。 人鱼运用自己的控水能力，让潮湿的海滩化为干燥的沙场。 她趴在沙滩上，细心观察每一粒沙子，试图揣摩这颗砂砾是由哪个人类所化。她在沙滩上踩出一个个坑洞，猜测她的人类会化为哪颗砂砾。 沙子没有知觉，被踩到也不会痛哭不会喊叫，它们被她揉成齑粉，尘埃飘飘然散落在天地间。 人鱼驻足停留，风卷起沙尘，砂砾随风飞舞，无形的风从此有了形状。 她抬手去抓，风温柔轻吻她指尖，留下一个个带着潮湿水汽的吻。 人鱼看风，看沙，看海，她在辽阔无垠的大海里游累了，疲倦漂浮在海面上，湿漉漉的水划过她的脸颊，她抬起指尖，看着指尖上的水逐渐滴落到她口中。 是咸涩的味道。 她慢慢蜷起身子。 她突然有些难过。 她委屈地小声说：“太多了，我找不到她，怎么办哟。” 风、水、砂砾，都不会说话，无论她喊再多声她的名字，人类都不会抬头看来，对她露出轻柔笑意。 小人鱼饥肠辘辘。 她在海面上翻了个身，随手捞起一条小鱼。 鱼身在她手里拼命挣扎，人鱼看了片刻，陷入思考。 “你说，我把沈沈吃掉，好不好呀？” 就像这样。 锋锐的牙齿轻易撕开小鱼的身体，鱼肉滑进她口腔，进入她的食道。 它会在胃里被她消化，成为她的能量、她的养分，帮助她长出更多血肉。 她也会流淌在她的血液中，渗进她的骨髓，人类与她融为一体，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 而人鱼会因她变得更加完整，她成为人类存在的容器，只要她还活着，人类永远不会消失。 人鱼不会死。 人类也不会死。 这大概，就是人类想要的长生吧？ AI迟迟没有回答。 咸涩海风拂过人鱼眼睛，冰冰凉凉的液体争先恐后夺眶而出。 她想起来了，怕光脑再进水，光脑被她埋在沙地里了哦。 人鱼侧首，捧住人类的肩膀，饥肠辘辘的鱼鱼满含依恋爱意，湿漉漉的鼻尖轻柔蹭过人类脖颈。 其下汩汩流动的血液散发出甜美芳香，疯狂挑.逗人鱼的食欲。 她捧住人类柔软的脸颊，疯狂急切地吻她，带着想要将她吞吃下去的热情。 鱼鱼小声问：“沈沈，我可以吃掉你吗？”！ 第 89 章 前方炮火震天,战斗已近尾声。 两头伤痕累累的变异种奄奄一息，眼看着末路将至。 人类舰队同样七零八落，一边硬抗变异种的超强破坏力，一边还要应对自己人的突然倒戈相向,早已捉襟见肘,节节败退。 这支坠着兰迪亚帝国旗帜的舰队腹背受敌,如同那两只可怜的变异种,即将迎来自己的夕阳。 另一头,露易丝已经带领舰队加入战斗。 人类正在凝视面前的战况,冷不防被人鱼用力抱住，思绪尚未从远方激烈的战况中回过神来,紧跟着,人鱼就拥吻上来。 细密的啄吻从脸颊开始，逐步向下蔓延,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舔.舐与轻微啃咬的结合。 【吃掉你？】 系统忍不住吐槽：【怎么吃？清蒸,红烧,还是油炸？她要一层一层剥开你的衣服，拿到你的心，跟你来一场心与心的碰撞吗？】 如果思想可以杀人,煞风景的系统大概已经被杀死千万遍了。 “吃掉我？” 战况良好,优势全在己方,沈曦照心情自然不错。她按住人鱼脊背，自上往下轻轻抚摸。 手腕上的光脑，随着她手臂的动作微微晃动。上面的人鱼吊坠的鳞片，偶尔调皮地挂住正牌人鱼的发丝。 她的声音带着笑，在人鱼的吻中压低脑袋,以脸颊亲昵摩挲她的脸颊，主动回应她热情的吻，哑声问。 “你想怎么吃掉我？” 凌千秋和露易丝等人，一次又一次的严正警告，并不是杞人忧天。 沈曦照确实比她们更清楚，人鱼在她面前的表现惯来表现得柔顺无害，展现出一种与世无争的宁静。 哪怕她对凌千秋等人再不喜欢，除了初次应激状态下的吟唱外，从未仗着自己拥有强大力量，主动攻击过任何人类。 可她在她怀里哭泣撒娇求摸摸，宛如一只温驯的小猫咪时，谁都不会忘记。 本质上，她依然是一只危险性十足、人类无法阻挡的猛兽。 猛兽哪怕眯眼憩息，懒洋洋打哈欠，人类也永远保持警惕，从不会忘却它的威胁性。 物种的差异、猛兽的危险与不可控，与人类完全不同的兽类思维，无一例外，都在时刻提醒着人类们。 这条人鱼，骨子里就带着天然的凶悍和野性。 人鱼唇角翘起，凑到她眼前，微微龇牙，露出自己小巧瓷白的小虎牙，给她展示来自顶级掠食者的凶猛牙口。 “就这样吃哟~” 她的喉间发出欢快的呼噜呼噜声，湿润颤.抖的唇，含住沈曦照脸颊上的软肉，轻轻吸吮。 沈曦照只来及看了一眼，那颗尖尖的、漂亮的小虎牙，就被人鱼柔软的唇.瓣含.住。 看起来可可爱爱，半点不像能轻易撕裂变异种皮肉的危险利齿。 人鱼“吃”得小心翼翼，乖巧温顺，日光从上方照射下来，她本就柔 软的眉眼，显得更加温软柔和。 来自海洋的顶级掠食者，如今真如一只聪明乖巧、惹人怜爱的小猫咪，过度的反差，看得沈曦照甚至有些好笑。 ⑸秦朝雾的作品《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⑸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人鱼一心一意扒着她拥吻，很快去亲吻她的眉眼，跟着又被挺翘的鼻梁，吸引了注意力。 她像一只好奇心格外旺盛的顽皮小猫咪，被扑鼻而来的香味迷得找不到南北。 贪婪地从上到下舔舐过去，被唇齿下软肉的美妙触感带着，逐渐忘了自己的原本目的。 战况顺利，人类心情愉悦，有条笨鱼主动送到嘴边，喜上加喜。 人类抚摸她的长发，微微眯眸，“不是这样，这样做，是吃不掉的。” 懵懵懂懂的人鱼咬住她的唇，眼眸圆睁，含糊问：“那该怎么做哦？” 人类的芳香一阵一阵传来，在风里交.融，与风絮絮低语。 风撩动她的思绪，人类浓郁的芳香将她兜头笼罩，人鱼晕晕乎乎，分不清东南西北。 人类倾身覆盖下来，压住她的后脑，低哑笑声湮没在风里。 她咬住她的耳朵，低低说：“我教你。” 人鱼眼睛瞪得溜圆，下意识停住动作，乖乖看她。 日光温暖，人类的头发丝都在金芒中熠熠生辉，她微微阖眼，璀璨日光毫不吝啬倾洒下来，阳光如同调皮的精灵，在她的发梢跳跃，招摇地炫耀着它的温暖和明亮。 而人类近乎享受地站在光里，肢体放松，整个人仿佛盛着光，凝视着她的人鱼，漆黑眼眸闪烁着奇异的兴奋。 她重复：“我教你。” 海龟背壳再如何平稳，终归与战舰不同。何况海龟还在前行，背上光秃秃地，毫无遮挡。狂风从四面八方刮来，扯得人衣角猎猎作响。 周围没有栏杆等东西可以支撑，人鱼本就倚着她的身体，才能站稳身形。 人类掐住她的腰，带着她往旁边移动两步，她便瞬间失去平衡，喉间忍不住发出细细的惊呼。 只好搂住她的肩膀，腿下意识缠住她的小腿。 她的身体已经悬空，全靠腰间人类的手臂稳稳地钳持，可细微的挣扎很快被她压住，晃动的脑袋，跟着又被她的另一只手严密掌控。 人类的气息靠近，人鱼被迫仰起脸，唇.瓣被她咬住，从浅到深，缠得她喘不过气。 舌尖被吸吮到发麻，浑身像过了电，不受控制地开始战栗。 吃，是这样吃的吗？ 人鱼呜呜.咽咽，完全丧失了主动权，大脑浑浑噩噩，口腔内的所有角落都被那条软.舌掠过，被卷被咬，被吸被啃，酥麻感充斥整个口腔。 人鱼从人类滚烫的鼻息，从她紧盯着自己的眼中，感受到她那股令她颤.抖的食欲。 可人类的动作始终不紧不慢，眼眸仔细打量着她的表情，仿佛她是她胜券在握的猎物。 齿尖一点点缓慢咬破她的舌尖。 轻微地撕裂的痛楚里。 吻如 潮水淹没了她。 小人鱼眼尾泛红，泪珠衔成长串，一滴接着一滴，不断朝下落去。 分明是她主动，这会儿却又生出退缩心理，手撑住人类的肩膀，脑袋努力朝旁边躲，但又躲不开她的围追堵截。 滚烫的欲.望如火，烧得她脑浆快要沸腾。 对人类的食欲，被迫压制下去，她在饥饿的人类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这才是吃。 这才是食欲。 人鱼眨眼，捏紧她的手腕，喉间忍不住溢出细微的哽咽。 她说不出话来，呆呆望着她的人类，滚烫泪水又涌了出来。 还好人类的自制力十分强大，吃够了甜美的舌尖血，终于微微松口。 可怜的人鱼在她的玩.弄中，难.耐蜷缩起双腿，紧紧揪着她的衣领。 哭得抽抽噎噎，梨花带雨，可怜至极。 除去梦里那次，沈曦照这几天都没怎么吃过饱饭，甜腻血液在口中弥漫，她吃得心满意足，餍足地揉了揉人鱼脑袋，拂去她通红眼角溢出的泪水。 “怎么哭了？” 她几乎有些无奈了。 人鱼咬住唇，下意识用舌尖抵了抵上颚。舌尖还有些痛，比痛更难耐的，是被莫名激发的某种欲.望。 人类浅尝辄止，撑起的潮.水拍打下来，给她战栗一击，又很快褪.去。 她呼吸急促，闷不吭声埋进她的衣领，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脑袋乱晃，将自己的泪水全都用她的衣料蹭干净。 “我好没用哦。” 声音带着遮遮掩掩的哭腔，人鱼蜷缩着手指，拧紧她的衣料。 心底这股力量在体内悄然蔓延，如同潮水褪去，在沙滩上留下湿润痕迹，在肌肤上留下难以抑制的战栗，在呼吸中掺入滚烫气息。 在口腔内血腥味的刺.激下达到顶.峰，却又因无法得到满足，产生出强烈的空.虚感。 人类轻吻她的侧脸，嗓音依然带着笑意：“好好学，我等着你来吃掉我。” 她将人鱼的脸按在自己肩头，微微侧身，用身体挡住她此刻的模样。 海龟背壳上坦坦荡荡、一览无余，这会儿距离战舰太近。 沈曦照可不想她们的亲密，被周围探头检测得清清楚楚，播放给舰队里所有人看。 系统在旁凄凄戚戚哀叹。 【野心勃勃、事业心爆棚的人类，和她的恋爱脑人鱼小娇妻。】 【这场从一开始就不平等的可怜感情哟~】 它的长吁短叹听得沈曦照脑仁发疼。 【闭嘴。】 海龟已经接近熟悉的战舰，战舰上战士们浑身紧绷、严阵以待。 失魂落魄的小人鱼抬起脑袋，眼尾通红，吸了吸鼻子，推开她的肩膀，乖乖说：“你去吧。” 人类要去忙自己的事，她也得去追逐那两头两败俱伤的变异种。 沈曦照揉了揉她的脑袋：“注意安全。 ” 梦境宫殿里的东西无法带到现实，她重新脱下自己的军服外套，给人鱼穿上。 人类上了军舰，在人类们的万分戒备下，巨型海龟识趣远离战舰。 战舰重新化为一个小点，人鱼默默拢紧身上还带着人类余温的外套，依依不舍凝视着战舰。 等人类的背影消失，她蹲下身子，泪终于忍不住，再度飙了出来。 “呜呜我好没用qaq怎么可以这样我连吃都需要人类教。” AI：...... 那块破损的光脑带在她腕上。 她抽泣着，好不容易拭干泪水，在龟甲上盘腿坐下，出神望着她的人类，被人类们众星捧月地簇拥进去，低落道。 “她在人类群体里，看起来很快乐哦。” 心口酸涩如此清晰，如同一颗未成熟的果实，悄然在心头生根发芽。 那是一种格外微妙的情感，除了甜蜜的快乐外，还夹杂着不安的焦虑。 分明回到了她的人类身边，她却仍旧感觉到孤独。 海面上狂风大作，可狂风在经过人鱼周身时，悄无声息放缓了力道。她抬手去摸，凉凉凉凉的水汽包裹住她的手指。 人鱼想，比起无知无觉的沙和水，这缕温柔的风更像是她的人类，死后会化成的模样。 滋滋电流音混乱响起，机械的AI音轻声安慰。 “群居，是人类天性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是人类生存的本能，是人类文明的基石。” 人鱼垂下眼，不想再去看其他人类，恹恹“噢”了一声。 她问身下的大家伙：“你有自己的族群吗？你理解这种情感吗？” 海龟不耐烦地喷了口鼻息。 它只有简单的本能，知道恐惧的滋味，所以会在人鱼强大的能力前，麻溜滑跪认老大。 更多复杂的情感，连人鱼这样拥有智慧的海洋生物都理解不了，更不用指望它了。 人鱼忿忿拍了拍海龟：“你也好没用。” 人鱼尝到思念和孤独的滋味，但当她当真重新回到人类身边时，却感觉自己并不满足。 她的心始终在躁动，抓心挠肺的饥饿感一直折磨着她，已经不满足于简单的肢体接触，拥抱接吻。 “那么多人都喜欢她，更想吃掉她了。” AI敏锐地检测到不正常的词汇，严肃出声。 “‘吃掉’，是一个不正确的表达方式，欲.望是无限的，得到一点，就想得到更多。” “你只是不满足于她当下对你的态度，你想要更多偏爱，追求她对你表现出，更重视的态度的欲.望。” 人鱼歪着脑袋，似懂非懂。 “欲.望是什么？” “当你感到口渴，身体会发出信号，告诉你，需要水分来滋润喉咙，缓解不适。” “当你看到一块美味的蛋糕时，你的嘴会自动分泌唾液，思想会被甜蜜的滋味吸引，这就是食欲在作 用。” “当你看到喜欢的人类，你会渴望拥有她，得到她，占有她，这样会给你带来快乐和满足感。” AI停顿一秒：“就像你所说的，你想吃掉她，也是一种极端占有欲的表现。” 人鱼恍然大悟，重新快乐起来。 “那人类想要吃掉我，也是对我有欲.望的表现哦~” 吃掉？互吃？ AI卡壳了。 “这、这只是举例子，这是偏激的、不健康地表达情感的方式，你们需要学会适度地表达情感，培养健康的相处模式。” AI的话没说完，人鱼听完自己想听的，便将光脑解下，放到海龟背上，敷衍道。 “好哦，我们都超——健康的。” 鱼鱼重整旗鼓，意气风发挥手。 “你们在这儿等我，别乱跑，我去狩猎啦。” 压榨人的霸王离开了，海龟喷出兴奋的鼻息，在偷溜和听话之间蠢蠢欲动纠结。 AI无语凝噎，乱码一阵，有心想将这段两方都疯的关系备案上报，奈何光脑模块受损，它无法链接军舰上的网络。 只好默默将这段记录暂时隐藏。 沈曦照登上战舰，还没靠近指挥室，就听见里面热热闹闹，吵吵嚷嚷。 半点不像之前严肃冷清的指挥室。 “黑客的演技也太差了，这蠢东西，又菜又爱玩，要不我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只怕我们都得翻车！” “我强烈建议，技术人员就应该抱着自己的脆皮身体，老老实实缩在安全的龟壳里，出什么外勤！净给人拖后腿！” “你这是歧视！歧视！我们可是舰队的脑，小主人和将军都没少夸赞我们！” “骂她就骂她，别扩大攻击范围嘛。” “我们的训练强度可不比你们差！” “只有这家伙跟你们混久了，懈怠了，显得格外废，不要炮轰我们。” 黑客人人喊打，技术人员也残酷无情将她划出自己的圈子，黑客一拍桌子，为自己喊冤。 “我那是被小主人的霸道迷晕了！看直了眼，忘记自己的任务了！” 哄笑声顿时四起。 黑客学着她当时的语气表情，声情并茂重复：“拖下去，杀了。” “我都看到了，你们当时的表情也愣住了好不好！” 奈何黑客演技太差，挤眉弄眼，毫无风采，尤梦容被逗得前俯后仰，用力踢了她一脚。 “瞧你那贼眉鼠眼的样儿！金毛狗如果在这儿，知道你这样玷污她主人的风采，只怕恨不得一巴掌锤死你。” 指挥室大门被人用力推开。 满脸阴沉的金毛狗跨进室内。 她让开身子，露出其后面带微笑的小主人。 一时间，指挥室内兵荒马乱。 翘着腿，歪斜踩住桌子的尤梦容立马跳了下来，还在作怪的黑客表情凝固。 懒散聊天的技术 人员们迅速起身，脊背挺直，铿锵有力行礼。 所有人迅速恢复正经姿态。 沈曦照踏步走进。 指挥室内落针可闻。 人人紧绷着皮，黑客几人尤甚。 沈曦照在她面前稍微停住，打量着这位年轻的天才黑客。 “你如果归队，是要入我麾下？” 黑客登时挺直脊梁，铿锵有力。 “是！元帅已经同意调令，我将正式加入您的亲卫队！” “虽然是技术人员，但你的身手确实不行，要不是我们放水放到险些暴露，给你充足的逃离时间，你怕是早就死了千百回。” 沈曦照笑意更柔，侧首对露易丝说：“回来后，给她特殊待遇，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她的目光转过去，压迫感极强，尤梦容寒毛直竖，宛如被踩到尾巴的耗子，一退几步远。 “别看我，我可不是这些孙子，我们是合作者！” 她双手放平，强调：“关系平等！” 她可是莫利亚海盗团未来的船长，怎么能当着这么多克尔兹人、以及几位下属的面，被像孙子一样训得狗血喷头？ 她的威信还要不要啦！ 沈曦照微微一笑：“亲爱的？” 尤梦容浑身一抖。 露易丝微微眯眼，控制不住想去摸自己的枪。 “叫得还挺顺口。” 明知是演戏，明知她就是要扮演一个搅混水、上蹿下跳的角色，几人当时也被这不着调的混账家伙气得不轻。 沈曦照向前一步，尤梦容就举着双手，缓缓后退，又怂又硬气。 “我可是大功臣！就这帮家伙们的糟糕演技，只会鬼哭狼嚎，要不是有我兜底，早都被识破了！” 沈曦照轻笑一声，倒也没多计较，在她身前微微一顿，擦着她过去。 “行，我的大功臣。” 尤梦容下意识仰首，微微晃动的发丝掠过她的脸颊，短暂一瞬里，她瞥见她唇瓣微微泛红，似乎是被咬出的痕迹。 再一联想到，她刚才是跟谁一起出去，留下这抹淫.靡痕迹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沈曦照在首位上坐下，室内人员各司其职，气氛瞬间严肃下来。 尤梦容无声擦了擦脸颊，那声懒洋洋的“大功臣”还在耳边萦绕，被撩起的这阵痒意，似乎直直深入心底。 她抬眼，瞧见黑客微微抿唇，也在注视着上头的人。 或者说，只要此地的主人回来，就像一道璀璨的光，无知无觉吸引了这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家都在看她，尤梦容无声按紧桌面，主动禀告。 “我叔父已经攻进伊丽莎白的主舰，伊丽莎白怕死，他肯定能给你活捉回来。” 沈曦照颔首，视线果然落到她身上。 “放心，这次计划，你们莫利亚海盗团当居首功。” 沈元帅可不是好心肠的性子，之所以 能够容忍领地内有海盗存在，还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自是这股势力，一直在她掌控之下。 或者说，这本就由沈家扶持起来的势力。 早在沈家刚刚崛起之时，拉起克尔兹人反抗势力的第一桶金，便是从海上得来。 与此同时，这帮处于帝国法律体系之外的海盗们，通过自己的渠道，为她们偷渡来挺直腰杆的武器。 希望的火种被克尔兹人握在手里，由此打响了他们反抗压迫的第一枪。 沈家领地内的海盗，多是些活不下去的渔民们组成的队伍，其中有不少克尔兹人的身影。 彼此同根同源，更知晓对方的难处苦处，自然难下杀手。 加上海盗们乖觉，只劫掠贵族们的商船，并不对同胞下手，同时消息灵通，是沈家在海面上散布的眼睛。故而，沈家和海盗们一直保持着合作关系。 只在表面上，营造出彼此水火不容的假象。 如同伊丽莎白期待的那样，海盗“背叛”了克尔兹人，她们演的那场戏，蒙蔽了她的双眼。 令她虽看不上这帮残兵败将，为了应对克尔兹人接下来的报复，勉为其难将他们收入麾下。 支持她的贵族们人数不多，兵力有限，分出去袭击克尔兹城的那一支舰队，在人鱼呼唤来的两头变异种的围攻下，早已全军覆没。 海盗们虽然没用，但到底是一股战斗力。 于是，她便也在被两头人鱼歌声蛊惑的变异种的围攻下，于最脆弱的时刻，迎来了沈曦照回敬给她的报复。 尤梦容深深注视她的脸，舍不得移开。 “您的计划堪称完美，待元帅归来，定会为您感到骄傲。” 海龟的守护只是无稽之言。 从一开始，这条名为“幻想种”的宝藏，放凌千秋进入蔷薇庄园的举动，包括以真人鱼和自身为饵，带人鱼来海上，都是沈曦照抛出去的诱饵。 而正陷入困境的伊丽莎白果然咬钩，她迫切需要真切的政绩，挽回自己摇摇欲坠的支持率。 克尔兹是其一，幻想种更是重中之重。 但对克尔兹来说，还有什么，是他们的元帅抛却生死、再度为国出战。 后方皇储却因利益缘故，趁克尔兹军备空虚，亲自率兵袭击，更占据舆论上风的大义吗？ 克尔兹人盼着这个机会，已经太久了。 沈曦照含笑点头：“借你吉言。” 体内流着反叛骨血的克尔兹，不是头一次面对来自各方的压迫。 她踏过克尔兹城的土地，用脚步一寸寸丈量过克尔兹人的苦难，见证顽强不屈的奴隶之血，喷薄出怎样震耳欲聋的怒火。 她站在克尔兹城洁白的高塔上，看帝都发布的残酷条令下，仓皇的民众们无助跪地祈祷。 可她们祈祷的不是虚无的神明，一声声天佑吾主，天佑克尔兹，求的从不是苦难的当下。 脆弱的民众沉沉叩首，父母额头的血渗入阶 梯，刺眼的红下是一双双烧灼的眼。 象征和平的白鸽??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振翅掠过巍峨的教堂尖顶，神圣的殿堂之下，年迈的父母用力握住孩子肩头。 将自己与孩子，一同送入承载着克尔兹人沉甸甸的期望，坚不可摧、战无不胜的黑色洪流。 倘若变异种肆虐，人类全新的时代即将到来，那么他们甘愿停留在旧世纪的尽头，为他们至高无上的领主，为充满希望的克尔兹，流干最后一滴血。 愿为克尔兹的未来，为他们的下一代，来一场有去无回的征伐，用鲜血铸就新时代的辉煌。 骨子里充满反叛精神的克尔兹人，流淌着奔流不息的英雄之血的克尔兹城。 战士的英魂飘荡在黑色城池上空，一代人用硝烟和血肉，托起即将被吞没的克尔兹城。 被压迫与苦难烧灼后的愤怒与不甘之下，是深切地、从心底喷薄而出的对自由的呼唤。 黎明前的号角已经吹响，克尔兹终将迎来真正的自由。 沈曦照眼前浮现出母亲灼烧着野望的眼，泛着狼般几欲噬人的幽冷。 她无意识捏紧指节，想起自己的病，本该见到曙光，却因任务所限，不得不残忍戳破母亲虚无的希望。 她不确定是否真如尤梦容所说，母亲会为自己感到骄傲。 她怕看到母亲失望的眼神，她知道母亲最担心的，永远是她的生命。 母亲会夸赞她吗？ 还是会失望？ 沈曦照眼睫低垂，无声抿唇，不自觉握紧光脑上小小的人鱼吊坠。 下一瞬，她的眼眸重归锐利，撑桌起身，“母亲到哪儿了？” “元帅已经到......” 露易丝话还没说完，心脏陡然一紧，豁然起身。 那道坚如磐石、已然成为在场所有克尔兹人精神支柱的身形，像一棵被疾风猛然吹倒的树，身体突然失去平衡。 小主人毫无征兆地向前倾倒下去。！ 第 90 章 四下失声惊叫：“小主人！” 离她最近的露易丝立刻抬手,手掌紧紧地环绕在沈曦照腰间，稳定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轻柔地托住她的头，防止她的头部受到撞击。 她小心翼翼接住她。 周围瞬间乱了起来,小主人微微阖眼,表情平和安宁。 露易丝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却是凌千秋死亡之际,那张生动鲜活的脸。 她将她小心地放在桌子上,查看她身体植入的检测仪的数据，手指因为发抖,轻微震颤着,几l次都没点好屏幕。 一旁黑客看得焦虑，恨不得挤开她自己来,“怎么回事？” 数据一切正常，甚至再健康不过了。 医师随后赶到,得出的结论同样如此。 露易丝握着小主人的手,脑海内，凌千秋临死之前的话反复回荡。 基因冲突，身体崩溃。 她会像那些死于基因改造的失败实验体一样,会像她们捣毁的、深海教会那些惨无人道的实验基地内,畸形实验体一样凄惨死去。 正因为这种事情,发生的次数太多了，她们见得也太多了。 几l乎不用细想，那些畸形、非人，早已失去人类外表的失败品，便从露易丝脑海深处猛然跳出来,在她眼前不断盘桓。 不同的脸，是相似的痛苦扭曲的表情。 鲜红的血触目惊心，挣扎的肉.体完全脱离属于人类的模样。 小主人会变成这种模样吗？ 小主人能接受自己变成这种模样吗？ 露易丝喉间干涩，面对众人焦急愤怒的眼神，几l次想说些什么，稳定人心。 可实验室内，宛如地狱般的血腥惨状不断在她脑海上映。 她无力垂下脑袋，眼神怔然，无意识盯紧小主人眼尾下方的蓝色鳞片。 梦幻的蓝似乎也受到主人身体的影响，颜色稍显黯淡，像被无情的岁月侵蚀，逐渐褪去属于生命的活力。 宛如一片片枯叶，被秋风轻轻一吹，便无声地飘落，归于尘土。 璀璨的蓝变得灰暗，甚至开始出现令她心神俱震的裂纹。 露易丝下意识伸手，抖着手想去摸小主人眼角的鳞片，想制止它的凋落，可伸出去的手，差点遮挡医师的动作。 医师停顿一秒，焦急抬眼，这双手臂随之被尤梦容用力攥住，狠狠挪开。 “你清醒点好不好！” 尤梦容粗暴扯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旁边扯走两步。 露易丝抓了空，本能再次去抓，最后只攥到一缕冰冰凉凉的发丝，发丝如一捧清澈的水流，顺着她的手心滑落。 她的手掌始终空空如也。 无法紧握，无法挽留。 尤梦容用力一拍她的肩膀，看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简直恨得牙痒痒。 手 都抬起来，想给她一拳，让她清醒清醒，瞟了眼周围众多围拢过来的克尔兹人，只能硬生生克制住自己不善的动作，忍气甩掉她的手。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最近没检查身体吗？怎么会现在突然发作？” 一旁的黑客惶然问：“是小主人的病又严重了吗？” 她常年跟随海盗团行事，就算莫利亚海盗团都是可信者，同样需要安插一些可信的自己人做监管。 财富动人心，海盗中间也不乏亡命之徒，莫利亚海盗团，几l乎可以说是忒提丝和阿瑞斯两大海域内，所有海盗团的首领。 加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沈元帅向来未雨绸缪，自然要将这股力量牢牢把控在自己手里，避免一切失控的意外。 正因如此，黑客不常回归克尔兹，从那些只言片语的消息中，自然不知道小主人身体已经越来越好，几l乎不需要治疗了。 露易丝也不会将沈家继承人的真实身体情况，这种重要消息，直接暴露给海盗们知道。 将军如梦初醒，平稳握紧掌心，自然垂放于身侧，脊背挺直如松。 “没关系，已经比从前好很多了。” 小主人暂时不在。 露易丝身为她依赖信任的左膀右臂，自然要为她暂时担起，属于她的责任。 她要替她稳定军心，替她把握好，她用性命为饵，为克尔兹争取到的大好局面。 医师迟迟检查不出问题，急得满头是汗。 在场其他克尔兹人缄默无言，凌千秋说那些话的时候，尤梦容等人已经被拉下去，整条舰上，唯有她们还摸不着头脑。 露易丝越过医师，抱起小主人，不顾她们的厉声质问，只轻轻说：“放心，会好的。” 不知道是在安慰她们，还是安慰自己，她点头重复：“会好的。” 她挥退了医师，自顾自抱着小主人，往她的舱室里走。 她的步伐平稳有力，眼神平静，眼睛却没盯着平坦的道路。 小主人白皙漂亮的手腕，在她眼前摇晃，戴在其上的人鱼吊坠，也随着走动的节奏跟着摇晃。 仿佛海浪中的一尾鱼，在海浪的节奏里畅快穿梭。 头顶惨白的光线投射下来，人鱼吊坠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逼真的鳞片流光溢彩，宛如那只漂亮的人鱼公主，在纤细如雪般的皓腕上翩翩起舞。 露易丝看了很久很久，思绪似乎依然神游在外。 半晌，她微微弯腰，将小主人放回她的床铺上。 她仔仔细细为她掖好被子，拿起她的手腕，往被子里放了一半，动作却突然顿住。 她试探性想去抓那只人鱼吊坠，可尚未触及，不知道想起什么，手又僵在半空。 露易丝的手无声握紧，在空中停顿良久，脑海中两种想法反复拉扯，几l乎要将她整个人撕裂成两半。 做，还是不做？ 露易丝深深呼吸， 手背青筋毕露。 小主人安稳睡着，长睫如扇?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在眼下投射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唇角微微上扬，似乎这些时候累狠了，唯有现在松懈下来，才得到短暂满足的安宁。 露易丝重重闭眼。 她终于放弃原本想法，小心翼翼将她的手腕放进被子，妥帖盖好。 她出来时，尤梦容还没走。 尤梦容挡在门口，眉头紧皱，两人对视，露易丝清楚从这双眼眸里，看出几l乎喷薄而出的怒火。 “我明白你的怀疑，倘若换位思考，主将突然出事，这种可能引发军心动荡的事儿，我们也会死死瞒着。” 尤梦容站直身体，语气咄咄逼人：“我不管别的，我只想知道，她的身体究竟会不会好？” 这位敏锐的海盗小姐，似乎从周围克尔兹人低落的眼神内，觉察到什么令她不安的事实。 她停顿一瞬，深深凝视露易丝的眼睛，一字一句问：“她还会醒来吗？” 与她外露的怒火相对，将军平静的眼神犹如一潭死水，无波无澜，只静静回视，手无声抚摸上腰间枪支。 尤梦容注意到她的动作，顿时气笑了，用力点了点自己脑袋：“你觉得我有威胁？你想杀我？” “好，好，好！” 她狠狠点头，怒火攻心，一把推开她，横冲直撞往房门里闯，“忠心耿耿的看门狗，要么你就直接杀了我，要么我就自己看！” 海盗们自然不比军人的严谨性子，各个脾气直爽暴烈，可在这种敏.感时刻，本就清楚两方边界，倘若引起误会，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别冲动，别冲动！大家都是同样的想法，谁不希望小主人快点好起来？” 黑客等人死死拉住她，守卫们阻挡在门前，气氛紧绷，所有人都看向露易丝。 露易丝对骤生的冲突似乎恍然未觉，她垂着眼眸，看腰间的枪，答非所问。 “如果有一件事，是为小主人好，但我要做，小主人肯定会生气，那我该不该做？” 惯来雷厉风行的将军，似乎唯独在这件事上心神不定，摇摆犹豫。 四下寂静，良久，尤梦容挣开黑客的约束，推走她重新递来的手。 她面无表情整理自己被揉皱的衣服，从她这句话中，嗅出某些味道，暴涨的怒火反而冷静下来，冷若冰霜道。 “那你就等着，被她的怒火烧成一条死狗吧。” 上位者的尊严，绝不容触犯。 哪怕是尤梦容，也不会允许属下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僭越地替她作出决定。 露易丝的手从腰间放下，自然垂落，低着脑袋，所有情绪都收敛在眸中。 显然，以将军的性格，哪怕再迷茫，问出这些话，也不是在征求她们的意见。 她心里早已有想法，她只是有些承担不起被主人厌弃的后果。 再抬头时，露易丝淡淡一笑，视线扫过周围诸人，轻声说：“不用担心，她 会好的。” 一锤定音。 沈曦照再度醒来，已经是三天后。 系统紧张问：【怎么样？还能坚持得住吗？】 沈曦照眼皮沉重，仿佛有巨石沉沉压着。她尝试几l次，没能睁开，便不再反抗，放松身体，在柔软的床铺内暂缓精神。 【我睡了多久？】 这几l天的深睡里，连buff都没找上门来。 她的身体反而没有久睡的疲倦感，轻盈明快，神清气爽。 像是一直背负的压力骤然一空，在良好的睡眠后，身体被重新编织，每个细胞都充满活力。 系统怒气冲冲道：【三天！整整三天，我都快疯掉了！】 【要不是你还在这儿苟延残喘，我恐怕要提着这口气，分分钟冲回去，找主系统发癫了！】 系统义愤填膺说话的同时，沈曦照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人攥着。 那双手体温微凉，将她的手紧紧包裹进自己掌心，手指不时轻轻抚摸她的手背，仿佛无声地安慰。 她在问身旁的人：“沈沈怎么还没醒？” “她已经睡了好久哦。” 人鱼在真情实意地担忧，握着她的手，放在脸颊上轻轻摩挲。 甚至想跳上.床，像从前一样，与人类在同一个被窝里睡觉。 她忧伤说。 “沈沈现在肯定要饿了，再不进食的话，身体可能会受不住哟。” 旁边的人双手环胸，似乎在想着什么。 过了很久，才轻轻附和：“是啊，怎么还没醒呢。” 三天时间，对于瞬息万变的战况来说，已经太久了。 沈曦照听完系统的复述，才知道兰迪亚帝国前线的战事停止，母亲重新回到克尔兹。 令兰迪亚帝国上下震惊的是，哪怕刚刚起过冲突，在过去数十年间，被沈元帅按头吊打的附近几l个帝国。 也都反过来，慷慨抛出橄榄枝，宣称支持克尔兹独立。 兰迪亚帝国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沈元帅在帝国威名赫赫，民众从来不考虑贵族们那一套，只在意她实打实为兰迪亚带来无数战功和荣耀。 正因如此，对帝国议会下发的各项贬低克尔兹人的举措，民众们颇有微词。 在皇储袭击一事上，克尔兹占据大义，舆论上处于上风。 克尔兹有足够的军事力量，保护己方领土不受侵.犯。领地范围广袤，除了黄金港口，亦有丰富的土地、矿产资源、贸易路线。 克尔兹一直拥有一定程度的自治权，往上数几l百年，这块领土确实不属于兰迪亚帝国，足以证明其独立的合法性。 沈家的舆论部门，早已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发表无数篇关于克尔兹现况的描述，字句平静，却句句泣血。 国内民众议论纷纷，同情之说大受追捧。 在拥有外交支持后，哪怕兰迪亚帝国对此深深震怒，亦无法违背沸腾 的民意，直接发起审判之战。 不打，其他领主可都在虎视眈眈观望，外部同样群狼环伺。 兰迪亚倘若不杀鸡儆猴，狠狠震慑内外，可以预见，兰迪亚帝国内忧外患，即将有四分五裂的风险。 打，又不一定能打过。 沈元帅的赫赫威名、沈家军团悍不畏死的战斗力，早已疯名远扬。 【或许不会打起来了，皇帝病危，继承人内斗，伊丽莎白还被你捉住。】 【兰迪亚现在内忧外患，照我的算法预测，接下来谈判协商、和平独立的概率很大。】 沈曦照握着人鱼的手，突然想起一件事。 【皇帝病危，是当初从研究所取走的那块人鱼肉，伊丽莎白从中插了一手，添进了变异种毒素。】 【如今主和言论占据上风，但这件事如果曝出，黑锅盖到我们头上，兰迪亚上下同仇敌忾，舆论可能会立刻转向。】 系统陷入沉思。 【研究所相关视频，在凌千秋删掉之前，露易丝不都整理保存下来了吗？】 【当初的人鱼是假的，人鱼肉也是佣兵硬生生杀进研究所，强行抢走的，又不是我们主动给出去的东西。】 【伊丽莎白就算想给我们甩黑锅，我们也能拿得出证据。】 【舆论是上位者手中的玩具，他们只会让民众看到，他们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 系统纠结道：【那，让伊丽莎白出面？】 【可她那种唯利是图的家伙，恐怕会以此为筹码，想跟我们谈条件吧？那不就被她牵着鼻子走了吗？】 沈曦照只说：【不会。】 沈曦照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渐渐恢复力气，状态前所未有地好。 颇有种之前用上健康体验卡时，短暂感受到的，宛如身体经过一整个季节的沉睡，终于迎来春天第一朵花开的快乐。 那股灵魂里带来的沉重感，如附骨之疽蔓延缠绕，并不因她身体的健康对她有所怜惜。 可现在不同了，她的思绪变得格外敏捷，她好奇动了动手指，甚至感觉自己的关节在歌唱。 握着她的手猛然一紧，人鱼扑上前来，惊喜道：“沈沈醒啦！” 室内的沉寂气氛一扫而空，沈曦照被人鱼小心翼翼搀扶起，人鱼张扬的笑脸就在她面前。 她隔着被子，戳了戳她的腿，轻快道：“沈沈，你睡觉的时候，尾巴长出来了哦~” 沈曦照浑身一僵，大脑一片空白，和剧情有关的所有内容烟消云散，仿佛又回到梦境宫殿里，被不受控的肢体支配的恐惧中。 她骤然掀开被子，待看到自己光洁修长的腿时，后背竖立的汗毛才脱力般倒了下去。 “......下次说话，别这么大喘气。” 【对了，崽崽，其实还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每次系统用这样心虚的语气说话时，沈曦照的心脏都会控制不住一跳，颇有种无形的炸雷，即将引爆 的错觉。 系统将一张卡贴心投影到她面前。 ?本作者秦朝雾提醒您最全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尽在[]，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这张卡的卡面信息不多，但寥寥几l个字，加上上面熟悉的存在，足以让沈曦照微微一怔，下意识伸手，接过这幅虚幻的卡片。 卡面上，是一只格外眼熟的玩具小狗，毛茸茸的小狗咧嘴大笑，黑曜石般的双眼，似乎能倒映出沈曦照的模样。 透过它胸口整齐的毛发，能够看到，小狗金黄的太阳心脏熠熠生辉。 是上个世界的最后时刻，宋清用力塞进她手里的那只玩具小狗。 沈曦照无意识问：【为什么它会在......这儿？】 系统小声说：【宋清在最后关头，执著地将这件东西送给你，在我们离开以后，它就化成一张卡牌，是宋清最后送给你的礼物。】 【本来，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我想告诉你的，可你的情感已经清除，再提这些，对你来说反而是种困扰，我就......没主动说。】 这张卡牌，混在那些健康卡里，沈曦照不会主动翻动这些东西，一直没注意到它的存在。 她微微抿唇，无声翻过卡牌，卡牌背面，清清楚楚显示了卡牌的所有信息。 【卡牌：沈（宋）清】 【效果：在指定人[沈曦照]遇到致命危险时，被动生效。】 【以自伤为代价，为指定人[沈曦照]，抵挡致命一击】 卡面上只有短短几l行话，却仿佛有什么莫名吸引力。 沈曦照盯着上面的沈字，看了很久很久。 她还记得上个世界最后，她对宋清说，不想姓宋的话，干脆跟她姓好了。 宋清原来一直记得这句话。 人鱼打破了她的沉思，她在跟身旁人抱怨。 “喂，你真的好烦哦，你什么时候离开？” 嗯？？ 沈曦照捏着卡牌的手指突然有些僵硬。 她隐约听见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在风中飘飘扬扬散开，慵懒说。 “姐姐都还没开口呢。” 【为什么这么久了，我突然跟你说起这件事了呢。】 系统自问自答，声音虚弱：【因为......你之间晕倒那一次，被该死的倒霉程序，判定你受到致命伤害。】 【所以，卡牌被自动激活了哟。】 卡面上光芒流动，栩栩如生的小狗仿佛活了过来，冲她歪头眨眼轻笑。 那道声音紧跟着转向她，仿佛所有锋芒骤然收敛，攻击性被很好地伪装起来，只露出最乖巧温驯的一面。 气息逐渐逼近，声音低哑温柔。 “刚见面，就要赶我走吗，姐姐？” 纤细修长的手越过人鱼的手，轻轻柔柔搭在她手腕上。 宋清又在装可怜了。！ 第 91 章 沈曦照在看她的手。 手虚虚搭在自己手腕上,并未收紧，宋清膝盖跪在床上，笑着看她。 “姐姐睡太久了，难道以为,自己还没睡醒吗？” 沈曦照顺着她的手臂上移。 宋清身上依旧穿着她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外套,外套严谨拉到最顶端,衣领袖口整整齐齐,毫无褶皱。 看似禁欲清冷,可那眸光潋滟,波光流转，仿佛盛着千言万语情意。 明明没真切诉说自己的思念煎熬,为自己换来怜惜。 缱绻深情,却都蕴在依恋的眼神里。 她主动倾身过来，抚摸她的脸颊。 与人鱼微凉的体温不同,宋清的温度，连同她整个人,都像一团炙热的火焰。 只要靠近,就能感受到火山即将喷发的汹涌，却克制地收敛温度，避免将她灼伤。 “所以,姐姐有梦到过我吗？” 声音既轻且缓,带着一点几乎感觉不出的小心翼翼。 沈曦照捏住卡牌,微微用力，卡牌便化为一缕萦散的白光，自她手中彻底消散。 她端详着宋清的脸，看出她的紧张不安，看似游刃有余的外表下,仿佛带着即将面临最终审判的绝望。 她缓缓念出她的名字：“宋清。” 时间分明过去不久，沈曦照再见到她时，有种恍如隔世的空茫感。 之前那些纠缠，如同隔雾看花，朦胧雾气遮掩了过往交集，将所有情感一并封存于匣子里。 她又念：“宋清。” 语气清浅，像在叹息。 话出口的时候艰难陌生，从陌生到流畅，从生疏到熟稔，只有两个字的距离。 熟悉的语调在她舌尖辗转，被滚烫热意融化了，宋清这个人，真实出现在她面前，歪着脑袋看她。 仿佛从哪儿突然吹来一股炽热猛烈的狂风，风呼啸过境，吹散了那层阻碍的迷雾。 手上的力道就由松到紧，宋清紧紧握住她，按住她，像是隔着时光与空间的阻隔，在无数次徒劳无功的尝试里，终于抓住自己想要挽留的这缕清风。 她的眼神明亮，由衷微笑起来。 “姐姐，是我。” 姐姐两字从她口中出来，叫得再自然不过，亲昵动听，含着甜到快要化了的蜜糖。如同中间几个月的分别，只是一场幻梦。 她倾身覆盖下来，顺势将她额角散乱的发压到耳后，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沈曦照没推拒，安静凝视她的面容，手下意识抚上她的脸。 指下是温热的体温，宋清脸色稍显苍白，神情中透出不太明显的疲倦。 或许是这几日没休息好的缘故，她毕竟不像这个世界的人类或异种，没有长期经过严苛训练，加上基因改造后的绝佳肉.体强度。 再一联系卡牌中的自伤二字，不难猜测，她能在这儿停留三天之久，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沈曦照手微微用力，捏住她脸颊上的软肉，蕴着轻微惩罚意味。 可说话的时候，声音不禁又软了下来。 “或许梦到过，只是......记不清了。” 她松手起身，宋清的手便顺势下滑，稳稳扶住她的手臂，从跪姿转为站姿。 梦到过，记不清。 这两个词语看似相悖，模糊中给人一种，可能她在意过，也或许并不上心的感觉。 不给人过多期望，却又不忍完全赐予她绝望。 温柔又绝情。 “怎么可以这样嘛，”她似真似假抱怨，“姐姐一说话，我就完全忍不住。” 沈曦照慢慢舒展肢体，明知不该，到底好奇心占据上风，接了一句：“......忍不住什么？” 宋清从背后亲亲热热揽住她。 “忍不住，想把姐姐压.在床上。” 她环着她细软的腰肢，语调带着笑，舌尖倏忽探出，滚烫热意如火舌，燎过她圆润的耳垂。 灼热气息带着来势汹汹的火热，裹住她的耳垂。宋清瞥了眼旁边的小人鱼，哑声调笑。 “想亲你，咬你，吻你，想扒掉姐姐衣服，吃掉姐姐。与姐姐一起，做些这条笨鱼不能看的事儿。” 是熟悉的，宋清的风格。 炽烈的风暴汹涌澎湃，一瞬冲淡了所有陌生。 宋清眼睁睁看着，姐姐细腻的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被热气蒸出的晕红，从耳根逐层晕染开，浮上洁白如玉的面颊。 她侧首看她，手按着她禁锢着自己腰间的手，像是要推开，手上却没有用力，瞧不出心思，只有眼神依旧平静。 “乖，别闹。” 只是一句再普通、再平常不过的话语。 宋清无意识收紧手臂，以自己的肢体为锁链，将她纤细柔软的腰段，牢牢禁锢在自己怀中。 她痴迷盯着姐姐，眼神灼热滚烫，带着能将沈曦照整个人引燃的热情。 “姐姐放心，我听话，我不闹。” 吻从沈曦照的耳垂蔓延到唇角，细细密密的啄吻贪婪至极。 话和动作截然相反，宋清眼前就是姐姐漂亮的侧脸，染上一层绚烂的晚霞，柔和且迷人。 宋清不想乖，也不想不闹，姐姐怎么老是忘掉，她是一个坏孩子？ 她十分享受姐姐的偏爱，可有另一股欲望蠢蠢欲动，想听她语气无奈的斥责。 坏孩子顽皮咬住她的耳尖，她要听姐姐的话，所以动作十分克制。 耳尖在宋清唇齿下颤.抖，姐姐逐渐湿润的眼，浸染上几分明晰的欲.望。 前方就是气鼓鼓的人鱼，忿忿望着两人互动，明亮眼眸内烈火翻涌。 她狠狠咬牙，却不知为了什么顾虑，一直隐忍克制，逼迫自己不上前来打扰。 水的精灵似乎失去了水的柔和。 偶尔有几个瞬间，人鱼微微眯眼，紧抿着 唇，牢牢盯着宋清。 宛如强大的掠食者??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盯住自己的猎物的眼神，让沈曦照从她身上，看出一点属于宋清的影子。 “宋清。” 沈曦照无奈唤着她的名字，手压着她的手，带上了些力道。她转过身来。 可能人鱼太过纯良，哪怕这种程度的亲密接触，也总给人一种带坏孩子的错觉。 也或许是人鱼哀怨的眼神，给她几分触动，让沈曦照生出几分当着她的面，被宋清这个小妖精迷惑，又被她抓个正当的不自然。 听话的乖孩子浅尝辄止，强行克制下心底翻腾的欲.望。 宋清的手从她腰间转到肩上，轻柔吻了吻她的侧脸，不舍道：“姐姐先去洗漱收拾吧。” 她没乘胜追击，一直跟进来，贴心地给她留下思考空间。 沈曦照洗漱完，没有立刻出去。 她望着镜子中自己绯红的脸，陷入沉思。 系统百思不得其解：【人鱼真这么善良大度？宋清都当着她的面，这样......挑衅了，难道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是不知道什么是嫉妒、什么是占有欲？还是一直以来，我误会了她对你的感情？】 沈曦照又鞠了一捧冷水，冰凉水流慢慢顺着手指滑落。 她看了片刻，轻轻说：【不打起来就挺好。】 虽然不知道宋清还会停留多久，她的到来，会造成什么影响，但对沈曦照来说，她的目标只是自己的任务。 她们两人能保持平和，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平和，不阻碍到她做任务的步骤，那就很好。 沈曦照倚着池台，查看后台数据。 生存时间，随着同化进度值进行自动转化，目前同化进度值停留在70，还有数十日余裕，并不需要她过分上心。 可下一秒，她的手指微微一顿：【同化进度值，什么时候涨了十点？】 系统小声说：【你睡觉的时候，人鱼怕你饿到，就......】 沈曦照忍不住闭眼，良久，挥散了面前的光屏。 宋清的到来，仿佛某种强有力的讯号，在无声提醒着她，不要在任务之外的支线剧情上，多作停留。 世界是假的，这里是假的。 露易丝、凌千秋，尤梦容、黑客等人，连同她的母亲，都是假的。 系统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声劝慰。 【克尔兹人不是你的臣民，你不需要费心心思，一定为她们争得一个最好的结局。】 沈曦照垂下眼，良久，慢慢说。 【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那就有始有终吧。】 不像上个世界的紧迫，她在这里，还可以再停留一段时间。 她还可以再做些努力。 她不在视线之内，外面今日相对沉默的小人鱼也活跃起来，好奇凑近宋清， “你说你是我，但你是人类，我是鱼，你怎么可能是我？” 宋清深 深叹气，揉了揉酸痛的眉心，在姐姐面前佯装的乖巧消失殆尽，冷淡道。 “闭嘴吧，小废物。” 上个世界末尾，她对姐姐放的狠话还历历在目，再一瞧面前这条傻兮兮、过分良善的笨东西，在姐姐面前，宋清总有种脸颊烧得滚烫的感觉。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承认，面前这只蠢东西，是自己的一部分。 她在姐姐的椅子上舒适坐下，勾勾手指：&ld;笨鱼，过来。??[]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人鱼歪头看她：“笨人类，你再叫我一声笨鱼，我就用尾巴拍死你哟。” 宋清轻笑一声，懒洋洋窝回椅子里，“还挺凶？” 脚步声从外面逐渐逼近，军靴清脆叩地，宋清透过窗户，瞧见一抹晃荡的金发从玻璃上一闪而过。 随即，是沉稳有力的敲门声。 “小主人，露易丝求见。” 宋清垂下眼睛，露易丝的身影从门缝里透进来些许，她从椅子上跳起来，轻柔缓慢抬脚，正好踩在她脑袋上。 鞋尖轻柔碾了碾。 她移动身形，她的影子如一道黑刃，沉沉斩断地上那道影子的脖颈。 宋清微微歪头，看向人鱼，笑容无端多了几分恶劣。压低声音，轻柔细语道。 “好讨厌。既然你这么凶，去杀了她好不好？” 在现代社会，她要受限于法律约束，成形的恶念时刻在心头涌动，但都被理智强行压了下来。 如果因一时冲动，导致自己身陷囹圄，这辈子没办法再见到姐姐，她简直恨不得立刻自戕。 可她不理解，拥有强大武力，不用受人类道德伦理约束的人鱼，为何却会仁慈到这种地步。 她微微倾身，紧紧盯着人鱼眼睛，蛊惑般道：“只要你足够强大，你完全可以彻底占有姐姐。” 她将自己对人鱼的厌恶掩藏得很好，人鱼说到底，也是她的一部分。 从宋清来到这里，注意到自家姐姐在这个世界的独特身份之后，她这几日冷眼旁观，房内无数人进进出出，已然对自家姐姐的强大魅力，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她没把握杀掉这些人，也没把握姐姐不会生气。 但她可以利用人鱼。 在外部强大的威胁面前，她和人鱼之间的矛盾，完全能够暂时往后放放。 人鱼也在看外面。 与宋清的冷漠与不加掩饰的恶意不同，这双柔和的蓝眸澄澈如碧，宛如水洗过的天空，瞧不出半点阴霾。 她拄着下巴，语气欢快：“就算没有她们，也会有别人哟~”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但听着，怎么就这么刺耳呢。 宋清微微皱眉，重新坐回去，意兴阑珊。 这次见面，对姐姐来说只是短暂几个月功夫，可对于另一个世界的宋清而言，却是实打实地度日如年的折磨。 她要被迫接受，姐姐永远消失在她世界里的事实，睁眼面对空荡荡的被子，在专 门为姐姐改造过的家里漫步目的晃荡。 只要一抬眼，处处残留着姐姐的身影。 她必须在漫长的时间里，一遍遍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接受姐姐离开她的选择。 接受她被姐姐放弃的事实。 宋清把玩着手中的小刀，旋转的刀花流畅自然。刀的形状十分熟悉，上面的血迹甚至没有清洗。 刀尖干涸的血，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氧化，凝固成一种深邃的暗红。 她心中戾气一日一日俱增。 偏拥有姐姐的人鱼，分明有着最合适的身份，最强大的武力，最优越的先天条件，近水楼台，却没办法先得月，将姐姐抓在掌中。 连最后这点慰藉都不能给她留下。 好废物，好碍眼。 宋清凉凉嘲讽：“没用的小东西，留不住姐姐的心就算了，连姐姐的人也留不住。” 小人鱼语气无辜，歪头看她，轻柔说。 &ld;一个躯壳而已，当初那么看不上，现在又当成宝贝，你只能靠这点慰藉睹物思人吗，好可怜哦。??[]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冰凉刀锋反射寒光，晃过人鱼眼睛。 显然，两人之间火药味十足，根本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平和。 里面的人听见敲门声，从浴室走出。 刀刃从宋清指间一闪而过，稳稳收在不知名的地方。 一人一鱼默契停止相互伤害，宋清脸上又漾出乖巧动人的笑容，主动迎上去，替她打开衣柜。 “姐姐刚醒，不好好歇歇，又要开始忙了吗？” 露易丝显然观察到了仪器数据的变化，知道她醒来，这才匆匆忙忙赶来。 可想而知，她来这一趟，除了确认姐姐的身体状况外，还有事情等待和她商议。 在她沉睡这几日里，宋清通过来往人员的低声交流就能听出，战况正在关键时刻，有很多决策都需要姐姐来亲自把控。 “现在情况比较特殊。” 她站在沈曦照本来想去的位置上，沈曦照自然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宋清指尖缓缓划过衣柜内的衣服，相同的制式军服，拿出来的衣服，都要先经过她的手。 沈曦照看着她的指尖爱怜揉过衣领，总觉得，像是一种无言的，彰显占有欲的动作。 仿佛要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 沈曦照接过衣服：“你还能停留多久？” 宋清歪头看她。 “如果我说，我现在就得离开，那姐姐会先放下那些要事，先留下陪陪我吗？” 这话，又像一次不安的试探。 沈曦照轻轻抚摸过衣服领口，点头：“会。” 宋清便笑起来，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主动背过身去。 “我还可以再停留一段时间，姐姐先忙，没关系，不用顾虑我。” 衣物窸窸窣窣摩擦，勾动着宋清的绮思，她想起姐姐雪白的身体，柔软的眼 ，愈发觉得眼下的场景难耐。 短暂相见，却要再度分别，像一杯明知是毒药的美酒，她饮鸩止渴，欲罢不能。 刀尖无声划破她的掌心，宋清喉间忍不住吞咽，她抬眼，人鱼也在盯着自己。 天真单纯的人鱼。 圣洁纯良的羔羊。 宋清露出微笑，另一边，那双相似的眼睛也微微弯起。 尖锐洁白的牙齿闪闪发光，像是在对她说，“不听话，就吃掉你哦。” 沈曦照开门。 露易丝站在门边，并未进入，朝里看了一眼。 她似乎看不到宋清这个明晃晃的身影，视线只在人鱼身上一掠而过，问完她的身体，还想劝她先休息。 沈曦照拒绝了，她的身体状态现在很好，既然清楚时间有限，并不耽误时间。 &ld;说正事吧。?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露易丝便咽下劝慰的话，同时咽下试探心思，她的视线终于从人鱼身上收回，轻轻说。 “伊丽莎白殿下说，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她愿意支持我们，想和我们谈合作。” 沈曦照微微蹙眉：“合作？” 露易丝点头：“她想和您亲自谈谈。” 如果可以和平解决这件事，克尔兹也不想深陷战火。 沈曦照：“行，我去看看。” 她撑住门，却没有立刻离开，回身看去。 宋清明白她的意思，拉过小人鱼，顺势揉了揉她的脑袋，动作随意，活像是在揉一头惹人讨厌的肮脏流浪狗。 “姐姐放心去吧，我会帮你看好这个小家伙。” 小人鱼起初眼神灼热，怒视着她，却在她奇异的眼神下，忿忿抿唇。 两人之间似乎达成某种约定，四目相对，人鱼怒意渐消，跟着绽放笑容，雀跃道。 “沈沈，我会乖乖地，帮你看住这个大坏蛋！” 系统迟疑道：【总觉得她们之间，气氛很微妙。】 【崽啊，我突然觉得，把她们放在一起，不像是个好办法。宋清这头狼崽子，会带坏我们天真单纯的小人鱼吧。】 沈曦照视线扫过。 宋清正在低头看人鱼，人鱼满脸无辜回视，两人的面貌、气质都不相似，在看似柔软无害的宋清面前，人鱼就是真正纯白的天使。 但如果有旁观者在这儿，看着这一人一鱼，无论是微笑的弧度，抑或说话时的某些语调变化 冥冥之中，总会产生一种，两人十分相像的错觉。 【一个满肚子坏水的坏家伙，和一头破坏力强大、头脑单纯的猛兽，凑到一起......】 沈曦照手扶住门，那两人都对她露出笑容，冲她欢快挥手。 如出一辙的笑，畅快明朗，却总给人一种不安的错觉。 沈曦照思考两秒，【我的家要被拆了。】 系统：【......我怎么觉得你还挺兴奋。】 未知的、不可控的新变化 。 宋清就像一块巨石，投进沈曦照宛如死水般、一成不变的新生活里，她很好奇，她的出现，会给她带来怎样的惊喜刺激。 沈曦照：【没有哦，我只是很期待。】 另一边，露易丝只听见人鱼的话，感觉内容不太对劲儿，下意识往里看，视线却被小主人的身体挡住，只瞧见人鱼晃荡的蓝色头发。 “里面还有人？” 沈曦照：“没有。” 她让开身形，在她关门的瞬间，露易丝不留痕迹扫清全貌，舱室狭小，除了闷闷不乐的人鱼外，确实藏不下第二个人影。 露易丝没再说什么，为她带路，转换话题。 “伊丽莎白殿下提出，我们可以开启直播，她会面向整个兰迪亚帝国，代表自己的身份，承认克尔兹独立的合法性。” 【好家伙，她要真这样做了，那可就是将自己钉死在耻辱柱了，成为兰迪亚的罪人，史书都得狠狠记她一笔。】 沈曦照侧首问：“原话就是这样？” 以伊丽莎白那种唯利是图的性格，她可不相信，她会做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决定。 要知道，这件事一开始就是她挑起来，包括点爆克尔兹情绪的税令，也是经过她的手，通过的议会决议。 她一旦站出来，皇室那头绝对会毫不犹豫舍弃她，将一切全都推到她头上。 目前舆论已经出现这样的苗头。 从皇室到议会，再到普通民众，帝国上下的怒火，正亟待一个发泄源的出现。 露易丝沉默片刻，低声说：“是，但我觉得，她不会这样做。” 她特意圈定直播这种形式，加上她的各种前科，克尔兹很难相信她的诚意。 伊丽莎白身为皇储，身份特殊，作为活跃在民众第一线的皇室成员，民众对她天然带着几分信任。 就算她现在的支持率在逐步下滑，除了对克尔兹太绝情的污点外，民众对她仍保留一定程度的好感。 直播并不可控，倘若她在这个过程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便会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立刻打破帝国与克尔兹之间岌岌可危的平衡。 沈曦照：“母亲怎么说？” 露易丝恭敬垂首：“元帅说，等您醒来，一切由您做主。” 两人在关押伊丽莎白的门前停下。 沈曦照无声叹息。 母亲想培养她的心思，到现在仍未停歇。 这种程度的信任，母亲还真不怕她担不起来。 里头的人似有所觉，抬眼望来。 帝国公主优雅抬眼，身姿挺拔，哪怕身为阶下囚，仍保留着自己精致得体的贵族风范。 选择权，又交到沈曦照手上了。 她迈步踏入。 伊丽莎白始终凝视着她的动作，稍显怔神。 但等她在她对面坐下，她已回过神来，微微颔首，露出微笑，“日安，亲爱的。” 她按住桌面，朝她微微倾身，担忧似真似假，嗔怪亲昵的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真诚。 “听说你病了，身体还好吗？”！ 第 92 章 沈曦照避开她递来的手。 “以现在的情况,似乎不适合谈论这些家常。” 伊丽莎白并不意外，习以为常收回手，端端正正放在膝盖上。 “我是个失败者，”伊丽莎白笑得无奈,“一败涂地。” 这间“囚牢”,也是一间舱室。 舰上所有舱室的格局大同小异,这里撤走了部分东西,可桌椅的摆设,与沈曦照舱室里的摆放位置一模一样。 她与伊丽莎白相对而坐,正如人鱼离开舰船那日，凌千秋漏夜前来。 那时,凌千秋就坐在伊丽莎白如今的位置上,连两人抬眼望来时的角度，都相差无几l。 沈曦照垂下眼眸,透过桌面缝隙，清晰看到她攥紧的手指。 “您叫我来,就是为了听您的战败感慨？” 伊丽莎白没有立刻回话。 沈曦照视线内,那双保养得当、温润如玉的手，手指紧紧交缠，青筋凸.起,随着伊丽莎白的心绪波动,慢慢握紧成拳。 伊丽莎白怔怔望着她的眼睛,似乎有一瞬出神。 “我做了三天心理准备，哪怕在你进来前一秒，也迟迟不能下定决心。” 拳头松开了。 伊丽莎白如释重负，手指像是脱力，无声平放在膝盖上。她的脊背仍然挺直,宛如不屈的松树，始终不曾放松过自己仪态的注意。 “可在看见你的瞬间，我就知道，我不会再犹豫了。” 沈曦照转开视线，淡淡一笑。 “我的到来，给了您希望？” 伊丽莎白静静望着她，唇角微微抬高。 “你既然来了，就说明，我确实有可利用的价值。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消息了，不是吗？” 沈曦照靠进座椅内，答非所问。 “您的存在就是价值。” 一位尊贵的皇储，哪怕她犯下再大的过错，哪怕只是为了捍卫兰迪亚帝国的尊严。 在克尔兹与兰迪亚后续的谈判中，议会也会想方设法将她交换回去。 克尔兹这方，自然可以以她为重要筹码，交换某些政治条件。 她们双方需要拉扯的问题，不过是兰迪亚帝国，需要为这位出身高贵的俘虏，付出多少代价而已。 伊丽莎白微微抿唇，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搭在膝盖上的手抬起，放到桌面上。 她的语气尚算平静，“那么，曦曦，你敢同意我提出的条件吗？” 一位被俘，且犯下大错，险些掀起战争、将帝国拖进深渊的罪人。 即使伊丽莎白安全回到帝都，迎接她的，也不会是民众对她的欢呼。 沈曦照仔细审视她的表情：“您想自救？” “没什么好救的。” 伊丽莎白浅笑起来，五指交叉，慢慢呼出一直积郁在胸腔内的闷气。 “我已经做了所有我能做的努力 ，如今功败垂成，是我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 她抬起的手，像是要抓住那一缕飘渺不定的希望，可眼前之人，早已不是从前的沈曦照。 她的手肘随意搭在桌上，安坐一旁，平静瞧着她的举动。 伊丽莎白记忆里的她，会在她因家族纷争心情不好的时候，依偎在她身旁，用力握紧她的手。 会笨拙安慰她，即使那些孩子气的话，无法带来任何改变，却能驱散伊丽莎白的烦闷。 她会给她唱来自克尔兹的温柔小调，歌声飘荡在夜风里，温柔散开。 她在轻柔慢缓地哼唱声里，乖巧听话地陪她坐一整夜。 “曦曦......” 那么多、那么多真切的过往。 伊丽莎白忍不住闭眼，脑袋钝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里面搅动。 她数不清这几l日，自己多少次想起这位玩伴的脸，不甘、痛恨、憎恶。 各种激烈情绪疯狂啃咬她的心脏，却都在前所未有的失败的打击下一一流过，犹如从掌心里漏出去的砂砾，最终，只剩绝望和无奈。 她的掌心按在桌上，眼眶泛红，发白的手指撑起身体，身体微微前倾。 像迷失方向的孩子，瞧见面前的旅人，宛如抓住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茫然向她求助。 “曦曦，我们......” 冰冷枪支反射出冷白光线。 光线如刃，隔开了她与近在咫尺的手。 站在沈曦照身侧的露易丝跨前一步，遮挡住她的视野。而伊丽莎白面前，那双泠泠白玉的手始终未动。 伊丽莎白朦胧的瞳孔里，映出她无动于衷的表情。 沈曦照漠然回视，表情如同结着一层晃荡的薄冰，平静的语气无波无澜。 “我与您之间，没有我们。” 好残酷无情的话。 伊丽莎白紧紧按住桌面。 “当初，您为了取得我的信任，跟我诉说克尔兹人遭受的苦难，与我同仇敌忾，愤怒指责帝国的不公。” “您向我保证，若您将来手掌权力，定要替帝国摧毁一切不公制度。” “伊丽莎白，我亲爱的殿下。” 沈曦照起身，冰凉手指点了下她手背上凸显的青筋，亲昵柔和地唤着她的名字。 “我讲的这个笑话，好笑吗？” “欺骗和背叛，是您赐予我的全部。” 带着寒意的指尖一碰即逝。 伊丽莎白犹如被针刺痛，手微微发抖，伸展的五指下意识蜷缩成拳。 她坐着，她站着，伊丽莎白只能抬眼看她，居高临下望来的黑眸沉冷如冰，笑容却极轻柔。 沈曦照手按着桌面，微微弯腰，自上而下俯视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击溃她不堪一击的防御。 “从开始到现在。” 伊丽莎白的背叛。 海盗的背叛。 凌千秋的背 叛。 相同的伎俩，伊丽莎白为她奉上一次又一次。 ?想看秦朝雾写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 92 章吗?请记住.的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伊丽莎白嘴唇泛白，另一只手握住自己冰凉的拳头，双手搭在一起，抑制住本能的恐惧。 沈曦照的手，离她只有一拳距离。 她漫不经心撑着桌面，稍稍欠身。 尊贵的皇储处于低位，便必须要抬头仰望她的脸，以战败者的屈辱姿态。 这是她对她的无声羞辱。 沈曦照又放柔了声音。 “您被关在这里的这几l日，有时间想想您的姐妹吗？” 她并未坐下，也不曾靠近她，纤细漂亮的指节屈起，轻轻敲了下桌面，姿态闲适。 “您现在坐的位置，就是安东尼娅殿下之前曾坐过的位置，您现在遭遇的处境，就是她当初曾面临的困境。” 露易丝低下脑袋，坚硬金属硌进她的血肉。 伊丽莎白无声抿唇，脸色微微发白。 她必须要仰头，去观察她的表情，揣摩她的想法，直面她的羞辱。 不难听出，从头至尾体面的敬称下，潜藏着她对她的又一次嘲讽。 “是您赐予她的困境。” 沈曦照冲她轻轻眨眼，笑道。 “而您现在的绝望，与她那时面临的绝望，也如出一辙。” 她直起身体，伊丽莎白视线内的手也离开了。 伊丽莎白呼吸稍显急促，那轻飘飘的字句仿佛生出腿脚，主动往她耳朵里钻，挟着对方轻柔的笑语，端得是无尽讽刺。 “殿下，这次的笑话，怎么样？” 她送她欺骗背叛，沈曦照一一回敬给她。 顺带奉送加倍的恐慌惊惧。 她要她怒火噬心，要她悔恨要她痛苦，要她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 这就是来自她的报复。 伊丽莎白的冷静荡然无存，倏然抬眼，胸膛起伏不定，气血紊乱。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因你的血脉姓氏，就可以天然得到所有克尔兹人的忠诚。” “而我，却要被放在镜头下，任人们肆意评判。我的一举一动，都必须符合民众的期待。” “我的每个微笑，每一次挥手，都必须经过精心设计，以确保不会偏离那个无形的、被无数双眼晴审视的标准。” 伊丽莎白脸上犹如面具的笑意终于消失，即使在这种时候，音调也不曾过多提高，却字字咬字清晰。 “我是行走的傀儡，是名为‘皇室’两个字的招牌。我是权力与责任的符号，是被锁在金碧辉煌的牢笼里的金丝雀，是被迫放弃个人自由的牺牲品。” 她的手臂微微颤抖，脊背挺直，头颅高昂，冰冷注视着她的脸。 “你什么都不用做，掉两滴眼泪，哭两句，想要什么，就有人双手为你捧上。”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说：“哪怕，无论对母亲还是臣民来说，你都是不值得被信任，随时可能丧命的，累赘！” 伊丽莎白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推着她走到这一步的情绪，反而是嫉妒。 她身为皇储，帝国未来的君主，居然对一个粗野领主的女儿，产生出卑劣的嫉妒心理。 心中反复萦绕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凭什么”！ 即使周围的克尔兹人，皆被这出言不逊的话激怒，沈曦照抬手制止他们动作，笑意晏晏。 “那您快乐吗？” 声音像毒蛇萦绕在耳边，轻柔而狡猾，在寂静的舱室内悄悄滑行。 伊丽莎白身体僵住了，努力保持平静，修剪得当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那声音仍像蛇信舔舐过耳膜，让她忍不住战栗。 她又问，语调含笑。 像海妖的蛊惑。 “殿下，权力的滋味美妙吗？” 伊丽莎白怔怔望着她的脸，沈曦照依然在笑，精致昳丽的容貌仿佛非人生物，自带蛊惑人心的本领。 眼尾微微上挑，含笑扫来，眼下的鳞片璀璨生辉，犹如甜美诱惑的海妖的化身，朦胧而迷人，却隐藏着致命危险。 她被她蛊惑了心神，辩解的话哑了下去。 潜藏在头脑最深处的想法，不自觉浮出水面，让伊丽莎白充分认识到最真实、最卑劣的自己。 她无意识喃喃：“......当然。” 快乐，当然快乐。 美妙，当然美妙。 她被人推着，从未预料到自己会坐上这个位置，但当她坐在那里，便发现自己竟然如此适应。 她能够毫不费力地运用自己的权力，以魅力和智慧去影响、操控他人，她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利用任何人。 她游刃有余地游走在权力的游戏中，权力的甘甜令她深深沉醉着迷。 可伊丽莎白又极为清醒，她沉迷于权力的快感，却始终不曾在权力中迷失。 她的心智从未被其腐蚀，她的目标清晰明确，目光始终坚定，步步为营，精心策划，野心勃勃盯着更高的权力之巅。 对面人慵懒靠回椅背，手肘搭在桌上。 “那您在不甘什么？” 伊丽莎白哑口无言。 手指颓然松开，她心中的愤怒像被戳破的气球，再也没有一开始虚张声势的气焰。 黑客调试好设备，将直播用的东西送上来。 “来吧，我亲爱的殿下。” 沈曦照淡淡问：“需要我为您准备演讲稿吗？” 伊丽莎白垂下眼眸：“......不用了。” 沈曦照冲黑客微抬下巴，黑客会意：“我们开始了。” 镜头转了过来。 直播间这一刻，在兰迪亚帝国众多国民的光脑首页自动弹出，不等众人奇怪，直播间便正式展开。 无论工作、上课的兰迪亚帝国国民，皆停下手中动作，茫然看向光屏。 与此同时，各种公共广场、频道的大荧幕上，都出现同一张他们熟悉的脸。 帝国皇储优雅从容挥手微笑，像她自小到大⑧_[]⑧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出席过的无数访问活动，亲切自然地跟民众打招呼。 “殿下现在......在克尔兹吗？” “克尔兹在搞什么啊！殿下有没有受委屈？您什么时候回来？议会那群废物，怎么还不去把您接回来！” 皇储熟悉的脸家喻户晓，这段时间她的沉寂，也被帝国大肆宣扬。 诸多阴谋论者，作出无数种恶毒猜测，在主战派煽动人心的极端言论中，不乏有人怀揣恶意，将克尔兹宣扬为血腥反叛势力。 很多消息称，皇储已被残忍杀害。 她平安无恙出现，民众在短暂惊喜过后，立刻仔细观察她的状态。 伊丽莎白示意镜头跟随她转动，“没有遭受虐待，克尔兹没那么暴力。” 怔愣过后，弹幕零星几l条消息很快被淹没，更多新弹幕以惊人的速度和数量，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伊丽莎白被弹幕上的话逗笑了。 “没有成队士兵拿枪指着我的脑袋，胁迫我说话。没有剧本，我想说什么都可以。” 镜头在屋内旋转一圈，空荡荡的房间内，虽然条件简陋，但皇储从容自信，精神还算不错。 相比民众们预料中的最坏打算，已经好上太多了。 伊丽莎白重新坐下，弹幕已经有人开始言辞激烈质问。 “您想要掀起战争吗？您想把国家拖进深渊？” “你怎么不干脆战死，清清白白死去，也好过被俘的耻辱！” “兰迪亚这么多年战无不胜，您贵为皇储，却让帝国丢尽脸面！” “你不过是个懦夫！为家族和帝国荣誉着想，您应该早点死去！” “你玷污了皇室名誉，你的无能让我们所有人为之蒙羞！” “你根本不配称为皇储，你的失败已经给帝国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 “你的每一次决策，都被证明是错误，你的每一步，都将带领帝国走向毁灭的深渊！” AI自动念出这些话，无数嘈杂声音叠在一起，扑面而来的恶意简直令人窒息。 这些已经算是温和的言论，更多不堪入目的言论，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一波接着一波，不断冲击屏幕的边界。 伊丽莎白面带微笑，一条一条回应。 “我现在是俘虏，死不死的，不能由我决定。” “我很抱歉。” 民众们积蓄的怒火在这一刻喷薄而出，其中不乏有浑水摸鱼之人，在其中带偏节奏。众多言辞尖锐而刻薄，如同利箭一般直指皇储心口。 善意犹如摇摇欲坠的小船，很快被质疑和不满狂风暴雨淹没，各种谩骂质疑无情冲击着她的尊严和权威。 镜头内，桌面另一端那双修长冷白的手，轻轻叩动桌面。 伴随一声闷响，是冷淡平静的命令：“关掉。” 指责谩骂戛然而止。 尖锐刻薄的朗诵音 瞬间停歇，激烈言辞和伤人语句，皆被一股温柔而坚定的力量所化解，消散在空气中。 伊丽莎白深深呼吸，终于在宁静中得到片刻喘息之机。 她侧首，感激地看过去，对面人却只平静望着光屏，并不与她对视。 伊丽莎白垂下眼帘，复又抬起。 “我能理解你们的愤怒和失望。” 皇储的声音平稳有力。 “我并不想把国家拖入深渊，战争从不是我们渴望的东西，帝国是一艘巨大的轮船，在寻找自己前路的过程中，总会不可避免犯下错误，走错方向。” “每一个伟大的帝国，都会经历风雨挑战，正如巨轮，总会遇到暗礁和风暴。” “我们的决策可能不完美，我们的航向可能需要调整。但每一次失败，都是向成功迈进的一步。” “我不会逃避责任，也不会回避指责。” 她直视屏幕，轻柔缓慢说：“我明白，我是罪人。再多推托之词，都无法掩盖我差点毁掉帝国未来的事实。” 声音被关掉，光屏上的谩骂依然在逐渐增加。 伊丽莎白没有再看，注视着沈曦照腰间的光束枪，微抬下巴，轻松笑道。 “借用一下？” 露易丝站在沈曦照身后，伊丽莎白不比她们，从未经过任何形式的军事训练。 在过去，贵族们被要求学习使用武器，保卫国家，维护家族荣誉。 可随着时代变换，如今使用暴力手段和武力，是下层士兵们的职责，被贵族们视为不体面的象征。 在贵族阶层看来，只有没脑子的莽夫，才会大咧咧炫耀自己的武力。 伊丽莎白自小在帝都长大，在这种环境的熏陶下长大，自然很好地贯彻了这一观念。 即便如此，当看到自家小主人当真解下配枪，缓缓放到桌面上时，在场所有克尔兹人都不由呼吸一滞。 太近了，太近了。 倘若伊丽莎白想对她下手，连最近的露易丝恐怕都无法反应过来。 镜头内，只看到皇储神色微怔，一直覆盖着的那层优雅笑容似乎有一瞬凝滞。 她的手按在光束枪的枪柄上，另一头，那只漂亮的手按着枪口。 弹幕里不断有人追问另一人的身份。 只是镜头始终冷静克制，缓慢调整角度，并不将其暴露在镜头的窥视之下。 弹幕里，已经有人猜到沈曦照的身份，在为其他人解释。而从直播间内民众们的角度，只能看到那双漂亮纤细、宛如艺术品的手指。 她轻轻按在枪柄上。 光束枪摆放在桌子中央，两人相对而坐，一人一角，同时按着这柄枪。 谁都没有用力。 任弹幕如何争吵，在场之人岿然不动。 气氛陷入莫名僵持。 伊丽莎白蓦然笑起来，微微探身，打破平静的僵持，动作灵活，一把捞过枪支。 枪口稳稳 对准沈曦照。 不同于那端庄优雅的面具，她像是看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终于有一刻抛却面具，露出最真实畅快的笑意。 她笑得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枪口乱颤。 “我已经穷途末路，没什么好输的，你就不怕我破罐子破摔，带你一起上路？” 她可是阴谋家，可是一次又一次背叛她。 结果到头来，沈曦照居然还敢信任她。 身边人都紧张起来。 沈曦照语气平静：“我如果出事，母亲必然替我报复。” 一头失去孩子、丧失神智的母狮，只会带领这支战无不胜的黑色洪流，带着爆发的怒火和杀戮，彻底吞没整个兰迪亚。 不死不休。 “您是皇储，不会这样做。” 伊丽莎白固然有自己的私心，可她做的这些事，都是实打实地为皇室、贵族阶层和帝国未来考虑。 她的私心与家国大义不冲突。 她终究是兰迪亚皇储，心中还保留着那份对臣民的责任感。 沈曦照靠回椅背。 那柄精致小巧的光束枪，被皇储拿在手中。 枪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和香味，伊丽莎白慢慢收敛了笑，生疏抚摸枪身，片刻后，转身看向镜头。 “战争会死很多人。” 她叹息：“别再有战争。” 沈曦照语气漠然。 “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希望失去父母，没有任何一对父母希望失去孩子。我们只是想活下去。” 但严苛税法不给克尔兹机会。 伊丽莎白抬眼，静静凝视她的脸颊。 “曦曦，站在我的立场上，你觉得我做的对吗？” 类似的话，凌千秋临死之前也曾问过。 沈曦照平静点头，回答同样与那时一致。 “对。” 伊丽莎白站在皇室角度，要拿捏议会，控制贵族，收拢权力。 帝国需要黄金港口，伊丽莎白基于维护皇室和帝国利益的考虑，打压克尔兹，削弱克尔兹的实力，防止其积累足够的力量，来挑战帝国的统治。 她没做错。 克尔兹人只想好好活下去。 克尔兹人没错。 没有对错，不过立场不同。 伊丽莎白慢慢叹气，轻声说：“兰迪亚与克尔兹之间，是朋友，而非仇寇。” 她朝她伸手。 “我们是朋友吗？” 这次，沈曦照抬手，握住她的手。 帝国皇储，代表兰迪亚帝国，另一方，是克尔兹的未来领主。 场合虽不正式，可双方的贵重身份，也足以代表某些无形的立场。 两只手相握。 伊丽莎白的语调不高，简短郑重。 “这件事由我而起，也该由我结束。” “我会为我的过错，向克尔兹和帝 国赎罪。” 伊丽莎白偏首，看了眼光屏，视线又落回两人交握的手上。 &ld;记得帮我收拾好看点，帮我仔细打理一下，囍_[]囍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她压低声音，笑道，“曦曦，你先出去吧。” 她松开她的手。 掌心还残留着温热。 她安静注视着她，轻声重复：“你出去吧，听话，闭上眼，别看。” 沈曦照踏出门的前一刻，视线扫过光屏。 露易丝等人浑身紧绷，时刻警戒。 而伊丽莎白依然望着她，眼神深邃明亮，笑容端庄优雅，身姿挺拔如松。 尊贵的帝国公主，将得体两字刻进自己的骨血内。 门无声阖上。 隔开了那道视线。 一声枪响。 鲜血迸溅。 弹幕的洪流骤然止住。 光屏前面，从贵族到平民，皆呆呆望着满地血色，任由复杂心绪如狂风大作，骤然冲击心脏。 弹幕从洪流转为涓流，再到零星几l点，再到空白。很久，无人再出口说话。 沈曦照转向怔愣的黑客。 “关掉吧。” 光屏灭了下去。 那些好的、坏的，善意关心、恶意诋毁，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对于伊丽莎白来说，皆无足轻重。 她沉沉陷入长眠。 伊丽莎白当着帝国所有民众的面，以她震撼人心的死亡直播。 将沸腾的舆论彻底推向高.潮。 她用自己的死，换来自此之后，反战言论尘嚣日上，主战派的声音再无一席之地。 她最后帮了克尔兹一把，将和平与朋友两个词，深深刻进兰迪亚民众心底。 在喧嚣的民意之下，克尔兹和兰迪亚之间，只能走向和平谈判的道路。 一切都快结束了。 属于克尔兹的战争，自伊丽莎白起，也将被她以和平方式终结。 她以自己的性命赎罪，以滚烫的鲜血洗清民众心底的怒气。 “她还可以活下去，她背后还有家族支持，她还能继续蛰伏，争取东山再起的机会。” 露易丝不是为她推脱，可一想到凌千秋，这番话不自觉从喉间挤出。 沈曦照垂下眼睫。 “她不能成为皇帝了。” 就算经过漫长谈判，伊丽莎白安全回去，她的继承权必然被剥夺。 那个一步之遥的位置，她这辈子都无望继承。 她曾为了皇室和帝国的荣耀努力，她的行为和决策，都是为了维护这份荣耀。 她视那为毕生理想，是她的尊严所在。 当命运的巨轮，无情地碾过她的个人意志，当一个正统贵族，失去自己赖以生存的价值时。 她活不下去的。 死亡成了她捍卫自己尊严的唯一方式。 沈曦照回去的时候，天色昏暗，房间内一片漆黑，浴室的灯亮着，人鱼似乎在里面泡水。 宋清躺在她的床上，霸占了人鱼之前的位置，睡得泪眼朦胧。 听见动静，她挣扎着睁开眼睛，披着被子从床上坐起，含糊说：“姐姐，回来啦？” 沈曦照打开一盏小灯：“要再睡会儿吗？” 宋清歪头看她，头发在被窝里蹭得稍显凌乱，毛茸茸炸开。 眼角微微泛红，顶着一头乱毛，眼睛发亮，看起来特别乖。 “姐姐回来了，就不睡了。” 她抱着被子滚到床边，被子散开，随意披在肩上，她抱住她的小腿。 “姐姐离开的时候，我躺在姐姐的床上，闻着姐姐身上香香的气息，终于睡了个好觉。” “一觉睡醒，看到姐姐的脸，原来我感受到的幸福，并不是一场梦，我好快乐啊，姐姐。” 宋清趴在床上，仰头看她。 眸子倒映着暖黄的光，像盈着一弯柔柔的月光。 她一声声接连不停地软声唤，唤得沈曦照心里软成一滩水。 “这些天，我每天都有乖乖想着姐姐。我超听话的，我有在好好生活。姐姐，我做了好多好多梦，都想讲给你听，姐姐。”！ 第 93 章 沈曦照微微弯腰,宋清自然而然松开她的小腿，借着她手臂的力道，从床上慢吞吞坐起来。 被子斜斜倾落下去，从她的肩头滑至腰身,底下不知何时,悄悄换成了沈曦照的衬衫。 衬衫不像宋清之前那样,严谨扣好,她刚从被窝里出来,顶端几枚扣子未系,领口松松垮垮敞开，露出底下被压到泛红的雪白皮肤。 一派旖旎诱惑之景。 那股清冷禁欲的调调,在宋清身上简直撑不过三秒。 “姐姐,我好像一条可怜的小狗哦，在姐姐离开的时候,孤零零地替姐姐守着空旷的家。” “我乖乖坐在门前，时刻警觉坏人,也仔细听着姐姐回来的动静。只要听到一点脚步,就会兴奋将耳朵贴在门上，确认是不是姐姐。” 小狗双眼亮晶晶看着她，兴奋难耐,又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快乐,乖乖坐直。 等着她的手指挑起自己领口,慢条斯理将自己无意间露出来的风景，遮掩整齐。 “然后，等到姐姐开门的瞬间——啪，一条活泼欢快的小狗，猛地撞进姐姐怀里！” 一条活泼欢快的小狗,在沈曦照收手的瞬间，揽住她的腰，猛地撞进她怀里。 沈曦照下意识扶住她的后脑，免得她摔倒，紧跟着，就感觉柔顺发丝从掌心一闪而逝。 宋清跪在床上，膝盖稍微用力，撑起上半身，搭住她的肩头，在她下巴上落下一个滚烫炽热的吻。 “我会骄傲地跟姐姐炫耀，我没有偷懒哦，我的工作完成得很棒。” 宋清趴在她怀里，笑容甜蜜，像条黏人的小尾巴一样，一直想和她贴贴，时刻跟在沈曦照身旁。 沈曦照按住她的脑袋。 她的话还没开口，宋清已经凑上来，主动将脑袋放到她手下。 “然后，姐姐就会像现在这样，揉揉我的脑袋，夸我一声——” 无奈转成微笑，沈曦照揉乱了她的头发。 “好孩子。”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心有灵犀。 轻柔低哑的嗓音混合在一起，宋清抱住她的手心，真像得了夸赞的好孩子一样，满足地笑起来。 浴室内的水声有一瞬停歇。 沈曦照背对房门，没能看到。 小人鱼踩着轻快步伐，猫儿一样，悄无声息出现在浴室门口。 “我给姐姐讲讲我那些梦~” 屋内温度合适，回来这里，沈曦照顺势想脱掉外衣。她的手刚放到腰带上，宋清便按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动作。 沈曦照手指微顿，低首看她。 “我梦见，冬天我们在春城游逛，阳光很好，暖乎乎照在身上，姐姐盘腿坐在藤萝摇椅里，悠闲看书。” 宋清透过姐姐身体的遮掩，与那轻松倚着浴室房门的小人鱼对上视线。 人鱼歪着脑袋看她们，掌心摊开，水汽凝成小人，一个与姐姐气质类似 的水精灵，在她掌心翩翩起舞。 宋清笑意更甚，声音更柔，缓慢挑开姐姐的衣扣。 “姐姐的另一只手握着我的手，看到动情处，会倚住我的肩头，将书本放到我怀里。” “我们一起看那页文字，姐姐柔声细语，一字一句为我念出那些温暖动人的情话。” 水流涌动，人鱼身下，自她松松披着的浴袍内滑落的水迹，逐渐在地上积蓄成小小一滩。 半透明的水汇聚成一条弓起身子的小蛇，尘埃的颗粒镶嵌在眼眶中，小蛇冰冷的眼珠锁定宋清。 宋清若无其事收回视线，拉住姐姐的手，含笑吻上她的手背。 掌心灼热，唇舌同样热情似火，湿润的火焰慢条斯理在肌肤上跳跃，灼出绚烂的殷红。 沈曦照屈起指节，火焰便蔓延过去。 “我们要养一堆小猫小狗，姐姐为我念书的时候，小猫小狗就围绕在姐姐身边打转。” “在姐姐跟我讲话的同时，可爱的小动物们毛茸茸的脑袋一点一点，跟着看向我们，仿佛也能听懂姐姐的意思，明白我们之间的情意。” 宋清乖觉地抱着她的手指，仰头看她，眼尾盛放出绯.红花朵，眼睫微微颤动，水润眸子里都是她的倒影。 舌尖有一下没一下舔舐着她的指尖，妩媚多姿的眼轻轻睨她，带着猫儿般的骄傲。 像在期待，又像渴望，把人的心高高吊起，却又不给她满足，也不给自己满足。 “姐姐念完，被它们娇憨的姿态逗乐，抱住它们挨个亲上一口。那时候，我肯定会闹起来，缠着姐姐不放，要姐姐的双倍亲亲作为安抚。” 她缱绻描摹出的温馨的平凡生活，如灯下晃动的人影，如脆弱的薄冰，如朽断的乔木。 梦幻美好的泡沫。 一触即溃。 沈曦照慢慢唤她：“宋清。” 屈起的指节轻轻敲在她眉心。 宋清笑意盎然，撑起身体，帮她褪下外套。 沈曦照俯身，指尖掐住她脸颊上的软肉。 她的动作并不怜惜，稍稍用力，伴随着轻微刺痛，宋清脸颊上瞬间浮出指印的暗红。 声音似无奈似叹息：“你怎么这么坏？” 她手下继续用力，宋清疼得微微蹙眉，眼眸含泪，眼神妩媚，却还带着若有若无笑意，透出几分故意的恶劣。 “姐姐，不要这样，你应该用......” 沈曦照知道她想说什么，松开手，哑声重复：“你怎么能这样坏。” 她压着她的脸，垂首吻住她。 浮动的暗香笼罩住宋清。 已经蔓延过来的小蛇停住。 缠住宋清小腿的水蛇，被她随意一晃，便无声摔飞出去，炸成一团水花。 吻并不温柔，像严厉的惩罚。 宋清柔软的唇被咬出血来，她没闭眼，在唇舌的辗转中，深深凝望着姐姐的眼。 黑眸冷 静克制，看不出半点沉沦迹象。 火热的唇软如天边云彩，宋清手下柔软娇媚的灵活如蛇，偏这个人是冷的，是一块亘古不化的寒冰。 烈火融不化她，流水挽留不住，春风也无法使她动容。 “姐姐，你跟那个皇储，好像啊。” 宋清在痛楚里，闷闷笑出声来，“你们简直就是同一类人。” 目标坚定，不为外物所动。 个人喜恶，都要为理想让步。 吻激烈而粗暴，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解决彼此之间的冲突和怨怼。 这场情感的风暴中，沈曦照咬破她的唇，鲜血的味道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没等血腥味进一步氤氲，宋清就被按倒下去，后背砸进柔软床铺内。 唇暂时分开，新鲜空气涌进来肺腔，宋清摊开手臂，喉间溢出压抑的喘.息。 像条乖巧恭顺的小狗，仰头坦然望着姐姐的脸。 沈曦照扯开自己的衬衫领口，缓缓平复呼吸，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 她的膝盖跪在宋清腿侧，唇侧还有一点暧昧的殷红，宋清用指节蹭去，仔细品尝这缕血腥味。 姐姐轻轻抚摸她的侧脸，宋清无意识追逐她的掌心，轻柔蹭她。 沈曦照轻声问：“像吗？” 宋清搂住她的脖颈，将她压下来，温凉与炽热紧密贴在一起，契合的弧度里交错着彼此的曲线。 滚烫的鼻息又凑了上来。 “反正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不重要，姐姐。” 她提起的人，她又生出嫉妒。 不想在这种时候，姐姐分出哪怕一星半点心神，浪费在别人身上。 欲.望灼烈如火。 姐姐用力很重，捏得宋清肩头泛红，宋清狂热地回应着她，在痛楚和欢.愉里更深更重地吻住她。 她不经意侧首，人鱼湛蓝的眸子依然一瞬不瞬望着她们。 她的姿势自始至终没有变动，姿态闲散淡漠，清澈见底的眼眸似乎纤尘不染，宛如高坐庙堂之上的神像，圣洁悲悯。 宋清从中看清自己的狼狈不堪，她用力咬住姐姐的唇，也任由她报复般回咬纠缠。 她看出人鱼锥心的怜悯，如利箭穿透她的大脑。宋清心脏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大手死死捏住，她喘不上气，在窒息的痛苦里，用力搂紧姐姐的腰肢。 别这样看她。 别这样看她。 她需要她高高在上的同情吗！ 她看出人鱼的叹息，看出她可恨的怜悯，和自己阴暗卑劣的恶念。 她更汹涌猛烈去吻姐姐，竭尽全力回应她，不惜一切去满足她、侵.占她，费劲浑身解数讨好她、取.悦她。 人鱼还在看她。 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 好想杀掉她！ 宋清依然喘不上气，她托着姐姐的背，亲密无间地凑近她，用力到仿佛要将她揉碎了，活生生嵌进自己的身体 内。 她深深凝视着她的眼，一双黑眸黑得像一抹浓到化不开的黑暗。 &ld;姐姐?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我太坏了，我怎么能这样坏。” 她怎么可以这样坏？ 怎么在这种时候，还要耍这些拙劣的、会被姐姐一眼看穿的小心机？ 故意卖惨装可怜博同情，就像当初故意用自己的家庭，用妈妈的事情去挽留一样。 她好坏，太坏了，她好卑劣，她只想让姐姐死死记住她。 永永远远。 到死也不能忘掉她。 她们湿润的吻里交换着彼此情绪，这不再是一个简单温存的吻，盛着宋清难以言喻的恶念挣扎，成了痛苦与激情交织的苦果。 温热触感沿着沈曦照的后背持续向上，宋清没解开她的衬衫，手却从腰间悄然钻进，宛如羽毛轻轻撩拨，自下而上攀援过去。 沈曦照按着她的肩膀，湿.漉漉的唇稍稍松口，望着宋清湿润眷恋的眼。 她仔细端详着她绯.红的脸，颤动的眸，不加掩饰地赤.裸的欲.念和渴求。 “宋清，忘掉我吧。” 她的指尖挑起被她濡湿汗水，黏在脸颊上的发丝，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动作温柔如水。 极致温柔，又极致绝情。 别痛苦了。 别难过了。 别挣扎了。 结束这一切吧。 腰椎上的继续向上移动，不轻不重摩挲过她的肌肤，宋清轻轻喘.息。 她按下心底窒息的绝望，亲昵蹭着她的脸颊，语气嗔怪：“姐姐，你在说什么傻话。” 谁能放开谁？ 愤怒，不甘，挣扎，憎恶。 痛苦也是这份感情中，最动人心的一部分。 “姐姐，如果情感真消失得彻彻底底，为什么吻我？” 她拽住她的衣领，将她压下来，哑声挑衅：“姐姐，那位可怜的皇储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安慰地亲亲她，抱抱她，给她最后一点慰藉？” 那场直播宋清也看了，谁看不出对方对她的隐晦的喜欢？ 只是对于姐姐这种人来说，感情从不是重要东西。 臣民，国家未来，责任，抱负，一桩桩事情压在肩头，爱情成了其中最无关紧要的点缀。 有太多东西，都比感情更重要。 朦胧光影从头顶投射下来，宋清雪白肌肤上点缀着大片殷红的印子。 被咬被掐，被捏被按，暧昧印记交织成网，她也成为风景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姐姐你瞧，你身边那些人，那条听话的狗，只要施舍她们一些爱，她们就会陷入狂热，心甘情愿为你去死。” “那么多人爱你。” 宋清深深呼吸，掐着她柔韧的腰，两人身体紧密摩.挲，仿佛连空气都被挤得一干二净。 “还有那条笨鱼......” 她侧首，浴室门口， 已经空无一人。 柔和的白光透过磨砂房门。 那道高高在上的悲悯眼神，似乎都是她的错觉。 宋清笑起来，她小心翼翼捧住姐姐的脸。 依然是柔和的眉眼，殷红的唇染着点点血花，被宋清吞吃进去。 “我不想让姐姐难过。又不想让姐姐就这样轻易忘掉我。” 她们都无法放开彼此。 这个吻带着惩罚意味，却又在辗转的血腥味里，转为亲昵温存的安抚。愤怒绝望，似乎都随着这个吻得到释放。 吻重新温柔下去。 不甘就此掩埋。 宋清带着殷殷情意，小心细致地吻过她漂亮的眼，挺翘的鼻。濡湿汗水交.融，被挑.逗起的欲.望逐渐平息下去。 宋清厮磨着蹭过她的眉眼，在压制的兴奋和急促的呼吸里，笑着问。 “姐姐还会梦见我吗？” 宋清好矛盾。 她明明知道无法挽留，明明知道结果不能更改。 她一遍遍告诉姐姐自己的恶劣。她似乎在渴望姐姐能够接纳真实的她。 又像在期待，让姐姐推开她。 沈曦照似有所觉：“你要走了？” 宋清笑意愈盛，依依不舍地将脸贴紧她的脸颊：“姐姐要梦见我哦。” 噢，沈曦照明白过来了。 这是宋清对她的惩罚。 惩罚她，也在惩罚自己。 【我要出去的时候不挽留，我明明说过，只要她开口，我就会留下。】 【她不开口，大度让我离开，又在我回来后，亲完后，立刻告诉我，她要离开。】 沈曦照抚摸她的头发，忍不住微笑起来。 【怎么会有人这么坏呢？】 系统心情复杂。 【等了这么久，终于见你一面，下次见面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宋清可真是个狠人，这种难得的机会，特意拿来报复你。】 宋清对她狠，对自己更狠。 等了她三天，又等她忙完手头的事情，跟她讲完她的梦，挑起她的愧疚。 她马不停蹄提出离开，甚至不给她更多反应机会。 无论生气，愤怒，不解，难过，只要令她产生激烈情绪，就是宋清的胜利。 她要让她记住她，显然，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沈曦照绝对无法忘掉她。 宋清哑声唤：“姐姐。” 姐姐分明将她的坏心思看得透透彻彻。 却温柔包容下来。 一如既往。 “姐姐送我的玫瑰，被我做成胸针，我一直带着，随时随地都会看到姐姐。” 时间太短了，在这三天时间里，宋清认真思考过，该做些什么，能让姐姐在这次见面后，很久很久都忘不掉她。 刀在她手中漫不经心旋转，她盯着晃动的刀花，想，要不，再捅姐姐一刀？ 反正以这个 世界的医疗水平，就算是致命伤，也能给姐姐救回来，顶多让姐姐痛一痛。 痛一痛也好，越痛姐姐记她越久。 在漫长时间的折磨下，被抛弃的恨意时刻炙烤心脏，宋清的心态也在逐渐扭曲变化。 她将脸埋进她掌心。 “想让姐姐干脆恨我好了，想看姐姐为我发疯，看姐姐为我痛苦难受，为我饱受折磨，我才能确定姐姐是真的爱我。” 她悄悄望向姐姐胸口，想让姐姐痛，却又舍不得姐姐太痛。 不行，太痛的话，她又会先心疼了。 想让姐姐生气，牵动她的情绪。 谁说愤怒不是一种好情绪？ 恨永远比爱更长久，深深烙印在她心底，姐姐会一直一直记得她。 她却又怕姐姐生气，不想理她，再次见面也懒得多看她一眼。 别的惩罚都好，就算姐姐打她骂她，拿鞭子抽她，宋清都很快乐。 可姐姐不理她，是她最害怕的惩罚。 沈曦照起身，宋清翻了个身，将下巴埋进她腿上，仰头看她。 “姐姐把鳞片送给我吧。” “我听人鱼说，姐姐的第一枚鳞片，被姐姐自己扯下来了。” 沈曦照眼睫低垂，水墨般的眼眸似乎被莹润水意晕染开。 她无奈点了下她的脑袋，面容浸在柔软的光里，在柔和光线的映衬下，温柔得过分了。 只是宋清仍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 “你一走了之，还有脸问我要东西？” 姐姐的衬衫被她扯乱，裸.露在外的肌肤上，还有宋清咬出的明艳的绯.红，潮湿暧昧的水迹在光线照耀下，反射出淫.靡水光。 宋清心中思绪万千，不想让随后出来的小人鱼看到这一幕，就撑起身体，将她的扣子欲盖弥彰地稳稳系牢。 她理直气壮道：“姐姐疼我。” 她当然会答应她的请求，给她留下一点念想。 毕竟她也看到了，她的小狗多可爱，多可怜啊。 哪怕偶有一点任性，有阴暗的报复心，瞧着也让人心疼极了，舍不得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系统惴惴不安，再次重温之前被这条小疯狗的满腹心思支配的痛苦。 【崽啊，我怎么觉得，从头到尾她都算计好了？】 示弱装乖炉火纯青，成果也确实斐然。 瞧瞧，它的任务者不就当真起身，大度地满足她的要求了吗？ 鳞片装在特质的小盒子里，能够隔绝能量检测仪器的探测。 宋清小心收进口袋里，她身上还穿着沈曦照的衬衫，笑意盎然：“一件衣服，姐姐不会舍不得吧？” 沈曦照摇头。 她跪坐在床上，搂住她。 “一件外套，姐姐不会舍不得吧？” 沈曦照微顿。 说得是宋清刚从她身上扒下的外套：“拿去吧。” 宋清缠 缠绵绵勾住她的手指，唇舌隔着衣服，咬住她腰间的软肉。 “一个吻......” 痛意混合着潮.意气息，落在她腰间，沈曦照慢慢呼吸，身体紧绷，牙齿陷进她的皮肉，她忍不住微微蜷指，按住宋清脑袋。 宋清呼吸急促，眸光粲然，她尝着姐姐的味道，用力吞咽，身体因兴奋而发抖。 &ld;姐姐，多想想我，早点梦到我。?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我猜，那一定会是个香.艳的美梦。” 手下的触感逐渐变软，手指宛如陷入云彩，从实到虚，紧跟着像破碎的泡沫，猝然绽放。 她如一缕自由的风，轻柔消散在沈曦照指尖。 沈曦照慢慢握紧手掌。 她低头，灼热已被冰凉取代。微风拂过，宋清残留的余温泛起一丝凉意。 系统没忍住，发出一声叹息：【崽啊，我有点难过。】 感慨在沈曦照面无表情掀开衣角时，戛然而止。 宋清这条狗崽子，给她留下一个深深地、带血的咬痕。 系统：【......果然是条乱咬人的疯狗哦。】 沈曦照整理好衣服，小人鱼终于从浴室里，探头探脑地露出脑袋。 “她走啦？” 机器人过来整理床铺，沈曦照在椅子上坐下，冲她招手：“这么乖，她给你什么好处了？” 小人鱼身上的浴袍被自己烘干，亲密窝进她怀里，语气雀跃。 “她让我给让出告别空间，作为回报，她给我讲了一个好玩的故事。” “一条小狗被主人抛弃了，可怜的小狗无法接受现实，决心开启一场寻找主人的梦幻冒险之旅。” “小狗一路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翻吃垃圾，寻找露水，终于在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找到她的主人。” 沈曦照：？ “主人正惬意享受美好的日光浴，狗狗突然出现，四目相对，沈沈，你以为它会扑上去舔主人的脸吗？错！它竟然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动作！” “沈沈你猜，她做了什么呢？” 沈曦照惊讶扬眉：“听起来，居然是个温馨动人的小故事？” 系统：【......崽啊，你在上个世界里，没听过这个故事吗？】 系统语气沧桑，沈曦照立刻意识过来，肯定不是什么温情好故事。 【我在查历史资料，哪儿有时间看什么故事。】 系统：【故事的最后......】 人鱼欢快摇晃双腿：“故事的最后，小狗扑上去，主人以为自己迎接到的会是热情的舔舐，没想到狗狗呲牙，狠狠咬了她的主人一口。” “小狗心满意足，这场持续几年之久的报复，以狗狗的胜利告终！” “狗门万岁！” 报复心还挺强， 人都走了，还故意留下这么个故事来内涵她。 沈曦照用力揉了揉人鱼脑袋，几乎要被宋清这个狗东西气笑了。 “别听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人鱼揪着她的衣角，凑近她的腰，像小狗一样嗅她。 宋清咬出的伤口还在渗血，甜腻的血液的芳香散发，似乎又被她体温的热意晕染激发。 圆润的水蜜桃表皮被咬破，充沛的汁水四溢出来，甜美诱.人的气息轻柔飘荡在空气中，肆意挥散诱.惑力。 香味扑鼻而来，人鱼似乎被这股猛烈的甜香冲击地晕晕乎乎，无意识伸出舌头，咬住她的衣角，想去品尝这道芳香。 与此同时，她低声喃喃：“沈沈，我已经决定了。我可不想像她一样，好可怜哦。”！ 第 94 章 沈曦照轻轻揉着她的脑袋,人鱼柔软的头发摸着手感很好，不亚于抚摸一只毛发浓密柔顺的小猫咪。 她问：&ld;决定了什么？&rd; ?秦朝雾的作品《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人鱼还没来及回答，外面传来敲门声。 她便停住，乖巧推了推她：“沈沈,你先去忙。” 她从她怀里跳下去,快跑两步,快乐地一头扑在机器刚收拾好的床上,把被子彻底抖开,在上面翻滚。 人鱼歪头看她,一本正经，严肃道：“我有重要事情跟你说,你快点回来哦~” 沈曦照点头。 分明是相似的两个人,她和宋清做出几乎相同的动作时，却又完全不像了。 人鱼乖巧窝在她的床上,湛蓝的眼睛微微弯起，不带一丝杂质地纯净,明亮得仿佛是初夏的天空,清澈动人至极。 系统悄声说：【崽啊，你有没有觉得，坏狗狗突然变成无害的小猫咪,感觉很割裂诶~】 沈曦照的外套被宋清拿走,指尖划过衣柜内的衣服,随手拿起一件。 【哪里割裂？】 衣服展开，一张标签晃晃荡荡飘落下来。 沈曦照捏住这张纸，摊开看内容。 【姐姐，我也觉得觉得这件衣服不错哦~】 ......心机小狗，一点也不消停。 系统：【相比宋清,人鱼过分大度善良了吧，善良得让我感觉心慌慌。】 【可能是宋清那条小疯狗，给我留下的心理阴影，总给我一种，人鱼正在积攒怒气条，马上就会黑化，把你关进笼子里的错觉。】 显然宋清做的这些事，都是在人鱼眼皮子底下，她悠哉悠哉准备这些，瞧人鱼的模样，肯定没阻止她的行为。 系统不由想起宋清提起伊丽莎白时，那句没有说完的话。 她问沈曦照，为什么明知道伊丽莎白对她的喜欢，却在她死时并未安慰她。 其实宋清自己也知道答案。 爱沈曦照的人那么多，宋清会吃醋，却并不会过分在意。 宋清知道自己在她心里是特殊的。 可另一个特殊的人，还有人鱼。 人鱼乖乖埋进被子，被子都换了，但幻想种敏锐的嗅觉，仍能从上面嗅出属于宋清的气息。 像一团灼热的火焰，光明与毁灭、希望与破坏同在，光明正大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散发着令人鱼深感不适的爆裂。 她皱着眉，手按着被子，在床铺上一寸寸仔仔细细巡查过去。 这股味道压下了她的味道，代替她，与人类身上甜蜜的桃香死死纠缠在一起。 沈曦照披上外套，离开房间。 在她身后，人鱼沉迷于自己的努力大业，用自己的身体在床铺上一一蹭过，尽可能用自己的气味，覆盖掉宋清留下的味道。 只是这样效率实在太差。 想了想，人鱼歪头看向人类离开的方向，彻底抛却所有顾 虑，鬼鬼祟祟甩掉衣服，欢呼着冲进被子。 两人来到战舰指挥室，沈曦照坐下。 露易丝是来问她：“议会那边，想要要回伊丽莎白殿下的尸身。” “可以，让谈判团那边拟定条件吧，先调出几支舰队，把她护送回去。” 沈曦照昏睡的这三日里，这支舰队严格遵从她之前的指示，一直在远海漂泊。 一来，元帅带领军团回归，克尔兹战斗力充足，正在与兰迪亚调来的重兵对峙。 这里暂时远离克尔兹的战场，能在沈曦照最脆弱的时候，更好地保护她的安全。 二来，她们这支机动舰队，也能在克尔兹需要的时候，与她们两面夹击敌人。 海盗们则化整为零，像无数滴水，低调融入各个海域内，充当克尔兹散布在海面上的眼睛，为她们捕捉各方动静。 现如今沈曦照醒来，自然要决定这支队伍的归宿。 沈元帅的态度很简单，到沈曦照手里的，那就是她的人。 她不关心她的部署和战术，大大方方放手，将一切交由她来决定。 露易丝微微抿唇，垂在身侧的拳头无声握紧。 她轻轻问：“......那安东尼娅殿下的尸体，您是怎么想的？” 指挥室很大，各方人员忙忙碌碌，而两人身处的地方，是内部深处的一个小型会议室。 墙面是类似单向玻璃的特制材料，有玻璃通透的特性，却远比玻璃坚韧。从这里，可以清晰看到外面的景象。 凌千秋曾躺过的地方，鲜血早已被清理干净。 角落里的能量检测仪器红光黯淡，卡顿的机器偶尔发出微不可查的嗡鸣，仪器的故障依旧没能修理，只是除了研究员外，无人在意。 地板纤尘不染，时间仿佛抹去一切痕迹。 那片她曾躺过的地方，与房间的其他部分别无二致。那位狂热的研究员，也像被清理掉的垃圾一样，干净彻底地消失在这世界上。 “你想为她收尸？” 沈曦照收回视线，平静转向露易丝。 露易丝胸膛微微起伏，心跳紊乱，怔然望着那块曾被鲜血浸染的区域。 “我......亏欠她，从前在帝都时，她确实帮过我。” 那日面临凌千秋的质问，露易丝哑口无言，直到凌千秋死去那刻，她也没能给出一个答案。 好在凌千秋并不执着于她的回答。 在年少时期，她们二人也曾有过短暂交集。 无论凌千秋出于同情、好玩，将露易丝当成另类的实验品，作为打发无聊时间的工具。 抑或是将她当成一个拙劣的演员，以现实世界为舞台，为她上演一场关于绝地反击的无聊戏码。 她都曾真切地向她表达过善意。 只是这缕微弱的希望烛火，很快在风中摇摇欲坠。 皇储倒台，安东尼娅成了凌千秋。 一念之差，露 易丝选择克尔兹，凌千秋选择忠于自己的血脉。 本就岌岌可危的联系土崩瓦解。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露易丝慢慢深呼吸，努力压下沸腾的思绪。 “听底下的小兵说，在训练之外，他们曾聊起过关于生死的话题。” “凌千秋那时说，虽然她的家在帝都，但帝都带给她的回忆并不美好，她死后不想回到帝都。” 沈曦照平静道：“她是背叛者，克尔兹无法接纳她。” 露易丝微微抿唇，垂下头颅。 凌千秋这个人，矛盾至极，厌恶却也依赖自己的血脉，倘若不是家族势力，单她那些出格的实验，无人庇护，恐怕早就被送进监狱了。 她分明改了名字，换了容貌，却连临死都无法挣脱姓名的束缚。 仪器仍在不规律地闪烁着红光。 沈曦照看了片刻，视线落到露易丝身上。 “那就把她埋在深海能量研究所前的山上吧，从那里，她可以一直看着她的研究所。” 她还可以在那座孤岛挺立的山峰上，如一颗屹立不倒的常青树，遥遥望着缀着她名字的成果从这里发出。 飞鸟承载着她的理想，为人类的未来，带去光明与希望。 她的研究成果会被继续发扬光大，或许真正的长生距离人类还太遥远，可治愈基因病的希望之火已然燃起。 进一步提升人类的寿命的设想，不再是一句空谈，她的研究成果终将造福无数人类。 沈曦照没兴趣揭露这桩皇室丑闻，她的恶会被遗忘，身世永远埋藏在历史的车轮下。 她的新名字将如不朽的诗篇，被镌刻在历史的丰碑之上。她的事迹会像她的名字那样，千秋万代地传承下去。 积蓄在露易丝胸口的郁气一扫而空，她强压下心头惊喜，恭敬垂首：“是。” 沈曦照对她摊开手掌：“东西给我。” 短暂怔愣过后，将军豁然起身，想也没想，扑通一声在她腿边跪下，喃喃唤。 “......主人。” 她脸色发白，百口莫辩，小心翼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物件，笨拙解释。 “是突然、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不是我主动拿的。” 那条人鱼吊坠放进沈曦照掌心。 吊坠光彩夺目，切面反射着头顶的白光，折射出流光溢彩的光辉。 沈曦照握紧手心，掌心成了黯淡无光的囚笼，小小的人鱼吊坠被牢牢包裹在内。 她平静望着她的将军。 露易丝跪在她面前，一如既往乖巧温驯，灿烂金发映着深邃碧眼，沉稳内敛，任何时候都显得格外可靠。 地板冰凉，在无声的沉默里，冷意似乎顺着露易丝的膝盖往上攀爬，渗透进四肢百骸，深深扎根于她的骨血当中。 她想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却觉得无从开口。 她盯着地板上的影子，小主人的影子垂落下来 ，遥遥覆盖住她。 露易丝微不可查地动了动腿，小心变换姿势，让自己的脑袋依恋地凑近她的头颅。 “如果可以的话......您恨我吧，小主人。” 显而易见，忠心耿耿的将军，和研究员是同一类人。在某些时候，并没有道德观念。 她和人鱼相处的时间比凌千秋更少，却比凌千秋更清楚，人鱼和小主人之间的情谊。 凌千秋说，拿不到人鱼心，她就会死。 如果一定要杀死人鱼，她宁愿她来动手，宁愿让小主人永远恨她，也不愿让她以后每每思及此事，辗转反侧难以安眠。 军靴踩在她的影子上。 她听见上面的声音轻柔缓慢，越生气，语气越平和，嗓音温柔平静，甚至含着笑意。 “露易丝，你的心思实在太好猜了。” “你猜，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你明知别人在利用你，你还真打算被人牵着鼻子走？” 军靴冰冷叩地。 一声声，宛如叩在将军心口。 尤梦容是个聪明人，黑客也是。 宋清借助自己对她性格的了解，还有不会被人看到的优势，在三天时间内，轻松捋清楚事情发展，也能轻易将这件凶器交到露易丝手中。 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露易丝的举动。 沈曦照还在等该死的主系统的反馈。 底下的这些家伙，从小人鱼到她忠心耿耿的部将们，已经开始百般揣摩她的想法。 恨不得用双手推着她，朝她们选择好的方向走。 系统小声劝慰：【这次你昏倒，属实是吓到她们了。要不是及时把人鱼找回来了，恐怕......】 【是担心你，所以才会心急。而且，露易丝现在不是还什么都没做吗，她还在犹豫。】 沈曦照淡淡说：【等她真做出什么，一切都晚了。】 铃声突然响起。 母亲突如其来的通讯，打断了一室死寂。 露易丝还跪着，仰头看她，低低说：“主人，如果您不舍得，我可以......” 从她在桌上看到吊坠的这一刻，就明白暗地里那人的意思。 但旁人的算计无关紧要，她没有第一时间将吊坠归还她的主人，便已经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沈曦照拍了下她的肩膀，露易丝用力咬唇，止住后面的话。 光屏展开，她的母亲手撑着城墙，站在蔷薇庄园最高的堡垒上，俯视整个克尔兹。 仿佛一头矫健有力的母狮，展现出不容侵犯的威严气质，从容巡视过自己的领地。 待沈元帅的目光转来，锐利的眼神柔和下来。 “醒了？” “母亲。” 沈曦照不自觉挺直脊梁，仿佛在接受母亲的检阅。 她头一次忍不住生出忐忑情绪。 比起上个世界温柔如水的沈母，这个世界 的母亲，沈曦照和她寥寥几次的相处中，都能清晰感受出她身上内敛却强烈的攻击性。 她仿佛一头真正的母狮，透露出一种天生的领导力，和对家族的深沉责任感。 沈曦照的光屏没设置隐私模式，露易丝自觉从屏幕前退开，沈元帅打眼一扫，多少明白了当前情况。 “露易丝做错事了？” 沈曦照微微抿唇，露出掌心的人鱼吊坠，给屏幕后的母亲看。 在人鱼被麻醉，从研究所转往蔷薇庄园的过程中，沈曦照避开凌千秋的耳目，特意调来母亲手下的人手。趁人鱼还未醒来，曾在她脑袋内植入一枚小小的芯片。 同样能够起到定位的效果，却远比光脑更安全稳定。 以及，在必要时刻，芯片可以自爆。 芯片体积很小，能够起到的危害性相当有限。 可当它存放在最脆弱的脑部时，哪怕人鱼的肉.体再坚韧，也不可能在这样的致命攻击下存活下来。 人鱼光脑的定位模块早已损坏，那时给凌千秋看的定位信号，不过是芯片的效果。 这是沈曦照为自己寻求的最后一层保障。 “曦曦，心软了？” 光屏内，母亲松开城墙，身姿挺拔，即使对方的语气并不严厉，轻柔缓慢，也无冰冷苛责的意思。 沈曦照却总有种，自己是做错事的孩子，正在遭受母亲问询的想法。 “没有，我只是.....” 但她迎接到的不是责怪，也不像她想象的那样，母亲对她表现出失望。 沈元帅眼神柔和，静静注视着她的脸。 “没关系，曦曦，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可以更任性些。” 露易丝惊讶抬眼，没忍住往光屏方向走了一步，很快又按捺住焦急心绪，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谁都知道沈元帅爱女如命，比起她，母亲对孩子的爱，显然只会更为深刻。 “我们还有办法。”沈元帅竖起手指，又抬起一根手指。 “凌千秋的另一项研究，是灯塔水母的基因休眠技术，能改造和调整人体细胞的基因表达，使患者在基因崩溃边缘，进入深度休眠状态。” 沈曦照脸色微微泛白，下意识抬起脸颊，深深凝视她的母亲。 能看得出来，母亲在犹豫，微不可查地停顿过去，她还是接着说。 “你可以在沉睡中，度过数十年时间。” “当我们的医疗技术足以彻底治愈基因病，我们的基因技术，可以破译人鱼的基因密码时，我们再唤醒你，让你接受治疗。” 柔和的话飘散在空中，轻飘飘的，似乎找不到落点。 在这一瞬间，沈曦照手掌无声合拢，突然感受到某种事情似曾发生过的恍惚感。 仿佛在另外的时空，在某个时间节点上，她和母亲之间，也发生过一次类似的对话。 系统陷入思考：【崽啊，我觉得这个做法行得通！反正怎样 长生，不都是长生??[]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照这个世界的发展，再给他们几十上百年时间，或许人人都能长生！我们的任务也能顺利完成！】 【任务现在暂时卡住了，这又不是我们的问题。我可以帮你争取到这部分生存时间，当作主系统对我们的补偿！】 沈曦照压下迷惑情绪，却不像系统一样乐观。 她抚摸着手里小小的人鱼吊坠，问：“妈妈，那人鱼呢？” “她已经完成蜕变，拿到海洋的权柄，谁也不知道，她未来要做什么、想做什么。” “她是否愿意配合我们进行实验，这枚芯片，是否能够彻底摧毁她，一切都是未知数。” “我安然沉睡，做一个可耻的逃兵，把这样一个强大的、不可控的存在，交给您来解决吗？” 沈曦照安静望着她，温和反问。 “那您呢，妈妈？” 过去和现在交错重叠，像是穿越了时空的回声，在沈曦照心头回荡。 宛如在梦中重温了一段旧时光，醒来后，依然能感受到那份模糊的记忆，以及难以言喻的熟悉。 她慢慢说：“让您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的可能性，一直苦苦煎熬下去。” “让您为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余生，还要连带着承担我的那份痛苦。” 沈元帅低垂着眼。 沈曦照形容不出母亲这一刻的神情，似乎怔愣，被勾起了什么熟悉的记忆。 又像是在单纯出神，任由自己的思想，暂时沉浸进那段泛黄的旧回忆。 隔着不同的时间、空间与背景。 她深深望着母亲，依然作出相同的回答。 “我不愿意，妈妈。” 微弱的希望像风中摇晃的烛火，孤独燃烧，努力发出一点点温暖光芒。但风的力量，似乎总是更强大，烛火不断摇摆，希望似乎随时都可能破灭。 她始终不愿如此残忍，径直放她的母亲一人，独自承受在希望中起伏沉沦的煎熬。 “那么......” 沈元帅慢慢笑起来，隔着光屏，手轻柔放到她的脑袋上。 “就还是按照我们的约定，曦曦，你尽管放手去做，妈妈永远支持你。” 沈曦照悄无声息松了口气，“谢谢妈妈。” 通讯挂断，房间内一时寂静无声。 沈曦照站起身来，见露易丝神色黯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没说什么，露易丝也没再开口。 可既然任务者不想走这条路，就只能杀死人鱼，夺取她的心脏了。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纠结？】系统恹恹道：【你这个冷血无情坏女人......】 露易丝留在指挥室，沈曦照走回自己房间，手已经触到自己房门，听到这话，暂时停了下来。 她漫不经心摇晃手中的人鱼吊坠，思绪还停留在刚刚莫名的熟悉感上，语气奇怪。 【 你在想什么？】 系统的泪几乎快要飙出来了。 【你怎么一点都不难过！那么可爱的小人鱼，那么可怜的小人鱼......】 沈曦照倚住房门，被不着调的系统气笑了：【你也被凌千秋的话带偏了？】 系统：【嗯？？？】 【海之心是她力量的综合，是她力量的具象化，本质上是一股力量，不是她真实的器官。你们为什么觉得，没了心，她就不能活？】 【人鱼在成熟期之前，没获得所谓的‘海之心’时，不也活的很好吗？】 沈曦照淡淡重复：【你不是经常说，她可是幻想种。】 幻想种有什么神奇能力，都在情理之中。 系统僵住了。 可怜的AI觉得自己的算法都有一瞬震颤，流转的数据流产生片刻乱码。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一直钻牛角尖了。 它恍然大悟：【还真是！】 它确实被凌千秋的思路误导，不知不觉中，总认为任务者和人鱼之间，只能活一个。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更严肃的问题。 科技侧的系统彻底呆住了：【那、那你要怎么吃掉这股力量？】 沈曦照推开房门：【......有时间问我，不如催促一下主系统的回应。】 门推开了。 一条小人鱼窝在被子里，活泼欢快地冲她挥手。 被子在她挥动的手臂间滑落，露出光滑纤细的手臂。 电光火石之间，沈曦照下意识瞥了一眼，在暧昧朦胧的灯光里，清清楚楚看到这只鱼一.丝不挂，裹着她的被子，赤.裸地睡在她的床上。 “——沈沈，我们去海底宫殿吧！” 她手舞足蹈：“我闻到了！时间已经到了！” 沈曦照来不及思索她这句话的含义，下一秒，人鱼便掀开被子，熟练地准备往她身上扑。 沈曦照眼疾手快按住被角，膝盖跪在床上，隔着被子，用力压住她扑腾的身体。 “......宋清都教了你什么东西！”！ 第 95 章 宋清到底教了人鱼什么？ 沈曦照起初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很快就没精力再想其他内容。 夜幕降临得很突然。 她掌心还残留着被子的触感，软软的,小人鱼抬眼看她，笑得无忧无虑。 隔着被子，她努力朝她的方向蛄蛹，像条朝食物奋力前进的毛毛虫，当然，眼前的小人鱼，要比那可爱数百倍。 下一刻，沈曦照视网膜内残留的景象,倏忽暗了下去。 她听到系统的惊叫，像从遥远的云端传来,空灵梦幻，每个字音都被无限拉长，宛如气球越升越高，直至彻底没入云端。 很快，伴随着她的身体坠落，耳侧的声音也从天边坠落。 在湿润的潮水声里，发出细碎的、即将被淹没的余.韵。 周围的喧嚣和噪音变得模糊不清,海水张开血盆大口,迎接猎物的自投罗网。 沈曦照双手无声握紧，在骤然诞生的失重感，和身体本能生出的紧绷内，仔细感知身旁的水汽,盯紧眼前浓郁如墨的黑暗，提防可能会有的伤害。 但一望无际的黑，宛如亘古不变的时间洪流,一切终归静止。 她仿佛被困进一个完全无声的世界，失重感伴随着深海的死寂，将她紧紧包围。 系统细微的叫喊还在她周围回荡，而她的感知逐渐消散。 甚至感觉不到身体摔倒的疼痛。 时间在这个时间之外的罅隙里，彻底失去概念，不知过了多久，有股力量轻柔拂绕过她的身体。 沈曦照紧绷的心神稍稍放松，这股力量温柔至极，仿佛大海的呼吸，缓慢而有节奏，与她的心跳逐渐同步。 力量温柔爱.抚她裸.露的每一寸肌肤，顺势带起一股细小的水流，浓郁水汽悄悄弥散在她心脏内，似乎是调皮无声的陪伴和安抚。 沈曦照的警惕被这股熟悉的力量瓦解，平静感受片刻，轻轻抬手，水流便亲亲热热凑了上来，亲昵吻住她的手指。 她放松身体，不再挣扎。 身体无比轻盈，仿佛不再受到地心引力的束缚，被无形的力量吸引着，再度朝沉寂无光的深海内坠入。 沈曦照睁大眼睛，剔透的眼珠一瞬不瞬盯着眼前的水，呼吸拂动水流，细小的泡泡从她嘴边溢出。 她慢慢摊平掌心，看着这股力量穿透自己的身体，像一只水做成的小小跟宠，调皮在她指尖打转。 倏忽又跃到她肩头，似乎在安慰，又像是在为她指点方向。 冰凉的水精灵轻吻她的脸颊。 它在她掌心打滚，从她身体上跳下，冥冥之中，仿佛有道柔和的蓝光破开黑暗空间。 轻柔的、平静的大海袒露.胸怀，将她温柔接纳进自己的怀抱。 人鱼。 深海。 沈曦照放松自己的肢体，突然产生一种朦胧的预感。 预言中的“海之心”，所谓命运的归宿，便在此时 此刻。 水的颜色逐渐加深，海面上的光亮慢慢消散，海水在渐变的、层次的蓝中，从清澈的蓝，转为深沉的藏蓝。 现实在这一刻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放松和放空。 水彻底侵.占她。 沈曦照不再抵抗，任由自己的思绪，被这股柔软的水流吞没。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超脱和宁静。 等她再回过神来时，已经脚踏实地，海底乱石嶙峋，砂砾有些硌，她抬眼，出现在她眼前的，就是熟悉的海底宫殿。 仿佛顶天立地、巨大的人鱼雕像前，站着一道熟悉的影子。 她的小人鱼，在人鱼雕像的映衬下，宛如一粒渺小的沙子，抑或脆弱的蝼蚁，毫不起眼。 可蝼蚁抬手，雕像与她之间，那道无声的牵引丝线散发出清晰的蓝光。 人鱼雕像手中捧着的三叉戟光芒大盛，耀眼的蓝光甚至刺得沈曦照微微侧首，避开过于炽烈的光辉。 她没贸然上前，只遥遥观察着这场只有她和五个变异种雕像，作为见证者的神圣仪式。 她微微晃神，下一秒，视线突然扫到一抹熟悉的色彩，像自海底孕育而出的极致漂亮的蓝宝石，沉淀在水中，反射出漂亮的光芒。 沈曦照俯首，看到自己的双腿又成了鱼尾。 ......行吧。 她之前还一直在想，自己从人鱼这里得到的控水技能，能派上什么用场。 她毕竟是人类之躯，哪怕对水的理解再深，也不可能学来人鱼那样翻江倒海的本领，何况人类战舰和炮弹的威力，可比她这一点技能厉害多了。 但在此刻，当她又感觉控制不住自己娇嫩的鱼尾时，本能使用控水能力，用周围水流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勉强保持站立时，她终于懂了。 ......控水技能于她而言，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在她不会使用鱼尾时，辅助她在海里行动。 静默的仪式很快接近尾声。 人鱼接过三叉戟。 蓝光覆盖的范围太广，几乎照亮整片海域，沈曦照谨慎贴着柱子，尽量避免自己的身体，暴露在这股未知力量的辐射之下。 可当三叉戟在稍许黯淡过后，重新在人鱼掌心焕发光彩，沈曦照突然觉察不对。 她体内最深处，似乎有股无形的力量跟着被激发，她之前偶尔感受过的灼热，瞬间被彻底点燃。 她的身体开始发热发烫，鱼尾的颜色也在慢慢发生变化。微凉的鳞片微微发颤，沈曦照手掌按在上面，掌心能清晰感受到整个升温过程。 她不自觉抬起头颅，在力量的感召下，无声盯紧人鱼的一举一动。 眼神倒还能保持冷静审视，可唇已经无声抿紧。这股力量带着莫名的蛊惑味道，有股灼烫的火从她体内燃烧起来。 皮肤异常渴.望被拥抱、被抚摸，渴.望感受到另一个人的体温和心跳。 像极了上个世界，皮肤饥.渴症bu ff发挥作用的场景。 三叉戟的光辉包裹住人鱼身体。 那渺小的身影陡然伟岸，在这个蔚蓝世界中显得格外超然。 人鱼的表情悲悯、圣洁，宛如古老传说中的神祇降世，带着令人敬畏的神圣光辉。 一种不可言喻的庄严与纯洁，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敬畏之心。 悲悯圣洁的海之女神，重新降临人间。 等沈曦照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朝人鱼所在的方向走去。 好饿。 沈曦照喉咙无声滚动。 目光始终未从她身上移开。 眼神带着审视评判，无声无息盯死了她。 犹如最成熟老练的猎人，正在以自己已经刻入骨子内的经验，仔细评估眼前这只肥美猎物的危险性。 以及她的肉质。 好饿。 沈曦照平静越过地上的碎石。 思绪飞到九天之外，身体却还在本能的操纵下，偏执顽固地朝着她的猎物逼近。 宫殿外乱石遍地，似乎是被汹涌的海水带来的痕迹。 宫殿内的地面平坦整齐，像一整块完整的大理石裁切而出的完美地面。 这座巨大的、几乎以一己之力，撑起整座庞大宫殿的人鱼雕像，身上同样瞧不出任何雕琢、拼接过的痕迹。 越靠近人鱼雕像，沈曦照越要仰首，才能勉强看清祂的全貌。 人力绝无可能做出如此奇迹。 只可能是神迹。 神迹之下，三叉戟被蓝光肢解分散，丝丝缕缕蓝光钻进人鱼身体，海浪的拍打声逐渐富有规律和节奏，仿佛在与人鱼的心跳声应和。 海浪在低语，似乎在向她致敬。人鱼微微垂首，安静注视着蓝光交织成网，组成心脏形状，慢慢没入她的胸口。 与此同时，整座海洋似乎都在震动。 沈曦照与水的链接，也产生一点不稳定的震颤，水分子欢呼雀跃，迎接新主人的到来。 沈曦照没理会任何外物的影响，目光专注，动作一刻未停，她终于靠近她的人鱼。 人鱼似有所觉，手从胸前垂下，抬眼望来，眼神平静悲悯。 宛如神圣而不可侵.犯的人鱼雕像的具象化。 人鱼？ 海神？ 沈曦照谨慎停住，隔着几步距离，一人一鱼遥遥对视。 甜蜜的香味从人鱼身上散发出来，从她吞吐的呼吸、汩汩流动的血液里逸散出来，甜美的血肉沉淀着醉人芳香。 沈曦照无声吞咽。 一口又一口。 好香。 好香好香好香。 好饿。 沈曦照朝前走了一步，手朝圣洁的神祇探去。 狂妄卑劣的人类信徒，带着她最纯粹深切的食欲，试探性靠近新生的神祇。 沈曦照的脑海完全被食欲填满，充满了对那细嫩肉质的幻想。 味蕾跃跃欲试，似乎已经迫不及待_[(，想要感受到那浓郁动人的甘甜，在舌尖上绽放的美妙滋味。 人鱼并未躲避。 她歪头看她，反手握住她的手腕。 “——啾，沈沈！” 人鱼欢快的话，立刻扰乱了庄严肃穆的氛围，蓝光彻底进入她的胸膛，沈曦照的视线落在她微微起伏的胸口上，几乎挪不动视线。 她的理智似乎已经被旺盛的食欲吞噬，除了蓝光的影响外，勉强想起，现在的时间点，似乎已经到平日里buff发作的时间了。 沈曦照尽可能伪装平静，轻柔握住她的手指，“结束了？” 人鱼低下脑袋，湿漉漉的鼻息蹭着她的手指，鱼尾快乐拍打地面。 她亲亲密密凑近她，清澈瞳孔映出她滚动的喉咙，抿唇笑起来：“沈沈饿啦？” 是了然的、纵容的语气。 沈曦照垂首看两人交握的手，身体几乎僵成一座冰雕。 眼珠微微转动，安静望向她的人鱼，她要调动浑身力气，才能勉强克制住自己摇摇欲坠的理智，没有直接扑上去。 “饿了。” 人鱼欢快点头，语气自然：“那沈沈就吃掉我吧~” 吃、掉、我、吧。 简简单单几个字，在沈曦照脑海里反复回响。 像一颗爆裂的火球，在心中轰然炸开，迸溅的水花还挟着滚烫的焰火，烫得人类浑身血液沸腾。 沈曦照不再看手，视线移到她身上。 她缓慢重复：“吃掉你？” 人鱼浑然不觉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或者难以理解的话，眼眸弯弯。 人类的身影盛在这汪湛蓝的湖水里，随着湖水的波澜摇曳不休。 宛如她陡然沸腾的心。 “我不想像她那样，沈沈。” 她将她的手放到唇边，柔软水波安静注视着她，她的声音放的很轻很柔。 “眼睁睁看着你离开，然后在漫长时间内，一直等着你回来。” 沈曦照微微偏头，大脑迟钝片刻，才意识到，这个“她”，指得是宋清。 “我才不要像她一样可怜呢。” 人鱼吻住她的指尖，痒痒的，一点也不痛，只有湿漉漉的凉意蔓延开去。 她孩子气冷哼，没像之前那样，一股脑兴奋地不管不顾，一股脑撞进她怀里，今天的她显得尤为克制。 人鱼再清楚不过了，她与宋清不同，她只是一条没志向的鱼鱼。 被人类豢养，是她这辈子最无忧无虑、最快乐的记忆。 她没有自己族群，不懂眷恋之类的情感。可有一天，孤独的鱼鱼突然被人类发现啦，被人类抓住啦，再被她的人类好好养起来。 她尝到了人类美食的味道，尝到了很多好吃的东西，贪嘴的鱼鱼享受到了更好的世界，享受着人类前所未有的关心爱护，就再也回不去黑暗孤寂的深海。 宋清的初 心虽然是在嘲笑她，可也让她又反应过来，用鱼鱼的方式来思考人类的生活方式，她又想错了哦。 她守在人类床前三天，就觉得有点无法忍受这样的寂寞。 寂寞，也是她从人类这里学到的词汇。 人鱼的语气兴奋起来，牙齿闭合，擦过沈曦照的指尖。 “人类总是很有创造力，会用很精准的词语，描绘出鱼鱼无法准确表达出来的情绪。” “就像难过，悲伤，兴奋，人类给各种各样的情绪都很认真地一一命名，人类好聪明，想到这件事，我真的觉得好浪漫哦。” 人鱼松口，捂住自己胸口，雀跃道：“我现在知道，我的情绪是快乐！像心里关了只活泼的小鱼，在我心脏里面扑通扑通乱撞！” 沈曦照自始至终没开口。 兴奋地语气落了下去，人鱼拉起她的手臂，放在脸颊上轻轻摩挲。 “以前我觉得，如果不想离别的话，把沈沈吃掉就好啦，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 “但现在，我不想被沈沈吃掉了，否则，那样的话，我就会一直一直孤独下去。” 人鱼看完宋清的经历，又一次清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吃掉沈沈的话，沈沈就不能再抱住我，枕着我的尾巴睡觉。” “也不能喂我吃东西，不能和我一起戏水，我也不能拉着沈沈，在海里穿梭，抓小鱼，让它们给沈沈表演交尾过程了！” 她苦恼皱眉，眉头又很快松开，目光灼灼望向她的人类，吐出那句石破惊天般的话。 “——所以，我决定被沈沈吃掉！” 沈曦照大脑开始泛疼。 她微微抿唇，挣开人鱼的约束，海浪在咆哮，可人鱼含笑的声音，清清楚楚穿透一切噪音，直抵她的内心。 毒蛇欢快摇着尾巴，吐出甜蜜的蛇信，发出沁满毒液的盛情邀请。 “沈沈，吃掉我吧~” 吃掉她。 沈曦照无声吞咽，人鱼的脸在她面前晃动，声音仿佛生出脚，钻进她的耳膜，在其中深深扎根，生出庞大的根系枝蔓，再也无法去除。 火焰在沈曦照胸膛内肆虐，燃烧着理性的防线，直至化为灰烬。 头顶是神圣威严的人鱼雕像。 静静注视着一切。 吃掉她。 吃掉祂。 在无数传说中，人鱼的归宿，都是要被人类吃掉。 从皮到骨，吞吃殆尽。 沈曦照克制不住自己的索取和贪欲。 蛊惑的言语如同火种，一旦落入人心，便在心底悄然燃起一团熊熊烈火。 三个坚硬的字在舌尖辗转，被含化了，黏黏糊糊勾动胃部的渴.望。 “吃掉你？” 她紧紧盯着她的眼，手朝她探去。 冰冷禁锢，不容置疑。 人鱼脸上洋溢着幸福欢快的笑，非但不曾躲避，还以怜爱的眼神深深注视着她 。 她摊开双臂，用力点头，将自己炙热的心，狂热地情感，一并朝她献祭。 “吃掉我。” 善良无私的人鱼。 圣洁纯净的神祇。 鲜美可口的羔羊。 沈曦照手腕上青筋毕露，手触碰到人鱼腰间的鳞片。 鳞片透着微微凉意，手感舒适，宛如上好的绸缎，又像被放在手心，仔细盘完许久的宝石。 宝石被她握在掌心，人鱼像是得到赞许，洋溢出笑容，颇为愉悦地哼起小调。 蛊惑的歌声遥遥拂绕过她耳际，柔和的字节按摩她的耳膜，松懈她的心理戒备。 人鱼湛蓝的眸子倒映在她眼中，清澈纯净，宛如一汪毫无杂质的水。 下一秒，沈曦照微微睁眼，猛然用力，手指硬生生挤进鳞片缝隙。 眼前人鱼天真纯质的笑脸，骤然变成宋清垂着狗狗眼，可怜巴巴揪住她的衣角，摇晃手臂冲她撒娇的场景。 “姐姐，可怜可怜我。” 她的嗓音像融化的蜜糖，宋清失落的眼在她面前摇晃，一叠声唤：“姐姐，求求你了。” “姐姐，你行行好，疼疼我吧。姐姐。” “姐姐，答应我吧。” “姐姐，我太期待了，我都不敢想象我会有多幸福，姐姐，” “姐姐，你是全世界最最好的姐姐！” 两张脸不断交错，沈曦照手指无声用力，深入鳞片缝隙，怔然望着眼前场景。 人鱼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痛，歪着脑袋，笑容明媚，空灵的吟唱始终未停，蛊惑的力量步步紧逼。 “沈沈，吃掉我吧。” “沈沈，很好吃哟~” “沈沈，我们永远不会分开啦！” 歌声宛若浓郁的油脂，沉沉灌进沈曦照心底。 那些充满诱惑和诡辩的话语，不断地为这火焰添加燃料，火焰骤然爆裂，越燃越烈。 随着火焰的蔓延，她的理智开始逐渐模糊，判断力被炙烤得扭曲变形。 原本清晰的思维变得混沌，坚定的意志变得脆弱，她无意识移动手指，鳞片锋锐如刀，鲜血渗出，沈曦照混沌的理智，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刺痛绞醒。 人鱼的歌声停下了，人类无意识用力时，鳞片撕裂的痛她没感觉到痛。 可看见她的手指，被她的鳞片划出伤口，人鱼眼神慌乱，抱着她的手，像做错事的小动物，怯生生的，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最后，微红的眼眶游移半晌，只好转向她唯一能依靠的人类。 “对不起哦，沈沈。” 人鱼真心为自己鳞片的锋利感到抱歉。 人鱼泪眼汪汪，将她手指捧进自己手中，湿润的舌头舔舐过她手指上溢出的血丝，猫舌般小心翼翼，却不似那般粗糙。 湿润滚烫的火烧进沈曦照心底，她手指微微用力，搅动人鱼的唇舌，轻微水声在两人耳旁漫开。 人鱼茫然抬眼，睫毛上沾着泪水，在离开眼眶的瞬间，化为晶莹剔透、甜甜的珍珠。 珍珠坠入海底，两人都没空接住。 沈曦照心头那点火气刚刚生出，轻飘飘的，尚未链接到情绪，便在人鱼梨花带雨的模样中败下阵来。 她屈起指节，好笑又无奈，在心里叹气，却只用手指抵住她的唇，轻声问：“一定要这样吗？” 一定要这样吗？ 在意不够，偏爱不够，豢养不够，照料不够，她们太贪婪了，怎样都要不够。 宋清的心一直沉在冰冷的海底，她在窒息的死海内，睁大眼睛看她。 她的尸体沉在里面，眸子像一弯平静无波的死水，隔着晃动的水波，含笑注视她的姐姐。 沈曦照睫羽颤动，眨眼的瞬间，宋清故意装可怜的脸消失了，蔚蓝的海、细密的水流在她眼前涌动，小人鱼歪头冲她笑得明媚。 “沈沈，还痛不痛哟？” 纯净的湖和平静的死水，在沈曦照眼眸内反复变换，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表达在意，才能让宋清和人鱼明白，她对她的特殊。 或许连沈曦照自己也不明白，宋清和人鱼之于她，算是什么样的存在。 她抽出手指，手指上覆盖着一层莹润的水光，被人鱼撒娇般轻咬到泛红。 潮湿的水迹暴露在水里，水流顽皮咬住她的手指。沈曦照无奈想，算了，算了。 想不通那就不想了。 生命短暂，没时间耗费在无用的纠结上。 不如顺其自然。 食欲混合着翻腾的爱.欲。 海水在蓝光的映衬下，粼粼波光，漂亮的、浓郁的、梦幻的蓝重新席卷上来。 沈曦照要被蓝色吞没了。 水流消失，人鱼冰凉的手指取代水，从指尖捏到指节，顽皮钻进她的手心。 褪去所有犹豫试探的环节，亲密穿进她的指缝，笑着与她五指相握。 两双手紧密联结在一起。 汹涌旺盛的食欲重新席卷上来。 人鱼的手拂过她敏.感的鱼尾，沈曦照在颤抖中，缓缓咬住她凑到唇边的手指。 平静的海水，先是出现轻微波动，仿佛大海逐渐苏醒过来。 沈曦照眼神失焦，在大海慢慢增强的波动中，牙齿用力。 她没收住力道，咬得极狠，浓郁血腥味伴着急促喘息灌进喉咙，娇惯的小人鱼今天却跟以往不同。 她不会在她怀里哭哭唧唧掉小珍珠，温柔亲吻她，爱.抚她，湿.漉漉的气息濡湿沈曦照的眉眼，甚至带着讨好意味。 海浪变成一波波明显的浪花，有节奏地拍打着海岸线，海浪汹涌猛烈撞击上来，每一次拍打，都顺势溢出甜腻的芳香。 沈曦照的身体在.战栗，鲜血却更激发了食欲，唇齿早已不甘浅尝辄止的美味。 她的肌肤擦过冰凉地面，水也在翻涌，沈曦照难耐仰首，咬住人鱼的喉咙。 从人鱼逸散的柔软蓝发下，她的视线遥遥往上，看到那高高在上、圣洁悲悯的人鱼雕像。 祂自始至终注视着底下的两人。 沈曦照喉间忍不住逸出低低笑声，她放松地躺在地上，从这个角度看去，人鱼雕像显得格外宏大壮观，威严自成。 简直像不知身在何处的无上神祇，透过错综繁杂的命运线，于人类思想难以企及的神秘领域，借助人鱼雕像栩栩如生的眼睛，遥遥投来居高临下的一瞥。 羞.耻感生出来的同时，仿佛正在被注视的兴奋激起更深刻、更刺.激的快.感。 烈火灼烧着沈曦照的理智，潮水汹涌澎湃，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永不停歇。 “好幸福，好幸福，幸福得快死掉了嗷，沈沈。” 人鱼语无伦次喃喃，干净澄澈的笑意，逐渐被猩红的血液晕染。滚烫鲜血争先恐后灌进沈曦照喉咙，染红她的唇齿。 鲜血散发出甜腻醉人的芳香，连接着人鱼体内的蓝色丝线。沈曦照用力扣住她的后颈，作为回应，不容她有丝毫逃离。 在身体紧绷的同时，大口咽下甘甜的芳香。 圣洁的神祇堕入凡间。 被祂贪婪狂热的信徒。 一口、一口吃掉。！ 第 96 章 海浪争先恐后地冲向沙滩,似乎想要将陆地吞噬。 岸边的岩石和沙砾不堪重负，在猛烈冲击下发出退缩的前兆。 与此同时，纯净深邃的蓝光慢慢扩散,化为无数道纤细的丝线。 宛若被赋予生命，活了过来，轻柔穿过沈曦照的皮肤,融入血管,与她的血液相融合。 人鱼发出难耐呻.吟,她似乎在蓝光被沈曦照吞噬的过程中，感知代入其中。 滚烫的鲜血滑进喉咙，她也清晰感受到自己失去的那部分，正在一点点充盈人类的身体。 俯在沈曦照身上的躯体微微蜷缩，人鱼扭动腰身,用脸颊蹭着她的脸颊，濡湿的汗水交融。 清澈蓝眸被眷恋的欲.望遮掩,人鱼脸颊浮出旖旎的潮.红，压抑急促的喘息一声接连一声，落在沈曦照耳边。 “我要被沈沈吃掉了哦~” 那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欲.望,人鱼冰凉体温早已被灼到滚烫。 烫红了沈曦照的手心,烫红她的脸颊,也烫红人鱼的眼。她幸福到落泪，小口吸气,心跳加速,热血澎湃。 珍珠掉落在沈曦照脸颊上,顺着曲线滚下来，沈曦照迷蒙的神智，注意到这串纯净无暇的白,微微侧首，将它含进口中。 猩红热血玷污了这份纯白。 甜意在沈曦照唇上化开，她尚未在甜美血腥味的遮掩下，仔细品味这份滋味。 人鱼就缓过劲儿来，更凶猛地冲击过来，咬住她的唇，含住滚烫舌尖，与她一起掠夺这份美味。 津液交融，各式各样的甜被两条舌头搅动，强行融合，早已不分彼此，酝酿出令人心悸的琼浆玉露。 人鱼要融化了。 她是掠食者。 也是乖顺可怜的猎物。 泪像断了线的水珠，珍珠的主人抽噎着，断断续续倾诉。 “我好像一个果冻哟，沈沈好热，烧得我开始柔软，沈沈一咬，我就迸溅出很多甜甜汁水。” 她在融化。 像料峭初春，屋檐下未化的冰棱。 在阳光的亲吻下悄然消融。 沈曦照手背现出青筋，几乎掐住人鱼脖颈，手指探进伤口，撕裂伤口，更多鲜血争先恐后涌出，将白皙肌肤冲刷出刺眼的猩红。 香味释放出更浓郁的蛊惑，将她的理智冲得一干二净。 她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死死按向自己。 力量在不断积蓄，滚烫甜蜜的鲜血爆发出令人神魂颠倒的狂乱，几乎烧痛沈曦照的喉咙。 在充斥神性光辉的人鱼雕像悲悯地注视下。 深海和烈日相撞。 沈曦照所剩无几的理智在想，她们好像两头失去理智的野兽，在光天化日之下赤.裸裸地撕咬。 食欲和爱.欲交织，败者将被榨取，成为滋养对方肉.体的祭品。流淌进对方食道，变成对方的养分和燃料。 她只想 活。 她才不要输。 ?想看秦朝雾写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 96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耀眼蓝芒终于积蓄完毕。 海浪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重重摔回沙滩，砂砾四散，颤颤巍巍滚动出去。 人鱼眼眸湿润，鱼尾蜷缩，发出低低的啜泣。 她平复呼吸，将脑袋埋进她的肩膀，人鱼鳞片上的光芒逐渐黯淡，与之相反，最后一缕温柔的蓝光，彻底埋入沈曦照胸膛。 “我被沈沈吃掉啦！” 退潮后的海水轻柔下来，沈曦照闭眼喘.息，人鱼带着压抑的兴奋，完全感觉不到脖颈上的痛般。 平复呼吸，又撑起身子，挑起她的下巴，温柔啄吻过来。 “我会与沈沈融为一体。” 她将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和灵魂，无条件、完完全全交付给爱人。 人鱼眼眸潮湿，语气憧憬。 “以后每日，我都会和沈沈一同睁眼，一起迎接清晨第一缕朝阳。” 仿佛冬日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轻柔温馨，让人不自觉放松每一根紧绷的神经。 沈曦照被柔软的云朵拥抱，在吃饱喝足的餍足感中，似乎能感受到人鱼深刻的满足。 所有的烦恼忧虑，都将随着这份幸福消散，只留下纯粹的宁静。 吻漫过她的唇。 人鱼小心环着她，动作温柔至极。 “沈沈以后走过的路，就是我踏过的旅途，你看到的风景，就是我看到的风景，我能听到你听过的歌声，吃到你尝过的美食，你的经历，也是我的经历。” “我会成为你的一部分，在你高兴难过、痛苦失落时，都永远陪伴你。” 一刻也不分离。 失控的鲜血还在涌动，血丝在水里蔓延，却又被蓝线不容置疑、强行扯回，一点不漏地氤氲进沈曦照的肌肤里。 湿热的鼻息相接，沈曦照仰头看她，回应她，唇摩挲过她的脸颊，哑声说：“你可以继续活下去。” 这只是她成形的力量，失去力量，人鱼依旧是人鱼。 “变异种越来越多，我能给你捕来更多力量强大的猎物，为你补回失去的力量。” 雕像居高临下、沉默注视一切。 人鱼笑起来，泛红的手捏住她的下巴。 她轻柔吻过她的唇畔，带着孩子气的执拗。 “我不要被丢下。” 她拒绝了。 温柔的吻融进水里。 像水融化在水里。 两个灵魂在精神领域相遇，这场超越肉.体、属于精神层面的融合彻底结束。 灿烂阳光似乎直射进遥远的深海海底。 沈曦照微一晃神，她们已经重新站到岸边。 绚烂朝阳跃出地平线，像一颗巨大的火球，缓缓升起，将辉煌金芒、炽烈温度慷慨洒向大地。 海面波光粼粼，大海袒露.胸怀，温柔接纳一切。 “沈沈。” 人鱼攀着她的肩 ，眼睛宁静明亮。 似乎那些病态偏激、疯狂血腥的激烈情绪，并不是从这双澄澈纯净的蓝眸孕育而出。 她的尾巴尖尖缠住沈曦照手腕，温热的温度，还残留之前的激.情。 她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笑容明媚，语气欢快。 “我们永远不会分开了。” 天亮了。 暖洋洋日光挥洒下来。 沈曦照抬手，手指紧密相扣的坚实触感柔柔消失。 她的人鱼，在第一缕朝阳出现之际，在她掌心化为一滩小小的、纯净的白色泡沫。 【——滴】 【当前总同化进度值：100】 【当前c指数：10】 【当前目标人物总负面情绪值：10】 【主线任务1、2，已完成】 【恭喜任务者完成本世界所有主线任务，辛苦了，您随时可以选择脱离本世界】 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泡沫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晶莹光芒，仿佛未经世事的羔羊的绒毛。 沈曦照慢慢合拢掌心，指腹挤压泡沫，在海风的吹拂下，柔软细腻的泡沫逐渐消散。 在这场彻底失控的狂欢盛宴中，人鱼燃烧自己，绽放最后的光与热。 圣洁的羔羊，完成它献祭的使命。 碧海蓝天宛如破碎的冰面，片片散开。 沈曦照回到自己军舰上的舱室内。 系统扫描到她身体的变化，焦急开口。 【怎么了崽崽？你刚刚又突然昏倒了！】 沈曦照心绪恍惚，尚未从骤然变化的场景中回过神来。 可当她慢慢撑起身体，从窄小的舱室内站起来时，却又清楚看到，人鱼乖巧窝在她的被子里，歪头看她。 清澈的蓝眸柔波荡漾，人鱼身体前倾，竭力朝她的方向靠近，被子倾落下来，遮住她红肿、裸露的肌肤。 她伸手，似乎是想抚摸她的头发。 系统还在满头雾水追问：【人鱼呢？人鱼怎么突然消失了？】 它蓦然扬高语调，刺耳尖叫打破一人一鱼无声地对峙：【等等！我们的任务怎么完成了？！】 人鱼眼眸弯弯，欢快甩动鱼尾：“沈沈，我们永远不会分开了。” 永远不会分开了。 沈曦照睫羽微颤，白光从头顶照射下来，她的影子顺服地倾斜在她身下。 明晃晃、孤零零的一条黑影。 她的视线落在不知名的焦点上，轻轻重复：“永远？” 她从来都知道，永远这个词，只是人们真情流露一时冲动的假话。 本就是建立在空中楼阁上的话，是虚话空话假话谎话笑话，拿来逗乐别人也就算了，倘若骗过自己，那才是天下头一号大笑话。 她站在床边，微微俯身，抬手去摸人鱼毛茸茸的脑袋，语气平静。 “没有什么永远，任何东 西都有期限。” 手指穿过人鱼发梢，沈曦照动作顿住，低首看去。 她摸了个空。 人鱼依然在对她笑。 是她熟悉的，天真纯澈、不染尘埃的笑。 她抱着自己不听话的鱼尾，鱼尾的尖尖竭力朝沈曦照的方向而来，这具身体似乎遵循自己的本能，贴近她的人类。 她笑着重复：“但我们就是会永远在一起呀~” 系统发出惊恐的卡顿，磕磕绊绊问：【崽啊，你别吓我，你在和谁说话？】 【人鱼吗？她不是消失了吗？她还在这儿？我怎么看不到啊！】 沈曦照定定立在原地，手自然垂落身侧。 她出神望着人鱼的身形，在房间明亮的光线下，她的面容纤毫毕现，就连她额角顽皮挺翘的发丝，都透着一股蓬勃的生命力。 她没有白费力气再度触碰，终于回系统一句。 【......你看不到？】 【什么都没有，无论我的毫米波雷达、微动感知程序，还是红外、热成像、光学三维重建技术，都显示这里只有空气！】 【——噢】沈曦照点头，【这样啊。】 人鱼眉眼弯弯，尾巴有一下没一下拍打被面，沈曦照这次仔细留意，注意到了，柔软被面确实没有任何变化。 这只是一个幻象。 虽然她是幻象，可她能正常对话，可怜巴巴瞅她，见她不肯搭理，神色逐渐露出茫然，尾巴困惑蜷起，起身凑过来，围着她打转。 情绪转变极为自然。 人鱼委屈撒娇：“沈沈，你怎么不跟我说话啦？” 她像做错事的小动物，泪眼汪汪问：“沈沈，你生气了吗？” “我太想和你在一起了，永远在一起。” 永远的意思，就是到死也不分开。 她在冰冷沉寂的深海内，迸发出最热烈的火焰。 她以爱的名义将自己毁灭。 烈火吞没一切，她将这份暴烈极端的爱，永远定格在此时此刻。 定格在最爱她的那刻。 人鱼的手穿过沈曦照的手，微凉的水汽浸染她的肌肤。 很久很久。 沈曦照抬眼。 她笑起来，声音既轻且柔，慢慢道：“我有点生气。” 人鱼的长生，究竟是福祉还是诅咒？ 贪婪追求长生的人，终会发现她们要付出的代价，远比她们得到的多。 在传说中，这些人往往会被过去的罪孽和内疚缠绕，无法逃脱内心的痛苦煎熬。 沈曦照是个坏家伙，倒没有愧疚后悔，更没有被噩梦和幻觉困扰。 小人鱼总是会在合适的时间节点上，自然而然出现，絮絮叨叨跟她讲自己看到的景象。 讲生活中的细微幸福，讲那些简单平凡的日常。 沈曦照还没处理完这个世界的后续，暂时不打算离开。 她回到克尔兹城，替母亲坐守后方。 谈判还在继续，城内气氛轻松，喜气洋洋，大家都知道，这场战争应该是打不起来了。 大多数时候，她忙碌善后，帮母亲处理城内各项繁杂事务，完善军备后勤等工作，对人鱼的幻象视而不见。 但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回答她的提问。 偶尔心血来潮，她会整理人鱼曾穿坏的衣服，用过的纸笔。 凌千秋死去后，鳞片等东西也送还过来，她会对这些物件出神，再将其一一收拾起来。 人鱼或站或坐，总会依偎在她身边，像条甩不掉的小尾巴，围着她打转。 她会提出各种各样奇怪问题，有时突发奇想，想吃某种食物时，沈曦照也会应允下来，在菜单上勾选她想要的甜点。 系统几次欲言又止，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劝慰。 沈曦照旁若无人对空气说话的模样，也不止会被露易丝一人看到。 人鱼突然消失的原因，众人心知肚明。 蔷薇庄园内的克尔兹战士纪律严明，虽担忧入骨，却不敢贸然戳破。 他们不知道杀死人鱼、会被人鱼的诅咒缠上，只以为她无法接受自己亲手杀掉她的现实，还沉浸在悲伤内。 众人小心翼翼帮她维持着这幅虚假的泡沫。 泡沫，又是泡沫。 现实和虚假掺在一起。 现实同样是虚假的幻象。 “我觉得这次的小饼干，没有上次那个人鱼形状的饼干好吃哟~” 人鱼的声音打断沈曦照的怔然，她顺理成章止住思路。 其实分明是这次烤制出的更酥脆可口，人鱼任性地选择上次的成品，不过是因为那块饼干的形状做得漂亮，人鱼在心底给它加了一层滤镜。 但沈曦照没反驳，只微微颔首：“那我们下次还点那个。” 她放下餐勺，优雅擦嘴。 高大的士兵微微弯腰，听到她在听从汇报的间隙，淡淡笑了一声，似乎在和身旁的空气讨论甜点的味道。 战士无声抬头，目光触及将军沉默的视线，不得不咽下到口边的话。 系统终于忍不住问。 【是幻象？是诅咒的力量？还是人鱼的灵魂依旧存在？】 这么多天下来，它依旧检测不到任何生物存在的迹象。 和她对话的，从始至终只是空气。 只有空气。 沈曦照歪头：【重要吗？】 她起身，在短暂奢侈的休息后，继续朝办公桌走去，平静地自问自答。 【不重要。】 前方的谈判步入正轨，沈曦照身处蔷薇庄园，却总感觉自己的心还带着舰队，在忒提丝海域上漫无目的流浪。 海浪的拍打声总在她耳畔回荡。 潮湿空气挟着海风，人鱼的欢声笑语夹在其中，一切似乎和过去没什么不同。 某天，露易丝拿了一 个光脑过来，小心递给她。 沈曦照不懂她的意思，伸手接过，没等她发问，光脑在物品转移的摇晃中，一个小小的吊坠垂落下来。 露易丝也在看那个吊坠，艰涩道。 “是人鱼之前进水报废的那个光脑，修好了。” 沈曦照抓起吊坠，仔细打量它的模样。 它不是用来控制人鱼体内芯片的那只人鱼吊坠，是一个歪歪扭扭的人形。 其简陋到不忍直视的模样，大概是任何一个克尔兹人，拿到她面前，都会觉得玷污了她眼睛的存在。 沈曦照端详着人类吊坠两只大小不一的眼，忍笑问：“她亲手画的？” 她转开视线，露易丝对她点头，余光内，小人鱼也在快乐点头。 人鱼没有出声，但那双亮闪闪望着她，顺势高高仰起下巴。 那副骄傲求夸赞的德性，实在让人难以忽视。 “......挺好看的。”沈曦照违心夸赞。 露易丝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看到空荡荡的椅子。 椅子的角度微微倾斜，上面随意搭着沈曦照的军服外套。 餐厅的门敞着，海风挟带着咸涩味道强硬闯入，衣角簌簌作响，仿佛有人抬手，顽皮弹了下衣服。 露易丝下意识抬手，手指触到冰凉坚硬的金属。从椅背摸到椅座，没有任何残留的温度。 无人靠近。 她微微抿唇，冲动的话几次冲到喉边，都被她强行遏制下来。 她看着小主人漫不经心点开光脑，像她从前做的那样，有条不紊点开视频库，仔细给人鱼安排功课。 “最近太懈怠了。”她说。 露易丝喉咙发干，眼眶酸涩，良久，硬生生从泛着血腥味的肺腑里，挤出一句。 “您对她的要求太高了。” 沈曦照对她的挣扎恍然未觉。 她点开浏览历史，一眼看到那本名字正经、内容格外不正经的小凰文，扎眼地排在第一位，想也没想，眼不见心不烦地将其删除。 指尖下滑，人鱼搜索过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映入她眼帘。 【世界上有多少种好吃的鱼鱼？】 【什么鱼，对鱼来说最好吃？】 【长条条鱼怎样做更好吃？】 【有壳的鱼背甲怎么扒掉最顺手？】 ......吃货鱼设始终屹立不倒。 沈曦照指尖一路下滑，漫不经心看过去。 在某一刻，手指突然停顿。 在这些无厘头、看得人忍俊不禁的问题之下，是一连串简短的名词。 【幻想种】【实验体是什么】 【研究所做什么的】【研究员】 【人鱼的作用】 映入沈曦照眼帘的最后一个词语。 是【长生】。 长生啊。 她慢慢抬起脑袋，视线游弋。 璀璨日光透过餐厅窗户，在地上投下斑驳光斑，人鱼踩着跳跃的光影，追逐光斑，玩得不亦乐乎。 沈曦照望着她雀跃的背影，倏忽想起那日，巨型海龟懒散漂浮在海面上。 人鱼带着她从负面情绪里抽离，慷慨送她一场盛大的日出。 她们并肩站在海龟背上，眼前是燃烧的橘红色熔炉，世界映在眼中，呈现出壮观耀眼的辉煌。 灿烂金芒毫不吝啬地将两人覆盖在内，人鱼在呼啸的风声中回头，笑着问她—— “沈沈，你想要长生吗？” 那日阳光灿烂，天气很好。 一如今日。 人鱼并未食言。 露易丝喉头哽咽，无声别开脑袋。 系统也看不下去了，小声说：【算了崽崽，别看了。】 沈曦照将光脑放回桌面，不比两人面色沉重，指节有条不紊敲打光脑，问人鱼。 “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就知道了哟~”人鱼被她的呼唤过来，面色纠结，想了想，指向外面。 “听她们说的！” 沈曦照顺着看过去，是黑客身后的那两个海盗。 她回来蔷薇庄园后，海盗高层们偶尔也会进出这里，向她汇报自己探到的隐秘消息。 克尔兹战士们军纪严明，在忒提丝海域上，一直处在战时警戒状态中。 时刻紧绷心神，不会做任何与命令无关的交流，更不要说八卦了。 相比之下，海盗们就散漫得多了。 人鱼倘若撞见她们，从她们的闲聊中得知一些关键信息，继而明白过来自己的尴尬处境，似乎也符合常理。 沈曦照仔细梳理了时间线，手指有节奏的敲击蓦然停顿，突然明悟过来。 “是黑客她们上船那晚，我入睡早，没人管你，你在军舰内乱窜，最后被露易丝强行赶回房里的时候？” 那日事后，系统还向沈曦照告状。 孩子大了，翅膀硬了，要她好好管管。 人鱼拄着下巴，瞪了露易丝一眼，欢快点头。 露易丝自然看不到她的愤怒。 在外人眼中，就是沈曦照一直对着空气自问自答。 像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沈曦照没说什么，放下光脑。 隔着轻微水汽，摸了下她的脑袋。 人鱼粲然笑开，仿佛能感受到她的温柔，满足蹭着她的掌心。 另一头，露易丝拳头攥紧，脸色白了下去。 相比露易丝自始至终的克制，尤梦容表现出来的情绪就要激烈太多。 她气得七窍生烟，会当着沈曦照的面，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让她看清现实。 “她已经死了，早就死了！” “怎么着，你费尽心机，坑蒙拐骗、不择手段，终于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长生了，你踩着她活下去，就是为了替她守活寡吗！” 话说得毫不客气，人人噤若寒蝉。 沈曦照倒没生气，只是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这点，反而让这副场景显得格外滑稽。 守卫们费力制服尤梦容，那枚小小的人鱼吊坠早被她踩烂了。 沈曦照制止露易丝的动作，亲自弯腰，将那枚肮脏破碎的人鱼吊坠捡起，小心拂去上面的灰尘。 尤梦容满眼是泪，与其说是发泄，倒不如说恨其不争，她不甘示弱，奋力挣扎，被她温柔的动作刺痛，嘶吼道。 “她死了！早就死了！就算有尸体，也被炸成烂泥了！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第 97 章 【世界二 完】 偌大的庄园寂静无声,只有尤梦容声嘶力竭的嗓音回荡在上空。 空气仿佛凝固住了。 风轻柔拂过蔷薇花丛，娇.嫩的花瓣在风的触摸下簌簌作响，仿佛在低语,又像是在欢笑。 在死一般的沉默里，沈曦照平稳握紧掌心，将她的人鱼禁锢其中。 懵懵懂懂的人鱼趴着她的肩膀,歪头看她手心支离破碎的吊坠,可惜道。 “这个人类好过分哦~” 沈曦照点头,是啊，好过分。 她缓步走到尤梦容面前，手指停顿在她腰间。在尤梦容震惊的注视下，拔出她腰间的光束枪。 这一瞬间，别说在场的守卫和海盗们下意识放轻呼吸,眼神仓皇。 就连最忠心耿耿、视主人意志为一切的露易丝都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伸手阻拦。 又在她制止的手势下,僵硬停住脚步。 疯了吗？ 小主人真疯到失去理智了吗？ 众人心绪如潮水翻涌，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当着这么多誓死效忠的下属的面,为这点小事,要处决自己的心腹重将？ 尤梦容固然言行有失、莽撞僭越,可这么一个离谱的理由，海盗们怎么可能接受？ 无人敢在这时开口。 一时间,只能听见众人沉重急促的呼吸声。 系统绷不住了,慌张制止。 【崽,你冷静冷静，千万别动手！真气不过，收拾她一顿就是了,尤梦容毕竟是海盗出身，无拘无束惯了，她这副欠揍的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 【实在不行......让露易丝私下动手解决？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你可是未来领主，对自己人这么暴戾专横，会让下面人感到恐慌的。】 沈曦照没忍住笑起来，手抚摸过坚硬金属，随意转动枪支，轻柔问。 【怎么？你也觉得我疯了？】 克尔兹战士还能保持平静，一如既往沉默忠诚。 而海盗们虽没敢开口，彼此交换着充满疑虑和不安的眼神。对她的恐惧如夜幕下蔓延的阴影，悄无声息笼罩心间。 系统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话。 众人死死盯着她手中旋转的枪口，一颗心高高提起。 冰凉金属抬起。 众人目光跟着抬起。 急促的心跳快要跳出胸膛。 露易丝的手已经搭上腰间，却没有看这幅场景，而是将狼般冰冷锐利的视线，投向踟蹰的海盗们。 思绪快速翻转，认真思考起将他们全部灭口，以避免消息泄露，维护主人权威的可能性。 金属落下。 冰凉如水，轻轻点了下尤梦容眉心。 那双通红的眼含着泪水，暴怒像被一桶冰水当头泼下，火焰颓靡下去。 没有怨怼不甘，连表现在外的愤怒，都只浮于表象。被金属的寒意一撞， 无尽哀伤露出海面。 她直直望着她，眼眶早已红透，哑声问：“......您想杀我？” 沈曦照并没有用枪口对她，她握着枪口，将枪柄递给她，示意守卫们松手。 尤梦容失魂落魄，迟钝低头，看着她将冰冷的□□放进自己手心。 她亲昵唤她：“我的海盗将军。” 她的手包裹着她的手掌，分不清是体温凉，还是金属更凉。 寒意掺在一起，冷到尤梦容牙齿打战。 “你应该出现在战场上，为克尔兹征战四方，为我们拿下胜利的荣耀。” “而不是担忧我的状态，急惶惶从前线赶来，用儿女情长来玷污你的荣光。” 她微微俯身，按住她的肩膀，一双黑眸无波无澜，声音温柔平和。 “你的征途是战场，去吧，去书写你的功绩，将我们的旗帜插向更广袤的领土。” 尤梦容完全怔住了。 她被迫握紧她的武器，深深注视着眼前人平静的黑眸，漆黑潭水映出她通红的眼，她望着她，无喜无悲。 她的情绪似乎完全不被她挑动影响，尤梦容勉强扯动唇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不因她的忤逆不逊生气，尤梦容的一颗心反而如坠深渊。 “......荣耀？” 她喃喃自语，浑身僵硬。 身后是她的部属，冲动的年轻人们，轻易被她三言两语翻开的宏图挑动热血。 平民爱好和平，厌恶战争，慕强的海盗们却自骨子里渴.望劫掠的快.感。 尤梦容失神立着，仔细端详她的表情，无论被顶撞的生气、难堪，抑或鼓舞信任，好的坏的情绪，正面负面，统统没有。 她像一具被提前加载好所有反应指令的冰冷机器，精密严谨，却没有任何属于人的感情。 尤梦容眼前熟悉的脸逐渐模糊，泪水晕染开对方的身影，只在她的视网膜内，留下一小片黑乎乎的影子。 “好。”她听见自己这样说。 她握紧手中枪，泪水夺眶而出。 却咬牙抑制住哽咽，喃喃重复：“好。” 这是知道她未曾出口的心思，在委婉表达拒绝呢。 蔷薇花在风中摇曳。 沁人心脾的香味弥漫开来。 尤梦容强行稳住颤抖的手臂，将枪支收好。 她看到她转开视线，露出微笑，似乎在倾听身旁看不到的幽灵的絮语，侧身的同时，顺势捏起一朵开得正好的蔷薇花。 尤梦容压下沉重喘息，怔怔盯着她的手。 纤细如玉的指轻拂过娇嫩花瓣，花瓣在她指尖的轻抚下微微颤.抖。 手指继而用力，花瓣被强制挤压、破坏，恹恹皱了起来。充沛的汁液溢出，鲜艳的红，在白皙手掌上留下褪不去的红痕。 像与情人激.情热吻后留下的印记，旖旎暧昧，充满诱.惑。 也像刺目猩 红的血。 染脏了那块薄玉。 ?秦朝雾提醒您《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您多保重。”尤梦容哑声行礼。 惯来散漫的海盗抛却玩世不恭的笑，腰杆笔挺，也抛却自己不该有的妄念。 她的心气、骄傲、尊严，都像自己被冻结的心脏，倏忽落到对面之人掌心，成了她指尖捏着的那朵脆弱的花瓣。 在她轻柔残忍、并不怜惜地揉捏下。 她屈服、褶皱、塌陷。 她在她指间凋零。 尤梦容颓然意识到，再多爆发的情绪，炽热的怒火，都无关紧要。 她永远不可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尤梦容扭头，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人鱼抱着沈曦照手臂惊呼。 “好漂亮的颜色！” 鱼尾欢快拍打，沈曦照捻动手指，黯淡的花瓣碎屑，自她指尖飘零坠落。 破碎不堪的花瓣失去价值，像一团无用的垃圾，被人随意丢弃，抛之脑后。 她漆黑的瞳孔映着尤梦容决绝离开的背影，仿佛一面镜子，无波无澜映射出外界的形象。 她接过露易丝递来的手帕，白皙细腻的手指被她擦到泛红，却始终擦不掉指尖宛若鲜血的猩红汁液。 小人鱼去抓其他花瓣，沈曦照无声叹息，侧首，对露易丝柔声吩咐。 “多送点过来。” 经过这件事，众人开始窃窃私语，猜测她是否已经失去了理智。 他们小心翼翼观察她的举动，试图从中寻找到蛛丝马迹，证明她的疯狂。 她不可预测的行为举止，毫无章法的行事风格，让众人不禁怀疑，她离摇摇欲坠的疯狂只有一步之遥。 或者已经疯掉了。 沈曦照并不理会这些充满猜疑误解的言论，懒洋洋沉浸在这场人为营造的美好幻境里。 从起初的视而不见，到渐渐有所回应。 再到人鱼一步步小心试探，熟稔窝进她怀里，这个过程并不需要太久。 她们本就太熟悉了。 娇气的小人鱼因这些时日的冷遇，闷闷不乐生气，哭哭唧唧掉小珍珠。 沈曦照冷心冷肺，对她的难过视而不见，安心处理已经堆积如山的事务，继续保持视若无睹的状态。 人鱼想像从前那样，扑到她怀里撒娇打滚寻求安慰。 但这一次，她跃起来，身体从她体内穿透，她没能进入自己熟悉的温暖怀抱内。 人鱼趔趄着站稳身形，懵懵懂懂，满头雾水，呆愣站在原地，尾巴困惑蜷缩起来，低头去摸自己的身体。 可怜无害的小动物，似乎到这种时候还没搞明白状况。 沈曦照终于没能忍住，在她骤然停歇的抽.泣中，合上光脑，无声阖眸。 她浅浅叹气，对她挥手：“过来。” “——好耶！” 人鱼立刻忘掉了不开心，鱼尾欢快抱在怀里，猛地冲了上来。 像阳 光穿透薄雾，幻象在两人相撞的那刻悄然消散。 人鱼变成一团虚无的幻影。 成了消失的泡沫。 毫不意外。 毕竟是诅咒，是人鱼对吞噬自己之人的报复。 幻象存在的意义是报复，是痛苦，是折磨，可不是为了让她感到快乐。 沈曦照指节用力到发白，无声按紧桌面。 这样也好，她想，就不用再浪费口舌，跟这个笨蛋东西解释，她为什么碰不到她。 让步有一就有二。 人鱼泪眼汪汪、梨花带雨的模样实在让人心软。 某次，沈曦照终于没忍住，捏住她的下巴，将怀里人鱼的脸转过来，逼问。 “你还没告诉我，宋清都教了你什么？” 人鱼擦干眼眶，心虚不敢看她，眼神上飘下飘，左看右看，简直将理亏两字写到自己脸上。 她支支吾吾，下意识想往后缩，小声说：“也、也没什么。” 装乖示弱卖惨博同情。 宋清这门好手艺，为自己换来她与人鱼之间的主动权。 让武力分明占据上风的人鱼，却因她比人鱼吟唱更能蛊惑人类心的好技能，心悦诚服对她让步。 “我试验过了，超好用的嘛。”人鱼小声嘟哝，在人类沉冷的视线下逐渐消音。 沈曦照被她气笑了，屈指弹她脑袋。 “你们干脆联手，出一个《沈曦照攻略指南》好了。” 人鱼捂着头看她，眼神懵懂。 天真可怜的鱼鱼撒娇似的，探出殷红舌尖，猫儿般低头舔舐她的手指。 “沈沈，听不懂哟~” 装乖卖傻转移话题这招，倒不是被宋清带坏了。 纯粹是人鱼无师自通学会的耍赖技巧。 人鱼绞尽脑汁，使尽千方百计，终于成功入住了自己之前的位置——人类温暖的怀抱里。 人类慢慢也会开始回应她的话，人鱼快乐之余，颇为自己感到骄傲。 众人总会用欲言又止、怜悯之类的情绪看沈曦照，连她忠心耿耿的部下们，黯然的眼神也让沈曦照明白，他们大概也相信所谓她疯了一类的言论。 言之凿凿的话听得多了，沈曦照有时偶尔恍惚，自己也觉得，她可能真的疯了。 她清楚知道人鱼只是幻象。 是一团虚无的泡沫。 沈曦照低头，抚摸怀里人鱼柔软的蓝发。 人鱼喉间溢出快乐地呼噜呼噜声，像一只被舒适伺候着的小猫咪，主动过来蹭她的掌心。 时间过得太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可以真切触摸到这团虚假的幻象了。 不是泡沫吗？ 人鱼咬得她有点痛，沈曦照抵住她的唇，在人鱼纯澈的蓝眸中，清楚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想，她或许确实疯了。 现实内，露易丝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因 为她的主人对人鱼的在意与日俱增。 那只她们看不见的幽灵，似乎正在慢慢露出獠牙，逐步吞噬她的主人。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露易丝这些日子，反反复复钻牛角尖。 如果早知如此，宁可被主人厌弃，她也要先一步解决人鱼。 可她始终不像尤梦容那样莽撞，或者说，在见证尤梦容的无功而返后，露易丝愈发沉默。 知道挑破无济于事，只好连同周围人，小心翼翼为她维持一个美好的泡沫梦境。 幻象成了现实。 现实反倒成为幻象。 但现实终究不以人的意志转移。 露易丝等人妥帖谨慎替她维持的虚无，终于被外在的力量打破。 蔷薇堡垒终日紧闭的门扉大敞。 黑甲战士庄严肃穆，沉凝气氛萦绕在城池上空。 庄园迎回了她的主人。 彼时，沈曦照在给人鱼喂饭，茫然抬眼，便与威严冰冷的母亲对上视线。 她放下餐勺，顺势给人鱼摆正餐盘，自然而然笑道：“妈妈。” 沈元帅一身戎装，神情莫辨。 她站在原地，如一座巍峨高山，内敛沉默，视线严厉巡视过她的面容。 沈曦照下意识站直身体，揣摩不出母亲的情绪，却能从她并不柔软的脸色中，瞧出她内心翻涌的风暴。 周围人都退了下去，连露易丝也不例外。 她担忧望向小主人，到底不敢违逆元帅的命令。 无声对峙并未持续太久，沈曦照也不像从前那样，本能拉住母亲的衣袖撒娇。 她盯着母亲这张脸，在这种紧张时刻，居然有些出神。这其实是她与这个世界的母亲，头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相见。 片刻静默后，沈曦照笑起来，主动抬手，帮母亲擦去脸颊上硝烟的污痕。 “妈妈，您对我失望了吗？” 余光内，小人鱼不知所措抱着她的手臂，谨慎打量着眼前处处透出危险的女人。 沈曦照轻轻拍了拍她紧张蜷缩的手，以作安慰。 沈元帅眼神从她的动作上收回，她没回答这句意味不明的问话，也没有疾言厉色地呵斥。 她按住她的肩膀。 沈曦照听到一声疲倦的叹息。 沈曦照惊讶抬眼，紧跟着，在不容抗拒的力道的拉扯下，她被母亲紧紧搂进怀里。 “......妈妈？” 沈曦照身体不自觉紧绷，她被母亲用力拥着，坚实的手臂挤压过来，柔情流露无遗。 母亲的臂弯出奇温柔，深沉的保护欲和母爱完完全全体现出来。 沈曦照被闷得有点喘不过气，慢慢移动脸颊，整齐的发丝顽皮翘起来一些，元帅伸手，将它轻轻压下去。 沈曦照的不知所措彻底消散，她安静下来，身体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逐渐松懈，眼眶发热。 她突然感 觉有点累。 她透过母亲的肩膀，看到明亮日光透过餐厅的窗⒚_[(，遥遥照射下来，暖黄的光中萦着些许浮游微尘。 人鱼微微仰首，被晃动的光带吸引，仿佛好奇心旺盛的猫咪，努力探身过去。 天真单纯的笑脸安然平和，沈曦照的视线怔然，剔透的眼珠一动不动望着前方。 暖黄的日光慷慨倾洒，给一切覆盖上一层温暖的金芒，仿佛恬静午后，母女二人尽情享受一时起兴、温馨静谧的闲谈时光。 光线移动，母亲的脸也浸在其中，稍显冷冽的眉眼在光中柔和下来，沈曦照睫羽颤动，慢慢回搂住母亲。 她感受到她在抚摸她的发，动作温柔似水，像在抚摸一只格外独立的小猫咪。 也像在告诉她，可以任性，可以软弱，可以难过。允许一切情绪存在，她一直都在。 母亲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无奈。 “曦曦，要开心些。” 沈曦照胸口发闷，揪着母亲的衣料，依恋地在母亲怀里辗转。 她想伸手，抓住这缕温暖日光，连同抓住自己的某些浓郁深切的情感。 光影还在跳跃，跃过开得正好的蔷薇花丛，娇艳欲滴的花瓣微微摇晃，人鱼撑着窗台，身体远远支棱出去，抬手要抓。 花瓣调皮一晃，人鱼抓了个空，腮帮子鼓起，气闷地盯着花瓣出神。 沈曦照伸出去的手，便更用力地搂紧母亲肩膀。一截玉竹般的手指，指节用力到泛白。 她深深呼吸，将脸埋进母亲脖颈，撒娇似地轻轻蹭了蹭。 “......好啊，妈妈。” 沈元帅是为她而来，很快又重返前线。 系统实在受不了这种难耐的煎熬，总感觉一股浓烈的窒息感，无时无刻笼罩周身。 它几次三番主动催促。 【我们快点结束这个世界吧，崽崽，快点结束吧，再待下去，我真感觉你迟早会疯掉。】 沈曦照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奈何系统催促得急，她只好从善如流答应下来。 生存时间已近尾声，几轮谈判走过去，在内部舆论和外界压力的逼迫下，兰迪亚步步败退，克尔兹的诉求几乎都能得到满足。 克尔兹的未来一片光明。 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沈曦照处理完手头最后一桩事务，合上光脑，踱步到蔷薇堡垒的最高层，俯瞰整座克尔兹城。 她忠诚的将军亦步亦趋，始终跟在她身侧。似乎生怕一不留神，理智濒临崩溃的主人做出什么疯事。 港口船只如织，桅杆林立，勤劳的水手忙忙碌碌往下卸货，人来人往、摩肩擦踵。 广场上人声鼎沸，吟游诗人传唱克尔兹的功绩，孩子们成群结队围坐在诗人周围，听得入迷。 壮丽的史诗自此开始，欢快的小调乘风荡起，萦绕在黑色城池上空，轻柔抚慰无数沉睡的英魂。 一派热热闹闹的盛世之景。 身侧，将军像是忍受不了逼仄的压抑氛围，主动开口，“以后，克尔兹肯定会越来越好。” 沈曦照含笑点头：“是啊。” 露易丝从城内外收回视线，转向她的主人。 午后疏淡的日光倾洒在她身上，她立在光里，被光热烈亲吻。灿烂、盛大的光辉似乎格外偏爱她，为她勾勒出一道璀璨明亮的轮廓。 她按着粗糙城墙，平静注视着远方繁华。 那热闹的动静似乎穿越空间的距离，眷恋地想要触及她的存在，却被看不见的屏障阻断，无法扰乱此地宁静。 她沉静立着，白皙肌肤下，是黑的发，黑的眼，被日光照亮，黑白分明。 宛如一块无喜无悲、暖不热的石头。 人鱼从她身后揽住她的腰，将下巴搭在她肩头，亲亲热热搂住这块石头。 沈曦照侧首：“下个世界，你还会出现吗？” 人鱼歪头，笑起来：“或许呢？” 沈曦照没问她，为什么没留下尸体。 人鱼的灵魂、抑或幻象，也从未与她交流过这种问题。 毕竟在流传于世的古老传说里，从来都有这样的说法。 ——人鱼需要爱来滋养。 她得不到爱，她就会变成泡沫。 消散在海面上。 可沈曦照，永远没法像她爱她那样，全心全意、宛如本能般爱她。 她无法给予她同等重量的爱。 人鱼湿润的气息凑近，轻柔吻住她。 【本世界任务成功】 【任务者即将脱离世界线】 那缕洁白的、纤尘不染的泡沫。 再一次消失在海面上。 【已开启任务者情感清理模式】 【记忆清理模式强制中断】 【已开启世界迁跃模块】 【世界迁跃成功】 这次没有中间停留环节。 沈曦照从昏昏沉沉的传送过程中醒来，第一时间抬头，观察周围环境。 音乐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光线昏暗，人群随着节拍摇摆，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欢呼声震天，似乎是一场热闹的狂欢派对。 下一秒，她感觉自己视线的高度不对，撑着桌子的手肘微微一动，僵硬低头。 她看到自己坐着的，不是吧台椅。 而是一架冰冷简陋、与她一身名牌装扮完全不符的手推轮椅。 “怎么了，姐姐？” 身旁那人漫不经心踢动轮椅，轮椅并未固定，倘若不是沈曦照及时扶稳扶手，差点被她从轮椅上震下来。 在这短暂间隙，她尝试控制自己软绵绵垂着的两条腿，一颗心直直坠入谷底。 “又难过了？” 没看到她狼狈不堪的姿态，身后那恶劣的女人并不满足，搭住她的肩，冰凉的手顺着她后颈的弧度，钻进她衣领。 动作颇具暗示意味。 这双手仿佛刚从冰水里捞出，过度冰寒，激得沈曦照身体不自觉开始战栗。 她伸手去抓，手刚抬起，就被她的另一只手用力捏住，固定在脸侧。 力道很重，毫不留情，明天肯定会浮现瘀痕。 沈曦照挣扎几次，都没能挣开她的禁锢。这具身体的力道比正常人小上太多，病恹恹的，只这么一点动作，她脸颊便泛起红晕，额角浮出一层薄汗。 “好可怜呀，姐姐。” 这双手柔软细腻，只是太凉了，很容易让人生出不详的联想。在沈曦照肌肤上爬行时，宛如毒蛇扭动身躯，冰凉鳞片摩挲过后背。 继而，毒蛇灵巧绕到她身前，尖利獠牙锋锐无比，隔着衣服，猛然咬住软肉。 与此同时，头顶气息凑到她耳边，轻飘飘嘲讽。 “怎么残了这么久，还没办法接受自己是个残废的事实？”！ 第 98 章 有那么一瞬,对方暧昧露.骨的动作，让沈曦照想起宋清来。 可她暴戾厌弃的表现，明明排斥、却又要做出这种亲昵举动的态度,又与宋清截然不同。 手被压得很痛，最敏锐的地方被掐着，更是像有无数根针直直刺入尖端,疼得快抽.搐起来。 沈曦照放缓呼吸,一边不留痕迹调整被按着的手腕,尽可能稳定住角度，给自己留出一点活动余地。 一边根据对方的语气揣摩，哑声回应：“......时间过这么快吗？” 她没吐露太多信息，刚来到这个世界，在自己没得到任何记忆的情况下,最明智的选择，肯定是静观其变。 不靠谱的系统又掉线了。 “是呢,一转眼，三个月过去了。” 对方叹息，手松开的时候,沈曦照不自觉松了口气,被掐住命运的后脖颈的感觉格外难.耐。 她想转头看她,视野却被自己的手臂格挡。看不到她，便下意识低下头,怔然望着自己软绵绵的腿。 “一只优雅骄傲的白天鹅,被雨水打掉伪装,蜕变成一条可怜的落汤鸡，彻底改变人生的轨道，原来只需要短短三个月。” 语气颇为唏嘘,听不出是嘲是讽，但绝对没带善意。 蛇灵巧转身，勾住沈曦照的镂空蕾.丝夹心边缘，吐出的蛇信舔.舐过娇嫩肌肤，寒意在最柔.软的地方蔓延开来。 沈曦照呼吸发重，脊背靠着背垫，额上细密汗水逐渐汇聚，不自觉微微弯腰，难.耐扭动被禁锢的手臂。 对残废的腿的异样心理还未生出，就被对方出乎意料的动作，彻底转移了注意力。 沈曦照完全摸不透这人矛盾的想法，一边讨厌，一边来故意逗弄，一边恨，一边又要和她亲.密。 原主的记忆迟迟不到，沈曦照抬眼，目光从周围扫过，人们沉浸在热闹歌舞里，这块阴暗地界被黑暗笼罩，无人在意。 她努力平复呼吸，顺着她的话，试探接口：“怎么，我都这样了，你还放不下恨？” “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对方语气嗔怪，那只手并不愿放过她，手指强行穿过镂空花纹。 布料被扯动，束缚感夹杂着被强行拉扯的挤压感，仿佛有股电流顺着她的指尖，窜进沈曦照脊背。 沈曦照完全控制不住身体本能的战.栗，犹如一块寒冰，顺着她的脖颈滑进衣料。 她下意识前倾，想躲开她的手，对方禁锢着她手臂的力道再度加重。 在她隐.忍的呻.吟里，衣料内的手稍微放松力道，反弹回来。 可想而知，又红了一片。 沈曦照暗暗咬牙，对方却没抽手而出，还捏着她的软肉，慢慢旋转摩.挲。 她含着笑意，温声细语问：“姐姐的呼吸怎么这么重呀？有感觉了？” 沈曦照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胸腔起伏不定。 对方 声音不大，掺杂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犹如风中轻飘飘打转的羽毛，蜻蜓点水般垂落水面。 可这里人太多了，随音乐摇晃的人群，距离她们只有咫尺之遥。 在空旷无人的家里做这种事，与在公共场合做这种事的感觉截然不同。 那人似乎知道她在看什么、想什么，亲昵从背后搂住她，咬住她的耳尖。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我这么粗.暴对待，姐姐也能产生出感觉，说明姐姐骨子里，就是放.荡的性子哦~” 沈曦照差点被气笑了，咬紧后槽牙，极力想要转头看她。 奈何对方的手宛如铁铸，任她如何挣扎，被按在脸边手臂纹丝不动。 她稳稳禁锢着她，滚烫舌尖倏忽探出。 隔着两人交错桎梏的手臂，火舌蓦然燎动过沈曦照耳垂。 沈曦照身体猛然一抖，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两道声音掺杂在一起，她心头那股怒意刚生出来，就被哭笑不得取而代之。 【AI模块加载成功】 【崽崽我来了！你的小可爱突然上线~】 “姐姐，偷偷告诉我，你有没有在心里悄悄期待，让我做出些更过分的事儿呢？” 系统一怔，本能接口：【什么更过分的事儿？】 指尖又漫不经心挑起布料边缘，缓缓左右拉扯。 “就在这儿——当着所有人的面。” 系统深感莫名，视线一转，看到任务者目前凄凄惨惨的姿态，不由磕巴了下。 【......你们玩得挺开心？看来我到的不是时候？】 它试探问：【我就先不打扰了，你们继续？】 沈曦照熄灭下去的怒火，被系统不着调地三言两语分分钟点着。 系统一来，剧情和任务不用说，背包卡牌也出来了。沈曦照先看了眼右上角的死亡时间，这次倒还算充裕，足足有一个钟头。 她压着怒火，再度挣了挣手腕，但只引来对方更深更重的压制。 镂空蕾.丝似乎已经紧绷到极致，宛如被拉紧的弓弦，下一秒就会断开。 软肉被夹在其中，在痛里发出恳.求的低吟。 牙齿咬住她的耳垂，从对方灼热、加重的呼吸里，沈曦照似乎能感到她此刻变.态的兴奋。 可这家伙却又恶人先告状，齿尖扯住她的耳垂，压抑着激动的呼吸，哑声问。 “听到这个假设，我怎么感觉姐姐更兴奋了呢。” 到底是谁在兴奋？ 沈曦照微微眯眼，忍耐着乱窜的手指，对系统说：【我的健康体验......】 卡字还未出口，沈曦照决意给这家伙一个教训的动作尚未实施，远方突然有人高声唤：“陆总——” 有人往这边过来了。 沈曦照身后那人动作微顿，手上力道松开。 她直起身子，若无其事回应一句：“来了。”与 此同时，也放开了禁锢着她手腕的手。 她妥帖地将沈曦照的手，小心安放在她的腿上，甚至不忘帮她整理被攥皱的袖口。 沈曦照手腕和胸.口都火辣辣痛，痛的同时，连带着难耐的痒意。 她咬了下舌尖，按耐住烦躁感，任对方动作，顺着对方蹲下的姿势看过来，这次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与宋清相似的出色皮囊，过于偏白的肌肤，透着不明显的冷。 但与宋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不同，她这份一丝不苟的姿态，更像偏向禁欲感，对待外人倒是优雅从容、彬彬有礼。 但一联想到她刚刚做下的事情，沈曦照只能在心里给她贴上，“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的标签。 系统开始介绍：【这就是你这个世界的任务目标，陆清，是你世叔家的妹妹。】 【但她父母出了意外，当时陆清还小，才四五岁，她家那边的亲戚挺乱的，他爸对她的财产早有规划，不想让她掺和这些麻烦，临死之前，将她托付给你爸照料一段时间。】 【但你是嚣张跋扈的性子，看不惯有这么个拖油瓶在你家白吃白喝，她就成了你的出气筒。】 【唔......反正，你做的那些事都很过分，给陆清留下严重心理阴影，一有机会，就开始迫不及待要报复你。】 【她恨你恨得不亏，你过往仗着家世，那些不做人的事儿做太多了，任谁看了你现在的凄惨处境，恐怕都得说一声解气。】 系统翻动剧情，沈曦照也在整理传输来的记忆。 【现在的时间线，是陆清成年以后，拿到了她爸留给她的众多财产，包括她家公司的控股股份，就开始了对你的报复。】 系统总结：【你家破产，你爸跑了，你又残了，你被你爸卖给他，你现在成了她的笼中雀。】 沈、陆两家都是科技创新企业，专注健康领域，过往有不少合作。但从陆清接手公司时开始，双方彻底翻脸，开始大张旗鼓抢夺市场。 陆清在人工智能领域深耕，慧眼识金，挖掘不少人才，取得了一系列突破性进展。 对沈家的传统业务构成威胁，一举成为行业的领头羊。 沈家开始思考起转型的可能性，还没等进一步谋划，对方便马不停蹄研制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家用智能机器人。 其价格低廉，具有高度人工智能交互能力，沈家的智能健康检测手环，在其面前不堪一击。 陆家彻底垄断市场。 沈家爆发财务危机的同时，陆清也开始挖掘沈家的技术人员、收购沈家股份。 没等沈家内部，自己将分歧商量明白，品牌接连暴雷，股价一路暴跌，民众不信任品牌，财务状况急剧恶化。 企业破产，沈父率先跑路，并将女儿“卖”给陆清，期望她能手下留情，不去追讨他面临的巨额债务。 陆清便也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这份交换。 沈曦照翻查记忆，没找到自己想要知道的 内容，微微皱眉：【我妈妈呢？】 系统迟疑道：【沈父沈母早就离婚了，你妈妈去国外定居，这些年都没回来过。】 【你们关系一般，她不一定会回来......你别抱太大期望。】 沈曦照垂下眼睫，没有说话。 另一边，陆清和人交流完毕，握住轮椅把手，微微垂首。 “我们也过去看看。” 她一手按住她的后颈，一手环住她的腰身，咬耳朵似的。 姐姐要乖一点哦，你逃不掉的。虽然这里人很多，但我相信姐姐一定能控制住情绪，保持理智。” “毕竟姐姐应该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看到那些照片里的丑态吧？” 她俯身，凑到沈曦照耳边，带笑的嗓音轻飘飘的，恶意不加掩饰，清晰钻进她耳中。 “对吧，姐姐？” 【照片？】 沈曦照静静注视着她的脸。 系统小声道：【对，是你被送来那晚，陆清为了断绝你逃跑的念想，拍下的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你的前期剧情，就是先销毁那些糟心的照片，然后从陆清手里逃出去。】 系统语重心长告诫：【崽，她和宋清真的不同，你可千万别对她心软。】 【宋清再怎么黑，到底也是没出象牙塔的坏小孩，并且在你的安排下，那些剧情并未真正对宋清造成伤害。】 【但这个世界，伤害的剧情线已经过去了，造成的伤害无法弥补，原主给陆清留下的心理阴影，也不可能轻易消散。】 【别忘了原主是怎么对她的，烟头烫，逼下跪，扇耳光，一遍遍浸水里，差点把她溺死。】 【她是真的恨你，恨到不想让你轻易死去。之所以留着你，只是想循序渐进报复你。】 沈曦照颔首：【我知道了。】 陆清似乎感觉有些奇怪，刚要走的步子止住了，轻轻抚摸她的脸，凑近她，仔细端详她的表情。 “姐姐今天，看起来似乎不太对劲儿。” 她们朝夕相处十数年，在一起呆的时间，甚至比沈父和老师同学更多，陆清对这位“姐姐”的骄傲性子再清楚不过。 面对她今日的多番羞辱，除了那点恼怒外，她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太冷静了。 【c指数：10】 系统心肝一颤，忙道：【崽，要有受辱的情绪。这个世界，我们的主要任务是角色扮演，注意你的c指数。】 系统通知也应声弹出。 【目的地已成功抵达。】 【本世界任务目标：存活至剧情结束，顺利走完扮演角色［沈曦照］的全部剧情。】 【本世界任务奖励：健康（1/8碎片）】 沈曦照安静抬眼，视线从陆清脸上一转而过，淡淡道：“那要我怎么办？我哭给你看？” 毫无知觉地双腿软塌塌垂落下去，随着陆清推动轮椅的 动作，像被悬着的两条风干的腊肉，可怜地摇晃。 沈曦照轻轻锤了一下腿，仿佛锤上两截风干的木头，发出闷闷动静。 那似乎不是她肢体的一部分，而是什么难以忍受的累赘。 沈曦照微微皱眉，手僵在腿上，无声攥紧拳头。 【c指数：7】 陆清转动轮椅，像个顽皮的孩童，放肆把.玩着手里的玩具，故意推得摇摇晃晃。 沈曦照不得不挪开手掌，扶稳把手，用力将后背靠在靠垫上，免得自己被甩出去。 这种时候，才清晰感受到陆清选这种廉价轮椅的作用。 轮椅只能靠人手推，甚至连手轮都没有，离开旁人，沈曦照只能茫然坐在轮椅上，抱着自己残废的腿出神。 她在用这些外物，一遍遍凌迟她的心。 告诉她，她只是个累赘。 一无是处、必须依靠她活下去的残废。 耳旁，陆清感受到她无言的焦躁，亲昵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安慰。 “我明白你的难过，姐姐，想哭的话可以哭出来的，把心里的感受释放出来。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沈曦照：？ 一边戏弄，一边安慰，安慰地如此诚恳殷切，听不出半点冷嘲热讽的意味。简直矛盾到让人心情复杂。 她下达总结：【她看起来，病得不轻。】 系统：【......你怎么总是会遇到这么些奇奇怪怪的人。】 【这一定是你那倒霉催的非酋运气导致的问题，我才不背这种黑锅。】 在见到这个世界的任务目标的第一天，沈曦照就开始由衷担忧起对方的精神状态。 她认真思考：【剧情中，有要我将陆清送医的片段吗？她的问题看起来挺严重的，我觉得她很需要进行心理治疗。】 系统心情复杂：【有的，但是......】 是反过来的。 不用系统再说，沈曦照已经看到这段剧情。 看到自己被她玩.弄到精神崩溃，跟丢掉一团垃圾似的，随意扔进精神病院里，自生自灭的情节。 她心如止水地关掉光屏。 【我好惨。】 系统心有戚戚点头。 【是的，好惨哦。又是残废又是拍照又是被.玩的，你一定是把这辈子的狗屎都踩光了，所以才会随机到这么一个世界。】 沈曦照：...... 显然，脑子缺根筋的系统，并没有听出任务者这句话下隐晦的嘲讽。 陆清推着她穿过人群，来到深处一个大包厢内。 喊她过来的年轻女人短发干练，西服外套松松垮垮披着，似乎刚从写字楼出来，顺便过来玩闹。 她脸上亲切的笑意，在触及前面的沈曦照时僵滞一瞬，厌恶不加掩饰。 “陆总，怎么把这个残废也带来了？” 【是陆清手下研发部的核心人才 ，叫田静静。唔......是你们沈家的人§_[(，当初原主去公司找你爸玩，结果你爸出去鬼混，原主没找到人。】 【原主本就憋着火，瞧见她当时在休息区和家人打电话，迁怒她了，和她起了点口角，一气之下把人开了。】 【沈家公司论资排辈的坏风气很多，田静静本就备受排挤，陆清诚心去挖她，她就去了陆家。】 “这些天公司事多，我一直在忙，担心姐姐一个人在家无聊，带她出来转转。没想到，刚巧碰到你们了。” 陆清淡淡一笑，将轮椅停好，还贴心地搂住沈曦照肩膀，让她得以倚靠住自己。 她的话，沈曦照半个字都不信。 她扫视过包厢内的人脸，其中有半数都对她露出厌恶之情。显然这里面很多人都认识她，并且对她心怀恨意。 今天的活动可是陆清安排的，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她就是故意推波助澜，打着偶遇的名义，钝刀子拉肉。 让她好好感受一下，她现在已经从云端跌落、人人喊打的处境。 让她清晰明白现实、认清现实，虽然她们相看两厌，虽然她厌恶她、痛恨她，虽然她们彼此，都在痛里恨里挣扎。 可连她的亲生父亲都彻底放弃她。 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有她能依赖。 【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像训动物？先踩断那身傲骨，再毒哑声带，拔掉牙齿，让它彻底失去反抗的能力，再慢慢驯化思想。】 【最后，就得到一条温驯乖巧、只会怯生生对主人撒娇的小宠物。】 系统小声说：【......你倒也不必对自己的处境，认知如此清醒。】 角落里，另一个银发女人冷冷开口。 “沈小姐不是很喜欢跳舞吗？学了这么多年芭蕾，在舞台上高高仰头，优雅高贵，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 她环着双臂，抬起下巴，点了点外面熙熙攘攘的舞台，轻描淡写道。 “陆总这么用心良苦，就算是为了报答下陆总的恩德呢，沈小姐，为我们好心肠的陆总跳一支嘛。” 话说得既轻且淡，嘲讽意味却不加掩饰。 周围人也在起哄，“来一曲嘛！沈小姐一舞恐怕价值千金，我们都沾了陆总的光了。” “是啊，往常怎么请都请不到沈小姐，今天难得有机会，沈小姐就来一曲，让大家大饱眼福嘛。” “啊对了，我们好像忘啦，沈小姐的腿摔断了呢。” “好可惜，这可怎么办呢？” “沈小姐再也不能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一样，在舞台上仰着脑袋，享受台下热热闹闹的欢呼和掌声了。” 不知道是幻觉，抑或身体残留的痛觉，沈曦照毫无知觉的双腿，突然开始泛起针扎般的痛意。 她侧首，望向身旁的陆清。 陆清也在看她，眉眼带笑，温和道。 “没关系呀姐姐，腿断了也没什么，不是还有两只手吗？” 她搭着她的肩，微微俯身，一双眼睛盈着一弯明亮月光，诚挚鼓励。 “姐姐，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你可以爬着去吗？” 【——滴 触发任务。】 【当前场景关键道具随机抽取：［酒杯］ 请任务者根据关键道具，发挥想象力，尽快推进任务内容，任务过程中不可OOC。】 【任务内容：让陆清产生羞恼情绪】 【任务道具：酒杯】 【任务奖励：生存时间+12h，随机永久buff（仅限本世界使用）】！ 第 99 章 陆清说话时总是温声细语,就连之前凑到她耳边，说那些满是恶意的话时，同样有商有量,语气不紧不慢。 即便是嘲讽，听起来也好像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沈曦照定定望着她。 面前的女人微微弯腰，说话的同时俯下身来,与她的视线齐平,并不倨傲,反倒显得十分贴心温柔。 看在场包厢内的人和她说话时的亲热态度，就能看出，这帮员工对这位老板的亲近爱戴。 与沈父那种，视员工为牲口奴隶的态度完全不同。 沈曦照按着扶手，手背上青筋毕露。 她缓慢重复：“爬过去？” 视线往舞台方向稍一交错,晃动的人群成分复杂。 有西装革履的白领，趁着活动肆意发泄白日的压力,有满脸青稚的学生，压抑着激动兴奋，跟着音乐节奏生疏舞动。 甚至还有些局促朴素、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不知道是否是被热情过头的营销强拉进来,满脸懵然,完全没搞清楚状态。 与她从前表演的艺术殿堂天差地别。 仿佛在她们眼里，她倏忽成了钢.管舞女郎,或许连那都不如。 陆清的手还按着她的肩,帮她支撑身体。 沈曦照倚在她身上,隔着薄薄衣服，她的体温透过来，奇怪的是不如手的冰冷,她的体温反而暖融融的。 依靠的另一层含义，大约是禁锢。 她在她贴心的动作下动弹不得，压在肩上的手，沉重地像一座山。 陆清笑得眉眼俱是月牙，凑到她耳边。 “对呀姐姐，像条被打断后腿的狗，拖着自己瘸了的双腿。” “慢慢、慢慢爬过去。” 她的话刚落下，身体来不及撤走，下一秒，一股辛辣冰冷的酒液当头泼来。 陆清被泼笑了。 “哎呀，生气了。” 她及时闭眼，微微偏头，脸颊稍微有些灼伤感，水珠沿着她的发丝滑落，打湿了衣领。 借着晕染的酒液，能看到从紧闭的衬衫领口内，看到半截若隐若现、性.感优雅的锁.骨。 月牙湾里盛着一汪透明的酒液。 沈曦照没法否认，自己被成功色.诱了一秒，下一瞬，余光瞥见周围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为难震慑住，唯有身旁的田静静立刻反应过来，凑上来要夺她手中酒杯。 她自然抵不过她的力道，被她用力扭住双臂，身子险些从轮椅上摔下去。 但沈曦照很快反应过来，不顾她的拉扯，从田静静的手臂下挣脱出来。 胳膊高高抬起，硬生生将酒杯向陆清脸上，狠狠掷去！ 她们离得太近，几乎就在酒杯脱手的瞬间，陆清便顺着她的力道，稳稳接住酒杯。 她瞧着她，眼尾微微扬起，笑意未散，随手将酒杯轻轻放回桌面。 与此同时，沈曦照身体也脱了力，彻底失去 平衡，整个轮椅半倾斜下去，她也仰倒下去。 她用余光注意着角度，尽可能抓紧扶手，蜷缩起身体，用背垫护住自己脑袋，免得太过狼狈。 世界在她眼前快速旋转，可下一刻，颠倒的世界突然止住。 身后的陆清居然扶住轮椅，小心环住她的身体，将她轻柔放正过来。 她会这么好心？ 让她狼狈不才是她的目的吗？ 沈曦照一怔，急促的心跳尚未缓和下来，陆清将她彻底扶稳，这才接过周围人递来的纸，却没有为自己擦拭。 她在她面前蹲下，担忧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 “没事儿吧姐姐？别怕，我一直在呢。” 她没事儿。 但陆清真的没事儿吗？ 沈曦照心头萦绕的那股意外完全压制不住，自然从神情里透出些许惊讶来。 在两人手掌接触的瞬间，她本能甩开她的手。陆清的手太冰了，凉意顺着接触的皮肤蔓延，冻得她浑身发凉。 【她顺水推舟，再踩我两脚我都不意外，她这么......反而显得好奇怪。】 系统戚戚道：【总感觉像是在憋着什么坏。】 陆清被泼了满脸酒，依然毫不生气，好脾气地笑着，侧首，对一旁呆愣的田静静说。 “姐姐心情不好，大概也想喝酒了，请帮我拿一点儿过来。” “好，好。” 田静静脑袋还懵着，迟钝了两秒，才在周围人挤眉弄眼的提醒上慌忙接口。 虽然她对那位前雇主心有恶感，火上浇油过过口瘾就算了，但也不至于怨怼到，想让她当场出意外的地步。 她今日也是喝多了酒，有点上头，乍一看讨厌很久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新仇旧怨一下爆发出来。 现今被这么一吓，酒意已经完全醒了，见新雇主并未因此责怪她，一溜烟去了。 关于跳不跳舞的话题，自然就此翻篇。 陆清背对众人，这张桌子被人极有眼色地空了出来。 她们虽然进入大包厢里，却还是如先前一样，在最角落的座位内。 陆清的影子笼罩下来，将她完完全全笼罩在她的阴影内。 沈曦照抬头看她，看着陆清从田静静手里接过酒，笑着道谢。 田静静的视线越过她，从她身上一掠而过，眼神复杂，这次没再说什么，识趣离开了。 前方热闹的动静低了些，或多或少受到这边影响，好在陆清并未朝那边看，给莫名凝滞的气氛，留出一点放松的空隙。 陆清自顾自将酒倒好，她拿的是喝啤酒的大杯子，满满一杯高度数伏特加，看着就让人头晕目眩。 田静静等人出来就是想着狂欢，众人不醉不归，就没想过缓和的可能性。 陆清将杯子推给她，依然带着轻柔笑意。 “姐姐好像挺喜欢酒的，喜欢的东西，就多喝点好吗？” 明明是 威胁胁迫的话，却也说得彬彬有礼。好像捧着自己一颗赤诚的心，全然是为她考虑，为了她好。 简直有病。 沈曦照安静望着她手边的杯子，很有种再泼她一遍的冲动。 任务完成的通知倒是迟迟没来。 系统颤巍巍提醒：【崽啊，我明白你想做什么，但你先别做，不然我怕她会爽。】 沈曦照：【？】 她顺着系统的提醒，落到任务详情上。 整张界面，被一个巨大的红叉覆盖。 上面还有一行猩红的血字：【请任务者珍惜生命，切勿消极任务！】 沈曦照：【什么意思？】 她看了眼右上角，死亡时间时间还剩半小时。 系统无奈道：【任务失败，陆清没产生羞愤情绪。】 这还是沈曦照三个世界以来，头一次出现任务失败的情况。 视线转到陆清还湿着的发上，想到她刚才半点怒意没有，还心情甚好地露出来的笑，沈曦照不由沉默了。 没得到她的回应，陆清完全不觉难堪，她看了眼酒杯，握住她的手，威胁般轻轻捏了捏，随即，她又暗示般看了眼外面舞台。 声音柔和，话也说得婉转。 “姐姐，看来我们之间大概有一些分歧。现在我们要面对的，是两个选择，你可以认真思考一下。” 依然是哄孩子般的语气，这双眼睛好像一直带着笑，亲亲密密将她的手包裹在掌中。 她朝她微微倾身，酒液还未完全擦干，湿掉的衬衫紧贴在她的肌肤上，勾勒出漂亮的曲线。 被水泼湿的美人，在不经意中透出诱惑勾.人的风情。 “之前我们遇到类似问题时，姐姐处理得很好，我相信姐姐，这次你肯定也能做得很好。” 她盯着她的眼，缓缓问：“是选择当着所有人的面，爬过去跳舞呢，还是把这杯酒喝掉？” 视线柔和，问话语气温和，眼神却透着不容置疑，她用商量的语气，给她选择余地，却只限于在她提供的选择内，进行选择。 看似十分民主，实际上还是要她按照她的想法行事。 虚伪的民主。 沈曦照一边揣摩自己的任务，一边慢慢将她手里的酒杯拿过来。 她盯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又去看笑意盎然的陆清。 陆清环着手臂，好整以暇看她，发丝还湿着，柔顺贴在颊边，但她似乎半点也不担心，被再度泼酒的难堪。 显然，估计真如系统所说，当着众多下属的面泼她水，她非但没感觉羞辱，甚至还更兴奋。 或许，还有一丝期待？期待那样一来，就可以给她更多惩罚？ 奇怪的克制欲，变.态的小情.趣。 沈曦照有点摸不透眼前人的想法，只能暂时搁置。 她看了眼右上角，死亡倒计时还有27分钟，便将酒杯举到嘴边。 系统提醒：【崽，度数 很高，你未必能适应，先尝一口看看。】 杯子太大了，沈曦照双手捧着杯子，小小喝了一口。 只是一口下去，滚烫烈火顺着食道灼烧下去，几乎瞬间，她脸颊便被烧出一片绯红。 【怎么这么辣。】 系统：【你以为这是你上次闹着玩的果酒嘛？】 太烫了，沈曦照没忍住，解开衬衫领口，余光瞥见陆清起身，似乎并不意外她糟糕的酒量。 她凑过来，弯腰，将她刚才解开的扣子严严实实系好，不露分毫肌肤，还要笑盈盈说：“不可以哦，姐姐。” 她说：“不可以给别人看的。” 占有欲还挺强。 可能酒意有些上头，或者心口积郁的情绪借此有个发泄渠道，沈曦照的视线从自己腿上一掠而过，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不可否认，这个世界的糟糕情况，顺带牵起她心底某些负面情绪。 不能动弹的腿，身为累赘，要靠别人活下去的糟糕感觉，包括陆清明里暗里的敲打，都化为大口吞进胃里的酒精。 她喝得有点急，还呛了一口，洒落的酒液像断线的珍珠，沿着她的下巴，滑过纤长脖颈。 她微微仰首，漂亮的天鹅颈仍高高仰起，陆清脸上的笑便落了些，按住酒杯。 她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小乖，怎么这么不听话？” 这个称呼听起来比“姐姐”更亲昵，却不像是对人的称呼，给人一种称呼自家宠物狗的既视感。 连动作也是，给沈曦照一种深刻的、表达占有欲的感觉。 仿佛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身上被镌刻名字，属于她的物件。 沈曦照轻轻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她的话，不让她喝，她就松开酒杯，慢条斯理解自己袖口。 【c指数：4】 原主自然不是乖巧听话的性子，沈曦照懒得继续泼酒，按照扮演的角色来走，原主也不可能真的乖乖任由她灌醉。 陆清再一次按住她的手。 “姐姐，我们之前有约定过，不听话，是要遭受惩罚的。” 更像了。 沈曦照静静注视着她，问：“我在你眼里是什么？” 陆清握住她的手，指腹轻柔摩挲她的手腕，欣赏的视线落在她被烧红的脸上，漂亮的红一层层氤氲开来，像晚霞映照在湖面上的绯红。 她轻轻柔柔说：“姐姐，会是我亲手制作的最完美的艺术品。” 系统心中发毛：【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好像......】 “完美？”沈曦照已经醉了，脸颊染上一抹醉人的色泽。支着下巴，懒洋洋看她，随口提醒：“你刚刚还在伤害我的身体。” 陆清就笑起来，帮她拂去唇角的酒液，动作优雅自然，“我当然不一样。” 她可以伤害她。 但她不能伤害自己。 沈曦照放下手臂，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有话要 说的样子，陆清便配合地靠近她，将耳朵凑到她面前。 显然，这个举动并不明智。 “陆清，你是不是有病？” 她的姐姐一口咬住她的耳朵，用力很重，仿佛挟着她这些日子积蓄的深沉的怒火。 可声音又很软，好像跟小情.人咬着耳朵，说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暧.昧情话。 “怎么这么矛盾？有没有把自己搞到精神分裂？你要早点把自己玩死，那我可就解脱了哦。” 陆清没有在刺骨痛楚下失去理智，惊慌往反方向撕扯，而是顺着她的力道，几乎将自己的脸颊贴上她的脸颊。 她揽住她的脖颈，手卡住她的咽喉，无声用力，乍一看，两人亲.密的姿态，瞧起来像在耳鬓厮.磨。 耳旁的呼吸滚烫，咬的同时还要说话，说话的嗓音自然有些含糊。 却又因醉了，酒精大概刺激释放着情绪，耳朵的皮肤薄且敏.感，陆清好像也跟着她吞.吐的甜蜜芳香燃烧起来。 “对不起，恐怕要让姐姐失望了。” 她稳稳扼着她的喉咙，沈曦照也死死咬着她的耳朵。 耳朵不会要被咬掉吧？这样的话，或许太丑了，姐姐会、会嫌弃...... 陆清的思绪却从痛里抽离，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思维突然僵滞住。 手掌上的力道加重，声音带着闷闷笑意，像是从胸膛里硬生生挤出来。 “如果一定要死一个的话，还是请姐姐先去死吧。毕竟姐姐活着，似乎也没什么价值呀。” 【c值：1】 沈曦照松口，陆清也松了手。 沈曦照本能深吸一口气，感受到空气重新进入肺部的迫切需求。可空气一股脑涌入，连同口腔内的血腥味跟着呛进来。 她捂住脖颈，压抑地剧烈咳嗽起来，呼吸间，尽是恼人的铁锈味。 陆清扯了张纸，按住耳朵。 咳嗽动静引得旁边人看了过来，她若无其事含笑说：“你们继续，姐姐喝困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众人想送，被她制止了，视线扫过耳朵上的纸，欲言又止的话触及她平静的神色，又沉寂下来，陆清提前帮她们结了账。 耳朵还在痛，血液浸透纸张，她又换了张纸压着，用另一只手控制轮椅。 出来嘈杂的酒吧，清新的夜风撞进胸腔，陆清低头看，她那没心没肺的姐姐，这会儿已经困到昏昏欲睡，似乎全然没将刚才那桩事放在心上。 她一手扶着扶手，一手拄着下巴，微微阖眼，失去往日那份高高在上令人厌恶的骄傲。 在酒精和病态的熏陶下，苍白虚弱的模样，显得格外需要关怀呵护。 一朵脆弱危险又迷人招摇的罂粟花。 “怎么还会咬人呢，姐姐，”陆清轻轻抚摸她滚烫脸颊：“这么久了，怎么还一点也不乖。” “把牙齿拔掉，或者带上口.枷，可以吗？” 手移动到 唇边，陆清按住她脸颊，强迫她微微启唇。透过绯红的唇，能看到一点湿.红的舌尖，散发着热意，诱.惑十足。 她微微皱眉，似乎不太适应这动作，轻微挣扎了下，困顿地抬起眼皮，恹恹看她一眼。 陆清眼睫微颤。 她没去开车，车扔在停车场，就这样推着她，漫无目的走在深夜的城市街道上。 借这样的方式，缓和心底压抑的情绪。 从酒吧到家，总共要拐十九个弯，再过几条路，就是她们从小一起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 繁华的街道逐渐宁静，陆清平稳走着，脸上笑意像一张面具，视线晃过熟悉的景象，眼前映出的只有空洞。 “姐姐醒醒，你怀念吗？” 沈曦照实在太困了，她坐在轮椅上，也总控制不住要往下掉。 陆清起初用轮椅的系带将她固定，但这样还不够，她总是会无知无觉地向下滑动。 随着轮椅走动，看着就是一副摇摇欲坠、十分危险的模样。 沈曦照很少沾酒，在第一个世界，就被低度数的酒灌醉过，这个世界的身体更差。 她跟着轮椅滑动的节奏，脑袋一点一点。身躯在轮椅中微微蜷缩，皮肤苍白透明，能看到底下脆弱的血管。 手指无力搭在扶手上，怀抱敞开，仿佛在无声邀请一个能够依靠的拥抱。 陆清放缓了步子，低头看她，白皙肌肤被酒精浸染一层薄红。 连那双漂亮的黑眸也像带着潋滟水光，迷蒙看她时，瞧起来格外妩.媚动人。 她很少看到她这样的一面，或者说，这些年几乎从未见过。 她在她面前，永远都是高大、冰冷、暴戾的魔鬼，是她永远也无法跨过去的劫难。 夜风有些凉，吹得沈曦照神智愈发混沌，她抵着下颚，注意到轮椅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后面的人突然走到她身前，在她面前蹲下。 这是一条很长、跨度很高的下坡路，经常会有孩子们踩着滑板，来这里玩速降。 也是她们从前下课的必经路，沈曦照不喜欢被司机接送，会让她有种被看管的束缚感，陆清曾无数次被迫陪她走过这段路。 只要一推。 陆清紧紧握住她的手，柔声问：“姐姐，以前玩得开心吗？” 沈曦照勉强睁眼，她看不到对方冷冽的眼，像结了一层寒冰，只感受到她轻轻握住她的手，还以为怕她掉下去。 虽然她和宋清的相貌并没有太多相似之处，可在某些时候，沈曦照眼中晃动的人影，蓦然化为宋清的脸。 她低垂着头，小心翼翼搂住她的肩，瞧起来很认真，很乖。 沈曦照眼前世界朦胧，只轻轻在她头上抚摸了下，露出微笑，柔声夸奖：“乖孩子。” 像从前，她无数次夸赞宋清那样。 分明是简单三个字，除了语调十分温柔外，内容没什么特别的，陆清的身体却骤然僵住。 她睁大眼睛，紧紧抿唇，手指按到发白，似乎听到什么格外忌讳的话，被挑动起心理阴影。 她死死盯着她，身体紧绷，呼吸也开始急促。本来泛冷的眼眸，此刻更是漾出一层寒霜。 在一旁担忧观看的系统，甚至疑心她会不会冲上来，趁它这任务者毫无神智的时候，对她做出什么。 虽然陆总看上去，是个格外重视包袱的体面人，但她现在看起来真的好恐怖。 【——滴】 【人设c指数：1】 【陆清负面情绪值：＋10】 【陆清当前总负面情绪值：10】 【任务判定成功，奖励即将发放】 【您当前剩余生存时间不足一日，请任务者专心任务，尽快获得任务奖励】 嗯？？ 任务居然就这样完成了？ 就这么一句夸奖人的话，为什么对陆清来说，比当着众多人的面，直接泼一脸酒更羞辱人？ 正常人根本就理解不了这种脑回路吧！ 系统简直不可置信，一边翻看后台，一边去看陆清的脸。 月色冰凉，她按着自己胸口，慢慢平复急促呼吸，漆黑眼珠一动不动盯着眼前人，脸上笑意彻底消失。 她踩着这段路的最高点。 这里是正常通行的公路，不是专门玩速降的场地，很危险，被发现就要挨骂，监控早就被顽皮的坏孩子们砸坏了，市政还没来及维修。 天时地利人和。 只要轻轻一推。轮椅就像一列失控的列车，带着上面的人，急速冲撞下去。 陆清低头看她纤长脆弱的胳膊，用自己的虎口比了比，太细了，轻易就能圈住，瘦得仿佛一碰就折。 手也会断掉吗？！ 第 100 章 夜风拂过树木,枝叶簌簌作响，这片空间分明也是城市的一部分，却好像被黑夜遗弃,孤独矗立在这儿。 陆清蹲下来,半跪在她面前,沉默地拉开她的手,将下巴放进她掌心。 路灯昏暗，姐姐的影子笼罩下来，黑乎乎一团。 陆清的心情也像一团缠绕的黑色线团,憎恶、痛恨、厌恶，各种负面情绪交织成网,捋不清楚，看不分明。 想制造些意外杀掉她，又觉得这样太便宜她。 怎么能这样轻轻松松了结？ 这才痛苦多久？ 陆清不想放过她，这也意味着她不肯放过自己。 那段记忆早就过去了,作恶多端的顺顺当当往前走,度过轻松愉快、毫无心理负担的二十多年，开启自己的新生活。 施暴者沉浸在幸福里,将这些肮脏的垃圾早扫到犄角旮旯，只有受害者始终耿耿于怀,打掉牙合着血往肚里咽。 哪怕现如今她已经站上高位,将她变成自己手里的玩.物,仍无法释怀。 加害者从具体的施暴者,转为她自己。 她在自己惩罚自己。 她的手指搭在车轮上,漫不经心推动，一下，两下,像顽劣的孩子，随意把.玩手心里的玩具。 瞧不出有多在意，上心也就那么一点，可东西是自己的，让出去不行，被觊觎不行，外人多看一眼不行。 玩具生了意志，会哭会痛会难过，木偶线被她牵着，要从掌控下逃脱更不行。 推过去又勾回来，陆清反反复复，仿佛上瘾，乐此不疲。 已经醉深了的人被颠簸弄醒，迷蒙睁眼，倦怠问：“做什么呢？” 远方偶尔有车辆驶过，灯光摇摇晃晃斜过两人，沈曦照下意识偏头，她还没闭眼，另一只冰凉的手覆盖住她的眼。 她小心护住她的眼，避免她被亮光刺痛，陆清手下就是她僵硬的腿，她好心情地敲着。 像匍匐在佛像悲天悯人的注视下，哐通哐通胡乱敲起木鱼。以孩子般顽劣的行为，搅乱佛庙一地平和的沉寂。 心静没静不知道，可心情突然阳光明媚。 商量似的语气，带了点笑意。 姐姐，不如我们做个游戏吧？?_[(” 她轻轻揉.捏她的手指，从指尖捏到指根，似乎对自己幼稚的问题，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我一直都觉得，这条下坡路好像一条跑道，如果我推着姐姐的轮椅，一直加速，一直加速，加速到一定程度后，姐姐会不会飞起来？” 沈曦照抬起眼皮，平静注视下方路的跨度，思考一瞬，认真道。 “除非我的轮椅，是某种先进的喷气式飞行器，或者是魔法飞毯，否则，我们可能还得乖乖待在地面上。” 陆清失望叹气，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下来，“这样呀。” 两人充满童趣想象力的一问一答颇为愉悦，沈曦照倒也没觉得这问 题幼稚，适当给出情绪反馈。 唯有此处最正常的系统，听得心惊胆寒，忍不住连声唤：【崽啊，崽崽？】 它那叛逆的任务者并不想搭理她。 视线随意扫过周围风景，她还没来得及整理清楚脑海里的记忆，加上大晚上的，灯光昏暗，甚至没看出这是哪里。 沈曦照又阖眼，后背懒散靠着背垫，浅浅说：“我困了。” 陆清站起身子，推着轮椅换了条路：“好，我带姐姐回家。” 轮椅一路摇摇晃晃，到家的时候，沈曦照的醉意已经醒得差不多了。 毕竟没喝多少，只是被猛烈的酒精度数刺激到，再一吹冷风，喉咙和脑袋都在隐隐作痛。 陆清喜静，这座别墅所在的区域，占据城市最好的地段，却半点也不喧嚣，宁静如世外桃源，有着疲惫的人们梦寐以求的安宁。 沈曦照自然对这里很熟悉，这是她们过往的家，从小一起长大的地方，是陆清的噩梦所在。 家里很空，没了从前那些三五成群的佣人，偌大的三层别墅只有两人居住，空旷地界成了市中心的孤岛，天然成为残废的沈曦照逃脱不了的囚笼。 陆清开灯。 沈曦照揉着疼痛的太阳穴，被她停在沙发旁，打量着周围装饰，她爸那宛如暴发户的金灿灿的土味审美，陆清看不顺眼这么多年，终于找到机会，毫不留情将其全部拆除。 沈曦照脑袋疼得厉害，土味审美去除了，陆清的审美也没好上多少。冷得像是医院太平间的冷味装修，晃眼的白刺得她眼疼。 “为什么不换个地方？” 她实在不理解陆清的想法，既然都有能力了，为什么还要将自己困在这个地方。 好像十几年过去，她还像被封在琥珀里昆虫，长长久久困死在过去那场摆脱不掉的噩梦中。 哪儿有人这样自虐的？疯了不成？ 陆清在厨房给她做醒酒汤。 刀一下下剁在案板上，冰冷、有节奏、毫无感情，仿佛屠夫在剁着猪大骨。 每一次刀刃落下，都像是敲打在沈曦照心弦上，顺着厨房的大窗望去，里面的人微垂着头，专心致志，动作行云流水。 隔了片刻，她一把将刀干脆利索砍进案板里。 在“——咚”一声闷响中，陆清回头瞥她一眼，笑着说：“不想换。” 沈曦照忍不住摸了摸脖子。 总感觉陆清冰凉的视线，似乎在她脖颈上绕圈打了个转，这才悠悠收回。 材料准备就绪，她将汤煲上，洗干净手，回来推着沈曦照往浴室走。 “好了姐姐，我先给你洗澡。” 沈曦照的身体便开始紧绷起来了。双手无意识端正摆放在腿上，指尖用力，可无论是按是掐，这两条老腊肉毫无反应。 她浑身僵硬，目光在软趴趴的腿上一转，触电似的移开，揣摩着陆清令她浑身发麻的体贴，在心里问系统。 【这么好 心，还亲自帮我洗澡？陆清这态度正常吗？】 系统喃喃：【似乎......不太正常。】 ?想看秦朝雾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吗?请记住[]的域名[( 原主被她爸送来的时候，腿已经不行了。 公司出问题、家内的沉凝气氛，并未影响到她，没心没肺的原主也不关心这些现实问题，她在跟团演出的过程中，意外遭遇车祸，导致脊髓受伤，双腿瘫痪。 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问题。但直到这时，她才明白，原来真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健康才是无价之宝。 陆清特意请了护工和医生住家里，24小时照料她。 无论她接受不了残疾的现实，发脾气摔东西也好，崩溃痛哭也罢，陆清一直冷眼旁观，只吩咐人随她心意，爱怎样怎样。 只要她不作天作地，伤到这具陆清一直在意的身体，只等她狠狠发泄一通，冷静下来再上前照料。 那时她能接触到人，虽然恐惧陆清，也听说家里在她的报复下，被她玩破产的消息，却像隔雾看花，始终没有实感。 从陆清成年，逐渐消失在她世界里，到现在，一晃七八年过去了，曾经那些经历，浅到只在心里剩下一点不明显的阴霾。 她甚至已经记不清，自己曾对陆清造成的伤害，差点忘了有她这么个人。 慢慢的，原主迟钝反应过来，她爸不要她了，她也残了，就算她不愿，也明白自己现在失去了吃饭的腿，没了家里肆意挥霍的财产底气。 如果陆清再不管她，她就真的流离失所，可能会饿死在外面。 就算再恐惧再痛恨再厌恶她，她也只能忍气吞声，收敛自己愈发暴烈的脾气。 甚至还得反过来讨好巴结她，像条狗一样，可怜巴巴地求着她喂口饭吃。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么多年锦衣玉食的生活下来，傲慢的大小姐脾气总是会控制不住发作。 加上残废导致的心理问题，原主性子阴晴不定，又在陆清的屡次刺.激下，俨然有了精神崩溃的先兆。 沈曦照：【......这是养蛊吗？两个精神不正常的人凑一起，杀出一个胜利者？】 系统：【反正我觉得......你俩都挺变.态的。】 “姐姐今天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好了不少，是因为能够出去玩，太开心了吗？” 陆清冷不丁说出这么一句话，沈曦照侧首看她，她能忍到现在才问，已经算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你居然纡尊降贵，愿意亲自帮我洗澡，也是因为今天玩的太开心了吗？” 她回得平静，陆清给浴缸放好水，回头看她。 今天的姐姐，总让她感觉有些奇怪，硬要说的话，或许是情绪不太对。 虽然低头看腿时，还是会难过低落，却没有之前在她面前屈辱不甘的心情。以至于连她今晚想要羞辱她，都有点意兴阑珊。 好像自己多过分一样。 陆清将毛巾等东西一一整 理好，放在触手可及的架子上，又俯身，将她从轮椅上抱起。 她能清晰感受到，姐姐的呼吸有一瞬停滞，继而变得紊乱。眼神移开了，没再看她，微微咬唇，心情明显不太平静。 似乎真切感受到了羞辱，同时还有极淡的不甘和羞赧。 “别害羞呀姐姐。” 陆清抱着她，走到特制的电动洗澡椅前，却没有将她放下。 她的手臂从她腋下穿过，像抱小孩子般，轻轻松松将她举到眼前，含笑看她，“我们以前不是一起洗过很多次吗？” 陆清自然没有亲自动手的打算。 但看到姐姐可怜的反应，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她的眼睫在颤，身体微微发抖，手指不平静地蜷缩起来。 明白她的故意逗弄，眼神转过来，可强撑的镇静，在与她视线接触的瞬间完全瓦解。 可怜死了。 脸上那点不太明显的血色，在陆清的注视下逐渐扩散，晕染出一层漂亮的红霞。 声音微弱，猫儿一样，却还咬着牙努力回敬她：“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如果你现在三岁，我也不是不能亲自帮你洗。” 她锤了下她胸.口：“快把我放下去！” 陆清没放，坦坦荡荡说：“我三岁。” 那一下反作用力震回来，陆清没什么感觉，沈曦照的身体倒是又被震动。 一双垂落下去的腿无助摇晃，像在风雨摧残下颤颤巍巍的花儿，想来如果她现在可以控制的话，恐怕连脚趾都羞耻到蜷缩起来。 沈曦照：“那我收回我的话。” 耍赖也耍得理直气壮。 陆清有些想笑，眉眼弯起，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刚生出的那点愉悦瞬间冰结。 她将她放到电动洗澡椅上，看到她的手指还在轻颤，陆清没再说话，沉默着解开她的衣扣。 白皙肌肤一点点露.出来，她却突然有点生理性恶心。 胃在翻涌，似乎受到情绪影响，极深的自厌自弃被腐蚀性胃液烧灼出来，一路烧进食道，想再从嘴里冲出来。 她慢慢捏紧姐姐的扣子，有种想不顾一切撕扯下来，将姐姐的衣服，包括她整个人一并扯碎的冲动。 这个暴力的念头一浮出来，陆清的胃抽搐地更厉害了。 她还没敢看她。 低垂的睫毛上沾着些许泪水，眼眶微微泛红，从这个角度俯视下去，居然显得很乖很惹人怜惜。 陆清闭眼，遵循本能，手钻进她衣服内，去解她的内.衣扣。 可锁扣缠在一起，陆清怎么也解不开。 她听到耳旁传来一句低低提醒，柔软小心：“痛。” 陆清手指僵住，冷静几秒，才又机械继续自己的动作。 沈曦照看她额上已经渗出汗水，不好意思再说出那句，‘我可以自己来’的话。 等她解完内.衣扣，手在空中僵持一秒，往她的腰带落下时，沈曦 照立刻按住她的手腕：“我可以，我能行。” 有电动工具椅的辅助，虽然自己一个人要艰难些，但不至于她这样贴心伺.候。 ?本作者秦朝雾提醒您最全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尽在[]，域名[( 手下手掌逐渐软化，等她听话离开，沈曦照不禁松了口气。 陆清也不自觉松了口气。 浴缸自然不是给沈曦照准备的，但陆清似乎怕她出意外，并没有独自离开的打算。 中间只隔了一道可有可无的磨砂门，能看清对方模糊的影子。 【你说，她是单纯担心，还是怕我们分开洗的话，我趁她洗澡的时候悄悄跑掉？】 系统：【我选二。】 沈曦照心如止水点头。 她没着急换衣服，透过玻璃，里面那人已经进入浴缸内，水缸已经放满，她自水中仰倒下去，迟迟未曾露面。 沈曦照自然而然提醒：“伤口不能泡水。” 陆清从水里睁眼。 眼前是朦胧水波，荡漾着头顶的白光，被反射出千丝万缕，流过她的眼睛，往她耳朵和口腔里进，又被紧闭的唇瓣阻住去路。 她不知道该如何接口，也不太想接口，她有点累，不想浪费心力，揣摩姐姐这句看似关心的话中所含的意图。 只疲倦盯着头顶小小的白光，看它宛如旋涡般在自己眼前打转。 怎么可以这样呢？ 这么亲昵自然的对话，仿佛她们是普通亲切的姐妹，熟稔平凡地度过寻常生活。 仿佛她们是正处在热恋期的情.人。 水将她彻底包围，常人难以忍受的窒息感，却能给陆清带来深切的安全感。 她的呼吸慢慢急促，耳膜感受到逐渐增强的压迫感。 陆清眼神涣散。 一动不动盯着晃动水面。 披着姐妹这层虚假的外皮，人人都说她心善地像个活菩萨，只差给自己塑道金身，放在庙里供人瞻仰了。 明明被那样粗暴对待过，却还对她牵肠挂肚，心心念念着将她从她那糟糕的父亲手下救出来。 一挥手扔出去百亿，轻飘飘的，连个响也没有。不不，扔水里还能看场视觉盛宴、听听响，这反而迎回来个娇生惯养的活祖宗，处处看她不顺，还是个累赘的残废。 挥金如土到这份上，谁不知道她将这个宝贝姐姐看得比命还重。 田静静等人为她鸣不平，想帮她出气，可连出气都得觑着她的脸色，只敢在嘴边过过口瘾，生怕打了老鼠伤了玉瓶，免得真给她姐整生气了，回家说不定她姐还得折腾她。 没人知道，她们所谓姐妹的外皮之下，这层畸形扭曲、令人作呕的关系。 陆清的呼吸变得困难急促，肺部开始渴望空气，心跳牵连着耳膜，在每一次扩.张中血淋淋地撕扯心脏。 被咬伤的耳朵更痛了，伤口跟随心跳的节律，一跳一跳，再猛烈一震。仿佛即将引爆的炸.弹，会在倒计时结束时血肉模糊炸开。 她口中已经能尝到一些腥甜的血 腥味。 陆清活到现在，没见过真正的善人?[(，她自然对外人的议论心知肚明，也不吝啬巧妙利用这些流言蜚语，为自己打造一个光鲜亮丽的虚假人设。 善良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贬义词，会让人看轻，让人讥讽蔑视、掉以轻心。 陆清是玩弄人心的一把好手，也习惯用各种面具伪装自己，将那个肮脏可怜、不堪的自我，深藏于层层叠叠的完美表象之下。 她不断调整自己的言行。 扮演人们期望中的她。 系统看了眼时间，她埋进水里的时间，已经快要接近人体极限了，不由问。 【她不会要把自己淹死在里面吧？】 任务目标如果自己把自己作死，那她的任务？ 沈曦照撩了下水，低头看腿，兴致盎然：【会换个世界吗？】 系统无情戳破她的美梦。 【......想什么美事儿呢，更大的可能是重启这个世界，你要把自己已经走过的剧情，再走一遍。】 沈曦照的兴致落了下去，面无表情：【好么。】 什么黑心破公司。 沈曦照再度提醒：“收着点儿，别把自己玩死了喔。” 话音落下，她终于听到破水而出的水声，隔了这么远，都能感受到她兴奋的喘.息。 陆清扶着浴缸边缘，慢慢坐直身体。 在接近窒息边缘时，难以言喻的兴奋到达巅峰，仿佛站在悬崖边走钢丝，既危险又迷人。 对窒息体验的迷恋，并不算一种难以理解的事。生死边缘的紧张刺.激，在窒息结束后得到释.放，带来巨大的解脱感和满足感。 沈曦照很容易猜出她做这件事的目的。 对陆清这种变.态来说，她能做出什么离谱行为，似乎都不应该奇怪。 陆清的心情确实好了起来，手在水里灵活游动，她注视着被水打湿的手，甚至哼起悠扬欢快的小调。 还问她：“姐姐饿了吗？想吃什么？” 忽冷忽热，阴晴不定。 沈曦照脑海中的念头一闪而过，又挥散思绪，说到这个，她确实饿了。 胃部适时发出响动，脑海内转过无数海鲜，她正要点菜，对方仿佛她肚子里的蛔虫，已经自问自答接下去。 “姐姐身体不好，不能吃那些，今天还是寡淡无味的营养餐。” 沈曦照：...... 她面无表情拿起毛巾。 陆清这会儿兴致似乎很好，手轻轻撩动水花，发出哗啦哗啦响动，不在意她的沉默，又说。 “姐姐明天要穿的衣服已经准备好，放进我衣柜里了，首饰也搭配好，就在旁边的首饰柜里。姐姐务必不要穿错，或者我们睡醒，姐姐叫我，我很乐意为姐姐效劳。” 如果说其他那些事，控制她的人身自由，不让她联系外界，都只能算做占有欲强的体现。 现在连她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都要干涉，她似乎在按照她的想法来打扮她，控制她的外表，满足她的幻想，让她一步步变成自己理想中的模样。 像在打扮属于自己的漂亮人偶。 她对她的极端掌控欲，简直已经达到病态程度。 沈曦照微微皱眉，想起她说的那句“完美艺术品”，不由拂过隐约浮出瘀痕的手腕。 “怎么，过家家游戏玩腻了？我现在是你的真人版洋娃娃？” 隔着那层磨砂门，陆清的脸也被模糊，但仍能从她轻柔慢缓、带着笑意的语气里，想象出此刻温柔的微笑。 “姐姐没有选择，不照我的话去做，明天就只能裸.着喔。”！ 第 101 章 原主的情绪,在陆清的不断刺激下，犹如被压紧的弹簧，力量积蓄到极致。 要么失去弹性、自我崩毁,要么骤然爆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彻底炸开。 若按照她情绪不稳、时不时发疯的性格，或许真会疯着裸.奔也说不定。 沈曦照：【我嗅到任务发布的味道了。】 系统：【我也觉得。】 眼下沈曦照倒没回复,慢条斯理收拾自己，打开花洒开关，热腾腾的水雾逐渐氤氲，换气系统自动启动。 磨砂玻璃也蒙上一层薄雾，遮挡了彼此视线。 沉默有时候是默许的含义。 有时候也代表了消极抵抗。 争吵没有爆发,陆清反而觉得奇怪。她揣摩着姐姐情绪,感觉出她的抗拒，思量她的承受能力,没再继续言语刺.激下去。 视线从薄雾上掠过,这种看不到对方表情、出人意料的反应，会让她控制不住烦躁心理,生出事情脱离掌控的焦躁感。 明明恨她,几次三番想杀掉她...... 滑.腻浴液沾湿手掌,陆清一动不动凝视水雾里模糊的人影，冰凉手掌滑过皮肤,肩头,下颚，脸颊。隔了一层丰富泡沫,手仿佛不是自己的手。 玻璃盯得久了，陆清眼前偶尔会闪现出姐姐的脸，揽着她的肩,手指顺着她的脖颈轻盈向下。 陆清侧首去看，就能看到那张被水汽蒸红的脸，由欲.望浸染，充斥着妩.媚动人的诱.惑力。 泡沫拂过脖颈，手指轻柔按.摩。 那头的水流声也浅了些，好像姐姐感受到她晃动的神思，隔着水雾凝神看来。 陆清开始兴奋。 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是否是她的幻想未尝可知，可真切的触感，正在缓慢游走过她的曲线。 温暖的水流柔柔冲刷过去，陆清移动身体，泡沫被残忍挤压揉碎，在破碎的惨叫中释放出浓郁的玫瑰芬芳。 已经分不清是外面的味道飘散进来，还是打翻的浴液弥漫开去。 仿佛整座玫瑰庄园的精华都被残忍萃取，融入其中，香味成了链接她与姐姐的媒介。 她沉醉进霸道浓烈的味道里，像上了瘾，一遍遍着魔般，用力嗅着姐姐身上熟悉的味道。 对方的力道并不怜惜，连掐带揉，暴力不断升级。皮肤过于娇.嫩，轻轻一触就会留下痕迹，更不用说遭受如此凶狠粗.暴的对待。 陆清仰起头颅，失神盯着头顶刺眼的白炽灯，爱.抚虽然粗暴，却带来令她浑身战栗的强烈兴奋感。手掌有力揉.捏过肌肤，每一次触碰都彰显着占有与渴.望。 好痛啊姐姐。 好快乐啊姐姐。 疼痛此刻反而成为了兴奋的催化剂，让陆清的感官更加敏锐。 手指仿佛带着电流，粗暴按压，用力揉掐，最原始的方式直接触动内心深处的渴.望。 陆清心跳加速 ，呼吸变得隐忍急促，在疼痛与快.感边缘徘徊，被强制唤醒身.体的每一寸感觉。 她的半边脸埋在水里，口鼻无法呼吸，却扭头，深深凝视玻璃内姐姐的身影。 ?本作者秦朝雾提醒您《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熟悉的名字就在嘴边。 无数次想要冲破声带束缚。 从陆清的严密监管下逃脱。 可下一秒，那头的水流声突然增大，一声极浅的惊呼和撞击声，震醒陆清动摇的神智。 旖.旎神思才刚飘飘然飞起，又如坠冰窟，从极高的天之巅坠落，陆清身体陡然僵住。 “姐姐，怎么了？”她哑声问。 水流声停下。 所有声音瞬间消失，静得甚至能听见自己重如擂鼓的心跳。 陆清耳膜嗡嗡作响，凝视那道身影，隔了两秒，才听见姐姐清浅、压抑的呼吸声。 沈曦照抑制住痛意：“......没事儿L，太滑，不小心撞到了。” 她还不习惯双腿残废的事实，没用的肢体成了累赘，在最不恰当的时候，以最不合适的方式，明晃晃彰显出自己的存在感。 陆清跳跃的思绪沉寂下来，兴奋一扫而空，突然生出绝望无力，更深更重的悲哀浮上心头。 她深深闭眼，缓慢控制呼吸：“姐姐，需要我帮忙吗？” 沉重的手臂重俞千斤，闷闷压在胸膛，压得她喘不过气，身体似乎承受不住这股力道，失去抵抗力气，被泰山压顶般的沉重生生压进水池。 汹涌水流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呼吸被遏制，陆清仿佛掉入深海，除了深切的窒息感外，又一次感受到熟悉的胃部翻涌的疼痛。 还快乐吗？姐姐问。 轻蔑的，嘲讽的，残忍冰冷、高高在上的语气。 眼神居高临下睨着她，手指缓慢敲着她的唇，封死她的唇齿。 长袖善舞的陆清就成了笨嘴拙舌、说不出半句话的哑巴。 痛吗？下一秒，对方的冷酷荡然无存，柔情蜜意，仿佛情.人间温存的喁喁低语。 手松开了，胀.痛的肺部在竭尽全力渴.求氧气。 痛，好痛啊，姐姐。陆清无意识回复。 胃部翻江倒海，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其中搅动，陆清浑身冷汗，白.花花的皮肤柔软细腻，闪烁星点微光，柔美肢体如蛇般灵巧缠绕上来。 她是被包围的猎物，被紧缚的力道用力禁锢到无法呼吸，安全感伴着眷恋生出的同时，至死不能逃脱的绝望同样袭上心头。 幻想带来难以忍受的恶心感，每一次呼吸都在加重胃部的不适感，让陆清难以集中精神。 她在幻觉里挣扎许久，耳边才隐隐约约传来一句：“不用，谢谢。” 毫不意外的拒绝。 陆清没再开口，搭在胃部的手掌无声下压，换来这个不听话的器官更急促的抗议。 陆清没再管它，也习惯性挥散所有蛊惑情绪，笑容碎裂，融化在弥漫的水汽内，像冰块在炎热里消融 ，淡得如同面前的水雾。 慢慢按住发抖手掌。 ?秦朝雾的作品《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她快速打理好自己，却没立刻出去，给姐姐留下一片独立空间。 给她时间收拾心情。 隔着一层玻璃阻隔，陆清只能任由思绪漫无边际游荡，靠想，靠猜，空想抑或臆测，内容正确与否无关紧要，反正自己也得不到答案。 她试图代入姐姐的思想，站上姐姐的立场，幻化出她的逻辑，尽可能靠近她，成为她。 让想象力腾飞起来，游走进姐姐脑海，一块块认真翻查她的情绪碎片。 姐姐现在在做什么？ 水流声断断续续，听起来并未移动，是在对着自己残废的双腿出神、颓然低头吗？ 她贴心给予她独立空间，在柔软水流的按摩下，姐姐痛苦不堪的心，能否得到一线喘息之机？ 可这些都无济于事。 陆清敲着浴缸，指骨和冰凉边缘相撞，一下又一下，呼吸已经平复，心情前所未有安宁，目光始终未曾从那道身影上移开。 从痛苦中短暂抽离出来，得到些许轻浮的慰藉，是件好事吗？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正因为体会过肢体完好、无忧无虑的幸福，轻盈灵魂从天际回归脑海，才更觉现实惨痛到难以忍受。 虚浮的快乐结束，她还得自己强行打碎幻梦，从美好的云端坠落，逼迫自己接受现实。 谁能说这不是一种温柔残忍的酷刑？ 陆清重新戴上面具：“姐姐今天心情不错，明天还想出去转转、散散心吗？” 那头的声音有些惊喜，音调稍稍抬高，压过水流声，“可以吗？” 陆清指节抵唇，无声笑起来，温声道：“当然可以。” 那头便沉默一瞬，似欣喜似困惑，情绪复杂，半晌才说：“谢谢。” 残忍的施暴者稍稍流露出一点温情，就足以让受害者感恩戴德，铭记于心。 中间的尺度对陆清来说不难把控。 “别客气喔，是我该做的，姐姐。” 陆清想体贴的时候，也可以很体贴，排除掉在姐姐面前偶尔极端激烈的情感，她仿佛是一具没有性格、没有脾气的机器。 她背负着众人的期望过活，沈叔叔想要一个懂事听话的乖孩子，她就是。陆家亲戚想要好操控的提线木偶，她就是。下属想要善解人意的上司，她就是。 她可以带上任何面具，在有需要的时候轻松扮演所有角色。 柔软无害、暴戾疯狂，激烈的、温和的情绪，从别人身上观察汲取模仿，不需要个人情感，不过发挥出一点点技巧而已。 在姐姐面前，完美情.人的角色，自然也信手拈来。 陆清耐心等待许久，在细微水声里仔细分辨姐姐的进度，直到听见对方关掉花洒，毛巾摩挲肌肤，这才从水中起身。 “姐姐需要上药，不能留下瘀痕。” 她打开磨砂门，同时露出微笑，面具戴得四平八 稳，瞳孔里映出姐姐倏然抬起、稍显羞愧的脸。 她柔声说：“姐姐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养身体才是，不然明天，我们可能就没办法出行了哦。” 外出就能见到旁人，说不定可以提前发出求救信号，找到能够信任的人选，将逃脱剧情提前，赶紧结束掉这个糟心世界。 陆清掐住她的软肋作为武器。 沈曦照只能不甘点头：“我明白，我会小心的。” 她已经裹好浴袍，可腿不太好控制，刚刚便在努力与衣角做斗争，试图将自己的腿完完全全盖住。奈何浴袍的长度不够，只到腿弯，遮住下面，上面就不行了。 她微微皱眉，转换话题：“有别的睡衣吗？” 残废的腿露出来，上面细密的擦痕和苍白皮肤，都在割破她的安全感，撕裂她的自尊。 明知不是自己身体，可沈曦照的真实情况，并没比这双残废的腿好上多少，这个世界对她来说，确实是一个很不友好、容易勾动负面情绪的世界。 “没有。” 陆清将她抱回轮椅上，顺势帮她整理好刚才束手无策的衣角。 她按了按她湿润的脑袋，拿起毛巾仔细擦了几遍，这才又抬起吹风机，帮她吹干头发。 过分温情的语调，差点湮灭在吹风机的嗡鸣声里：“别担心呀姐姐，姐姐总要习惯的。” ——习惯变成一个残废的现实。 软刀子割肉，刀刀见血。 沈曦照坐回轮椅，脸颊被吹风机的热气蒸出烫意，病态的苍白被活力与生机取代，只是没有太多表情，妩.媚凝在冷淡的神色里。 她裹着宽大的白色浴袍，像只被主人娇惯的猫儿L，很不高兴、想挥爪哈气闹脾气，就连生气都生得撩动陆清心弦。 吹好头发，陆清推着轮椅出浴室，凉爽清新的空气一下子涌进来，冲淡了滚烫气氛。 明知她此刻心情不好，陆清还是没能忍住，低头逗弄：“我觉得姐姐也适合短裙？后天可以穿给我看吗？” 那双妩.媚的眼就抬了起来，没有看她，指尖按着扶手，微微绷直。 目光左右巡视，似乎寻找趁手工具，效仿今晚泼她的那杯酒，给她再来一场报复。 陆清不留痕迹离花瓶远了些，怕她真气昏了头。任性的姐姐不管不顾起来，什么理智都没有，倒没怕姐姐会伤到她，只担心姐姐伤到自己。 易碎的东西大都移走，剩下那些装饰，前段时日被暴怒的姐姐砸了个干净，陆清并未补充新的，偌大的家更显空荡，冷清地活像是个样板房。 她将她推到餐桌前，适时转移话题。 “汤应该要好了，姐姐困吗？再坚持一下，我们吃完晚饭，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沈曦照恹恹道：“不困，不饿。” 她毫无胃口，可陆清对她的拒绝置若罔闻，绝不允许她如此糟蹋自己身体，这餐饭营养齐全，但少油少盐，寡淡无味。 健康健康，在某 种程度上就要与克制欲.望挂钩，欲.望是个好东西，放纵能带来快乐，可健康不会。 沈曦照心不在焉拿着餐具，食不下咽。 放纵会上瘾，欲.望永不满足，尝过好的就不想勉强自己，更不愿再委屈自己将就。沈曦照热爱刺.激，追求快乐，本质上就不会是什么清心寡欲、自律克己的好家伙。 一转眼，陆清已经去另一个房间，将自己的狗也放了出来。 这条名叫Sunny的萨摩耶犬毛发蓬松，性情格外温顺，从房间出来也是优雅迈步，并不暴冲。 它温驯凑近它的主人，尾巴像旋转的陀螺摇摆不停，后腿站立，前爪轻轻搭在主人的身上，对她的主人依恋撒娇。 陆清摸了摸它的脑袋，将它带到餐桌旁。 沈曦照手指僵住。 这个餐桌不大，靠窗，一米多长的大理石餐桌，适合下午茶放松，或与朋友悠闲小聚，并不是她们常用的主餐桌。 她起初有些疑惑，但这里现在是陆清的家，她想怎样怎样，随心所欲，无人能管。 她对面摆放着相同的餐具，陆清却并未落座。 等沈曦照眼睁睁看着陆清拉开对面椅子，娇憨的狗子一跃而上，端端正正扶住桌面，开始进食，手中的餐具彻底抬不起来了。 无疑，这是陆清对她的又一次无声羞辱。 “陆清，幼不幼稚？”她简直要被气笑了。 什么脑子，才能想出这种羞辱人的逻辑？ 和狗同桌吃饭，地位和价值被降低到与宠物相等，这明显是一种故意冒犯。暗示她在陆清眼里，地位与狗无异？ 沈曦照靠回轮椅，冷淡睨她。 “洗澡的时候脑子进水，智商退回到三岁了？” 如果现在在这儿L的是原主，确实会为这样的手段感到难堪受辱。 只是此刻在这儿L的是沈曦照，比起羞辱，她更想按住陆清脑袋，把她浸水里好好清醒清醒。 又是一次出乎意料的反应。 陆清有些发怔，古怪盯着她的脸。 【c指数：4】 表现的情绪不太对？ 沈曦照及时打住话题：“......气饱了，不吃了。” 系统：【啧，陆三岁。】 盘中饭吃了一半，倒也没浪费，拿来喂狗吃。 沈曦照看得糟心，但没陆清在，她又控制不了轮椅，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等狗子吃完，甚至心情颇好地与它逗玩片刻，这才收拾残局。 沈曦照试探性跟她商量：“能不能给我换个电动轮椅？” 陆清轻飘飘看她一眼：“如果姐姐表现好，我心情好的话，说不定有希望。” 这话一出，沈曦照心如止水，暂时放弃念想。 训狗这一套，算是让陆清给玩明白了。 她刚摸完狗子，先去洗手。晚上整个一层就是狗 子的活动空间，专程训练过用人类的洗手间如厕，倒不用她太过费心。 两人洗漱完毕，她又找来医药箱，帮沈曦照处理完身上的淤青。 手腕上的淤青，是刚见面时被她捏出来的，脖颈上也有一些，是咬她的时候被掐出来的，胳膊上这块新鲜出炉的，是刚刚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撞墙上的。 她皮肤太白，又格外细嫩，稍微有点痕迹，就尤其明显。 ......更糟心了。 沈曦照皱着眉，没再看她的动作。 分明陆清看起来并不喜欢暴力，也没对她做过分事情，脖子上这道瘀痕，也纯粹是她咎由自取。 可不过短短一晚，她就成了战损状态，瞧起来心情还挺微妙，仿佛暗示了她未来将要面临的凄惨遭遇。 视线移开，落到陆清侧脸上。 她认真上药，没在这件事上故意为难，让她更痛。发丝垂落下来，柔和眉眼在光下更显精致，恍惚间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但下一秒，沈曦照便想明白了，她确实紧张她的身体，生怕出现一点意外损失，玷污了她这件“完美艺术品”。 眼见她帮她处理好伤口，就要收起药箱，沈曦照提醒：“耳朵上的伤。” 陆清放慢动作，“忘了。” 血洞不太深，加上陆清应对得当，并未造成撕裂。伤口被水泡到边缘泛白，凝固的血渍都被冲刷掉了，好在没有继续流血。 伤口不大，陆清拿起棉签，对着镜子随意消了消毒，这就算了事。 对比她刚才帮她上药的场景，简直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L了。 沈曦照问：“不痛吗？” 熟悉的问话。 陆清放好药箱，扭头看她。 这一刻，她的表情稍显奇怪，好像有些惊讶，又有点好笑，连同一点失神。轻微自嘲夹着淡淡讽刺，情绪糅杂在一起，辨不出都有什么。 “姐姐赐予我的伤，哪一个不比这更痛？” 语气柔和虚渺，依然是柔和带笑的口吻，轻得像羽毛随风飘荡，心思捉摸不透。 话是对她说的，但当沈曦照回视过去时，她已经转开目光。 陆清推动轮椅，验证指纹，将她推进电梯。 这座别墅总共三层，陆清与她同住一间，房间在三楼。 陆清防范齐全，这座电梯只录下她的指纹，沈曦照打不开，正因如此，只要陆清离开，她没法自己拖着轮椅，越过三层楼梯，就会被彻底困死在屋内。 倘若陆清出了意外，没能及时赶回，她恐怕得一直饿着，悄无声息饿死在这儿L，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儿L。 电梯平稳上升，将沈曦照载向属于自己的囚笼。 电梯门一开。 电梯提醒音和系统的提示音混杂在一起。 【——滴 触发阶段性任务。】 【任务内容：探查清楚照片副本所在位置】 【任务奖励：随机生存时间】 沈曦照看了眼右上角，算上上个任务获得的时间，她的生存时间只剩下八个小时。 还不够睡一觉呢。 【生存时间不够，我必须要在今天睡前，查到照片位置？】 系统安慰：【既然是阶段性任务，不会一开始就让你直接摧毁照片，只要找到位置就是胜利。】 【第一个任务往往是最简单的，按照逻辑推理，范围应该圈定在你和陆清的卧室内，是你今晚要待的地方。】 【毕竟你现在行动不便，如果范围是整个三楼，这么多房间，你又没办法自由活动，更不能离开陆清的管控独自翻查东西，难度太大了，任务不会刻意为难。】 房间依然是陆清少时住的房间，隔壁就是沈曦照的房间，她仔细巡视过去，将这里与记忆中的画面一一对应。 两间房挨着，被陆清打通，创造出一片宽敞连贯的空间。 整体依然是性.冷淡风，家具简约，颜色统一，线条流畅，布局旨在最大化空间的开放感，只保持了最基本的功能性。 陆清推着她一路向前，沈曦照争分夺秒观察房间，因为家具太少，她要圈定的范围也小。 沈曦照尝试代入陆清，目光瞥过书架。 书架有一层雕花木门，大部分空间仍坦坦荡荡敞着，倘若有重要东西，很难让人生出安全感。 小保险柜，又显得太过正式。 一个照片副本而已，打印出来，要多少有多少，只要防范着不被她和外人拿到便好，还用不着这种程度的防护措施。 轮椅骨碌碌向前，沈曦照的视线从实木书桌上一闪而过，抽屉似乎上了锁。 她只试探性问一句：【在书桌抽屉？】 任务便弹出完成字样。 【任务判定成功，奖励即将发放】 【当前生存时间：13时45分24秒】 【阶段任务已刷新】 【任务内容：摧毁照片副本】 【任务奖励：随机生存时间】 生存时间依然紧张。 逃亡任务有条不紊进行下去。 明天外出或许能够找到机会，难点在于，该怎样当着陆清的面，做出求救介质，再散布出去？ 沈曦照还未再看下去，陆清便将她轻柔抱到床上。床很大，两人一人一床被子，互不打扰，倒也安宁。 她关灯：“熬夜对身体不好，明天我们还要外出呢，早睡早起，晚安姐姐。” 房间暗了下去，甚至没来及让沈曦照多看几眼，便被陆清强制关机。 沈曦照隐约能感觉到，陆清并没立刻闭眼，黑暗中，那道视线意味不明，流过她的眉眼，陆清似乎在浓郁的夜色里，仔细描摹她的轮廓。 眼神并不严厉，温柔如水，甚至含着几分令她毛骨悚然的怜爱。 黑暗容易滋生困意，沈曦照身心俱疲，暂时止住思绪，更没多关注身旁这个 奇怪的变.态，很快陷入梦乡。 第二日一早，她被刺耳的系统提示音吵醒。 【当前剩余生存时间：5时23分22秒】 【警告：您当前剩余生存时间不足一日，请任务者专心任务，尽快获得任务奖励】 【任务奖励已到账】 【随机永久buff抽取成功：泪失.禁】 系统呆滞唤：【崽崽，醒醒，我们的新世界buff惊喜来了。】 只单单听这个糟糕名字，沈曦照就产生出不祥预感。拖后腿的残疾双.腿也就罢了，再来一层debuff加身...... 她在这个世界，真要将自己的小可怜形象贯彻到底？ 她默默拉高被子，蒙住脑袋，安然阖眼。 【拒收，退订，不要。】 奈何现实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这烫手山芋，给她的那就是她的，拒绝不得。 系统无奈叹气，一字一句给她念出内容。 【永久buff（仅限本世界使用）：泪失.禁。 你的泪腺失控，如决堤江河。 你的双眼枯竭，渴盼情感滋润。 在泪水中寻找自我。 在泪水中解脱释放。】 沈曦照彻底睡不下去了。 旁边陆清似乎听见动静，借着晨曦微光看来，清亮眼眸没有丝毫睡意。 不禁让人怀疑，她究竟是刚从睡梦中醒来，还是一晚上都只闭目养神，在黑暗的掩护下，严密窥视她的一举一动。 她转过来，手抚上她额头，试探体温，不急不缓问。 “姐姐怎么突然醒了，是头痛吗？还是说，姐姐做噩梦了？” 沈曦照想说话，或许受到涌动的情绪影响，话未出口，泪先掉了下来。！ 第 102 章 沈曦照立刻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 眼泪像开闸的水龙头,不住往下流，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奇妙情感。 心情确实微妙，却并不妨碍她一边擦着怎样都擦不干的眼泪,一边将脑袋背过去,似乎羞耻心作祟，不让陆清看到自己现在的脆弱模样。 她哑声说：“没事,就是做噩梦了。” 这个该死的buff确实是个噩梦。 噩梦？ 陆清披着衣服半坐起，朝她的方向倾身过来。手背触碰到的体温正常，这副脆弱的身体并未因喝酒发烧。突如其来的惊醒，只可能是噩梦影响。 她斟酌道：“姐姐心情不好，需要倾诉的话,我会是个很好的听众。” 奈何对方并不理睬她的善意,一向骄傲固执的姐姐，仿佛在为自己的软弱感到难堪,更因这难得脆弱的一面被她发现,心情格外羞耻。 脸翻转过去，埋进枕头里,不给人看,从陆清所在的角度,只能看到洇湿的水痕，在布料上逐层漫开。 恼羞成怒的声音稍微发闷,“不想,你睡吧，我安静会儿就好了。” 沈曦照能听到,那道浅浅的呼吸就在她耳侧，温热吐息扑撒在她未被枕头覆盖的半边脸颊上。 她的脸颊稍有些烧，一是闷的,二是被这股热气蒸出来的。或许还夹杂些紧张、一点点羞耻心，不由将脸埋得更深了。 陆清并未离开，似乎在审视，抑或猜测，没有立即开口，也没有不管不顾，不搭理她的心机，直接继续睡觉的意思。 沈曦照无声攥紧手掌，抓住枕头一角。那头响起很轻的衣料摩擦声，呼吸声远离了。 这场无声的对峙，最终是她赢得胜利。 陆清有些无奈，但确实按照她心中所想，问出她想要她问出的那句话。 “姐姐做什么噩梦了？梦的内容很恐怖吗？” 早晨还有些凉，现在的天气是将夏未夏，昼夜温差很大，陆清撑臂过来，替她拢紧被角。 手轻轻搭在她肩上，无声安抚。 顿了顿，她又温声说：“没关系，都可以跟我倾诉，有些事只有自己担着会很难受，说出来就会好点儿了。” 埋在枕头里的人一动不动。 布料吸收了泪水的湿润，似乎被泪水的重量拖拽，声音隔着布料，变得沉闷模糊。 “不能说。” 其实两人都清楚，能让一向骄傲的沈曦照难过到控制不住情绪的梦境，肯定和她现在天差地别的处境有关。 除了她的腿之外，陆清自然也是她噩梦的一部分。 甚至占据了很大一部分。 如果不是她的恶意针对，导致沈家破产，就算沈曦照成了废人，沈家不缺这点钱，她爸也会安安稳稳养着她。 金钱、自由、幸福，她依然拥有肆意挥霍的人生，倘若没有陆清，现在的境遇哪怕再惨，也绝对比世界上绝大多数人要好得多。 可惜，沈曦照还要依靠她活下去，无法直白说出自己的怨怼。 陆清对这些弯弯绕绕心知肚明。 眼泪成了武器，噩梦是借题发挥的绝佳借口，提出来就是想要跟她谈条件，想让她心生愧疚，继而作出退让。 那双手愈发用力，将布料捏成一团褶皱。 陆清明白了，姐姐这是以退为进，要她来哄呢。 陆清握住她的手，四下寂静，连鸟叫都没有，姐姐无声无息流泪，稍显急促的哭腔混着喘息，被枕头过滤。所有脆弱一并压在喉间。 她有些无奈，手无意识将她包裹进掌心，能觉察到这双手紧绷到极致，微微发抖，似乎在紧张她的应对。 姐姐没有掩盖她的目的，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陆清成了乖乖咬饵的笨鱼，拍了拍她的手，温声安慰。 “没什么不能说的，姐姐，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可是彼此最亲近的人，我们之间没有小秘密。” 不是陆清心软，也不会被两滴鳄鱼的眼泪轻易打动。伤害就是伤害，那些黑暗过往她始终不曾放过。 可在这一刻，姐姐打破了她对她的固有印象，彻底颠覆她对她的固有印象。 暴戾的恶魔脆弱不安，露出孩子般的无助，那个总是咄咄逼人、不可一世的形象，突然间变得不那么锐利。 明知她坏，知晓她恶劣傲慢的性子，在她接二连三受到打击、心理防线慢慢崩溃的当下，陆清愿意施舍给她一点让步余地。 以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心态，看她在自己掌心挣扎，一松一紧，肆意玩弄。 沈曦照停顿片刻，谨慎开口。 “我梦到一切都恢复原状，我们沈家没有破产，我的腿也没废。” “我想出去玩，跟我爸说我要去环游世界，我爸大手一挥，甩给我一张黑金卡。” 可真敢说。 陆清微笑着捏了捏她的手指。 “姐姐，你刚睡醒，脑子可能有些迷糊，所以记错了，你再重新想想呢。” 手不甘挣扎片刻，却被陆清深.入她的指缝，两只手严丝合缝交织在一起。 沈曦照的挣扎毫无用处。 声音低落了些。 “......喔，我确实记错了，我怎么可能，会梦到我爸那个又狠又毒的蠢东西！” 她忿忿道：“我梦见我爸出意外没了，把沈家好好交到我手上，我拥有这辈子花不完的钱，我就去环游世界了。” 环游世界的梦想再度出现。 陆清听着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脑袋隐隐作痛，甚至想给强硬掰过来，让姐姐直视她的眼睛，将这种话重新说一遍。 说什么环游世界，不就是想插上翅膀飞走，逃出她的手掌心，让她再也找不到她么。 “姐姐，你看我像不像和蔼可亲、有求必应的圣诞老人？” 呼吸又凑近她，若有若无抚摸她的脸颊。动作温柔，手下的身体却开始发颤。 温热吐息萦绕在沈曦照耳侧。 “——只要孩子开始许愿，我就牵着我的驯鹿，将她的礼物打包装车发货。” 埋在被子里的脑袋烦躁蹭了蹭布料，歪头避开她的手。 恹恹回答：“不像。” 陆清安静注视她。 沈曦照没有抬眼，都能感受脑后那道视线，像根冰冷锐利的尖针，直直戳在她脑门上，隐含警告。 沈曦照无声叹气，泪水经过这么无厘头的一通玩闹，情绪缓和下来，终于渐渐止住了。 她不再继续挑衅陆清的耐心。 “我梦到和朋友在外面自由自在玩耍，买游艇买地皮买小岛，好不惬意。” 原谅她，沈曦照的物欲不高，比起买东西，更喜欢从敌人手里抢东西，但原主就是这样一个俗气的富二代，拥有最简单纯粹的买买买的快乐。 为了c值考虑，她尽可能贴合原主人设，免得又被陆清看出差错，导致自己的c值大幅提升。 冷酷无情的妹妹，又一次残忍戳破她的美梦：“姐姐继续想。” 看来自由是没影了，这个请求只要委婉表现出来一点，简直像直接揪下陆清的逆鳞。 沈曦照思考片刻，退而求其次，小声说：“我想要一架电动轮椅，电梯密码、所有房间钥匙，包括大门的密码和钥匙。” “我要自由出入的权限。” 然后，出去了，就再也不回来了是吗？ 陆清被她这些不加掩饰的逃跑意图气得想笑，怒意梗在胸口，不上不下，可陆清握紧她的手，轻柔蹭了蹭姐姐露在枕头外面的脸颊，居然生出一点隐秘的欣慰。 到这时，她突然发现，她这位一直以来骄傲任性的姐姐，眼下瞧着真的成长了不少。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讲，眼泪简直是必杀技，越坏、越可恶的人，突然主动示弱，给人的震撼感越强。 尤其陆清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深受欺负，对她恶劣的性子再了解不过，泪水带来的强烈反差感，会暂时蒙蔽她的心神。 但效果会逐次递减，多了就没用了。 沈曦照必须把握好这个最佳时机。 她也确实把握住了。 她的泪水已经止住，陆清靠近她，顺着她的脸颊，隐约看到通红眼尾，从枕头里含羞带怯露出来。 上面残留着极浅泪痕，莹润水迹依稀彰显出一点存在感，再往内，娇.嫩的皮肤也被湿润布料闷到微微泛红，瞧起来怪可怜的。 陆清确实心软，心软的同时，却也稳稳说出重复无数次的答案。 “不、行。” 她怎么可能放她自由？ 想都别想。 拒绝的话出口瞬间，便感受到那双手猛然一攥，仿佛恼羞成怒，轻轻朝枕头锤了下去。 姐姐生气了，陆清的心情就畅快了，她扯了张纸，想替她擦。 刚一 靠近，那张脸就挪开，赌气似的，扭到另一面。 全盘拒绝，不留下一丝余地。 哪怕这几个条件中，答应一个也好，对沈曦照来说也是一个盼头。 可这头冷血无情的美人蛇，坦然自若顶着她的撒娇示弱，用自己看似好商量的姿态，给她一点希望，再全然碾碎。 还是那样轻柔缓慢、含笑的口吻。 接下来的对话就简单太多。 沈曦照：“不联网的手机平板电脑。” 陆清：“不行。” 到底是通讯工具，不联网也不行。 陆清不放心。 沈曦照越说越气：“电动轮椅！” 陆清完全没受她焦躁的情绪影响，语调依然不紧不慢：“不行。” “姐姐不乖，这种东西对现在的姐姐来说，太危险了。” “在姐姐真正接受自己的情况之前，这种步步紧跟、身边时刻不离人的照料方式，才更适合姐姐。” 将寸步不离的监视说得这么委婉。 沈曦照被气笑了，狠狠攥住枕头，抬眼睨她。 “我是傻子吗？能有什么危险，难不成我还能开着它从楼梯上跌下去？” 这双眼刚哭过，眼眶泛着淡淡的红色，睫羽挂着泪珠，被揉散的水珠柔柔坠着，在泪光的映衬下，脆弱与柔情交织，让人禁不住心生怜惜。 但她的眼神又被烈火燃烧，双颊因情绪激动，泛起淡淡红晕，苍白的病态一扫而空。 姐姐生气了。 如果是从前，陆清一看到这副模样，恐怕就会忍不住战栗。哪怕已经成熟的现在，姐姐生气这个事实，也会让她心头一颤，心脏沉甸甸往下坠。 可此时此刻，她仿佛受到蛊惑，只想轻轻抚摸姐姐紧抿的唇，生气不仅没有减损她的美丽，反而增添了几分格外生动的魅力。 简直让她心动。 即使知道她曾经的高傲恶劣，这一刻，她的脆弱和美丽依然令她无法抗拒。 娇艳红唇避开她的手，姐姐瞪她一眼，似乎在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情绪。 “电动轮椅不行，电子产品不行，反正不要有任何和电关联的东西对吧？” 陆清抓了个空，却没纠缠，只将纸巾递给她。姐姐这次倒没拒绝，擦干泪水，好像心理崩溃，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般，一股脑说。 “那我写日记画画总行了吧？” “我的腿废了，又没个能转移注意力的消遣，一天天的，日子无聊死了！” “纸质的纸笔，粉笔黑板白板，画架，随便什么都行，能让我写字画画，有个发泄途径就好。” 那双眼抬起来，通红的眼又积蓄起泪意，陆清身体僵住，一动不动看着她。 这次姐姐却主动转开眼眸，背对着她，小心仔细地拭干泪水，不愿被她看到自己的脆弱姿态。 声音也没了一开始的理直气壮，带着些疲倦。 “.. ....随便你吧，我就知道，你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打算答应，纯粹在遛我玩。怎么样，我的反应好玩吗？狼狈吗？让你满意吗？” “无所谓，”她将纸巾整整齐齐叠好，扔进垃圾桶，淡淡道。 “你爱怎样怎样，你开心就好。” 陆清沉默，将湿巾递给她，沈曦照没接，避开了，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来。 “我要去洗漱。” 明明在生气，如果双腿完好，这会儿大可以光明正大摔门，离开这糟糕场所。 可即使刚吵完架，沈曦照心情不好，却还是得低声下气，直面吵架对象，让眼前这个混蛋帮她扶到轮椅上，帮她洗漱。 她离不开她，她必须依赖她，也只能依赖她。离开她，她就是只能呆呆坐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废物。 这种羞辱，可比陆清之前那些所有的加起来还要深刻。 陆清稳稳将她抱到轮椅上。 她握紧把手，指节泛白。 轮椅被推动的瞬间，陆清低低问。 “我等会儿给姐姐准备纸笔，姐姐有喜欢、想要指定的类型吗？” 陆清在她身后，自然看不到，就在她这句妥协的话出口瞬间。 她那沉浸在自怨自艾中的姐姐微微翘起唇角，红唇明艳，慢条斯理打量周围环境，态度从容自若，已经看不出半点生气模样。 “有就行，我不挑。” 系统一直屏着呼吸，看她们这场无形交锋，到这会儿，一直提在嗓子眼里的心，才终于落回肚子里，重重松了口气。 本以为陆清的态度异常坚决，自家任务者的目的要失败了，没想到峰回路转，一个大喘气，陆清居然还真松了口。 系统兴奋挥拳：【好家伙，崽崽，真有你的！这下我们就有传递信息的工具了！】 【检测到任务者获得重要道具：生存时间+24h】 生存时间也增加了。 这倒是意外之喜。 任务内容是摧毁照片副本，沈曦照首先得要找到钥匙所在地。 她今日有仔细打量房间，却没有发现。 说明钥匙至少没放在显眼地方，任务也没想象中的容易，她必须得趁陆清不在，花费时间进行翻找。 可陆清寸步不离，之前生存时间又没剩多少，短短五个小时时间，很难如愿。 现在有一天缓冲时间，情况便没那么紧急了。 洗漱完毕，陆清又去做早饭，依然是毫无味道的营养餐，为身体着想，沈曦照勉强多吃了些。 再看对面那条活泼欢快，吃得津津有味的狗子，不由感慨。 【我活得还不如条狗。】 被囚禁起来就算了，毕竟陆清并不会对她直接施暴，顶多是些心理折磨，即使再共情，沈曦照与原主始终不是一个人，不会对她的痛苦完全感同身受。 唯一难熬的，就是匮乏至极的娱乐方式，没有任何自由的痛苦，以及糟糕透 顶的饭菜。 连上个世界的压缩营养剂都不如。 狗子快乐吃完饭，被人牵着，美美出去遛弯消食了。 系统望着它雀跃的背影，再看显然没打算带她出去的陆清，陷入沉思。 【很奇怪......现在刚吃完饭，狗去消食，如果陆清也带你出去遛弯，岂不是说明，你在她心里的地位就是条狗？】 【可如果不带你，狗都有遛弯自由，你连放风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看来，你确实活得还不如条狗。】 沈曦照放下餐具，微笑着目视狗子离去。 【亲爱的，有些事实，从自己口中说出，那叫自嘲。从别人口里说出，那叫恶意冒犯。】 系统由衷忏悔。 【......对不起，是我太不礼貌了。】 陆清注意到她的眼神，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姐姐现在就想出去吗？” 语气听着像是，如果她想的话，陆清也会大度同意。沈曦照想到系统那些糟心话，心脏不由梗了下，主动拒绝。 “不了，这会儿有点累，我们晚上吃完饭再去吧。” 她的求救信息还没写好，就算出去，也只是浪费一次机会而已。 陆清可没说过，后天还肯放她出去。她自然要牢牢把握住这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的放风时间。 陆清点头。 重回三楼，陆清带她来到书房，把纸笔拿了过来。一本普通的黑色皮质记事本，纸张厚实，配套的黑色钢笔，看上去平平无奇。 陆清将她推到书桌前。 “家里现在只有这种，我已经让人去买速写本、颜料画架等东西，不知道姐姐的喜好，我就让她们多买点，姐姐挑喜欢的用。” 沈曦照：“好。” 她对着本子乱涂乱画，陆清这段时间一直是在家里办公，方便照顾或监视她的状态。 偌大的书房，两张办公桌并不平行，隔着一段距离。 陆清在她身后，只要抬眼，就能清晰观察到她的一举一动。 这或许是陆清彰显掌控欲的举措，但在现在，更方便沈曦照借用手臂遮掩，手指插.入书缝，尽可能小心缓慢，一点点用力，掩盖住撕裂声，成功撕下一张纸来。 这时候系统的作用，总算体现出来了。 【报告！没发现！】 沈曦照在纸上言简意赅写下自己被囚禁、控制人身自由的基本情况，请求帮忙报警。 寥寥几字飞速写完，她将纸叠成小块，小心压在皮带夹层里，又随意在纸上写画几下，这才以余光注视陆清动静。 她左手指节微屈，抵着唇，专心致志翻看文件，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微微翘起，带着若有若无笑意。 沈曦照瞥了一眼，正要低头，视线突然扫到一抹金属光泽。 是陆清随意摆放在电脑旁的手机，手机下面，坠着一枚袖珍小巧的钥匙。 怕被陆清发现异常，沈曦照没多看， 心里却突然生出不祥预感。 【你别告诉我，那就是卧室书桌抽屉的钥匙吧。】 现代人总是手机不离手?_[(，手机堪称自己的第二个分.身，沈曦照对此兴致缺缺，是因为她的世界里，光脑拥有的功能远比这更先进。 陆清也不沉迷，可工作需要，经常需要用手机回复各种邮件，基本也是不离身的状态。 更要命的是，这可是能够联络外界的工具。 但凡她敢动一下，哪怕只是稍微表露出靠近的念头，陆清这厮就得应激，谁知道会做出什么疯事。 目前两人之间暂时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沈曦照不想过度刺.激她，将自己置身于任务失败的危险之中。 系统：【......我对比了一下，确实是。】 难搞。 沈曦照颇为头痛，心烦意乱画了两道。 【只能趁晚上......她睡着的时候，努力一下试试吧。】 陆清有个习惯，晚上睡觉时不会把手机放在枕下，而是放在床边。 坏消息是，床头柜在她那面，沈曦照无腿可用，几乎不可能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从床上慢慢蛄蛹过去，翻下床。 在地板上蛄蛹到桌子前，撕毁照片后，重新安稳爬上.床来，再把钥匙放回去。 ——什么地狱难度的任务。 她娇弱的臂力，也不足以支撑她完成这一连串高难度动作。 沈曦照转着手中笔，陷入思考。 【我的健康体验卡，能让我暂时站起来吗？】 健康体验卡的描述里，清楚写着可以让她拥有正常人的体力。这具身体双腿残废，可这种卡的优势便在于无视因果，在时限内必定生效。 系统：【时限有点紧，但可以试试。】 这个话题暂时搁置。 等用完晚饭，陆清履行承诺，推着她跨出牢笼，带她在别墅周围散步。 但陆清只在附近徘徊，一直走到夜幕初降，路灯亮起，别说人影了，沈曦照连条鬼影都没见到。 显然陆清选的这条路线，是提前确认过的。这片区域本就幽静，几栋别墅之间相隔甚远，业主要的就是那份清静。 清静，现在成了卡住沈曦照脖子的软肋。 系统开始焦虑。 【......我们的任务不会触发不了吧？】 提前触发不了，就只能按照剧情一步步来，顶多多浪费点时间，沈曦照承受的心理压力大一些罢了。 沈曦照还没开口，系统想了想，又说。 【原剧情里，原主今天没出来，我们没有参考剧情可看。但任务触发是有规律的，既然拿到纸笔，增加了生存时间，就说明这条路可行。】 一人一统还在讨论，陆清的步子却突然一顿。轮椅受力，微微倾斜，似乎想要带着沈曦照转身。 但不等她离开，前方绿化丛晃动的动静陡然激烈起来，一道狗影窜出来。 “——哎，哎，别激动，干什么呢糖果！慢点慢点，我的老腰——” 【——滴 触发任务。】 【任务内容：请任务者谨慎挑选求救对象，成功将求救信息送出】 【（注1：选择不同求救对象，将会导致触发不同的支线剧情，支线剧情不可刷新，无重来机会，请谨慎挑选求救对象！） （注2：绝对不能被任务目标：陆清，发现你可恶的小动作）】 【任务奖励：生存时间+24h】 轮椅停下了。 眼见无法离开，陆清并不作无用功。 “宁爷爷，晚上好。” 这头哈士奇不太听话，围着陆清乱转，似乎从她身上嗅到Sunny的气息。 陆清将轮椅挪动开，用身体将它挡住，免得这头热情过度的狗子，扑到姐姐身上。 狗子只闻到味道，困惑抬头，东张西望，没看到自己的小伙伴，硕大的脑袋就耷拉下去。 它没精打采扒住地面，低低嗷呜叫着，被主人扯住脖圈，强行拖拽回去。 宁老爷子满头白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精神矍铄，看到两人，热情招呼。 “哟，小清，曦曦，晚上好啊，好久不见没见你们姐妹俩喽！” 两家是邻居，宁老爷子看着两人一起长大，很久没见到两位晚辈，扯回不听话的狗子，便自然开启唠叨模式。 “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你们这对姐妹的关系，看起来比从前更要好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血缘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人和人之间啊，看得就是那份缘分！” 什么缘分？孽缘吗？ 沈曦照身体僵硬，努力维持笑容。 这话似乎戳到陆清伤疤上了，她能感受到身后的气息越发严寒，冷得她想从轮椅上跳下去，避免被她冻伤。 陆清立在她身侧，不留痕迹挡在她和宁老爷子中间，手轻柔搭在她肩上，缓慢捏了捏，带着警告意味。 “您说的是，血缘关系并不是衡量姐妹情谊的唯一标准。真正的姐妹情谊，应该建立在相互理解、尊重、支持和爱护的基础上。” 她笑意愈盛，咬字清晰，沈曦照却感觉肩上的手又重了些。 “姐姐对我的拳拳在意之心、关切呵护，才是我们姐妹二人之间，延续这么多年深厚情谊的原因。” 肩膀也要青了。 该死的陆清，朝她发什么火。 沈曦照刚想到这儿，宁老爷子看过来，肩上的手轻轻摩挲了下，她就只好露出微笑，像被陆清提在手里的提线木偶一样。 敷衍附和：“说得对，太对了。” 系统没注意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一直在仔细观察面前的求救对象，成功陷入纠结。 【崽啊，要选他吗？】 【老爷子热情是挺热情的，看着就是挺热心肠的一.大爷，你们两家之前关系也不差，还有些合作，你如果向他求救，他应该很愿意帮你。】 沈曦照听着陆清和他亲热的交谈，也在耐心观察。 她并未开口，系统仔细想了想，猛然摇头。 【不行不行，我觉得不行。这自来熟大爷跟陆清也很熟，又是看着你们长大的长辈，自诩对你们的性子极为了解，会相信陆清能做出这种坏事吗？】 【如果他气冲冲找上门，直接和陆清对峙，陆清这家伙，又是个惯会花言巧语做表面功夫的人，说不定就被她三言两语糊弄住了。】 沈曦照视线继续后移，在这位老爷子身后，又慢悠悠走出一道身影。 冷艳的银发女人面无表情，一头银发犹如月光下的霜雪，冰冷昳丽，视线扫来，对她的厌恶不加掩饰，脸色冷得像结了冰。 是昨天在酒吧带头羞辱她的女人。！ 第 103 章 女人出现瞬间,系统适时进行介绍。 【宁从霜，与你家世相仿，是你的童年玩伴。宁老爷子早就退下来了,宁家已经着手在培养这位下一代继承人。】 【那天满场人里,唯有她不是陆清的下属，而是陆家的合作商。】 【宁从霜是你童年时期最好的玩伴,毕竟你们年龄相仿，交流没什么代沟，知根知底，长辈们也放心你们来往。】 沈曦照接收到的记忆模糊不清，想要从原主自小到大的庞大经历中,精准定位一个后来没有太多交集的人,并不容易。 有了系统提供的关键词，她很快从记忆中找到熟悉的影子。 检阅完少时交集的记忆,沈曦照不由感慨。 【明明小时候是个活泼可爱、善解人意的好妹妹,怎么长大了，这么不近人情。】 系统提醒：【宁从霜性子确实冷了些,可到底是按继承人的标准去培养,人家的涵养也不是盖的,她只会对你这样。】 【你再往后翻翻，有一段她们练舞的记忆。】 沈曦照翻看记忆的同时,系统仍没忘停止介绍。 【原主不是从小学舞吗？沈家请了知名大师来家授课,两家离得近，宁从霜那时经常来你家来找你,一来二去也产生兴趣，沈家干脆就让老师连她一块教了。】 【但宁从霜天赋异禀，学的时间没你长,跳得却比你好。】 后面的话即使不用说，沈曦照就大概明白她们决裂的原因了。 原主可不是什么好性儿，自小霸道惯了，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风头被别人抢了。 时隔近二十年后，从前的好玩伴、现今熟悉的陌生人—— 宁从霜从出现之后，只在起初瞥了她一眼，就厌恶转移目光，跟爷爷和陆清攀谈起来。 记忆太多，对大脑负担很重，沈曦照不过看了片刻，大脑深处就开始隐隐作痛。 沈曦照不再翻看了，旁人热切交谈，她拄着下巴，被所有人遗忘，只好悠闲观察狗子的一举一动。 【你就直说吧，“我”做了什么，让她这么恨我。】 系统卡顿一秒，流畅接上话题。 言简意赅、平铺直叙：【出于嫉妒，你把她推下楼，宁从霜腿摔断了。】 气氛有一瞬沉寂。 连沈曦照都无话可说，摸了摸自己毫无知觉的腿，忍不住看了眼宁从霜。 简直风水轮流转吗？ 系统仔细介绍。 【那时候有场演出，规格挺高，老师对宁从霜很欣赏，反而原主那段时间状态不佳，练习也心不在焉，她就想把这个机会给宁从霜。】 【这简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原主一下子就爆发了，趁人不注意，将她推了下去。】 沈曦照：【......年纪不大，下手还挺狠。】 系统唏嘘：【对宁从霜来说，最糟心的还不止这一桩事。】 【原主在长辈们面前很会伪装，表现得再善解人意不过了，对宁从霜这个妹妹也一直很照顾。】 【宁从霜小时候倒过于活泼，有跟大人撒谎的前科。事后，没人相信她说的你推她的话，也不相信小孩子可以这么恶毒。】 【只以为她不小心摔倒，还谎话连篇，为推卸责任，避免责骂，将脏水泼你头上。】 哪怕宁从霜当时没想明白是为什么，后来肯定也想明白了。 被最好的朋友背叛，还要直面家里的指责不信任，宁从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从那之后，性格逐渐沉淀下来，整个人越发冷清寡言。 不幸中的万幸，她摔断的腿，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但宁从霜彻底放弃了学舞这件事，也没再主动过来沈家。 沈家长辈对两人突如其来的冷淡感到奇怪，沈曦照她爸还主动邀请过她来家里玩，宁从霜只是面上应下，从未再踏足。 两人的联系就这样断了。 因思考着这些回忆，沈曦照的视线自然会时不时落到宁从霜身上。 她可能感受到了，眉头越皱越紧，神情凝着寒霜，仿佛对她深恶痛绝，始终未曾往这边再看一眼。 站在宁从霜的立场来看，从前沈曦照导致她摔断腿，宛如来自命运的嘲弄，时隔这么多年，如今她也断了腿，彻底成了坐在轮椅上的废人。 宁从霜的心情复不复杂不好说，可报复性的快.感，从昨天晚上对她嘲讽中就能看出来，肯定有不少。 宁从霜在和陆清聊工作上的事儿。 宁家的医疗设备制造企业，刚巧可以与陆家合作开发一些创新产品，尝试将AI运用到智能医疗设备上，开辟新赛道。 随着陆家产品的问世，各行各业都将迎来挑战和机遇。智能医疗设备市场具有巨大发展潜力，为两家提供广阔的商业机遇。 沈家是被打压、舍弃的那个，而宁从霜则早一步看清陆清的潜力，这些年一直和她保持联系。 这些商业上的事儿，都跟沈曦照关系不大，她招手，唤狗子过来。 涉及自家，宁老爷子在旁听得入迷，狗绳松松扣在手上，狗子毕竟是大型犬，灵活一扭狗头，便轻松挣开了。 陆清看了一眼，见狗子这次不像之前激动，而姐姐一人太过无聊，为让她有些消遣，主动让开位置，让狗子挤到姐姐身前。 沈曦照轻轻摸了摸狗的脑袋，毛不算太软，有些扎手，肯定比不得小人鱼细软的头发手感舒适。 思绪游荡一瞬，狗子凑上来，将前爪搭在她腿上。 狗子的重量压在腿上，沈曦照毫无感觉，毛茸茸的狗头凑过来，狗子热情地想用舌头和她的脸颊进行贴贴。 一旁陆清转过来，皱眉按住狗头。 她想揪住它的后脖子，给它抱下去。 但被姐姐制止了：“没关系，回去再收拾，还挺好玩的。” 小心些，姐姐。?_[(” 陆清 想阻止，担心她的安全，又找不到合适理由，手下意识抬起，虚虚揽住她的身形。 这样一来，如果轮椅被兴奋的狗子扑倒，失去平衡，她也能第一时间接住她。 ?本作者秦朝雾提醒您最全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尽在[]，域名[( 沈曦照费力从狗子热情的拥抱里挣扎出来，看她一眼：“好呢。” 她难得露出微笑，眼神带着只有两人才能看懂的揶揄—— 是小心我？还是小心我的身体？ 毕竟她是陆清的真人版洋娃娃，为了快乐可以持久些，陆清对她身体的在意，简直再上心不过了。 陆清也微笑以对。 ——姐姐明白就好。 陆清转开注意力，和宁从霜的对话自然终止了。宁老爷子跟着看过来，一眼瞧见沈曦照软塌塌垂下来的纤细的腿。 之前怕触到沈曦照的伤心处，老爷子没敢提及此事，眼下瞧见这一幕，唏嘘的心情自然随着忍不住的叹息一并泄露。 “多好的孩子，老天可真是会玩弄人啊，年纪轻轻的，怎么偏偏就......” “与其让前途光明的好孩子遭受意外，还不如让厄运落到我头上，让我这半截身体都要入土的老头子以身代......” 他话还没说完，宁从霜握住他的手，表情冷凝，重重唤：“爷爷！” 她及时截住他未说完的话。 倘若自己亲人的性命，和沈曦照的命放在一起，宁从霜根本不用考虑，就能做出选择。 她那种人怎么配？！ 沈曦照揉了揉狗头，无奈望过去。 宁从霜与她爷爷并肩而立，她紧拉着他，连他之前想去拽狗绳，将狗子带回来的动作一并制止。 感觉像是极力阻止爷爷靠近她。 仿佛她是什么污浊、不好的诅咒，只要沾上一点就会倒霉，连跟她呼吸同一片天空的空气，都觉得万分膈应。 强硬止住爷爷的话，宁从霜终于看过来，与她对视，冰冷下潜藏着极浅的懊恼和怒火，狠狠剐了她一眼。 不知是否在后悔，今天要和爷爷遛狗时一时兴起，倒霉走远了些，以至于被狗子带着，迎头撞上沈曦照。 系统一本正经分析。 【我觉得我们的目标就是她。】 【崽崽，你想啊，假设这个世界是一个全息游戏，我是你的辅助系统，陆清是你的攻略目标，我们的所有任务，都是围绕她展开。】 【当有新人物出现时，我为你弹出人物背景，帮助你了解相关信息。】 【那眼前的宁老爷子，就是个没有背景介绍的路人甲乙丙。充其量在剧情简介里，留下一个“邻家爷爷”的名头，牢牢缀在头顶。】 这个说法挺有意思。 沈曦照点头：【继续。】 【这样的人，没有详细介绍，看起来就不像是重要人物，会与我们产生重要交集。而宁从霜这个人不同，她有完整的故事线，有专属于她的剧情，和你关系复杂。】 【在你第一次出现时 ，她也是最先带头攻击你的人，是除陆清之外，第一个跳出来吸引你们注意力的人物，自然很重要。】 系统本来还在帮她梳理思路，梳理到一半，连自己都说服了，信誓旦旦道。 【对比我们之前对宁老爷子的分析......坏了，我现在打心底觉得，宁从霜是重要角色，她就是那个正确选项。】 宁从霜不止拦住爷爷，看狗子的眼神也颇为不虞。 眼见它亲亲热热缠着沈曦照，不断用狗头热情蹭她，那眼神简直像在看背叛者。 沈曦照抚摸狗头的时候，毫不怀疑，这家伙今天回去，恐怕得被它的小主人，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清洗一遍。 生怕留下一点她身上的气味。 陆清没搭理两人的话，视线一直在姐姐身上停留。 “姐姐，累了吗？” 话中情绪不明，沈曦照注意到她一直在看她的手，顺着手延伸下去，是狗子热乎乎的亲吻。 这占有欲连物种都不分？ 出于一点微妙报复心理，沈曦照又用力揉了揉狗头，让狗子亲亲密密舔舐自己手指。她还没来及回话，那头，宁老爷子就说。 “曦曦要好好养身体，早睡早起，时间也不早了，那你们就赶紧回去吧。” 陆清的注意力被转移开，手稍微放下，对宁老爷子笑笑。 “您说得是，我们这段时间......” 话音未落，狗子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按耐不住急躁，似乎想从轮椅上下去。 前腿却踩了个空，不小心卡进扶手里。 狗子本能惊慌起来，惊叫着，用力一蹬。 简陋的轮椅支撑不住这份重量，向反方向倾斜。 “——陆清” 沈曦照睁大眼睛，忍不住惊呼，扶住扶手，下意识向陆清投来求救眼神，身子朝后方倒了下去。 但陆清在与宁老爷子说话，反应慢了半拍，又因狗子的那一番推挤，离她至少有两个身位距离。 反而间隔半米左右，一直冷冷盯着沈曦照的宁从霜先反应过来，电光石火之间，来不及思考，本能快步上前，在轮椅倒地前将其稳稳撑住。 沈曦照紧紧扶住她的手，气息因惊吓带着点喘。 像是惊慌未定，缓了两口，等她扶稳，才低低说：“谢谢。” 宁从霜攥着轮椅扶手，视线在这双手上停顿半秒。 纤细如玉的手指紧紧按在她手上，用力稍重，按得她很疼。指骨用力到泛白，指尖却透出一点莹润的薄红，似乎被吓住，温度冰凉。 她心情复杂地将轮椅彻底扶稳。 有那么一刻，格外后悔起自己的援助。但过都过来了，总不能当着爷爷和陆清的面，明明能扶住，却撒手不管吧。 她不想接这份感谢，没说话，沉默松开轮椅，手上的手也离开了。 宁从霜低头捡起狗绳，将调皮捣蛋的狗子拽离。 陆清过来，握住 刚才与她接触过的那只手，嗓音发紧：“姐姐，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沈曦照轻轻摩挲她的手背：“没有，放心。” 自家狗子差点闯了祸，宁老爷子不能置身事外，狠狠敲了下狗头，语重心长道。 “曦曦啊，千万不能委屈自己，我让我那老伙计过来一趟，帮你仔细检查检查。咱们都是自家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刚好，我这没用的脑袋，动不动就神经疼。他很擅长神经外科领域，我一直想让他帮你看看。” “但先前一直没遇到你，你们家最近又......多事之秋，我也不好上门打扰，现在刚好赶巧了。” 宁老爷子雷厉风行，说着就掏出手机，要拨打电话。 心知沈家和陆清都不缺钱，误诊的概率微乎其微，可长辈一片拳拳心意，总还想确认一遍、再确认一遍。 年纪轻轻、花样年华的小姑娘，腿还好好的，没截肢，怎么就到了要后半辈子与轮椅为伴的地步？ 别说小姑娘没法接受现实，微微抿唇，在刚才的变故中红了眼眶。 连宁老爷子这样的外人，眼见从前那活泼可爱的晚辈，成了现在寡言少语的模样，心里也跟吞了块石头一样，沉甸甸的。 陆清只说：“不用了，谢谢您的好意，宁爷爷。” 她垂下眼睫，撑住姐姐肩膀，帮姐姐重新调整舒适的姿势，顾虑她心情，没说太多，轻声道。 “我们请了很多医生，医生一见检查结果就摇头，说治不了的。” 狗子小声汪呜叫着，泪眼汪汪，垂头丧气趴到地上，委委屈屈合起爪子，不再动弹。 宁从霜看得心软，将狗绳缠在手里，揉了揉它被敲痛的地方。 她也听到了这些话，跟着看向沈曦照。 她垂着眼，握着陆清的手，脸上没有惯常的肆意笑容，安安静静，稍显苍白的脸还能瞧出些病态。 身形明显比从前更清减了，看人时眼神也很冷淡。昨夜宁从霜乍然见到她，哪怕提前听说了这些消息，也有一瞬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身体和沈家的连番惨痛变故，似乎已经杀死了从前那个张扬肆意、嚣张傲慢的沈大小姐。 居然有点可怜。 这个念头一蹦出来，宁从霜忍不住握紧手掌，指甲陷入掌心，暗嘲自己两声，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陆清的话一出口，宁老爷子便说不出话来了。这种时候，再坚持下去，岂不是在孩子的伤口上狠狠撒盐？ 他只好放下手机，紧张地将沈曦照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明白确实没有伤到，这才又说。 “这个轮椅，安全性好像不太好，我之前用过一个牌子......” 他欲言又止，陆清明白他的意思，余光见姐姐突然振奋精神，全神贯注望着宁老爷子，眼神似鼓励似期待。 陆清自然懂了她的想法，不由好笑地摩挲她的手背，对宁老爷子说：“之前姐姐心情不太好 ，用轮椅在屋里飙车......” 污蔑！全都是污蔑！ 沈曦照恨恨咬牙，被莫须有的黑锅砸出怒意，情绪稍一激动，眼眶又开始泛热。 该死的陆清。 该死的buff。 陆清演技很好，语调迟疑，小心扫过她绯红脸颊，明显心有余悸。 砸碎东西都是小事，但她差点翻倒，旁边就是一堆碎玻璃，万一摔到碎玻璃上，伤到自己，那可就太心疼人了。??[” 宁老爷子吓了一跳，眉心隆起沟壑，满脸不赞同，语重心长劝道。 “曦曦，生命是最宝贵的，你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们的医疗技术一直在发展，肯定能攻克这个难关，让你重新站起来！” “以后可不能这样糟践自己啊，你还那么年轻，未来有得是盼头！” 陆清用指节轻柔蹭了蹭她的眼眶，动作慢条斯理，唇角微翘，语气却很温柔。 “是呀姐姐，要听宁爷爷的话喔。” 沈曦照忍气点头，再点头。 心里哑巴吃黄连一样苦，面上还要在陆清不动声色的胁迫下感激微笑。 “您放心，小清已经严厉教育过我了，我也深刻记住教训，以后绝不会再做这种傻事。” 等热心肠的宁老爷子千叮咛万嘱咐完，终于依依不舍与两人惜别时，沈曦照的手都快被陆清捏出瘀痕了。 宁老爷子临走时还说。 “既然小清和曦曦都回来了，小霜从前跟你们关系不错，有空了你们年轻人多聚聚玩玩，放松放松心情嘛。” 陆清笑着应了。 无非是扩充人脉罢了，这种事情，她们从小到大已经做过无数遍。 但在利益之余，或许宁老爷子真对看着长大的沈曦照有些温情，沈家现在派不上用场，可看她这副凄惨模样，终归起了些恻隐之心。 他想试着修补她与自家孙女的关系，毕竟从前那么要好过，有一定感情基础在，说不定以后有事了，小霜也愿意帮她一把呢？ 没了沈家的利益牵扯，就算有事，无非是稍微花点钱罢了，对宁家根本不算事儿。 宁老爷子看向孙女，她虽皱着眉，脸色不太好看，却没有一口反驳，便知道，这就是默许的意思。 隔着陆清，沈曦照的视线和宁从霜终于有一次相接，沈曦照淡淡微笑，抬起陆清的手，冲她挥了挥：“再见。” 宁从霜僵硬点头。 那会儿陆清在与爷爷交谈，唯有她看到了她的小动作。 手心的小纸条无数次想丢掉，宁从霜懒得猜想和沈曦照有关的任何事情，可终究抵不过那一点点好奇心。 或者说，眼睁睁看她如今这副惨状，连报复的快.感都没剩多少，唯有意兴阑珊。 明知她深陷如今的泥潭里，找她多半没好事，宁从霜仍想知道，时隔近二十年，这个混蛋突然回头，再一次找她，究竟想跟她说些什么。 【 任务判定成功，奖励即将发放】 回去的路上，沈曦照终于放松疲倦肩膀，懒洋洋靠进背垫里。 头顶星光璀璨，她仰头去数天上的星星，同时问陆清：“喂，你真不考虑给我换个轮椅吗？” 陆清依然温声细语，不紧不慢答复。 “不安全，姐姐再努力努力。” 轮椅平稳前进，但视野内的星星一直在摇晃，晃得沈曦照眼前发晕，感到困意。 任务成功达成，她一直紧绷的精神松懈下来，理智跟着放松，情绪从嘲讽的话里泄出来些许。 “骗宁爷爷的那种鬼话说多了，你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陆清松开轮椅，先去开门。 大门的阴影将她笼罩住，她从亮出走到暗处，精致五官也经历由明到暗、再到被黑夜彻底吞没的过程。 她背对月亮，打开门，朦胧月光下若隐若现的光芒彻底消失，她的轮廓隐入夜色，仿佛整个人正在逐渐被黑暗吞噬。 声音倒仍清晰，带着笑意。 “结果重要，过程无所谓。” 就算是假话鬼话，宁爷爷信了，这就是陆清想要的结果。 拿这种话来堵住姐姐的嘴，姐姐被噎住，这也是她想要的结果。 姐姐不想跟她说话了。 这日依然重复昨日步骤，洗漱完毕，安静睡觉。 半夜12点，沈曦照被系统叫醒。 【崽啊，要不再想想？我们现在只有一张半分钟健康体验卡，时间太紧了。】 系统声音紧绷，瞧着比她还紧张。 【悄悄下床，拿钥匙，开锁，撕照片，锁抽屉，再把钥匙放回原位，这么多动作，只有三十秒时间。】 【如果中间做到一半，时限突然到了......或者太着急，不小心吵醒陆清，我们就完蛋了！】 只有三十秒啊。 沈曦照扭头，在小夜灯微弱的光芒下，能够看清旁边陆清侧身安睡，脸正对着她，眉眼柔和，呼吸平稳，手肘枕在脸颊下方。 仿佛随时都会睁眼，窥.探她的睡眠状态。 并且，如果陆清真的睁眼，发现她从床上离开。 只要她不立刻出声揭破、始终保持静默。沈曦照或许自始至终都无法知道，她已经发现了她不安分的小动作。 她撑臂小心起身，平复稍显急促的心跳，慢慢掀起被子，尽可能不发出一点声音，也时刻注意，不让影子晃过陆清眼睛。 【任务总要做的。】 风险早晚要冒。！ 第 104 章 被子移开了。 沈曦照没立刻行动,微微俯身，仔细打量陆清的表情。 房间内一片漆黑，唯有她这边的床头开着一盏小夜灯,灯光黯淡,仿佛风中摇曳的烛火，孤独抵抗黑暗侵袭。 似乎只要人的呼吸稍微大点,烛火便会熄灭，房间彻底沦陷于黑暗的攻势之下。 光是暖色，陆清偏冷的眉眼，被映衬得异常温柔，不再像以往那般锋利、难以接近,被柔和的光晕包围,仿佛冰冷雕塑被温暖阳光融化。 疯狂和极端被宁静取代，睡梦中的陆清好像卸下所有伪装,展现出她最真实的一面。 沈曦照看着看着,甚至想抬手，去感受一下她的眼皮,确认她此刻是真睡还是在装睡。 陆清看起来再温柔再乖,她也总忘不掉她那些疯子般的偏激。 以及昨夜流过她脸颊的黏腻视线。 比起她的镇定,系统紧张太多了，为了缓解紧张,开始喋喋不休说话。 【你说,如果我们被发现了，陆清会怎么发疯？会不会一气之下,直接拿狗链子给你锁起来？】 沈曦照被它的用词梗得不轻，视线掠过陆清，先确认好手机位置。 【盼我点儿L好吧。】 系统如果有实体,这会儿L恐怕已经控制不住，开始紧张咬起指甲来了。 分明做任务的是沈曦照，它却比她焦虑。 【崽啊，万一，有个什么万一......陆清肯定会将你看管得更上心，说不定会完全囚.禁到地下室里。】 【我可是看到了，这栋别墅里，是有地下储藏室的，阴暗潮湿、无人造访，多适合囚.禁的场所啊。】 沈曦照：【？】 【你那混蛋父亲不管你，你那些狐朋狗友都被陆清打发走了，到时候我们只能全靠自己。】 【你的腿又不能动弹，真到那一步，我们没有自由可言，也没有其他能用的健康体验卡，任务难度可不是地狱两字就能概括的。】 缓解焦虑的最好办法就是行动。 在系统不断给她泼冷水时，沈曦照已经确认好自己的行动路线，缓慢活动手腕。 先用手臂撑着床铺，上半身挪动到床边，再抱住自己沉重的双腿，小心翼翼将腿弯提前搭到床沿上。 30秒时间太短了，能节省一点是一点。 从她这边下床，绕床走一圈，到陆清那头，所要花费的时间，固然比直接跨.过陆清的时间多，可床垫柔软，从床上过去危险性太大。 体重施加压力，床垫自然会稍稍下陷，陆清又是对动静格外敏.感的人，昨晚她醒来并没太大动作，陆清也很快睁眼。 如果要尽量缓慢小心移动身体，避免直接在床垫上施加压力，减少床垫的震动和响声。 这样一套流程下来，花费的时间未必比绕床一周节省，被发现的危险性却更甚。 沈曦照在心里计算时间，点 开健康卡界面，深深吸气。 余光瞥见陆清仍安稳闭眼，睫羽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脸上晕染开淡淡笑意，似乎沉浸在甜美梦乡里。 系统还在思考分析如果任务失败，她们将要面临的情况。 沈曦照及时给它下达任务，转移它的注意力。 【你盯好陆清，如果她醒了，立刻告诉我。】 系统下意识应了，想了想，茫然问。 【只要她醒了，那我们不就完蛋了吗？告不告诉都没差。】 沈曦照：【听话。】 系统便不再问了，乖乖闭嘴，全神贯注盯着陆清侧脸。 周围太静了，偌大的别墅只有她们二人，别墅的位置本就隐秘宁静，隔离城市喧嚣，此刻，深夜的宁静更是达到极致，仿佛连时间都在这片静谧中陷入凝固。 沈曦照捂住胸口，试图平复那突如其来的紧张，陆清清浅的呼吸声在她耳际回荡，每一次吸气和呼气都清晰可闻。 她甚至疑心，自己被过度静寂激起的急促心跳，都已经尽数落入她耳中。 她的眼睛慢慢适应黑暗，无声环顾四周，微弱的夜灯并不能给人带来安慰，反而让人更觉孤立无援。 寂静会放大心底恐惧，让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明显。 系统住嘴后，聒噪消失，房间更显空寂。 沈曦照不再犹豫，点了使用卡片。 【29秒】 沈曦照弯腰，赤.裸双足轻触冰冷地板，并未发出丝毫动静。 她按照自己的计划，动作流畅无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仿佛与周围寂静彻底融为一体。 脚趾微微弯曲，抓住地面，以保持平衡，每一次移动都精确谨慎落在自己目光注视的地方。犹如一只真正灵活的猫儿L，轻盈敏捷，猫腰钻进冰冷夜色里。 【25秒】 她绕过床脚，靠近陆清身旁的床头柜，敏锐眼睛紧紧盯着手机下方坠着的钥匙。 手指轻巧伸向钥匙，动作轻柔迅速，像猫儿L用爪子轻触猎物，小心托住钥匙，继而捏起手机一角，将其握进手中。 她用两根手指，隔开手机与钥匙，避免走动间彼此碰撞，发出不该有的动静。 与此同时，视线已经转向书桌，快速朝其逼近。 【20秒】 她拿起钥匙，轻松打开锁扣。好在书桌做工不错，锁扣和滑轨移动间，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 这一步是重中之重，哪怕再急，沈曦照也只能有条不紊小心进行，生怕哪里除了差错，导致前功尽弃。 地板冰凉，她几乎半跪在上面，寒意从她的膝盖和脚底开始蔓延，肌肉在这种刺骨的寒冷中，不由自主地轻微抽搐。或许还有过度紧张的原因。 正值春夏换季，温差大，晚上太冷了，沈曦照只穿着薄薄一层睡袍，每一次呼吸愈发急促，呼出的气息喷洒在寒冷空气中，形成一团团白雾。 腿脚冻结成冰，偏 脑袋燥热，在高度紧张下☆_[(，额头渗出细密汗水。 沈曦照整个人仿佛置身冰火两重天地狱，思绪却得时刻紧绷，不容半分懈怠。 等抽屉终于悄无声息打开，她总算松了口气。 【15秒】 系统提示音越发急促，宛如死神敲着丧钟，在身后追赶。 沈曦照这口气还没吐完，立刻又绷住了。 手伸进抽屉，指尖弹琴般，虚虚点过里面东西。借着微弱灯光，努力寻找自己的目标。 抽屉不大，但里面放得满满当当，沈曦照依稀辨认出，是陆清亲手制作的众多蝴蝶标本。 陆清一直很喜欢制作标本，蝴蝶一般4月下旬出现，可在别墅的温室花园里，还是春末，已经有零星蝴蝶过来吸食花粉。 最近陆清除了工作，和对她进行精神打压外，另一.大爱好，就是制作各种蝴蝶标本。 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这些做好的标本太小，不值得专门摆放起来？ 或者她想再攒攒，过段时间一起整理？反正没放进她的标本收藏室里。 这些数量繁杂的蝴蝶标本，跟一堆垃圾一样，挤挤挨挨，堆进这个小抽屉里。 照片隐藏在跟它差不多大小的标本框组成的迷宫内，给沈曦照添了不少麻烦。 系统这会儿L大气不敢喘，一边瞄着她这边的动作，一边心急如焚、死死盯住陆清。 下一秒，系统没忍住惊呼：【崽！她好像醒了！】 陆清脸上安然的笑意消失了，眼睫不住颤抖，眼皮下的眼珠烦躁转动，微微皱眉。 仿佛从一场梦幻的美梦里，猝不及防掉入另一场狂风骤雨的噩梦。 现实里，系统也觉得自己正在亲身经历一场十分糟糕的噩梦。 骤然扬高的声音甚至带着颤抖，颤巍巍搅碎一片静寂，在沈曦照耳旁猝然炸响。 沈曦照微微抿唇。 她没回头，更没浪费时间，主动去观察陆清动静。 她已经发现照片了。 【10秒】 系统提示音变得急促连续，像无形重锤，不断敲打在沈曦照心上，让她的呼吸随之变得急促。 系统不再每隔五秒钟自动报时一次，直接开始读秒。节奏越来越快，声音不断逼近，压力几乎具象化，沉甸甸压迫耳膜。 【9秒】 厚厚一摞照片，就算夹在众多标本框，同样会露出一些端倪。 撕照片肯定来不及，沈曦照扶住两侧标本框，任由系统提示音和陆清那头的变化如何进行，按部就班进行自己的步骤。 【8秒】 汗顺着额角滑落，打湿鬓角，跪在地上不过短短十秒，腿已经冻到快没有知觉了。 沈曦照抽出照片小心塞进口袋，立刻将标本框稍稍收拾，让空当不再那么显眼。 她的膝盖微微抬起，抽屉尚未锁住，人已经做好离开准备。 抽屉平稳合上，落锁 。 依然未发出半点声音。 【7秒】 系统绝望想：来不及了。 它这次不敢再出声打扰任务者的思路，可这点时间，显然不够。 来到抽屉前，之前花了整整十秒。 回去的时候，因为走过一次，对路线更加熟悉，这次沈曦照花费的时间更少。 陆清额上也渗出汗水，眉头紧锁，眼睛紧闭，唇角下垂，神色显出一点莫名悲哀。 她的身体紧绷，腿部无意识挥动，脸颊从手肘上慢慢滑落。 如果彻底掉落，她必然会惊醒过来。 一个科技侧的系统，这会儿L居然不由自主开始在心底祈祷起来，不论漫天神佛，它求爷爷告奶奶，快速念了个遍。 只求她晚点醒来，别发现别发现别发现！！ 【4秒】 钥匙先放了下去，接着是手机。 沈曦照全程并未碰到手机屏幕，避免在其上留下自己的指纹。 【3秒】 汗水坠落到眉间。 她认真调整好手机和钥匙的位置及角度，几乎与之前分毫不差。 【2秒】 她迈步，依然没有选择踩上.床垫。 在时间不够的情况下，仍选择了与来时一致，更稳妥、却要花费更多时间的路线。 【1秒】 沈曦照刚转过床尾。 陆清呼吸急促，胸膛明显起伏，隐现挣扎姿态。 仿佛这场噩梦越做越痛苦，她完全无法忍受，下一秒就会醒来。 【——滴】 刺耳的提示音不断放大拉长，不断刺.激耳膜，让沈曦照心脏狂跳，汗水接连从额头和手心渗出。 冰冷无情的机械音—— 【健康体验卡（30秒）时限结束。】 沈曦照抓住最后一秒时间，纵身一跃！ 上半身握住被角，险险挂在床上，却刻意倾斜角度，让自己的下半身悬在半空。 在提示音结束瞬间，她的双腿颓然软了下去，无法再提供任何支撑。 身体被下半身的力量拖拽，从床边翻到地上。 发出“——嘭”一声闷响。 以及一声痛苦的痛呼。 噩梦惊醒了。 陆清睁眼：“姐姐？” 她确实听见了前后三道声音，可第二道声音是摔倒的响动，简直震耳欲聋，紧跟着就是姐姐控制不住的痛呼。 她刚从梦中醒来，起身时还有些恍惚，意识尚未从噩梦中抽离，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至于第一道声音，沈曦照扑到柔软床铺上、微乎其微的动静，自然被大脑无意识忽略过去。 陆清没看到她，再一看被扯乱的被子，瞬间明白过来情况，意识恢复清醒，几步从床上迈下，要将她抱起来。 沈曦照却不让她碰，慢慢撑起身体，在冰凉地板上坐下来。 声音很低：“我没事。” 她的神色黯然，眼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仿佛被一层阴影笼罩，眼角微微下垂，透露出内心的忧愁和悲伤。 陆清闭了闭眼，强行将自己从刚才糟糕的梦境中抽离出来，将精力集中到现实上来。 姐姐娇艳的唇毫无血色，脸色发白，发丝稍显凌乱地沾在颊边，仿佛被薄汗黏住，湿.漉漉地，手指却因心情的不平静，无意识攥紧。 从动作和神态，无一不透出一种难得一见的柔弱无助，令人禁不住放缓语气，生怕再吓到她。 陆清在她身前慢慢蹲下，保持与她视线平行的模样，虽刚从噩梦中醒来，但除刚开始那一瞬恍神外，现在眼神已经彻底清明。 她轻轻扶住她的肩，柔声问：“姐姐，怎么了？” 沈曦照没说话，也没抬头，不肯看她。 手指控制不住颤抖，平放在毫无知觉的腿上，紧攥成拳。呼吸稍显急促，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努力抑制着即将溢出的泪水。 陆清耐心问：“摔到哪儿L了？太痛吗？哪里痛？我去拿药箱，给姐姐上药。” 沈曦照摇头。 陆清握住她的手。 她自然不觉得，这种时候姐姐弄出动静，是想要趁着她睡着独自逃离。 姐姐连电梯都无法开启，等她慢慢爬到门口，大门的门窗也是她当着她的面锁住的。 她这姐姐性子恶劣，却不是蠢人。 从她开始逐渐对她软化的态度就能看出，在面临自己暂时无法抵抗的威胁时，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她很识识务。 陆清顺着她的行进路线，一眼看到旁边被撞开的轮椅。 再往前，就是洗手间。 陆清摩挲的动作一顿，突然明悟：“姐姐想去......” 沈曦照别开脸。 她没再看她，单看这份沉默和失落，陆清都能大致想象出，她在床上究竟辗转反侧、犹豫多久。 不管怎样，终究放不下自己的骄傲和自尊，大半夜因为生.理反应将她叫醒，向她求助。 可既然拉不下脸面，就只能自己一点点努力挪动。即使轮椅就在床边，这道高高的床沿成了悬崖，和轮椅之间的点微末缝隙，成了她永远跨不过去的天堑。 她的努力并未成功，就算已经到了床边，仍没能成功坐上轮椅。 陆清从姐姐摔倒时，被撞开的轮椅上移回视线，姐姐的泪水已经悄无声息滑落下来，沾湿睫羽。 她在尝试深呼吸，手指轻轻抚摸自己脸颊，仿佛在安慰自己，试图抑制那股情感洪流，借此缓解情绪，可显然无济于事。 “没关系姐姐，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完全可以......” 语调稍显艰难：“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毫不留情使唤我。” 陆清的思绪又绕回刚才的噩梦里，梦里残酷的恶魔，和现实娇弱怜人的姐姐反差太大，十分割裂，陆清头 疼欲裂。 有那么几个瞬间，感觉比起噩梦，现实才像是她承受不住惨痛经历，强行构建出来，用以安慰自己的一场荒诞不经的美梦。 这番似安慰似自嘲的话并未起到作用。 陆清帮她擦去泪水，泪水却更多了，眼眶似乎承受不住更多泪水，逐渐开始通红。 陆清视线专注落在她脸上。 姐姐白皙的脸颊在泪光映衬下，宛如一朵在雨中低垂的百合，纯洁而脆弱。 陆清微微抿唇，强行压下脑海内快要喷薄而出的负面情绪，这次，她没像之前那样，直接将她抱上轮椅。 而是将轮椅拉到她面前，轻轻搀扶住姐姐肩膀，让她慢慢扶住扶手，一点点坐上去。 沈曦照坐稳后，终于抬头看她。 眼眸还含着泪光，荡漾着那盏小小的夜灯，以及陆清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轮廓。 她试图露出微笑，却掩饰不住黯然伤神：“谢谢。” 声音既轻且柔，感谢中蕴含的情感十分真挚。 陆清垂首，用指节轻轻揩去她眼角的泪水，下意识放柔声音。 “跟我不用客气，姐姐。” 梦境似乎越来越荒唐了。 她那骄傲恶劣的姐姐，居然有朝一日，也会对她如此真诚柔和表达感激谢意。 倘若有人将她今天面对的一切，讲给之前的陆清听，那时候的她一定会觉得对方脑子坏掉了吧。 姐姐很快又低下头颅，脸色略显不自然，脸颊浮上些许艳丽红霞，好像被怎么逗弄了一样，就一直蔓延到耳根。 陆清郁气略散，心情反而好起来了。 她将她推到洗手间里，不等姐姐细说，便贴心给她让出独立空间。 陆清将房间内的灯都打开，重新回到床上。房间亮如白昼，黑夜被彻底驱散，陆清心头的阴霾也被宛如日光般明亮的光线照散。 她盯着姐姐躺过的位置出神片刻，这才重新走到她的床边，膝盖跪了上去。 在姐姐离开的短暂时刻，她带着一种几乎是仪式感的谨慎，开始仔细整理床铺。 她将被子拉得严严实实，确保自己被完全覆盖，将自己完全包裹进姐姐的气息内。 她躺在姐姐曾躺过的位置上。身体柔柔沉入床垫，感受着那份熟悉亲切的触感。 她将脸颊深深埋进姐姐的枕头里。那里似乎还保留着姐姐的体温，温柔热度透过织物，传递进她的肌肤。 陆清闭上眼睛，开始细细嗅闻。 呼吸逐渐急促，从枕头的柔软，到被子的温暖，再到床单的味道，她一寸寸仔细探索。 她像一头饥饿的野兽，被渴.望填满，期望攫取姐姐留下的每一个香味分子，一点也不放过。 仿佛通过这种方式，与姐姐更紧密地相连。 洗手间内。 沈曦照按下冲水键。 她撕掉照片，安静注视小小的漩涡将一切吞噬殆尽。 ——任务完成了。 系统心有余悸：【过程虽然惊险，好在结局没出问题。】 沈曦照当然不敢让陆清直接抱她，照片可就在她口袋里藏着。 只要她像从前那样环住她的腰，将她抱坐到轮椅上，绝对能顺理成章发现她口袋里一沓硬邦邦的照片。 沈曦照淡淡微笑：【确实。】 【任务判定成功，奖励即将发放】 【当前生存时间：58时24分43秒】 【阶段任务已刷新】 【任务内容：摧毁照片原件】 【任务奖励：随机生存时间】 沈曦照微微皱眉，反复确认照片处理干净，没漏下丁点碎屑，这才开始洗手。 【原件？在陆清手机里？】 系统正在查看任务详情，无奈道。 【还真是，所以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猜陆清手机的解锁密码了。】 人脸识别这条路不用想，陆清如此警觉，白光真照到脸上，恐怕会立刻睁眼。 可关于密码，可能性太多，她们说是一起长大，陆清在原主眼里就是个玩具，自然不会对她太过上心。 沈曦照毫无思路。 系统提醒：【任务都有一定规律，密码不会是随机数字，肯定蕴藏在你获得到的记忆里，数字的构成，与你和陆清有一定关联性。】 沈曦照慢慢擦干手。 【总不能是我或她的生日？或者将我们两人的生日合二为一？这可就是送分题了，不会这么简单吧？】 系统无奈笑起来：【肯定不会这么简单，那这个任务就没意义了。反正我们生存时间还算充足，你好好想想。】 生存时间充足，沈曦照之所以急着做任务，一是想尽早结束这个世界，二是给自己留下一定试错机会。 在生存时间足够的情况下，即使她这次做任务的过程出现意外、任务失败，后面仍有充足时间重新再来。 如果将做任务的时间挤到最后，万一没能成功，又没有足够生存时间再来一次，那才是彻底完了。 陆清在外面敲门：“姐姐，我进来了？” 沈曦照打住思绪，“好。” 后半夜平静度过。 第二日与前一日没什么不同。 只是今日有陆清的下属过来，和她去二楼大会议室里商讨项目，沈曦照独自呆在三楼的露天花园内，悠闲晒太阳。 当她透过栏杆，看到宁家那条活力四射的哈士奇狗狗祟祟闯进来，与Sunny亲密打闹片刻，一起狂奔到三楼、欢快朝她冲来时，不由露出微笑。 系统：【看来宁从霜信了？或者就算不信，也要先试探一下真相。】 今日出太阳了。 春日的温度不像盛夏骄阳的炽烈逼人，日光柔柔倾洒下来，温度正好，仿佛一个充满温情的拥抱。 沈曦照懒洋洋抬手，微微眯眼，去看温暖耀眼的金色光辉。 好奇心成功生出，一旦泥足深陷，就再也无法轻易抽身而出。 沈曦照现在要面临的问题，就是该怎样才能成功取信于她了。！ 第 105 章 这头名叫“糖果”的哈士奇一如既往活泼好动,比起她来，陆清养的萨摩耶迈着猫步，优雅走来,简直像一位真正的公主。 沈曦照微微弯腰,抚摸它的脑袋，而Sunny则乖巧安坐,耐心等她抚摸完，才轻柔将头颅凑上来，蓬松洁白的大脑袋温柔蹭了蹭她的手。 沈曦照小心勾住糖果脖子上的皮质项圈，往长绒毛里面摸去。在项圈背部埋进毛里的地方，一条肉眼几乎看不出的细线,绑着一个只有指节大小、去掉表带的袖珍智能手表。 细线穿过手表右下角的小孔,屏幕亮起，显示出备忘录界面,上面只有简短三个字：“自己打。” 袖珍智能手表已经插好卡了。 无论信不信纸条上惊世骇俗的事迹,宁从霜反正将联络工具提供给她了。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她冷眼旁观,不过度掺和,任沈曦照自己随意发展。 【有点难搞了。】 沈曦照无奈合上智能手表,东西肯定不能藏在身上，她每天和陆清的肢.体接触太多,很容易被她发现。 若放到别处,家里每天都会有保洁过来收拾，花园也有园丁照料,无论放到哪里，都会有被陆清发现的风险。 系统同样头疼。 【报警本来就只是个托辞，强调事情的严重性。这个世界的基础规则就是这样,报警不会受理，无论是你还是其他人打，都无济于事。】 【她这样一弄，我们就没办法顺理成章提出请求，让她帮忙救你出去了。】 沈曦照回头看了眼，确定周围没有监控，谨慎用手挡住屏幕，对系统说。 【帮我看着点儿，陆清来了叫我。】 智能手表功能齐全，宁从霜跟她都是同一个圈子的人，沈曦照找朋友拐弯打听，很快打听到了她现在使用的私人号。 她的朋友大都是些酒肉朋友，因她的家世聚在一起。沈家一倒，她失去依靠，树倒猢狲散，沈家破产、她腿伤住院时，连来病房里看一眼的人都没有。 沈曦照没搭理对方八卦的追问，也没解释换号码的原因，只警告对方保密。 外界现在都知道沈家虽然没了，但陆清是她的新靠山，陆家蒸蒸日上，这位骄傲任性的沈家大小姐仍然得罪不得。 对方识趣做出保证。 顿了顿，又舔着脸重新拉关系。 沈曦照没理，对准自己的手腕和脖颈拍照。 在阳光的照耀下，皮肤显得更白皙透明，然而如雪肌肤上，几处深色瘀痕显得尤为突出，像一幅不和谐画作上的错误笔触，破坏了整体美感。 日光倾洒在她身上，瘀痕颜色变得更加鲜明，从淡紫到深紫，再到接近暗黑的阴影，一道道明显的伤痕简直触目惊心。 沈曦照对这个效果十分满意。 照片发过去的同时，她艰难在小屏幕上打字。 “陆清就是个变.态！我的通讯设备全都被她收走，我像囚犯一样 被她锁在房间里，她不允许我跟外人说话??[，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不许我独自出门。” “她会打我，很痛，但她打得位置很巧妙，那些伤痕都藏在衣服下面，没人看得见。我试过向外面求救，可没人愿意信我，大家都被她善解人意的模样骗过了！” “我试过报警，警察也只是当我在说疯话，她太会装了，表面上那么完美，没人愿意相信我，更不相信她会自毁前程、做出这种事！” 这自然是夸大了，沈曦照一边在心底对陆清道歉，一边面无表情打字。 “就连宁爷爷，我也试过告诉他，但我知道他不会信的，陆清太会演了，没人相信她是个变.态！” “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如果不信，可以自己报警试试，他们根本不会管的，我......我真的快疯了，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沈曦照打完这些，让系统看：【语气怎么样？像不像快被逼疯了？】 系统敬佩：【......不愧是你，你离疯子只有一步之遥。】 沈曦照还没停下，打完这些，又继续发送消息。语气也从强装的镇定开始逐渐崩溃，光看文字，就能体会到她此刻的崩溃痛苦。 “求求你救救我吧，我能感受到她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哪天我就会被她杀掉！” “我没别人能求助了，只有你能帮我，我昨天求了她很久，她才愿意带我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可意外碰见你们，她肯定不会再让我出门见人了。” “我真的好怕，如果你也不愿意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办。我、我真的会死的。求你了，我不想再被关在这里，我不想死......” 沈曦照在心里默默向陆清和宁从霜道歉。 按下发送。 系统思忖半晌：【这不就是卖惨装可怜博同情、道德绑架吗？】 虽然陆清的行为确实很踩线，可像她消息里夸大到这种程度的部分，还真没有。 这一通黑白颠倒下来，它望着任务者柔和的侧脸，简直圣洁如羔羊，再对比消息里的陆清，只觉得她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沈曦照：【不让她心惊，怎么愿意救我？】 当然不会立案，就像各种悬疑里，只有主角大放异彩，警察总是姗姗来迟。 这个世界如果有主题，名字便叫《囚.禁之爱》，警察如果出场，剧情还怎么走下去？ 这是剧情和世界本身的限制，根本无解。 但沈曦照将信息发出之后，突然有种被回旋镖扎到的心梗感。 她仔细翻看所有消息，迟疑道。 【你有没有觉得这段文字很眼熟？表面功夫无懈可击的加害者，求助无路、没人肯信的受害者......】 系统：【我觉得......像是剧本撰写者对你的故意戏弄。】 宁从霜也有类似经历，虽然沈曦照风水轮流转的倒霉场景，肯定会引来她的嗤笑。 但这样一来，她自然能也分外共情她现在遭遇的经历，对她的痛苦感同身受。 加害者巧妙掩饰自己的暴行，用她那看似温柔的外表、甜美无害的微笑欺骗所有人。 即使受害者鼓起勇气向外界揭露真相，也只会被视为幻想和误解，还会被斥责胡思乱想、谎话连篇。 无论宁从霜对她如今的处境是什么反应，嘲笑也好，讽刺也罢，如果一开始袖手旁观，不掺和也就罢了。 现今，她连通讯工具都帮她提供了，倘若陆清真是这样偏执极端的恶人，她一掺和进来，无疑会成为陆清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已经伸出援手，就再也无法半途而废、中途脱身。 沈曦照换个方向，重新梳理思路。 【宁从霜不可能不管，她有必须插手的理由。】 陆清毕竟是她家的合作对象，如果陆清的人品当真如此低劣，她还要为家里考虑，是否及时止损、终止合作，免得哪天陆清东窗事发，宁家也被无辜牵连进去。 不管沈曦照讲的事情是真是假，她肯定要先想办法弄清楚真相。 沈曦照耐心等待。 隔了片刻，余光瞥见收到一条新消息。她还没来及点开，系统突然急声提醒：【电梯上来了！】 沈曦照背对门廊，在她有腿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借身体遮挡，将智能手表掉在地上，用脚一碾，暂时先埋进土里。 可她没有，沈曦照环顾四周，这个露天花园环境看似复杂，但有专人特意照料，即便将东西埋进土里，也有被翻出来的风险，更不用说别的地方了。 系统又说：【电梯马上打开。】 不比轻飘飘的纸张，可以夹进沈曦照的皮带内，智能手表再小，也有一定重量，肯定会掉落。 即便用线绑住，她和陆清距离亲密，仍有被她发现的风险。 沈曦照收回视线，落到狗子们身上。 她已经听见电梯门打开的声音。 与其时刻提心吊胆，担心东西什么时候会被发现，心惊胆战等一颗隐雷炸开，沈曦照思来想去，决定冒险一试。 她招来糖果，身体微微前倾，身体遮挡住后面人的视线。手指灵活一绕，将袖珍智能手表重新用线绕回原处。 系统不由问：【会不会太冒险了？你连她回复的信息都没看到，还回去的话，你就彻底失去联络外界的工具了。】 沈曦照轻轻揉揉狗头：【留着是个隐患，弊大于利。】 她与陆清之间，还隔着半条走廊距离。 从陆清的角度，只能看到Sunny乖巧坐在一旁，而那条格外活跃的哈士奇，记吃不记打，分明上次做了错事，吃了教训，现在又跃跃欲试，想往姐姐腿上搭。 好在姐姐比较听话，笑着挥开它的前腿，没让它踩上来。 糖果似乎不太喜欢她，陆清刚一靠近，扶住轮椅，它便后退两步，唯恐避之不及。 Sunny倒是亲 昵围绕主人打转，彻底抛却骄傲的矜持，不知比面对沈曦照时热情多少倍。 陆清的注意力被转开，与Sunny玩闹一会儿，再抬头时，糖果已经溜达溜达下楼离开了。 她随口说：“宁从霜的狗，和她本人的性格差异挺大的。” 老人显然不适合养大型犬，这条狗是宁从霜带回来的。她不常住这边，似乎也膈应住在这里的沈曦照，早早就让家人置办了别的地方的房产，搬出去住了。 这次应该是特意回来陪伴老人几天，将狗子也带了回来。 沈曦照透过栏杆，往下看。那条热情活泼的哈士奇似乎玩够了，尾巴欢快摆动，轻盈朝家的方向奔跑。 她这才侧首看向陆清，淡淡一笑：“你养的狗，性格倒挺像你。” Sunny对谁都温柔友好，看着相当惹人喜爱。可当她的主人出现，看到它对人前后截然不同的热情待遇，人们大概才能相信，原来一只狗子，也能很擅长礼貌的表面功夫。 爱不爱的，从这些区别待遇里，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不说它们了。” 陆清哑然失笑，她刚摸过狗，不好摸姐姐，控制住抚摸姐姐脑袋的冲动，站在她身后，与她一并朝花园内望去。 姐姐将她拿一条狗做对比，像是在回敬她之前的羞辱，姐姐还是半点亏都不肯吃，哪怕只是嘴上的交锋。 陆清柔声问：“姐姐喜欢这里吗？如果有喜欢的花，我就让人弄来种上。” 沈曦照语气冷淡：“不喜欢。” 花园风景再好看又怎么样？ 她只能像个木偶一样，被摆放在风景边缘，自身也成风景的一部分，不能动不能躺，杵成一座雕像。 “我只想去真实拥抱花朵，摸一摸柔软花瓣，在泥土上翻滚，体验潮湿泥土附着在皮肤上的感觉，与自然零距离接触，深切感受它的温度气息。”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安静僵在这儿，与隔着冰冷相框，欣赏一副照片的感觉无异。” 隐在无波无澜话语下的，是对自由的渴望。 陆清搭住她的肩膀，姐姐仿佛对这个象征禁锢的动作极为反感，微微皱眉，肩膀挪动，想将她的手移走。 陆清配合地收回手臂，往她方才看的地方看去。 她不知道姐姐的感触由何而起，是那条活蹦乱跳、自由欢快的狗子？还是头顶自由翱翔的飞鸟？ 飞鸟扇动翅膀，飞向广阔天地，那是姐姐梦寐以求的自由天地。 陆清明知她的意思，却抬手，指住一只飞舞的黑色蝴蝶，含笑说。 “姐姐不喜欢花园，那只蝴蝶怎么样？” 说话的同时，她已经挪步，想去拿旁边架子上的捕蝶网。 系统心脏骤然一紧，失声唤。 【不行不行不行！她要抓蝴蝶做标本，或许会打开那个抽屉，肯定能发现照片消失了！崽崽，快拦住她！】 照片被愤怒的姐姐撕毁，对陆 清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原件没有被删掉?[(，重新打印一份就好了。 这几日的相处中，沈曦照和系统都摸索出她的性格。 陆清的掌控欲犹如一股暗流，表面看似平和，实则汹涌澎湃。 温柔外表下，她的情绪如同变幻莫测的天气，喜怒无常，让人难以捉摸。她的偏激行为常常让人措手不及，任何偏离她预期的小事，都可能触发她的危机感。 钥匙坠在手机上，沈曦照能打开抽屉，必然动过她的手机，也就是有与外界联系的可能性。 这是能让掌控欲爆棚的陆清分分钟暴怒、决不允许的事实。 陆清的步子没踏出去。 她低头，姐姐扯住她的衣袖。指尖用力过度，透出淡淡的粉。 “它在代我飞，你就要杀了它？” 语气平静，透着些许心灰意冷的倦怠。 只捏了一瞬，止住她的动作，手便松开了。沈曦照按了按眉心，神色疲倦，随意挥挥手，“随便你吧。” 爱怎样怎样。 好像彻底放弃抵抗，更懒得劝了。 从陆清的角度看去，除了姐姐肉眼可见的柔弱外，还能关注到的信息里，有姐姐穿着的这件她亲手挑选的黑色衬衫。 分明是按照姐姐之前尺码定制的衣服，可她这段时间瘦得厉害，不过短短几日，衣服套在她身上，就显得有些空荡。 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纤细锁骨和白到不健康的肤色。姐姐的容颜依旧柔美，眼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 陆清手上的捕蝶网便沉重如山，手腕承受不住重量，坠了下去。 好像她杀死那只蝴蝶，就间接杀死姐姐对自由的渴望。 谋杀了她对生的念想。 不行。 她不允许。 “我没有这样想，姐姐。” 陆清扔掉捕蝶网，在姐姐面前蹲下，握住她冰凉的手，贴到自己脸颊上，用自己的体温帮她暖热双手。 她轻轻摩挲她的手腕，在柔和金芒下，眉眼弯弯，哄孩子似的语气，温柔轻缓：“不杀它了。” 不行。 姐姐就算必须死掉，也得由她动手。 她才是审判官，才是执刑者。其他任何人，连姐姐自己，都不能剥夺她的性命。 沈曦照没有回话。 她安静望着那只漂亮的黑蝶展翅飞舞，越过花团锦簇、姹紫嫣红，擦过树梢。 偶尔在盛放的花瓣上颤巍巍停留，不过须臾，一阵风吹来，又乘风朝辽阔天地飞去。 陆清也在看。 一双黑眸仿佛晶莹剔透的黑水晶，无波无澜反射着暖融融的日光，她神色平静，一点点看着自己的猎物，逐渐飞离自己掌心。 她慢慢收紧手掌，抓紧掌心坚实的触感，冰凉手掌被姐姐的体温浸染，冷意好像也被阳光暖化。 她起身弯腰，笑问：“姐姐还要再待会儿吗？” 陆清有些时候显得很好说话，仿佛全无脾气，任沈曦照如何作弄，都不会情绪失控，冲她发火。在某些时候，又显得格外偏激执拗。 比如现在，就是她好说话的时候。又比如，她始终不肯松口，给她换个电动轮椅。 沈曦照摇头：“回去也没事做，好无聊，我再看会儿风景。” 陆清点头：好。?_[(” 沈曦照虽然不喜欢这里，不能亲自进去花园抚摸花朵，可比起离开日光照耀的范围，回到冰冷房间里，整个人时刻暴露在陆清的窥视之下，心情一直紧绷。 现在这样，倒还算放松些。 可能人都不知满足。 幸福要靠对比才能出来。 陆清也没离开，安静陪她欣赏风景。同样的场景，换了个相对温暖的场地，就连陆清给人的压迫感都消失了，居然显出几分有点怪异的温馨。 狗子在主人身旁趴着，懒洋洋晒太阳。 陆清放弃了做蝴蝶标本的念头。 这波插曲，总算过去了。 系统拍着胸口，心惊肉跳。 【还好还好，好歹联络工具还回去了，不然要提心吊胆的事儿又多一桩，我这小心脏真有点承受不住。】 之前它还觉得任务者过于冒险，现在系统简直举双手双脚赞同她的决定。 她们在精神状态并不稳定的陆清眼皮子底下搞事情，简直像在悬崖峭壁上走钢丝，稍微出一点差错，就会彻底完蛋了。 沈曦照浅浅嗯了声，没有挣开陆清半温柔半强制的桎梏，视线越过她，朝宁家的方向看去。 树木茂盛，房屋被枝丫遮掩，她自然看不到那边动静。 【看看宁从霜的动作吧。】 【顺便，再好好想想密码，最好今晚就开始试验。没有健康体验卡，怎样拿到手机也是个问题。】 系统叹息：【路漫漫其修远。】 偷钥匙，和摧毁照片，两条路要双线进行，缺一不可。 照片如果没有摧毁，即使宁从霜愿意相信她，提供帮助，任务步骤尚未完成，沈曦照也走不了。 这日，陆清根本没提出门散步的事情，沈曦照心知，昨天偶遇宁爷爷和宁从霜，让她产生一定危机心理。 陆清这种要将她牢牢控制在掌心的极端掌控欲，容不得半点意外。 不出她所料的话，最近一段时间，陆清恐怕都不会带她出门了。 陆清在给她挑选明天要穿的衣服。 每日挑好的衣服都会专门由人送来，第二日再将前一日换下的衣服带走。 衣柜很大，里面却空空荡荡，除了陆清亲自挑选的衣服外，再无其他衣服。陆清直接从根源上断绝了她的其他选择余地。 陆清在看裙子，倒没有挑战姐姐的承受极限，目光久久停顿在一条黑色长裙上。长裙长度合适，不会暴露姐姐残疾的腿，想来她不会太抗拒。 她侧首，对正在吃饭的沈曦照自然笑问：“ 姐姐，你看这条黑裙怎么样？” 沈曦照接过平板。 一眼看去，第一反应是，这条黑裙很像陆清今天想去抓、却又被她搅合的那只黑蝶。 奢华的黑色长裙仿佛黑蝶的化身，设计师的设计灵感，似乎就来源于蝴蝶飞舞时的优雅姿态。 裙摆巧妙模仿了蝴蝶翅膀展开的模样，层层叠叠的繁复裙摆旋转时，犹如蝴蝶在空中展开它那色彩斑斓的翼翅。 裙子上精致的刺绣和宝石，排列成蝴蝶翅膀上的眼状斑纹，奢华低调，给整条裙子增添一份神秘诱.人的魅力。 但陆清抓蝴蝶，是要做成标本。 只要一想到这些，沈曦照心情微妙，推开平板，连带着对这条裙子也抵触起来。 “很丑，不喜欢。” 她说不喜欢，没用的，陆清认定了的事情，并不会按她的心意更改。她只会温温柔柔笑着，语气好像在哄她，又像是在跟她商量，可话的含义全然非此。 她好心情地将裙子勾选，对她微笑。 “姐姐，你会喜欢的。” 人在装扮自己的娃娃时，会考虑洋娃娃的喜好吗？ 当然不会。 陆清现在对她，大概就是这种态度。 陆清心中藏着扭曲的爱恨，或许连她自己，有时都分不清，她到底恨姐姐，还是爱这个在她手中犹如提线木偶，乖巧温柔，无法逃脱的姐姐。 她渴望将那条如蝴蝶般美丽的黑裙赠予她，希望通过这条裙子，将她的美丽永远定格，像她精心制作的那些蝴蝶标本一样永恒。 她对姐姐的这份在意，建立在控制和占有之上，她心中只有对完美的强迫，以及对缺陷的无法容忍。 这条裙子犹如她施加的枷锁，牢牢束缚住沈曦照，像那些蝴蝶被固定在标本盒中一样，背后隐藏的偏激和控制让人窒息。 但姐姐拒绝了。 陆清心中陡然生出戾气，呼吸慢慢急促，脑袋又开始了锥凿般的痛意，一阵一阵，仿佛永无宁日。 即使姐姐的拒绝对她来说，并无任何差别，姐姐的意志也改变不了结果，但心情仍然被她牵动，瞬间糟糕起来。 陆清垂首，关掉平板。 手随意贴在胸.口，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剧烈，仿佛要跳出胸膛。 沈曦照继续吃饭，懒得搭理她。 她抬手，优雅将粥舀进口中。 陆清无意识被她吸引，安静注视着姐姐动作，她坐在轮椅上，身形愈发纤细，仿佛一株在微风中摇曳的花枝，轻盈脆弱。 身影在光下微微摇曳，似乎只需一阵轻柔的风，便能轻易让她失去平衡，摔下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她心里闪过无数次曾想过的念头。 要不还是把姐姐做成标本吧？ 就像她专心做标本时，总会为转瞬即逝的美丽心动又心痛，以及将这份美丽永远定格封存时，简直带着令她浑身发麻的满足、战栗的欣喜。 她像着了魔，上了瘾，一遍遍不知疲倦重复这一过程。 姐姐同样如此。 ②本作者秦朝雾提醒您最全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尽在[]，域名[( 陆清沉醉于她的美丽，可美丽总是容易消逝，她的心很容易被姐姐的魅力打动，忘了她的本性有多恶劣。 如今的柔弱病态，糅碎了她从前那份令人厌恶的高高在上，偶尔眼眶湿红，梨花带雨抽泣，深深望着陆清时，欲语还休的姿态，更加深了陆清的动摇。 陆清不自觉走到她身侧，沈曦照抬头看她一眼，是疑问的眼神。 或许夜色柔和，姐姐的态度也很柔软，以至于陆清望着她凸出的肩胛骨，仿佛蝴蝶展开的蝶翼，欲要乘风飞起，有句话情不自禁溜出嘴边。 “姐姐，你会离开我吗？” 姐姐对自由的渴望始终不息，接二连三的试探，屡屡让她心软。 或者，姐姐对生的希望如果被埋没了，那怎么办呢？ 如果姐姐一定要离开她—— 不管是哪个层面上的离开，与其放她走，倒不如让她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将她封存在温柔乖巧、苍白脆弱，摒弃一切恶劣，整个世界只有她能依赖的这一刻。 陆清心里转过无数可怖念头，出口瞬间就意识到自己失言，姐姐冷淡瞥她一眼，懒得回答这种糟心问题，陆清也不追问，倚着她的轮椅，重新拿起平板。 她面上依然笑得温柔，选搭配首饰时，也不忘继续询问姐姐意见。 直给沈曦照问烦了，颇有种想将她那破衣柜一把火烧掉的冲动。 放下碗筷，眉间凝着怒色，“吃饱了。” 说着吃饱了，却像在说气饱了。 连苍白脸颊都被一层生动的红润覆盖。 陆清被她气势汹汹的一眼瞪笑了，任劳任怨放下平板，给姐姐收拾餐具。 “真的吃饱了吗？身体重要，姐姐可不要因为跟我赌气，伤了自己身体。” 沈曦照冷笑：“原来你也知道自己讨人厌？” 陆清似幽怨似委屈，半真半假求饶：“才没有，是姐姐对我有偏见。” 两人插科打诨闹了两句，之前稍显沉凝的氛围便松懈下来。 气氛轻松，陆清心情不错，正要说，“姐姐没吃饱的话，我给姐姐做些饭后甜点？” 就在这一刻，门铃突然响起。 陆清动作停顿，慢慢直起身体。 眉心紧锁，朝外看去。 是一位出乎意料的稀客。 宁从霜上门拜访。！ 第 106 章 好讨厌。陆清满心厌烦。 好讨厌。 她的笑意重新覆盖上来,但眸子深处却仿佛蕴着一汪冰潭，对这个打扰她和姐姐相处的外人极为不虞。 “宁从霜竟然真的愿意上门拜访，这么多年心结一朝解开,姐姐现在是什么心情？” 她的语气轻柔,侧首看向姐姐，手自然搭在桌上,对沈曦照笑得同样温柔。 说话的语气似乎全然在为她考虑，是要帮她出这股积压多年的闷气。 “如果姐姐不喜欢她的话，那我们就不开门了好不好？” 宁从霜作为她的合作伙伴，固然尽职尽责。 可陆清只要想到，她与姐姐从前的交集,她们曾经那段让她心生嫉妒的友谊,就有股无名怒火控制不住从心底窜出。 宁从霜微微仰首，平静注视摄像头,电子屏里传来她淡漠的语调。 “时间有点晚,不好意思冒昧打扰，爷爷让我来帮忙送点儿东西。” 陆清完全没有开门的意思,看了一眼,就又低头收拾碗筷,语气不紧不慢。 “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你爱怎样怎样，少拿我做筏子。” 沈曦照置身事外,仿佛压根不知道宁从霜是为她而来,凉凉提醒。 “这是你的合作伙伴，跟我又没关系。” 陆清稳稳拿起碗筷,扔进洗碗机里。 隔着厨房的大玻璃窗，转头看她，语调微微扬高,似乎有些好奇她的心情。 “难得旧人相见，姐姐现在激动吗？” 沈曦照缓慢重复：“激动？” 她冷淡瞥她一眼，语气冷嘲，陆清这看似漫不经心的话，放在此刻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在冥冥中触动了与两人有关、来自陈旧记忆下暗藏的忌讳。 等陆清转身从厨房出来，气氛又恢复冰点。 “当初要不是你突然出现，彻底打乱我的生活，我何必那么急切，需要得到大家肯定？我和宁从霜也不会走到彻底决裂这步。” 姐姐的情绪变动很快，犹如淅沥小雨转变为狂风骤雨，陆清不以为杵，反倒笑起来。 “我那时候明明有拼命解释，试图让你、让大家都明白真相，可谁让姐姐不信我的解释，一心一意认定，我就是沈叔叔的私生女呢。” 这种陈年旧事，再掰扯下去，也辩论不出个对错，反而会打破两人之间，现在勉强维持的平衡。 沈曦照懒得掀旧账，转移话题：“再不开门，你的好合作伙伴，就要被你的闭门羹气走了。” 陆清慵懒环着双臂，惬意倚着她的轮椅，似乎完全没有开门想法。 屋里的灯亮着，闭门谢客，那纯粹就是故意为之的举动。外面的人等了片刻，似乎耐心逐渐耗尽，再度按响门铃。 倘若只是普通邻居，不给面子就不给了，虽然这并不符合陆清对外一贯温柔贴心的人设，可或许屋主 真的有事儿，没听见呢。 但在宁从霜对沈曦照有意见的情况下，难保不会在心底留下疙瘩。 事关两家合作，陆清即使排斥，却也不会太意气用事。不过是想借此机会，试探试探姐姐对这位童年玩伴的态度罢了。 陆清慢慢叹气，起身的同时，轻轻揉了揉姐姐脑袋，换来她含怒的一瞪。 “好呢，那就听姐姐的。” 沈曦照：“需要我回避吗？” 宁从霜已经提及，是她爷爷让她来的，来得目的，肯定是为她，这时候她再进行回避，只会显得欲盖弥彰。 陆清走到门边，控制开关，打开庭院大门，放宁从霜进来。 “到底是故人，姐姐可以好好跟她叙叙旧。” 说得再大度不过了。 沈曦照如果真信了这鬼话，今晚跟宁从霜相谈甚欢，彻底冰释前嫌，只怕陆清当时会笑着附和，帮她们营造气氛，等人一走...... 沈曦照想象了下陆清暴怒的模样，但记忆里，似乎还真没有这种场景。 她几乎没见过她发怒的模样，陆清就算再生气，也始终保持着冷静克制。 不会失态到高声喊叫，更不会有激烈的动作，顶多没了惯常微笑，像一座冰冷雕塑，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从眼神到动作中流露出来。 ......会一边笑着，亲昵蹭她的脸颊，温温柔柔喊她姐姐，一边打断她的手吗？ 宁从霜不是空手来的，除了家里阿姨做的小点心，还推进来一架手推轮椅。 轮椅明显是特制的，瞧着比沈曦照现在用的这架简陋家伙，好了不知多少倍。 东西一到面前，沈曦照的眼神就转不动了。 她甚至没来及看宁从霜一眼，也没理会她与陆清客套的寒暄，像一只瞧见新奇事物的猫儿，好奇抬手，按住轮椅椅背，感受皮革柔软的触感。 靠背按照人体工学设计，填充的记忆海绵十分厚实，瞧着就能看出极佳的支撑感和舒适度。 轮椅整体轻便，易于推动，沈曦照左右推动，仔细聆听噪音。沈家的地板是大理石地面，静音轮在上面滚动时，几乎毫无噪音。 即便是在寂静的夜里，行动间几乎也不会发出什么动静。 这样一来...... 宁从霜似乎还心有芥蒂，并不跟她说话，在沙发上坐下，对陆清说。 “爷爷昨天特意联系了之前的轮椅厂商，让他们加急送了一辆过来。” 陆清看不出表情，微微颔首，笑容很淡：“让宁爷爷费心了，改日我一定登门致谢。” 最让沈曦照心动的，倒不是这些功能，而是这架轮椅，不像她身下这具阉.割版一样，它有完整手轮。 陆清不在身边时，她也可以自己行动了。 虽说手推轮椅再好，终究比不上电动轮椅，但显然宁老爷子被她“飙车”的经历吓到，不敢给她那样的凶器。 对沈曦照来说， 这架轮椅已经很棒了。 陆清和宁从霜有一句没一句聊天，余光一直瞥向这边，将她的所有反应尽收眼帘。 沈曦照兴奋之情不言而喻，以眼神表示。 ——电动轮椅不行，这可是手推轮椅！ 只要能让她脱离陆清无处不在的束缚、自由行动的轮椅，不管手推还是电动，全都是好轮椅。 她不挑！ 陆清微微皱眉，嘴角紧抿，笑意还在，可眼神冷冽。失控感导致的强烈焦躁，又一次生出来了。 她与姐姐隔着一小段距离、隔着宁从霜这个人，无声对视，陆清没有拒绝，却也完全没有退让默认的意味。 宁从霜一直在不留痕迹观察陆清的表情。 可能这里是温暖惬意的家，不比时刻紧绷心神的商务场合。 也或许陆清面对的对象不同，在对她而言极为特殊的姐姐面前，有些心绪控制不住，从心底的裂隙里漏出。 今日她的情绪比较外露，连她都能多少感受到她那点极淡的不悦情绪。 宁从霜转头，终于看向自己“发小”。 话说得言简意赅，似乎吝啬多吐出半个字：不试试？?” 她注意到，她问完这句话，自己这位从来骄傲到不可一世的朋友，竟然第一反应是去看陆清的表情，似乎在等她先进行回复。 宁从霜已经不是小时候单纯天真的孩子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些年，自然明白这种下意识的反应，靠伪装根本装不出来。 而她也不觉得，在千娇百宠中长大、从来唯我独尊的“发小”，会轻易改了自己傲慢性子。 只能说，她是真的忌惮陆清，已经快要快要形成本能的条件反射.了。 她心下不由一沉，跟着看向陆清。 陆清眉头松开，很快又笑起来，起身走到沈曦照身侧，亲昵握住她的手。 “姐姐很喜欢？” 手上力道有些紧，彰显出陆清此刻并不平静的心情。 沈曦照没说话，只望着她的眼睛，轻轻点头。 陆清没有立刻回答。 另一边，宁从霜突然有些坐立难安。 或许沈家过于寂静，除开她们三人外，没有任何喧嚣。 与佣人众多、时刻热热闹闹的宁家全然不同，寂静到让人心惊，并从中生出莫名不安来。 陆清今日与往日不同的冷淡表现，也成了剥夺她安全感的一部分异常。 这场似乎只存在与沈曦照和她之间的无声的战场，宁从霜身为外人，无法从她们的对视中，读出她们眼神交流的内容。 却能从“发小”渐渐冷漠的神情中，感受到一丝令她心惊肉跳的波涛汹涌。 当着外人的面，陆清终究妥协松口，手上力道松懈，亲密搂住她的肩膀。 “那姐姐就先试试吧。” 陆清一如既往温柔体贴，宁从霜顺着她的动作，看向沈曦照。 对方似乎能 感受到她的视线，将脸埋进陆清肩膀?_[(，避开她的目光。 在陆清将她抱起来的时候，姿态僵滞，拳头不自觉攥紧，像是极为难堪。 她微微咬唇，白皙肌肤在柔光下更显细腻，于是脸颊突然浮出的那点殷红，就愈发醒目。 宁从霜脑海中，倏忽浮现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和那些精神濒临崩溃、字字泣血的哭诉。 时隔多年，宁从霜骤然看到她这样无依无靠的模样，非但没了之前报复性的快.感，居然生出一些不忍。 以为陆清是救赎，没想到却是豺狼。以为自己被人从沈家那艘破船上救下来，没想到却被陆清反手一推，坠落进更深的地狱的凄惨现实。 宁从霜烦躁皱眉。 她几乎用尽自己最强大的自制力，才将自己的双腿死死钉在地上，免得一不留神，控制不住去她面前，掐住她的肩膀，一声声冷笑着质问她。 你不是那么能耐吗？ 十来岁就敢为了排除威胁、冲我下手，现在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副凄凄惨惨的鬼样子？ 轮椅很轻，很好用，用手轮控制起来毫不费力，沈曦照转了片刻，很快掌握诀窍。 她尽量忽视那头愤怒灼热的视线，都快要把她后脑勺烧出一个洞了。 很想叹气提醒宁从霜收敛点，表现得这么明显，是生怕陆清发现不了，她对她还残留那么一丢丢旧情吗？ 但陆清这会儿也没心情搭理宁从霜。 她僵立在一旁，手脚冰凉，眼珠一动不动落在姐姐身上，总感觉姐姐会像那只乘风飘摇而起的黑蝶，要从她掌心溜走。 等沈曦照适应好新轮椅的各种功能，停了下来，她才凑过去，习惯性搭住她的肩膀，轻柔蹭了蹭她的脸颊。 “姐姐，喜欢吗？” 不管这句话是试探，还是怀着什么其他目的，沈曦照都懒得管。 她爱不释手抚摸轮椅，眼神炽热，坦然回答：“喜欢，特别喜欢。” 特别喜欢。 陆清定定望着她的脸，心底暴戾情绪越积越多，很有种将碍眼的宁从霜、碍眼的轮椅一并砸碎的冲动。 姐姐不需要她了。 没有她，姐姐依然可以好好生活。 可视线落到姐姐欣喜的神情上，陆清心脏冻结，到口的话却又拐了个弯。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出口的话完全凭借本能，感受到自己的手下意识按了按姐姐肩膀，声音更柔了。 “姐姐喜欢就好。” 另一边，宁从霜收回视线，主动拆开自己带来的小点心。 “这是我家阿姨做的饼干，味道不错。这个时间点，你们应该已经吃过饭了吧，来点饭后甜点？” 这次，不需要陆清来扶，沈曦照便自然而然自己转动轮椅，停在桌边。 “吃了，但那些营养餐太难吃了，天天吃这些，我都快要厌食了。刚才陆清还说，帮我做些饭后甜点。” 做饭 后甜点？这么贴心？ 宁从霜不由抬头看她，可沈曦照面色平静，似乎这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话，没有任何暗藏的含义。 宁从霜将小饼干推给她。 陆清的动作比沈曦照慢半拍，背对两人，微微闭眼，习惯性却抓空了的手垂在身前，手背上青筋凸.起。 她缓缓深呼吸，平复心情。再转身时，脸上重新挂上温柔笑意。 “姐姐不能吃。” 在沈曦照捏出饼干之前，陆清握住她的手腕，温声细语，语气却不容置疑。 “姐姐身体还没好，不能吃这些垃圾食品。” 分明在宁从霜来之前还心情甚好，主动要给她做甜点。宁从霜倒是拿来了，陆清不允许她吃了。 打着为她身体考虑的名义，过于强烈的控制欲，连装都不装一下了。 是不能吃？ 还是只能吃她做的，不能吃别人做的？ 沈曦照放手，饼干落回盒子，顺势挣开她的手，拿起纸巾擦手，懒得争辩：“行吧。” 宁从霜更觉得不可思议了。 真就这么听话？恶女被训成一条听话的狗了？ 余光看见沈曦照轻轻睨她一眼，似乎在提醒，宁从霜不由止住思绪，起身告辞，话说了一半，突然看向陆清。 “对了，我们最近合作的那个项目，你这边有项目详细信息吗？爷爷昨天听完，对具体内容很感兴趣，但资料我落在公司，没带回来。” 她知道陆清最近在家办公，资料这边肯定有，陆清推拒不得。 陆清合上点心盒，视线扫过她，语气平静：“我去给你拿。” 陆清上楼了。 电梯节节上升，客厅内的气氛陡然一松。 系统：【这个世界情况特殊，我的大部分功能被ban掉了，但据我观察，和宋清房间一样，应该都没有监控。】 沈曦照：【好，我知道了。】 谨慎起见，两人倒没有变幻位置，宁从霜环视四周，不确定屋内有没有监控，借甜点盒子作遮掩，将之前的智能手表递过来。 “有录音功能，你尽量多留证据。” 沈曦照将东西小心压在掌心，看了一眼。 宁从霜考虑周到，为方便起见，特意让人将智能手表里外两面，都镶嵌了一圈磁石。 如果情况紧急，可以随便吸附在任意金属上。 宁从霜手撑在沙发上，拍了拍自己右手，示意她看大概位置。 “轮椅扶手这里有个小暗格，你平时可以将手表藏进这里。” 扶手看着没有任何问题，但扶手下方别有洞天。 沈曦照学着她的模样，手自然而然搭上去时，拇指能够触摸到，在扶手侧下方位置，有个与周围金属融为一体，肉眼几乎看不出的按钮。 这个轮椅的扶手，不像正常轮椅，扶手与其他结构一体，无法拆卸。 新轮椅的扶手位置可以打开，内 部能够放置一些小物品，隐蔽性很强，陆清不了解内情，完全发现不了。 两人声音都压得很轻。 “我爷爷之前腿疼，坐了一段时间轮椅，这个设计是为了方便他放药。” 今日，在消息发送出去后，宁从霜等了很久，也没能等来沈曦照的回复。 紧跟着，智能手表又被狗子带回来，界面匆匆忙忙关上，对方甚至连那几条未读消息，都没来及点开。 她不是傻子，自然能猜出她当时情况紧急，即将暴露的凶险处境。 在这之后，宁从霜盯着手表，面对她发来的照片和信息思考很久，左思右想，也觉得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与其不明所以，等着合作伙伴什么时候突然爆雷，将无辜的宁家也拖下水，不如先掺和其中，把握住主动权。 不管这件事以后如何发展，迟早会有曝光的那日，只要她们没有证据，那她们就始终无法打消大家疑虑，更不能取得大众信任。 毕竟陆清对外的形象一直很好，年轻成功的企业家，积极投身慈善事业，在社会各界引起广泛赞誉。 要想打破人们对她的正面印象，必须得有实锤证据，按照宁从霜的思路，得到切实证据，将陆清的“罪名”落实，将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宁从霜再度提醒。 “你记得录好证据，录音视频拍照，任何能够发现陆清真面目的东西都行。” 沈曦照点头，收好手表。 东西送来了，准备工作也能开展下去，宁从霜神色并不好，紧绷的心神完全无法放松。 她微微皱眉，双手交握，始终有股强烈的焦虑感，无形中一直困扰着她。 “过来的时候，我观察过了，沈家四周都有监控，包括门前几条小路，没有任何死角。” “你这些天见到的人只有我们，我如果继续帮你，等你逃掉，陆清肯定会怀疑到我。” 沈曦照淡淡一笑：“不敢了？” 宁从霜紧紧抿唇，忍不住瞪她一眼：“少故意激我！现在是你求着我帮你，好歹拿出一点求人的态度来。” 交叠的手松开了些，语气也软和下来。 “就算我不怕疯子，我也要担心宁家遭受陆清的报复。她可以不在乎两败俱伤，我在乎。” 确实，之前陆清对沈家的打压，并未亲自出面。除了沈家，众人都以为是正常商战。 宁从霜还不知道，她顾虑的报复，其实已经上演过一次了。 沈曦照问：【如果她帮我逃走，宁家也会受到报复吗？】 系统：【不会，那个时候，陆清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沈曦照稍稍安心，思绪落回当下，诚挚提议：“监控太多，那就断掉小区电源？” 宁从霜眼神古怪，手平放在桌上，狠狠剜了她一眼，没忍住冷笑。 “这么损人利己的想法，果然是能从你这种混蛋的脑子里蹦出来。我看你和陆清半斤八两， 你俩凑一起挺好，免得祸害别人！” 虽然她嘴上得不饶人，外表看着也是不近人情那种类型的女人，可她骨子里，依然是少时那个热情活泼的女孩。 想也知道，宁家从上到下，都是宁老爷子那种热情良善的性子，就算宁从霜再芥蒂少时事情，这么多年言传身教下来，本性到底还是善良的。 沈曦照喜欢善良的人。 做过的事儿，必然会留下痕迹。?_[(” 不出她所料，宁从霜思来想去，微微蹙眉，并未一口回绝：“......我再仔细想想。” 沈曦照颔首：“麻烦你尽早安排，未来三天离开的可能性最大。不能太晚，也不能太早。” 宁从霜快要被她理直气壮的吩咐气笑了。 “搞清楚，沈大小姐，是你求我帮你，你还反过来指挥起我来了？” 沈曦照无奈摊手，坦然明言。 “她手里有我的裸.照，甚至比这更过分的照片，我得先把这些东西毁了。” “如果太早，我可能来不及毁掉，如果太晚，可能等不到我逃走，就会被她发现我的小动作。那我就真的完了。” 这番话一出，宁从霜微微睁大眼睛，眉眼一厉，对沈曦照的怒气，顺理成章转移到陆清身上，隐忍挤出一句话。 “——太过分了！” 沈曦照声音低下来。 “因为昨天和你们偶遇，她已经在考虑搬家的事情。这样一来，在陌生的地方，以后你要救我，只会比现在更难。” 说着说着，她哽咽起来，眸中浮现泪花，眼眶微红，难得一见的柔弱姿态，让宁从霜的怒气逐渐消散，心脏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抓住，闷闷地喘不过气。 她简直不敢相信，陆清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才让她蜕变成如今的模样。 沈曦照情真意切道：“我们时间不多了。” 若不是两人要保持距离，恐怕她这会儿就直接凑上前去，握住宁从霜的手，以拉近关系。 分明是她的事，三言两语将宁从霜划进“我们”的范畴里，仿佛事情失败，那就是宁从霜太没用，坏了她的事。 宁从霜一时半会儿还没觉察出，主动权早被她这蔫坏的“发小”捏进手里，一直在左右她的情绪。 “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等安排好后，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她沉重点头，作出保证。 只感觉肩头沉甸甸的，好像沈曦照直接将自己的性命，完全交付到她手上了。 陆清下来后，宁从霜接过文件，没多停留，干脆利索提出告辞。 好像她来这一趟，真的只是为了爷爷的嘱咐。 陆清亲自送她出去，在庭院门口告别，她站在阴影里，安静注视她的背影。 直到宁从霜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她这才回身。 经过这一番闹腾，时间不早了，沈曦照滑动自己的新轮椅，心情愉悦。 倒是陆清，仿佛失去了自己存在的价值，总是会漫无目的望着虚空里的一点出神，或是安静看着那台旧轮椅，眼神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夜，系统熟练将任务者叫醒。 【醒醒崽崽，该工作了。】 沈曦照侧首，陆清安稳阖眼，神色柔软，模样瞧着与昨晚没什么不同。 她慢慢挪到床边，试着推动轮椅，轮椅滑动的动静微不可查，睡着的人完全不会被吵醒。 她没有直接往轮椅上挪动，谨慎回头，去看陆清此刻的状态。 然而一回头，系统完全控制不住，在她脑海中发出高昂短促的尖叫—— 【卧.槽啊啊啊啊】 陆清不知何时悄然坐起，柔软被子顺着她肩膀滑落，像黑夜中的一缕幽魂，没发出任何动静。 她的身形几乎融进黑暗，唯有那双漆黑眼眸，映出夜灯柔和的淡光。明明是暖光，却照不暖她半分温度。 在系统震耳欲聋的尖叫里。 她与她隔着粘稠黑暗，遥遥对视。 陆清笑容诚挚，轻声细语问：“姐姐，去做什么呢？”！ 第 107 章 系统太吵了。 吵得沈曦照甚至有些听不清陆清的话。 她早就猜测过这种可能性,也想过，如果自己的动作突然被发现，应该做出何种应对。 因此,身为当事者,她不急不缓调整身形，将被子拉开,坐稳身体，扭头看向陆清，态度再自然不过。 “别客气，我自己来就行，不麻烦你了。” 陆清心知肚明,姐姐今日拢共也没喝多少水。但她并不戳破,微微颔首。 “如果姐姐需要，不用顾虑。” 沈曦照冲她淡淡一笑。 陆清情知姐姐不想要自己的帮助,便坐在原地,安静看她续上先前的动作，小心翼翼、艰难执着地独自挪到轮椅上。 从上半身过去,胳膊撑住扶手,慢慢将可怜的双.腿拖过去,一串简短的动作，她额头上渗出无数薄汗,微微咬牙,纤细手臂上肌肉紧绷。 过程虽然缓慢，可伴随上半身越过床沿,她成功跨过了昨天那道天堑。 在她仔细调整腿部位置的时候，陆清微微抿唇，拿了纸,倾身过去，将纸递到她手边。 沈曦照喘了口气，接过，“谢谢。” 沈曦照进入洗手间内，回身关门。 透过狭窄门缝，陆清的面容犹如一幅精致的剪影，被昏暗夜色轻柔勾勒出来。 她安静坐在床上，仿若一座雕像，始终深深凝视着她的动作。 门扉闭合，一线光明逐渐被黑暗吞噬，陆清的面容在昏暗中逐渐模糊。 不知道是不是沈曦照的错觉，她的唇角似乎轻轻上扬，温和笑容若隐若现，雕像活了过来。 她冲她轻轻招手：“等你呀，姐姐。” ——啪嗒 沈曦照按开照明开关。 洗手间明亮光明倾洒下来，明亮或许不会带来温暖，却能驱散对黑暗的恐惧，给人充实的安心感。 到这时候，系统才心惊胆战问：【崽崽，你说她相信了吗？】 【相不相信，任务都要做。】 沈曦照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指尖沾了水，在洗手台池面随意写划数字。 当务之急，不是纠结这些问题，以及陆清的想法。沈曦照想了这么久，对陆清的锁屏密码依然毫无头绪。 系统看她写了半天，明白她的意思。 【密码有次数限制，每次只能试验三次，超过三次，就有十分钟锁定时间，会大大增加暴露风险。】 但系统现在毫无头绪。这种重要剧情，肯定不会直接在她们接收到的内容里显示出来。 哪怕它知道答案，也不能明晃晃、甚至委婉提醒她，这是主系统对系统的限制。 在这个科技不发达的世界里，一个“逃脱囚禁”的主题，如果它的能力全然发挥，这个世界对沈曦照将毫无难度可言。 系统就从监督者，摇身一变，成为任务者作弊的最大金手指了。 甚至就连沈曦照看到的原剧情，部分重点都模糊了，她能了解的部分十分有限，系统也只告诉她前期目标，并未将后续发展详细透露。 沈曦照暂时没有头绪，等回到床上，拉好被子，脑子里反复思考的，还是密码的事情。 六位数密码的可能性太多了，和她们二人有关......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突然感觉被角被人掀起。 陆清从背后搂住她，撩起她的头发，露出洁白细腻的后颈，炽热滚烫的鼻息倾洒下来。 “姐姐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太烫了，烫得沈曦照手指微微蜷缩，想避开她的禁锢，可搭在腰间的手稳稳当当，灵活钻进她衣角。 亲吻开始于她的颈侧，唇.瓣轻柔触碰肌肤，带来一阵阵轻微颤.栗。 陆清笑问：在想宁从霜吗？⒄[(” 半夜突然发疯，是因为她？ 沈曦照隔着衣服，勉强按住她的手，喉间开始干涩：“少说胡话。” 滚烫舌尖轻巧沿着她的颈线滑动，手指在她的手臂上漫不经心游走，指腹轻轻抚摸，顽皮挑.逗她的手指。 “姐姐是有感觉的。” 陆清语气笃定，呼吸温热，略带急促，牙齿细密咬过柔软侧颈，与潮湿唇舌的触感全然不同，既柔软又坚硬，热气在沈曦照皮肤上凝结成细小的汗珠。 她仿佛被她的滚烫感染，又或者是被她不容置疑的语气戳中，额头逐渐生出一层薄汗。 “大半夜，跟我说这些？” 她不想提宁从霜，陆清便也不提，可同时也不回答她似真似假的嗔怒，答非所问。 “姐姐难道不好奇吗？” 沈曦照直觉她出口的不会是什么好话，压根不想听她的浑话，微微侧首避开她咬，果断拒绝：“不好奇。” 但有一种好奇，叫陆清觉得她好奇。 她乘胜追击，亲抚变得更加细腻灼热，牙齿移到耳下，轻柔咬住她圆润耳垂。 语气轻得近乎气音，仿佛要在夜色遮掩下，与她悄悄倾诉一些白日不能说的小秘密。 “姐姐难道不好奇，姐姐的腿都这样了，还能不能跟我上.床？” 陆清拇指不时轻抚她的掌心，沈曦照控制不住她，在她欲拒还迎的引.诱下，只能不停用手指去追逐她死死扒在自己腰身上的手掌。 喘.息落入陆清耳中，甜腻缠绵，轻飘飘往她脑海中钻：“你觉得是我渴.望你？明明看起来，你才是迫不及待需要我爱你的人。” 陆清另一只手轻轻拨弄着她的发丝，将它们拢到一边，露出纤细的耳垂。 唇随之移动到她耳畔，落下一连串吻，从耳垂缓缓滑向肩膀。 姐姐急促的喘息频率极深且重，仿佛濒死之人渴.望摄取氧气。 身体在她掌下发出令人心动的轻颤，柔软语调，快要滴出水来，像猫儿撒娇一样。 “陆清，你就这么缺爱 吗？连我这样糟糕的混蛋，你都要扒在掌心死死不放？” 怎么这样娇软甜蜜的唇，却能吐出这么犀利冰冷伤人的话？ 陆清不信邪，拇指轻抚她的唇角，按住姐姐下巴，轻轻咬了上去。 她不信，她要亲自尝尝，尝尝这双令她爱恨交缠的蜜唇到底是什么滋味。 唇相互摩挲，轻轻吸吮。 亲吻逐渐深.入，从轻柔到激烈，从温和到粗暴，两人都无心再去思考方才话题，动作更加热烈。 舌尖相互探索，继而交.缠，彼此热切触碰，湿.软的舌不断游走，竭尽全力探索对方的味道。 沈曦照呼吸发窒，更用力去掠夺对方口中氧气。手下勉强按住的手掌，似乎被她的激.情触动，紧紧环绕着她，用力扣紧她的身体，将她嵌进自己怀里。 两人紧密相依，彼此的呼吸几乎快要同步，微弱的床头灯持续散发出温暖光辉，将两人的眉眼糅杂于光里，映出一点温馨的柔和。 冰凉体温在交.缠中逐渐温暖起来，短暂摒弃了她们之间的伤害痛苦。 宛如两只报团取暖的小兽，在寒冷冬夜里接吻拥抱亲密，毫不吝啬赠予对方自己的温度。 漫长一吻结束，陆清笑起来，手上力道稍微松开，将姐姐柔软的身体按进自己怀内，轻柔抚摸她红.肿的唇角。 “看起来，姐姐也很需要我。” 沈曦照慢慢平复呼吸，似嗔似怪瞪她一眼。 耳尖被咬得湿红，还带着湿漉漉的水痕，潮湿水汽从后颈到脸颊，再到唇，氤氲出大片盛放的花瓣。 陆清要再凑过来，她却微微偏头，躲开她的吻。 分明眼眸潮湿，眼尾都泛着湿润，妩媚神态缱绻动人，姐姐轻柔抚摸上她的脸颊，声音很柔，出口的却是。 “陆清，你有没有想过，去好好谈一场恋爱？” 陆清动作凝固住了。 “去找一个很好的人，温柔贴心，善解人意，热情纯善，毫无阴霾。想象一下，没有我们之间那些伤害，只有那份让你感到温暖安全的爱。” “一份健康的爱。” 她怔怔望着姐姐的脸，看着她主动靠近她，指腹拂过她的唇，再划过眉眼。 是很温暖的温度，气氛宁静温馨，姐姐专注看她，仿佛整个世界只剩她们两人。 如果忽略她口中伤人的话，简直美好得如同一场幻梦。 陆清呼吸急促，身体僵硬，心底涌上来的火，倏然化成一片泛滥的冰河。 “午后，你们在公园散步，她牵起你的手，晚上，你在厨房为她准备甜点，她突然出现在你身后，环抱住你。” “她精心策划你的生日，大半夜陪你雨中漫步，安慰你的不开心，共享你的成功与开心。” “你可以勇敢去爱，去体验被爱包围的感觉，体会正常范围内的占有欲，去开启全新人生。” 在她给她描绘出的美好未来蓝图里，陆清一颗心坠入冰水 里，不断下沉。 她的眼眶微微发红，不想再从这双甜蜜的唇里听到任何不想听的话，她吻住她，封住她未出口的话，将所有该死的“别人”，都彻底封锁在辗转的舌尖上。 从轻柔到急切，再到粗.暴，连柔软双唇的交缠都带着苦涩。 陆清哑声问：“然后放你自由？” 沈曦照说：“是你放自由。” 她的指尖有些凉，过于孱弱的身体拖了后腿，没办法帮她很好地保留体温。 手指顺着陆清的下巴慢慢下移，冷得她牙齿打战，最终停留在陆清心口，像一根被磨尖的坚冰，轻轻一点。 锐利尖端也捅破皮肉，将一句话深深扎进陆清心脏。 “放你自己自由。” “你喜欢我什么？喜欢我带给你的伤害？喜欢我扇你巴掌，将你的自尊踩在脚底？” 手抚摸上陆清脸颊，轻柔摩挲。 温柔又绝情地撕开她的伪装。 “还是忘不掉我带给你的伤害痛苦？” 吻停下了。 陆清呼吸艰难。 所有深重的黑暗记忆，一股脑冲破记忆深处的囚笼，疯狂涌出，像失控的洪水，胀得她脑袋生疼，大脑仿佛下一秒就要炸掉。 她深深呼吸，用力呼吸，姐姐平静的眼神成了刀锋，痛得她无地自容。 陆清没再看她，慢慢整理好自己，从床上下去，进入洗手间。 水流急促，沈曦照倚着床，她的唇还发烫，偶尔泛起一点刺痛，舌尖舔过，尝到熟悉的血腥味，果然被陆清咬破皮了。 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不难想象，陆清将自己的脸一遍遍埋进水里，试图在窒息和自我伤害中，寻找到一丝冷静。 陆清对她的恨，源自于那些未曾愈合的伤口，在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恨意蚀骨灼心，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试图将一切化为灰烬，包括她自己。 ......但爱呢？ 沈曦照碰了碰唇角，指节上留下一点被晕开的淡红，像她们之间畸形的关系，连缠绵悱恻的厮磨都带着伤害的铁锈味。 她揉掉这抹血色，她的思维还算正常，根本无法理解，一个人面临曾经如此伤害自己的施暴者，为什么会产生心软犹豫之类的情绪？ 若换了她，早就毫不留情报复回去，连逃脱的机会都不会给对方留下。 【崽啊！别愣了，快试试密码！】 系统心急如焚，陆清情绪起伏太大，离开的时候，忘了带走自己手机，这对她们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它一时有些怀疑，自己这位任务者，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抱着故意激怒对方的想法。 但这个猜测不好直说，真问出来，任务者大概也只会笑笑，给它一个半真半假的笑语。 沈曦照从陆清身上收拢思绪，挪到她的床位上：【最好今天就走，不然我怕陆清忍不住，给我做成标本了。】 系统恨恨嘲讽：【你这张破嘴，我看果然只有把你装进盒子里才算老实！】 沈曦照抱着手机，安全起见，先试了陆清和自己的生日，两次都显示错误。 系统一颗心完全吊了起来，她倒还能心情甚好地回它一句：【能装下人的标本盒？那个应该叫棺材。】 系统满心无力，吼声冲到嘴边，也在自家任务者油盐不进的态度前败下阵来。 它怏怏提醒：【你就剩一次机会......】 话音未落，它甚至没看清她流畅输入什么数字，屏幕便解开了。 系统彻底懵住：【......怎么就解锁了？？】 沈曦照打开相册，淡淡道：【是陆清来沈家的日子。】 是陆清开启噩梦的日子。 【为什么？】系统百思不得其解。 【她不应该很恨你吗，还是我看漏了什么剧情？为什么你这么确定，一点都不怀疑自己的选择？你难道就不怕，万一错了怎么办？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啊。】 系统满脑子问号，可怜的AI刚刚学习了一点人类的情感，在上个世界勉强算得上如鱼得水，可来到这个世界后，反复遭遇滑铁卢。 人类真是一种神奇生物。 系统满脑子都是这句话，正巧，沈曦照也这么想，语气无波无澜：【可能她有病吧。】 她翻看完陆清的相册，在选择照片时，动作终于有些停顿。 相册里几乎近万张照片，全都是她。 除了那些露.骨的、不可描述的照片外，沈曦照从上拉到下面，自陆清到沈家时起，完整拍下了她从小到大的照片。 远比沈家为她留下的记录更齐全。 从年少时，小姑娘脸上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容，到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少女。最后，镜头对准舞台上熠熠生辉的骄傲天鹅。 舞台上的灯光只为她一人而设，将她的身影无限放大。台下观众皆成虚影，被舞台上璀璨的光芒吞噬，成为微不足道的陪衬。 像一轮璀璨的日轮。 沈曦照快速翻看了全部照片，亲眼见证那个明艳张扬的沈家大小姐的生长历程。 见证一朵花的绽放，再见证她凋零。 手指最后停在这些淫.靡照片上，照片上的人紧紧咬唇，脸颊被怒火和羞愤烧红，分明气势汹汹瞪着照片，可发白的手指却似乎承受不住压力，无力搭住衣扣。 一张张照片，清楚彰显她是如何在对面人游刃有余地玩.弄威胁下，成了被猎人步步紧逼、蜷缩到墙角的可怜猎物。 衣物越来越少，深埋其下的洁白的雪，在照片中占据的范围越来越大，连肌肤都因过度羞.耻泛起明显的红。 底线在生存面前不得不进行让步。 这些在系统眼中都是五彩缤纷的马赛克，它兴致缺缺扫了一眼，见任务者迟迟没有行动，猜不透她的心思，不由提醒道。 【不用考虑备份什么的，只要删除掉这 些，就相当于把所有备份一起删除掉了。】 这点还是挺人性化的，免得任务者时间不够，还要焦头烂额，到处翻看陆清在哪里存下备份。 倘若不是这样，沈曦照没有足够时间去一点点排查，但凡漏了一个，她这任务就算失败了。 沈曦照选中这些，删除完毕，将照片回收站同样清空，清理后台，将手机锁好，小心放回原处。 依然仔细调整好手机的角度，连指纹都擦干净了。她回到自己位置上，不忘给被压下去的被子也仔细整理一番。 到现在，她仍能听见洗手间内稍显压抑的喘.息。 水声连绵不断，似乎在诉说某种节奏，陆清柔软的呻.吟声断断续续，不断往沈曦照脑袋里钻入。 夜色过于寂静，一丁点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陆清潮湿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屋内不断回荡。 大概之前和陆清的亲昵，加上浓郁夜色，不可避免搅动起一点旖思，有那么几秒，沈曦照听着她痛苦的呻.吟，甚至怀疑她在...... ......应该不会吧？ 看来一时半会儿，陆清结束不了对自己的惩罚或解压。 沈曦照坐了片刻，悄然打开扶手，掏出智能手表，简短给宁从霜发去照片已经摧毁的消息，让她加快行动，最好今明两天便带她离开。 发消息的同时，她顺便看了眼之前宁从霜发来的未读消息。 从起初冷淡、不耐烦地：“编故事好歹编像点儿”、“再骚扰拉黑。” 之后可能仔细看完内容，语气稍显迟疑。 “骗我好玩？这种低声下气的恳求，都能拉下脸对我说，沈曦照，你脸不要了？” “你精神打击太大，出现精神问题了？我可以帮你联系精神病院，车接车送，别客气。” 迟迟等不到她的回复，情绪逐渐暴躁。 “回话。”“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沈曦照你玩儿我呢！” 又隔了片刻，可能看到狗子带回来的手表。 明知她看不到，宁从霜还是给她发消息。 “我去沈家看你。” “敢耍我你死定了。” 系统：【啧。她好爱你。】 就算决裂这么多年，宁从霜已经在工作场修炼成八风不动的成功女人，可还是会轻易被这个儿时的混账伙伴牵动情绪。 如果真能放下，只会当彼此是陌生人。初见时的刻意针对，谁能说不是一种在意呢？ 系统不由感慨：【果然恨比爱长久。】 沈曦照点头赞同：【是呢。】 她将手表放回去，并未因宁从霜这些掩饰不住的真情流露，生出什么情绪。可躺回床上，思绪却不由自主从宁从霜身上，转移到陆清这里。 恨比爱长久吗？ 原主和宁从霜的友谊，除了最后那次背叛，原主一直以一种温柔宽容的姿态，将宁从霜视作需要呵护的妹妹，生 活的方方面面都对她颇为关怀。 而宁从霜少时性情跳脱，羡慕她的从容冷静、受人喜爱，她深深仰望着她，渴.望成为她那样的人，对她极为崇拜。 正因如此，宁从霜哪怕恨她，也没办法抹掉她们之间的全部柔软，没办法否认曾经受到的照顾，她想逃离，却又无法彻底割舍这段羁绊，她想忘却，却又无法抹杀所有温情。 她没办法让自己只剩下憎恨，连恨都恨得不纯粹。 陆清大抵......也是这样吧。 耳边的水声一刻未歇。 任务完成得十分顺利，接下来就是逃出去的过程了。 系统暂时松了口气，小声说：【崽啊，先别想了，好好休息吧，先放松一下，紧绷这么久了，终于可以暂时缓缓了。】 沈曦照点头：【好。】 耳旁纷杂的水声一波.波冲击耳膜，像是在与这夜色抗争，却又无力抗拒，在漩涡般的黑暗搅动一片浓郁漩涡，沈曦照在有节奏的水声里闭上双眼。 时间确实不早了，深更半夜，早就过了她惯常睡觉的时间点。她很快.感觉肢体开始沉重，睡意找上门来。 在进入梦乡前，喘.息声戛然而止，水声随之消失。屋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洗手间的门轻轻开启，沈曦照没有睁眼，四周依旧被夜色笼罩，只有她和陆清，以及陆清隐忍的呼吸声。 呼吸声掺杂进微不可查的脚步声里，灯关上了，陆清的脚步离她越来越近。 每一声都像是在敲打着沈曦照心房，击溃沉重睡意，让她的心脏控制不住紧缩。 最终，她在她床边停下。 沈曦照安稳闭眼，假装睡着了。 系统又开始在她脑海里急得胡言乱语起来。 【崽啊，她在弯腰看你，呜呜我真该死，我太该死了！我不该上个世界闲得无聊，把上上个世界拷贝的那些恐怖片都看了个遍。】 【我现在脑海里，全都是那些jumpscare贴脸开大的画面，只等你一睁眼......陆清就要对你放大招了。】 【她的脸现在泡得白森森的，头发还没干，湿哒哒的往下滴水，救命我现在芯片里全都是富江贞子伽椰子......】 潮湿水汽逐渐逼近，但呼吸是温热的，节奏也逐渐平稳下来。若有若无喷洒在沈曦照脸上，撩起淡淡痒意。 活人带来的生动鲜活的感觉，瞬间冲淡了人骨子里，面对黑暗和未知导致的不安。 陆清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手指似乎因为在热水里待久了，温暖浸染她的体温，暖融融的，一点也不冷。 沈曦照听到一声极轻极淡的笑声，陆清声音温柔：“晚安姐姐，做个好梦。” 陆清轻轻叹息，说话这句话，手就收了回去，身体直起，重新回到床上，在沈曦照身边躺下。 简短几个字，话说得轻松，内里蕴含的情绪却很复杂。仿佛千言万 语涌到嘴边，结果思绪混乱，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些细腻复杂的情感，大概连陆清自己都看不分明。 她心里有一道公正的天平，爱与恨被端端正正放在天平两端。 可人的情感太过复杂，从不是非黑即白，不同情绪交织，酝酿出苦涩酸甜的五味来。 人怎么可能彻底捋清自己的心？ 如果人的感情可以简单点就好了。恨就是恨，爱就是爱，讨厌就是讨厌，喜欢就是喜欢，面对伤害就去报复，面对好意就去回馈。颜色永远只有一种，天平始终给出清晰明了的结果。 如果可以这样简单纯粹就好了。 系统不再说话。 沈曦照也没开口。 只是想到陆清那声沉重的叹息，沈曦照也忍不住在心底轻轻叹息。 夜色愈发浓重，陆清将被子盖好，听着耳旁姐姐平稳的呼吸。 虽毫无睡意，却用视线紧追她的侧脸，在黑夜里反复描摹她的轮廓。 一遍又一遍，她将她牢牢镌刻进心底。 她的脸正对着她，离她只有半臂距离。 姐姐纤细柔和的睫羽、被咬破的唇，眼角妩媚的红都尽收眼帘，仿佛陆清一伸手，就能将她攥进掌心。 陆清伸出手，手还没靠近她的脸，就慢慢僵在半空，五指合拢，攥成拳头。 她收回手，慢慢笑起来。 这么近，却又这么遥远。 她连伸手揽她都做不到。！ 第 108 章 【阶段任务判定成功,奖励即将发放】 【当前生存时间：70时14分23秒】 【任务已刷新】 【任务内容：逃离陆清】 【任务奖励：生存时间+3d，随机奖励】 这日睡醒，沈曦照先查看了自己的任务,任务不出所料,前半部分已经完成。 等进洗手间内，翻出智能手表,宁从霜也给出肯定回复：“已经在安排了，如果顺利，今天就能将你救出。” 想要救出她，肯定得先把陆清调走。 宁家直接出面肯定不行，需要联系与陆家有合作关系的人,并提出足够惊动陆清的难题。 手下人无法拿捏事态,将事情上报，这样一来,陆清才会亲自赶回公司解决问题。 正巧,陆清的智能陪伴机器人已经投放市场，第一批用户反馈信息成功收集,这当中,宁从霜一直有在关注一桩“事故”。 她心中已有章程,大致给沈曦照提了一嘴。沈曦照不关心这些，并未细问。 沈曦照起床时,陆清不在房间,她朝门口看了眼，系统适时提醒：【陆清一个小时前就起床了。】 这会儿时间刚过九点,沈曦照猜测她是去工作了，在心里感慨一下对方的勤劳，下床后率先来到衣柜前,瞧见里面摆放的衣服，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除了她昨天强烈反对的黑裙外，陆清还准备了另一套简单的黑色V领衬衫、休闲西装裤。 对方并没有直接挑战她的底线，考虑到她的心情，贴心给出了其他选择。 沈曦照不由感慨：【陆清大好人。】 系统语重心长告诫：【崽啊，你要这样想，那就掉进她的陷阱了。给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吃，你就忘了前面的痛了？】 将她逼入这种境地的坏东西，可也是陆清。陆清一方面强行逼迫，一边又恰到好处展露出一丝温柔，反而会让人因此心生感激，只记得恩，忘了她的坏。 沈曦照默默点头，心如止水：【你是对的。】 等她洗漱收拾好，独自驾驶轮椅，走出房间时，突然发现一个大问题。 【陆清不在......那我就被困在三楼了？】 面前是被锁定的电梯，沈曦照环顾四周，书房的门也锁着，里面有电脑等联络工具，还有公司内一些重要文件。 在陆清没有陪她的情况下，这种场所会一直上锁。 露天花园倒是开着，台阶旁也做了小小的无障碍坡道，奈何跨度有些高，在无人帮忙的情况下，沈曦照不觉得自己能成功滑上去。 看来看去，整个三楼，除了卧室，还真没她能去的地方。这里对她一个残障人士来说，真的太不友好了。 系统叹气：【陆清有心了。】 她甚至不用多做什么，这里自然而然成为一座天然囚笼。 沈曦照十分赞同，重新回到卧室。 总有些东西，它存在的时候，大家都习以为常，可等自己一朝失去，才会发现它的重要性。 比如她的腿，比如自由。 沈曦照百无聊赖拉开窗帘，也就是现在，她才注意到，似乎是为了防止她一时冲动，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陆清将家里的窗户都特意做了改造，模仿医院的窗户结构，只能打开一条容手臂通过的小缝隙。 沈曦照心情微妙：【这是真拿我当病人看待了。】 系统戚戚点头：【还是情绪很不稳定的精神病人。】 沈曦照透过窗户，朝外看去。今天日头依然很好，光线和煦洒向大地。 正所谓站得高，望得远，她漫不经心点着窗台，赏心悦目的风景没看多少，倒隐隐约约瞧见一点极淡的、镜片反射出的微不可查的光点。 【是有人在观察这边吗？】 对方十分谨慎，哪怕沈曦照已经发现光点位置，隔着茂盛树丛，枝叶遮挡视野，始终无法发现对方的具体身影。 光点轻微晃动，似乎在向她打招呼提醒。 系统：【应该是双筒望远镜，从角度判断，至少有两个人。宁从霜速度还挺快的，这就找到人过来踩点了。】 这是个好消息。 陆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现手机被她动过，任务既然已经完成，自然是越早离开越好。 只是答应宁从霜记录的证据，只怕暂时给不了她了。 沈曦照将窗帘彻底拉开，明亮光线彻底侵.占整个房间，与此同时，微微侧首，听见电梯传来动静，陆清上楼了。 “姐姐醒了？”陆清自然而然扶住她的轮椅，将她往屋外推，“早饭已经做好，我带姐姐下去吃饭。” 轮椅前行的同时，沈曦照嗅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甜香，像和绵软小蛋糕接触久了，周身也被其散发出来的诱.人芳香浸.透。 她吃了这么多日没滋没味的营养餐，骤然闻到这股香味，不由摸了摸小腹，胃部开始咕咕作响：“今天早餐有甜点吗？” 陆清打开电梯，将她推进去，可疑地沉默片刻，视线在空中飘摇一瞬，才回答：“没有，不健康，姐姐不能吃。” 她站在沈曦照身后，沈曦照微微侧首，看到她垂在自己肩头的手，修长笔直，细腻柔滑，干干净净，袖口却疏漏了一小片洁白的糖霜。 像冬日里一捧细雪，不经意洒落在肌肤与衣物的交界点上，点缀在平整的黑色修身西装外套袖口，格外显眼。 似乎是不小心蹭了上去，但在陆清的视线死角内，她清洗时并未留意到这里。 顺着她的视线，陆清终于发现自己的疏忽，不自然将手收了回来。 她试图遮掩的事情，被姐姐语带笑意，一口揭破：“是不健康，还是做不好？” 陆清耳根微微发红，神色倒还从容自若，目光直视电梯跳跃的数字，咬死不认。 “是不健康，姐姐不能吃。” 沈曦照想起 来，第一个世界里，宋清做甜点的功力算不上好，第一个世界，人鱼的烹饪天赋更不用提了，但凡会做好吃的，也不至于被人类几颗糖轻易哄骗走。 香味萦绕在她鼻端，身体在多日味道糟糕的饮食下，纵然营养充足，仍在渴.望高碳水的美妙口感。 “做得不好也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先试试毒。” 她还在尝试努力，然而电梯门一开，端端正正坐在门口迎接的狗子露出笑脸，下颚洁白的毛发上，还沾着一点饼干的碎屑和奶油。 陆清低头摸狗，沈曦照神色莫测，看了眼狗盆内的甜点残渣。 不等陆清跟上，她自顾自移动轮椅，往前走了。 系统幸灾乐祸大笑，火上浇油。 【我就说嘛，你活得还不如条狗。】 姐姐生气了。 陆清反应过来，揉了揉狗子，来不及给它擦嘴，亦步亦趋跟上姐姐，一本正经解释。 “姐姐身体不好，让姐姐试毒太危险了，Sunny可以为你代劳。” 沈曦照没搭理她的话，早餐已经摆放好了，虽然不想吃，但为了积蓄体力，她还是多少吃了一点。 陆清似乎已经吃过了，只倚着桌子，站在她身旁，不再打扰她，安静看着她吃饭。 等她吃完，陆清才笑着说。 “我的手艺确实比姐姐差远了。还记得姐姐第一次喂我吃的小蛋糕，我吃得狼吞虎咽，简直好吃到快要把舌头吞掉了。” 听到这句话，沈曦照垂下眼睫，收拾好碗筷，微微抿唇。 现在说来如此轻松，仿佛所有痛苦都埋葬在泛黄的回忆里。可那次的经历，对陆清来说并没有多美好。 之所以觉得好吃，恐怕也跟她的手艺毫无关系。只是人在快要饿死的时候，只要能填饱肚子，吃什么都像山珍海味。 “很期待如果有机会的话，姐姐再让我尝尝你的好手艺。” 语气意味不明，笑容依然诚挚，沈曦照没有应答，陆清也不尴尬，收拾好碗筷，推着她重新回到三楼书房。 陆清开始一天的工作，沈曦照则在本子上乱涂乱画，百无聊赖打发时间。 这一日，似乎和之前几日没什么不同。 等到下午，陆清终于接到一通电话。 沈曦照听不到对话内容，却能听清陆清最后那句：“好，我现在过去。” 纵然早有心理准备，真到这一刻，沈曦照笔尖顿住，心头微微一跳，一直焦躁不安的系统雀跃道：【好好好，她们终于开始行动了！】 陆清收拾好文件起身，眉头微蹙，看不出太为难，可显然得到的消息有些出乎意料，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 视线与沈曦照平静的视线对上，陆清动作稍稍一顿，露出微笑。 “姐姐一个人在家，可能会有些无聊，要去花园里散散心吗？” 沈曦照点头，“好。” 陆清锁好书房门，将她安置在之前的位置上。 沈曦照微微倾身，平静注视着陆清的车逐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打开扶手，掏出智能手表。 宁从霜给她发来消息。 “陆清走了，我看到你了，我们这就过去。” 行动很顺利，在电力关闭的瞬间，一群人快速接近，利用事先准备好的云梯，趁着监控系统的短暂盲点，从露天花园翻进三楼。 别墅的智能安防监控系统，在停电的情况下，会自动切换到备用电源。但备用电源的容量有限，一些非关键区域的监控设备，在系统智能调度下，暂时降低运行频率。 宁从霜等人干扰了监控信号，监控画面暂时中断，为她们提供短暂的可乘之机。 与此同时，突然停电时，安保都会接到自动警报。 但整座小区同时断电，占地面积广阔，安保逐一排查过来，需要一定时间。等将沈曦照小心放进车里，一行人迅速收好设备，离开此地。 宁从霜面色微微发白，紧紧按住沈曦照的轮椅扶手，缓慢深呼吸，平复心情。 眼见司机顺利离开这片区域，电力重新恢复，手上力道这才慢慢松开。 一转头，看到身旁沈曦照拄着下巴，瞧窗外景色时平静好奇、丝毫不见紧张的神色，宁从霜不由喃喃自嘲。 “看来我的心理素质确实还不太行。” 比起面前这个笑着推她下楼、毫无愧疚之心的坏种。 比起陆清那样披着人皮的斯文败类，她混在两人中间，简直像一头被迫混进狼群里的可怜小绵羊。 沈曦照不走心安慰：“放心，她不敢报警。” 陆清自己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待离开这片区域，提示音正式响起。 【阶段任务判定成功，奖励即将发放】 【当前生存时间：5天18时14分23秒】 【任务已刷新】 【任务内容：躲避陆清三日，不被陆清抓到（时间从现在开始计算，当前世界标准自然日）】 【任务奖励：生存时间+7d，随机时限健康体验卡】 扫完任务内容，沈曦照第一时间询问系统。 【躲避陆清，同时还要不被陆清抓到。照这样说，即使躲避的时候，被陆清追过来，只要没被她抓到，就算完成任务了？】 得到系统肯定的答复，沈曦照突然生出一些不太美妙的预感。 倘若按照它之前的说法，将这个世界比作一场游戏，现在这种类似补丁的任务内容补充，岂不是在刻意强调，陆清必然会提前找到她？ 仅仅三天时间。 任务都有一定难度，说明在主系统的判定里，她连三天时间都未必能顺利躲过。 沈曦照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这究竟是什么让人毛骨悚然的猜测啊。 另一边，宁从霜完全没被她安慰到，深深吸气，苦笑道。 “我朋友有个温泉山庄，在B市郊区。现在是旅游淡季，那边基本 没有游客，差不多与世隔绝，连信号都不怎么好。你先去那儿呆两天，我再帮你找找其他合适地方。” 去国外躲避肯定是最好的方法，沈曦照的母亲也在那边。 她不是不想去见见母亲，但她的证件都被陆清扣着，一时半会儿，想补办都补办不出来。 沈曦照点头道谢的同时，问系统。 【宁从霜她们现在设计的项目，在我的世界早就是被淘汰的技术。这里的机器人技术刚开始发展，我可以拿出一些已经公开的低级技术，作为答谢吗？】 系统一怔，认真想了想，觉得在现在这个档口，这种出乎意料的操作还真有一定可行性。 【你不是有个随机奖励，刚好还没到账，我可以帮你额外申请一下。如果申请通过，主系统会结合这个世界的技术，重新整合一下，下发奖励。】 倘若陆清不和宁家闹翻，在两家是合作伙伴的基础上，陆清也会受益。 倘若陆清发疯......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沈曦照：【但没办法合理化其来源，宁从霜总不会以为，是我从陆清手里偷来的东西吧？】 系统安慰：【别担心，主系统会搞定这些流程。这是给你的奖励，又不是要你去做另一个奇葩任务。】 宁从霜送她到城外，自己下车，换了另一辆车。 “我不能继续陪你，我得先回去了。这两天我和陆清都会很忙，在问题处理完之前，她恐怕没时间一直追你不放。” “你趁着这个好机会，抓紧时间离开她的视线。等她忙完回过头来处理你的问题，恐怕就追不上你了。” 沈曦照点头，好奇心终究占据上风，顺口问：“什么问题？” “陆家公司的智能陪伴机器人，在用户心脏病发作时，居然没能准确检测到对方的身体状况，立刻给予救助。要不是她的家人发现及时，恐怕人就没了。” “产品上市前进行过严格的质量测试和认证，可现在出现的问题，显然在意料之外。” “技术已经拿回机器，正在排查问题，如果问题严重，第一批所有产品可能都要追回。” “公关部上下都紧绷着皮，用户也勉强压着火，正在等待反馈，消息现在还压着，但已经有媒体暗中关注这件事，倘若处理不好......” 宁从霜神色凝重，含糊带过，没在这件事情上继续说下去。 从她慎重的态度里，沈曦照就能看出，这对目前的陆清、陆家企业及合作伙伴们来说，都是棘手问题。 宁从霜握住车门，最后看她一眼，语气复杂，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嘴唇蠕动，出口的却只有艰涩的几个字。 “你多保重。” 系统奖励这次到账得十分及时，在它的提醒下，沈曦照摸了摸口袋，摸到几张薄纸，递给宁从霜。 宁从霜不明所以接过，没来及看纸上内容，被她握住双手。语气轻柔，却字字咬得十分清晰，郑重道：“谢谢你，对不起。” 这是一句迟了近一十年的道歉。 宁从霜怔然抬头，手腕上的手松开了，车门关上，车辆启动，载着她朝不知名的远方驶去。她再看不到对方神情。 ?想看秦朝雾写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 108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宁从霜捏着那几张纸，只觉得喉头哽咽。 无数汹涌澎湃的情感，跨过泛旧的时光，在命运长河内掀起惊涛骇浪，打得她摇摇欲坠。 一转眼，居然快一十年了啊。 她耿耿于怀这么久，恨不恨的，自己都分不清。她甚至能够代入她的立场，感同身受她当时面对的无奈，体谅她那时作出的选择。 直到这一刻，宁从霜才终于想通，自己居然这么没出息。伤害过后，她记住的不是她给她的痛苦。 她一直在意、始终难以释怀的，原来只是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没有给她的一句发自内心的道歉。 车上除了司机外，宁从霜贴心为她配备了一男一女两位助理。称为助理，却西装革履、彬彬有礼，看得出肌肉健硕，都是狠角色。 两人都戴着黑墨镜，瞧起来颇有社会风范，说是专业保镖也不为过。 这一路对沈曦照来说，并不平顺。 既定的路线，走了三分之一，众人才发现今日刚张贴上泥石流道路封锁的标识，不得不原路返回。 这样一来，路线就要重新规划，绕一大圈不说，很多路段没办法直接上高速。 中途，差点被新手司机追尾，好在这辆车的司机经验丰富，险险加速避开。 等到第三次发生意外，车辆半路突然爆胎，不得不停下维修时，司机和两位助理面面相觑，共同陷入沉思。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朝雇主的方向瞟了两眼。 沈曦照：【......这到底是这个世界自身给我的警告，还是人祸？】 系统：【......虽然但是，陆清这会儿应该还在公司焦头烂额呢。】 讲道理，一边让她逃离陆清，一边又想法设法给她各种磋磨。这一路一波三折，逃亡之路的艰难坎坷，简直堪称唐僧取经路上，要面临的九九八十一难。 到傍晚，车辆终于平稳上了高速，别说众人一直提着的心，都稍微落回肚里，连沈曦照和系统也悄无声息松了口气。 后半夜，抵达温泉山庄下的一个小镇。 之后的路程要往山上走，深更半夜，山路不好走，路上没有路灯，行车并不安全。 加上已经在车上颠簸整整半日，为了雇主孱弱的身体考虑，司机和助理们商议过后，一致决定在小镇上暂时修整。 当然，即使众人没说，沈曦照也能看出他们对她这份倒霉运气的忧虑。 山上更容易遇到危险，沈曦照爱惜小命，自然从善如流答应下来。 顺便不忘提醒系统：【你别忘了将情况上报，让主系统给我一个说法。】 系统想到它家任务者的非酋运气，一时觉得是陆清在暗地里搞鬼，一时又确信，应该是她那倒霉催的运气 起了作用。 奈何任务者正在气头上，它不敢火上浇油，好声好气安抚：【好好好，你放心。】 镇子坐落在几个景点的中心点上，规模可以，只是现在是旅游淡季，店铺大都关着门。大半夜的，街道愈发空旷，看起来十分冷清。 这里靠近偏远山区，酒店的档次自然不会太高，好在还算干净。 这一天过得很快，可因为事情发生太多，总给人一种度日如年、时间怎么都过不完的错觉。 沈曦照一间房，司机助理分别在左右两侧和对面房间。她洗漱完，躺进酒店床上，只觉得浑身疲累，沉沉睡去。 后半夜，突然被系统叫醒。 系统心惊胆战道：【崽啊，我一直有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门外发出来，总不能是老鼠吧？】 沈曦照：【这里瞧着还挺干净整洁，不像会有老鼠的样子。】 既然不是老鼠，那会是什么声音？ 沈曦照起身，拉过轮椅，朝门口走了两步。 她并未开灯，披着一身夜色，安静注视门框上方的猫眼。 屋内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靠从门缝里传来的微弱的走廊光照亮。 猫眼玻璃反射出冰冷微光，像一只在黑夜中偷.窥的眼睛，看得人心理不适。 沈曦照移开视线，门缝下，从走廊透过来的光线，被挤成一条柔顺细长的白色丝带，横亘在黑暗的地面上。 丝带偶尔会被人影踩断，光线摇曳不定，影子遮挡住门外投来的光，正悄悄停在门口。 系统恍惚：【这可比老鼠恐怖多了。】 她们都听出来，所谓窸窸窣窣的动静，是有人用小刀撬门的动静。 刀锋与门面相撞，划开表层，再如同一个钻头，旋转着往缝隙里深.入。 沈曦照拿起宁从霜给她的手机，手机里已经存了司机等人的号码，她给助理打电话，让他们出面报警。 与此同时，不速之客的愚蠢，让她挥散了心中刚升起的人影，陆清疯归疯，不至于做出这种程度的蠢事。 沈曦照收好手机，刺.激感带来的那点快乐瞬间消散，意兴阑珊：【ta不知道，里面有防盗链吗？】 系统：【......可能太蠢了吧。】 受限于世界规则的限制，警察不会觉察陆清囚.禁事件的异常，但在其他时候，这个世界的警察依然尽职尽责。 警察很快到达，门前是两个愚蠢的小毛贼。小贼撬了半小时门锁，毫不气馁，哼哧哼哧继续工作，被当场抓了个正着。 经过和警察的短暂交流，沈曦照这才知道，她们从进入这个小镇时起，就被对方盯上了。 现在不年不节，正值旅游淡季，好不容易来了游客，肯定有钱有闲。 兄弟俩都是扒手，身强体壮，却不走正道，眼看连饭都吃不上了，刚巧她们这场及时雨赶来。 听起来，似乎还是一桩简简单单的意外，不具备任何有人从中插手 的可能性。 沈曦照安静扫过众人表情，两个小贼蔫头蔫脑，懊恼不已，面对突发.情况时的惊惧不安，不像伪装出来的。 她问：“他们怎么进来的？” 警察指了指满脸惶惑的前台：“最近生意惨淡，没什么客人，夜班前台睡觉偷懒去了，大门没锁，兄弟俩直接推门进来的。” ......行吧。 沈曦照留下助理在这儿，重新回到房间。 房门被戳开一个小洞，但门锁系统未被破坏，房卡可以正常使用。一番折腾下来，天已经快要亮了，她将小洞用纸堵住，躺回床上。 她没有丝毫睡意，静静盯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出神。 系统茫然问：【都是巧合吗？这么多巧合？】 沈曦照：【你觉得是吗？】 系统：【......我觉得不是。】 沈曦照没再说话，安静闭眼，下一秒，房间内的座机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刺耳铃声在宁静夜色下显得尤其突兀，声音穿透黑暗，异常尖锐。 系统被吓得一个激灵，小声嘟哝。 【午夜凶铃吗这是？】 沈曦照的睡意被彻底搅散了，接起电话：“谁？” 对面一片静默。 没有问候，没有声音，连呼吸声都没有，只有令人不安的死寂蔓延。 气氛空洞深邃，仿佛连空气都一并凝固。 沈曦照的话得不到回应，仿佛一出口就会被吞噬，一路滚进深不见底的洞穴，再不见踪迹。 沈曦照没有挂断电话，对方也没有。 良久，沈曦照侧首，似乎感受到光芒晃动，视线右移，落到门上。 她看到把手处，自己刚用纸团堵住的小洞，不知是没塞好位置，纸团掉了下去。 还是被人用手指轻轻一戳，便将碍眼的东西成功移开。 小洞大开，透进走廊上温暖和煦的柔光。 不似猫眼玻璃的冰冷，像一只爱笑的眼睛。 沈曦照下意识想，倘若她现在下床，来到门边，朝外看去。会不会与另一只温柔爱笑的眼睛对上视线？ 她在看她吗？ 像她平日睡着时，那样认真专注地窥.视她吗？ 当然，想归想，她倒没有真从床上下去。 沈曦照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大概因为兴奋，浑身血流加速涌动，她握紧话筒，慢慢地、轻柔地唤出那个名字：“陆清？”！ 第 109 章 对方还是没说话。 但沈曦照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笑声,带着一丝慵懒意味。 呼吸声跟着传递过来，缓慢、悠长，连同笑声里的满足自在,显然对方心情很好,从内到外都透出一股轻松愉悦的气息。 沈曦照猜，如果真是她想的这样,令这变.态感到愉悦的大概就是......她一口叫破对方身份这件事。 虽然但是，除了陆清，还有别人会这么做吗？被发现自己是变.态，她还挺骄傲？ 沈曦照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事实跟宁从霜说的完全不一样？ 白天在公司折腾工作，晚上过来折腾她,不管是她亲自到这儿,还是装神弄鬼，故意打电话恐吓她。 通过这些举动,陆清也在无形中对她发出警告,她的一切行动，都在她掌控之中,即使再逃,她也逃不出对方的掌心。 这人精力充沛到沈曦照甚至有些羡慕。 她瞥了眼门上的缝隙,缓声问：“你就这么闲吗？” 对方依旧没说话。 沈曦照困了，懒得搭理她,用力挂断电话。扣上话筒的力气不小,电话“——嘭”一声摔断。 声音传到对方那边，恐怕震如雷霆,能将她耳朵震聋更好。 系统开始怀疑人生。 【真的是她吗？】 沈曦照：【谁知道呢。】 她重新躺回床上，想了想，觉得不太妥当,又起身，干脆将电话线拔掉。 已经凌晨四点多了，陆清不睡，她还要睡呢。 系统：【你看起来还挺笃定的。】 但这个猜测简直细思极恐。 陆清的行为仔细一想，确实极为吓人。如果她知道她们的落脚之地，还能轻而易举获取到客房电话，动作如此迅速。 说不定从一开始，她们的一举一动也都在对方的观察之下。 可她分明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却没着急带她回去，相反，她似乎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以一种戏谑的态度，对她进行恐吓和玩.弄。 这种事放在任何人身上，只怕都得被吓得草木皆兵。可它的任务者，似乎脑回路不太正常，全然把这当成她们两个疯子之间刺激有趣的小情趣。 只有可怜的系统时刻提心吊胆，有点风吹草动都快要吓死，成了被双方联手玩.弄的小老鼠。 系统心情忿忿，为自己鞠一把同情泪：【小心玩过头，给自己玩翻车，这家伙说不定真会为你留着那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储藏室。】 久久没得到回应，系统探头一瞧。 它那该死的任务者，已经安稳沉入甜甜的梦乡。艳润的红唇微微翘起，呼吸绵长，似乎正在经历一场美梦。 系统：该死！杀杀杀！ 后半夜无波无澜度过，用过早饭，沈曦照第一时间给宁从霜发消息，问她。 “陆清今天去公司了吗？” 昨晚她们到这儿时，已经半夜，如果陆清已经确定她的动向，直接飞来这边，在凌晨四点左右，确实有可能出现在她房间外。 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来得莫名，让宁从霜摸不着头脑，“我先问问她们公司的员工，等会儿给你回消息。” 隔了片刻，她回复：“陆清已经到公司了。” 沈曦照回了句“谢谢”，盯着上面的文字出神。 在公司看到她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如果陆清能连夜赶来，自然也能赶在九点上班的时间点前，顺利赶回去。 如果有照片的话，或许还能根据陆清此刻的精神状态，揣摩一下她昨晚的动向，毕竟一夜未睡......可陆清精力旺盛，这也不一定做得准。 昼夜不息地折腾，还能准时抵达公司，开启一天工作，陆清是驴吗？ 驴也不能这样使吧？ 她重新坐回床上，视线环顾四周，落在自己的轮椅上。 系统问：【山上或许已经暴露了，我们还要去吗？】 沈曦照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倘若陆清知道我们的路线，她是怎么知道的？】 系统迟疑：【GPS定位？】 沈曦照已经换下陆清给她准备的衣服首饰，大致检查一遍，并未发现问题。思索片刻，手指按在身下的轮椅上。 系统明白她的意思，但总觉得这个猜测站不住脚：【轮椅不是宁从霜刚给你的吗？】 【衣服首饰每天都更换，我唯一不能离开的东西，只有轮椅。】 司机和两位助理都被宁从霜提前交代过，这段时间听她指挥。只要她开口，就不会提出异议。 众人暂时停留在这个小镇，安全起见，重新换了家酒店入住。 司机去帮她购买新轮椅，两位助理一人去找之前酒店的前台，调查昨晚的来电，一人则留下，帮沈曦照仔细检查轮椅。 助理们的模样，看起来就是经验相当丰富的专业人士，担心这东西还有窃.听功能，沈曦照提前发短信交代过。整个检查过程，两人都没开口说话。 轮椅不大，甚至不用拆卸，翻转过来后，就发现座位下方，有一块卡片大小、乍一看与皮革几乎融为一体的窃听器设备。 系统为她大致讲解各个模块的作用后，又说。 【大概当时安装得比较着急，只是简单黏在上面，隐蔽性不强，很容易被发现。设备不大，电池自然跟着缩水，需要经常更换。其实挺鸡肋的。】 等转换一下思路，系统悚然一惊。 【那你和宁从霜的对话，不就全被陆清听到了吗？她对你们的计划清清楚楚，那她、那宁从霜现在......不就危险了吗？】 沈曦照仔细回想那天的情形。 【未必，当时我刚换成新轮椅，旧轮椅靠近门边，隔着长门厅，离客厅的距离很远。全程我们对话的声音压得也低，她不一定能听到。】 也是。 系 统从头到尾捋了一遍，窃听器的收音效果恐怕没那么好，心底总算有些安慰。 助理轻手轻脚将轮椅放倒，遵照雇主之前的要求，并未动手去除装置。沈曦照帮她扶住轮椅，她将整个装置拍了一遍。 轮椅重新放好，暂时推到隔壁房间。 接下来是衣服首饰，她检查得更加细致。手边没有专业工具，只能依靠肉眼。 好在东西不多，一寸寸细致观察完毕，她冲雇主微微摇头。 沈曦照颔首，这些东西虽没发现问题，但为了保险起见，也与轮椅一起，暂时安放在隔壁房间。 助理微微皱眉，做完这些事情，对这趟保护雇主安危的任务的凶险性又有一层了解，不由问：“那我们现在要换个目的地吗？” 这座小镇周围景点不少，温泉山庄不止一座，附近都是大山，山路十八弯，绕来绕去，彼此间隔十万八千里。 陆清哪怕知道她在这儿，也不一定能立刻找到她的行踪。 沈曦照没有立刻回答，问系统。 【她不缺钱，她自己暂时脱不开身，会雇很多人来抓我吗？】 系统：【不行，系统会自发限制这种行为，否则她只要使用钞能力，在别墅周围布下百八十个保镖，你这辈子都不可能逃脱。】 【她肯定得亲自来。】 只剩两天了。 沈曦照现在毕竟承着宁从霜的情，对方也早已联系好了朋友，准备好好接待她。 宁从霜现在正为陆清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能不打扰她的话，沈曦照也不想给她添太多麻烦。 她捋顺思绪，这才回答助理先前的疑问：不换，先走另一条路，把定位器扔掉，再绕回来。?_[(” 助理了然点头。 这个镇子毕竟是以旅游业为生，司机找了半天，只从一个民宿老板手里，买来一个二手电动轮椅。 舒适性肯定比不过宁从霜专门定制的轮椅，但电动轮椅控制起来，要比手推轮椅方便得多。 沈曦照很满意。 另一头，电话没调查出来什么结果。酒店以隐私为由拒绝查看，用其他手段倒有可能追踪到对方身份，但这件事没什么必要性，沈曦照就让人先行回来。 中午吃完饭，众人重新出发。一行人都紧绷心神，可今日出乎寻常顺利，完全不像昨天那样状况频发。 路上，宁从霜这会儿终于得了闲暇，给她发消息：“早上为什么那么问我？” 沈曦照大致将昨晚情况讲述一遍，宁从霜简直听得心惊胆战，手速如飞：“我下午去陆氏，看看陆清现在状态怎么样。” 沈曦照：“先别去，轮椅里有监听器，陆清知道是你帮了我。” 宁从霜一惊，原本疲累的精神瞬间振奋，她还没开口，沈曦照又说。 “在我家那天，我们讨论的计划内容她没有听到。如果她找你问这件事，你只说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上，应不住我哀求，所以才会这样做。别的什 么都别说，当不知道就好。” 宁从霜皱眉：“她没放弃找你？” 沈曦照：“或许吧。” 宁从霜踟蹰半晌，经过这一连串过程，终于从两人的态度里觉察一些异常，小心敲出一行字。 “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一直以为，这两人是相互憎恶的姐妹关系，所以听说陆清救她回去是为了报复，没想太多就直接信了。 在她的思维里，这确实是陆清有可能做出的行为。可沈曦照伤痕累累的照片她看了，两人微妙的相处、陆清极端的控制欲她也看到了，看来看去，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是仇人的相处模式吗？ 宁从霜思来想去，怎么看都不太像。 宁从霜和沈曦照决裂时，刚巧是陆清被沈父带回沈家后没多久。 沈家一直乌烟瘴气，气氛本来就不怎么好。沈父是个混不吝的性子，离婚之后，更是无所顾忌，整日在外面花天酒地、纵情声色。 某一日，他突然带回个比沈曦照小三岁的姑娘，一句话没撂下，人就没影了。 谁都以为以沈父那风.流成性、处处留情的死德性，陆清就是她的私生女。 时隔多年，宁从霜闭上眼，还能回想起当时来沈家找沈曦照玩，刚好看到她对陆清态度恶劣，于心不忍劝她时，对方的回复。 “这家伙连完整的话都不会说，我一问就开始哭哭啼啼。我问她妈妈是谁，问她叫什么名字，她一个字不回，我在她面前蹲了半天，只听她哭了，吵得我脑袋疼。” “爱哭鬼，哭哭哭，只会哭，整得佣人们都以为我怎样欺负她了，在我爸面前偷偷告状。我那脑子有病的爸回来，醉醺醺冲进我房间，拿着鞋拔子对我兜头盖脸一顿抽。” 她喘了口气。 “我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 “不管她什么身份，事实就是我爸看重她，更大过看重我，他维护她，为了她毫不犹豫对我动手。” 那时宁从霜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只能深深看着她，还记得她说这段时无动于衷的表情，只是眼中覆着一层薄雾，湿润水汽下，是一汪冰冷、浓郁、寒彻的冰面。 骄傲执拗的小公主，连哭都哭得倔强沉默，看得人止不住心头一颤。 她理解她，所以自那之后，再也没掺和阻拦过她与陆清之间的矛盾。 只是来沈家与她练舞时，偶尔能看到那女孩藏在花瓶、栏杆、柱子后，安静注视她们的一举一动。 她的神色带着些许好奇，乖乖站在那儿，像一株安静的植物。 脖颈上被掐出来的淤青，落在洁白如雪的画纸上，活生生玷污了那份纯净。 宁从霜发现陆清时，旁边的伙伴也看到对方，心不在焉的表情变了。仿佛在无聊生活中，突然发现一只好玩的玩具，光在眸中绽放。 她笑容甜蜜，抱着老师的手臂甜甜撒娇，软声软语说自己太累了，请求休息，老师无奈点了下她的额头 ，放她出去了。 宁从霜心知，她是去找陆清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今天沈曦照又挨了老师训斥，沈叔叔这两天回家了，她状态不好，家里带来的压力占据很大一部分。 沈家的气氛越来越压抑，暴怒无常的沈叔叔，扭曲畸形、只维持表面平和的姐妹，乱嚼口舌的佣人们。 冷冰冰的沈家大宅，跟温暖宁和的宁家半点不同，甚至让宁从霜打心底生出压抑恐惧。 在她挨训的同时，宁从霜却得了老师的赞扬，宁从霜不想要这样的赞赏，也不在意所谓的上台机会。她已经和爷爷央求，让爷爷出面，与沈叔叔说，她会退出这个课程。 一开始来这儿，是为了陪姐妹上课，宁从霜十分愧疚，祈祷着小伙伴能原谅她，她做了个可耻的逃兵。 她在心里向她忏悔，余光瞥见，沈曦照已经悄无声息接近花瓶后面的人影。 高大的影子逐渐逼近，笼罩住那道身形。陆清小小的身子蜷缩起来，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愈发脆弱，。 她仰首望着面前的恶魔，眼眸溢出恐惧的泪水。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手脚并用，慢慢后退，直到背部贴紧冰冷墙壁，无路可退。 慢慢地，身影被花瓶遮挡了，纤细脆弱的脚踝若隐若现。 在宁从霜的视线内，她的皮肤苍白得几乎透明，脚踝上手指按出的淤青，点缀在脆弱的肌肤表面，无声诉说她曾经受的痛苦。 三岁的年龄差，在这个发育飞速的年纪，体力上的差距，让她在沈曦照面前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宁从霜闭眼，专心练舞，没敢再看。 就算沈曦照会生气，宁从霜想，还是再劝劝她好了。 做的有些太过火了。 她可以劝她，如果真讨厌到看见陆清就觉得碍眼的话，没办法得到沈叔叔的同意，将人从沈家撵出去，那她可以跟爷爷央求，她们两个一起去外面住。 反正她们都不喜欢这栋冰冷的宅子。 老师也可以移到那边，沈曦照喜欢跳舞，她会在新家布置一个比这里更好的舞蹈房。 她就不跳了，她其实不怎么喜欢跳舞，只是想要陪她。她喜欢她跳舞时闪闪发光、热情洋溢的样子，她可以在她上课无聊的时候，在旁边安静陪伴。 宁从霜想了很多、规划很多。 可惜，最后都没实现。 信息提示音惊醒宁从霜的思绪，对面那人似乎心情甚好，连装也不装了。 用她在长辈们面前一贯讨巧装乖的语气，一如既往，亲亲热热、甜甜蜜蜜说：“我们的关系？好情.人呀~” 好-情-人！ 宁从霜思绪凝固住了，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落，她连忙坐直身体，扶住手机，仔仔细细将这几个字翻来覆去看了半晌，恨不得从普通的三个字里看出花来。 她心中涌动出无数句话，掀起惊涛骇浪，忍了又忍，终究没能忍住，手指在屏幕上敲出一片鼓点的密集节奏，优 雅爆了粗口。 “——你们俩人有猫饼吧！！！” 简直是一对深井冰！！！ 谁会和欺负自己的人在一起，当什么亲亲密密的好情.人？ 陆清费尽心思把人从泥潭里拖出来，不报复就算了，关起来是为了再续前缘？ 另一个坏种也是，好不容易刚从人手里逃出来，问起来，还能坦坦荡荡说一句好情.人?[(”？ 这俩都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吧！ 沈曦照又玩她！又骗她！ 她就知道，这混账不是什么好东西！小时候不是，长大了更不可能是！ 宁从霜气得七窍生烟，对面及时安抚顺毛。 “虽然细节上有所夸大，但绝对没骗你，这些事都是真的。陆清这家伙确实疯了，你再晚两天救我，恐怕得给我收尸了。” 宁从霜冷静片刻，气消了些，早知道这对从小认识的倒霉玩伴的性情，恼怒没多少，剩下的全是无奈：“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她实在搞不懂了，为什么她们的关系会演变成现在这样？一段充斥着伤害痛苦报复的回忆，两个当事人反而乐在其中。 反复折磨彼此，更不肯放过自己。 沈曦照也想不通。 她侧首，看着助理们将监听器挂到一条小流浪的尾巴上，松松系着，不会影响对方动作，等它跑出一段路，就会自动脱落。 车辆掉头，绕了一大圈，重新往温泉山庄去。 沈曦照只能回复。 “可能疯掉了吧。” 回消息的同时，她微微抬手，按在打开的车窗上，微风轻柔拂绕她指尖，携来自由的气息。 山上的空气比城市清新，阳光透过繁茂枝叶，洒下斑驳光影，盛夏的炎热尚未席卷过来，春日的勃勃生机轻拂大地，生命的自由与活力尽数展现。 只要沈曦照伸手，就能抓住这缕逍遥自在。 系统问：【崽，你说陆清今晚还会过来吗？】 沈曦照关上车窗，【不知道呢。】 离开了陆清，远离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失去那份与狼共舞的刺.激感，反而觉得井然有序的生活，变得格外无聊起来。 沈曦照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意兴阑珊，生活虽然勉强称得上安逸，却也让她感到难以名状的空虚。没有不可预知的危机的同时，也失去了澎湃激.情。 她也有病。 这日夜晚，众人成功抵达温泉山庄。 山庄主人十分热情，早已得了宁从霜的嘱咐，亲自为沈曦照引路，为她介绍各部分区域的功能。 目前这里没有客人，对方为她安排了最好的客房，客房内配备了私人温泉泡池。 沈曦照腿脚不好，对泡温泉没什么兴趣，这具身体确实孱弱，在车上奔波半日，浑身发软，头痛欲裂。 山庄主人为客人专门准备的晚宴，可比陆清准备的晚餐丰盛多了，奈何沈曦照没什么食欲享受，草草吃了两口， 头疼得受不住，便先回去休息。 半夜，沈曦照的新手机响了起来。 系统看了眼来电号码，瞬间认出，这是陆清的私人号码：【......不是吧，又来？】 沈曦照今日睡得早，睡到现在，时间也不短了。这一觉睡醒，浑身懒洋洋的，头倒是不痛了，疲累消失大半，但不想搭理她。 她没碰手机，安静闭眼，任由它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铃声中断，陡然停下。 但对方毫不气馁，第一遍自动挂断，第二遍继续响起。 三遍下来，对方依然执着，系统坐立难安，宛如听到死神的铃声，可它的任务者安稳闭眼。 不接，却也没有不耐到挂断的举动。 系统摸不透她的想法，忍不住试探：【崽啊，不想接的话就给她拉黑？】 沈曦照终于睁眼，手指碰到手机，慵懒道：【干嘛拉黑？】 系统发现，它这个任务者是有那么点叛逆心理在的。刚刚不肯接，一说让她拉黑，反而干脆利索点了接通，打开扩音，将手机扔回枕边。 语气慵懒熟稔，“大半夜的，还不睡觉？小心猝死哟。” 陆清今晚倒没像昨晚一样，沉默着不肯出声。面对姐姐意味不明的嘲讽，语气轻柔平和。 “姐姐不在身旁，我睡不着呀。” 沈曦照遗憾道：“那没办法，是你太没用了，离开你，我睡得很好。” 系统提心吊胆，生怕陆清直接被她激怒，但那头只是轻轻一笑。 “我猜到了，所以故意给姐姐打电话，提醒姐姐，别忘了好好想我。如果姐姐今晚可以梦到我的话，那就太棒了。” 沈曦照刚睡醒，音调轻软：“想得挺美。”话说得模棱两可，却也没完全反驳。 陆清便又笑起来。 很奇怪，明明一个在激.情逃亡，一个是在想方设法追捕，两人之间的对话语气异常平和，甚至透出一点柔和至极的温情。 双方的情绪皆很稳定，稳定到让系统汗毛直竖，险些以为自己才是最不正常的家伙。 笑过之后，陆清低柔的嗓音稍显喑哑，像趴在姐姐的膝头撒娇，苦恼仰头，向她倾诉自己的烦恼。 “姐姐，我好像太高估自己了。才两天而已，不，只有一天多，怎么这么难熬，我有点坚持不住了。” 房间异常安静，没有半点杂音，对面同样如此。扬声器的音量开到最高，于是稍微有点异响，在彼此耳中都听得清清楚楚。 对方清浅的呼吸声似乎开始逐渐加重，伴随着极其轻微的水声，像细雨怯生生露出娇柔面容，轻柔拍打在窗户上。 沈曦照睡不下去了，微微翻身，脸颊压在枕头内，视线盯住手机通话界面。 “......陆清，乖乖告诉我，你在干什么？” 呼吸声掺杂进水声里，起初是浅浅的，几乎与水声融为一体，微不可察。但很快的，呼吸声开始变得深长。 每一次吸气和呼气的频率，都变得更加明显，拖着长长的尾音，隐忍克制。对方仿佛在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试图与内心某种情感完成同步。 陆清像乖巧听话、惹人怜爱的孩子，虽然话出口得艰难，却一字一句，认真答复姐姐的问题：“我在想你，姐姐。” “好想你，姐姐。”！ 第 110 章 如果说上次夜晚的旖思,还能是沈曦照受到陆清那个吻的影响，思想动摇，想歪了。 这一次,除非是她脑子坏掉,她敢用自己的脑袋打赌，对方绝对是在做些奇奇怪怪的事儿。 旁边单纯的系统听了半晌,显然没听明白，茫然问：【她在干嘛呢？困了吗？】 它不说话还好，它一开口，沈曦照默默把脸埋进枕头，脸颊被蒸热了。 “陆清,你要点脸好不好？” 喘.息声逐渐加重,陆清的声音挟在其中，像炎炎夏日融化在锅里的糖水,甜到发腻,拉扯出的糖丝缠绕进每个字节当中。 “要脸......做什么？姐姐好狠的心，我保留了这么久的照片,姐姐动动手指,就全给删光了,一点念想都不肯给我留下。” 语调带上一些哀怨，她在更热烈急促的喘.息声里,声音也断断续续。 “没有照片,没有视频，什么都没有,这两天姐姐不在，我只好疯狂去翻姐姐的各种演出视频，去找姐姐的身影。” “但都不够,找再多都不够，这些都是我已经看过无数遍的东西，舞台上的姐姐跟舞台下的姐姐，跟现实里的姐姐，给人的感觉也完全不同。” “我快找疯了，把姐姐留下的影像资料都如获珍宝收藏下来，打印出来，贴了满墙。” “满墙的姐姐都在看我......现在，她们都在安静看我正在做的事，姐姐知道吗？她们全都在看。” 轻柔均匀的呼吸早已不复，陆清欣喜的语调化为粘稠到能拉丝的糖，往沈曦照的心脏里钻。一字一句却又重如擂鼓，皆敲打在她的心脏上。 “她们都在看我。” 她不由微微阖眼，手指无意识捏紧床单，被动跟随陆清稍显高昂的语调，在她欢喜的泣音里，代入到她所描述的旖旎场景中。 “——姐姐，那你呢，你看到我了吗？” 她当然不可能看到，可她似乎又确实亲眼看到这一幕美到惊心动魄的柔美风景。 黑暗的房间内，只开了一盏小夜灯，陆清赤身裸.体躺在床上，虚幻柔和的光勾勒出山峰的暗影，随着呼吸的节奏和频率，山峰和曲线皆如波浪般舞动起来。 而满墙的姐姐神态各异，从各个角度、各个角落里，扫过她濡湿的额头，绯.红的脸颊，紧咬的红唇，绷紧的小腹，起伏不定的波浪。 居高临下审视她失神沉迷的姿态。 姐姐是公正无私的审判官，高高在上、凛冽威严不可侵.犯，也即将冰冷庄严地宣判她的罪名。 陆清愈发用力，急促水流宛如暴雨下泛滥的洪水，带起震耳欲聋的轰鸣，要将她淹没了。 “姐姐，姐姐......” 接连不停的呼唤，深切的情感在嗓音中艰难孕育，即将破壳而出。声音从轻到重，情感从平静到激烈，从温柔到憎恶，从柔和和痛恨，不同情感交织，爱与恨、厌恶与爱欲，迷茫与狂乱。 陆清的大脑被各种沸腾的思绪填满，被灼到赤红的情感犹如沸腾的岩浆，逐渐覆盖住那层洪水。 冰火两重天下，陆清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失去理智，她哽咽着，喃喃不断唤着姐姐。 眼睛被朦胧泪水遮挡，所有姐姐都像被风吹皱的蝶翼，虚幻地晃动起来。 她艰难侧首，用力眨了眨眼，眼睫湿润的泪水被强行积压出去，氤氲红了眼尾。 电话还通着，只有代表时间长度的数字在有条不紊跳动，那头依然安静，或许会有呼吸声，但都被她的响动覆盖下去了。 她喃喃问：“姐姐，你听见了吗？” 姐姐没有说话。 电话也没有挂断。 陆清眼眸含泪，缓慢眨眼，视野逐渐清晰，照片里都是聚光灯，打在唯一的主角身上。 舞台上骄傲自信的白天鹅高高仰首，眼神璀璨明亮，她朝镜头看来，朝陆清看来。如今镜中人摇身一变，成了台下的观众，身为观众的陆清，却反而成了被镜头对准的焦点中心。 无数个耀眼的舞台、无数道明亮的聚光灯、无数个姐姐在深深注视着她。 陆清笑起来，“我想听听你的声音，姐姐。” 她锲而不舍追问，潮.湿的嗓音一句连着一句，颤.抖着、哽咽着唤她。 “姐姐，你说说话，我想听你说话。说什么都好，叫叫我的名字也好，讲讲从前的事情也好，好冷啊姐姐，你一离开，房间冷到像结了冰，我想听你跟我说话，想听听你的声音。” 嗓音有些发紧，语调短促，说到最后，已经像是在哀求。 加速的水声和呼吸声混杂在一起，急促的心跳跟着融入其中，愈发热烈，仿佛洪水即将决堤时，坚固大坝在连绵不断的冲击下摇摇欲坠，下一刻就会发出轰塌的绝望悲鸣。 陆清也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可她想着姐姐，念着姐姐，爱着姐姐，恨着姐姐。 大脑早已逻辑混乱，发出不知所谓的可怜呓语，没出息的身.体在疯狂渴.望姐姐，想念姐姐。 只要她开口就好。 陆清的思维也像即将被击溃的堤坝，被绝望的余音拉紧，手上越来越用力，大脑失去自由意志，被各种极端的情绪绑架。 爱.欲从心底源源不断涌动上来，她难.耐唤：“姐姐，你跟我说说话。” 她剧烈喘息，喑哑恳求，湿润的嗓音仿佛浸.透了水汽，又像野兽临死前的悲鸣。 “姐姐，我想听你的声音。” 陆清没敢眨眼，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屏幕上跳跃的数字，不由自主屏紧呼吸，肺里火辣辣疼，濡湿的额头滚落下汗水，蛰得眼睛发疼，她死死盯着通话，生怕下一秒姐姐就会毫不留情挂断。 终于，她听到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那头传来姐姐熟悉的声音，低哑柔和，如她所愿，唤出她的名字：“陆清。” “乖孩子，你可以的，对吗？”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这些话 简直蕴含.着神奇魔力，陆清呼吸一窒，往日发自内心痛恨、憎恶的称呼，在此刻陡然灼烈起来，将火星浇成燎原烈火，成了浇灌出欲.望之花的养料。 “对，”她哑声说，对，姐姐。?[(” 像有一股火花从扬声器里窜出，电流窜进陆清周身，她兴奋到浑身都在战.栗，脸颊被火焰点燃，酝酿出动人心弦的媚态。 然后，呼吸声再次出现，这一次更加急促，热烈的水声充满激.情。 湍急水流，最终与滚烫岩浆、与滔滔洪水汇为一体，三种力量相互交织，在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彻底冲垮堤坝。 一切声音都停滞下来，仿佛情绪也被抽留，风暴过后，只留下一地狼藉。 陆清重重躺回柔软床铺，用带着姐姐气味的被子彻底包裹住自己。她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鼓噪的心跳激荡着耳膜，像一出戏剧在高.潮之后突然落幕，给观众留下数不尽的空虚。 陆清浑身虚脱，艰难抬眼，失去焦点的目光漫无目的落在空气中的一点上。 满墙的姐姐，依然含笑望着她。 她慢慢蜷缩起自己，喃喃唤：“姐姐。” 泪水早已控制不住喷涌而出，她的眼睫也湿.漉漉的，眼眶通红，极致的满足感和极致的空虚反复拉扯，要将她整个人撕裂成两半。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脸颊紧紧压着被子枕头，狂乱嗅闻姐姐残留的香味。 “姐姐。” 陆清一时疯狂渴.望姐姐的拥抱，像从前那样，每次痛苦过后，姐姐都会用手臂紧紧环住她，仿佛要将她嵌进身体。温暖、热情的火焰包围住她，温柔舔舐过伤痕累累的她。 掌控一切的残酷恶魔，赐予她一点少到可怜的温情，她就可以用这点卑微的温暖，蜷缩在充斥霉味的地下室里，度过冰凉长夜。 陆清一时又为自己的软弱无.耻羞愧至极，快乐尚未褪.去，自厌自弃又在反胃中强硬冲上心头，陆清翻到床边，刚扶住垃圾桶，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她这两天基本没有进食，胃里没东西，吐也吐不出来，干呕半天，肠胃翻绞着疼，可出口的只有一点酸水。 陆清痛到浑身颤.抖，手用力按住床沿，白到透明的手背上青筋根根绽出。 她更迫切地渴.望姐姐的温度，眼神找不到焦距，眼珠僵硬转动，视线在黑暗中扫到一点惹眼的红光，终于落到手机上。 她的所有动作停住了，硬挤出口的嗓音带上一点哭腔，语无伦次、求救般呼唤：“姐姐，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泪珠成串落下，她哽咽问：“我忍不下去了，姐姐，两天了，已经两天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系统小声说：【好可怜，好可怜。】 沈曦照拨弄了下手机，平静叙述：【想想潮湿阴暗的地下储藏室。】 回去？ 倘若这样就心软了，等回去后，陆清会怎么发疯？ 她很确信，为了再次避免任何失控的局面 ，陆清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清理她身边任何不安全因素。 ——陆清眼中的不安全因素。 ?秦朝雾的作品《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时间不早了，陆清。” 她拿起手机，放到面前。 手机离得很近，轻灵悦耳的声音被无限放大，柔情跟着水涨船高，隔着轻微电流，清晰钻进陆清耳中，缓慢抚平她的惶恐。 此刻的陆清刚经历过一场风暴，脆弱地像个可怜无害的孩子，眼睫还挂着泪珠。 她靠着床头，躲在姐姐的被窝里，下巴搭在膝盖上，很没有安全感地环住双.腿，慢慢蜷缩起身子，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激荡情绪掀起的狂风，逐渐湮灭在姐姐温柔的语调内，她慢慢深呼吸，一次又一次，激荡的情绪在姐姐的安抚下，逐渐平静下来。 她听着那头姐姐的柔声劝慰。 “乖孩子，该睡觉了。” 陆清将手机放在腿上，嘴边呼出的热气，在手机屏幕上氤氲出一团小小的白雾。 她认真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通话时长，声音喑哑，小声问：“姐姐呢？要睡吗？” 沈曦照轻笑：“睡，我们一起睡，睡着后，还要梦到你呢。” 陆清跟着笑起来，被姐姐的话很好地安慰到了，她闭了闭眼睛，没再继续纠缠下去，乖巧说：“那姐姐快休息吧，姐姐先挂电话。” 沈曦照：“好，你也听话，乖乖去睡吧，别再熬夜了。” 陆清有些心虚，语调飘忽：“姐姐放心，我洗完澡就去睡！” 一旁的系统瞧着这一幕，算法彻底卡住了，它仿佛遇到严重bug，将她们今晚交流的全过程，反反复复回想了一遍，又一遍。 CPU都快烧了，也没搞懂这两人之间的剧情，是怎样经过一系列跌宕起伏，再重归如此温馨平和的场景？ 系统发出灵魂质问：【这合理吗？啊？？？】 沈曦照挂断通讯，顺手保存了这个电话号码，手机重新放到床边柜上，拉好被子，懒得理会系统的突然抽风。 【听不懂，睡了，晚安。】 对比她和陆清说话的语气，再一对比面对自己的敷衍，系统深深受伤了。 【这合理吗？？？】 任务者已经心满意足沉入梦乡。 第三日醒来，不用再赶路颠簸，身体经过充足睡眠，得到休息，沈曦照神清气爽，心情不错。 在这里的日子十分悠闲，司机和两位助理也在客房内住下，沈曦照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认真享受生活就好。 宁从霜依然选在中午给她打来电话，“昨晚怎么样？陆清还有没有发疯？” 彼时，沈曦照正懒洋洋躺在豪华客房的大阳台上晒太阳，听到对方这满怀担忧的问话，不由陷入沉默。 她斟酌语言，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回复，系统幸灾乐祸笑，阴阳怪气道。 【怎么样？非常好。发疯没有？当然发疯，大家要疯就一起疯。】 沈曦照中肯评价：【你也挺疯的。】 迟迟等不到她的回复，宁从霜似乎误会了，语气明显严肃起来。 “她又搞事了？我已经跟山庄老板提过这件事，你身边司机助理三人，加上整个山庄那么多员工，肯定能保护好你的安全。” “如果她真过去了，他们会拦住她，直接按寻衅滋事报警。” 沈曦照：“好，我明白了，谢谢你。昨晚一切正常，什么都没发生。” 今天已经是第三日，系统的逃离任务，截止到明天这个时候，便会顺利完成。 加上宁从霜专门给予她的这些额外保障，和陆清身上背负的世界限制，目前来看，任务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波折。 日光暖融融洒在身上，沈曦照微微眯眼，享受着日光的照耀，不由问道：【这次任务，居然这么简单？】 系统也觉得不太对劲儿，比起从前那些任务，这次任务确实简单过头了，简单到让经常被无厘头的任务内容坑到的一人一统，草木皆兵地怀疑起来。 系统反复查看任务详情，迟疑道：【躲避三日，不被抓到，就是字面意思，没有暗坑。】 任务或许会玩些文字游戏，给她们的任务过程增加挑战性，却不会在基本规则上故意坑人。 一人一统琢磨片刻，没发现异常，便将这件事暂时抛之脑后。 沈曦照晒了片刻太阳，到吃午饭的时间点，便去餐厅用餐。 虽然温泉山庄客人不多，自助餐大都只是供员工食用，食物品种不是特别丰富，但对沈曦照这种不挑食的人来说，已经完全够吃了。 为了迎接几位客人的到来，厨房特意多加了些当地有名的特色美食，除此之外，如果有需要，也可以直接对菜单点菜。 沈曦照对口腹之欲要求不高，没兴趣额外点餐，只拿了块小蛋糕，让兴致勃勃的司机和助理们自己点菜。 陆清不让她吃这些，她馋小蛋糕已经很多天了。 这里的甜点用料扎实，口感不错，沈曦照认真吃了一口，奶油刚在口中柔柔化开，突然听见系统声音发直，颤声唤。 【崽崽，是我眼花了吗？啊？你快看看！我好像、好像看到陆清了！】 沈曦照：...... 好不容易吃到的甜点突然不香了。 她闻声看去，餐厅四面都是透明玻璃，视野通透，又卡在去往住宿区的必经之路上。 远远的，便瞧见在侍应生带领下，提着小行李箱漫步走来的人影。 陆清只身一人，脸上带着淡淡笑意，耐心倾听侍应生的介绍，优雅慵懒，步履从容，一身黑色休闲小西装简约大方，看起来全然是一副专程来这儿旅游的游客模样。 沈曦照面无表情捏紧勺子，默默想，果然这该死的任务，不会让她就这样轻轻松松度过。 侍应生的脚尖已经转向这边，看起来下一秒就会朝这边转身，给陆清介绍餐厅。 这种时候，走肯定是来不及了 。 沈曦照示意司机等人围坐起来，遮挡住自己的身影。 她坐在轮椅上，身形本就比常人低很多，这三人体型高大，女助理同样个头高挑，气势半点不输同伴，三个人犹如一堵墙，将沈曦照遮挡得严严实实。 沈曦照在心底暗叹，果然任务没那么好完成。有给她挖坑，就说明任务必然会推着她跳进坑里。 趁这个间隙，她整理一遍思路，问系统：【任务内容里，被看到不算任务失败，那就是字面意思上的被抓到，才是任务失败吗？】 系统翻看完后台的任务详细介绍，迟疑道：【对，是这样，你玩过一个叫捉迷藏的游戏吗？】 沈曦照莫名：【......当然没有。】 系统：【“躲避陆清三日，不被陆清抓到”，就是字面意思的规则，与这个游戏的规则类似。】 【陆清是抓人方，你是躲藏方。你被她看到、发现位置，不代表游戏结束，直到你被她“亲手”抓住，你才算输。】 【......行吧。】沈曦照深深呼吸，余光瞥见人影似乎往这边扫了一眼，不由将脑袋压得更低。 【看来到明天中午，时间结束之前，保险起见，我还是不出房间半步好了。】 系统强烈赞同：【对对对，就这样。免得一不留神，突然被她碰到一下，任务就被判定失败了。咱们白白忙活这么久，到头来功亏一篑，那可真是要气死了。】 隔了片刻，系统提醒：【她已经转过去了。】 陆清似乎没发现她。 沈曦照没直接从保护圈里出来，指了指陆清离开的背影，对三人仔细嘱咐。 “就是她，追我来的，应该只有她一个人。她的攻击性不强，但你们切记，不能让她靠近我，更不要让她碰到我。” 三人这才明白雇主突如其来的指示的含义，顿时一凛，认真记下对方的特征，严肃点头：“您放心，我们明白了。” 沈曦照蛋糕也没心情吃了，等三人吃完，将其打包带上，想了想，又叮嘱。 “我这两日尽量不出门，在房间内用餐。如果我们和她不小心撞上，不管是在哪里，一定记住，绝对不能让她碰到我半点。” 她强调：“一根头发丝都不行。” 三人面面相觑，虽然觉得这个要求十分离谱，仿佛对这件事的执念，已经深到心理阴影的地步，见雇主说得严重，便也将这件事仔细放在心上。 之后去见山庄老板时，助理同样跟他们强调了这点，让工作人员们都注意一下。 系统陷入沉思：【就不能让老板直接给她撵出去？这里这么多工作人员看着呢，她独自一人，掀不起什么风浪，留在这儿也是白留。】 沈曦照觉得这个提议不太行。 【就算赶出去，陆清也不会死心，现在她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山庄里的人都能看住她。如果她被撵出去，用别的方法潜进来，我们反而更加被动了。】 回到房间，沈 曦照还想去阳台上晒太阳，结果轮椅刚驶进阳台，动作不由顿住。 隔壁房间的阳台上，有道人影慵懒倚着栏杆，手里拿着一杯咖啡，朝她举了举。 “下午好，你也来晒太阳？今天天气确实很不错哟~” 对方从容有礼，举手投足优雅慵懒，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白得晃眼的手腕。领带被随意扯下，V领松松垮垮敞着，性感锁骨盈着一汪暖融融的日光。 没了之前的偏激疯狂，像是刚从冷酷城市逃亡出来的繁忙旅人，在悠闲的世外桃源开启自由流浪模式。 这一幕，显得格外魔幻。 系统总结：【第一天电话骚扰，第二天电话py，第三天已经不满足于电话，准备亲自上门？这妥妥行动派，升级的速度蛮快的哈。】 它顺便又提出更恐怖的猜测：【崽啊，你说，她今晚......会不会直接顺着阳台，悄悄爬进你房间？】 沈曦照：...... 她仔细打量陆清现在的模样，完全搞不懂，她暗地里做那么多事，却又光明正大追到这里，把自己从暗处转到明处，将手里的主动权也让了出来，究竟想做什么。 她模棱两可回复：“天气确实不错。”与此同时，背在身后的手摸出手机，打通了助理的电话。 两座阳台之间，目测间隔足有一米距离，房间在三楼，不高不低，只要运气不是特别差，应该不会直接摔死。 沈曦照虽不觉得她会疯到直接跳过来，像她一样，摔个双腿残废，但她的任务只剩下24小时，还是多谨慎点为好。 陆清微微眯眼，慵懒惬意喝了口咖啡。 “我也是过来度假的游客，住在你隔壁房间。你好，我叫沈清，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 第 111 章 沈曦照缓缓念：“沈、清？” 对方姿态闲适,似乎明白她的顾虑，不想给她更多压迫感，并不主动靠近。 沈曦照停在门边,尚未跨出玻璃门,而她站在阳台栏杆处，两人之间,几乎隔了最远的直线距离。 陆清笑意更深：“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都什么毛病？一个两个上赶着跟她姓。 “我觉得挺好，你开心就好。” 沈曦照没什么意见，耳中已经听见走廊里匆匆的脚步声，视线在陆清身上一转,手按在玻璃门上。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和陌生人结交，您继续晒,我不打扰了。” 陆清没乘胜追击,含笑冲她挥手：“好哦。” 轮椅慢慢后退，逐渐退回室内。投射到地上的影子,起初还在窗帘后若隐若现露出一角,很快被倾斜下来的窗帘彻底遮住。 深蓝色的窗帘像波涛汹涌的海面,遮挡住人的视线，顺便遮蔽住其下一切暗流涌动。 陆清平静望着这一幕,又喝了口手里的咖啡,太阳光有些晃眼，她的视线拉高,被灼热的亮芒刺痛，又收了回来。 她这几天睡得不太好，眼睛畏光。太阳温暖,光明之下，阴影无所遁形，陆清潜意识里，却仍在留恋曾经畏之如虎的地下室。 她好像姐姐养出来的一只蘑菇。 陆清想着这些，脊背疲累倚住栏杆。 坚硬金属硌进皮肉，疲倦的精神却因终于来到姐姐面前，生出异常的亢奋感。 身体已经累极了，几日来的连轴转，似乎到达极限，可大脑十分活跃。就连姐姐毫不留情关门时，白皙冷淡的脸颊、按在门上的手指，都能让她产生一点儿别样的联想。 白皙的指尖透出一点红，纤细指骨瞧起来脆弱极了，倘若不是亲身经历过，陆清也无法想象它所蕴含的力量。 不不，不能再想了，姐姐会生气的。 姐姐有生气吗？ 因为她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连一层遮羞布也不为彼此遮挡了。 生气的话，会怎么做呢？ 门扉紧闭，不留丝毫缝隙。窗帘像密不透风的防御，将对面舒适的房间遮盖得严严实实。 陆清看了一圈，没找到任何死角，情知姐姐此刻应该心绪波动，不太想见她，这场精心策划的偶遇，大概只有在她眼里是个惊喜。 陆清不再耽搁，回到房间。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工作人员过来，彬彬有礼、却不容置疑地请她换个房间。 “非常抱歉，给您带来不便，由于工作人员失误，误将您的房间安排到老板及亲友居住的楼层，我们已经为您安排更舒适的豪华套房，请您随我来。” 陆清的目的尚未达到，自然不想轻易被赶离出去，从善如流答应下来。 对方还说：“我们会为您免掉三天房费作为补偿，真诚请求您的谅解。” 陆清指向对面某个房间：“不用免房费，可以将我安排到对面那栋楼的三楼吗？” 工作人员一怔，比起这栋楼一层两户、视野极佳的豪华套房，对面楼层的条件要普通得多。类似豪华套房和普通单间的区别，从房间装饰到面积，皆比不上这栋的条件。 唯一的好处大概是......站在她所指定的房间的小阳台上，可以清楚看到这边的阳台。 但也只是看到而已。 两栋楼中间隔了二三十米距离，除非她是超人，会飞，不可能跳到这边来。 工作人员请示完上头，对面显然也满头雾水，但按照雇主的要求，既然客人愿意主动去另一栋楼，彼此间隔得距离越远越好，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在陆清换房间的同时，沈曦照给宁从霜打去电话：“之前那桩投诉，听着挺严重的，陆清这么快就处理好了吗？” 宁从霜还不知道，陆清已经撂挑子走人的消息，身为陆家的合作伙伴，她最近一直在密切关注这件事的进展。 “我从陆氏的熟人那里得到一点内部消息，据说技术部已经发现异常情况。” “这次事件，应该不是正常的程序错误，疑似有人恶意篡改了我们的AI医疗程序。如果这桩意外，不是顾客在自导自演，那么这种行为几乎等同于故意谋杀。” 宁从霜毫不隐瞒，将消息一一道出。 “我听说陆氏目前正在积极收集相关数据，准备作为证据提交。如果一切顺利，警方很快就会介入调查。” 沈曦照微微皱眉：“这么严重？” 宁从霜知道她没了解过这方面内容，想了想，从头开始，仔细解释。 “这款产品的出现，几乎有划时代的意义，在此之前，市场上的机器人技术和AI技术，在医疗领域几乎是空白的。” “直到陆清带人研制出的这款产品横空出世，击败了传统的健康手表、手环等设备，将整个行业推进到智能医疗的新纪元。” 她这么一说，沈曦照便懂了。 毕竟长江后浪推前浪，技术的革新，总会有跟不上时代浪潮的守旧派倒下。 她们沈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个产品覆盖了多个医疗子领域，占据相当一部分传统健康设备的市场份额，肯定会引起很多竞争对手的不满。” “我们接到的反馈不止那一桩，从那之后，陆续接到不少投诉，称智能医疗机器人的AI医疗程序出现了问题，导致误诊，无法准确分析患者的健康数据，给用户带来不少潜在的安全风险。” 这便与沈曦照之前了解到的消息对上了，她没贸然插话，安静听宁从霜继续介绍下去。 “但现在的问题是，经过技术团队的紧急排查，我们确认程序本身并未出现问题，反而都出现了被人故意篡改的痕迹。” “而目前反馈问题的顾客们，口供出奇一致，遇到的问题相似，连反应的话术都近乎一模一样。这让我们有理由怀疑，这可能 是一场有预谋的商业破坏行为。” 可真要说是恶意商战的话，竞争对手太多了，一时半会儿，还真无法确定具体是哪方下的黑手。 沈曦照听到这儿，也觉得颇为棘手，再一想陆清现在跟没事儿人一样，似乎半点都不为暗地里搞坏的人忧心，下意识反问。 “警方插手，问题现在解决了？” 宁从霜揉了揉眉心，苦笑道。 “哪有那么简单。这才过去两天，我们刚开始采取行动，一些小媒体就像井喷一样进行报道，乱带节奏。他们的报道内容直接针对我们，质疑我们的产品根本不合格。” “最糟糕的是，警方调查结果都还没出来，这些媒体已经带起一波负面舆论。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沈曦照看她忧心忡忡，不由安慰。 “陆清半点不急，估计心里有数，你也放心，交给她去处理就行。” 情理上，宁从霜知道这事还轮不到自己来着急，陆氏上下都严密运转起来，但现在两家合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想到这难题，忍不住叹气。 “不负责任的报道，一通阴阳怪气胡言乱语，通篇看完，全是些子虚乌有的污蔑，看得我脑仁疼，简直想把我们的质量测试报告、所有合规证明直接甩到他们脸上去。” 最该头疼的陆清，看起来完全没将这桩性质恶劣的商业竞争放在心上，公司那边的事也懒得管，还有心情过来给她添麻烦。 沈曦照倒宁愿这些问题，会像宁从霜说的这么棘手，给陆清添点儿麻烦，让她没工夫注意自己这边。 但显然，从陆清闲散的态度就能看出，这种恶劣手段对她并不成威胁。 她叮嘱：“现在正值敏.感时期，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被放大解读，天塌下来有陆清顶着呢，你稳住就好，别慌。” 宁从霜轻声应了，停顿片刻，认真道。 “我们的产品在投入市场前，经历过严格测试，我对它有信心。这次事情如果能顺利解决，之后彻底步入正轨，这些对手应该就不成气候了。” 沈曦照忍不住笑起来：“你就这么相信陆清？” 宁从霜心情复杂：“在不发疯的时候，她还是挺靠谱的。” 话赶话说到这儿，宁从霜有心想从她口里问问陆清的另一面，但又想到对方好不容易逃离陆清，不一定想听到任何有关于她的消息。 两人决裂这么多年，关系好不容易平和些，宁从霜不想和她聊起别人，更不想继续倾诉工作上的烦恼。 她转了话题：“那边待着怎么样？之前我去过几次，有时候会有篝火晚会、春游什么的热闹活动。” “现在那边客人比较少，但如果觉得无聊，可以让工作人员们陪你玩玩。不用客气，现在是旅游淡季，组织一些活动，大家都能玩得开心。” “现在不太有心情，等过段时间吧。” 沈曦照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只想赶紧完成任务，加上陆清就在一 旁，压迫感十足，刚松懈下来的心神瞬间紧绷。 她只想安安静静待着，顺利度过明天中午，哪儿会主动往人堆里凑。 宁从霜体贴应了，顺口说：“等这边事情结束，有时间的话，我也去那边放松放松。” 沈曦照自然应下。 没成想，这头她刚拒绝，傍晚，熟悉的手机号给她发消息，陆清盛情邀请。 “这两日或许会有篝火晚会，要出来散散心、看看风景吗？” 沈曦照对着这条信息看了半天，又看了眼遮挡得密不透风的房间，险些没被陆清气笑。 如果不是陆清到这儿，她现在想去哪儿去哪儿，还用被困在自己房间里？ 她回消息：“公司不要了？你纯粹是来度假的？” 陆清确实没有处理工作，手机也是静音状态，屏蔽了一切工作消息。 “人只要活着，工作永远处理不完，我决定先放松一下。” 陆清一直在阳台上站到日暮，她仰头，看着那轮璀璨耀眼的光掠过树梢，擦过她的衣角，又亲吻这枚正对着姐姐阳台的花瓣时，便想将它保留下来。 这会儿，她正在用软刷清理花瓣上的灰尘，一边回复姐姐的消息。 她的行为似乎完全出乎对方意料，连姐姐发来的看不出感情的问询，都难得透出一点困惑：“陆清，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清清理干净花瓣，将花瓣小心平铺在纸张上，灿烂的红似乎还保留着余晖的温度，盎然生机、自由气息被一并保存下来。 她走了下神，无法想象，倘若姐姐的美丽也被如此保存，得以时时拿出来欣赏展示......那该有多快乐？ 陆清很快收拢不该有的想法，安静回复姐姐：“我有认真尝试过，像姐姐说的那样，试着遗忘，试着重新开始，可那太难了。” 姐姐只离开她两天，这两天她时刻仿佛身处地狱，心被活生生挖走一块，留下填不满的空洞。 她机械处理工作，应对下属询问，安排各项计划，仿佛机器自发启动运行，可其中最重要的程序、抑或逻辑出现了混乱。 陆清不像自己，成了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姐姐将她的灵魂一并带走，也带走了她生命中的色彩。 她睁眼到天亮，看到她曾经睡过的地方只有空荡床铺，便觉得浑身发冷，大脑针扎一样绞痛。 她慢慢打字：“我们重新认识，重新开始吧？” “像姐姐所说的那样，没有伤害，没有痛苦。一段温暖、健康的关系。一切从头开始。” “你觉得会有用吗，陆清？” 沈曦照斟酌字句，即使言辞已经足够委婉，听来仍如一根尖利冰锥，刺入心脏：“这样自欺欺人、掩耳盗铃？” 陆清几日都无法进食，完全吃不下东西，食物的味道一传过来，肠胃便开始条件反射抽搐刺痛，疼到浑身冷汗。 她试过挣扎，试过放弃，试过想要重新开始生活，放她离开，放过自 己。 她试过的。 ?想看秦朝雾写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 111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没用的。 花朵被她用剪刀小心翼翼分成小片，在上面覆盖上一层纸，用以吸收水分。 她提着的小行李箱里没带多少东西，可能在这儿待不了几日，做标本的东西却准备地很齐全。 标本被摆放好，放入专用的压制板里，陆清清理干净手指，从其他花瓣上蹭到的汁液鲜红，像猩红的血，沾染在白皙光洁的手指上。 擦不掉，陆清干脆不擦了。 她笑起来，不紧不慢回复：“试试嘛，姐姐。” 她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我知道姐姐讨厌什么，也知道姐姐喜欢什么，我们从小在一起生活，离不开对方，世界上也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彼此了。” “姐姐放心，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姐姐不喜欢的事情，我就不会再做了。” 屋内开着冷光，她清丽的面容带着柔和笑意，冷白如雪的肌肤在光下更是白得晃眼，可太白了，以至于连平和的眉眼，也透出一点不自然的冷。 她垂着眼，安安静静望着自己指尖上的那抹红，又去看姐姐发来的消息。 “你还是不懂，健康的关系可以让你做自己，而不是伪装出我喜欢的样子，逼迫自己、委屈自己来讨好我。” 陆清毫不气馁，诚挚问。 “那姐姐可以教教我吗？我很乖，很聪明的，一点就通，只要姐姐指点一次，我就不会再犯让姐姐不开心的错误了。” 沈曦照放下手机。 她没再回话。 有些伤害，不是想要遗忘就能遗忘掉。遗忘是上天赐予人的最宝贵的礼物，痛苦会在时间的魔力下不断稀释，最终消弭。 陆清嘴上说着要从头开始，可她对她离开的反应越剧烈，越在意，越无法放下，也就越是不肯放过彼此，越说明对过往伤害难以释怀。 系统迟疑问：【她是真这样想，还是故意麻痹你，放松你的警惕心？】 沈曦照不想去猜，猜来猜去太累了。 【等这个任务完成，我直接去问她。】 时间不早了，沈曦照没什么胃口。套房很大，房间齐全，为了安全，司机和助理今夜都住在这里。 工作人员将晚饭送来，沈曦照没吃，只将中午打包回来的小蛋糕吃了，她洗漱完躺床上，时间才刚过九点。 困倒是不太困，她拿起手机，看到半小时前陆清问她：“姐姐，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一条好友申请安安静静躺在她的新里。 沈曦照用自己的新手机号注册了这个微信，却没加任何好友。她还是不太习惯通讯工具，或者是不太习惯和其他人建立太亲密的联系。 她没回陆清的短信，直接打开微信。好友申请内，陆清的头像是一汪安静、蔚蓝、漂亮的湖面。 陆清好像很喜欢水？沈曦照点开她的头像，屏幕里的湖面纯澈静谧，玻璃影影绰绰反射出她怔然的表情。 可陆清明明应该讨厌水才对。 从前差点被她溺死在水里，对水存在严重的心理阴影，怕到瑟瑟发抖，一靠近就只敢捏住她的衣角，恨不得将自己揉成一团，用力埋进她衣服里。 长大后脱离掌控，却又喜欢主动将自己埋进水里，在窒息里寻找冷静。 她的喜好、她的爱恨，简直和她整个人一样矛盾。陆清好可怜，看起来快要被这些复杂纠葛的情感撕裂了。 沈曦照看了片刻，通过好友请求。 陆清似乎在忙，暂时没有回应。沈曦照也没有主动开启话题的想法，将手机静音，刚放到枕边，工作人员突然敲门。 “沈小姐，有位客人从中午到现在，一直在鬼鬼祟祟张望，似乎在寻找您，” 系统：【......陆清吗？】 这个念头从沈曦照脑海中一闪而过，便自己否定了：【应该不是她。】 她是工作人员们的重点防范对象，大家都记住了她的长相，只要出现在周围，早有人向沈曦照第一时间汇报她的行踪。 陆清疯归疯，也不至于上一秒说不惹她生气，下一秒在她雷点上蹦跶，做出这种出尔反尔的没品的事儿。 司机和两位助理都在，警惕地打开房门，被几位工作人员强行拉扯进来的中年男人满头大汗，脸涨得通红，恼怒嚷嚷。 “你们搞错了搞错了！我都说了！你们误会我了！我就是在那边随便走走！我才不是什么变.态！” 他之前稍显丰腴的身材，可能因为近日糟糕的生活，居然显出一点干瘪，啤酒肚下去不少，以往肥头大耳的油腻模样减轻了些。 但胡子拉碴，衬衫被汗水浸透，皱巴巴挤在一起，比流浪汉更像流浪汉。 依稀还能看出一些倨傲姿态。 居然是个熟人。 沈曦照拄着下巴，漫不经心打量他，慢慢笑起来：“哟，沈老板，您还没死啊？”！ 第 112 章 男人龇牙咧嘴,强撑着他可怜的威风，奈形象实在不佳，胡子拉碴,大肚腩弹了弹,威严不剩多少，虚张声势表演出了个十成十。 怎么、怎么跟你爸说话的！ ⑼本作者秦朝雾提醒您最全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尽在[]，域名[( “沈老板,别这样。”沈曦照语气平静，指节敲了敲轮椅扶手，落点很重。 “我们都知道彼此不是什么好东，我没耐心陪你玩这套虚情假意的把戏。” 当初她对陆清做的那些事，宁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但越到后来,她越变本加厉折磨陆清，将佣人们窃窃私语的谣言,全都变成了现实。 慢慢的,众人心惊胆寒，认识到她残酷的本性,不敢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她越坏,反而越没人敢惹,连从前告状的人都被吓破了胆。 她对陆清的“欺负”一升级，起初藏着掖着,后面干脆光明正大起来,行彻底无所顾忌。 她如此明目张胆，她爸也不总是醉快要了,偶尔清醒的时候，自然看到过这些场景。 沈父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当初热血上头应下好友遗言，答应替他照顾好女儿，雄心壮志早在时间的消磨下所剩无几。 他的世界太大了，总有各式各样的莺莺燕燕转移心神，亲女儿尚且懒照顾，见管教无用，也歇了心，很快，养女样步入佣人抚养的后尘。 沈曦照确实真真切切伤害了陆清，陆清固然恨她，可她这个会袖手旁观、甚至想要卖女求荣的爸，又是什么好东？ 她是坏种，她爹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她们这一，从根上是歪的。 沈父扭动了几下，没扭开工作人员的束缚，反将自己累够呛。 口中喷出粗重的酒气，脸上明显浮现怒容，到底有那么一丝清醒，知道今时不往日，强行挤出笑意。 “曦曦啊......我是跟着陆清过来的，没想到居然看见你了，这不是巧了吗？刚好爸现在手头紧张，你跟着陆清，手里应该不缺钱吧？” 起初眼神游移，越说越理直气壮。 “爸也不多要，你随便给个百十万的，让爸先花两天。嗨呀！你是不知道，爸被她坑了之后，这日子水深火热的哟！” 他跟她滔滔不绝诉苦，细数沈破产后，他一落千丈的活。又谈起那些不讲义气的兄弟，沈在时，大一起吃喝玩乐，好不快活，结果沈一倒，简直对他避如蛇蝎。 越说越义愤填膺，酒精冲上脑门，泛着油光的脸被蒸成紫红色，简直唾沫横飞。 “你跟着陆清吃香喝辣享福，你是不知道，爸这些日子吃了多少苦！我算是见识到了，人果然都是现实不过，平日里好到两肋插刀的兄弟，真大难临头，说雪中送炭，简直恨不反过来狠狠踩你几脚！” “沈要不是这帮混账在里面推波助澜，也不会倒这么快！他们啃吃我们多少肉？自己吃了个肚满肠肥，结果我现在走投无路，想问老兄弟们借点钱花花，没人愿意松手！” 沈曦照冷眼旁观，神色漠然，不插话，不搭腔，眼 神无波无澜。自始至终，安静瞧着他在这儿唱独角戏。 她不开口，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觑，大致弄清了这人的身份，知晓这是难缠的务事，更不可能贸然开口，都在小心翼翼觑着她的神色。 沈父说了半天，嘴都快说干了，也没换来女儿哪怕一点情、怜悯的神色。 他喘了口气，又动了动被反扭在背后的手臂，工作人员立刻收紧，瞧这人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美好，又一身酒气，完全不敢懈怠。 沈父不满嚷嚷：“曦曦，我是你亲爸，不让他们放开我！这么架着我干嘛？我能害你不成！” 沈曦照语气冷淡：“有吗？最好一次性说完，以后没机会说了。” “哎哎——有有有！”身后工作人员手上稍微用力，作势要扭送他出去，沈父痛呼着，听出她的话外之音，不敢耽误时间，连声道。 “曦曦，你不会真这么无情吧？我可是你亲爸啊！爸最近吃了不少苦头，但曦曦你不啊，陆清对你那么好，你手里肯定不缺钱！” “爸问你要的这点，对你来说是九牛一毛，这些年爸在你身上花的远不止这些！” “你从小到大要星星要月亮，爸都心甘情愿你捧来！现在爸情况不如从前，问你少少要点零用钱，难道你都舍不给吗？！” 对面人神色淡淡，无论他晓之以理，是动之以情，始终没有分毫动容。 她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场拙劣的猴戏，打发无聊时间，没有半点温情。 但沈父显然没看出来。 话说大义凛然，“当初咱们沈遇上磨难，爸能吃苦，怎么能让我们曦曦跟着一起吃苦？” “那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一直惦记着你，虽然她不是什么好东，但爸能看出来，她舍不对你不好。陆蒸蒸日上，总比留在咱们沈这个无底洞强！” “卖女求荣这种肮脏事儿，也能被你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沈曦照听笑了，心底清楚，她这个毫无底线的父亲，也是陆清了，倘若当时需要她的是的人，无论男女老少，要献出她，能给他带来利益，她爸也能毫不留情将她舍出去。 她是一个毫无尊严的货物。 在他眼里，皮囊色相是她唯一的价值。 沈父颇自豪：“瞧瞧，爸这个决定不是挺对的嘛？陆清那丧尽天良的白眼狼，记仇不记恩，亲亲热热叫了这么多年叔叔，转头把我给卖了。但对你不了，她舍不你呢。” 沈曦照心底全是厌倦，看着这张老脸觉脏了自己的眼。 她没找他算账，他该感恩戴德了，敢主动送上门来，腆着这张令人作呕的脸，恬不知耻问她要钱。 沈曦照抬手，助理愣了愣，下意识将手边水杯递给她。水有点少，杯底冰块尚未化匀，在那双纤细如玉的指间荡漾。 司机睁大眼睛，差点脱口而出“那是我的水”，被伴一肘击了回去，苦着脸，欲言又止，眼珠不错的盯着那水杯。 沈曦照冲工作人员微微颔首：“麻 烦按住他。” 沈父愣住了，本能挣扎起来：“你想做什么？我可是你老子！！” 他一反抗，其他人自然要制服。在场工作人员数量不少，原先是反扭住他的手臂，在他的挣脱下，双方开始一场力量完全不对等的角力。 沈父看着壮实，内里早被酒色掏空，没两下失去平衡，被压着脑袋、后背、四肢，“哎哟”叫着，脚下失去力气，头昏眼花地摔在地上，被人压住，动弹不。 “沈曦照！你他妈疯了吗！！你想做什么！我是你爸！！！” 水杯举到他头顶。 明亮白光下，纤纤玉指美如艺术品。 杯身缓慢倾斜，水顺着他的脑袋流下。涓涓细流，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沈父快被这份明晃晃的羞辱气疯了，脑袋刚甩起来，被人揪住后脑的头发，一把摁在地上，砸出嘭一声闷响。 这一下砸不轻，世界天旋地转，沈父发出痛苦哀嚎，眼泪蒙上眼眶，而他那混账女儿一动不动，坦然自若地受了他这一头。 隔着朦胧水雾，他瞧见她慢条斯理倒水的动作，和一双无波无澜的眼。 语调平稳，含着淡淡笑意：“算您知错了，也不用行此大礼，爸，您是故意想折我的寿吗？” 一把火从肺腑烧进大脑，烧沈父双眼赤红，撕心裂肺吼道：“——你他妈的” 话没说完，对面人已截住他的话头：“瞧不出您有这种癖好？我人子女，虽然这样不好，但毕竟是您的爱好，那我一定尽力满足您的愿望。” “——叩一个头够吗？” 水倒完了，寒凉冰块接连砸下来，砸沈父狼狈不堪，睁不开眼。 沈曦照放回杯子，助理适时接过。她慢慢吐出一口气，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 她的肤色白到透明，总在无意中显露出脆弱至极的病态感，细密睫羽微微颤动，娇弱身形蜷在宽大的轮椅内，像一受伤的猫儿，仿佛一碰碎。 可她似乎天是控场的王者，是所有人的视线中心，从她开始行动到现在，在场人员众多，却鸦雀无声，皆被她的一举一动吸引了目光。 沈曦照温声道：“您觉不够，那多来几个。” 沈父：“沈曦照——” 工作人员在发愣，男助理率先反应过来，毫不留情扯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度磕到地上。 扭曲的痛呼湮灭了脏话，沈曦照在他痛哭流涕的咒骂里，微微抬手，任女助理小心翼翼拿起纸巾，她擦拭手上残存的水渍。 脑袋用力叩了下去。 一声，两声。 油光发亮的额头逐渐青紫，渗出血渍。 血沫横飞。 好无聊。 那双漆黑的眼睛像一面水镜，漠然映出沈父丑态毕露的脸。 沈曦照像一开始那样，白皙光洁的指节有条不紊轻点扶手，有节奏的鼓点像在给惨叫声伴奏，游刃有余指挥助理行动的节奏。 浅色瞳孔映出惨痛的人形，光影打在她身上，仿佛舞台上炽烈的聚光灯。将一切背景模糊，勾勒出白天鹅一人骄傲从容的轮廓。 她微微俯身，睨着他，眼神平静，坦然自若承受他所有的叩首，自始至终，一步未动。 “爸，您记我的腿，是怎么没的吗？” 如果她有腿好了。 她可以站起来，一根一根踩断他的手指。 她忍了他这么久，倒不是无聊到听他说一堆怨天尤人的垃圾话打发时间，是刚好在等心底挤压已久的怒火，从火星燃成燎原之势。 刚好借他发泄。 “您怎么这么不听话？” 沈曦照声音很柔，仿佛在哄不听话的小孩，耐心引导他明白自己的错误，夹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柔情。 “如果您不主动过来挑衅，我找不到您，说不定慢慢的，忘了您对我做过的这些事儿，忘了你这么个垃圾。” “没想到这么巧，您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刚好我心情不好，您体贴地往枪口上撞，帮我发泄发泄心口郁气。” 她的语气诚挚不过，发自内心称赞：“您可真是个大好人。” 心底被眼前人勾出的戾气并未消散，反而在逐渐浓郁的血腥味中，翻天覆地涌动出来。 沈父肮脏的咒骂逐渐低了下去，逐渐失去力气，从嗓子眼里挤出有气无力的低哼。 沈曦照刚准备按动轮椅向前，手机消息提示音这时突然响起。 她扭头看了眼，旁边听浑身发毛的司机浑身一激灵，小心翼翼垫了张纸，怕自己的手玷污了雇主的床铺，毕恭毕敬将手机送到她面前。 沈曦照接过手机，忍不住笑了：“怕，我不吃人。” 司机瞬间弯下腰身，人高马大的男人臂膀谦卑地蜷缩起来，听心惊胆战，恨不将自己的大块头整个藏起来。 “您、您可以吃！您想吃山里的野人吗？您放心，我连夜进山给您抓来！！！” 沈曦照淡淡一笑：“谢谢，不用了。” 系统：【......这马屁，拍的比我离谱。】 陆清的微信昵称是本名，简单干脆，话也说十分直白。 “姐姐喜欢我送去的见面礼吗？” 见面礼？ 沈曦照微微皱眉。 下条消息，是一个表情包，一猫猫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小心仰头看向屏幕，爪爪微微张开，似乎正在紧张等待主人反应。 样是笑，分明连角度都没有太大区，但这次雇主浅淡的笑容露出之后，房间内沉凝的气氛陡然一扫而空。 助理明显放水了，除了开始那几下，后面无论是力度是频率，皆留情不少。 教训归教训，他也不想让自己和雇主的手上沾染人命。 沈曦照没着急回消息，对助理轻轻颔首，助理便了然停住动作。 沈父的额头早磕破，血顺着脑门往下淌，人也晕晕乎乎，他一松手，脑袋便软趴趴垂了下 去，血肉模糊的脑门用力砸到地上，又是龇牙咧嘴一通呻.吟。 他奄奄一息骂：“逆女，逆女，早、早知道，你一出，我该把你扔马桶里溺！” 沈曦照没搭理他，冲不知所措的工作人员们微微颔首：“辛苦你们了，麻烦带他去包扎一下。” 沈父像条狗般趴在地上，艰难抬头，他这女儿居高临下睨着他，眼神柔和。 “爸，给我添麻烦了好吗？到此止吧，我不想看见你这张脸，请你以后不要出现到我面前了。” 温声细语，看上去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话说有商有量，命令恐吓的话，说也像是在温柔征求对方的意见。 话习惯性出口的时，沈曦照脑子里不浮出陆清的脸，突然觉这场景有几分滑稽，又有点好笑。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毫无知觉的腿，不等他度怒骂出声，轻轻一笑。 “爸，您知道的，我有多喜欢舞台，您也知道我有多在意这双腿。每看到你一次，我更恨你一次。” “这次，让您给我磕几个响头，不痛不痒，下一次，您出现在我面前碍我的眼，或许我一个想不开，钻了牛角尖，想让爸爸像我一样，也体会一下双腿残废的感受。” 她亲亲热热唤着他爸爸，反而比之前疏远叫他沈老板时，更让沈父毛骨悚然。 他到口的怒骂梗在胸口，“你、你”了半天，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他不想承认，自己居然真的被女儿的威胁吓到。并且他也明白，他这个混账女儿行事无忌，是天的坏种，这种恶事，人连挂在口边都不敢说，但她真能做出来。 【c指数：0.1】 系统：【......恭喜你，历史最低噢。这个世界简直像是你量身定制的，角色跟你的性格太贴合了。妈妈也不用担心你的c值跟过山车般不稳定了。】 沈曦照很遗憾：【如果我的腿没有残废的话，我真想在这个世界多待一段时间，跟陆清好好玩玩。】 可惜，一看到自己的腿，她积压的戾气有点控制不住。 一心一意想早点结束这糟心的世界。 陆清久等不到回复，隔了片刻，又发来一个小猫乖巧安坐的表情包。 等你噢.jpg 表情包很可爱，沈曦照加了收藏，转眼瞧见她那扎眼的“见面礼”三个字，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起了波动。 将一个看到糟心、想到憋气的狗东，当成自己送来的见面礼，陆清这神奇的脑回路，恐怕天底下也独她一份了。 沈曦照弯唇，“你真敢说。” 但凡换了个人，一开门瞧见这倒霉催的父亲，呕都呕不过来了，一见她这所谓“见面礼”的添油加醋的说法，怕恨不将陆清一块扬了。 回复有五个字，陆清在床上辗转翻滚，将五个字上下左右横竖颠倒来看，也看不明白姐姐的意。 她猜了半天，想脑袋都要疼了，没等来姐姐的下一句话，便坐直身体，制住自己混乱的绪，小心翼翼询问：“那姐姐玩的开心嘛？” 沈父已被人拖走，地上残留的血液鲜艳令人赏心悦目，不管陆清的逻辑有多哭笑不，最终的结果是好的。 沈父主动送上门来让人打脸，新账旧账一起算，心底这口气没能完全泄出去，但到底有些安慰，确实让人心情愉悦。 沈曦照诚实回复：“挺开心的。” 她不是很想知道，陆清到底用了什么方法，一路勾着她爸从B市跑到这荒凉偏僻的山里来。 旁人千里送人情，礼轻情意重。她爸千里来磕头，声音挺响，响说明是一颗好头。 唯一的问题是，“惊喜”来太猝不及防，很容易升级成惊吓，让陆清不小心玩脱，自己引火烧身。 陆清没来及快乐起来，看姐姐跟着发来一句，冷酷无情道。 “下次换种惊喜方式。” 那头打打删删，“正在输入中”的状态持续很久。等沈曦照这边已善后结束，碍眼的油腻老男人被拎走，工作人员井然有序退出屋外。 沈曦照躺回床上，一看陆清没打完字发来，心中升起不好预感：“有的惊喜？” 陆清吞吞吐吐：“......姐姐，你可以来阳台上，看看窗外吗？”！ 第 113 章 窗外有一场盛大的无人机灯光秀。 无人机按照精心编排的程序,在夜空中翩翩起舞，牵动着光的轨迹，点亮了夜空。排列出各种精心设计、令人赞叹的复杂几何图案，编织出一场场光影盛宴。 一架架无人机像无数璀璨星辰,在空中闪烁,流淌在无边夜幕之上,仿佛要与真正的星辰争辉。 窗帘拉开，璀璨灯光照亮沈曦照秀美的面容，无数光影绚烂如烟花，在她眼眸内倒映出漂亮的彩霞。 她安静看着,助理不知所措看她，试探问：“是不是太亮了？我去叫停？” 沈曦照：“不用了。” 她注视天上舞动的灿星,思绪却早已神游天外。 在她接收到的记忆里,她和陆清之间的经历,并不总是带着伤害。否则,陆清又不是纯粹的受虐狂,又怎么会对她如此念念不忘。 两人的生日前后没差几天,但沈父向来不着调，显然不会记住她的生日。又不是十八岁成人礼那样的大场合,助理会主动提醒,沈家从上到下，全都忘了这日子。 原主气闷一天,到晚上时，终于没忍住给父亲打电话，问他要不要回来吃饭。 她那时候还小，坏归坏，天真到可笑。电话那头是个娇滴滴的女声,听了她的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妹妹，沈哥今晚一心埋头温柔乡，只怕没心思搭理小孩儿哟。” 在她调侃的笑里，原主的脸一寸寸白了下去，紧捏手机，深觉难堪。 对方还算厚道，不像之后几年，那些一个接一个找上门，宛如过江之鲫的女人。恨不得按头让她跪下，恭恭敬敬叫“妈”，一副得了她的应允，好像真就能立刻登堂入室，做起沈家女主人的架势。 她真帮她叫来了父亲。 沈父刚洗完澡，猴急摸了两下，调戏和粗重喘息像坚硬的钩子，在心上钩出鲜血淋漓的痛。 女人娇嗔避让，将手机放到他耳边，她爸的声音带着醉意，语气不耐：“回什么回？你都多大了，睡觉还得大人陪吗？” 话没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原主面无表情坐到天亮。 小陆清不敢走，怕惹她生气。也不敢动，生怕她将怒火倾泻到自己身上。她坐了多久，她就一动不动，在旁边装聋作哑陪到天亮。 陆清腰酸背痛，特别是跪坐在沙发上的双腿，血液流通不顺畅，早已酸麻得受不了，陆清小心翼翼移动小腿，舒缓气血，突然听见她问：“陆清，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两人生日只差二天。 那眼神如刀刮来，陆清立刻僵住。 脖颈、背上的伤痕还在痛，之前被按在水里，一遍遍呛水，嗓子火燎燎痛，她想也没想，哑声回复：“不要礼物，姐姐已经给我很多了，谢谢姐姐。” 一边回，她一边小心打量她的面色。倘若看到她因她的回复皱眉，陆清就会立刻视情况改口。 酸麻的腿仿佛有无数蚂蚁在骨 头内啃咬，陆清后背渗出冷汗?，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滑落，整个人僵成一座石像，一动不敢动。 出乎她的意料，相当懂事的话一出，姐姐平静的面色却陡然阴沉，眼神沉甸甸压下来，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 可眼神扫过来，看见她苍白惊慌的脸，惶惑的眼神，不知是否心软，到口的责骂说不下去，语气也软和下来，她径直起身，淡淡说：“给你你就拿着，你配得起。” 或许是那点微末的代偿满足心理，她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未竟的心愿投射到陆清身上，通过陆清的体验，来间接体验那些她自己未曾拥有的事物。 她满足她，就是在满足那个什么都没得到的自己。她为她准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大的生日宴。 陆清的同级师生皆收到邀请，热热闹闹的宴会从早到晚，持续整整一日。 这场宴会为她举办，陆清却不觉得自己是宴会的主人公，自然而然将其当成姐姐迟来的生日宴。 姐姐带着她从容穿梭在人群内，觥筹交错间，逢人炫耀她优秀骄傲的妹妹，客人也不吝夸赞，穷尽华丽词藻，恨不得将陆清夸出花来。 灯光很亮，晃得陆清眼疼，她缩在姐姐身后，不太适应这种场合。她没看客人，视线一直追随着从容自若、坦然大方的姐姐。 从少时到现在，姐姐一直是她最想成为的人，她的自信骄傲、坦然镇定，刨除那些恶，就连做坏事后在人们面前佯装无辜的功力，都让她深深赞叹。 除了不负责任的沈父，长辈们没有不喜欢她的，就算听人说起她做过的坏事，也只觉得是旁人见不得她好的污蔑。 瞧瞧宁从霜就知道了，宁家人被她懂事贴心的面具蒙蔽，连自家孩子都不信，她的伪装本领几乎无往不利。 即便清楚姐姐的目的，陆清也很感激她今天的举动。 她拥有的东西太少，成长过程中父母的缺位，导致很多时候，她对世界的认识、二观的塑造，都只能从最亲近的人身上学习。离她最近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姐姐。 奈何这位喜怒无常的姐姐，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她羡慕她，仰望她，追随她，她成为她的影子，成了另一个她。从她身上主动或被动学习到的东西太多，受她的影响已经深入骨髓，融进陆清骨血。 以至于在成年后发现问题，想剥离某些糟糕的部分，只是扯一下就牵动沁血的记忆，稍稍一动念头，就是撕心裂肺的疼。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是彼此最亲近最了解的人。她见证她的坏，见证她的脆弱，见过她的鞭子，也见过她疲倦搂住她，心疼得眼眶通红，小心翼翼帮她上药。泪烫得陆清心底发涩，连恨都提不起精神。 爱或恨都不重要，过去这么多年，那些不重要的人早已走散在时间里，没再联系，而她们两人依然死死纠缠彼此，仿佛附骨之疽的诅咒。 大致只记得那日，晚上还有一场盛大的烟火秀。 陆清与她并肩站在一起，仰头看璀璨的烟花在空中炸开 。 她已经习惯了姐姐的反复无常，只这么一点优待，便对姐姐感恩戴德。 看姐姐神色怔然，烟花灿烂，却看不出有多开心，她自然而然问：“姐姐不喜欢吗？” 问话的时候，她带着几分忐忑，话出口就后悔自己多嘴，不自觉攥紧拳头，紧紧盯着她的脸，恨不得将刚才那句话，从姐姐耳朵里生生抓回来。 但姐姐并未无视她，脸庞微微仰起，眼睛凝视着天空中绽放的烟花，交叠于身前的双臂落到她手上，轻轻握住她的双手，放在掌心摩挲。 “烟花就算再漂亮，一眨眼就没了，人留不住，记忆存不住，我不喜欢。” 她侧首看她，眼神柔和，“你喜欢？” 陆清不知道自己该说喜欢还是不喜欢，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姐姐不喜欢的，她也不该喜欢。 她还在踟蹰，姐姐淡淡一笑，语气平静，“那就多看看，明年也为你准备。” 姐姐没有食言。 到陆清离开前，她的每次生日宴，姐姐都给她办得热热闹闹，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今天是她最在意的妹妹的生日。 但她从没过一次自己的生日。 陆清问她：“姐姐，好看吗？” 顿了顿，又问她：“姐姐，喜欢吗？” 烟花转瞬即逝，留不住，但无人机可以。这种持久而恒定的美，刻在它们的程序里，永永远远保留下来。 张口姐姐，闭口姐姐，像只哈巴狗围着她转，她哭她就无法开心，她笑她就欢快吐出舌头，亲亲热热舔舐她的手指。 恍惚间让沈曦照以为，她还是和从前一样，无论时光如何流转，她们之间一直没变。 光没入更高的云端。 被驱散的夜色蠢蠢欲动，涌动的浓墨重新覆盖下来，沈曦照回神，对助理说：“麻烦推我出去。” 踏上宽大的阳台，外面的一切登时映入眼帘。沈曦照看了眼，对面陆清的房间并未开灯，漆黑一片。 她还在揣摩对方是否隐身于黑暗，转头又看到高空之下，熙攘人群里，那道挺直的影子宛若鹤立鸡群，安静注视着她的方向。 黑夜给她披了一层柔纱，陆清清丽的眉眼显得格外柔和，她立于人群之中，却莫名与人群格格不入。 她笑起来，冲她轻轻挥了挥手。 消息提示音又响了。 沈曦照低头：“姐姐，你的生日快到了哦。” 她像忍不住炫耀的小孩子，好不容易想到解决办法，连这么几日都等不及。 只想从今天到姐姐生日那天，让姐姐每天都有惊喜，每天都有一点期待，快乐不断叠加，持续到生日那天达到高峰，永远快乐。 沈曦照没说喜欢还是不喜欢，只问：“还要多久结束？” 陆清瞬间警觉，底下的人影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悄悄看她一眼。 “只要姐姐想，可以让它永远进行下去。几批反复轮换，一直不停歇。” 无人机以天空为画布，用光点作画笔，勾勒出一幅幅动人心弦的图案。 色彩变化无穷，倏忽像烟花炸开，荡漾的光束飞溅出去，却不像烟花转瞬消弭。无数光点仿佛受到无形吸引，重新汇聚，迎来下一场更盛大的灿烂光辉绽放。 工作人员们全都撂下手里活计，黑压压围成一圈看热闹。零星几个客人混在其中，兴奋举起手机录视频。 沈曦照站在这里，都能听见有人高声问：“你们还有这种活动？攻略里没写啊，以后什么时候开始？” 工作人员同样懵：“不知道呀，这是我们安排的吗？我问问老板。” 这场无人机灯光秀的规模不小，温泉山庄在山上，保守估计，山下的小镇们都能看到。 远远的，已经瞧见山路上有车陆续过来，赶着看热闹了。 陆清锲而不舍追问，沈曦照明白她的用心，终究不忍：“很好看，我很喜欢。快收了你的神通吧，我要睡觉了。” 陆清遗憾道：“好嘛。” 看完表演，沈曦照回到房间，外面的喧闹声逐渐小了下去。 她确实困了，临睡前，收到陆清消息：“姐姐，晚安哦。” 她忍不住点了点她的头像，一汪碧蓝的水映出自己不自觉弯起的眉眼，柔和到让沈曦照都觉得陌生。脑海内不由回想起今日遇到陆清之后发生的事情，想想就觉得十分魔幻。 惊喜一个接连一个，半天时间，过得比她过去两天都精彩多了。只要有陆清在，她的生活绝不会无聊。 她想笑，又有点无奈，知道对方这会儿还在收尾，只怕没那么快结束：“你也赶紧休息，晚安。” 亲眼盯着对面房间灭灯了，人群已经散开，陆清还没走，打开手机备忘录，划去第一个惊喜，仔细回想姐姐的反馈，顺便总结记录：“看不出姐姐有喜欢。” 姐姐到底喜欢什么？ 陆清拄着下巴，认真想了很久。 姐姐好像没表现出过对什么东西格外喜欢，纵然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没见过她对什么东西表现出强烈喜爱。 好像比较喜欢甜点，但如果没有，也没有多在意。物质上同样大差不差，买就买了，转瞬抛之脑后。买不到也就生气一阵，谈不上十分在意。 有也可以，没有也无所谓。唯有在讨厌她这件事上，持续很久很久...... 这么一想，还挺扎心的。 陆清姿态自然而放松，身体微微后仰，靠在休息区的椅背上，一条腿优雅地交叠在另一条腿上。 视线始终追着姐姐的房间。 其实反过来一想，这不也代表了姐姐对她持久、永恒的在意吗？ 那她后来的难以忘怀，有没有几分，是在两人离开后，对姐姐那么快就对她失去兴趣的愤怒？ 愤怒在她还无法释怀、原谅的情况下，姐姐却很快将她抛之脑后，几乎快要忘掉她？ ......居然这样吗？ 陆清很少这样主动剖析自己，这要将那些血淋淋的记忆翻出来，一帧一帧揣摩自己当时的想法，揣摩对应的爱恨。 也意味着她无法继续欺骗自己，无法继续告诉自己，她对她只有纯粹的恨，她对她的报复，只是出于释怀不了从前的伤害。 她一直将那个软弱的自己遮盖在恨之下，可现在突然发现，她原来是在一再否定自己。 其实她在意的，是对方的不在意。无法释怀的是姐姐轻易将她抛之脑后，轻易忘了这么多年融进骨血的纠缠。 姐姐对她的在意，或许比对甜点的在意深。但本质上与她很快厌倦那些包包首饰、永远二分钟热度的在意，没什么不同。 好可怜哦。 工作人员看她看了半天，无人机表演结束，相关技术人员已经跟老板告辞，人群也散开了，唯有她待在空旷的场地内，形单影只，孤孤零零。 她想了半天，踟蹰上前，试探性询问：“时间不早了，客人要回去休息吗？” 陆清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可怜。她清楚这些人都在盯着自己，她不离开，对方自然不敢松懈，从容起身。 这就回了，谢谢你。??[” 可能夜色深沉，盛大璀璨的光影照亮夜空，又换来夜色更浓郁的报复。热闹后的空虚因对比强烈，更让人难以忍受。 陆清慢慢往回走，突然发觉自己好像一条追着骨头的狗，对着姐姐摇尾乞怜，期望她能发发善心，施舍给她一口肉吃。 肉就是姐姐的爱的具象化。 可一想到把姐姐比作一根肉骨头，姐姐恐怕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心情又好了起来。 她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消息发了出去，哼着歌继续处理花瓣标本。 知晓姐姐就在不远处，虽然心急，却因为距离很近，姐姐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还能暂时忍耐下冲动，没有前两日那些疯狂辗转、恨不得撕裂自己的难耐。 她睡了这二天以来最好的一场觉。 第一天一早，沈曦照是被连环夺命电话吵醒的。 她一摸手机，对着窗帘透过的朦胧光影醒了会儿神。起初以为是陆清故意报复闹腾，惹得她不安宁，出乎意料瞧见宁从霜的名字，还愣了片刻。 一接电话，对面毫不顾惜体面的疯狂咆哮，几乎要震碎她的耳膜。 “好啊，你们俩联手玩我是吧！你搞出逃这一出是干嘛的？好给你们物色场地，费尽心思来我地盘上开生日趴？——啊？？你等着！沈曦照，我马上就到了！看我提刀去杀了你！” 沈曦照认识她这么多年，还从没见对方发这么大火，将话筒离远了些，她连气都生不出来，无奈问。 “陆清又搞什么了？” 宁从霜语气怀疑：“你不知道？” 沈曦照懒洋洋调侃：“陆清又不是我抱在怀里的小婴儿，她的一举一动我怎么会知道？” 宁从霜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串，差点没把自己憋死，缓了口气，听出她好像 确实不知情，愤怒稍微收了收。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说服我爸妈，为感谢我爷爷之前对你们的照顾，刚巧最近公司没什么大事儿，合作步入正轨，大家都挺闲的，请我们一家去温泉山庄度假休息。” “我爷爷也心动了，一家人各忙各的，好久没一起出去玩。陆清直接包机，一切都安排好，只等她们同意，立刻就能出发。” “我爸妈他们仔细商量一番，觉得这提议挺好，刚巧我爸妈也很久没见过你了，上次听爷爷提起，还挺惦念的。总之提都没跟我提一句，完全不管我的意见，就直接同意了下来。” 听到这儿，沈曦照便明白她的顾虑了，劝慰道：“放心，陆清没那么疯。” 宁从霜叹了口气。 “我听到这消息，真有一瞬间炸开了，甚至离谱地联想到陆清为了报复我帮你，在飞机上装了炸.弹，紧忙赶忙给陆清打电话质问，结果这混蛋听笑了！” “怎么可能？在你心里我就那么坏？” “宁爷爷、宁叔叔宁阿姨都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长辈，这些年她们对我的照顾，比沈叔叔给我的都多。我是真心将她们当作尊敬的长辈对待。” “我和姐姐已经和好了，就是纯粹想感谢感谢几位长辈，姐姐最近状态不错，她们见了也能放心些。” 和好了，和好了。 那一瞬间，宁从霜大脑彻底炸开了。反复问了几遍，面对她的质疑，陆清十分大度。 “你问问姐姐嘛，但姐姐这会儿恐怕还没醒，你等下再给她打电话。” 陆清很体贴，越体贴宁从霜火气越旺。 这么多年修身养性，今日一朝破功，沈曦照好声好气安慰半天，知道她们下午就到，刚巧任务时间到了，不妨碍，承诺会亲自去接她们，这才给她安抚下来。 系统：【陆清到底想干嘛？】 沈曦照：【不知道呢。】 沈曦照揉了揉眉心，给陆清发消息：“你把人都叫过来干嘛？从我爸，再到宁爷爷一家，让我看合家欢？”！ 第 114 章 陆清几乎秒回：“有这么多人看着,这个环境本身也很安全，姐姐放心，如果姐姐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就可以直接将我赶出去。” 陆清：“我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姐姐。” “你就当过去的陆清已经死了,我们重新认识,重新开始。” 沈曦照眉心一跳，“死”字映入眼帘，看得分外不适，只说：“别说什么死不死的。” 陆清笑起来,应下：“好，那姐姐是答应我了？” 沈曦照没立即回应,问系统：【逃脱任务快要结束了,下个任务是什么？】 系统十分抱歉：【崽啊,我现在还没接收到这方面信息。】 沈曦照没为难它,想了想,对陆清说：“看你表现。” 她很擅长说这样模棱两可的话,不是完全拒绝，却也不会半点不给人希望。沈曦照发消息的时候还在想,听着简直又渣又坏,像在狗面前吊着骨头馋它，却不肯让它吃上一口。 但对于陆清这样喜欢打棍随蛇上的性格,这种话却又意外好用。 既是一种变相鼓励，又是含蓄警告。免得她真毫无底线地疯起来，还有这句话像绳子勒紧她的脖子，时刻提醒自己，她还在姐姐的观察评估之下,不能做得太过出格。 显然陆清也懂她的意思，完全没将这当成拒绝，下一秒就开始顺杆上爬，约她早饭：“听说餐厅有这里的特色菜，季节刚好，姐姐要试试吗？” 沈曦照的任务尚未完成，哪儿敢见她，自然拒绝了：“接到宁从霜她们再说吧。中午之前我不想出门。” 陆清乖巧应下。 这半日没出现什么意外，用完午饭，系统提示音顺利响起。 【阶段任务判定成功，奖励即将发放】 【当前生存时间：9天13时42分11秒】 【任务已刷新】 【任务内容：在生存时间内，得到陆清原谅】 【任务奖励：随机时限健康体验卡】 得到陆清原谅？ 沈曦照微微皱眉，任务内容只有这样不清不楚的一句话，【什么方面的原谅？】 系统静默片刻，小声道：【原谅你的逃离，原谅“你”从前对她的伤害。】 沈曦照气笑了，关闭任务界面，脸色完全冷了下来，难得疾言厉色。 【原谅？她凭什么原谅我？】 同样是伤害，原主对陆清数十年如一日的伤害，与对宁从霜的伤害性质完全不同。她几乎彻底扭曲了这个人的形状，在她的生长过程中便折断她的枝干，让她长成一棵畸形的歪脖子树。 陆清舍不得她。陆清放不下她。陆清宁可委屈自己，逼迫自己改变，她正在作出努力，想重新扭正两人的关系。沈曦照都看在眼里。 【她原本可以健健康康长大，拥有无忧无虑的童年，有交心的玩伴、贴心的伴侣，她原本可以有正常的生活，全被“我”毁了。她凭什么要 原谅我？】 如果可以原谅，陆清早就原谅了。不管是不记旧情，彻底报复她，抑或无视她、忘掉她的存在，开启新生活，怎样都可以，她摆脱她曾经带给她的影响，从阴影里走出来。 她不在意她，也不在意从前的伤害，她彻底释怀。 如果这样，沈曦照进入这具身体，代表原主尽力做出弥补，或许还有资格去请求她的原谅。 可现在，她清楚看到陆清对亲密的排斥和抗拒，知道她在一遍遍尝试、阴影仍如影随形，在每个亲密松懈的瞬间趁虚而入。她试图逃避，想要从这份纠缠不清的情感中解脱出来，但每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陆清被困在这份爱恨交织的情感里，犹如被困在一个无法打破的死循环内，她无法前进、无法后退，每一步看似有所进展，其实都是在原地踏步。 她被锁链紧紧束缚，挣扎只会让链条锁死脖颈，反抗只会让心中火焰烧得更旺。 痛苦烙进陆清骨血，爱牵连着恨，吻连着痛，伤害与在意早已密不可分，陆清忘不掉，割舍不下，这段阴影带给她的钝痛绵延到现在。 她怎么教她原谅？ 陆清连放下都做不到！ 系统不知所措，呐呐无言，沈曦照闭了闭眼，心中暴涨的怒火始终无法消散，激烈的情感却压抑在心间，语调恢复平静。 【请你明白，“我”是施暴者，是加害者，陆清的伤到现在都没愈合，你让我用什么神通，在区区九天时间内，让她忘记二十年来刻骨铭心的痛，得到她的原谅？】 系统嗫嚅良久，也觉得这次的任务过于离谱，一点都不符合发展逻辑。 它一方面控制不住想，这里是世界，要什么逻辑。一方面又被任务者说服，下意识频频点头。 【我向主系统申诉一下。】 沈曦照等的就是它这句话。 神色稍稍缓和下来，带着安抚：【好，辛苦你了。】 不用再催促，勤勤恳恳的系统任劳任怨，走起上报流程来。 宁从霜等人到时，陆清已经提前接到消息，过来带上姐姐。说是接人，以沈曦照的身体条件，也只是到山庄门口迎一下而已。 两人想尽自己身为晚辈的礼节，精神矍铄的宁老爷子手背在身后，大步流星，瞧起来可比轮椅上病恹恹的沈曦照精神多了。 “曦曦，怎么出来了？到底是山上，外面有风，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老爷子含怒瞪她一眼，快步上前，看起来想骂，又舍不得，主动握住轮椅把手，陆清连忙从他手里接过：“宁爷爷，我来我来。” 哪儿敢让老爷子亲自动手。 宁家人都是善良的大好人，沈曦照注意到宁父宁母的眼神，努力克制、却又不受控制地往自己腿上飘来。 沈曦照出事后，不是在医院封闭治疗，就是在家里自闭、不肯出门，这还是她双腿残废以来，宁家夫妻第一次见到她。 感性的宁母眼眶红得透彻，背 过身擦了把泪。毕竟真真切切看着她长大，宁从霜和她不来往了，两人还经常叫她去玩。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她们待她比自家亲戚家的女孩都亲。 “这儿风景不错，空气清新，在家里闷久了，出来转转也挺好。”宁父小心扶住妻子，话说得实在干巴，他确实不擅长安慰，以眼神不断朝女儿示意，祈求她赶紧救场。 两个小辈恢复关系的事情，宁家人已经都知道了。 宁从霜虽不情愿，却也只能悄悄瞪两人一眼，大大方方站出来，顺其自然出声安排。 “爸妈你们先去收拾，带爷爷好好休息，我和她们四处转转，说说话。” 老爷子再怎么精力旺盛，身体毕竟不如年轻时候强健，虽未表现出来明显疲态，宁父宁母也不敢让他过于劳累。 加上众人心知，长辈们在场，晚辈们坐立难安，再如何亲近，也总会有所顾忌，话想出口都得先在脑子里过一遍，仔细斟酌三分。 老爷子直接发话，挥手像撵小鸡崽一样，干脆利索打发众位小辈，“行，知道你烦我们，就不留你们了，外面天大地大，你们自个儿快去玩儿吧。” 威严视线扫过众人，他的目光在宁从霜身上停顿一瞬，宁从霜了然，不情不愿点头，“知道了，我会照顾好曦、她们。” 时隔这么多年，曦曦两字还烙印在脑海内，思想还纠缠着丰盈的情感，声带却觉得这些震动已经开始陌生。她试着完整说出这两个字，无论怎么出口，都觉得异常别扭。 嗓子发干，声带扭成麻花，好像忘记该怎样正常说话。宁从霜哑着唤了两嗓，没发出清晰音调，只好佯装嗓子难受，摸着喉咙清了清喉咙。 余光瞥见陆清推着轮椅，手习惯性搭在姐姐肩上，视线淡淡扫来。分明平静，却莫名激起了宁从霜心底某些奇怪的胜负欲。 陆清已经霸占最好的位置，宁从霜只好慢悠悠跟在她身旁，话是对沈曦照说，眼睛却扫向陆清：“对了，说起来，陆清是不是比我还要小一岁？” 轮椅速度很慢，沈曦照看风景，陆清在看她的发顶，眼神柔和：“那你大概记错了，我跟你同岁。” 宁从霜想占着年龄便宜，让陆清叫她一声姐姐，可陆清哪儿会乖乖就范？ 沈曦照安坐在轮椅上，并不搭理两人幼稚的斗嘴，正巧众人一路步行，逐渐走上人迹罕至的小路，路的尽头，是一座外表斑驳的观景台。 陆清注意到姐姐的视线停留其上，明了她的心意，主动将她推过去。 这里几乎是峰顶位置，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如同大地的褶皱，一层叠着一层，延伸向视线的尽头。从这里向下看去，尽可享受一览众山小的壮阔。 山林间，似乎连空气都带着清新的甘甜。观景台不大，宁从霜挨着轮椅，在沈曦照身旁的石凳上坐下，突然听见她说：“宁叔叔宁阿姨，好像老了些。” 岁月沉淀在并不明显的皱纹里，一笑起来，眼角细密的笑纹怎么都遮掩不住。 宁从 霜淡淡道：“人都会变老。” 沈曦照微微歪头，感受到肩上的手掌微微下压，似乎是陆清无声的安慰。 这种温情并未传染给她，之所以突然提起宁家夫妇，她只是在这一刹那，恍惚想起她爸那张肥头大耳的脸。 因为近来缺乏油水，皮肤稍显黯淡，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纵情声色的父亲，与醉心事业的宁家夫妇相比，确实年轻很多。 果然过度劳累会让人很快苍老。 那陆清这样的工作狂——曾经的工作狂...... 陆清被她打量的视线看得莫名，微微弯腰，视线与她齐平，“姐姐？” 沈曦照：“在想......我老了会是什么样子。宁阿姨那种稳重优雅的知性美，恐怕永远不会存在于我身上。” 宁从霜双手环胸，冷眼瞧着两人互动：“你对我动手的时候，可没想过我爸妈会不会难受。” 事情说开了，宁从霜接受她的道歉，现在两人已经能勉强心平气和，谈起这桩耿耿于怀快二十年的事。 当然，主要是宁从霜单方面在生气。 沈曦照的发丝被山风拂动，落入陆清掌中，她没注意到对方正在把玩她的发尾，毫无心理负担道。 “你要这样想的话，那我当时应该推得更重才对。毕竟你有的，我没有，我应该嫉妒死你了。如果你没了，宁叔叔宁阿姨说不定会更疼我，把对你的感情全部投射到我身上。” 有那么一瞬，宁从霜低头，看着烟雾缭绕的山巅，恨不得重重一推，将她连人带轮椅，从这上面踹下去。 她早该知道对方是什么鬼德性。 念头刚起，对方已经很识时务打补丁：“当然，我就是口上说说，论迹不论心。” “而且，”她拍了拍自己的双腿，笑着调侃：“我这不是已经遭报应了嘛。怎么样，有没有开心点？” 开不开心？ 闲散的嗓音裹挟着潮湿水汽，一股脑往肺里涌。刚才宁从霜是有一点生气，现在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心底五味杂陈，恨不得给沈曦照脑袋拆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沈曦照侧首看她，“看你和家人的关系没有受到太大影响，怎么样，释怀了？” 话题被顺顺利利转开，宁从霜原本想起身，这会儿下意识扶住轮椅把手，本能坐了回去。 “释什么怀？他们就是这么滥好人的性子。天生的，这么多年下来根深蒂固，哪儿是我说改变就能改变得了的东西？” 沈曦照正经点头：“这样不好，坏人很多的。” 宁从霜差点被她气笑，一口凉气冲进肺腑，没忍住咳了两声。一有缝隙，那口怒意就泄了劲儿，跟着悄悄溜走。 “说得对......坏人，我面前这不是有一对吗？我真是猪油蒙了心，倒霉催的，主动帮你，又被你缠上了。” 沈曦照柔声夸赞：“这说明你是个大好人嘛，果然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宁从霜皱眉：“少给我乱发好人卡，我听着瘆得慌。” 她随着她的视线下移，从观景台上望下去，可以看到山脚下的小镇，房屋错落有致，炊烟袅袅，安宁静谧。 这里的美，与钢铁丛林里那种快节奏的生活全然不同，宁从霜只单单瞧着，浮躁的心好像跟着沉淀下来。 释怀了吗？ “想想我小时候也挺皮的，做过的坏事一箩筐，欺骗扯谎无师自通，半点不像宁家人，让她们头疼死了。最后不愿信我，那也是我自己作得孽太多，是我自作自受，我活该。” “我尝到苦果，自那之后，算是给性格里恶劣的一面彻底扭转过来，比我妈一直舍不得的棍棒教育都有效得多。” 她的语气不冷不热，说完自己，转而问：“那你呢？释怀了吗？” 语气有点冲，仿佛下意识斗嘴的回敬。 陆清微微皱眉，山上有些冷，这里是风口，风四面呼啸吹来，刮得衣角猎猎作响。 轮椅储物格里有备用的衣服，她将衣服抻平，给姐姐披上，苍□□致的面容隐在毛茸茸的外套里，像是有些怕冷，主动从她手里接过衣领。 一截冷白的指擦过陆清虎口，冷得她不禁回握回去，只觉得姐姐的体温，比起自己来，也没高上多少。 “那我现在这样，大概也是吃到苦果了吧。是我的报应。” 她说得漫不经心，轻柔的语调被狂风扯乱，尾音湮灭在风里，宁从霜扫过她白到透明的脸，虚弱的病态根本掩饰不住，心里不是滋味，禁不住冷嘲热讽。 “怎么，腿断了就大彻大悟了？早知道这样，那次过后，我就应该直接冲上门去，给你腿打断，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长长记性，说不定性子就扭转过来，就不会...... 就不会这么肆无忌惮下去，误以为自己就是世界中心，天底下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 沈曦照点头赞同：“是啊。”她没忍住，抿唇笑起来，“好可惜。” 宁从霜心里乱得厉害，无论对方淡然的态度，好像毫不在意的笑，都让她心揪成一团。有只无形的大手来回揪散一团乱麻，解不开这道庞大的死结，反将死结扯得更紧。 她喉间干涩，仰头看她：“那你现在释怀了吗？” 虽然字句都差不多，沈曦照却完全明白她的意思，轻轻拍了拍腿，没知觉的双腿像两根发烂的朽木。 “没有，放谁身上，谁能接受？” “会控制不住想，为什么是我？凭什么是我？我年轻貌美，事业有成，家世卓越，追我的人能绕整个城三圈，大好的人生等着我去享受......” 她说得平淡，宁从霜舌尖发苦，说不出话，半晌，才轻轻问：“那现在怎么样，想通了吗？” 沈曦照淡淡一笑：“没有。” 声音很轻很轻，像羽毛从空中飘摇坠落，轻飘飘，空荡荡的。 “就是明白了，有些事情是不讲道理的。” 厄运是不讲道理的。 命运是不讲道理的。 不会因为她有多美好的未来、多好的家世、花一样的年纪，就大度地宽恕她。 就像死亡不会因病人家人深沉厚重、难以割舍的惦念，就放弃带走她的性命。更不会因一个人拥有多辉煌的成就、多崇高的理想，就对其网开一面。 生死面前人人平等，她凭什么特殊？她有什么特别？凭什么单单饶恕她？ 她能好好捡回一条命，就已经该感谢苍天了。 气氛有些沉重。 两人都没再说话，安静朝下望去。山脚下，蜿蜒的河流像一条银色丝带，静静流淌过郁郁葱葱的山谷。 陆清将衣服重新拢了拢，替姐姐仔细掖好衣角，手指没离开，冰凉指腹轻轻蹭了蹭她的侧脸。 她突然说：“光看有什么意思？” 沈曦照抬眼，她已经被陆清推到栏杆边缘，往前一步，就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 峭壁几乎呈垂直状向下延伸，直至消失在视线远端的迷雾内。 强风混乱闯入，整个观景台似乎在风中摇摇欲坠，沈曦照不由自主抓紧栏杆，心跳加速。脚下深不见底，只能听到远处传来阵阵回响，是山风在谷底呼啸。 “姐姐想试试吗？” 沈曦照的肾上腺素在飙升，目光平静地注视脚下深渊。没感到怕，倒是有股跃跃欲试的冲动的热血，冲淡了身体的疲累。 深渊仿佛带着魔力，在呼唤她靠近，风声下一秒又转成陆清熟悉的语调。 她啄吻她的眼尾，眉心，沿着肌肤一路下滑，呼出的热气洇湿了她的唇瓣。指腹轻抚她的脸颊，咬住一点软肉，慢慢厮磨。 恶魔在她耳旁蛊惑：“姐姐，我们跳下去试试，我们来亲自感受一下它的魅力。”！ 第 115 章 陆清太了解她了。 沈曦照确实为这个刺激的想法心旌动摇。 但显然,在场的另一个人完全不懂她们的浪漫，只觉得两人病得不轻。 当被宁从霜揪住衣领，使劲往后拽，生怕她真听了陆清妖言惑众的鬼话跳下去时,沈曦照被晃得脑袋发晕,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我快要,被你勒死了。” 衣领成了绳索，在宁从霜的力道下死死绷紧，卡在沈曦照喉咙上。 陆清怕伤到她，及时推着沉重的轮椅后撤,沈曦照刚升起来的刺激感被勒散了。神色恹恹，捂着嘴咳起来,发白的脸色瞧着更加惨淡。 宁从霜想骂的话完全骂不出口,到口的“神经啊你们”转了个弯,手上松了松,放柔力道帮她顺气,见她如此凄惨,怒气一窝蜂全冲陆清去了。 “你想发疯就发疯，想跳就跳,粉身碎骨、曝尸荒野,被野狗吃掉，爱怎样怎样,拖着我们曦曦干嘛？” 语气很冲，陆清将轮椅小心停稳，抬起姐姐下巴，仔细检查姐姐脖颈，不冷不热回怼：“叫得还挺亲热。” “她的腿都已经......”断了两字听着太刺耳,也太伤人，宁从霜弯腰，跟着凑上去，两人挤成一团，查看她脖颈中被勒出来的一道浅浅红痕。 “曦曦的腿还没好，跳伞肯定不行，蹦极恐怕也勉强。陆清，你到底能不能照顾好她？你要是不行，那就让我来。” 宁从霜当时是真怕了，陈旧的栏杆完全是摆设，两人的身形在山风中摇曳，她看得心惊胆战，两步上前，动作完全出乎本能，手现在还在发抖。 除了怕，还是气的。 “你爱怎么死怎么死，随便你怎么去玩，曦曦是病人，少拉着她一起疯！” 她语气不善，陆清看她一眼，见她嘴唇在颤，脸色发白，吓得不轻，就没继续回怼。 宁从霜用力很大，衣领在喉咙勒出一道浅浅红痕，姐姐的皮肤娇嫩过头，陆清沿着红痕稍稍按了下，就在近旁留下一道清晰的红色指痕。 “姐姐，痛不痛？” 她的手指依然冰凉，缓缓划过，脖颈位置太敏.感，沈曦照痒，皱眉想躲开她的手：“不痛，痒。” 宁从霜心有余悸，没搭理两人的对话，不容抗拒地将轮椅转了个弯，陆清直起腰，从她手里接过轮椅。 动作很自然，宁从霜禁不住又瞪她一眼，倒没跟她争论，“走，回去上点药。” 话又转向沈曦照，心情复杂：“你怎么回事？真的，越来越娇贵了。” 陆清推着轮椅前行，顺势又给姐姐将凌乱的衣服披好，仔细搭平整，听到这话扭头看她一眼，认真道：“我疼的。” 这话实在幽默过头了。 宁从霜完全听懵了，步子都慢了半拍，先去看陆清说这种话时骄傲的神情，只觉得荒谬万分。 之前所谓的囚禁py，好像全是她臆想出来的玩意 。想象中的伤害、疼痛，窒息的禁锢，似乎都不存在。 两个当事人当着她的面亲亲密密，耳鬓厮.磨，温情弥漫，将让人视作无物，只有她这个满头雾水的观众，看着荒唐的事态发展，脑子里全都是问号。 “你疼的？你怎么疼的？” 宁从霜快要气笑了，紧赶慢赶两步，跟上轮椅，视线下意识转向沈曦照，期望她能给出一个说法，否定或者斥责，让陆清没脸。 与此同时，沈曦照也不由想起，自己当初为了博得宁从霜信任，发给她的那些伤口，默默拢紧衣服，眼观鼻鼻观心，反正不和两人中的任何一人对视。 宁从霜一见她这反应，就知道有水分。想起当初她解释的“夸大”一字，只觉得这里面掺的不是水，恐怕掺进去了汪洋大海。 她简直气得脑袋发昏，两人默默目视前方，不敢看她，恨恨骂道：“我真的......再相信你俩任何一句话，我就是狗！” “我在改了，”陆清步履从容，稳稳推着轮椅，眼神诚挚：“小霜，你算是姐姐半个娘家人，真的，你完全可以监督我。” 宁从霜一转脸，两人都在看她，沈曦照神色复杂，也觉得这场面十分魔幻。 宁从霜憋了一肚子话，奈何直到现在，陆清跟她连体婴一样，一直没找到和沈曦照单独说话的余地。 在对方无奈的眼神示意下，她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点头，“好好好。” 回到房间，宁从霜暂时没跟来，晚上安排了篝火晚会，会和宁家人一并热闹。她干脆先回去补个午觉。 陆清找前台要了医药箱，正在查看里面的内容，沈曦照对着镜子瞧了眼，极细一条红痕，再耽搁下去，恐怕都自己褪掉了：“没必要，不用了。” 陆清拿出酒精湿巾，坚持道：“都磨红了，还是上点药保险。” 沈曦照在一旁瞧着她的动作，陆清十分谨慎，先给自己消毒，跟着又给她的手消毒。 酒精擦了一遍一遍，陆清认真低头，发丝有一缕垂到沈曦照手上，一晃，又一晃，痒痒的。 她没忍住，用另一只手压住这缕调皮的发丝，十分好笑：“怎么，不是说改了吗？就是这样改的？” 宁从霜将她拉回去的时候，起初猝不及防，下意识抓住她的后领，后面反应过来，连忙松了力道，改为抓住她的手腕。 等轮椅转过来，她就主动松开了。从头到尾，两人之间的肢体接触，也就那么几秒功夫，也就那么一点。 陆清借着上药的由头，在这夹带私货。要不是她这举动的指向性过于明确，沈曦照险些都忘了有这么一回事儿。 酒精湿巾从头到尾，连指缝和指甲都没放过，仿佛宁从霜浑身都是细菌，碰一下就会在她手上落地生根。 陆清没有抬头，认认真真道：“改了改了，真的改了，这只是给姐姐上药前的必要程序。” 她死不承认，说得坦然镇定，偏这人神色自然，一本正经胡言乱语，看着也 有几分唬人。 好像绝不会说什么谎话，从她口里出来的都是真理。 湿巾冰凉，被沈曦照用手指勾住，陆清扯了两下，没扯动，抬头的时候眼角下垂，神色低落，委委屈屈说：“姐姐，还没擦完呢......” 沈曦照稍一用力，湿巾就从陆清手里移开，她将东西扔进垃圾桶，淡淡瞥她一眼：“占有欲就这么强，碰一下都介意成这样？” 她直接挑明，陆清在她面前蹲下，捧住她的手，还在那儿装傻充愣，故意转移话题，“没有消毒，就不能好好上药了，姐姐。” 沈曦照没有抽手，陆清又扯了张湿巾，先小心看了眼她的表情，见她没有很抗拒的意思，这才继续先前动作。 沈曦照有点弄不懂两人现在的关系，拿捏不住尺度，任务内容在脑子里盘桓许久，可该怎样做，她现在毫无思绪。 她很需要空间和时间冷静思考，任务倘若完不成，她的小命保不住，这个结果她完全无法接受。但主系统如果不肯改变任务内容，又该怎么办？ 任务太难了，解决步骤一一三四罗列，她却连最开头的解字都写不出来。任务要怎样才能完成，陆清最介意的事情是什么？ 她脑海里散落着无数线团，乱糟糟的，混乱的思绪缠绕成一团乱麻，最重要的丝线始终捋不清源头。 陆清认认真真做完自己的工作，将湿巾丢掉，她在她面前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光洁的后颈。沈曦照盯着这片洁白的雪出神。 她在因陆清烦躁，偏陆清又在这儿影响她的思绪，工作好不容易做完，紧跟着就抬起她的手，放到唇边，仔仔细细啄吻过去。 吻细腻而温柔，唇.瓣湿滑滚烫，很快暖热沈曦照冰凉的手指。呼吸的潮湿热气拂过她的指尖。 沈曦照下意识微微蜷指，陆清就转移目标，轻柔咬住她的指节，猫舌般舔舐起来。 沈曦照意识到什么，思绪暂时收敛，注意力集中到现实上，屈指轻轻弹了下她的唇：“晚上要出门的。” 陆清很乖，也很会挑选时机，在指尖接触的一瞬，唇缠绕过来，包裹住她的手指。 手还抱着她的手腕，仰头看她，眼眸湿润：“好的姐姐，那我轻点。” 她真的超级乖。 沈曦照好气又好笑，沉郁的心情被驱散，怒就那么一点，轻飘飘浮着，抽了几次手，也没能离开陆清的禁锢。 在某些时候，她没办法坐下来面对面两人细细讲道理，暧昧环境和快要拉丝的气氛也不允许。 “怎么这么喜欢咬人。”陆清跪坐在她面前，沈曦照端详着她的脸，齿尖没有用力，细密啃噬过去。 陆清不紧不慢，动作连贯自然，还在继续往下：“你上辈子是小狗吗？” 小狗就小狗。 喜欢咬人怎么了嘛。 陆清咬得心安理得，理不直气也壮，湿漉漉的眼神瞧着她，像渴.求又像在勾引。 她认真看着她，额角渗出汗水 ，极力压制嗓音颤抖，乖乖请求：“姐姐，我想吻你。” 礼貌地很不合时宜。 说话的时候，人已经站起来了。 手倒是还攥着她的手，力道很紧，仿佛怕她从自己手掌下逃脱，乖巧的话和动作完全不同。 沈曦照想骂她，又怕这狗东西会爽。一爽就会疯，一疯就扔掉那层体面的人皮，露出疯狗的本质。 陆清一站起来，相对于坐在轮椅上的沈曦照来说，个头就太高了。长长的影子倾斜下来，将沈曦照亲亲密密、完全包裹在自己的身影内。 密不透风且悄无声息的围困。 沈曦照看了眼自己手指，药还没上，本身就是噱头，陆清目的不纯，这点连破皮都没有的伤口更没必要大费周折。 但手指上已经被咬红了，在光下显露出暧昧的、湿润的水迹，殷红的牙印明晃晃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沈曦照越看越气，它的主人微微弯腰，久等不到回答，似乎想到什么，到口的话改了话术，认真重复请求，“姐姐，我可以吻你吗？” 听起来总觉得比之前更糟心。 “你可闭嘴吧。” 沈曦照心烦意乱，冷冷淡淡瞥她一眼，陆清离她很近，弯腰也比她个头高。 沈曦照脖颈仰得累，不想继续仰头看她，扯住她的衣领，强硬拉着她向下。 陆清便懂了。 有些时候，是不需要主动征求意见的，礼貌成了煞风景的表现。 惊喜之所以是惊喜，未知带来的期待感占了大半。 陆清很喜欢吻姐姐的腿。 明明完全没有感觉，姐姐却像是被她怎么了一样，脸颊通红，睫羽轻颤，不过片刻，眼瞳中就覆上一层颤巍巍的薄泪，沾湿睫毛，晶莹泪珠俏立枝头，欲落不落。 陆清喜欢一边吻着她，一边欣赏她羞愤的表情。 这种时候的姐姐格外脆弱，像被剥了壳的蚌，露出内下柔软洁白的嫩.肉，褪去那副坚硬外表，好像可以任由她揉.捏形状。 那层漂亮的粉红从脸颊蔓延到耳根，再继续向下氤氲，直到肌肤全都漫上一层可怜的粉意。 姐姐在她手下辗转，丢盔卸甲，咬着唇，表情是难得一见的羞恼，让陆清心动到无以复加。 “姐姐的脸好红啊，皮肤也红了，粉.粉嫩嫩的，好像水蜜桃，咬一口就会爆.汁。”她很认真地观察，细致入微，语气困惑，像在研究什么重要课题，绝不容许半点疏忽。 “腿没有感觉，为什么也红了？姐姐你说，它会不会还能好起来？” 沈曦照不想露出残缺，不想让她看她的腿，哪怕这具身体并不是她原本的身体。 可陆清乐此不疲，不舍地在上面流连，似乎要仔仔细细丈量每一寸肌肤。欺负她好像已经上了瘾。 沈曦照不得不主动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手掌柔弱无骨，起初是凉的，很快被暖热，或者被体内的热火烧灼，从内到外热起来。 “再说这种话，我就把你赶走了。” 姐姐不愿意，不喜欢从前的方式，陆清现在就换了方法。 她不直接说她不走，也不像之前那样强硬，温水煮青蛙，诀窍就在于要耐心。 她不反抗，也不躲避，细细吻住姐姐掌心，这里似乎格外敏.感，只单单是灼热鼻息打在上面，姐姐就是轻轻一颤。等陆清的软.舌不轻不重吸吮上去，更是止不住浑身战栗。 陆清捧着姐姐的手掌，惬意感受她的颤.抖，明白她的节节败退。 “姐姐为什么要赶走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但姐姐看起来很喜欢，并没有难受。姐姐真的舍得吗？” 她开始装可怜，开始示弱，姐姐不喜欢强硬，陆清逐渐摸到她的软肋。 沈曦照微微咬唇，去掰她的手指，要将她移开。 “有什么舍不得的。” 可她就是舍不得。 陆清也是坏种，是姐姐亲手培养出来的坏种，她们都是坏东西，最坏的地方，就是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利用别人的善良，为自己争取利益。 姐姐不善良，但姐姐心软了，陆清抓住这一点心软，陆清要趁火打劫，要为自己讨要更多。 说是姐姐的施舍也好，怜惜也好，悲悯也好。 陆清贪心至极。 她全都要。 “姐姐是有感觉的。”陆清下了定义。 沈曦照不想听她说话，话一出口身体就因本能的羞耻心战.栗，见她继续往上拉动自己裤腿，不由按住她的手，声音紧绷，“就你话多。” 她是人，不是木头。 不是真没感觉的石头。 陆清真的很乖。 姐姐按住她，她就不动作了，只是熟练地从姐姐手臂下绕过去，从容抱起姐姐，从客厅往屋内走。 身体失重，姐姐几乎想都没想，搂紧她的腰身，将脑袋埋进她的肩头。不管平日再坚强再独立，这种时候透露出来地不假思索的依赖，无论过去多久，都让陆清深深着迷。 如果没有电动轮椅就更好了。 那样姐姐只要离开她，就只能手无足措待在原地，满心惶惶，煎熬期盼着她的到来。全世界那么多人，她只能将自己的全幅心力都集中在她身上，渴望她像救世主一样从天而降，顺利解决她的困境。 姐姐全身心地依赖她，这种感觉真的会上瘾。 她被她小心放在床上，手掌压着床单，羞赧到耳朵发烫，不自然微微偏头：“太亮了，陆清。” 太亮了，陆清很乖，所以听话地关掉卧室的灯，甚至拉上窗帘。窗帘遮光性很好，黑暗很容易给人带来满足的安全感，贴心为姐姐营造出一片安全空间。 可陆清又想看清姐姐的表情，不舍得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变化。 所以她同时打开了床头的小台灯。 枕头羞恼地扔了过来，软软的，半点力道都没有，听话的陆清接在怀里，十分委屈：“关掉了呀，姐 姐。” 陆清很擅长得寸进尺。 不等姐姐再度开口命令，便倾覆下来，将枕头垫在姐姐身下，吻了上来。 姐姐说不出话了。 她有好好执行姐姐的命令，她才没有逼迫姐姐，没有像从前那样，让姐姐感到难受哦。 都说了，她很乖的。 吻热烈滚烫，沈曦照被她自欺欺人的举动气笑了，知道说出来没用，陆清总能绞尽脑汁曲线救国，便不再开口。 吻像在竞争，彼此你争我夺，像两人这些年的纠缠，爱与恨死死交缠，谁都不肯先一步放手。 漫长的一吻结束，陆清低低喘.息，手臂撑在姐姐脸侧，拨开她被泪浸湿的发，温柔啄吻掉那些咸涩液体：“姐姐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陆清想要一个明确的名分了。 困在姐妹这层关系之下，谁都觉得她们互相不离不弃，称得上是一段佳话。众人交口称赞深情厚谊，陆清却听得想发笑。 她不满足于此，过去只觉得畸形可怜，暧昧藏在伤害里，吻总混合着血和泪，提都不想提一句，渴.盼的同时又觉得恶心到想吐。 但她想重新开始。 只有宁从霜知道有什么用。 “姐姐，姐姐，你回答我嘛。” 陆清锲而不舍追问，撒娇似的。 泪太多了，将姐姐的眼眶灼红，烫出令她神魂颠倒的妩媚风情。轻飘飘睨来的一眼分明冷淡，却又因那层濡湿的泪，依依颤动的眸光，仿佛蕴含了千言万语句情话。 陆清好没用，火一下子烧起来，伪装这么久的镇定从容的面具被姐姐一眼看破。 “小情.人？”手指在她脸上游走，陆清嗓音喑哑，浸透了水汽，尝过了甘甜，仍不知满足，想去追求更多东西，好填饱饥肠辘辘的胃部。 “好姐姐？”！ 第 116 章 泪失.禁体质真的很烦。 泪好像失去控制的洪流,连成串，又连绵成线。这样看起来真的好可怜，气势不剩半点，生气也生得没一点震慑力。 沈曦照情知如此,却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身体在buff下的本.能反应。 唇也热,眼也热,沈曦照控制不住想，再这样下去，她晚上该怎么见人？ 宁从霜倒无所谓，让宁阿姨宁叔叔......尤其是被宁爷爷看到,这样肯定会很明显的红.肿咬痕，她以后该怎么做人？ 她在心里骂了拖后腿的buff一万遍,泪却诚实地一遍遍浸烫眼眶。 眼皮在发烫,热到沈曦照心悸,眼前陆清柔和的神情逐渐模糊,隐约看到她在笑,得不到回答,手按住她被咬红的唇，轻柔摩挲。 “姐姐,难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陆清得不到回答,显然生气了，可笑愈发柔和,手换成唇，齿又接上来，齿尖含.着姐姐脸颊，惩罚似的碾.磨。 磨得沈曦照浑身发软，下意识偏首,要躲开，陆清很快追过来。 手伸过来，不容置疑按住她不安分的手腕，死死压.在在脸侧，动弹不得。 陆清想咬死姐姐，念头生出来，齿尖立刻开始发痒。动作尚未实施，心先酸涩起来。 她没直接表露出情绪，语气异常亲昵：“好、姐、姐，不想承认我们的关系吗？” 简短三个字，甜甜腻腻，黏糊地快要化了。她叫得暧昧不明，话在舌尖辗转，唤得意味深长，像一道电流径直穿透沈曦照脊背。 曼妙身体微微扭转，想避开她过于灼热的眼神，以及她带来的深重压迫感。 泪又涌出来，沈曦照语气倒很冷静，与她湿润通红、脆弱含泪的眼眸截然不同。 “我们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 陆清被问住了。 她垂首，有点怔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总归不太好受。视线的焦点散开，又凝聚到姐姐脸上，手指无意识按压姐姐唇角，认真观察她此刻的表情。 要说她们是姐妹......可姐姐妹妹什么的，到底只是名义上的，没半点法律效力。倘若不承认这段关系，也没任何办法进行约束。 但要说别的？正儿八经的恋爱关系？ 情人爱人恋人？ 陆清连自己都骗不过，爱人什么的话，听着就想发笑。 她们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瞧着姐姐好像对她有那么点上心，与对待别人不同，似乎成了姐姐眼里独一份的特殊，但姐姐只是被迫、被她强行困在身边。 真要说喜欢或爱，着实荒谬。 连习惯两字，都比这些荒唐的话听起来悦耳动听。 “明明是我在询问姐姐。” 陆清有点委屈，姐姐狡猾地将问题抛了回来，陆清从主动者变成被动者，主动权被姐姐夺走。虽然是相同的语句， 却感觉自己在姐姐面前矮了三分。 姐姐轻轻松松反问她，眼神冷淡，温柔抚摸她脸颊的动作却又带着三分鼓励。 陆清微微侧脸，像只乖巧温驯的宠物，乖乖蹭了蹭姐姐的掌心。 “可以算是炮.友吗？” 陆清享受了姐姐主动带来的好处，吞下姐姐抛来的甜头，就得绞尽脑汁，使劲儿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苦恼举例：“或者，是姐姐发泄欲.望的工具？” 她越说越离谱，越说越不着调，沈曦照捏住她脸颊的手不自觉用力，轻柔抚摸很快变成挤压，皱眉掐住她脸颊上的软肉。 “我哪有这样？少污蔑我。” “不是吗？不是这样，那是哪样？” 陆清神色无辜，与她对视，好像乖过头了，不反抗不辩解，听话问：“我实在想不出来，姐姐可以提醒一下吗？” 她松开她的手，抬起手臂，像小孩子上课提出问题，认真举手：“我很聪明的，只要姐姐提醒一点点。” 拇指和食指并拢，中间那道几乎看不出的缝隙，不知道是在哄骗谁。 “一点点就够了，我就能明白姐姐想要表达的意思喽。” 沈曦照听她在那儿一本正经胡扯，听得实在头疼。咬了咬牙，手撑住她的肩膀，往外推。 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直接气笑了，一指门外，不容置疑：“出去。” 发烫的体温隔着薄薄衣服，传递到陆清身上。姐姐的脸颊因那一层薄怒，泛起淡淡红晕，将那抹看得人心惊胆战的脆弱揉碎了，色彩鲜活生动。 陆清握住姐姐的手，生气的姐姐也让陆清格外心动。 她好声好气道歉：“姐姐别气别气。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说了。” 她不再说煞风景的话，知道姐姐的耐心已经到达极限，再闹腾下去，真就偷鸡不成蚀把米。 吻细密连绵，从沈曦照的指尖往上蔓延，陆清轻柔捧着她的手，眼神专注，怜爱的动作像在亲吻什么稀世珍宝。 褪去一开始的激烈，温柔倾覆住她的脸颊、下巴、唇畔，散落身上各处。 陆清要习惯性按着姐姐的手，即使姐姐并未抗拒。掌控欲似乎已经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嘴上说着改了改了，总会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露出些许小尾巴来给沈曦照看。 她只有一只手空着，吻姐姐的同时，另一只手解了半天领扣，没能解开，只好暂时停下动作，看向姐姐。 一边抱歉说：“对不起呀，姐姐，我会小心，不会伤到你的。” 一边手指用力，在姐姐颤动眸光的注视下，硬生生将扣子扯断。 圆润纽扣拖着半截线的尾巴，远远飞掷出去。陆清喘了口气，手上力道稍稍松懈，给姐姐留出活动空间。 空气黏稠静谧，陆清呼吸困难，手肘小心撑在姐姐身侧。短暂间歇里，她感受到姐姐挣开她的桎梏，抚上她的脸颊。 陆清有些恍惚，怔然望着 姐姐眼睛。姐姐的动作格外温柔，含着莫名的怜惜之情，好像在安慰一只伤痕累累的可怜流浪狗。 温热掌心擦过睫羽，陆清本能眨了下眼。 姐姐捂住她的眼，如豆灯火在视网膜留下小小的光斑，模糊发亮，像一轮小小的太阳。 视线没入黑暗的一瞬，她听见姐姐轻声问：“陆清，你有什么想要的补偿吗？” 陆清的思想逐渐离她而去。 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发热的大脑瞬间冷却下来，陆清眨了眨眼，又眨眼，小口小口吸气，努力平缓呼吸，声音透出一点哑意。 “补偿？” 她怔愣在这里，被姐姐柔若无骨的手掌轻松封印进黑暗里，犹如被封进琥珀里的虫子，一动不动。 那些尘封二十来年的情感，突然从布满尘埃的角落里激荡上来，陌生的酸涩感如潮水涌动，她突然有点喘不上气。 她就着姐姐的手，像刚学会说话的孩子，只会本能跟随姐姐的指引，缓慢重复：“补偿？” 什么情况下，才会想到补偿二字？ 是在知道自己做错事的情况下。 补偿的潜台词是，“我知道我做错事了，我明白我有伤害到你。” 或许会有歉意，或许没有，或许只是单纯想起这件事，或许这粒飘散在心脏上的尘埃，突然漂浮到眼前，在心海中激起波澜。 但补偿的意思，就是“我明白我从前做错了，我愿意为此付出努力，期望得到你的谅解。” 做不到谅解，释怀也可以。 陆清不堪重负，像一头被压弯脊背的兽，头颅无力垂了下来。姐姐的手还盖着她的眼睛，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肩膀，似乎听到她压抑在喉间的哽.咽，用力搂紧她。 紧紧搂紧她。 “姐姐怎么。”陆清尽可能保持平静，下巴凭感觉摩挲着，一路轻蹭过去，成功搭到姐姐肩上。 姐姐的体温很暖，太阳的温暖几乎驱散一切湿冷，坚实的手臂毫不动摇，为她支起一座避风港。 陆清埋了进去。 嗓音刚开始颤意明显，很快镇定下来，眉眼和唇角一同弯起。 “......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了？” 陆清喘不上气。 呼吸短促，胸口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肺部似乎出现什么十分糟糕问题，难以担负起身为器官的本职工作，为身体摄入更多氧气。 她低低咳嗽着，酸涩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涨得浑身都痛。数不清过去有多少次在梦里做过这些荒诞的梦，梦里姐姐认认真真跟她道歉，发自内心为自己对她施加的伤害难过。 像一场连梦到都觉得虚无缥缈的梦。 伤害已经造成，伤害无法弥补。 道歉没用，忏悔没用，弥补没用。 陆清知道，可还是想问姐姐要一句真心道歉。纠缠在血管里的阴霾如影随形，鬼魂般时刻缠绕着她，将她拖进更深一层梦魇 。 潜意识还记得姐姐的问题，陆清乖乖回复，声音很轻，很空，“噢，姐姐，我没有什么想要的补偿。” 可姐姐太坏了。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情算是伤害。 甚至有时，连陆清自己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太钻牛角尖、太苛责姐姐了。 沈父不负责任，她的衣食住行皆由姐姐一手安排。从内到外，仔仔细细，从不曾有半分疏漏。在这些事情上，姐姐永远给她最好的一切，从来没苛待过她。 只是偶尔要承受姐姐的一些小情绪而已，这难道不是她应该做的吗？ 时刻耿耿于怀的自己，是不是才是真疯了、出现心理问题的那个人。 其实这些很正常的，对吗？ 她脑海乱糟糟的，无时无刻都有几个小人声音尖利，吵吵嚷嚷。 你明明也很享受的！有道声音厉声指责。 没有，没有，我很难过的。 你说谎！你是坏孩子！姐姐差点把你淹死的时候，你不都快乐到快要高.潮了？ 才没有！ 陆清下意识反驳，越不假思索，越心虚至极。最隐秘的秘密被赤.裸裸揭开，陆清用来蔽体的那层体面人皮被割得千疮百孔，快要碎掉了。 另一道声音格外严厉。 姐姐让你下跪，确实是你先做错了事儿，难道姐姐有故意刁难你吗？ 姐姐才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谁让你不听话的？如果听话，姐姐才不会这样对你！都是你活该！ 确实是这样。 如果不是看到姐姐和别的同学亲昵，赌气不等姐姐，先行回家，姐姐不会这样对她。 是她有错在先。 陆清本就不坚定的意志开始动摇了。 搂着她的手臂用力，姐姐坐起来，陆清如在梦里，眼前的世界陷入朦胧，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不清本来面目，思绪飘荡在天边，眼泪倒是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姐姐好像在担忧叫她，但陆清耳旁只有剧烈晃动的水声。 水开始涌入口腔和鼻腔，陆清又忍不住咳嗽，本能尝试吞咽起来，清除侵.入呼吸道里的水分。 在清晰地、翻绞的水声里，她听见姐姐柔声说：乖孩子，难受的话，记得告诉我喔。??[” 陆清有点难受，将脑袋更深地埋进姐姐怀里。把泪都蹭到姐姐身上。 “姐姐，我好难受啊。” 但在记忆里，这句话始终没说出口。 每次刚一张口，下一秒，头又被按进水里。水流灌进来，陆清呛一肚子水。 “是因为你做错了，我才会惩罚你。陆清，你是坏孩子，坏孩子需要纠正。我是姐姐，有责任引领你走上正途。” 那双手平稳有力，死死箍着她，陆清浑身脱力，根本挣不开。手臂像项圈勒紧她的脖颈，扯得她喉咙泛疼。 陆清开始点头。 模糊的意识还在想，姐姐太温柔了。 果然她是不听话的坏孩子。 坏孩子做了什么呢？ ?想看秦朝雾写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 116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坏孩子偷藏了别人给姐姐的情书，清隽俊秀的笔迹，字字真挚，陆清看得怒火中烧，撕碎还不够，将所有方正的字用刀割破，撒进肮脏污泥里，用脚尖轻蔑地一寸寸混合碾碎。 好像这样就能否定字里行间那份深切的在意。好像这样就能毁掉那份满腔赤诚的热烈。 她不想让姐姐看到这封既薄又重的书信。 “不，陆清不是坏孩子，陆清是乖孩子。乖孩子，答应我，下次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头被抬起。 陆清迫不及待说：“我......” 她又被按进水中，发出绝望地呛水的咳嗽。 水呛进肺里，陆清眼眶通红，水沾湿了她的脸，她拼命咳嗽，仿佛连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 姐姐贴心地给她喘息空间。 陆清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眼珠蒙上一层透明水雾，失神望着她的姐姐，信了她的话，又要开口，“姐姐......” 她再次被按进水中。 透明、纯澈、干净的水。 成了刑罚凶器。 重复几次，陆清便也懂了姐姐的意思。 眼睛被水刺痛，她闭上眼睛，眼皮挤出泪水，顺着眼尾融化在水里。 她不再求饶了。 沉默、无声地接受一切。 她做错了事，她是坏孩子，她需要认识错误，乖乖接受惩罚。 这是她该受的。 “你这么不听话，我也很难过。” “惩罚你，我更难过了。” “我也不想这样做的。” 姐姐神色低落，用脸颊蹭着她的脸颊，眼里噙着泪，声音带上一点不明显的颤音。 “陆清，做个乖孩子，乖一点，好好听姐姐话，好不好？” 待这场漫长的折磨结束，筋疲力尽的陆清手脚发软，姐姐会满心怜爱地搂住她，仔仔细细用热毛巾帮她擦拭，用自己的怀抱给她暖身子。 陆清乖巧麻木承认错误：“我错了姐姐，我再也不这样做了。我乖，我听话。” 好像那昙花一现的叛逆只是错觉。 姐姐难过的神色终于褪去，露出真挚微笑，轻柔抚摸她的脑袋，软声夸赞。 “乖孩子，做得很好，下次也要继续保持。” 为什么行凶者也要如此温柔，仿佛给予她的不是伤害。好像她真的全心全意、满怀真挚地为她好。 姐姐是好姐姐，时刻忧心她的未来和前途，拿着尺子丈量她的三观性格，严谨到这株小树苗的成长必须笔直挺拔，不容许有分毫错漏。 只有叛逆的妹妹，是坏孩子。 她确实做错事了，姐姐是在帮她。 姐姐是为她好。 陆清连愤怒和恨都生不出来，只觉得浑身脱力，疲倦充斥她的大脑，整个人轻飘飘的，触不到任何 东西。 唯有对姐姐的愧疚沉重如山，逼出了泪，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在自责，在内疚，一遍遍反省自己，向姐姐道歉。话重复多了，说不上来的情绪胀在心里。甚至觉得，被按在水里时尝受到的窒息感，也比现在这种莫名的沉重好得多。 水灌进来，身体难受，但脑子很轻松。陆清什么都不用去想，大脑一片空白，唯一需要思考的，只有怎样活下去。 不用被任何情感绑架，身体仿佛身处云端，潮湿的云柔柔将她接纳进怀里，水轻柔托起她的身体。 不能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可这种感觉真的很纯粹，很快乐，陆清疲惫喘气，泪越来越多，慢慢发现，她好像能在窒息感中得到梦寐以求的解脱。 姐姐的身段很柔软，陆清搂着的腰身纤细，轻易被她环住，总给她一种荒谬的错觉，似乎稍一用力，姐姐脆弱的腰身就会被她折断，眼眶湿红，在她掌下婉转呻.吟出来。 可那个强大的、无法战胜的恶魔，又怎么会这么柔软脆弱？ 陆清的脑子僵滞住，转不动，怎么都想不通这个问题。 宛如程序错误的机器，试图重启，再度陷入错误。更没办法把眼前含泪微笑的姐姐，与水波中扭曲晃动的恶魔联系起来。 “乖孩子。” 姐姐会这样夸她。 陆清不再想了，适时露出乖巧微笑，笑成了面具，泪还含在眼里，依恋依赖又内疚地揪住姐姐衣角。 “我会好好听姐姐的话，对不起姐姐。”她又一次道歉。 姐姐仔细查看她的伤口，香味笼罩住陆清疲惫的思绪，她怔怔望着她的脸，无形的馨香将她彻头彻尾包裹在内。 软到陆清几乎以为，刚刚感受到的犹如铁铸的禁锢，是自己濒死之际产生的幻觉。 姐姐爱怜抚摸她的脑袋，认真帮她上药，小心翼翼用掌心暖热她的身体，仿佛在认真舔舐她的伤口。 陆清好累啊。 陆清乖巧依偎在她怀里，眼瞳倒映出姐姐头顶的白炽灯，光在透明的水里晃动，一下，又一下。陆清眨眼，光就在透明液体里游曳，在视网膜上烙印下姐姐的身影，和那个小小的、太阳般的光斑。 姐姐在吻她。 安抚、爱怜的吻。 陆清把自己从回忆里捞出，喘了两口气，又想回到水里，将自己当成一尾鱼，在水里藏起来。 不给姐姐看。 可她又强逼着自己露出笑来，笑容真挚，认真注视姐姐眼睛。 “别难过，姐姐，那些都过去了。” “我早就放下了。” 坏孩子又说谎了。 你要受到惩罚。 你怎么能骗姐姐！ 你怎么又骗姐姐！ 你太坏了！ 你需要接受惩罚！ 陆清的心在紧缩，心脏闷闷钝疼，脑海中无声道声音怒声指责，吵得她 脑子疼到发昏。 话却说得四平八稳，姐姐看着她，一直看着她，陆清不想藏进水里了，陆清想藏进姐姐怀里，用姐姐的身体遮住自己的脸和表情，遮住眼睛里可能透露出来的情绪。 姐姐抬手。 陆清下意识闭眼，复又睁眼，怔怔望着姐姐，她心里想着惩罚，正在做着坏事，心虚能骗得过别人，骗不过自己。 但落下来的不是巴掌，那手指滚烫，是被她的唇舌暖热的，指节曲起，帮她揩去眼角的泪水。 轻得像从她掌心飞走的那只黑蝶，用柔软翅膀轻柔擦拭过她的伤口。 “难过可以哭出来的。” 陆清安静望着姐姐，微微歪头，似乎无法正确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在拿食物的时候，尝够了鞭子的滋味，饱受伤害的动物哪怕再饿，也不会再对食物表现出垂涎。 “我不难过，姐姐。” 难受是不能说的。 这是她应该受的惩罚。 她是坏孩子，刚刚还做了错事。要藏起来，不能让姐姐知道。 藏起来。不能让姐姐生气。 陆清没哭，思考许久，眼眸弯起，“我真的不难过，姐姐。我也不要什么补偿。” 她不要这种施舍。 姐姐微微蹙眉，那口气想叹，没叹出来，她握住她的手，想了想，直白问：“陆清，告诉我，你最介意的事情是什么？” 陆清想不出来：“我不知道，姐姐。” 姐姐又问：“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陆清想得脑袋胀痛，认认真真回答：“好像没有。” 她觉得姐姐看上去似乎更为难了。 陆清便问：“这很重要吗？” 如果她知道答案，一定会告诉姐姐。陆清发自内心感到抱歉，眼眸垂落下来，神色有些失落。 “我好像......对不起姐姐，我不能帮到姐姐。” 两人一问一答，姐姐是严肃正直的老师，陆清是乖巧听话的学生，坦诚至极，毫无保留。 沈曦照这口气终于叹出来了，任务毫无头绪，主系统也没给回复，关键在于她能看出来，陆清这时没有说谎，这该死的任务给她一道无解的难题，甚至连题干都不给她。 “......不用道歉。” 她揉了揉陆清脑袋，对方主动蹭过来，她嘱咐一句。 “这两天想想这些问题，如果想到答案的话，你就告诉我。” 陆清不明白这些话的意思，抬眼看她。 姐姐的眼睛很漂亮，她一直都知道，里面盛着她的身影，连同一弯星河，美到陆清头晕目眩，下意识俯首，挨着自己手指，吻又落下来。 她不想看姐姐冷静冷漠的眼神，好像看她，又好像始终游离在外，似乎她做什么都牵动不了姐姐情绪。 她啄吻着她，力道从轻到重，要让这双漂亮的眼眸被欲.望侵占。 姐姐微微皱眉 ，那缕陆清看不明白的烦躁劲儿慢慢散了，想说什么，或者抬手抵住她的肩膀，想制止，最终都在她热情的吻中，化为无奈的笑。 “陆清，你啊......” “开心点，姐姐。” 陆清哑声说，“别难过，姐姐。” 姐姐习惯了她的存在，姐姐离不开她。 姐姐的腿废了，姐姐只能倚靠她。 情感什么的，好像太奢侈。妄求更多的陆清，听起来也挺可笑。 她撩起姐姐裤腿，手指沿着细弱苍白的双.腿滑.动，扣子松开，姐姐果然再稳不住平静的面色，唇被蹂躏出一点绯红的血色，眼睫颤动，再多的冷静，这会儿都被陆清指尖轻柔的力道戳破。 噢，她发现了姐姐的软肋。 陆清爱不释手，陆清知道她的芥蒂，知道她的心结，知道这对姐姐来说，也是痛苦的伤痕。 可那能怎么办。她就是喜欢，就是想看姐姐现在这样，好像她整个人化为火焰，稍一碰姐姐，姐姐就会被她烫伤。 可姐姐又只能信任她，依赖她，离不开她。 吻愈发深重。陆清手下用力，认认真真，仔细感受姐姐羞愧的战栗。 残缺分明不是她的错。却成了藏起来，不敢露给人看的隐秘疮痕。 犹如陆清一直不敢示人的，在痛苦中滋生出的畸形的快.感。 她们就要这样互相戳痛对方，在血和泪里接吻做.爱。 呐，真的没办法。 她试过了，她放不下的。 陆清抬起头，手还舍不得离开，继续往上，笑意更深，望着姐姐，自然而然说。 “我们结婚吧，姐姐。” 语气温柔平静，就好像随口说一句。 姐姐，要不我们晚上还是吃小点心吧。 陆清很可笑。 陆清偏要强求。！ 第 117 章 灰色的任务条居然动了。 这个事实牵走了沈曦照的思绪,以至于抬起的手抓了个空，自己却没注意。陆清一颗一颗有条不紊解开她的衣扣，沈曦照则开始走神，视线定定注视着涨动了20%的任务进度条。 呢喃一句：“结婚？” 明明陆清自己就否认了,这家伙果然口是心非,口上说着不要不要,可这时候突然提出这个请求，有沈曦照之前说的那些话在先，她哪儿有拒绝余地？ 陆清故意的。 她低头看陆清，陆清专心致志,似乎觉察她的走神，含笑看她一眼：“姐姐,不拒绝的话,我就当成默认了。” 拒绝？还能怎么拒绝？ 补偿之类的话犹在耳侧,陆清分明将她架起来,哪儿还给她拒绝机会。 衬衫一点点往下褪去,洁白的蚌肉丰.盈细腻,食客早已觊觎许久，毫不吝啬赞叹的同时,已经俯首下去,用唇舌仔细感受起其质地。 她尝出更细致的甘甜，蕴在软.嫩柔滑的嫩.肉里。姐姐阖眼,轻微蹙眉，眼尾溢出泪水。 陆清一时觉得她此刻太过脆弱，好像毫不设防，任她为所欲为。深切的怜惜感控制不住生出，与此同时,保护欲也在看到自己按出的殷红指痕达到顶峰。 一时又想粗.暴起来，让泪水更多，泛滥成海，卑劣到想强迫她睁开眼睛，不容她躲避。 陆清想将姐姐撕碎。 “姐姐，”她心里翻动着万千思绪，出口的话却温和至极，像在撒娇，又像诱.人的哄骗。 “这样就算求婚的话，听起来也太糟糕了。姐姐想要什么样的求婚仪式？” 沈曦照的思绪迷蒙，食客的动作总在温柔和粗暴的两个极端转换。 温柔时太温柔了，直让人心痒难耐，恨不得出口哀求。粗暴时又太粗暴，眼尾的泪甩飞出去，她恹恹抬眼，瞧了她一眼。 “不结婚了。”带着满满怨气。 陆清听不得这种话：“不行，不行，不能这样，姐姐。” 姐姐苍白的脸在她眼前摇晃，隐在暧昧朦胧的灯光里，若隐若现，发烫的空气席卷上来，陆清眼眶被灼痛。 即便只是一个假设，即使只是一句气话，也让陆清打心底生出巨大的惶恐。 “不行姐姐，说话要算数。” 陆清恨恨咬牙，发狠似地吻住姐姐，好像要从她口里，仔细搜寻刚刚那句话的踪迹，然后咬住其尾巴，将这段残忍的话生生咬回来。 姐姐的声音断断续续：“我又没说。” 陆清不要仪式感了，婚礼什么的暂时全忘掉了，只想将姐姐赶紧绑到自己的船上，给两人这段关系盖上不容置疑的钢印。 她惶恐不安请求：“姐姐，我们先领证吧好不好？” 谁说的都不重要，纠结这些无济于事，陆清只想要这一件东西。陆清有点委屈，知道姐姐是在故意作弄她，报复她方才不受控制的凶狠 。 陆清不凶狠了，陆清被姐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击溃，看似强硬的外表下是一层纸糊的纸，一戳就破：“姐姐......” 她软声软语哀求，向姐姐撒娇：“求求你了，姐姐。” 陆清吮过她的眼尾，吻去眼泪，苍白的病态早已被薄红覆盖，让陆清神魂颠倒，却又因姐姐的无声警告，不敢再轻易作弄。 姐姐紧紧闭眼，湿.漉漉的汗水混着泪，被陆清轻柔舔舐过去。潮.水涌动上来，她像海面上摇摇欲坠的舟，即将被浪潮打翻，脆弱到无以复加。 陆清一叠声唤：“姐姐，姐姐。” 姐姐不理她。 “姐姐不说话，我就当姐姐默认同意了。” 于是陆清唤一声，力道就重一些，享受姐姐表情的同时，还在仔细盘算着尺度与界限。 姐姐终于受不了了，张了张口，陆清的动作便猛然一烈，姐姐蹙眉，极低、极轻的一声泣音终究忍耐不住，在陆清恶劣的折腾下松懈出来。 红唇上咬出的印子泛起鲜艳的红，啜泣似乎压在喉咙里，迷蒙的眼被雾气打湿，投来含嗔带怒的一瞥。 陆清笑起来，“就当姐姐同意了。” 沈曦照还要开口，却被铺天盖地的浪潮打翻，沉浸在灼热的水里，话都被堵死在口中，只能低低喘.息，再没力气同她周旋。 陆清是个坏种。 陆清很会耍无赖。 等一切结束，陆清抱着她去浴室清洗。 沈曦照身子弱，累得够呛，微微阖眼，残疾的双腿无遮无掩地在陆清手下摇晃，两条柔嫩细弱的腿被啃出不少红印子，像被贪婪的狗怎么尝过了一样。 沈曦照瞧了一眼，实在糟心，又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说话的力气都不剩多少。 陆清倒也乖觉，知道自己折腾地狠了，姐姐恐怕在气头上，洗就是正正经经的洗，没敢做什么小动作。 “姐姐，你觉得明天怎么样？我们直接去领证。” 说的同时，视线在姐姐身上糟糕的各种痕迹停顿一瞬，陆清又掬了捧水，小心翼翼为姐姐清洗双.腿。 原本想说今天，奈何实在心虚，想到晚上和宁家人的聚会，和姐姐脖颈上醒目红肿的痕迹，她胆敢直接坦明，戳破姐姐的羞耻心，姐姐分分钟就会跟她翻脸。 沈曦照终于睁眼，冷冷淡淡瞥她一眼，“太快了。” 陆清动作殷勤，“不快，不快，只是先去登记领证而已，婚礼需要大办，要很久来准备，但领证很快的。” 她眼巴巴看着她，从水里捞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撒娇似地摩挲。 “姐姐......我觉得明天是个好日子，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后天也行，后天姐姐生日，肯定也会是个好日子。” “大后天是周末，民政局不上班，还要再等两天，不行不行，那就耽搁太久了，之后就没有好日子了。” 她板着指头，锱铢必较地算日子。 沈曦照微微抿唇，本就浑身疲累，被她晃得快散架了：“好了好了好了。” 陆清撒娇起来实在磨人，从语气到动作到眼神，委屈到可怜。 明明凄惨得是自己，偏偏她才像是被主人无端端踢了一脚的小狗。 她实在又累又困又饿，挣了两下，没挣开，触及陆清骤然明亮的眼眸，满心无力，生气都生不出来。 ......那就明天吧。?[(” 陆清愉快点头，手指缠绕住姐姐的发尾：“好啊~” 哎呀，姐姐果然又心软了。 装死很久的系统甘拜下风，佩服道：【崽啊，真不愧是你。】 她们的生存时间只有9天，既然与陆清结婚这件事对任务有效，自然是在生存时间的范围内，做得越快越好。 它身为局外人，亲眼见证她怎样一步一步引导起陆清的危机感，不用主动开口，陆清自己便心生警觉，主动缩短结婚流程。 沈曦照对这件事的迫切程度远胜于陆清，可瞧瞧，另一边的陆清这会儿还在不安，虽被她的态度哄住，却显然比刚开始更加着急。任务者不留痕迹添柴加火，轻轻松松拿捏住她。 嗯，怎么说，这一对互相算计的姐妹，可还真是再般配不过了。 沈曦照累得厉害，只“嗯”一声，没多回应。 陆清帮她洗好，看出她的困顿，小心将她放到床上，帮她吹干头发：“姐姐要先睡觉，还是先填饱肚子？” “睡觉。” 她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身体很累，思绪在梦境和现实的边界游荡。隐约感受到陆清拿来药箱，在帮她上药。 她的脖颈和腿上的皮肤隐隐作痛，总有些对方兴奋之下，没控制住力道导致的轻微破皮。 其实没什么必要。 沈曦照这样想着，但也没阻拦。 陆清实在精力旺盛，上完药，让人送了些能饱腹、能放一段时间的糕点，为她备着，睡醒可以先垫肚子。 她倒是在她身旁躺下，却没有入睡，沈曦照迷蒙瞧了眼，这人正在兴致勃勃搜查民政局领证攻略。 ......行吧。 沈曦照真挺羡慕她的体力。 她又困又累，大脑却很亢奋，睡意总差那么一点，没办法让她如愿。视线瞥过任务，进度条已经走到40%。这个速度太快，沈曦照突然有点拿不准了。 倘若说，在系统的判定标准里，她和陆清结婚这件事，就算是陆清原谅她的举动。结婚的流程，一般都包括登记领证与婚礼。 可现在证还没拿到，进度条加速这么多，意味着不用婚礼，只单单与陆清领证，就能完成任务吗？ 她应该问系统，却没有问出口。 系统最近很沉默，一人一统之间似乎陷入一种古怪的僵滞。 沈曦照思绪混乱，这一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篝火晚会开始前，陆清按时将她叫醒：“快到时间了，姐姐。” 心里 牵着事，但沈曦照的睡眠状态还好，一觉睡醒，身体恢复了大半。 晚上有些冷，出门时陆清帮她披了件外套，仔细端详一番，小声说：“遮住了，姐姐放心。” 一句话让沈曦照头皮发麻，耳根滚烫，禁不住又拢了拢衣服，睨她一眼：注意点，宁爷爷年纪大了，别刺激他。?_[(” 陆清笑着点头，出门的同时，顺势给她递来糕点，贴心地让她先垫肚子。 她叫来宁爷爷等人，本身是想让姐姐生日热闹些，顺便感谢宁爷爷一家这么久的照顾，联络联络感情。 但姐姐的生日固然重要，结婚领证这件事的优先级，显然要在生日之上。 陆清平缓推着轮椅，想了想：“其实明天领完证后，我们还可以回来，继续之前的计划，并不影响。就是行程可能会赶得有点紧，姐姐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 沈曦照颔首：“没问题，如果明天能成功领证，领完我们就直接赶回来。领不了那就再说。宁爷爷他们辛辛苦苦赶来，我们总不能就这样把人抛下不管了。” 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两人意见一致，陆清在心里仔细规划行程，出门没多远就瞧见篝火晚会的场地，宁家人已经先到了。 庄园内客人不多，但工作人员不少，流程都熟练了，气氛搞得热热闹闹，乍一看还挺热烈。 宁从霜招手示意，沈曦照和老爷子寒暄，可能气氛正好，喧闹抵散了正午见面的陌生感，多年感情在三言两语里得以复苏。 几位长辈关注点都在她身上，怜惜问她最近的状况，沈曦照微笑着一一回复，宁从霜想插话，却被陆清拉住，悄无声息往远处移动。 陆清力气太大，宁从霜挣脱不开，半推半就被她拉出来，人还是懵的，走到一处僻静场地，陆清终于松开手。 她揉了揉发疼的手腕，不情愿地远离她几步，瞪她一眼：“干嘛啊。” 她还没和沈曦照好好沟通过关于陆清的事情，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时不时在她眼前晃荡，每次瞧见陆清这副优雅从容的模样，都觉得眼疼。 一句好像在改了，到底改了多少，会不会跟她那混账发小一样，也是装出来的？ 总之不太想和她相处。 陆清想给她找点事情做，不想看她一直缠在姐姐左右，实在碍眼。 她弯起唇角，炫耀似地语气：“我和姐姐要结婚了。” 宁从霜整个人钉在原地，陆清上来一句话，就彻底镇住她了。一股巨大的荒谬感从心底升上来，不怪她沉不住气，差点惊叫出声。 “结婚？？？” 陆清眉眼含笑，欢喜遮掩不住，似乎叫她出来，就是压抑不住自己的喜悦，想跟她一同分享这个好消息。 “求婚仪式之后再补，姐姐已经松口同意了，我们先直接结婚。我是来托你跟宁爷爷告个别，我们明天就走，回去领证。” “明天能领完的话，明天会再回来，筹备姐姐的生日宴。领不完的话，那就后天 回来了。” 宁从霜大脑混乱，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那......那沈叔叔知道吗？” 陆清的笑意就淡了些，侧首望向远处的黑暗：“他不重要。” 语气漠然：“我和姐姐的关系，不需要他来同意。” 他不重要。姐姐也不在意。 但这些话，陆清突然想起另一个人。 等篝火晚会结束，两人回到房间，姐姐显然没能完全缓过来，窝进沙发里，困顿地阖着眼。 陆清犹豫很久，摩挲着自己的手机，终于问：“姐姐，我们明天要领证了，你要和沈阿姨联系吗？” 沈曦照睁眼，困意散了：“你有她的联系方式？” 原主的妈妈已经离开很久，没再回来，她虽然想见见她，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但有系统的提醒在前，加上任务时间紧凑，没有多余精力，也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便一直没投入精力。 “之前看到姐姐对她的照片出神，我就托人找到了。” 陆清有点纠结，心里乱七八糟想了很多，但面上没有表露出来，手机递过来，只轻轻说了句：“妈妈会不会不喜欢我？” 沈曦照接过，顺势打了视频，在等待的过程中瞥她一眼：“改口改得还挺快。” 陆清在紧张，坐立难安，不明白为什么姐姐之前从未在意过母亲的存在，如今看起来好像很在乎她。 姐姐的神色平静自若，陆清低头，握住她的手时，注意到指节微微发白，不知为何，瞧起来似乎有些紧张。 应该紧张的。 毕竟沈父靠不住，她只剩下母亲这样一个靠谱的亲人了。甚至，如果母亲在意她的话，或许能帮姐姐...... 陆清垂着眼，一动不动握着姐姐冰凉的手。 或许能带姐姐彻底离开她。 沈母并不缺钱，当初两家联姻，门当户对，经济条件上自然不会差哪儿去。 不好的想法跟泉水般咕嘟嘟往上冒，姐姐在桌前坐下，陆清没松手，掌心渗出汗水，下意识蜷了起来，生怕被姐姐感受到。 她在姐姐身旁坐下，假装贴心安慰：“姐姐，别担心。” 沈曦照的视线没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轻轻拍拍她的手：“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姐姐心神不宁的模样，瞧着就与波澜不惊的话相差甚远。 明明陆清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知道她们母女之间并没有感情，为什么姐姐会这么期待？ 陆清微微抿唇，盯着姐姐苍白透明的指尖出神。上面还有她留下的微红的咬痕。 暧昧似乎还留存在空气里，房间静谧无声，却充斥着之前的安心，陆清滚烫的心这会儿却又冰冷下来，在温暖的房间内如坠冰窟。 她想来想去，只觉得就剩这一个理由。 姐姐和对方的关系再差，对方也是她的亲生母亲，只要沈阿姨不像沈父那般心狠，她是她的母亲，终究会 愿意帮她。 是她有哪里做得不好，姐姐还在顾虑她之前的那些恶劣的行为吗？ 她不是已经改了吗？ 她都说了，姐姐不喜欢，她就不会再那样对待姐姐。 她想重新开始，而不是重蹈覆辙。 脑海里的声音在说，“你又想做坏事了。” 陆清眼神怔然，无意识反驳：才没有。 坏事做太多了，她不敢再做了，万一被姐姐发现了怎么办？ 陆清一直难以启齿，小心藏着掖着，不敢让姐姐知道，她这辈子最怕的事情，就是惹姐姐生气。 但陆清的一颗心确实被架上火上翻烤，姐姐颤抖的睫羽，微抿的唇，勾起的指，从各种小细节里透出的紧张，都让她的思想不受控制往深渊里坠。 她和脑子里的声音，此刻颠倒身份立场。 姐姐都是骗我的。陆清说。 声音反驳：肯定是你做错事了。 我已经改掉了，姐姐不信我。 是你前科太多了！不怪姐姐！ 明明是姐姐不信任我！ 这都是你猜的，你怎么知道姐姐不信任你？你能说这种话来，才是不信任姐姐！ 那头迟迟没回应，铃声响到尽头，一遍挂断。姐姐挺直的肩膀稍稍松懈，盯着手机看了两秒，好像有些失望，又好像松了口气。似乎觉得自己确实紧张过头，笑容带上一点自嘲。 陆清安慰：“有时差，估计这会儿在忙工作，姐姐别伤心。” 沈曦照点头，含笑看她一眼：“我明白，不伤心。” 她重新拨通通话，有了先前那一遭经历，这会儿态度就放松下来，随意很多。 手机放在桌上，她没再认真看，似乎已经确定心中猜想，只是走个流程而已。 两人都没出声，陆清听着熟悉的铃声，注意到姐姐心不在焉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出神，之前隐在紧张之下的浅淡欢喜，现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似乎陷入什么无法解决的难题，在反复回想记忆，毫无头绪地思索答案。 两人各想各的心事，铃声戛然而止。 电话接通了。 沈曦照有点惊讶，起身，扶起手机。 陆清握着她的手，放到镜头外的桌面上，轻轻挥了挥。她没有出声，只以眼神示意姐姐，自己该不该避开。 沈曦照摇头，反手握住她的手。手机也转了下方位，让她得以在不出镜的同时，看到对面的景象。 陆清糟糕的心情一下子平和下来。 那头的女人西装革履，冰冷干练，让沈曦照想起陆清手下那位叫田静静的下属，相同的女强人形象，但显然对方的气势比田静静成熟威严得多。 她看她的眼神陌生，带着一点茫然，在办公桌前坐下，重新调整摄像头的角度，好像很不熟练，迟疑唤：“曦、曦照？” 不是她。 不是妈妈。 为什么会这样？ 沈曦照浅淡的笑意收敛了些，微不可查皱了皱眉：“中午好，妈妈。”！ 第 118 章 另一边同样客气生疏：“中午好。” 母女之间气氛僵硬,相对无言，客套地仿佛不是一家人。 沈曦照说不上来心中什么情绪，失望混着酸涩，像沉在冰面下涌动的暗流,心情难以言表,却始终无法突破厚重的冰面,在面上露出端倪。 各个世界的妈妈模样不同、性格不同，第一个世界温柔如水的沈母、第二个世界威严冰冷的元帅，只消看上一眼，她就能从那份独一份的慈爱眼神中,认出她的母亲。 但眼前的“母亲”没有给她这种感觉。 气氛沉默，对面人显然也不知道该拿出什么态度,来面对多年未见的女儿,眉头微皱,温情看不出多少,只有一点麻烦主动找上门的无奈。 “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你先说说,我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她的思路很符合正常逻辑,一般来讲，常年不联系的人突然问候,只可能是有事相求。她虽在海外,到底是一个圈子的人，对沈家的变故也略有耳闻。 可既然之前没想主动联系女儿,询问她的情况，之后就更不会轻易伸出援手，她早就表明了自己冷漠无情、不想插手的态度。 这也是陆清的顾虑所在。 陆清担忧地握紧姐姐手腕，小心观察她的表情，无声捏了捏她的手指。 陆清一方面担心姐姐期盼落空,受到冷遇，毁了一番真心。对方已经再婚，儿女双全，从未对这个女儿表露过什么在意。 一方面又担心两人相谈甚欢，姐姐会借这个机会，与她恢复感情，在她的帮助下离开自己。 陆清的心被两种情感拉扯，快要纠结死了。 沈曦照回神，从母亲脸上收回视线，先看了眼陆清，这才又看回母亲，面上挂起轻柔笑意，“谢谢您，我没遇到什么麻烦。” 陆清此刻瞧着，可比她心神不宁多了。 脸都白了，还强撑着来安慰她。 电话那头的人得了这回答，眉头皱得更紧，似乎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在她眼里象征着更大的麻烦。 沈母还在斟酌着语句，思考如何结束这场对话，不想和这个女儿扯上太多关系，免得对方无依无靠，死皮赖脸沾上自己来。 可对面既然不是母亲，沈曦照也就意兴阑珊，没了应付下去的心情。 她握住陆清的手，抬了起来，顺势调整角度，将陆清的脸露出来。 “就是想跟您说一声，我要结婚了，妈妈。” 陆清猝不及防，根本没看镜头，惊讶望向姐姐。沈曦照笑意清浅，数不尽的温柔。四目相对，陆清复杂的心情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 先前所有的纠结烟消云散，唯有耳旁的嘲讽回荡在心间。 那尖利的声音嗤笑着她，看吧，我就说，是你不信任姐姐，是你的想法太阴暗了。 陆清心底的愧疚和自责，被这锋锐的指责翻绞上来，如同以往每次说错了事，被姐姐惩罚时那样，被 沉重的内疚压得喘不上气。 她的视线黏在姐姐脸上，完全转不动了。陆清试图从她眼角眉梢的每一个角度中，揣摩出姐姐现在的情绪。 ?秦朝雾提醒您《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她得一遍遍确认，姐姐是否从她刚才反常的态度里，猜到她的想法，生怕姐姐会因她的不信任而生气。 陆清惶惶难安，只怕没藏好自己阴暗的一面，让姐姐揪出自己的小尾巴。 另一边，短暂沉默后，对话还在继续。 陆清没心情搭理这些，一心一意注视着姐姐，模模糊糊听见，对方的语气带着惊讶，下意识反问。 “你要结婚了？” 沈母顺着两人交握的手，审视的视线跟着从她身上扫过。 “对。” 沈曦照摇晃了下手掌，发现陆清的失神，拇指轻柔摩挲了下她的手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坦然自若对母亲微笑。 “请您见谅，我爱人第一次跟着我见家长，瞧起来有点紧张。” 爱人。 陆清眼眶发热，好像得到姐姐的特赦，复杂的情感一股脑涌了出去，心情漂浮着，好得出奇。 她说得再自然不过，也堵住了沈母任何想挑剔的话。同.性的身份、对方的家庭状况，无数句话下意识涌到嘴边，又及时咽了回去。 对方心意已决，显然没给她留下说话余地，她抛弃她二十多年，就算身为母亲，也没有身份立场去干涉她这些生活。 她只能压下所有心思，语气复杂：“那......需要我到场吗？” 沈曦照客气拒绝：“不用，我只是太高兴了。我爸那边就算了，我想着应该告诉您一声。” 电话就此挂断，陆清设想的各种情况、不论好的坏的，都未发生。 沈曦照微微垂首，视线在母亲的联系方式停顿一瞬，睫羽颤动，神色依旧平静，柔和眼神转向陆清。 她看出她的小心翼翼，将手机放到她手上，轻声安慰：“没事。” “本来就没什么期望，”她大概能猜出陆清在想什么，只顺着她的思路安慰，淡淡一笑：“这样也挺好，这么多年没联系了，我们两人的事情，我也不想让别人来掺和。” 我们。 是我们噢！ 陆清定定望着姐姐，心口炸开大团大团烟花，那头活泼欢快的小鹿，在心里欢天喜地闷头乱撞，撞出五彩缤纷、快要化了的甜蜜。 陆清心跳加速，手机早就扔到一旁，吻住姐姐指尖，努力克制住笑意，一连声道：“姐姐姐姐，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我们''。” 她控制不住扬起唇角，心思根本遮掩不住，全部坦露给姐姐瞧，让姐姐清清楚楚知道，可恶啊她就是这么没用，被姐姐两个字轻轻松松取悦到了。 姐姐怎么这么会？ 怎么这么会哄人？ 陆清心潮澎湃，兴奋的心情从吻里泄露出来，所有在大脑里纠缠的负面情绪，都被冲上脑门的热意蒸发殆尽。 姐姐 的血缘亲人，被姐姐划出“我们”的范畴。而她和她，才是“我们”。 是排除掉这个世界里，所有的其他人、所有一切关系，是比亲人更亲更近的关系。 只有沈曦照和陆清，是“我们”。 这会儿天色已经不早，沈曦照瞧她这副心神荡漾的模样，看得头皮发麻。指尖被陆清轻轻咬了一口，尾椎骨的电流顺着手指窜上来。 陆清的鼻息从温热再到灼热，望来的眼神璀璨如星。沈曦照觉得这样不行，荡漾着荡漾着，说不定火气被撩起来，就荡漾到床.上了。 不行，她的身体可受不住。 沈曦照冷酷无情抽回手，按住她伸来的手腕，“该睡了。” 陆清还想再来，轮椅抛下她，自顾自前行，她依然亦步亦趋，弯着腰看她，被姐姐哄得找不到东南西北，心花怒放。 “姐姐姐姐，好姐姐，我想再听你说一次。” 沈曦照很清楚她的软肋在哪，淡淡瞥她一眼，语气冷静从容，一句话便止住陆清得寸进尺的行为。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早点赶回去，再不睡的话，就不一定能赶上了。” “好嘛。”陆清不甘不愿握住她的手，轻轻吻了下她的指节，不敢再纠缠了。 再纠缠下去，姐姐生气了，明天不肯跟她领证了怎么办？ 目前来讲，在陆清心里，自然是领证这件事的优先级大于一切，其他任何事情，都要暂时靠后放。 今晚和沈母的通讯，又成功激起了陆清的不安和危机感。 哪怕是哄是骗，威逼利诱，不择手段，必须要暂且稳住姐姐，先将这段关系落实下来再说。 等第二天一早，沈曦照被她柔声哄起来，困顿睁开眼，一看时间才凌晨三点，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陆清，你疯了吗？” 时间太紧，陆清赶不上安排更舒适的回家方式，她太想早点和姐姐领证了，激动得一整晚睡不着，盯着姐姐的睡颜，好不容易挨到现在，再也忍耐不住。 陆清可怜哀求，“姐姐，先洗漱一下，我们路上睡，我给姐姐做枕头，给姐姐当人形沙发，保证姐姐睡得安安稳稳。” 沈曦照一扭头，发现自己的行李等东西，早就被陆清打包收拾好了。 东西本就不多，她出来时只带了个轮椅，后面也处理掉了，剩下的，只有这几日宁从霜让人为她准备的几套衣服。 陆清准备得十分周全，沈曦照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起床气被好笑取代，起身的时候，下意识问。 “这么早，我们怎么向宁爷爷他们道别？一声不吭就走，只在电话里交代，也太失礼了。” 陆清熟练地抱起她，按捺住急切，动作平稳地将姐姐推进洗手间洗漱，语气颇为骄傲。 “我昨天就跟宁从霜交代过了，姐姐放心。” 沈曦照：...... 行吧。 时间实在太早了，外面天还没亮。最近温差大 ，早上还挺冷。 陆清准备得十分妥当，沈曦照被她包裹在毛茸茸的大衣内，也不推着轮椅前行，直接将她直接抱进怀里。 ?本作者秦朝雾提醒您《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她一个人要抱着她，还有一堆东西，自然带不了这么多，但司机早就到了，轮椅和行李自会有人处理。 沈曦照懒洋洋埋在她怀内，洗漱完毕，感受到外面冰凉的空气，思绪也没能从倦怠里彻底醒过神来。 她一路昏昏欲睡，脸颊贴着陆清心口，能感受到她滚烫的体温，紧实的拥抱，乃至她鼓噪的、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的心跳。 有这么紧张吗？ 就这么期待吗？ 沈曦照忍不住想笑。 陆清抱她抱得很紧，到车上时，也没将她从自己怀里放下来。 陆清的体力很好，就抱着她走这么几步路功夫，运动量近乎于无。可她小心急促的喘息，又清.晰打在沈曦照耳侧。 陆清用手指压住她的头发，小心翼翼将她的脸从大衣里露出来，免得影响呼吸。 陆清紧张死了。 她无意识盯着姐姐的脸，姐姐安稳闭眼，呼吸平稳，在车内柔和的光线下，她的面部轮廓显得格外柔美，细密睫羽在眼下投下淡淡阴影，恬静的睡颜好像具备神奇魔力。 陆清只看了片刻，便感觉姐姐好像伸出手来，轻柔拂去了自己满心的焦躁。 她不敢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在听到姐姐同意的那一刻起，除了喜悦，更多的反而是恐惧不安、惶惑忧虑。无数负面情绪时刻缠绕着她，甚至早就大过了正面情绪。 像一场梦。 一场连梦里都梦不到的美梦。 陆清眼眶发热，认认真真望着姐姐的脸，一直看了很久很久。 她不敢跟姐姐讨论这些复杂心情，也担心吵到姐姐休息，却又迫切需要做些什么，缓解自己心底翻涌的焦躁。 她小心将手指探进外套内，用小指勾住姐姐的发尾。 指节缠绕着姐姐柔软的发，像月老手里的红线，牢牢系住陆清的尾指。 陆清低头，深深呼吸。 姐姐身上浓郁的玫瑰馨香笼罩住她，像生出无数根无形的丝线，密密麻麻缠缚住她的四肢。 这是她过往最厌烦痛恨的约束，可这一刻，熟悉的味道唤醒某些糟糕情绪，但匮乏的安全感似乎一并回归大脑。 陆清心满意足。 回到沈家，天边已经翻出鱼肚白，造型师们也早就准备好了，有条不紊进行自己的工作。 紧跟着，摄影师拍摄两人的合照。 全程都不需要沈曦照主动做出什么，她只用乖乖配合就好。 陆清早已预约了最早的时间，赶在民政局开门的第一时间，迫不及待拉着她进去。 填完各种表格，签字提交材料，等钢印砸在上面，小红本拿在手里，沈曦照还没从困顿中回过神来。 顾及司机在场，陆清如坐针毡，用力握着姐姐的手，努力维持着 正经表情，艰难忍住喜悦。 当着外人的面，姐姐的脸皮太薄了，跟姐姐这样亲密，姐姐要生气的。 等到家后，人一进门，沈曦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一把抱起来，欢快转了两圈，死死搂进怀里。 “姐姐姐姐，我们领证了！” 沈曦照被她晃得眼花缭乱，睡意稍微醒过来一些，下一秒天旋地转，跟着又被陆清搂得喘不过气。 陆清身体力行地宣告她的兴奋，炽热的吻从上到下，热情到快要将她吃进去了。 沈曦照：...... 虽然现在说这种话，听起来很煞风景，她勉强扒拉了一下她的脸，还是没能忍住，有气无力说：“我好困。” 实在是这副身体太差了，只是和陆清做.了一次，加上早起，就被折腾得病恹恹的。 陆清心中有愧，爱怜吻了吻姐姐，将结婚证谨慎收好，没敢继续纠缠下去：“好，姐姐太累了，姐姐继续睡。” 她仔细帮她卸了妆，沈曦照继续睡，陆清是劳碌命，扔下公司这么多天，既然回来了，就得马不停蹄去公司处理积压的事务。 领证了，和没领证，对沈曦照来说，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只在晚上睡觉时，陆清兴奋吻着她时，“姐姐”两字唤着唤着，就成了“老婆”。 柔软地、甜到快要化了的嗓音。 陆清漂亮的眼睛盛满笑意，深深注视着她，笑容灿烂，抛却所有阴霾。她亲吻她，一遍遍，不知疲倦地叫着“老婆”。 好像倒映了漫天星光。 陆清很乖，最迫切的事情已经完成，看姐姐这么累，这一晚没敢继续折腾她。 加上公司的事情尚未处理完，行程太紧，姐姐的身体更受不了，各方面因素综合考虑过后，便决定在家里多留一日。 准备等第二天下午，姐姐生日的时候再回温泉山庄。 沈曦照第二天睡醒时，陆清照旧已经前去公司。 桌子上留着陆清亲手做的小蛋糕，巴掌大小，体积不大，看得出来，她已经尽力努力，但确实不太熟练。 蛋糕抹得稍微有些歪扭，奶油装饰的形状挤得稍显奇怪，卖相看起来并不太好。 旁边放了一张便签纸。 “姐姐生日快乐！我已经归心似箭，处理完工作立刻回去！老婆等我回家噢！” 像一条恋爱脑的黏人小狗。 沈曦照放下便签纸，戳了下小蛋糕，没忍住笑了。 怎么回事，她的好学霸，怎么偏偏在烘焙这条路上折戟沉沙？ 细腻的奶油在舌尖慢慢融化，轻盈绵软，口感丰富，甜而不腻，或许因为沈曦照心情甚好，浅淡的甜味似乎直入心底。 系统终于忍不住，小声提醒：【崽啊，任务进度，已经90了。】 沈曦照点头：【嗯。】 她慢慢吃完蛋糕，这才将心思收拢回来，落到任务上，顺势环顾四周。 这次回来之后，陆清就将家里各处都录上了她的指纹和面容。有电梯在，她自然能在家里畅通无阻。 任务现在正值紧要时刻，她倒没什么出去玩的心情。 她头一次知道，任务进度涨得速度太快，也会让人如此不安。 两人领证回来后，进度条已经来到九十，按照沈曦照接收到的浅显的剧情线进度推断，这个任务，差不多就是她们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任务。 任务容易过头，只会让人心烦意乱，猜测里面是否埋了更多暗坑。 思绪在任务上绕了个圈，沈曦照看完了家里，视线焦点落在自己前方的空气上，语气平静，问脑海里的系统。 【你有觉得，这个世界你很沉默吗？】 系统：【......】 系统没有感情的机械音，听着居然也像在叹息：【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沈曦照自然也说不上来，淡淡道：【感觉不对。】 系统继续沉默。 门铃声来得很突然，打破了无声对峙。 沈曦照驶动轮椅，来到门边。 电子屏幕里自动亮起，里面弹出一张出乎意料的脸。 沈父脸上的肥肉明显凹陷进去，胡子拉碴，脸色很差，瞧着比上次见到他时更加狼狈。 “曦曦，开门，让我进去！” 沈曦照微微皱眉，随意瞥了一眼，没有上前，对沈父焦急地呼唤无动于衷。 想也知道，对方突然找她，来者不善，不可能有什么好事。 沈父时不时回头，视线不断在周围巡视，眼神闪躲，好像在被什么人追捕。 他久久等不到回应，焦灼搓手，嘴上翘起的死皮被自己用牙齿撕破，似乎深陷惶恐不安的情绪中。 再次抬头看来时，烦躁更多了，话却软了下来，不敢再强硬半点。 “曦曦，快让我进去！我有话对你说，相信我，真的，我是你爸！我不会害你！” 这人的存在跟任务关联不大，沈曦照对他的事情毫无兴趣，正要驱使轮椅转身。 那头似乎觉察什么，声音陡然激烈起来，甚至顾不上会不会被人当成神经病，用力拍动庭院大铁门。 “曦曦，曦曦！我知道你在家，快放我进去，我有事对你说！” “我知道陆清都做了什么坏事儿！你不能跟她结婚，你是我女儿，我肯定是为你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深陷泥潭，后悔终生！”！ 第 119 章 沈曦照安静注视着门外人的脸。 沈父的声音愈发急切,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他这段时间显然遭了罪，身形憔悴很多。 可毕竟庞大的体重基数在那儿放着，个头很高，满脸横肉,给人的威慑力依然十足。 请神容易送神难。 沈曦照对他口中的话有点好奇,却没有好奇到主动给自己找麻烦的地步。 不管他在门外表现得有多迫切,沈曦照也没心情搭理。 她慢悠悠走到门厅前，一眼看到开关。 扬声器里还在播放沈父的声音，“你真以为她是什么大好人，真以为她是真心做慈善呢？你别天真了！你对她做过什么,别人不知道，我是你爸,我还能不知道吗！” “你凭什么觉得她能原谅你！她怎么可能原谅你？就凭所谓喜欢吗？” “你以为那是喜欢？人怎么可能对自己豢养的一条狗生出什么跨物种感情！” 这话好熟悉。 沈曦照垂首,看了眼掌心里的开关。 是哪个世界来着？ 她抬眼,视线落在虚无的空气里,有点怔然。 【好像我总会被人问,真的相信她对我的爱吗,相信有这种东西存在吗？】 她想笑，红唇微弯,面上仍带着笑意,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一双漆黑眼眸无波无澜,语调散漫。 【爱是什么？】 为什么都在一遍遍告诉她，不要相信这种东西。 她什么时候有相信过？ 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让她拿什么去相信？母亲对她的不计代价的爱，建立在血缘联系的羁绊上。 可陆清、宋清、人鱼，她们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来爱她？ 系统茫然问：【崽崽......你不觉得陆清喜欢你吗？】 沈曦照只说：【我不相信。】 口头上表现出来的爱,她不相信。行为中表现出来的爱，她不相信。 世界上真的有不顾一切的爱吗？陆清对她的爱有几分？这种问题，想想就觉得厌烦。猜来猜去好无聊，没半点意思。 从领证到现在，两天时间过去，任务卡在最后的10%不动了。陆清动情吻着她，一遍遍叫老婆时，沈曦照偶尔会有片刻失神，甜蜜柔软的两个字在她心底掀起轻微涟漪。 要说更多的，却没有了。 陆清在旁边精心安排她们的婚礼，想方设法让她享受一下高空坠落的刺激感。 陆清一项项仔细计划，跟她念着自己的规划，商量要什么风格的婚礼、什么风格的婚纱，沈曦照却提不起精神。 明明是开心的。 快乐却仿佛始终隔着一层。 日光从落地窗倾斜进来，暖融融的光里，小人鱼生动鲜活地站在她面前。 沈曦照已经忘了自己什么时候可以看到她。 是昨日，还是前日？ 她谁都没告诉，更没跟系统提过半句。 她好像还被浸泡在医疗舱的液体内∞_[(，身体沉在水里，情感一并冻结其中。透明液体笼罩住她，宛如一层破不开的屏障，将她的情感尽数封存在内。 她只感觉累。像身处一场漫长的梦，这场梦太长太久，提不起半点精神。 沈父肮脏的怒骂轻飘飘的，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无法激起沈曦照分毫情绪波动。 纤细苍白的手轻轻搭在扶手上，光遥遥投射下来，手指被蒙上一层朦胧金芒，白地接近透明，脆弱到像是幻象，一触就散。 这道泡沫，倒比她看上去更像是真实的存在。 沈曦照垂首，看着人鱼小心翼翼勾住她的尾指，带着猫儿一样的浓烈好奇心，小心翼翼试探着接近她。 人鱼那头柔顺的蓝发，随着她弯腰的动作微微摇晃，纯净的蓝眸犹如澄澈海面，在日光下泛起粼粼波光。 会让沈曦照在不经意间，想起她和人鱼最后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她们一同从海里探出头来那刻，天光正好，那轮巨大、耀眼的橘红色太阳，从海面上升起，慷慨地将光辉洒向大地。 朦朦胧胧里，似乎听见小人鱼轻声感慨一句：“沈沈，今天是个好天气哦~” 人鱼在她手中变成一缕泡沫。 沈曦照稍微晃神，又被手上坚实的触感唤回心神。人鱼微凉的手指细腻光洁，干干净净，这海的宠儿、神之爱女，美得犹如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人鱼发出满足的叹息，没得到她的拒绝，便笑起来，像是获得什么应允，从尾指到手，再握住她的手掌，继而顺着她的手臂往上攀爬。 她熟练地窝进她怀里，这双澄澈干净的蓝眸仿佛会说话，一汪平静的湖面，倒映出沈曦照轻颤的睫羽。 系统已经感觉到不对了：【崽，你在看什么？】 它有些不安，听着外面沈父不堪入耳的怒骂，小心问：【我们要不要让安保来把他撵走？他在这儿随意发疯，瞧着还挺吓人的。】 沈曦照搭着扶手的手稍微用力，那点坚实的感觉就消失了，只在她掌心留下一点泡沫消散时的湿润。 人鱼的影子在光里游曳，宛如水中一尾灵活的游鱼，她的身影被光笼罩，偶尔被微风拂动，呈现出一种纸张被揉皱的美。 她遥遥望着她笑，依然是天真纯澈、不染纤尘的笑。 沈曦照：【......】 明明心里清楚，现在应该专注任务，可心神却无法收拢回来，人鱼的脸、宋清和陆清的脸，不断在她面前交替。 陆清在时，人鱼便不会像现在这样，主动靠近她。只会远远望着她们互动，神色低落。 沈曦照偶一抬眼，就能与她渴盼的视线对上。人鱼移动目光，落到她手里的婚纱图片上，带着明显期待，难过得快哭出来了。 但她不会故意打扰两人相处，她只会乖乖跟着她，看着她，时刻等着她侧首，在与她对上视线时，冲她露出灿 烂笑容。 乖死了。 沈父已经开始砸门，似乎被莫名的紧迫感推着，急出满头汗，双眼赤红，喉咙里喊出意味不明的嘶吼，像个疯子。 沈曦照有种预感，只要让他进来，就会彻底颠覆她和陆清之间的关系。 也会补足最后10%的任务进度。 系统声音紧绷：【崽崽，要开门吗？】 沈曦照：【我先联系一下安保。】 沈曦照不是冲动的人，心知这个世界的任务快要结束了，只差最后一步，并不着急。 沈父现在情绪暴躁，目的不明，她一个没腿的废物，可制服不了他。 她拿起手机，正准备拨通电话，视线一转，注意到小人鱼微微歪头，似乎被什么吸引过去，在注视某个方向。 沈曦照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听见某种微小的动静。哀怨的呜咽凄凄惨惨，似乎含在喉咙里，听起来十分委屈。 伴随爪子扒门的刮擦声，几乎要被沈父制造出来的混乱遮掩干净。 她怔了下，想起这栋房子，现在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还有Sunny在。 Sunny是大型犬，直立起来，体型不比正常人的身高低。就算沈父发疯，它也能护卫好她。 简直来得恰到好处。 沈曦照先拨通安保的电话，说明情况。 这里的业主非富即贵，乍一听闻有危险存在，对方唬了一跳，完全不敢怠慢，立刻回应：“好，您放心，我们马上派人过去。” 沈曦照挂断电话，放Sunny出来。 沈父闹得动静太大，Sunny也被惊动，耳朵警觉竖立，门一开，它先朝外面看了片刻，这才温顺凑上来，围着沈曦照撒娇。 狗子被关得太久，舌头也不吐了，难得主动过来蹭她，毛茸茸的脑袋乖巧搭进她怀里，模样瞧着有点委屈。 沈曦照轻轻揉揉它的脑袋。 “对不起，这两天有点忽视你了。” 她的身体实在太差，牵走了陆清的大半心神，加上领证和公司的繁忙，陆清忙得不可开交，只在回来那日，抽空摸了摸它，实在没精力陪它玩耍。 Sunny低头，温柔舔了舔她的手指。 沈曦照按下开门。 有些家丑不好让外人知道，等安保过来，就不太好谈了，但安保必须要有，是沈曦照给自己安排的另一重保障。 门刚自动打开一条小缝，沈父立刻挤进来，反手想锁门。门是电动控制，开关在沈曦照手里，他试了两次，见推不动，只好放弃。 一转身，便见女儿在里屋门前坐着，冷眼旁观他的动作。 沈父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勉强挤出一丝笑来，好像火烧眉毛，迫不及待问。 “曦曦，你手里有多少钱？爸爸现在有急用，你都先给我。” 这也是他曾经住的地方，走得熟门熟路。 但还没靠近她，沈曦照身后突然窜出一条体型 彪悍的大狗，微微龇牙，喉间发出低沉警告，凶狠挡在两人中间，制住他的步伐。 沈父迈出的步子僵住，在狗凶残冰冷的注视下，一动不敢动。 他额头汗更多了，被气势汹汹的狗子吓到，愣了几秒，才注意到狗项圈上拴着链子，银白链子的另一头，被他的女儿牵在手中，慢悠悠晃动。 她瞧他的眼神漠然，声音很淡，不容置疑：“说陆清。” 她不在乎他的来意，不在乎他的困境，不在意跟他有关的一切，她只想听陆清。 沈父咬了咬牙，还想继续劝说：“我是想......” 沈曦照甩了下链子，狗子猛然前冲一步，吓得沈父接连倒退几步，脸色青红交加。 沈曦照：“我可以直接放开链子。” 这已经是最后警告了。 沈父无可奈何，用袖子擦干额头的汗，禁不住又回头看了眼，“好好好，我说。” 既然必须要说，他便也不再纠结，三言两句迅速说清经过。 “你的腿是她让人弄断的，当初我送你去演出，路上遇到车祸，我把你推出去，导致你的腿断了。可这件事是她一手主导，我只是配合而已。” 沈曦照微微皱眉，原主除了痛恨自己的残缺外，一直释怀不了断腿这件事，也是因为每次看到自己的腿，就想起父亲对她的背叛。 父亲对她的背叛不止一次，从被他推出去那次开始，隔阂就已生出。 她在病床上昏昏沉沉醒来，恍惚间从医生口里得出自己残废的消息，紧跟着，就眼睁睁看着父亲神色不耐，吐出放弃治疗的话。再之后，被他当成货物一样，转送给陆清。 一次又一次，她对自私父亲的感情早已磨光，只剩下浓烈恨意。 “你就算要为自己开脱，好歹编点可信的借口。” 沈曦照晃了下手里的狗链，这只性格优雅温柔的大狗，今日格外懂事。脊背微拱，配合龇牙，一双漆黑的眼珠自始至终盯着入侵者，骨子里透出的凶性简直令人胆寒。 沈父早知道会得到这样的反应，不禁急了。眼见女儿脸上浮现出不耐之色，他不敢继续隐瞒，加快语速。 “对！我早知道这件事！她给了我好处，路是我让司机带的，也知道会有车祸，更知道她从一开始是奔着要你命去的！是你命太硬了，才活了下来。” “她才不是只想废你的腿，她一直就是想要你的命！” “你比我更清楚陆清性格，你对她做的那些坏事，谁能释怀得了？” “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自己去好好看看，地下储藏室里那些做标本的工具，还是我给她找来的！她早就为你准备好了你的结局，她要将你做成标本！” 沈曦照睫羽微颤，视线散漫落在空气里，有些失神。 她不意外沈父说的这些黑暗隐秘，也不怀疑她和陆清已经领证，两人关系亲密到现在这一步，陆清会不会舍得继续这样做。 陆清始终没有安 全感，领证结婚这件事，能够让她暂时忍住自己的极端掌控欲，连同那份扭曲的占有欲。 可这究竟能忍多久？恐怕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沈曦照早就明白，现实不是童话故事，没有“公主和公主幸福在一起”的完美结局。 在最开始的甜蜜过后，接下来她们依旧得相互折磨，爱与恨彼此纠缠，早已无法剥离。那些坏东西深深扎根在陆清的身体内，汲取她的血肉作为养分，与她的灵魂融为一体。 正如沈曦照对自由的渴望。 是从灵魂中生出的瘾。 她们都不行，她们克制不住的。 她不意外这些。 但是...... 沈父咽了口唾沫，话还没说完。 “你的腿，其实能治好。如果最初就积极治疗的话，或许不会像现在这样彻底废掉。” 沈曦照忍不住阖眼，无声扯唇：【任务对我的恶意，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系统：【......】 它一如既往沉默。 沈曦照没忘记，自己还有个c值的任务。 视线右下角，在到这个世界之后，向来平稳的c值，如今已经开始疯狂上涨。 她本可以假装不知道这些事，那样一来，她或许还能在生存时间结束前，与陆清勉强幸福美满地结束这个世界。 她们已经领证了，是正儿八经的妻妻关系，是法律意义上的伴侣。她们的关系更进一步，还可以更加亲密。 在剩下的时间里，如果抓紧时间进行安排，她或许可以送给陆清一场盛大的婚礼，让她牵着她的手，彼此念出誓词，给她一个不留遗憾的告别。 想得到陆清的原谅并不容易。 可陆清有时候又太好哄了。 只是最后10%而已，沈曦照有信心拿下。 原主的性格与她相似，但归根结底，两人是不同的人，性格也有不同之处。原主绝对无法忍受，自己被陆清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耻辱，还有......她最在意的腿。 如果按照沈曦照原来的想法来做，她的c值肯定稳不住了。 沈曦照想叹气，又觉得有点好笑。身前的人鱼神色懵懂，歪着脑袋看她，或许觉察到她的心情不太好，本来在认认真真研究狗子，也直起身子，担忧地握住她的手。 湿润、冰凉的空气包裹住沈曦照的手。 任务似乎总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逼迫她选择一个不好的结果。 这么多世界下来，她们之间，始终无法有一个勉强称得上美满的好结局。 安保已经赶到，沈父大概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泪流满面，连声哀求。 “曦曦，曦曦！是我对不起你，我明白，我不让你给我钱了，你先让开，让我进去躲躲！你什么都不用帮我做，你只要当作别看到我就行了！” “我求求你，就当爸爸求求你了！” 他几次试图 往屋内闯，可狗子尽职尽责?，寸步不让。 沈曦照心平气和坐在原地，牵着狗子，看着安保们围拢过来，将他扭住，带了出去。 沈父气得跳脚，使劲挣扎，回头冲她破口大骂。 安保队长连连向她道歉：“这位是以前的业主，是熟面孔，大家都认识。我们一时疏忽，给他放进来了，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沈曦照的思绪完全没在这件事上，客气应对两句，甚至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只安静盯着c值的涨幅。 已经飞速涨到15，距离底线的20，没差多少了。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莫名其妙说一句：【......对不起，崽崽。】 外人都走了，人鱼安心凑上来，亲密握住沈曦照的手，沈曦照看她一眼，没躲开，轻声问：【为什么道歉？】 系统心情低落，声音低沉，夹着哽咽：【对不起，崽崽，搞砸了你的生日。】 噢。 被这么一打岔，沈曦照差点忘了，自己才刚刚吃完陆清亲手给她做的小蛋糕。 今天是“她”的生日。 蛋糕的甜味似乎还残留在口中，沈曦照没说什么，转动轮椅回屋，只淡淡一笑。 【我还有一张随机健康体验卡的奖励没到账，你帮我催催，我今天要用。】 系统：【好，好！你放心崽崽，我绝对不会误了你的事儿。】 如果完成任务，注定会伤害到陆清...... 沈曦照该怎样选？ 这个答案还用说吗？ 任务似乎真的很喜欢，将她的性命和陆清放到天平两端，让她来进行选择。 即使明知她的答案。 人鱼顽皮勾着她的小指，沈曦照剔透的瞳孔映出她那头跳跃的蓝发，在光线照射下，蓝发犹如海面，反射出灿烂金芒。 人鱼无忧无虑，像只慵懒的猫儿，惬意窝进她怀里，兴致盎然地玩起她的发尾。 一点都不好玩。沈曦照想。 她不喜欢这样。 她玩腻了。 沈曦照瞥见垃圾桶里的蛋糕盒子，便签纸还放在一旁，她拿起来看了眼，将其收进口袋。 她拨通陆清电话。！ 第 120 章 【世界三 完】 打完电话,沈曦照上楼休息，刚靠近卧室，便听到一声系统提示音。 【——滴 触发任务。】 【当前场景关键道具随机抽取：［剪刀］ 请任务者根据关键道具，发挥想象力,尽快推进任务内容,任务过程中不可OOC。】 【任务内容：摧毁衣柜里面所有衣服】 【任务道具：剪刀】 【任务奖励：随机奖励】 这份跟衣服有关的任务,从沈曦照第一次听到陆清对她的要求时，就和系统揣摩过，是否存在任务的可能性。 现在确实触发了。 陆清得到消息，紧赶慢赶回来,终究晚了半步。 她上了二楼，一开门,便瞧见满地狼藉。专门送来的婚纱布料样本,被姐姐毫不客气地一片片剪碎,残破布料天女散花般散落一地,蔫头蔫脑耷拉着。 往日整洁的房屋,现在简直像一座没来及清理的垃圾场。 陆清垂着眼眸,继续往内屋走，刚走到房间门口,有件东西被里面的人随意甩出,“嘭”一声滚落到她脚下。 是一枚太阳形状的钻石胸针，是她和姐姐讨论许久,双方审美一致，一眼看中的婚纱装饰。 陆清怔了两秒，微微弯腰，捡起胸针。 钻石胸针轮廓圆润，边缘镶嵌的钻石已经被磕掉,璀璨的太阳缺了个角，在地上滚了一圈，钻石表面裹上一层灰尘和布料碎屑。 陆清蹭了几下，被擦花的地方光泽暗淡，尘埃附着在它表面，曾经璀璨夺目的表面，如今蒙上一层挥之不去的灰色阴影。 坚硬碎屑从陆清手心散落。 她再度沉沉呼吸，指腹无意识摩挲太阳的缺口，被硌出闷闷钝痛，视线顺着还在持续的布料撕裂声，继续向内，姐姐拿了把大剪刀，正在有条不紊进行手头的工作。 陆清喉间干涩，吞咽两口空气，顺势将太阳形状的钻石胸针小心藏进口袋，“......姐姐？” 那人肯定早就听见她急匆匆的脚步，胸针正好摔到她脚前，说不是故意的，陆清自己都不信。 可姐姐懒得搭理她，任她走到自己面前，停在两步之外，也只是撩起眼皮，漠然看她一眼。 就是这种眼神。是陆清一直以来，最厌恶、最恐惧从姐姐这里看到的眼神。 冷冷淡淡，毫无温度。像看路边没有生命的野花野草，看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头，看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明明她们是最亲近的伴侣！ 陆清胸口愈发沉重，闷地喘不上气，努力扯动唇角，露出与以前别无二致的温和笑容，她弯腰，握住姐姐的手。 “姐姐，我来帮你。” 剪刀很大，足有沈曦照的手的两倍大小，沈曦照不能完全握住，指节空荡荡地挂在金属把手上，举得颤颤巍巍，看得人胆战心惊。 陆清小心扣住她的手指，想从她手里拿 过剪刀。 “不用。” 沈曦照没松手，稍微偏转手腕，尖锐的剪刀头往下歪斜，差点戳进陆清手背。 陆清心中一惊，本能松手，手垂在身侧，无意识握成拳头，待反应过来，再想继续，已经找不到机会了。 她看向姐姐冷淡、面无表情的脸，明白姐姐是故意这样，心中酸涩汇成汪洋大海，却不敢再顶着她的怒意继续靠近。 陆清乖乖站在她身侧，与她沉冷的眼神对上，喃喃道：“我可以解释，姐姐。” 姐姐在生气，毋庸置疑。 姐姐到底知道了多少？目前尚未可知。 陆清不安地想着这些，视线紧紧追随姐姐的手。似乎她一回来，姐姐就对这些无聊的泄愤手段失了兴致，剪刀握在手里，随意甩了两下。 不知道是不顺手，还是玩腻了，姐姐漫不经心抬手，宽大剪刀就此飞掷出去，重物沉沉坠进地上散落的碎布堆里，犹如巨石入水，溅起无数细碎的布屑。 她扶住轮椅扶手，转身看她，简短冰冷：“说。” “不管他对姐姐说了什么，那些话都是假的。” 陆清一得应允，迫不及待开口，“宁从霜应该跟姐姐讲过，我们最近面对的麻烦。就是沈叔叔成心报复，故意联系我们的其他竞争对手，对我们进行的恶意商战。” 沈曦照睨她一眼，转动轮椅，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显然，她并不信这番辩解。 陆清心中有数，自己也觉得这辩解苍白无力，漏洞百出，只是这不在意的眼神犹如一根尖刺，扎进她心里，几乎让她发了狂。 好像她从来没走进姐姐心里，好像她在姐姐面前一如既往卑微如尘，渺小低贱到不配被她多看一眼。 轮椅往外走，陆清像头笼中困兽，各种忧虑、不安、惧怕等情绪在胸口乱撞，焦躁地恨不得当场撞个头破血流。 可姐姐一动，她又跟条乖巧听话的狗，在思想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便下意识跟上姐姐的脚步。 “沈叔叔的目的就是为了搅混水，就是为了报复我。” 陆清被姐姐的态度刺激到，简直想用力掰过姐姐的脑袋，让姐姐好好看着自己，只能看着自己。 “他没安什么好心思，姐姐倘若真信了她的话，那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陆清心底的负面情绪翻江倒海，顺势还将之前死死压制住的坏心思，一股脑抛出。 她用力握紧胸针，圆钝针头快要戳进肉里，借着这股痛意，勉强遏制住各种不受控的情绪。 姐姐会信吗？ 脑海里各种不同声线的声音一齐大笑出声。 你觉得她是傻子？ 哎呦，坏事要藏不住喽？ 早说了，让你别做别做。 坏孩子就是要接受惩罚！ 陆清被吵得头痛欲裂，不甘、愤怒、惶恐、哀怜，不同情感交织成网，朝不同方向死命拉扯，要将她撕裂成无数块 。 脑浆化为沸腾的岩浆，痛苦挣.扎到极致，又在绝望的窒息感中，生出怪异的亢奋来。 其实......还有别的选择。 就算姐姐不肯原谅她，也没关系。 不行，别想了。 姐姐的轮椅停下，陆清大脑浑浑噩噩，动作慢了半拍，脚尖踢住滑轮，差点摔进轮椅内。 她下意识握紧姐姐的手，借力站稳身形。意识到自己用力太大，姐姐皱眉，又如梦初醒般赶忙松手。 陆清突然不知道该怎样为辩解，只好喃喃重复：“我没做坏事，姐姐。” “陆清，我们都知道，事实究竟是怎么一回儿事。你愿意在这儿自欺欺人，随便你，但我不想陪你玩了。” 沈曦照侧首，面无表情重复：“一点都不好玩。” 不想玩？ 不好玩？ 玩？在姐姐眼里，这只是一场打发时间的游戏吗？ 陆清还习惯性披着那张体面的皮，笑意从容自然，好像怕吓到姐姐：“什么......” 话想要顺利出口，太艰难了，她大概明白姐姐的意思，鲜艳的结婚证还在眼前盘桓，工作人员对两人登对的夸赞犹在耳侧。 陆清喘了口气，手捂住胸口，勉强接下去，“什么意思，姐姐，我没懂。” 不，她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陆清的肺腑仿佛又被按进水里，姐姐漆黑的瞳孔无波无澜，像以往每次，她无喜无悲，抑或笑容柔和，冷眼瞧着她在水里挣扎。 “......我的腿，你觉得，我还能和你继续扮演好妻妻这样的过家家游戏吗？” 偌大的房子空空荡荡，陆清呼吸沉重，每次胸腔起伏，都在这空旷空间中引起回声。 呼哧呼哧，拉风箱一样。 不，姐姐不能这样对她。 沈曦照只是看她一眼，进入电梯。 “他说让我去地下储藏室看看。陆清，带路。” 这段话，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陆清牙齿打战，没办法继续欺骗自己了。 她怔然望着姐姐，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还僵硬跟随她的动作，宛如一具提线木偶。 姐姐要发现了。 来不及藏起来了。 该死的他到底告诉她多少事情啊！ ——叮咚 电梯门开了。 陆清迟迟未动。 沈曦照弯唇轻笑：“怎么，不敢让我看？” 她抬手，手指勾住她的领口，将陆清压弯下来：“所以，我爸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喽？” 陆清喉头干涩，熟悉的馨香裹挟着温热温度，轻柔蹭过她的唇角，撩起难以抑制的痒意。 姐姐漆黑的瞳孔平静无波，她歪头看她，语气柔和，笑容浅淡，“我的财富，我的事业，我的健康，我的自由。” 姐姐的身体柔软到极致，手指却冰凉毫无温度，犹如亘古不化的寒冰 ，紧贴陆清肌肤，激起战栗，残忍无情地攫走她的体温。 她温柔抚摸着她的脸，语气更柔了，细腻深情，我的腿，我的命，还有...... ?本作者秦朝雾提醒您最全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尽在[]，域名[( “我的爱。” 下一秒，在陆清来不及反应之时，深情款款的语气骤然冰冷。 她猛地推开她，视线冷漠横过她，抛下她，率先朝外走去。 “——陆清，你太贪婪了，全都要夺走。” 陆清还没从姐姐骤变的态度中回过神来，身体踉跄地撞上电梯壁。 陆清有些站不住，腿失去知觉，好像也瘸了，怔怔望着姐姐冷漠决绝的背影，嗓子像是被棉花堵住。 脑子里的声音忙里偷闲嘲笑：我就说，不能骗姐姐吧。 你活该，谁让你一心一意只想做坏事的？ 哎呀我都说了，姐姐会讨厌的。 坏孩子的报应要来喽。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 如果姐姐对她的惩罚，是两人的关系重归冰点，刚缔结的联系被用力斩断，她不愿接受这样的惩罚。 陆清没办法从窒息感中摆脱出来，水从四面八方灌进来，耳膜受到水压的挤压，巨大的嗡鸣声，甚至逐渐压下了脑子里嘈杂的吵闹。 她扶住电梯门，透过镜子，看到自己泛红的眼，布满血丝。痛苦扭曲挣扎。宛如濒临末路的亡命之徒，绝望又兴奋地选择唯一能踏上的绝路。 那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的。 别难过，没什么好难过的。 这是姐姐的新生。 彻头彻尾的新生。 她重重喘了两口气，冰凉的手脚逐渐恢复一些温度。陆清如梦初醒，沉默着上前，主动为姐姐带路。 地下储藏室的大门是普通铁门，钥匙在陆清手中，这才是沈曦照需要她带路的原因。 陆清发白的面色逐渐平静下来，重新带上温柔笑意，套上那层贴心妥帖的人皮。 “姐姐，我帮你。” 打开铁门，底下是台阶，轮椅下不去，她小心翼翼抱起姐姐：“我带姐姐下去。” 沈曦照没有拒绝。 陆清稳稳抱着她向下，这条路她早已走过千百回，闭着眼都能摸索出路径。她完全没看脚下的路，视线一直停留在姐姐脸上。 这里只有一盏昏暗、暖黄的光，姐姐的脸半明半昧，埋在其中。可能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姐姐眉眼间那点倦怠愈发明显。 她的手下意识揪着她的衣服，陆清能感受到很轻的拉扯力道，像只脆弱骄傲的猫儿，不禁下意识搂紧了些。 掌心托着的腿弯细弱绵软，姐姐微微阖眼，乖巧窝在她怀里，很依赖的模样，与刚才声色俱厉的模样判若两人，看起来更脆弱了。 陆清心口酸涩，怜意更甚。 将她放下去、小心安置在椅子上时，手下意识在姐姐肩上流连，似乎身体也在本能不舍，不想让这份香味和温度离去。 地下 储藏室确实潮湿阴冷，却没有沈曦照想象中那般肮脏不堪。灯光略显昏暗，但周围的白墙干净整洁，并没有滴水的苔藓或霉斑。 若不是一排排铁质置物架，摆满了各种各样杂乱的器物，这里看着就是间再普通不过的房间。 沈曦照现在坐在靠墙的工作台面前，她扫了眼，上面有些尚未处理完成的蝴蝶、花瓣、昆虫标本，分门别类，摆放地整整齐齐。 乍一看，这里完全没有异常。 如果排除掉，房间正中那具与棺材大小、结构类似的玻璃器具。 沈曦照微抬下巴，点了下它，问陆清：“那是什么？” 陆清弯腰，用脸颊蹭了蹭姐姐的脸颊，假装没听出话下轻淡的嘲弄，兴致勃勃道：姐姐想看看吗？” 轮滑办公椅勉强可以代替轮椅行动，陆清推着她走到水晶棺材面前。 玻璃透明度很高，在灯光照射下，棺材的表面反射出点点光芒，如同镶嵌了无数细小的钻石。即便在这样糟糕的光照环境下，仍能展现出一种纯净无瑕的美感。 棺材没有盖上盖子。 “姐姐好好看看。” 陆清搭在她肩上的手逐渐用力，她还没有动手，就听见姐姐柔声说：“扶我靠近点。” 她似乎全然没感受到她扭曲的亢奋心情，由此衍生出的兴奋杀意。 陆清无法放弃自己的患得患失，口上说一万遍改了改了，她改不掉的。 忽冷忽热的姐姐像抓不住的飞鸟，像留不住的黑蝶，展翅乘风扶摇直上，轻轻松松挥翅飞走，只给陆清留下摆脱不掉的无力和焦躁。 她琢磨不透她的心思，也不相信她对她的在意。 她们是一样的。 由此生出的绝望痛苦，快要将陆清淹没了，她必须找到措施，来阻止更糟糕的情况发生。 她恨姐姐，也爱姐姐，她们的关系，就像是一场无休止的拉锯战，双方都在竭力试图找到平衡，却又不可避免地被彼此的情感牵引。 她们一起纠缠挣扎，陷入情感的风暴，仿佛一根绷得过紧的琴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勉强维系的平衡，现在被彻底打破了。 回不去了。没办法的。 那是姐姐最在意的腿，是姐姐梦寐以求的自由。 陆清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再无任何侥幸之心。她从现实中这场看似美好的幻境中强行挣脱，死死按住姐姐的肩膀，哑声说：“姐姐，没有什么永远。” 安全感永远得不到满足，姐姐若即若离、反复无常的态度，让陆清时刻患得患失，日久天长下来，她根本不相信姐姐的任何诺言、哪怕两人已经有法律界定的婚姻关系的约束。 不够，就这些东西，还不够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陆清大脑痛得快要炸了，脑海中各色吵嚷一股脑翻腾出来，陆清微微抿唇，神色冷静，动作格外温柔，在重新抱起姐姐时，甚至不忘在她颊侧落下一个安抚的吻。 “姐姐生气了吗？” “姐姐讨厌我吗？” “姐姐要离开我吗？” 灯光的位置有点矮，陆清起身时，差点撞了上去，她微微侧首，避开它。暖黄的光在瞳孔内晃荡，却不似洗手间那盏明亮的白光，看着就能给人带来希望。 暖光仿佛一盏在风中摇摇欲坠的烛火，被漆黑眼眸、深邃夜幕吞没了。 陆清笑起来，“我不想猜了，姐姐。” “猜来猜去，太累了。姐姐是不是也这样想？” “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搞这么复杂？想来想去，只让人想得头痛。煎熬左煎熬右，问题的根源永远没办法得到解决。” “但现在不同了，姐姐。” 陆清的语调骤然扬高，将姐姐放坐在棺材边缘，欣喜注视着她的眼睛，爱怜抚摸她的脸颊，从漂亮的眼窝到挺直鼻梁，再到湿热的红唇。 陆清爱不释手，对姐姐的浓烈爱意满到快要溢出来。 “我们都不用为难了，不用继续纠结了。伤害是谁造成的？痛苦是谁带来的？都无所谓，不重要了。” “姐姐会彻底重生，姐姐的美丽会被永远定格在这一刻，我对姐姐的爱，也永远封存在此时此刻。从今往后，没有伤害，没有欺骗，没有谎言，我们再也不用担心会失去对方了。” 光影勾勒出姐姐柔和的轮廓，皮肤在光影的映照下几乎透明，蓝色血管在苍白肌肤下影影绰绰，透出一股明显的病弱气息，仿佛一触即碎，需要被小心翼翼地对待。 她没有看她，睫羽微颤，似乎早就猜到她可能会有的选择。她没有支撑的地方，只好柔弱无骨地倚着她的肩膀，保持平衡。 陆清小心翼翼拨开姐姐的发，狂热又克制地吻她。 沈曦照没躲，冰凉的唇相贴，逐渐被染上滚烫温度。棺材比较高，她被放坐在上面，只能扒着陆清的肩膀借力。 吻热情至极，陆清不顾一切疯狂亲吻她，恨不得将她吞吃下去。 沈曦照逐渐尝到眼泪的咸涩，辗转在唇齿间，泪水温度滚烫，陆清的激动有增无减，兴奋又难过，哽咽着唤：“姐姐......” 声音很小很小，几乎融化在软舌的交缠里。 带着孩子知道自己做错事的心虚，同时也有着死不悔改的倔强，要一条路走到黑、一遍遍疯狂撞南墙的执拗。 陆清在用力。 手掌卡住沈曦照脖颈。 沈曦照呼吸困难，抱住她的头颅，用力回应她的吻。 两人脸颊亲密相贴，耳鬓厮磨，她捧着陆清的脸，爱怜抚摸她的脖颈，指腹若有若无摩挲，动作蕴着数不尽的温柔，仿佛无声的温情安抚。 “陆清，你是我亲手制作出的，最完美的艺术品。” 时间在这一刻骤然静止，又无限加速，快得人猝不及防。 刀尖划破喉咙。 猩红鲜血溢了出来。 陆清没说完的那句话， 也终于出口—— “......生日快乐，姐姐。” 泪比灼热的烈火更烫。 可暴露在空气中，又转瞬冻结成冰。 沈曦照轻轻一推，陆清的身体便失去力气，背对着棺材，栽倒进去。 陆清无力仰躺在棺材内，涣散的瞳孔失神注视姐姐的脸。迸溅出的鲜血染脏了透明水晶，在她和姐姐身上绽放大片猩红的血花。 这样啊。 似乎也不意外？ 姐姐脸颊上也溅上了很多血，陆清想帮姐姐擦掉，又抬不起手，鲜艳灼烈的红，染红了姐姐的脸颊。 姐姐眼睛低垂，她在看她，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两道阴影，仿佛两行未干的泪痕。 她依旧是脆弱易碎的模样，却被被赋予了一种血腥的凄艳。 姐姐更漂亮了，陆清想。 她没去想姐姐怎么站起来的，注意力在姐姐手中袖珍小巧的折叠水果刀上停留一瞬，很快想到了，这是刚刚她被姐姐扔在电梯里时，姐姐从餐桌上拿的。 怪不得要那么刺激她呢。 陆清没感觉多痛，可能痛意还没能完全传进大脑，兴奋倒是被动冷却下来，姐姐身上的香味还萦绕在她鼻尖，她有点累，满心歉疚，只剩下对姐姐的抱歉。 她突然很想对姐姐说句对不起，但她现在已经没办法再开口。 姐姐轻柔抚摸她的头发，柔声说：“对不起，陆清。” 陆清焦急的神色逐渐平静，被成功安抚下来。 ——姐姐居然又跟她道歉了。 她仰着脸，一瞬不瞬盯着姐姐的脸，涣散的眸子蕴着一层莹润水光，光在其中颤颤巍巍晃动，沈曦照屈起指节，怜惜地帮她擦去眼角溢出来的泪。 不知道是不是泪失禁buff的作用，她眨眼，感觉有东西掉下去，手指微微一顿，一滴温热的透明液体落在陆清湿润的眼尾，与她的泪融为一体。 沈曦照深深吸气，帮她拂去蔓延开来的水迹，一时竟觉得，烫得她指尖发疼。 任务还是要做的，沈曦照指节微蜷，看她良久，还是问。 “......陆清，可以原谅我吗？” 陆清眼睛模糊，努力冲她露出微笑。 她艰难点了点下巴。 时光恍惚间，倒转回她撕毁别人给姐姐的情书，被姐姐按在水里惩罚那日。 筋疲力尽的陆清被姐姐从水里湿淋淋地捞出，冻得浑身难受，但姐姐的怀抱好温暖，她搂紧她、仔仔细细帮她擦拭时，她觉得自己就算立刻死掉都值得了。 她的怀里还揣着自己写给姐姐的情书。 她不明白她们之间算什么关系。 陆清在情书里写。 姐姐，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你愿意吗？ 我的未来里有你，你的未来里可以有我吗？ 我爱你，我离不开你。 如果姐姐不要我的话，我会找个没人的地下洞穴蜷缩起来，难过到死掉的。 比起另一封辞藻华丽的情书，这份直白简单到可笑的情书，令陆清羞愧至极。 她实在不好意思送给姐姐看。 情书也在水里泡烂了。 陆清用尽浑身力气，勉强挪动手指，沈曦照明白她的意思，微微弯腰，将手伸过来，陆清一点一点，艰难地、小心翼翼勾住她的尾指。 激烈的情感终将褪去。至少在这一刻，占有欲掌控欲不复存在，爱胜过一切，她确信，姐姐爱她。 惶恐不安，患得患失，这些可怜的卑微的情感，被彻底驱散出大脑。 陆清笑起来，血肉模糊的喉咙涌出咕噜咕噜的不详动静，血泡随着她微弱的呼吸不断冒出。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一声模糊的呼唤，“老婆”。 虽然她做错了很多事，但这一次，这是姐姐给她的奖励。 不是惩罚。 姐姐静默良久，轻柔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细语夸她：“乖孩子。” 温柔到让陆清的泪失去控制，越涌越多，已经看不到姐姐的脸了。 晃动的橘黄色太阳突然被夜幕覆盖，姐姐掌心温热，盖住陆清眼睛，陆清的世界陷入令人心安的黑暗。 “陆清，你太辛苦了，是时候好好休息了。” 掌心下，沈曦照隐约感受到，陆清像只乖巧听话的小动物，微不可查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动作依恋。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片刻，沈曦照掌心下的所有动静全部消失。 陆清沉沉睡着了。 沈曦照松手，安静看了会儿陆清恬静的睡颜，她的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唇失了大半血色，苍白到病态，模样瞧着比她更脆弱。 她看到她沾血的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什么东西，便探手下去，小心掰开她的手。 是她们结婚证的证件照。 沈曦照那时不太有精神，听到摄影师唤，便抬头看向镜头，笑容浅淡。 而她身旁的陆清一直在笑着看她，掩饰不住的欢喜，眼角眉梢皆是情意。 系统小声说：【崽......我觉得这，太冒险了吧。】 沈曦照回神：【做都做了。】 从宋清沉默绝望的守护，到人鱼抗拒被丢下，再到主动帮陆清做出选择。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越陷越深。 她否定对方的爱，却承认对方这份赤诚的在意。 其实她不该这样做的。 沈曦照小心地将这张照片从陆清手中取出。 她看了很久很久，将它与自己怀里的便签纸，一起仔细收好。 【检测到当前任务目标死亡】 【任务目标缺失，警告，逻辑错误，警告，逻辑错误。】 【无法检测到任务目标】 【任务已完成】 【无法检测到任务目标】 【警告！逻辑错误！】！ 第 121 章 世界任务目标已死,程序逻辑出现错误，主系统有一瞬乱码，系统跟着陷入混乱。 系统目瞪口呆，良久,前言不搭后语,小声喃喃自语。 【好像不该是这样的,这样不对？任务目标死亡，但任务完成了，虽然任务目标死亡，可她确实原谅了任务者。这样来说,任务是完成了的，没错的。】 沈曦照弯腰,掰开陆清蜷缩的手指。 她的掌心还残留着身体的余温,手指紧紧包裹着那枚太阳形状的钻石胸针。 她费了些力气,才将东西顺利从陆清手中拿出。缺了一角的太阳有些硌手,沈曦照下意识摩挲几下表面,那些尘埃似乎刮花了这轮熠熠生辉的太阳,灰色阴影无论如何都无法抹除。 沈曦照不喜欢做无用功，很快放弃了。 她直起身子,没理会系统在耳旁混乱的呓语,视线平静直视前方，仓库里的卡牌自动在她面前展开,那只熟悉的毛茸茸的玩具小狗，冲她吐出舌头，歪头咧嘴轻笑起来。 小狗金黄的太阳心脏熠熠生辉。 小人鱼满脸惊奇，围着突然出现的卡牌打转，指着卡牌问她：“沈沈,这也是人类的一种神秘科技吗！” 人类总是会有很多鱼鱼不懂的东西哦。 沈曦照微微弯唇，手指无意识摩挲了下钻石胸针，视线柔和地落在小人鱼身上，心软成一滩水，刚才那点轻微郁气消散了大半。 “对。” 系统卡顿一瞬，磕磕绊绊问：【崽，你、你在跟、跟谁说话？】 钻石胸针逐渐变淡，从坚硬、冰凉、粗粝的实体触感，逐渐变软变轻，仿佛坚冰被炎热融化，在人的手心里，慢慢瘫软成一滩柔柔的水。 沈曦照心情不错，突然想逗逗它：【你听错了，我没有说话。】 可怜的系统本就正处在混乱之中，这下更痛苦了：【啊？我也会出现幻听吗？】 沈曦照：【谁知道你刚才听到的那句话，是不是幻听呢？】 系统：【......】 系统自闭了。 主系统的判定程序似乎比它更混乱，一直在重复这个警告过程。 急促的警告音一声比一声尖锐，音量和频率逐渐上升，形成剧烈地、连绵不断的刺耳嗡鸣，震得人耳膜隐隐作痛。 与此同时，抑制不住的烦躁感打心底生出。 沈曦照微微皱眉，手上的钻石胸针到这时终于彻底化为一缕空气，消散在她的掌心。 投射在空气中的卡牌产生轻微波动，玩偶的模样逐渐有了变化，小狗微笑的嘴角稍稍闭合，它垂着眼，低头看自己的胸口。 金黄的太阳心脏似乎更加璀璨，心脏旁边，此刻镶嵌着另一枚小小的、缺了一角的钻石胸针。 胸针色泽黯淡，模样灰扑扑的，看着有点丑。 小狗费力低头，热情朝上面哈了哈气，钻石表面被覆盖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小狗伸出舌头 ，仔仔细细舔舐片刻，再顽固的灰尘，也在它锲而不舍的努力前败下阵来。 钻石胸针焕然一新，上面的灰尘被舔舐得干干净净。 很漂亮。 随着光线和视角的变化，胸针上的钻石持续散发出温暖柔和的色调，如同太阳的光辉，给人以温暖和希望。 有那么一瞬，让沈曦照想起拿起它时，胸针上残留的陆清的体温。暖洋洋的，并不灼烈，温度是恰到好处的柔和，温暖且不烫手。 小狗仰头看向主人，背后尾巴不断摇晃，心情不错，若不是不能触碰到实体，想来这会儿肯定会绕圈在她怀里撒娇了。 就像眼前的人鱼。 人鱼悄然蹭了过来，小心翼翼观察她的表情，似乎确认她现在心情不错，这才试探性握住她的手，跟着一点点妥帖窝进她怀里，喉间发出满足的呼噜呼噜声。 她在她怀里不断乱蹭，偶尔沈曦照不自觉垂首，能感觉到一缕极淡的湿润擦过自己下颚，浅淡的痒蹭过肌肤，那缕湿热气息从毛孔渗进其中，痒到快要化了。 今天的变故太多，人鱼措手不及，一直在旁边眼巴巴瞧着她的表情，直到现在看到她露出微笑，这才放下心中忧虑。 这小家伙跟只小猫似的，每次看到她，哪怕沈曦照有再多负面情绪，也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顺手摸了摸人鱼脑袋，人鱼乖巧依偎着她，仰头冲她露出温柔笑容。 她又成了一滩柔柔的水。 系统突然出声，声音恍惚：【崽，你说，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整个房间都在晃呢？】 不止是整个房间，伴随这股警告的声波的震动，受到影响的不止是沈曦照的心情，整个空间似乎都在这些警告声中产生共振。 墙壁、地板、空气似乎被声波牵动，开始隐约颤动起来。 起初，微乎其微的震动，还能让人以为是错觉，沈曦照仰首，注视着那颗小小的暖黄色灯泡，被无形力量吸引，摇摇晃晃，拖着摇曳的尾光，在人的视网膜中留下一道荡漾的金芒。 她说：【不是错觉。】 几乎就在话出口的一瞬，隐晦的摇晃骤然加剧，摇曳的灯泡几乎快出残影，那条像尾巴般拖着的电线，很快受不住重力牵引。 灯泡被甩飞出去，迸溅的电火花转瞬闪亮，爆裂声响震彻云霄，光亮猛然闪烁几下，宛如临死之际的垂死挣扎，继而彻底熄灭。 整个空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晃动的地面让沈曦照站立不稳，只得扶住棺材。 沈曦照问：【这个世界是不是要崩溃了？】 系统的声音夹着不稳定的电流，是连冰冷机械的AI音都遮掩不住的惊恐。 【崽啊崽啊，救命救命！！】 沈曦照能听到天花板砸下来的动静，能感受到脚下踩着的地面，触感由坚实到虚无，仿佛刚刚从她手里消失的钻石胸针那样，逐渐化为无形。 黑暗带来未知，未知延伸出无 尽惶恐，惶恐的不是变化，而是不明白变化会带来怎样的结果，这个结果是否合她心意。 即使这是沈曦照一手操纵的结局，此刻仍控制不住心跳加速。 她微微抿唇，手指沿着棺材表面摩挲，一直走到棺材尽头，她弯腰，手探下去，在死寂、深沉的黑暗中，轻轻松松摸到陆清脸颊。 她的体温已经慢慢消失了，沈曦照手指擦过她的脸颊，缓缓扫过陆清眉眼。 虽然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不久，相比其他世界，与陆清相处的时间也不长，可沈曦照仅仅抚摸她的轮廓，就能在心底描摹出陆清的模样。 沈曦照的心跳逐渐加速，感受到指下的红唇冰凉、毫无温度，却微微弯起，陆清似乎在笑。 红唇紧贴她的手指，宛若一个温柔亲昵的吻。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住，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沈曦照只能听见心脏在胸腔内震荡，在耳旁清晰回响。 房间内唯一的光源早已毁灭，在死寂压抑的黑暗中，陡然亮起的一点温暖的黄光，犹如海上指点方向的灯塔，黑夜中的启明星，指引迷途者前行的方向。 系统紊乱的程序逐渐平稳下来，它怔然望着眼前的明灯，望着欢快吐着舌头的小狗，和它胸前那轮小小的、宛若太阳般的灯火。 羞怯的日轮从地平线上升起，驱散黑暗，天边逐渐露出鱼肚白，朝霞在天边铺开，温暖的曙光如利剑划破黑暗，为天地带来光明。 没有黑暗了。 光明到来了。 空间和时间一同凝固，一切陷入静止，系统陷入怔愣，代码僵滞住，连它的任务者也被莫名的力量桎梏，凝固成一座雕像。 她垂着眼，一只手搭着棺材边缘，另一只手探进去，轻柔抚摸陆清的脸颊。 明明表情很浅很淡，就连唇角勾勒出的丁点笑意，也是若有若无，仿佛连笑容的存在与否，都是个需要仔细探究的谜题。 可她这简单的动作，却给人一种极其温柔的感觉。 她弯着腰，仔细观察她的爱人，手掌缓缓抚摸过爱人脸颊，指腹压着一点柔软发丝，动作耐心细致，眼神凝视着她的脸颊，动作透出一种小心翼翼的温柔，仿佛生怕打扰到爱人的沉眠。 系统看着看着，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点难过。 好像自己的代码流浸了水，或者自己的什么零件生锈了，扭动间发出咯吱咯吱的恼人动静。 怎么会这样？ 再想起任务者几次语气微妙，说出的那句：“我觉得任务好像有点针对我”时，系统只感觉自己代码运转的速度都开始滞涩起来。 光明从淡到亮，再到璀璨如昼，这轮从小狗胸前升起的太阳，像一轮真正的太阳，将整个空间彻底照亮。 系统眼睁睁看着整片空间从毁灭的状态中，重新稳定下来。 这个世界走到分崩离析的尽头，又得到这股莫名力量的注入，摇摇欲坠的平衡得以 维持，支离破碎的碎片得到修补，隐藏在其后的混乱的数据流隐露端倪。 系统也从破碎的空间缝隙里，看到那些滚动的绿色代码。 十分眼熟。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它下意识将这些数据记录下来，保存进自己的芯片内。 【——滴】 【本世界任务成功】 【任务者即将脱离世界线】 【已开启任务者情感清理模式】 【情感清理模式强制中断】 【已开启任务者情感清理模式】 【记忆清理模式强制中断】 【警告：受到不明攻击】 【警告：受到不明攻击】 一系列熟悉的警告，听得系统一颗心完全提起，在警告程序自动将情况上报主系统时，它鬼使神差取消了程序。 虽然明知这个举动没什么作用，主系统终究会处理这桩警告，可它的这一举动，却能将这一警告的优先级下调，延迟主系统的处理时间。 【崽啊。崽......啊。】它下意识唤了两声，没得到任务者的回应，心里更慌了。 它是不是中病毒了？是不是需要杀毒？ 系统默默想着这些，又看了眼自己任务者平静安然的微笑，提心吊胆地开启了迁跃。 【已开启世界迁跃模块】 系统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几乎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它恨不得求爷爷告奶奶，将几个世界收集到的资料里，不管天上地下，只要世界上有的神明，全都祈祷了一遍。 终于，这一次没有意外，迁跃模块顺顺利利开启，没有了熟悉的警告声。 它听到这辈子听到的最悦耳动听的提示音。 【世界迁跃成功】 好好好！果然老天保佑！ 系统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每次传送过程，都会让沈曦照产生片刻眩晕，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她下意识扶住额头，缓解天旋地转的心悸。 隐约听见旁边有人说。 “.......少掌门买下的那头魔，不能就这样直接送过来。那家伙看起来脏兮兮的，好好洗刷洗刷，换一身干净衣服，别污了少宗主的眼。” “大师姐放心，这些事情我都已经交代妥当了。” 两句对话间，沈曦照下意识按了按眉心，眩晕感逐渐褪去，意识慢慢恢复清明。 耳旁稍显缥缈的嗓音慢慢清晰起来，她闭目养神，听见其他压得很低的窃窃私语。 “......少宗主要魅魔做什么？” “魅魔这种东西，要来能做什么？” 回话的人冷笑一声，声音难掩厌恶，似乎怕被提及的当事人听到，她嗤笑着，声音近乎气音：“——也不嫌脏！” 这话中的恶意可不小，沈曦照无声勾唇，记忆还没接受到，只大致记下这人的声线和位置，跟着就听大师姐语 气严厉，低声制止。 “清音，别任性。少宗主做什么事儿，哪儿是你能来置喙的？” 系统这次上线很快，赶在沈曦照消化完记忆之前，便干脆利索给她介绍。 【你这次的身份，依旧很讨人嫌，整个凌青剑宗的亲传弟子里，只有你一个人的修为迟迟突破不了金丹，给大家拖后腿，让凌青剑宗在别的宗派面前丢尽了脸。】 【你的性子阴晴不定，经常想一出是一出，要这要那，出门必须要搞出奢华的大排场，喜欢惹是生非，和各家亲传弟子都不对付。】 【偏还是掌门之女，娇贵得不行，被所有人捧着，说不得骂不得，惹得宗门上下苦不堪言。】 清音并不怵这位宗门大师姐，冷冰冰道：“少掌门为一己私欲，一意孤行在此逗留，可我们此次的任务耽搁不得。” “深渊倘若有所异动，天下所有宗门都要受到影响。这等后果，别说少掌门，就连我们整个凌青剑宗都担待不起。” 【这位清音小师妹，挺看不惯你的，她天生剑骨，天赋异禀，自有骄傲的底气。她自修炼时起，凌青剑宗给她更换信息的速度，都跟不上她修为精进的速度。】 【清音性子不错，天赋虽好，为人却不傲气，只是稍显单纯，爱憎分明，太过直接了。】 沈曦照：【听出来了。】 系统忍不住啧两声。 【你母亲一直在你们之间纠结，这宗主之位如果给你，你无法服众。清音修为够了，性子还需磨砺。大师姐江思雨性情沉稳，可修为稍差一筹。你母亲都快愁死了。】 就像此刻，江思雨和清音生出分歧，大师姐根本压制不住清音。 清音对她自然是尊敬的，只是眼下被不着调的少宗主气昏了头，不等大师姐吩咐，主动说。 “大师姐，我知道你拦不住她，你肯定要让我们兵分两路，这样，我带人去查探，我才不要留下伺候这祖宗，听她们的活春.宫！” 江思雨无奈劝慰：“这种话可别再说了，少宗主听到会生气。” 清音气急，嗓音骤然提高：“她都不要脸了！因为这种原因耽搁正事，我说一句还不能说了？” 沈曦照听得不对，不由蹙眉：【活春.宫？】 系统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我们这个世界的任务目标，身份是魅魔。】 【在这个世界的世界观里，魅魔是所有魔族中最低等的魔，她们通常以情.欲为食，武力值低下，但很擅于玩弄人心。】 沈曦照来不及细想，外面动静慢慢小了下去，清音的怒火被大师姐劝住。 沈曦照听到笼子前行的动静，紧跟着，门被推开，大师姐江思雨按住她的肩膀，微微弯腰，轻柔唤：“曦曦，醒醒。” 沈曦照顺势睁开眼睛，假装刚刚睡醒。 江思雨搭着她的肩，微微侧身，露出身后笼子，不忘谨慎叮嘱。 “虽然魅魔没什么攻击性，到底也是魔族，你切勿掉以轻心。我们就在隔壁，有事随时叫我们。” 沈曦照微微皱眉，模仿原主性格，做出一丝不耐的模样，勉强点头：“知道了，您别啰嗦了。” 江思雨想说什么，抿唇看了眼笼子，“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沈曦照顺着她离去前的这一眼，视线自然而然落在笼内。 笼内的魅魔也在看她。 魅魔柔若无骨地倚着笼壁，膝盖柔顺伏在地上，漆黑的长发散开，自然披盖在柔和的曲线上。 她的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娇艳唇瓣魅惑勾人，眼神幽幽望向沈曦照，眉目含情，仿佛蕴着数不清的哀怨。 她身上只披着一件月白的外裳，是凌青剑宗的弟子服，与沈曦照身上的款式相同。 可她并未好好穿着，领口松松垮垮，一直扯开大片雪白的沟.壑，一眼就能看出，里面什么都没穿。 “主人。” 她柔柔唤，叫得异常顺口，手指随意拢了拢领口，却像欲拒还迎，拢没拢好，又露出更多风景。 她的眼波微微颤动，简直像一只柔弱可人的妖精，“您今晚想怎么玩？”！ 第 122 章 【目的地已成功抵达。】 【本世界任务目标：存活至剧情结束,顺利走完扮演角色［沈曦照］的全部剧情。】 【本世界任务奖励：健康（1/8碎片）】 【c值：3】 沈曦照的出神转瞬消失，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符合c值的约束，很快醒过神来。 对面的魅魔柔柔弱弱，眼波流转,仿佛带着若有若无的钩子,连头发丝都透出一股魅惑感。 沈曦照摸出自己的佩剑,从笼子缝隙里伸进去，隔着笼子，用佩剑的剑柄挑起她的下巴。 “你是魅魔，怎么跑来人境的？” 魅魔无论在人境还是魔界,名声都不太好，原主自然不会对她有什么额外的好感。 沈曦照仔细审视她的表情,动作漫不经心,随意至极,从表情到行为,皆透出明显的轻慢,显然没将这头魅魔放在眼里。 魅魔心思玲珑,视线扫过人类的每个细微表情，自然将她对她的心思和态度全都摸透了。 “我是不小心......” 魅魔本想随意扯个谎言,敷衍过去,脸颊突然一痛，嗅到一股熟悉的、令她浑身战栗的强大压迫感。 视线被凑过来的剑柄吸引过去,人类并未留力，剑柄轻慢地拍了拍她的脸颊，上面繁复奢华的装饰物擦痛魅魔脸颊，她的肌肤太细嫩，被戳出一片殷红。 人类带着笑意,眼神却很漠然，语气柔和：“想好再说。” 剑柄为了增加摩擦力，上面雕刻出无数精美花纹，沈曦照这只更是镶嵌着不少魔族的身体部.位，用以彰显出自己尊贵的地位。 魅魔盯着那暗黑色的角，看了片刻，上面透出的黑暗气息令她呼吸发窒，这位生前定然是一位强大的魔族领主位阶的存在。 然而魔族最引以为傲的角，魔族的上层领主，如今被打磨平整，成了一个修为低下的娇娇儿手上不起眼的装饰。 这简直是对所有魔族明晃晃的羞辱。 只是魅魔本身冷心冷肺，加上一直身处被欺凌者的角色，倒没跟其他同类共情。 但确确实实被这种强大的震慑力镇住，不得不斟酌着放下自己的小心思。 她没躲避，白皙如玉的指尖轻柔搭住剑柄，细腻肌肤在光下反射出柔和的淡光。 魅魔用下巴搭住剑柄，顺着人类传递过来的力道，乖顺抬头，望着她娇笑起来。 “炼火境的领主最近脾气特别暴躁，将身边魔将们的脑袋砍了个遍。” “领地内现在人心惶惶，气氛很差，领地内的魔族们已经不够她玩了，她就一直在琢磨着破开人族封印，来人界玩玩。” 魔族向来信奉拳头为尊，嗜杀成性，说是玩玩，其实就是想着自己人杀多了，底下人是要造.反的。领主杀瘾犯了，自己人不好下手，就来人界过过手瘾。 反正对魔族们来说，人族的肉.体可是上好的食物，一具 刚刚宰杀、新鲜冒着热气的人类肉.体，可是有资格进献到领主跟前，获取赏赐的好物件。 对于魔族来说，单单人类本身，就是能让他们趋之若鹜的绝佳资源。 历史上，魔族无数次进犯人境，试图将人类当成牛羊一般豢养起来，当作他们的储备粮。 人类艰难抵抗至今，从险些灭族的境地，逐渐站稳脚跟，一步步收复失地，最终，将魔族逼退回他们那贫瘠荒凉的深渊老家里。 沈曦照手上用力，粗粝剑柄划过对方下颚，托住她的下巴，半强硬半配合地让对方将脸彻底暴露在房间灯光下。 “你们炎无领主是忘了，百年前被我们杀得抱头鼠窜，灰溜溜逃到寒冰境，靠同伴协助才勉强留下一条命的狼狈了？” 修仙界没有灯，却有用蛟油制成的法器，亮度稳定持久，不比现代社会的白炽灯效果差，价值不菲。 沈曦照身为凌青剑宗少宗主，在生活花费上向来奢靡，从不会因外面的闲言碎语短了自己的吃用，降低自己的生活标准。 或者说，外界越是质疑，原主越是要以这种摆在明面上的方式，来明晃晃彰显自己的尊贵身份。用这些普通修仙者一辈子修炼所用加起来，也买不起的“废物”，故意来打他们的脸。 原主的恶劣性情可见一斑。 可史书上寥寥几行一笔带过的，是人族自己的强者拼死修炼抗争，整片大陆几乎十室九空，抗争千百年侵略的血泪史。 原主再怎么说，也是人族的一员。自己人内斗归内斗，面对人族的血海深仇，也会摒弃前嫌，一致对外。 她自然站在人族的立场上。 “谁知道呢，或许炎无领主休养生息百年，被砍断的右臂重新长出来，这就好了伤疤忘了疼，突然又嘴馋起来了呢。” 屋内亮如白昼，魅魔满脸无辜，提起这些的语气同样漫不经心。 “魔界最近翻天覆地寻找魅魔呢，奴家见势不妙，哪儿还敢多待呀？” “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但这个是非之地，奴家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她身为魅魔，跟这些魔族并无交情，也对深渊没什么感情。 魅魔语气娇嗔，轻轻扫了眼面前的人族，她的身子又伏下去，轻柔贴住沈曦照没抽回的剑柄，侧首轻吻住上面的花纹。 狭长勾人的眼眸横波荡漾，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视线一直落在沈曦照身上，似乎在观察、试探这位新主人的性情。 面上倒是一如既往勾着魅惑笑容，妩.媚动人的姿态似乎早已成为一张面具，牢牢覆盖在脸上，带着些许讨好、旖旎的韵味。 “听说炎无领主的领地最近格外闹腾，不少魔族往这边赶着看热闹，我就从寒冰境一路躲躲藏藏、翻山越岭来到炼火境。” “炼火境的魔族们齐心协力攻击封印数日，趁着封印松动，奴家便趁机从通道里逃出来了。” 她微微侧首，饱满漂亮的唇贴住剑柄上的花纹，湿.红的舌尖探出 ，卷住剑柄上的雕刻出的精美的蔷薇花瓣。 殷红软舌一触即收，快得像是错觉。 沈曦照手背微微发烫，指节无意识蜷缩了下。魅魔含笑的眼睛始终在看她，柔软脸颊贴着她刚刚舔.舐过的地方，蹭上一点暧昧水痕。 上面大概还留着沈曦照的体温。 这头擅于蛊惑人心的魅魔在蓄意勾.引她。 这个事实并不难猜。 沈曦照质问的语调轻缓下来，剑柄封住她的唇，止住她的动作，逼问却没结束。 “只有炼火境在闹腾？其他领地的领主在做什么？” 魔界又被称为深渊，是沉在大陆最底处的另一片空间。 魔族内位阶森严，自深渊主君向下，各位领主掌管不同领地，四方魔族莫敢不从。 从深渊主君被人族杀死、魔族各方领地被单独封印后，领地之间几乎断了通讯，领主真正成了领地内的无冕之王。 炼火境领主强行攻击封印，人类这边自然有所觉察。沈曦照等人奉命来深渊外围调查，但她们毕竟是小辈，修为不足，这种重任还轮不到小辈们去拼命。 这里离炼火境的封印还远，沈曦照遵从母亲命令，带人来探查的，是另一件事。 魅魔仰头仰得累了，看出这个人类看着不好说话，却没有直接杀死自己的意思，心情放松三分，一双狭长眼睛微微上挑，含笑看了眼人类，脸颊慵懒贴着她的剑，轻轻蹭了蹭。 感受到手下的剑若有若无的震动，魅魔笑意更深。 “没有吧，炎无领主那讨人厌的性子，只有寒冰境领主不介意，愿意偶尔搭理她一下，别的领主都对她避之不及，怎么可能主动凑上去跟她搞事。” 早在拍卖会被人拍下来时，她就一直在留意着这次的金主的身份。 从这一行人的佩剑的珍贵材料、身上服饰佩饰的精致程度，就能看出对方大概是什么大宗子弟。只是出门在外，顾忌人心险恶，并未直接暴露宗门特征。 她已经仔细打量过眼前这群小姑娘，看起来都是年轻弟子，修为没多少，像是来出门历练，并未有修为更高的宗门前辈同行护道。 魅魔心思百转千回，脸颊顺着对方轻佻伸来的剑柄蹭过去，柔嫩脸颊很快被粗糙表面磨出一片红痕。 她偏了下头，视线扫过人族颤动的睫羽，意味深长道：“背叛者，有一就有二，没人会再信她的。” 沈曦照注意到她被磨红的脸颊，收拢心神，收回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类更不会信她，你不用试探我。” 这只魅魔拱火看热闹的心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但沈曦照细细一想，又能理解她的态度。 魔界各族之间弱肉强食的风气格外严重，武力值低下、没什么攻击性的魅魔，除了那张漂亮的脸，几乎毫无威胁性，自然不被魔族们看在眼里。 魅魔这个族群，除了美貌外一无是处。她们不像一些弱小的种族身后有靠山，族内诞生 出过强大的领主，来庇佑血脉相连的族裔，即使族群自身实力不足，仍无人胆敢轻视。 而魅魔们的天赋能力实在太弱，但凡修为稍微强大些的魔族人族，都能无视其魅惑能力，轻易将这个弱小的魔族抓住。 魅魔一直身为魔界最底层的族群，在魔界备受欺凌，又因过于出众的容貌，为自己惹来祸端。魅魔为了避祸，通常族人会分散开来生活，避免被一锅端的惨状。 即便如此，仍会被其他族群费尽心思捕捉，当成玩物，进献给诸位魔族领主。 魔族瞧不起她们，一些魅魔为了逃避成为强大的魔族禁.脔的命运，九死一生从魔界逃脱，遮遮掩掩进入人族中生活。 不同于大多数魔族嗜杀成性的暴戾性情，魅魔以情.欲为食，自然需要活生生的人类作为目标。因自身能力的特殊性，很少对人类的血肉感兴趣。 相比其他凶残的魔族，与人族势如水火、非得以生死分胜负，人族对魅魔的恨意倒是少了许多。 但任何智慧生物的感情和热情程度，总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减弱。 这便意味着，饥肠辘辘的魅魔们为了饱腹，总是需要挑选不止一个目标，同时与几个到数十个人族周旋。 在推崇专一的人族眼中，这也就成了魅魔天性水性杨花的证据。 何况彼此隔着物种差异、血海深仇，人族纵然不会对魅魔喊打喊杀，动辄取其性命，对魅魔的轻蔑不输魔族。 沈曦照手搭住栏杆，隔着笼子，细细打量这只魅魔的模样。 她还在看她，笑意柔和亲近，仿佛和她的关系十分亲密。肤色白得接近透明，透出明显的柔弱，更衬得唇殷红如血，娇艳唇瓣如花绽放，饱满红润。 她像猫儿一样蜷缩着身子，笼子宽大，她只在其中占了一个小边角，宽大衣袍只松松垮垮披着，柔软的身体曲线完美，体态优雅，每一个动作都流露.出自然的性.感和诱.惑。 沈曦照暂时没有想问的消息了，扫她一眼，打开笼门。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魅魔轻松的姿态不见了，身子反而紧绷起来，视线紧紧锁定她的动作。 她没有第一时间抓住机会，想逃脱、攻击，抑或发挥主动性，只微不可查往后挪了挪身子，已经缩到笼子最里面，脊背紧贴冰冷的栏杆。 “你......您困了吗？您还可以继续问。” 沈曦照朝她伸手，对方居然想都没想，下意识避开。 魅魔的笑容略显不自然，朝后缩了缩，之前的游刃有余全然消失，再没有故意勾.引她时的从容。 沈曦照抓了个空，微微一顿，觉得她的反应挺有意思。 “是挺困的，该休息了。” 余光瞥见阴影内，似乎有东西在摇晃，像晃动的鱼钩，一缕鲜艳的粉色摇曳不休，上面挂着香甜、诱人的饵料。 沈曦照拇指推开剑，瞥见魅魔惊慌睁大的眼睛，犹豫一瞬，将剑推回剑鞘。 阴影又是一晃 。 沈曦照探手一抓，摸到一条热乎乎、毛茸茸的细长物件。 魅魔坐不下去了，口中发出一声细细的惊呼，难.耐扭动了下身体。 沈曦照手中抓住的东西，跟着传来拉扯的力道，尾巴细微摇晃，似乎活了过来，要从她手下努力挣脱出去。 “......你居然还有尾巴？” 沈曦照稍稍一扯，魅魔浑身便是一颤，喉间溢出的闷哼更是软到化了，带着淡淡哭腔，湿润眸子望过来，惊慌而委屈。 手犹豫抬起，似乎想从沈曦照手下拯救自己的尾巴，但沈曦照坏心眼一用力，那白皙的手指就绷到泛白，颤抖起来，无力蜷缩，颤得稳不住，被她惊慌收了回去。 别、别摸它。??[” 魅魔完全不见之前故意勾.引她时的从容，仿佛这尾巴是她的什么命穴，一被抓住这细软的致命之处，便失去了任何抵抗力。 【——滴 触发任务。】 【当前场景关键道具随机抽取：［爱心尾巴］ 请任务者根据关键道具，发挥想象力，尽快推进任务内容，任务过程中不可OOC。】 【任务内容：把.玩魅魔的爱心尾巴】 【任务道具：尾巴】 【任务奖励：生存时间+12h，随机永久buff（仅限本世界使用）】 沈曦照随意看了眼生存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十分充裕。 她心如止水地打量面前的尾巴。 连吐槽欲都生不出来。 系统倒是有些尴尬，干笑两声，沈曦照实在提不起心情给它回应，气氛似乎更尴尬了。 系统只好自己在心里安慰自己，哄好自己，又努力去哄它那其实并不需要它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任务者。 【崽啊，这次的buff，肯定不会像之前那么坑的，你信我！】 沈曦照：【......】 魅魔的这条尾巴很细，乍一看，表面细软的毛毛是纯黑色的。 但随着魅魔的挣扎晃动，光线折射变化时，隐约泛起一层亮闪闪的星光，宛如柔和模糊的黑夜表面，被人撒上一层明亮的金粉。 像星光遍布的夜幕。 沈曦照指尖轻微用力，指腹小心捏了捏，敏.感的尾巴尖就是猛地一颤，继而用力绷直。 连毛毛都在努力用力，支楞起来，似乎要从她手中惊慌挣脱。 “你叫什么名字？” 沈曦照顺着尾巴想要逃离的方向望去，魅魔紧紧抿唇，眼眸蒙上一层湿润水雾，她不敢看她，眼睫颤动着，死死盯着沈曦照的小腿。 她的皮肤太白了，脸颊被蒙上这层粉雾氤氲散开，从发红发烫的耳朵一直蔓延到脖颈，看起来害羞地快要哭出来似的。 “我、我叫莉莉丝。” 与之前判若两魔。 就这样，还敢来故意勾.引她？ 沈曦照点头，微微弯唇，轻柔缓慢念出她的名字：“莉莉丝。” 柔软的绒毛摸起来十分舒适，沈曦照捏着的尾巴尖尖是粉红色的，颜色粉粉.嫩嫩，摸起来的手感，也很像水蜜桃外面那层细软的小绒毛，手感舒适，夹杂着魅魔温热的体温。 每念一个字，她手上就漫不经心用力，再松开，用力，松开，仿佛突然找到有趣的玩具，克制不住自己的玩心。 尾巴尖尖在她掌心不断扭动挣扎，又脱不开她的掌控。 事情突然好玩起来了。 这一直在引.诱她、看起来很喜欢逗她玩的。 居然是一只很纯情的魅魔。 指下的桃心尾巴尖尖被沈曦照捏住，她稍微用力，虎口卡住爱心正中，魅魔尾巴的血液似乎全都被挤到上半部分，鼓.胀起来。 尾巴上的毛完全炸了起来，蓬松柔软，光看着，就能感觉出魅魔此刻的惊慌。 沈曦照突然很想逗逗她。 “莉莉丝，告诉我。” 沈曦照笑意柔和，虎口有一下没一下用力，她微微弯腰，即使是平视，相较委屈可怜地蜷缩在角落里的魅魔，姿态仍给她很强的压迫感。 她有商有量、客客气气问。 “我今晚如果粗.暴些，你会哭给我看吗？”！ 第 123 章 今晚哭不哭不知道。 但在沈曦照游刃有余的逼迫下,手下尾巴的轻微颤.抖一清二楚，莉莉丝眼眸晃荡的泪光，宛如跃动的水珠，在光下格外显眼。 莉莉丝回答不出。 她紧紧抿唇,想说话,想为自己辩解,那口气撑在胸口，很快从不知名的孔洞里逸散出去，在人族面前软成了棉花。 “......可是主人看起来，不像是能在上面的样子？” 尾巴倔强往自己的方向扯动,紧紧绷直，像一条拉紧的鱼线。 钩子攥在沈曦照手里,试图捕猎的渔夫甩下这根鱼线,将自己当成饵料,却没想到引火烧身,引来的猎物早已不在她掌控的范围之内。 分明是软到颤抖的语调,偏还带着一股莫名的挑衅意味,听得沈曦照唇角微勾，含笑瞥她一眼。 很想将手中的桃心尾巴尖尖抬起,塞进这张不服输的嘴里,让她乖乖叼住。 “你还挺敢说。” 桃心在她虎口间不断变幻形状，方形圆形椭圆,原本妥帖柔顺的毛发，在她的折磨下，只得蔫头蔫脑耷拉下来。 细长指节微微用力，桃心被揉成一个圆润的粉球，被虎口强行禁锢,框架牢牢掌控着它的形状。 沈曦照并未疾言厉色反驳，魅魔后面的话就被堵死在唇齿间，眼中泪水泛滥成灾。 在控制不住的抽泣声里，要落不落地挂在睫毛边缘。 沈曦照稍稍松手，手里的桃心倏忽成了魅魔的心脏，但凡她有丁点动作，魅魔就会紧张地做出反应。 她用力时，对方仿佛心脏被人捏紧，她松手时，能从对方躲闪着望来的眼神里，看出松口气的庆幸。 身体本能的诚实反应，可要比魅魔这张谎话连篇的嘴好多了。 沈曦照淡淡一笑：“你还想在上面？” 魅魔终于忍不住，眼中泪珠连成串，砸落下来。她抽抽噎噎哭着，手指小心拂过自己的尾巴根，心疼怜爱又心痛地试图抚平炸开的毛毛。 眼看自己精心养护的毛发无精打采地耷拉下去，油光顺滑的模样被摧残成可怜至极的干枯毛发。 她心疼地泪水根本止不住。 “我错了，我错了主人，别再玩我的尾巴了。” 她恨不得让这该死的人族玩她的山羊角，玩别的地方，放过她的尾巴！ 最敏.感的尾巴被这样揉.捏玩.弄，会疼吗？ 沈曦照思绪转到这里，手上动作却毫不客气，已经不满足于温热的桃心，顺着这道笔直的鱼线上前，心甘情愿成为被魅魔钓上来的大鱼。 “放过你？可以啊。” 她的笑容很浅，指腹压着顺滑的毛发向前，魅魔又惊慌起来。 搭在尾巴上的手想收回去，避开她的步步紧逼，又不甘心轻易被她掌控自己的情绪，手犹豫纠结僵在那儿，在沈曦照靠近时，猛地缩了回去。 “乖乖回答我的问题 。” 沈曦照问：“你在魔族的族群是什么？” 莉莉丝喘了口气，心乱如麻，垂在身侧的手指努力捏紧衣角，视线落下去，触及自己发热的尾巴根，仿佛被烫到，陡然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我、我没有族群，我们的大巫性情谨慎，不允许我们和同伴交往过密。” 假的。 沈曦照不轻不重看她一眼，手上无声用力，受到惩罚的魅魔脊背软了下去，被玩.弄到眼眶通红，额头汗津，压抑的喘息竭力停滞在喉咙里，努力控制住不让其溜出去。 尾巴尖尖在颤.抖，在呻.吟，快.感一波.波如潮水涌来，她只能勉强倚住笼子，才没有直接软到下去，成为一滩快要融化了的雪水。 魅魔是魔渊诞生以来，便与魔渊结伴而生的大族群，身处不同魔域的魅魔，拥有不同能力，从读心到蛊惑应有尽有，也因自身能力的差异，拥有不同名字。 可这个族群因为自己过于拉胯的能力，从诞生至今，一直没能成为魔族的上层掌权者。 魅魔族群未曾诞生过魔族领主，魅魔一族中的大巫，就相当于魅魔们的族长身份。 不同族群都拥有属于自己的大巫，大巫指引整支族群的前进方向，是魅魔们的“脑”。拥有预言能力的大巫，也被称为魔族的伟大“先知”。 魔族对人界的入侵，最初便依赖于先知的预言能力，先知对人族和人界超前的了解，确实为魔族带来丰饶的土地、资源、食物。魔族军队在她的带领下，几乎战无不胜，横扫人界。 但在初任先知被人族刺杀身亡后，千年间，再未出过有预言能力的魅魔大巫。连魔族自己都放弃了这一希望，懒得继续观察下去。 魅魔大巫的选定，则十分具有幻想和命定意味。 同魔族天赐的能力一般，大巫也是自诞生时始，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指定，大巫出生时天降异象，哪怕她只是个不知事的孩童，魅魔们也会虔诚地将其高高奉起，对其无所不从。 人族被利益聚到一起，放在魔族，这个道理同样适用。 大巫在魅魔族内地位尊崇，先知更是拥有预言能力，能够穿透时间的迷雾，窥见未来景象。魅魔一族给予她无上尊崇的待遇，相应的，先知的每一次出世，都会带领整个魅魔族群走向辉煌。 原主的目的就是取得先知的脑。 原主虽然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在大是大非面前却不会含糊。 不同于同伴，只知晓这次任务是要探查这次的封印异动，沈曦照从母亲那里接到的任务，则是在命盘的指引下，抓住这只魅魔，通过她找到魅魔一族可能已经诞生的先知的踪迹。 【——滴】 【人设c指数：5】 【魅魔负面情绪值：5】 【任务判定成功，奖励即将发放】 【您当前剩余生存时间不足一日，请任务者专心任务，尽快获得任务奖励】 魅魔在骗她。 沈曦照微微皱眉，知晓这会儿这家伙对她防备心甚重，不可能跟她说实话，任务既然已经完成，便松开她的尾巴，没再逼问下去。 魅魔用力一收，尾巴像条舞姿优美的黑蛇，惊慌失措地窜回她怀里。上面软塌塌耷拉下去的毛发，被魅魔摸了又摸，试图将其扶直，恢复油光水滑的模样。 一边抚摸，一边控制不住哀怨瞪了人类两眼。 系统：【哎哟可怜死了。】 魅魔需要情.欲作为食物，这便是她们的软肋。沈曦照只要拿捏住这些，就能轻易将其控制在掌心。 魅魔呼吸急促，紧紧抱着自己的尾巴，警惕防注视着她的动作，生怕一不留神，尾巴又被她揪过去了。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通红的脸柔媚动人，即使在生气，含嗔带怒的姿态，依然妩媚到了极点，毫无威慑力。 沈曦照伸手，那截漂亮的尾巴猛地朝后一躲，桃心被藏得严严实实，粉嫩多.汁的水蜜桃不敢露出分毫给她看。 沈曦照顺顺利利摸到她的眼尾，指腹一触碰到湿润的泪水，这双含泪的眸子就控制不住颤了颤，眼睫施加压力，又挤出来一滴透明液体，浸润她的指尖。 沈曦照心情格外愉悦，口中却柔声安慰：“别怕，我不会真的很粗.暴的。” 魅魔的心思太好猜了。 她完全掌控着她的情绪，她的心思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她离不开她，她需要她。 需要，大概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词。深沉占有欲和支配、渴.求等情绪，全都浓缩在这简单两个字中。 索求者从行为和眼神里表达这两个字时，就必须要放下自己的自尊骄傲，坦露出柔软贫瘠的内心，期待渴盼着对方将甘霖或酸雨送入其中，将自己的权利全然让渡给对方。 是亲吻抑或伤害，皆由对方做主。 她无法预测，只能惴惴不安，期盼着毫无预料的结果。 权力的交付、转换，总是一场危险迷人的规训游戏。 安慰或许有用，或许没用，哪怕只是心理安慰，至少代表人族现在还愿意披着那层人皮，没想直接和她撕破脸。 沈曦照没有继续逼迫下去，身体也退了回去，距离退开，压迫感比之前降低不少，魅魔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刚才紧张之下，手上无意识用力，捏软了可怜的尾巴的毛毛，她又赶紧用手指梳理了几下。 沈曦照只站在笼子门口，闲适地倚着笼门看她。 “你们这一代的先知，是否已经诞生？” 魅魔对大巫的信奉维护是刻在骨子里的信仰，只要对方不想开口，用强上刑都无法得到消息。 但要取得对方的信任，将这些族内隐秘毫无隐瞒地全盘托出，可不是一件轻松事。 用魅魔先知的大脑炼制法器，这种事情太过血腥，自然会惹来非议，哪怕对方是该千刀万剐的魔族，人界也绝不容许率先开这个先例。 凌青剑宗宗主— —原主的母亲，不是不知晓自己此举惊世骇俗，甚至会被当成歪魔邪道，钉死在耻辱柱上。但她却不得不做。 命盘给予的指引十分模糊，完全比不上魅魔先知能力的可靠性。 在凌青剑宗最近一次启动命盘时，命盘检验的结果让所有长老大吃一惊。人族气运黯淡，再往后探查数十年，微弱的族运竟然彻底断绝，人族将有灭族之祸。 一时间，所有长老都坐不住了。 气运玄之又玄，命数更难推演，加上涉及人族气运，天机被尽数遮蔽，凌青剑宗长老费尽心血，尝试推演数次，耗尽阳寿，也无法找到一丝半毫生路。 众多长老讨论无果，只得在无奈之下，想出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用魔族先知的大脑和血肉，重新炼制命盘，魔族先知肩负魔族气运，是集族运和气运于一身的集大成者，我们可以借她的气息遮蔽天道，试探人族的命运线。” 原主临出行前，母亲反复对她强调：“任务重之又重，危险性十足，一着不慎，可能我凌青剑宗千年声誉都会毁于一旦。” “曦曦，务必隐瞒此事，哪怕任务失败，也不能暴露自己的去意。” 人族之灾只是推测，并未有实打实的证据。凌青剑宗的命盘，已经是人族拥有的最好的预言类法器，能捕捉到一丝气运之威。 倘若连命盘都无法做到成功推演，除非炼制出比命盘更精确的法器，她们才能说服其他宗门。 原主应下，母亲又软了语气，沉沉叹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知道事关重大，但你的修为无法服众，宗内对清音的呼声甚高，我必须要想办法为你揽来重量足够的功绩，才能平平顺顺将宗主位置过继给你。曦曦，不要让我失望。” 原主哽咽难言，羞愧难当，脸上火辣辣疼。微微别过脸颊，不敢看母亲希冀的眼神，只从嗓子里硬生生挤出一个：“嗯，您放心。” 沈曦照记忆翻到这里，总感觉哪里不对。 【这个世界的母亲，也不是我的母亲？】 系统惊讶问：【她挺爱孩子的啊，这种天大的功劳，倘若能拿下，哪怕对未来的大劫毫无帮助，原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个宗主之位她肯定担得起。】 沈曦照微微阖眼，又翻了遍记忆，良久，才淡淡道：【没有感觉。】 即使这位宗主是个好母亲。 那也不是她的母亲。 感觉这种东西，与这些世界的神奇物种和能力、与人类瞬息万变的情绪相似，都是可怜的系统无法理解的存在。 一提到这些，看到任务者在毫无根据的前提下，只凭“感觉”两字就能确认这些，系统的cpu都快要烧了。 【为什么......我没有感觉？】 意料之中，莉莉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勉强转移话题。 “......我饿了，我好饿。” 这种逼问方式，实在有些磨人。 她并未从眼 前的人族身上感受到欲.望之类的情绪，只能说她的性子就是如此恶劣，逗弄就逗弄了，戏耍她好玩也算了，偏还不肯喂饱她！ 魅魔饿得前胸贴后背，听见对面人族慢条斯理重复，“饿了？” 莉莉丝唇角下落，看她的眼神控制不住带上一些委屈，眼眸泪汪汪的。 她有气无力回答，好饿，饿得没力气了，一饿，脑子也转不动，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都已经放下羞耻心，努力勾.引眼前的人族了，可从始至终，对方的眼神情绪都很平静，哪怕是在主动逗弄她，魅魔的天赋能力也感受不到一丝半毫情.欲的存在。 她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从魔族里逃出来到现在，本以为钓上来一条大鱼，谁知眼前的人鱼十分吝啬，爱不释手地把她的尾巴玩了又玩，还对她说、说那种令魔脸红心跳的话，结果一点点情绪都！不！给！她！ 气死了！ 沈曦照还在思考魅魔的食物，没有情.欲这种能量，该怎样喂饱她的魅魔。 突然感受到一股奇怪的能量波动。 她抬头时，魅魔可怜巴巴的模样倏然消散，猛然转头，眼神锋锐如刀，透过半开的窗户朝外看去。 “我闻到了......很恶心的味道在靠近。” 门被人猛然推开，大师姐江思雨语调急促。 “曦曦，别玩了，快走！有只元婴大魔溜进城内了，正在往这边来。我已经传讯城主，让人支援，我们修为不够，先撤！” 原剧情里好像没有这一遭，但沈曦照刚接受到的记忆里，母亲有教过她如何应对。 沈曦照抽出佩剑，不假思索吩咐：“我们往东塔方向去。” 江思雨愣住。 怎么不往安全地方躲，偏还要去更危险的地方闹腾？不比她们现在身处的位置，处在魔渊封印最外围的位置，相对来说还算安全。 眼下这头魔明显是借着这次封印松动，刚从魔渊里逃逸出来。 东塔已经接近封印边缘，里面只会有更多魔族，她们这一行人都是年轻弟子，实力不行，去了不是给魔送菜吗？ 江思雨刚想拒绝，沈曦照的视线扫来，很轻很淡，却不容置疑。 “母亲已经安排师叔接应我们，不会有危险。” 江思雨的反驳噎在口中，居然有点不敢拒绝，总觉得今天的少宗主，给人的压迫感格外强烈。 她与师弟妹们对视一眼，皆有些摸不着头脑。既然事情已经定下，还是宗主的吩咐，她便压下其他情绪，利索应下：“好，那我安排下去。” 浑浊爆裂的气息在不断逼近。 这头魔族实力不弱，从封印里逃逸的时机，大概与莉莉丝相同，都是借着炼火境炎无领主的光。 想起魅魔的天性，沈曦照总觉得自己必须得看好这只不安分的家伙。本想让同伴带着她离开，到口的话转了话头，“大师姐，有缚魔锁吗？” 大师姐江思雨不明所以，下意识 打开芥子囊，手摸到东西，却没有第一时间取出：“师妹，你要带她一起走？” 她扫了眼满脸无辜、端坐在笼子内的魅魔，微微皱眉，面上尽是不赞同之色。 这件笼子自身就是一件束缚类的法器，能控制住身处其内的魔族的魔力运转，间接封印住她们的能力。 魅魔的魅惑力虽然无害，可倘若待会儿有大战，战斗时风云变幻，只要有一秒停滞，剑便可能被对方挥开，魔族致命的利爪撕裂喉管。 她语重心长劝诫，“别管她了，师妹。这是你第一次下山历练，不知道魅魔这种东西狡诈成性，极擅长看透人心，利用人心。” “她们是同族，这头元婴大魔不会伤害她性命，不用怜悯她。” 时间紧急，沈曦照并未解释，只提起剑，打开笼门，淡淡道：“我带她，不会拖大家后退。师叔马上就到。” 魔族嚣张的咆哮越发逼近，沈曦照给莉莉丝的手腕扣上锁链时，多看她一眼。魅魔乖乖伸手，任她动作，满脸无辜与她对视。 魔族明确朝她们的方向而来，是被修炼者的鲜活血肉吸引来的，还是为这只魅魔？ 但魔族逃离封印，通常只是馋一口吃的，要说是为魅魔来，魔渊里的魅魔更多，岂不是本末倒置？ 江思雨心思缜密，对下榻之地周围的地形还算熟悉，带领大家借助地形之力，在大街小巷里七绕八绕。 魔族的吼声越发烦躁愤怒，显然光凭嗅觉，已经被转迷糊了。 这座城的城主也已带领城内宗门赶来，魔族被他们暂且缠住。 沈曦照跟着走了片刻，微微垂首，有了原主的大部分记忆，身体本能的肌肉记忆一直在重复运转自己的功法。空气中的灵力不断涌进她体内，在经脉内游走。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身为凌青剑宗的少宗主，自小对宗内各式秘籍了如指掌，不难觉察，这具身体的修炼速度远超常人。 可原主从三岁启蒙，这些年每日苦练不辍，从未有一天懈怠，却被卡在金丹的边缘，迟迟无法进入。 完全不该这样。 当下时间紧急，沈曦照心中奇怪，却没仔细检查体内经脉。 远远的，已经将能够看到空无一人的城门，突然感受到手腕一痒，在这种紧要关头，魅魔居然用指甲轻柔剐蹭她的手腕内侧。 指腹若有若无摩挲，她旁若无人地跟她调.情。 “主人，我太饿了。” 魅魔不断吞咽口水，妩.媚多情的眼眸潮湿水润，看起来难受地快要哭了。 “等不及晚上了，主人，我现在饿得能将你一口吞下去。” 腹部翻绞着难受，被同类找不到食物的焦躁感浸染，魅魔红唇愈发殷红，直勾勾盯着她的脸。 “如果主人愿意，有比尾巴更好玩的。”！ 第 124 章 城门咫尺之遥。 有修为高深的魔族入侵,城内毫无修为的百姓早已躲藏地严严实实，心惊胆战等着驻守城内的修士过来解救她们。 落在后面的一个师妹回头，看了眼远方魔族的怒吼，语气复杂。 “城内的百姓恐怕要遭殃了。” 各个修仙门派联合起来,统一调遣门下子弟,在各大城池设立镇魔司,由修士们轮流驻守，守卫城池内的百姓安危。 可金丹往上，修士的修为足以晋升长老品阶，通常驻守在魔渊封印周围。 这座城池只在封印外围,鲜少有魔族逃离高阶修士们的天罗地网，进犯周围城池。 正因如此,此地镇魔司实力不足,修士们几乎要用人命去阻拦魔族前进的脚步。 修士数量毕竟不多,一旦她们败下阵来,元婴大魔就会在城内大开杀戒,开启它的饕餮盛宴。 被一两个实力强大的魔族血腥屠城之类的惨剧,在人族过往的历史上，已经发生过太多次。 “这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炼火境的动静太大,将其他境领地内的魔族们吸引过来了？这才导致封印被破时，周围逃出来的魔族太多。” “之前前辈们实在守不住时,宁愿放点儿小的出来，也不会让这种强大的魔族突破防线。” “是前线局势已经到刻不容缓的地步了吗？可宗内作为后备力量的前辈们，现在都还没动身支援啊。” 师弟妹们低声讨论，江思雨和沈曦照都只安静听着，并未接她们的话茬。 魔渊内部,境与境之间同样被封印阻隔，但人族也被封印阻隔在外，无法进入其中修补封印。 长年累月下来，魔族内部的封印威力已经十分微弱，魔族们总能找到细小通道，在不同领地之间乱窜。 当然，如果窜访的魔族，未能及时向当地领主进献孝心，领主心情好时，或许会让手下将其浑身上下扒干净，丢出领地。 倒霉撞上领主心情不好，又没有份量足够的孝敬，便是字面意义上的送入厨房，被吃干抹净了。 在魔渊这样资源匮乏的地方，魔族们不事生产，除去魅魔这等食物特殊的魔族外，其他魔族大多是以魔力和同类为食。 沈曦照记得，细皮嫩肉的魅魔们，常年霸占魔族内部心照不宣的鲜美食物排行榜第二。 至于常年霸占榜一的.......自然是肉.体经过灵气冲刷涤荡、肉质鲜嫩多汁的人族修仙者们。 江思雨身为大师姐，是在场所有师姐妹们中修为最高的存在，理所当然承担起殿后职责，免得同门走散。 她用剑鞘轻轻推了下说话的师妹，示意她加快速度。 “我刚感应了下，来得都是些金丹同道，在这头元婴大魔面前，恐怕毫无还手之力。” 江思雨的修为正是金丹高层，接近元婴，但距离真正突破元婴期，还有很大一段差距。 或许能在那 元婴大魔手下走一两个回合，却完全不敢保证，自己引以为豪的剑，能破开对方那身皮糙肉厚的肉身防御。 沈曦照摸了下自己腰间的芥子囊，她身上倒是有三道母亲给的剑气，可以她的实力无法激发，只有在自己生死关头，剑气检验到她的血气微弱，才会自主护主。 指腹摩挲过蕴含剑气的袖珍小剑，沈曦照拿出传讯符：“寇师叔可能快到了，我问问寇师叔的位置，或许能解这里的燃眉之急。” 这位寇师叔常年驻守魔渊，性格古怪，精神看起来也有些问题，时不时做出一些疯事。 用魔族肮脏的血肉酿酒喝，抑或用魔族的骨头磨成酒器，用血肉模糊的头盖骨，去盛一汪血淋淋的酒痛快畅饮。 人族偶尔也会拆下魔族的身体部.位，做成武器上的装饰品，可像这位师叔这样血腥的举动，却格外令人心惊胆寒。 各个宗门都有风言风语，揣测这位师叔是否魔气入体，在魔渊驻守太久，已经走火入魔，成为半魔之体。 底下小辈们跟她不熟，十分怵她，一听支援的前辈是这位师叔，齐齐一个激灵，步子都慢了半拍，七嘴八舌掺和进话题来。 “不要吧......” “这里离寇师叔镇守的地方太远了，联系更近的、其他宗门的师叔们也行。” “让寇师叔辛辛苦苦大老远跑来一趟，实在没有必要，万一寇师叔一个不爽，会不会先把我们扬了？” 江思雨及时拉回话题，皱眉训斥。 “当着少宗主的面，瞎说什么胡话？有少宗主在，你们又是寇师叔的同宗后辈，有什么不放心的。” 沈曦照眼睫微微颤动，魅魔搭在她腕上手指用力按下去，她似乎十分紧张，不自觉屏紧呼吸，朝她靠近。 锁链轻微作响，宛如鳞片冰凉的蟒蛇游动过沈曦照腕间，她还未抬手按住，就被莉莉丝小心制止。 月色寒凉，当众人停下交谈，齐齐将视线移到沈曦照身上时，只听得见众人急匆匆的脚步声。 以及衣角掠过佩剑，碰撞出的一点珠玉脆响。 莉莉丝的身体似乎十分虚弱，额上濡湿的汗水沾湿眉睫，殷红的唇失去一些血色，气喘吁吁，脸色发白。 可她望来的眼神又带着些许戏谑，上挑的眼角勾着魅惑，狐狸般的狡黠，加深的笑意显得有些促狭，仿佛在等着要看什么好戏。 “笑什么？” 沈曦照不动声色，将锁链一点点缠绕在自己手腕上，莉莉丝之前还算有所余裕的一米左右的自由空间，瞬间被扯动的链子压缩到极致。 “不告诉你~” 莉莉丝被扯得踉踉跄跄，笑还没完全绽放，又可怜地软了下去，不得不用力靠近她的主人，身体尽可能凑近她。 手臂擦碰到对方柔软的手臂，因奔跑发烫的肌肤无意识贴住她的手腕，紧紧贴着那截寒凉如月、泛着银白光泽的锁链。 只将锁链收紧、禁锢她的活动空间，逼迫她不得不 接近她的身体还不够。 沈曦照反手一拉一扯，那笨重锁链落在她手中，犹如一条灵活的银蛇。 ⒀想看秦朝雾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吗?请记住[]的域名[( 一圈又一圈，银蛇张口，死死咬住莉莉丝的手腕。 她被她完全锁住了。 莉莉丝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莉莉丝又气又懊恼，用另一只手恨恨拍了下锁链，震动起哗啦哗啦震响，而她身旁的人族对她的愤怒全然不闻，步伐稳定，语气从容不迫，甚至带着淡淡笑意。 视线缓缓扫过一众望过来的师姐妹们，压根不在意她们此刻复杂异样的神色。 “寇师叔一片丹心向人族，勤勤恳恳帮我人族守了三十年封印，是我们人族的骄傲，是凌青剑宗的骄傲，是我们凌青剑宗所有弟子的榜样。” “寇师叔为人族和宗门呕心沥血，倘若听到这样的误解，肯定会很寒心的。” 莉莉丝的笑维持不住了，忍不住恨恨瞪她一眼，眼神像在说：可真会花言巧语。 少宗主一发话，其他人自然肃声应是。 年纪小的师妹面带羞赧，小声解释。 “没有说寇师叔不好的意思，我对寇师叔也极为敬仰，寇师叔在魔渊封印一待三十年，难以想象，寇师叔要忍耐怎么样的寂寞和煎熬。” 其他人纷纷点头应是：“实在是我辈楷模！” 说话间，城门终于到了。 一声若有若无的笑被风送来，慵懒的腔调听不出心情如何，但那股似嘲非嘲的语调，绝对称不上善意。 众人神色一凛，下意识抽出佩剑。 在场之人都是年轻一辈中的精英子弟，修为比不上前辈，却也能在人族的各个城池被奉为上宾。 尤其众人都是剑修，对气息格外敏.感，竟无人提前觉察出此地已经有人存在。 沈曦照面色不变，拱手行礼，冲阴影内的人影打招呼。 “寇师叔，辛苦您漏夜赶来。” 江思雨等人满了半拍，立刻反应过来。 长剑入鞘，难掩惊讶，勉强压抑住满腔心思，跟着一连声问候起来。 “寇师叔。” 这家伙浑身被包裹在黑袍内，遮挡得严严实实，如同夜色中最深沉的一笔，不透一丝光亮。沈曦照等人看不清她的神情，更猜不透她的心思。 柔和黑影被风轻柔舞动，袍子的边缘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她不像实体的人，反而像是黑夜下的一缕真正的影子。 “动作太慢，我还以为你们没跑出来，被那头饿极了的元婴狗子吃了呢。” 声音柔和慵懒，透着淡淡倦怠，轻柔的语气与话中血腥冷漠的意味截然不同。 江思雨等人反应两秒，才按捺下突生的寒意，勉强接口。 “劳累寇师叔走这一趟了。” 听她的言外之意，显然已经在这儿等待许久。可即使已经猜测到，同门后辈或许命丧元婴大魔之口，这人身为前辈，从始至终，完全没有回头去援救她们的想法 。 想明白这些话外之意的刹那，一众师姐妹们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叫苦不迭，却完全不敢在这位修为深厚的前辈面前，再悄悄用眼神吐槽些她什么。 江思雨不断摩挲着自己的剑身，心神不宁往城内望去。 百姓们都躲起来了，但刚刚赶来的那些镇魔司修士们，明知自己修为不足，根本不是对方一合之将，仍得硬着头皮上前迎战，冒着生命危险，拼死为百姓守护住这方净土。 元婴大魔似乎已经杀红了眼，兴奋狂躁的嘶吼声震天，相较之下，人族修士的惨叫几乎要湮灭在风里。 剑修们五感敏锐，从城内盘旋拂过鼻尖的风，似乎也夹杂了令人心痛的浓郁血腥味。 倘若连她们都无法阻拦对方的袭击，这只元婴大魔在城内横冲直撞，大开杀戒，宛如虎入羊群，百姓们更不可能阻挡得了对方。 江思雨身为大师姐，对宗门和百姓总有一份天然的责任心，这种场合她不好开口，只好不断用眼神示意沈曦照开口。 在她的观念里，寇师叔再桀骜，既然愿意听从宗主吩咐来此，总会对少宗主抱有一丝敬意。 沈曦照微不可查颔首，客客气气拱手。 “寇师叔想必也感应到了，城内有元婴大魔肆虐，百姓受苦。此地镇魔司修士们能力不足，无法抵御。寇师叔若有余裕，不妨助她们一臂之力。” 话说得客气，这份命令由少宗主口中说出，命令便是命令，透出不容拒绝的意味。 夜色很深，只有城门微弱的灯笼散射出不详的红光，对方的黑袍在晃动间，似乎也被勾勒出一层血腥的红边。 她似乎点了下头，动作太轻微，浅得像是错觉。 沈曦照的目光停顿在她衣角上，一时有些辨不清，这是红灯笼映照出的光的问题，还是对方刚刚大开杀戒，这身黑袍几乎被鲜血浸泡过一遍。 风向不对，从城内往外，剑修的嗅觉在她面前暂时失灵。 可寇师叔带给她的邪异的危险感，远胜那头一面之缘的元婴大魔。 寇师叔接下、承认了这份命令，却没有立刻动身，嗓音稍显喑哑，意味不明道。 “你身边这只魅魔，挺有意思。” 沈曦照眉头微动，锁链下意识收紧了些。 魅魔的手臂被扯动，不甘不愿走了两步碎步，手臂贴着主人手臂，温热的身体也紧紧贴住她。 布料的作用近乎于无，彼此都能透过薄薄衣服，感受到对方温热的体温。 莉莉丝神色恹恹，有气无力看向主人。 那双漆黑的黑眸瞧不出情绪，更无法揣测出对方此刻心情，但仅凭这份占有欲十足的动作，她多少能猜到对方现在的不悦。 藏得很深的所有物被人觊觎的愤怒。 “师叔说笑了，这只小家伙修为不足，连我都能拿捏，恐怕入不了师叔法眼。” 依然是温和客气的语调，被贬低倒没什么，魅魔就是这样的嘛。越柔弱无害、 被人小觑，越方便魅魔施展自己的能力。 莉莉丝弯唇，感受到手上的锁链在无声收紧，冷冰冰的锁链禁锢住她的同时，人类不留痕迹将她护在身后。 莉莉丝的思考逻辑理直气壮，只觉得这是主人对自己的魅魔的保护，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还觉得眼前的人族们惯会装模作样。 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非得积压在心里，忌惮眼前这位师叔强大实力，和她不稳定的精神状态，一边要利用人家的价值，口上永远客客气气，私下里又惧怕厌恶于她。 果然，很符合魔族对人族的各种刻板印象了。 莉莉丝是个聪明的魅魔，知晓现在势不如人，自己落在一众人族修士手中，心里再嗤笑，面上却不会完全泄露自己的轻蔑想法。 隐约感受手腕一痛，借着身体遮挡，她那恶劣的主人从容捏起她的手腕皮肉，缓慢扭了一圈。 警告似地。 动作慢条斯理，镇定温和。 莉莉丝看热闹的笑稳不住了。 还要听人族关切忧虑地劝慰：“时间不等人，其他宗门的师姐师妹此刻命在旦夕，不容拖延，师叔快去吧。” “少宗主放心，只要我想让她们活，她们就死不了。” 黑影慵懒开口，缓缓走动过来，影子被风拂动，步伐从容而有节奏，周围的影子随着她的动作而变化，逐渐融合进无边黑暗里。 她抬手，想触碰沈曦照的手腕，手腕也埋在黑袍内，柔软晃动的黑袍紧贴肌肤，舒适柔韧，不似任何材质的衣服，几乎等同于她的一层皮肤。 沈曦照避开她递来的手，顺势扯住莉莉丝的手腕，将她藏进自己身后。 对方并未咄咄逼人，似乎看出沈曦照的心思，没有碰到，摇晃的黑影收了回去。 她整个人像一道影子，连语调都像一抹融化的雪，亦或是水，分明柔和轻缓，可内里却透出一股莫名的血腥味。 “我还挺喜欢这小家伙的，少宗主，有机会借我玩玩。” 沈曦照再抬头，眼前的影子便不见了。 只有城门阴影内的荒草被风拂动，仿佛刚才站立的人只是错觉。 沈曦照注视着对面消失的地方，缓慢捏紧手中的锁链。 她的怒意并不明显，只从微微攥起的指节泄露一点端倪。犹如初冬凝结的寒霜，悄然无声透露出心底寒意。 剑修对杀意格外敏感，那一闪而逝的森冷令一众师姐们噤若寒蝉。 众人彼此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主动上前。怔愣矗立在原地，快要站成一座木头桩子。 莉莉丝小声说：“这可不怪我哦，主人，你可不能迁怒我。” “我从魔渊里出来，刚慌不择路逃到这座无名小城，就被你们镇魔司的修士抓起来，紧跟着把我卖给你。我逃得筋疲力尽，可没时间去勾.引别的修士。” 她低低抱怨：“我真要有食物的话，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饿得快要死掉了。” 魅魔一开口，打破了沉凝的气氛，冷意消融，师姐们无声松了口气，也将沈曦照从沉思中唤醒。 她轻轻睨了眼这满脸无辜的家伙：“你如果不心虚，为什么要主动提起这些？” 魅魔情绪变化很快，眼眸顷刻含起泪水，晃了晃手上的锁链，语气凄切。 “可怜呐！我那坏心肠的主人，连吃带玩，直到现在，也不肯给她饥肠辘辘的魅魔喂上一口饭吃！我快要饿死了饿死了！” 好像有什么不该听到的话飘过去了。 同门们努力让自己忽视这些很像调.情的对话，也假装不知道魅魔的食物是情.欲，神色肃然，“寇师叔是真走了？” “走了走了，我已经感应过几十遍了。” “寇师叔修为高，我们可比不上她御剑飞行的速度。她估计已经到了，我都能听到那边那头元婴魔狗的惨叫了。” 众人紧绷的心神逐渐松懈下来，确定这个事实，这才面面相觑。 良久，才有一位师妹小心翼翼对沈曦照：“少宗主，寇师叔可能不是那个意思......您别生气，千万别生气。” 不等沈曦照回答，另一位师妹忿忿反驳。 “不是这种意思，是什么意思？她真的怪好意思的，连小辈的东西都要抢！” 大师姐到底谨慎，以眼神制止师妹们的怨怼，轻轻拍了拍沈曦照肩膀，低声劝慰。 “少宗主放心，没有这样的道理，待到东塔，其他前辈也会阻拦她的。” 至于路上？ 本该给她们带来安全感的靠山，一个见面，转而成为众人最忧虑的魔头。 江思雨看了眼梨花带雨的魅魔，想了想，说：“听说魅魔这种生物，对魔气尤为敏.感。” 显然，她对寇师叔的性子也起了怀疑，人族的法器已经反复检验过，未从寇师叔身上检测到异常，可对方的行为确实异于常人。 倘若对方堕魔，是要被人族关押起来，直到清洗干净身上的魔气，才会被从牢狱里放出。 沈曦照摇头，否决了这个建议。 话一出口，江思雨自己也觉得不太可行，手指松开，只好叹了口气，安慰般捏了捏她的肩膀。 魅魔最喜欢看热闹，别说给她们指点迷津了，哪怕对方说得是真话，她们也不敢相信。 难道对方在这一通胡言乱语，人族就真的能置前辈的功绩于不顾，一味相信一个异族的话？ 魅魔百无聊赖地把玩手上的锁链，玩儿一般，指尖戳着戳着，就跑到人类的手腕上。 她有一下没一下轻点，看着那白皙透明的肌肤被她压下去，再随着本身的弹性，自动恢复过来，随口吐槽。 “遮遮掩掩、不敢见人的鼠辈。” 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来，阴沉沉的，不带半点善意。 沈曦照抬手，屈指弹了下她的红唇，魅魔微微撇嘴，在周围目光的逼视下，识趣低头，不再说了。 人 族自己内部的纠纷，是人族自己的事儿。人族的英雄，哪怕被魔气污染，堕魔，也容不得一个魔族来评价是非。 这点道理，大家都明白的。 沈曦照：“今晚我们恐怕要夜行了，寇师叔会带路，但我们自己也做些准备吧。” 这位师叔，实在不太能让人放下心来。 江思雨应声，取出地图规划路线。 莉莉丝没细听她们的讨论，看了一圈，视线又转回来，蹙眉捂住自己的小腹，铁链将沈曦照的手也拉过来。 手下肌肤柔软至极，比天边云彩还要柔软，手指轻轻搭在上面，便似乎要陷进去。 沈曦照稍微压了压，莉莉丝就泪汪汪看过来，委屈死了。 “还是饿？” 沈曦照心领神会，在芥子囊里翻找片刻，对魅魔的食物实在没有头绪。但魔族们的食物归根到底，就是为身体提供能量的东西。 她思考瞬息，将自己的鲛油灯翻出来，在魅魔震惊的注视下，客客气气塞进她手里。 “先垫垫。” “这东西能吃吗？” 莉莉丝皱眉，凑近闻了闻，灯油闻起来没什么味道，跟情.欲的滋味简直差远了。 “主人，我可是你的魅魔！” 莉莉丝十分嫌弃这份食物，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松开。 她眼眶通红，泪眼汪汪质问。 “你难道不应该，有责任喂饱你的魅魔吗？” 【随机永久buff抽取成功：情蛊】 随机buff来得太晚，沈曦照：【我都险些忘了还有这回儿事。】 系统：【嗯......就......】 沈曦照心如止水：【算了，你别为难了。听名字我就能感觉到奇怪了。】 【永久buff（仅限本世界使用）：情蛊。 你的魅魔饥饿难耐。 您的魅魔感到冷落。 您的魅魔不甘寂寞。 您的魅魔耗费自身全部能量，指定您施加情蛊。 请尽可能疼爱她吧。】！ 第 125 章 莉莉丝说话时,特意在“主人”“你的”几个字上加重语调，说的同时，还用力点头表示强调。 盈盈望来的眼眸波光荡漾，委屈可怜,带着一点哀怜和嗔怨。 但当沈曦照视线从buff详情上挪开,回视过去,她又垂下眼帘，不再看她，像是在生闷气。 对方这样一开口，师姐妹们的讨论自然停了下来,两人成为众人的视线中心。 江思雨合上地图，眼神疑问。 沈曦照拉起莉莉丝,冲众人微微颔首：“你们先聊,我要问她一些事情。” 莉莉丝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乖乖任由她拉着,两人慢悠悠走在夜风里,往城门角落、光照不到的黑暗地方去。 黑夜柔和了两人的轮廓,沈曦照只能借着一点月色，看到魅魔愈发柔和、欲语还休的风情。 “主人,是要喂饱我了吗？” 娇.滴滴的嗓音快要沁出水来,魅魔心神荡漾，早已忘了她们现在所处的环境,绮思乘着夜风，晃晃荡荡扶摇直上。 她小心扶住沈曦照的手臂，长发随意散落下来，肌肤苍白透明，黑白对比愈发分明,显得她的姿态格外脆弱。 魅魔擅长引诱，连走路都不安分，特别是她这会儿心情甚好，一黏糊起来，柔弱无骨般倚靠着她的身子，几乎是被沈曦照带着前行。 她的身体十分柔软，简直像一条没骨头的美人蛇。白嫩手臂缠住沈曦照的手臂，指腹悠悠画出不规则的弧线，顺着她的小臂往上攀爬。 不安分的手指打着圈前行，温热体温被暧氛围不断蒸煮，沈曦照能听到对方的呼吸由清浅到急促，逐渐发烫的体温在灼烧她的肌肤。 这双手还在向上，似乎在试探底线。 “主动勾.引人族，让人族爱上你们，不是你身为魅魔的职责吗？” 直到被沈曦照握住，反手扣住她的手腕，莉莉丝的试探才终于停了下来。 沈曦照心平气和地将她的两只手握在掌心。 “你不能从我这里得到食物，说明是你没用，你的能力无法对我起到效果。” 她停下脚步，白色弟子袍在夜风下猎猎作响，修长指节微微屈起，漫不经心扣响莉莉丝手腕上的银白缚魔锁。 “你需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精进自己的能力，再接再厉。” 人族神色不变，在魅魔的百般引诱.下，眼神依然清明，似乎完全不为所动。 莉莉丝恼怒又挫败，被她这样平静的“指责”，竟无端端产生出几分羞愧情绪。 “......我？反省？” 她努力挣了挣手腕上的锁链，不甘示弱，不愿轻易服输。不止是自己的能力在人族口中，被人族贬低，人族这些话一出口，仿佛连她整个人都在对方面前矮了半头。 “为什么是我反省。” 莉莉丝被挠心挠肺的食欲，折磨得有气无力，眼前的人族看似孱弱，握住她 手腕的力道不重，两根纤细的手指像是虚虚搭着，她却完全挣脱不开。 挣扎过头了，还会换来对方不轻不重的揉.捏，仿佛安慰。 ⑽本作者秦朝雾提醒您《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越是安慰，莉莉丝被挑动的火气愈发旺盛。 这简直像是在嘲笑她！ 太坏了！ 比直接的嘲讽更加过分！ 银白链子只是细细一条，却是人族专门为禁锢魔族打制的法器，莉莉丝的一身魔力僵滞在丹田内，仿佛一滩死水，怎样都无法与元神产生联系。 挣脱不开，她不再为难自己，手上力道松懈下去，无力搭在主人的手臂上。 莉莉丝努力感应半天，仍不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半点情.欲的存在。 对方慢条斯理扯动链子，这次，将她的双手缠缚在一起。 “乖一点，好好讨好我。” 人族的声音蕴着笑意，她抬手，屈起的指节轻柔刮了下她的鼻尖，逗弄小动物一样。 动作看不出有多在意，但锁链死死禁锢住莉莉丝，占有欲十足，密密麻麻如一张巨网兜头笼罩下来，无形的丝线将莉莉丝完全束缚在内。 密不透风。 “我很期待，你能从我这里得到食物那一天。” 银白的链子冰凉如水，贴在滚烫肌肤上，惹得莉莉丝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寒意毫不客气攫走她的体温，温度被中和下来。温热的肌肤，温热的链子，链子另一端链接着她的主人那纤细光洁的手腕。 魅魔不安分，于是对方敏.感的皮肤也被磨出大片红意。 明明对方语气慵懒温和，并未有什么尖锐指责，莉莉丝仍感觉脸颊火辣辣疼，好像被以某种方式从内到外狠狠羞辱了一番。 “我才不信，我的能力对你半点作用都没有！” 身为魅魔的自尊心碎成一片一片，莉莉丝气愤难当，格外受伤，泪眼汪汪望向她，剔透泪珠成串下坠。 她气得飚出泪水，委屈又愤怒，抽抽噎噎，哭得梨花带雨，语气却不甘示弱。 “我觉得这根本不是我的问题！” 沈曦照刚松开她的手，莉莉丝的手就抬起来，忿恨擦了把眼泪。动作粗暴，顷刻擦红了眼眶。 沈曦照看不下去，握住她的手腕，柔和揩去眼尾氤氲开的液体，笑问一句。 “那你觉得是我的问题？” 魅魔哽咽了下，吸了吸鼻子，眼眶和鼻尖都红了个透彻，眼尾也被她自己蹭出撩人的红意。 像一只受了委屈的无害的小动物，猛地一头扑进主人怀里，哭哭唧唧跟主人撒娇呢。 沈曦照刚想到这里，就见这只无害的小动物抬起通红含泪的眼，气势汹汹瞪她一眼，气冲冲喊。 “主人，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不行？” ——原来她心里，居然是这样想她的。 沈曦照指尖顿住，气倒没有太气，但这种仿佛被自己娇养的小猫咪，轻轻挠上一爪子的感觉，还挺让 人啼笑皆非。 “莉莉丝，你是想做世上第一头被饿死的魅魔，青史流芳吗？”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似威胁非威胁，沈曦照的手指毫不客气压下去，眼眶被按住，莉莉丝的泪跟着又涌出来。 眼眶好像成了一只蓄满眼泪的口袋，只要被人一按，就会悄悄漏出来一些莹润的液.体。 莉莉丝发热的大脑逐渐冷静下来，回过头来一想，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 她还落在这人手里呢，这么挑衅对方，哪儿能落得什么好下场来？ 莉莉丝是头聪明的魅魔，最擅长察言观色，很识时务，小心觑着人类平静的脸色。 她紧绷的神色松懈一些，主动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手指，柔软身段跟着讨好地贴近主人身体，语气软和下来，撒娇似的。 “不想，不想，我家主人天下第一好，才不会这样对待我呢。” 显然，她还惦记着自己填饱肚子的事儿。 但人族修仙者可以辟谷，只要修炼灵力，就能一直不进食任何食物。魔族虽然没有这种能力，可修为越高的魔族，对进食的需求越低。动辄几年不需要进食，也是常态。 魔族想要吃人，通常就是嘴馋了。 这只娇生惯养的小魅魔一直嚷嚷着饿，沈曦照心知这家伙饿不死，只是借着这件事来试探她的脾气秉性。 倘若觉得她的性子好，下一步，就该试探她的底线，想反过来拿捏她了。 沈曦照撩起她颊边的发丝，语气温和：“鲛人的鱼油很贵，让你吃掉，你可不亏。” 莉莉丝那口气就泄了下去，十分憋闷，又说不上在憋闷什么，无论撒娇示弱，主动勾.引，欲拒还迎，对方皆不为所动。 身娇体软、妩媚多情的魅魔，通常只需要勾勾手指，自有裙下之臣蜂拥而至。可现在，她的自尊心已经碎成渣渣。 这种一直被压制在下风的感觉，实在叫魅魔不爽。 远方魔族的嘶吼已经越来越弱，惨痛的哼唧声微乎其微，听起来比刚才硬着头皮围攻它的人族还要凄惨。 寇师叔性子如何暂且不论，一把长剑无可阻挡，死在她剑下的亡魂甚至不止一位魔族领主。 哪怕放在魔渊封印的守护前辈里，她的战斗力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战斗以摧枯拉朽之势快速推进，眼看就要结束了。 从沈曦照的位置，隐约能望见师姐妹们已经聚在一起，遥遥观察讨论起远方的攻势，显然，众人的计划也已经安排妥当。 “该回去了。”沈曦照看了眼城内，见莉莉丝气闷盯着地面，不由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笑问，“觉得我太坏？” 莉莉丝腮帮子鼓起，冷着脸，愤怒避开她这对小动物般的逗弄。 “那就向我证明吧。”沈曦照收回手。 “证明你能控制我，你能挑动我的情绪，让我在意你，喜欢你，爱上你。” 莉莉丝的动作顿住，乖乖转过头来 ，睁大眼睛，一瞬不瞬注视她的脸。 这双眼眸倒影出沈曦照的影子，以及莉莉丝跃跃欲试的兴奋和挑战欲。 沈曦照对她的心思心知肚明，笑起来，她这次再伸手时，魅魔没躲，反而主动蹭了蹭她的手指。 乖死了。 “讨好我，取悦我。” “让我看到你的努力。” 情感的天平就是这样，一方占据上风，一方就得让步。双方都在追逐、争夺掌控权，显然莉莉丝现在没什么优势。 但越是难以控制的对象，就越能激发魅魔的好胜心。 “——好啊，主人。” 莉莉丝呼吸急促，被主人轻飘飘几句话撩起了欲.望。 她亲亲热热抱住主人的手臂，眼神妩.媚潮湿，依依颤动，只感觉心底有团烈火烧上来，让她血液沸腾。 旺盛的征服欲迎风暴涨。 系统看到现在，越看越觉得不对，迟疑问：【崽啊，你是不是偷偷钻进我的芯片里，把我那本训犬师的《训狗秘籍》看完了？】 对眼前这只魅魔的心思的拿捏，简直炉火纯青。 沈曦照顺势扫了眼身旁的魅魔，这家伙的好胜心完全被她挑了起来，或许是想到以后，她拜倒在她身上的场景，现在斗志格外旺盛，跟着她亦步亦趋。 只要沈曦照转开视线，总能与她莹润渴.求眼眸对上目光。 她在勾.引她。 【......你在说什么胡话？】 系统被噎了下，见她已经和宗门同门汇合，当着众人的面，莉莉丝倒还乖觉，没有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但对它家任务者的态度，明显专注许多。 它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沉思须臾，又道：【崽，这个情蛊有点难办啊。】 众人都在等待寇师叔归来，莉莉丝似乎不太喜欢人族太多的场合，加上食物特殊，完全没有其他魔族偏喜欢往人堆里凑的模样。 她眉头微蹙，不住地往沈曦照身后躲，沈曦照侧身挡住她，顺口回系统：【有什么用？】 【这是魅魔的一种特殊能力，会最大程度激发你对她的各种欲.望。】 沈曦照：【但她刚才并没有感觉到。】 系统：【情蛊对你是有潜移默化的影响，只要你对她产生一点在意，情蛊就会不断放大你对她的各种正面情绪。】 沈曦照侧首，看向魅魔娇柔的侧脸。这家伙慵懒倚着她，靠着她的身体来借力。妙曼身姿舒适展开，一点气力都不想出。 系统：【......这些其实还好，但有点麻烦的是，情蛊会三天发作一次。】 沈曦照的注意力被移开，微微蹙眉：【会怎么样？】 系统知道她对这些东西一知半解，吞吞吐吐道：【必须交.合。】 沈曦照：【......】 沈曦照还在思考剧情和任务，手指被莉莉丝牵了起来，她等得无聊，漫不经心把.玩她的手指。 “今晚我们是要露宿野外的，我倒没什么，我毕竟是魔族，天生肉.体力量就要比你们人族强悍。” 但你这细皮嫩肉的大宗弟子，真的可以忍受这样风餐露宿的磨难？??[” “而且看你们的方向，还是往封印正中的方向去。魔渊周围千里荒芜，尽是些不毛之地。加上最近封印频繁异动，连元婴大魔都能跑出来一只，谁知道会不会跑出来第二只？” 她一开口，众人目光都扫过来，显然这些话戳中了众人内心隐忧。 寇师叔的不靠谱，现在已经深入人心。 “别往那边去了呗。”莉莉丝知道这群人里，主事人是她的主人，捏了捏她的手指，眼神转过来。 “万一又有漏网之鱼，你们一帮人还不够大魔塞牙缝的。往危险的地方跑什么？” “你们这帮年轻弟子，去前线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早点回家，舒舒服服睡大觉呢。” 话说得不好听，却是事实。江思雨眉头微皱，看了眼师姐妹们，众人明显都有些动摇。 她们倒不是怕危险，身为剑修，意志力远比其他修士强韧，除魔卫道更是每个人族修士的使命。 只是她们修为确实不足，魅魔说得对，她们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江思雨已经觉察不对了，她们的任务只是在封印外围探查情况，完全没必要往东塔而去，深入封印。 视线与沈曦照对上，对方神色平静，似乎完全不为所动。 她便咽下到口的话，轻声安抚住躁动的师妹们，心里琢磨着找时间和对方好好聊聊。 莉莉丝似乎也觉得这群人给出的反应无趣，不再挑拨离间。 沈曦照视线落在她身上，思索自己的任务，突然感应到一道血腥的剑气，顺势抬眼。 “寇师叔。” 她身上这件袍子，似乎是什么法器，作用便是吸收血气。联系到对方的特殊癖好，沈曦照很快明白过来，对方这件法器的作用。 原来是为她收集酿酒的原料。 “别耽搁了，走吧。” 这人刚清缴完一个元婴大魔，黑袍依然不染尘埃，语气还是那副柔和淡漠的语气。 “宗主让你们出来，目的是历练你们，不是让我替她看孩子。” 江思雨等人心头骤然一沉。 “我或许会跟着你们，也或许不跟。你们遇到生命危险时，我或许会在，也或许不在。或许会出手相助，也或许我心情不好，就想搞点血肉酿酒。” “我的材料，可不拘是魔族还是人族。” 这番话说得众人心都凉了半截，莉莉丝看她们神色黯淡，幸灾乐祸，嘴角根本压制不住。 没等她多高兴片刻，下一秒主人冷淡的视线扫来，莉莉丝的喜色凭空折半，恹恹耷拉下脑袋。 “寇师叔愿意披星戴月赶来，便是给我们立起一根定海神针。历练是我们后辈的历练，自然无需寇师叔多费心思。” 沈曦 照拱手行礼，大大方方道：“有寇师叔的风采激励我们，晚辈们定会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绝不堕了寇师叔威名。” 黑影意味不明低笑一声，沈曦照微微垂首，能感受到对方冰凉视线缓缓扫过自己，锋锐如刀。 ?秦朝雾提醒您《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跟着又越过她，在她身侧的魅魔身上停留须臾。 她的语调柔得简直让人心生不安，“既然如此，少宗主，可不要让师叔失望啊。” 莉莉丝捏紧她的手指，像是有些紧张，低头抚摸她的指尖，一下又一下，似乎在借此缓解自己的不安。 沈曦照没说什么，眼前的黑影又消失了。 师姐妹们互相对视，神色忿然，但念及师叔可能跟在身侧，不敢多谈论对方，沈曦照收回视线，率先迈步：“走。” 她神色平和，也让众人放下忧虑。 众人沉默赶路，一路紧赶慢赶，在大师姐江思雨的安排下，大家宁愿绕行，也不会经过那些可能存在封印罅隙的荒野。 修士们体力不错，一直到后半夜，才停下来略作休息。 其他人调整气息，沈曦照拉着魅魔离人群远了些。 沈曦照平静叙述：“寇师叔似乎认识你。” 手腕猛然一紧，链子被魅魔不小心扯动过去，她强颜欢笑，殷勤替她揉了揉手腕。 “怎么会呢？主人，之前您不是都替我反驳了吗？您说的那些话，就是我想说的话。” “我一介实力低微的小魅魔，哪儿有能耐跟这样的大能结识啊？” 沈曦照仔细端详她的脸颊，直看得魅魔越来越紧张，红唇无声紧抿，身体僵硬。 “是我忘了。”沈曦照蓦然笑起来。 她一个一个、慢条斯理掰起她的手指，握进掌心。 “你可是魅魔，在遇到我之前，怎么可能不要吃饭的。” 如果是别人，那也就算了。 一个任务目标而已，沈曦照又不在意。 她来到这个世界、原主买下眼前的魅魔，拢共不过半晚。 种族不同，魅魔有自己的小心思，乖乖跟在她身边，也只是情势所迫，倘若被对方抓到机会，对方就会立刻离开。 这是情理之中，魅魔本就不该对她这样一个敌对的人族产生什么感情。 可她清楚知道，眼前的人是她的宋清、人鱼、陆清。 或许是情蛊的作用。 或许只是单纯的占有欲作祟。 想到眼前这只属于她的魅魔，也曾属于别的人类。她对她的勾引、讨好、暧昧，也曾对别人做过。 沈曦照平静合上手指，在莉莉丝惊慌的视线下，把她的手牢牢合拢进自己掌心。 她的神色温和宁静，好像是在教导不知事的孩子，怎样丰富自己的经验，怎样辨别别人的情绪。 “我有点生气。” 魅魔说不出话来，下意识揣摩她的表情。眼前的人族眉眼柔和，语气平和，冷静理性克制，看不出丝毫生气的迹象。 莉莉丝在心里暗自腹诽，一时觉得她理智过头了，一时又觉得人族果然会给自己戴上好多面具。 温文尔雅、文质彬彬，装得好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哪儿有她们魔族爱憎分明来得痛快。 莉莉丝迟疑着，实在摸不准对方说这话的心思，小声说。 “那你......别生气？”！ 第 126 章 人族果然被逗笑起来,手掌轻柔摩挲她的脸颊，指尖抚摸过她的眉眼，停留在莉莉丝的眼皮上方。 她的拇指稍稍用力，眼睛传来轻微钝痛,莉莉丝下意识闭眼,面对骤然的黑暗,和摸不透人族情绪的未知，恐惧一下子从心底翻涌上来。 “哎，你真生气啦？” 莉莉丝自然知道自己的话是在火上浇油，可她也很苦恼,她转头，想避开沈曦照的手,让自己重新看到光明。 但人族另一只手轻柔抚摸她的脸颊,控制住她的脑袋,让莉莉丝动弹不得。 她看不到,另一只眼睛也被控制住,只听见对面的人族在轻笑,轻柔耐心引导。 “对，我生气了,所以,你现在应该做什么？” 那语调带着蛊惑，包裹着一层温柔的外衣,仿佛无私的老师，在认真教导什么都不懂的小动物。 主人生气了，那她该做什么让她消气？ 问题，现在交给莉莉丝了。 声音轻柔啃噬她的血肉，勾起了莉莉丝的羞耻心,让她脸颊上的热意突兀蒸腾起来，被突然燎过来的火焰，灼烧得浑身发烫。 沈曦照抬起她的手，注视着羞到发红的指尖，视野内还能看到莉莉丝的尾巴，羞赧地藏在她身后。 毛茸茸的尾巴似乎试探性想伸出来，又犹犹豫豫，粉.嫩的桃心垂头丧气耷拉下去，默默扒住莉莉丝的衣角，将自己埋了进去。 它还记得人族之前对自己的喜爱，大概想英勇奉献自己，让人族消气。 却终究抵不过对那段被“蹂.躏”记忆的阴影，试探犹豫，担忧惧怕，终究无法当真不顾一切地献身而出。 莉莉丝在思考，在犹豫，反复权衡利弊，纠结要不要当真付出自己的尾巴，给人族把玩。 那颗桃心尖尖不安地探出一点，下一秒又反悔，莉莉丝纠结地整头魔快分裂成两半了。 可对面的人族，并不想这么简单放过她，她的手已经移开，犹如带着什么魔力，莉莉丝的视线被其吸引，无论如何都无法从上面移开。 一截莹白的手指，在夜色下散发出温润细腻、玉质般的光泽，悠然自得地抬起，去勾她那怯生生的尾巴。 尾巴惊恐一扬，竭力向后躲避。 与此同时，莉莉丝也像被揪住后脖颈的猫儿，身子猛然一侧，双手抵挡在身前，尾巴上的毛毛彻底炸开。 “干嘛呀！！！” 手指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动作，轻巧一晃一勾，假动作骗过莉莉丝，隐藏在她视野之外的另一手五指张开，稳稳握住尾巴。 简直像是尾巴主动投怀送抱了。 虎口捋过尾巴，从尾巴中段，流畅自然滑动过去，压平上面炸开的软毛，带起一股让莉莉丝浑身颤抖，宛若过了电流般的战栗。 紧跟着，虎口顺顺利利卡在桃心末尾。 她又！ 捏住了她的尾巴尖！ 莉 莉丝快要气死了，双.腿发软，人族漫不经心揉.捏粉.嫩的桃心，动作轻描淡写，却在莉莉丝身上引发巨震。 她的身体在这一捏中猛地一颤，身为魔族最引以为傲的肉.体力量，这会儿完全软成了棉花，站都站不住。 “你干什么呀！” 莉莉丝努力支撑住颤巍巍的双.腿，免得自己真丢脸地软倒在孱弱的人族身上。 魔族的脸还要不要了？ “快松手，快快快！” 她急慌慌催促，狠狠瞪着人类，脸颊被薄怒染上一层粉意，娇媚动人，流露出自然而不造作的风情，嗓音娇嗔，尾音无意识上扬，带着几分颤意。 压根听不出是在愤怒控诉。 还是撒娇。 沈曦照仔细打量手中绷直的尾巴，上面持续传来其主人赋予的力道，尾巴上刚被她抚平的毛发，这会儿炸地更蓬松了，仿佛松鼠的大尾巴，柔软舒适。 但它的主人显然不这样想，尾巴也像一条受惊的蛇，在万分慌张中，努力想逃回身体身边，委屈又可怜地做出自己徒劳的努力。 沈曦照稳稳压着桃心，含笑问。 “尾巴远远不够，莉莉丝，你该为你的主人，奉献什么？” 莉莉丝想骂脏话。 这该死的道貌岸然的人族！ 尾巴不够，不好玩，不能让你解气！你倒是先放手呀！ 莉莉丝胸.脯不断起伏，定定瞪着人族，气得七窍生烟，又知道势不如人，在心里念了百来遍不生气不生气，小人报仇十天嫌长，有她的情蛊在，很快就会让人族还回来的。 莉莉丝终于勉强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 尾巴都要绷痛了。 她缓慢平复呼吸，对面的人族十分耐心，安然等待她平静下来。 人族越冷静、越克制，越让莉莉丝怒火中烧，这场无形的较量，她似乎输得一败涂地。 唯有想到二天期限很快就会到来，届时攻守异形，她能饱餐一顿，顺势夺回属于自己的主动权，心情这才重新好起来。 沈曦照手指插.进她柔软的尾巴毛发内，轻缓梳理她凌乱的毛发，慵懒提醒。 “你笑的有点不怀好意。” 莉莉丝轻咳一声，不自然地抚摸自己尾巴，思绪从怒意中抽离，重新冷静下来，顷刻想起自己之前对她说过的话。 莉莉丝那时只是为了吃顿饱饭的缓兵之计，没想到现在回旋镖扎回自己。 她佯装困惑：“主人是指什么？” 魅魔除了尾巴，还有什么？ 还有她那比尾巴更敏.感的角，以及小腹上的...... 莉莉丝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将自己的弱点明晃晃暴露出来。 尾巴的手感甚好，沈曦照摸够了，心情不错，松开被捏得垂头丧气的桃心，餍足的主人十分大度：“算了，这次先原谅你。” 转身前，她淡淡睨她一眼。 “指的什么 ，你自己好好想，可以提前为下次做准备。” 莉莉丝心疼抚摸自己受累的尾巴，磨磨蹭蹭跟在她身后，被这么一激，只感觉一股怒气又冲上脑门，忿忿道。 “说什么原谅我，明明是你自己要脸，怕咱们再单独相处久了，让你那些师姐妹们误会。” “还有那位，不知道猫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的变.态师叔！” 沈曦照脚步微顿，刚要转身，莉莉丝唬了一跳，连忙扔下自己的尾巴，尾巴晃晃荡荡，连同手臂一起，小心推动她的身形。 语调甜蜜，软地快要化了。 “我错了我错了，主人别生气，我们赶快回去。” 又硬又怂的魅魔。 沈曦照没跟她继续计较下去，只轻轻弹了下她的尾巴，以作惩罚。 对沈曦照来讲，这个世界不说别的，刚从上个世界孱弱残废的状态脱离出来，最让她感到满意的，就是这具强悍的修士身体。 哪怕她的修为，在各个宗门一众亲传弟子里，算得上是最低的一批，可这也要看是跟谁作对比。 这些是集结了整个修真界、最精锐的精英子弟，她的修为虽不如她们，但如果放到外面，也是年轻一辈中的天骄之子。 以她现在的能力，碎山裂石有些夸张，人族的肉.体力量再强横，终归比不上魔族。 可单单从身体各处传来的丰沛的力量，这种健□□命力格外旺盛的活力，简直带着令人上瘾的魅力。 江思雨抱剑倚着一棵树，安静眺望远方。 近处是一众围坐调息的师妹们，这处荒郊野外未必称得上安全，她身为大师姐，修为最高，义不容辞地承担起警戒任务。 沈曦照一来，江思雨自然而然给她让出位置。 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沈曦照没着急过去，只侧首示意莉莉丝先行，给两人让出空间。 “你自己先去玩吧。” “我玩什么？自己玩自己的尾巴？” 莉莉丝还气着，忿忿瞥她一眼，自顾自扭腰前行。 她是特别的魔族，不喜欢跟人族靠得太近，她一靠近，人族也该对她提起戒备，无法放松。 因此，她径直跳上另一侧的一块巨石，占据高地，一览众山小。 坐得比人族们高，莉莉丝就高兴起来，居高临下与一帮人族相对而坐。 有师妹睁眼，一仰头，看到这番情形，一脸复杂与莉莉丝对视，换来莉莉丝凶狠的一瞪。 师妹想叹气，又叹不出来，视线转向沈曦照，沈曦照有点无奈，挥手示意对方不用在意。 师妹便气哼哼扭转身体，背对着莉莉丝重新盘膝打坐。 江思雨这才开口，“......这魅魔，还挺孩子气的。” 沈曦照学她的模样，环胸依靠住树身，随意道。 “都说魅魔擅于玩弄人心，谁知道她这幅毫无心机的模样，是不是故意装出来给我们看的。” 江思雨收回 目光，脊背挺直，望来的目光有惊讶，更多的是欣慰。 “曦曦，你现在思考事情，也比从前周全多了。你如今能如此审慎地看待人事，实在是比从前成长不少。” 她神色欣喜，夸了两嘴，按耐不住喜意，语重心长教导。 “不轻信人是好的，人心难测，知人知面不知心，总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血脉相连的同族都是如此，更别说魔族这样的异族。我之前还想，你今日行事异常，是否是被小人蒙蔽，现在听你能这样想，我对你很放心，心中疑虑尽消。” 江思雨容貌清雅，性情谨慎，做事从来不急不躁，对待师弟妹一视同仁，十分耐心温柔。 沈曦照的记忆中，几乎从未见过她发过火。 “是大师姐疼我，才会对我如此关心。” 沈曦照声音带着笑意，撒娇似的看向她，话中明显流露出对她的依赖。 江思雨怔了怔，跟着露出笑意，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两人之间那微弱的距离，便彻底拉近回来，似乎全无隔阂了。 “曦曦不怪我多嘴就好。” “当然不会，大师姐的教诲我一直铭记于心呢。” 沈曦照说完这句话，特意看了眼，意料之中，c值没有产生波动。 原主一向桀骜，对优秀温柔的大师姐，自然存在着敬仰之情，却总是不忿她听从母亲吩咐，时刻管束自己，给自己灌输各种教条。 一点小事就要发散到人生上，听得她十分头大不耐。 可她也知道，大师姐对自己诚心诚意，有些教诲虽然刺耳，却是实打实为她好。 此刻只有两人在场，远处众人听不到两人对话，沈曦照浑身的软刺松懈下来，师姐妹之间难得心平气和地进行对话。 “我知道大师姐想问什么，但母亲特意叮嘱过，隐秘行事，不可告知旁人。” 沈曦照轻轻握住她腰间垂下来的剑穗。 这剑穗编织得歪歪扭扭，看着绝对称不上好看，甚至已经褪了色，颜色都不像之前那样鲜亮。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它的主人一直将它保存得很好。才会让这格外脆弱，很容易在战斗中损毁的物件，好端端保存这么多年。 江思雨颔首：“好，我知道了。” 剑修向来视自己的爱剑如命，旁人碰一下就会生气，但看了师妹顽劣的举动，她却毫不动怒，主动将剑鞘平放，几乎递到她怀里，让沈曦照能更好把.玩她的剑穗。 沈曦照捏住剑穗的边角，手感十分粗糙，剑穗存在的年岁太久，已经毛糙地卷起边了。 她细细端详半晌，撒娇般摇了摇剑穗，对江思雨笑着说。 “师姐，我现在编的剑穗，可比从前好得多了。这两天我找找材料，给师姐编一个更好的。” 江思雨下意识点头，迟疑一瞬，又摇头，低声嘱咐：“正事重要，师妹不用在这种小事上耽搁精力。” 但 明明就是很期待的。 沈曦照勾住剑穗的一条小绺，认真道：不是小事?[(，让师姐开心，在我心里，是很重要的大事。” 系统：【......花言巧语。】 沈曦照：【但师姐听了确实会开心。】 开心的师姐在短暂怔愣后，又摸了摸她的脑袋，露出笑容。 好像看到一只从来傲娇不乖、浑身是刺的小猫，今天格外黏人，还主动露出肚皮让她抚摸。 思绪转回正事，江思雨压低声音问：“寇师叔知道任务内情吗？” 沈曦照摇头：“她不知道。” 江思雨颔首：“好，我明白分寸了。” 这句话说完，她似乎还想问什么，欲言又止，低头看着摇摆的剑穗出神。 沈曦照看得出她有话想问，却始终没有问出口。 大师姐永远温柔耐心，问题不出口，便是担心别人会为难。 宁愿为难自己，让自己心神不宁、难过伤神，也不愿去戳别人的伤心事。 沈曦照松开剑穗，主动问：“师姐是在担心，我们会有危险吗？” 江思雨安静望着她，没立刻回答。 沈曦照摸了摸自己的芥子囊，解释道：“命盘的推测结果显示，我们此行有惊无险，是好结果，师姐不用担心我们的安危。” 这话似乎不是江思雨想听到的话，但她没追问，只是抱起自己的剑，无意识抚摸了下沈曦照刚才揉.捏过的剑穗，轻轻一笑。 “我明白了，曦曦，如果有危险，你们以保命为主，先行逃离。我为大家断后，你们不用管我。” 沈曦照不由皱眉。 “这个结果自然是将师姐包括在内的，师姐可不要故意逞强，我们不会遇到这样的危险。” 江思雨好脾气地笑笑，眼神柔和，始终停留在她身上。 等到众人都调息完毕，一一起身，准备赶路，沈曦照自然与众人汇合。 她刚迈步，突然听到身后江思雨低低问。 “所以，师妹的那只魅魔......也只是因为任务，才会带在身边的吗？” 这句话像是在江思雨心中辗转许久，被躁动的情感捂热、暖化，黏糊糊闷在心间。闷得胸口发窒，呼吸艰难。 乍一感觉是甜的，可只要细细品味一番，好像每个字都透出一点微不可查的苦涩。 沈曦照脚步一顿，下意识看向远方。 莉莉丝不太情愿地起身，懒洋洋舒展身躯。魅魔姿态慵懒，曼妙曲线在伸展中如波浪般起伏，妖娆妩.媚，风情万种。 注意到她的目光，莉莉丝回视过来。 没心没肺的魅魔在这会儿功夫里，似乎自己已经主动想通了什么，自己将自己彻底开解，之前的郁气也散了个干干净净。 她现在神清气爽，不仅没有无视她或者瞪她，还主动冲沈曦照欢快挥了挥手。 像是坏心眼儿的猫儿，已经想出了一百个拆家计划，在真正付诸行动之前，乐意赐予主人一点宽容大度，和最后的温柔。 身后的呼吸有些沉重。 沈曦照现在使用的这具身体毕竟是修士，敏锐的五感，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紧张的心跳，在胸口无声闷头乱撞，撞出一片闷响。 肋骨会疼吗？！ 第 127 章 系统纠结死了,茫然问。 【崽啊......我们该怎么处理？】 沈曦照垂下眼帘，从她的角度，能看到师姐的衣角，和剑柄之下晃晃悠悠垂落的,已经发黄泛旧、却细致保存的剑穗。 ——对,是因为任务。 这样的回答固然符合事实,却会给人不该有的希望，让对方误以为，这件事不会影响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用重新考虑更改彼此的相处方式。 误以为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可事实完全不是这样。 那是她的宋清。 直接拒绝,又似乎太伤人了。 沉默其实已经代表了沈曦照的答案。 师姐体贴温柔，总是不会让她为难的。 “走吧,师妹,大家都在等着了。” 江思雨浅浅一笑,压下翻涌情绪,剑鞘抬起,轻轻点了下沈曦照的后背。 与她之前催促其他师妹时,相同的动作，但对象换成沈曦照,总感觉似乎连落在她身上的力道,都更温柔三分。 微风拂动剑穗，洗到泛白的丝绺缥缈打转,随着江思雨抬动的动作，剑穗尾端轻柔擦过沈曦照脖颈，泛起轻微痒意。 总是包容、宽容、仁慈的大师姐。 好像无论师妹如何顽劣任性，总是会用如海般宽阔的胸怀，宽容接纳她的一切脾气。 沈曦照微微抿唇,低低应了一声。 江思雨重新收好自己的佩剑，上前一步，与她并肩同行。 刚才两人讨论的话题就此揭过，气氛重归静谧，却并不显得尴尬，大概是江思雨沉静的气质给人的感觉。 她贴心地没在这种时候再行发问，也没有主动看向她，体贴地给沈曦照营造出一点独自整理情绪的空间。 但两人没走两步，同时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 声音不知是从哪个角落里回荡出来，在风中盘旋，宛如轻飘飘的羽毛飘落水面。 沈曦照神色微凝，步子未停，手指缓慢摩挲剑柄，巡视过四周。 莉莉丝已经从巨石上下来，不远不近跟着队伍。人族与魔族之间泾渭分明，彼此之间气氛完全算不上融洽。 人族对她敌意明显，而这头骄傲的魅魔，显然也没有伏低做小、主动讨好融合进去的意思。 师妹们汇聚在一起，与她遥相对峙，算不上剑拔弩张，但绝对称不上友好。 她们的表现没有任何异常之处，似乎只有沈曦照二人，听到了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 沈曦照不留痕迹靠近江思雨，低声问：“师姐听出来了吗？是寇师叔的声音吗？” 江思雨摇头：“声音太轻，消失得太快，我分辨不出。” 她思索片刻，又道：“寇师叔应当......不会如此无聊，这样戏耍我们一群小辈。” 倘若真是这位不知踪迹的寇师叔，纵然再用对方性情不羁、不拘小节来 解释，眼下她偷听、戏弄小辈的行为㈥[(，也着实让人感到不适和冒犯。 沈曦照是身份尊贵的少宗主，是宗主唯一的子嗣，极有可能接任宗主之位。 江思雨是大师姐，深受年轻弟子们的敬仰信服，将来最差也是一峰长老。 在场的其他师弟妹，同样是各峰峰主的亲传弟子，是年轻一辈的精英弟子。 可以说，她们这帮小辈，就是凌青剑宗未来的掌舵者。 只要寇师叔没想直接叛离凌青剑宗，都不至于这样故意作弄，多方树敌，让众人背后的靠山共同给她施加压力。 “是她还好，不是她，那才麻烦了。” 沈曦照垂首，指尖抚摸过芥子囊里的传讯符：“寇师叔大概没带传讯符，或是懒得搭理我，这几次我唤醒符纸，对面都没有任何回应。” 江思雨不由皱眉，难得浮现出一丝怒色。 “传讯符的作用在这里摆着，她是怕我们危急关头向她求救，给她添麻烦吗？” 沈曦照平静抬头，对这位不靠谱的前辈没抱什么期望，此刻自然不会有失望之类的情绪。 两人已经快接近人群，师妹们都看了过来，经过短暂休息，师妹们精神抖擞，各个精力充沛，还有心情冲她们热情挥手。 沈曦照的视线错过毫无异常的人群，往更远方去。 风卷起周围风化的砂石和细土，干裂的土地上没有一丝生机。偶尔有几棵萧瑟的枯树，脆弱的枯枝在风中摇摇欲坠。 灰暗的天空与贫瘠的土地遥相辉映，夜风的呜咽显得更加凄切，周围荒无人烟，尽是一派荒凉之景。 离开沈曦照等人布置下的法器明灯，远处没有光源，被浓郁的黑暗彻底吞没。 “大家都提起警惕心，我们立刻离开。” 耳旁是江思雨严肃的命令，她在向不明所以的师妹们解释刚才的笑声。 轻松的笑语顿时停滞住，剑修们都握紧手中剑，提起警戒心。 沈曦照没发现异常，垂下眼眸，提起自己的鲛油灯，侧首时，瞥见莉莉丝停在她不远处，优哉游哉环着双臂，好整以暇打量她。 魅魔的站姿放.荡不羁，却将自己那一身凹凸有致的曲线完美显露。饱满红唇微微翘起，似笑非笑，既显得有些挑衅，又不失风情万种。妩媚风情如同隐藏的火焰，哪怕再慵懒的模样也无法遮掩。 “哟，为难住了？需要我帮忙吗？” “需要的话，那就反过来叫我一声......” 莉莉丝兴致勃勃的挑衅尚未说完，沈曦照便直起身体，将手中的鲛油灯递给她，语调温柔。 “饿昏头了？那就先垫垫。免得传出去，大家都说我亏待你。” 莉莉丝的兴奋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挺直身子，不可思议睁大双眼，尾巴尖尖和手一同在空中愤怒比划。 “你不问我？你就完全没有好奇心吗！连问一句都不问？” 眼前的人族冷冷淡淡瞥她一 眼，依然是以往那副高冷傲慢、清心寡欲的禽兽模样，慢条斯理道。 “你会帮我？这种话说出来，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魅魔谎话连篇，最喜欢给旁人添乱了。 这种关键时刻，有听她在那儿胡言乱语的功夫，不如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赶到东塔，与其他宗内前辈会合。 这样才算彻底安全。 莉莉丝被她笃定的语气刺痛了，显然眼前的人族，从始至终都没因她是只弱小可怜的魅魔，对她产生丝毫信任，更从未放下对她的警惕心。 莉莉丝又被气红了眼，头一次发自内心怀疑起自己的能力来，嗓音微微颤抖，抬高的手指气得哆嗦，扬高语调，重重道：我们魅魔才没有良心！?_[(” 沈曦照点头，随口敷衍：“好，我知道了，你又不是人，可以理解。” 说话间，见这挑剔的魅魔真的不肯将就，尝尝昂贵的鲛油灯的味道，沈曦照惋惜地将其收起，连同其他灯，一同收拢进自己的芥子囊。 身后，魅魔短暂怔愣之后，立刻跟了上来，狐疑打量她的表情。 “虽然我对你们人族的文化不是很了解，但你刚才那句话，是在骂我吗？” 沈曦照淡淡微笑：“怎么会呢？那不是事实吗？” 她自然而然反问：“难道你是人吗？” 魅魔下意识反驳：“当然不是人！” 就见面前的人族又扫来一眼，眼眸不易觉察地弯起，似乎控制不住，泄露出一丝微弱笑意。 这缕笑意很浅，却极为真实，如同透过云层的一缕阳光，温暖真挚，与之前那种礼貌客气、宛如面具般的笑容截然不同。 莉莉丝不由怔住，在这一刻，似乎连时间都变得柔和，周围的喧嚣都远去，只剩下眼前这个人族的真实的情感。 在这短暂一刹，她仿佛穿透了她层层的身份和伪装，触摸到了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灵魂。 “别愣了，该走了。”笑意很快收敛，重归疏离客气。 沈曦照迈步，莉莉丝不自觉地跟上她的步伐，两人并肩而行，迅速融入前进的队伍之中。 众人的戒备心提升到顶点，但一路上没出现任何意外，顺利离开此地。 时间紧急，沈曦照便没主动探查体内情况。 系统提醒：【生存时间还有七个小时。】 等众人到达目的地，生存时间便差不多了。 下一次任务大概也快发布了。 沈曦照这次接受到的记忆，只有原主从小到大的大概经历，剧情线基本没有提示。 但从上次任务的关注点在魅魔尾巴上，以及之前世界的任务，她大致能猜出，这次仍然是双线并行。 系统发布的任务的重心，通常在她的任务目标上，而c值则桎梏着她，要以原主的身份，好好走完属于自己这个身份的剧情。 她看了眼莫名心不在焉的莉莉丝，浅浅应了一声，暂时没细究下去。 后半夜，一行人自觉加快步伐，队伍更加沉默，始终警戒周围。 大家都清楚，她们现在真正身处危险前线，再也不是之前那样，有宗门精心安排，有前辈在左右护道，时刻悉心守护她们的安危，宛如孩童过家家游戏般的安全历练了。 她们这群这些羽翼未丰的年轻战士，像刚刚断奶、还没真正见识过多少残酷血腥景象的孱弱小狼崽们。 即将直面人族最凶残、最狞恶的毕生之敌。 而当她们彻底成长起来，未来必然要接替驻守魔渊封印的前辈们的责任，前往这里轮流驻守。 宗门和人族悉心付出多年、不惜一切资源努力帮助她们成长，这是她们的使命，是宗门对她们的期望，是整个人族交给她们的重托，是她们不可避免的责任。 她们已来到她们的夙命之地。 众人忐忑不安的同时，又不可避免存在着跃跃欲试，斗志昂扬，队伍内气氛紧绷到亢奋，唯有江思雨和沈曦照心情平静，时刻感应着周围状况。 莉莉丝也点心神不宁，时不时看向身旁的人类，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这一日相处下来，她大概明白了她这位主人，在队伍中的特殊身份。 魔族虽然封闭，可数千年敌对下来，对人族的了解逐渐加深，毕竟人族那边不是有一句老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魅魔确实是魔族中相对有心计的魔族，不比那些满脑子食欲的直肠子，魅魔很擅长研究怎样利用别人的弱点，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可眼前的人族，与她见过的其他人族都不同。 连那位沉稳温和的大师姐，打量她时，都不可避免带着戒备和敌意。 她看得出对方的情绪，就能对症下药，有魅魔老前辈们无私赐予的各种经验，她有很多手段，轻松瓦解大师姐对她的敌意。 可她完全摸不透她这位主人的心思。 人族平静的目光突然转向她。 莉莉丝心口顿时一跳。 这汪平静的黑潭倒映出她的面容，人族的情绪又隐藏进潭水深处，不起丝毫波澜，却像一面清晰的镜子，似乎完全洞悉她任何不安分的小心思。 “又想打什么坏主意？” 莉莉丝确实心虚，被看得惴惴不安，下意识避开她的目光。 “才没有，不要这样污蔑我。” 那道目光并不犀利，越平静，越让她感觉自己被看透、被剖析，被从内到外血淋淋切开，将自己红艳艳的一颗心坦露出来。 那些卑劣拙劣的小心思，强烈不甘、旺盛征服欲，在她面前一览无余。 她对这个人族生出好奇心了。 莉莉丝无法欺骗自己。 她被看得心烦意乱，无意识揪住自己的尾巴毛毛。有好奇心，那就意味着她已经将她，与其他那些索然无趣、聊作消遣的人族区分开。 这位主人不再是单纯为她提供食物的工具，可以被她随意抛弃。 她被她赋予上一层特殊的寓意。 而莉莉丝到现在，还没在她手上讨得一点好来！ 一丁点食物都不肯给她！ 莉莉丝的心脏仿佛在被猫爪子轻挠，反反复复，不疼却痒，痒得她哆嗦起来。 压抑在表面情绪下的渴.求、欢.淫、欲.念，因食物的匮乏，主人的吝啬，再也压制不住，一股脑窜出来，撞得心神愈发浮躁。 这场无声的较量，她有点耐不住了。 她太饿了。越想着这些，越感觉自己饥肠辘辘、心乱如麻，潜藏在旺盛食欲下的焦虑，被折磨人的饥饿感翻绞出来，对荒唐肉.欲的渴.望达到顶端。 对面的人族明知她的烦扰，仿佛是在故意要将她的心思绕得更乱，无声弯唇。 “会扯掉毛吗？” 莉莉丝怒气猛然飙升，手上下意识用力，一股另她头皮发麻的剧痛传递到大脑，她痛得“嘶”一声，连忙松开尾巴，心疼至极地揉了揉。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人族平视前方，不再逗她。 她们已经抵达东塔了。 这座城池更接近魔渊封印，也是最后的人族城池，倘若魔族有异动，这里首当其冲。 魔渊封印驻守的前辈们会建立无数营地，日夜不离，但日复一日，日子枯燥乏味，到轮换时，偶尔会需要来繁华的地方逛逛，看看属于人族的热闹景象，为自己补充一点人气。 这座城池内，没有毫无修为傍身的普通百姓，基本都是驻守于此地的修士们的家属。 以及常年在此驻扎，严阵以待、抵挡魔族进犯的军队。 但因为加起来人数众多，虽不比正常人族城池繁华，街道人声鼎沸，也勉强算得上热闹。 为了百姓安全考虑，城池只允许修士进入，士兵们仔细验证过证明，看向莉莉丝，眉头微皱。 “这个魅魔是？” 江思雨迟疑一瞬，沈曦照自然而然接口。 “是从这次炼火境的动乱里，逃出来的魅魔，可能会知晓一些关于魔族的情报。我们路上抓住她，特意带来给宗内前辈们审审。” 士兵点头，将令牌返还给江思雨，看了眼莉莉丝身上的缚魔锁，叮嘱道。 “请诸位看好她，尽量不要带她出门。” “城内有些家眷的亲人，已经丧生在魔族手中，她们正处在悲痛之中，深痛一切魔族，贸然撞见她，情绪激动之下，可能会冲动行事。” 短短几句话，众人心情都沉重起来。 生离死别的血腥和战争的残酷气息具象化，凝聚在这座黑沉沉的城池上空。透过城门向内看，乍一看与其他城池相似，可这里的人们就连欢笑都是无声、克制的。 很多房门上挂着悼念的白布。 白布迎风招摇，仿佛安慰，温柔拂过房门下久久伫立、眼含泪水的女人。 热闹是沉重的热闹。 沈曦照问：“这样的人很多吗？” 士兵降下城门，放一行人进去：“很多很多。” 他的语气带着司空见惯的平静。 ?本作者秦朝雾提醒您《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更像是麻木。 随着队伍踏入城池，一种沉重的气氛如同有形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众人一时无人开口，在这个地方，战争的残酷、牺牲，不再是遥远的传说，而是正在深切凝视着她们的现实。 莉莉丝的尾巴垂头丧气耷拉下去，尾巴还痛着，被一个剑修师妹怒目相视，她恹恹解释。 “我们魅魔只骗感情，不要人命......” 魅魔的特性就注定了，她们与人族其实可以和平相处，与各个种族都是类似互生的关系。 毕竟魅魔不可能从同族身上获得食物。 可人都是会迁怒的。 说到底，魅魔也是魔族。 江思雨道：“先找住处，大家赶路这么久，好好休息休息。” 带着这么大一个魅魔，顶着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没人敢放松下来。 一行人在最近的客栈入住，确定房间时，江思雨犹豫一瞬，不等她问，沈曦照便主动拉起手腕上的链子。 “我和她住一间。” 江思雨微微皱眉，似乎想说什么，还是咽了下去。 “那我住你隔壁房间。” 莉莉丝自然听清了这一段对话，尾巴又精神抖擞地抬了起来，双眼发亮，一瞬不瞬盯着沈曦照。 沈曦照拉着她上楼，侧首听江思雨说话，暂时没时间揣摩她的心思。 “我先联系清音师妹，之前告诉过她们，她们已经在往这边赶了，估计我们很快就能成功汇合。” 沈曦照点头：“我会联系一下寇师叔。” 虽然寇师叔很不靠谱，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跟着她们，现在又在哪里。 宗主交代给她的任务，对方是半点不放在心上，让众人气得牙痒痒，可念及对方的性情，又尽是无奈，一句指责都说不出来。 即便如此，一行人说出来，还是同行的同伴，既然目的地已经到达了，还是要和对方通个气。 “我会再想办法，联系一下前线驻守的其他前辈，顺便探查一下，城内有没有我们凌青剑宗的长老，先跟她们通个气。” “这样一来，万一我们此行遇上什么意外，届时也能有个保障。” 大师姐思虑周全，沈曦照自然没什么意见。 “好，辛苦师姐了。” 两人在门口分别，江思雨越过她，看了眼她身后的魅魔，微微抿唇，低声说：“有事叫我。” “您放心。” 系统提醒：【生存时间快到了，应该很快就会发布任务了。】 沈曦照：【好。】 一进房间，莉莉丝顿时欢呼起来，一头扎进被子里。她的修为要低一些，虽然饿到心慌，这会儿通宵赶路下来，浑身疲乏。 一接触到柔软的床铺，整头魔立刻陷进去，所有想法抛 到脑后，只想先行休息。 她舒服地叹了口气，叮嘱她的人类：“我先睡会儿，等我睡醒，该喂我吃饭了喔~” 沈曦照没同意没拒绝，淡淡一笑，点了下头，顺便调整了下她手腕上的锁链位置，给她留出空间。 莉莉丝确实累狠了，头一沾到枕头，眼皮就开始打架，倦意如潮水般涌上来，将她彻底淹没。 她困得睁不开眼，还要努力抬起手腕上的锁链，勉强晃了晃，再度重复。 “别忘了......别忘了，主人，一定要喂喂我呀！” 语调低了下去，委委屈屈说。 “再不喂，你的魅魔就要成为全天下第一头被饿死的魅魔了。我会丢脸，丢遍全天下的！” 沈曦照还没来及回应，魅魔就彻底睡了过去。 她没打扰，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望着她的脸陷入思考。 任务分两条线，但通常两条线都是相辅相成的，沈曦照现在知道的情报太少，还不清楚莉莉丝的价值在哪，她知道什么东西，两条线的相交点是什么。 但她尚未找到思绪，有股奇异的魅香，逐渐逸散出来，在她鼻尖萦绕。 仿佛一道钩子，不断骚扰她的思绪，让她无法静下心来，视线不自觉被魅魔吸引过去。 【——滴 触发任务。】 【当前场景关键道具随机抽取：［魅魔角］ 请任务者根据关键道具，发挥想象力，尽快推进任务内容，任务过程中不可OOC。】 【任务内容：把.玩魅魔角】 【任务道具：魅魔角】 【任务奖励：生存时间+1day】！ 第 128 章 魅魔实在累狠了,彻夜赶路，她的肉.体力量比人族强大，可毕竟要跟上一众高阶修士的速度，显然不太能吃得消。 难受归难受,表面看着娇弱任性的魅魔,一路上倒没有提出过什么异议,更没磨磨蹭蹭拖累大家的进度。 在入城之前，沈曦照还隐约听到师妹们在窃窃私语，对这只魅魔的敌意少了些许。 脾气倒是听倔，不肯认输,不愿让这帮人族低看自己。 奈何莉莉丝逞强的后果，就是难得和她的人族有了独处空间,本想死死缠住她,不择手段引.诱,立志要饱餐一顿。 结果现在累得说完这句话,就沉沉睡去了。 魅魔睡得正香,沈曦照原本随意坐着,听到任务内容，便将膝头的剑竖立,安然起身。 她悄无声息立在床边,仔细端详魅魔此刻的模样。 莉莉丝半侧着睡，半边脸颊埋在枕头内。鼻子也被压住,无法呼吸，眉头微蹙，瞧着有点难受。 忍了没片刻，饱满红唇便微微张开，小口呼吸,从双唇露出的细缝里，隐约能瞧见半截湿.红的舌。 舌尖莹润，泛着淡淡水光，随着莉莉丝的呼吸，软舌在口腔内无意识游动。 仿佛有些羞赧，半隐半现半含羞，竭力遮掩着自己身形。 沈曦照看了片刻，弯腰伸手，按住她的唇，平稳地帮她的脑袋扶正了些。 莉莉丝先是皱了皱眉，脸颊本能扭动起来，想挣开她手指的禁锢，脱离沈曦照的力道。 但她毕竟睡得沉沉，沈曦照只稍微用力，她挣脱不了，几次尝试未果，便顺其自然躺平了。 莉莉丝的表情很快平静下来，脸颊蹭过沈曦照柔软的手指，似乎觉得温热手掌比枕头更舒适，便像只小狗般，侧着脑袋，循着她身上的气息，一路蹭过来。 继而心安理得地压住她的手，顺利将半边脸放进沈曦照掌心。 沈曦照哑然失笑。 掌心的弧度和脸颊几乎完全契合，非常舒适，莉莉丝十分满意。 沈曦照放平手背，指腹下的脸颊柔软如水，她好奇一压，脸颊上的软肉便凹陷进去，托住她的手指。 等她松手，富有弹性的肌肤又迅速回弹，还露出一道明晃晃的、暧昧的红色指印。 这皮肤也太敏.感了。 沈曦照没立刻松手，顺手拉过椅子，在她身侧坐下，手掌安静平放在莉莉脑袋下面，托住她的脸颊。 系统忍不住调侃：【崽，你不觉得你现在这样，有点吓人吗？】 【如果莉莉丝突然惊醒......看到床头有个人一直盯着她瞧，哪怕这个世界的世界观不存在鬼，恐怕也得被狠狠吓一跳吧。】 沈曦照平静回应：【她自己都是魔，人应该怕她才对。】 她总有她的理由。 系统：【啧。】 这样一来，莉莉丝的大半张脸都成功露了出来，张开的双 唇也合上，优美唇形饱满诱.惑，润泽漂亮。 是与她口中软.舌不同的另一种风情，但同样魅.惑感十足。 沈曦照掌心能感受到细微的热风拂动，如同最柔软的羽毛，一下一下，无声轻柔地拂绕着手指。 莉莉丝呼吸平稳，温热气息散落下来，在沈曦照手指上盘旋，引起手指微不可查的震颤。 沈曦照手指微微蜷起，安静凝视莉莉丝的脸。 过度劳累后，莉莉丝本就白皙的脸颊更加苍白，半透明的肌肤下，暗红的血管和若隐若现的魔纹交织，格外显眼。 复杂的魔纹倘若放在其他魔族身上，只会进一步彰显魔族的狞恶。可这份两族皆认可的共识，放在魅魔身上，却半点都不成立。 魔纹线条精致细腻，每一道纹理都像是经过精心设计，呈现出一种近乎艺术的美感。 繁复华丽的魔纹在莉莉丝脸上蔓延，宛如精心绘制的神秘图腾。魔纹点缀在苍白肌肤上，二者遥相辉映，漂亮极了。 随着她的表情变化而微微起伏，魔纹一时仿佛活了过来，被赋予鲜活的生命力，充斥着一股难以抗拒的迷人魅惑感。 魔纹从眉心持续向下，在脸颊肌肤上错开，向下覆盖住她的身体，侧脸上的魔纹，则一直延伸到莉莉丝白皙的耳际。 沈曦照探手下去，视线并未一直定格在上面，继续往下，魅魔耳后，便是她此刻的目标了。 沈曦照没直接触碰她的角，手顿在空中，问系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魅魔的角具有特殊意义。】 系统肯定：【魅魔角是魅魔的力量源泉，是她们力量的象征，上面魔纹的能量更强，具有强烈蛊惑性，最好不要直视。】 沈曦照接收到的记忆里有这些内容。 原主自然从小受到过这些基础知识的教育，魅魔角放在人族，可以说是魅魔身上最值钱的东西。经常会被用来炼制法器，是一些蛊惑类法器的绝佳原材料。 但魅魔十分稀缺，能出现在人界的魅魔更是少之又少。 通常情况下，哪怕有这样的魅魔，修为低的修士和人族被魅魔迷得五迷三道，自然舍不得如此对待她们。 原主能凑巧遇上这只魅魔，借助自己凌青剑宗少宗主的尊贵身份，让当地城主知晓她背后权势深重，不得不忍痛割爱，将魅魔让出。 若不是她身上携带的命盘的指引，恐怕也撞不上这样完美的巧合。 沉思过后，她的手落了下去，动作轻微，带着试探，小心顺着魔纹的纹路，缓慢谨慎抚摸过去。 手下的触感坚硬，魅魔角光滑如水，角从莉莉丝耳朵两侧上方，优雅地弯曲向上，形成山羊角特有的螺旋状。 莉莉丝颤了颤，从梦中惊醒，不自在转动脑袋，想将角上的奇怪触感抛弃，勉强掀开眼皮，“......主人？” 沈曦照动作更轻柔了些：“你继续睡，我只摸摸，保证不过分。” 系统：【虽然但是，嗯...... 这话很容易有歧义。】 而且别忘了，它这位恶劣的任务者，蹭也蹭了摸也摸了玩也玩了，直到现在，还没给可怜的小魅魔一口食物尝尝呢。 莉莉丝皱眉，混沌的意识在睡意里挣扎，身体本能的抗拒、不安全感，在不断催促大脑快点清醒过来，逃离眼前人的魔爪，将自己躲藏到另一个安全的空间内。 可昏沉的意识做不到。 她勉强抬起一点脑袋，脸颊下压着的手就抬起来，轻轻抚摸她，仿佛在安慰受惊的小猫咪。 身上这人的影子投射下来，将莉莉丝的脑袋完全笼罩住。 这种感觉很奇怪，一方面，她清晰认识到，她感受到的焦虑不安，正是这个人族赐予她的情绪。 可另一方面，这近乎禁锢、桎.梏的封锁，宛如一个紧实窒息的拥抱，又给她营造出一片安全性十足的阴影空间，给莉莉丝带来一点满足的安全感。 莉莉丝思考片刻，脑袋实在转不动了，自暴自弃地垂落下去，懒得再看再想，红唇压住沈曦照掌心，闷闷说。 “主人，那你快点噢，我好困的。” 你打扰了你那困到不行的小猫咪的休息。 小猫咪顶着起床气和低气压，不仅没有迁怒你，还软声软语跟你撒娇，大方地把自己最柔软、堪称禁忌的肚皮翻出来给你摸。 系统感慨：【这谁能顶得住啊！】 沈曦照无声弯唇，动作放得更轻。 角分明有着螺旋状的纹路，可触摸时却感受不到一点粗糙，冰凉光滑的质感，如同在抚摸经过精心打磨的宝石。 随着莉莉丝宽容转头的动作，精致的角完全暴露在沈曦照的视线内。 她转移视线，克制地望向这双角。 山羊角呈现出深邃的黑色，仿佛吸收夜色的精华，散发着一种令人着迷的暗光。 表面的魔纹更为复杂细腻，魅魔浑身的魔纹都终结汇聚于此，精美的纹路彼此交错纠缠，似乎在倾诉某种来自远古的阵法逻辑，充满了野性邪异的美感。 睡觉压住，难道不会硌吗？ 角应该很坚硬才对。 只有在看到这双角时，沈曦照才能真切意识到，眼前这只魅魔，真的是与人类的生理结构、各方面完全不同的魔族。 相比其他奇形怪状、长相惨不忍睹的魔族，每个见到魅魔的人族，大概心中都会本能产生一种想法。 整个魔族的颜值，是全都被魅魔们继承了吗？ 【——滴】 【人设c指数：0.5】 【魅魔负面情绪值：10】 【任务判定成功，奖励即将发放】 山羊角蕴含着某种魔力，能够轻易吸引沈曦照的目光，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其蛊惑，完全移不开心神。 任务一完成，沈曦照便没有多看，自然而然收回手：“好了，你快睡吧。” 这还怎么睡？ 魅魔迷迷糊糊感应了下，依 然没有感受到情.欲的气息。 她气得睡不着了。 莉莉丝满心怨念，忿忿将整张脸都埋进人类的手掌内，恨得牙痒痒，只想用力一口咬上去！ “你还真就只摸摸？” 沈曦照：“不然呢？” 魅魔不可思议地提高音量：“我睡着了！你就不会趁魔之危吗！” 沈曦照无言，良久，才屈指弹了下她后脑，淡淡道：“正经点。” 正经什么正经！ 她这主人，又是摸尾巴又是摸角的，明明爱不释手，每每整得魅魔脸红耳赤，欲.求不满，偏还要装出这副清心寡欲的模样，似乎完全不受她的引.诱影响。 可她骨子里就不是个什么正经人！ 哪儿有真正经人，会揪她尾巴又摸她的角！ “假正经！” 莉莉丝心口像猫抓一样，恨不得狠狠撕开她这层无欲无求的假面。 看着她被她引动情.欲，沉.沦进欲.海里无法翻身，在欲.念和得不到的渴.求内辗转反侧，最后，被深深压制的欲.念，皆在潮湿热情的缠.绵里得到释放。 莉莉丝鼻息粗.重，可脸在人族手里，呼吸间尽是她的味道，不知道是自己想象出的旖旎场景，还是被这气息扰得心烦意乱，她一时又心潮澎湃，只感觉一直克制压抑的冲动在此刻达到巅峰。 她终于忍耐不住，张口，却没咬下去。 那沈曦照曾仔细观察许久的湿.舌，果然如她预料那般湿热灵活。 掌心最为敏.感，滚烫温度一落上去，莉莉丝便感觉她的手掌微微一颤，心底不禁得意起来，这会儿，反而是她两只手牢牢抱住她的手掌，不让沈曦照离开了。 潮.湿的舌含住掌心，一寸寸吮吸过去，莉莉丝紧贴着她，隐.忍的颤.抖被她尽数感知到。 掌心逐渐升温，从温热到滚烫，烫到快要化了，烫得莉莉丝额头汗津，隐.忍吞咽，只觉得温度也撩起了自己心口火焰，带着要将彼此玉石俱焚的欲.念。 “主人，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手掌想离开，抵不过她的力道，对方似乎想继续用力，又停顿住，欲拒还应般的反应，看得莉莉丝笑起来，心里升起极大的满足感。 她含.住她的手指，异.物感侵.入喉咙，忍耐不住吞咽，将那截纤细的指下意识带得更深。 “只知道，那位大师姐，叫你曦曦。” 魅魔的嗓音有些哑，沈曦照另一只手无声按紧床沿，脊背挺直。 指节微微泛白。 魅魔兴致勃勃追问：“是太阳那个曦吗？还是水和夕阳的那个汐？” 沈曦照呼吸稍显急促，摩挲着她的唇，魅魔便配合地咬住她的指节，放缓了速度。 “太阳。” 滚烫、炽热、爆发的太阳。 “——我喜欢太阳。” 莉莉丝弯唇笑起来，骤然抬头看她，眼眸发亮，爆发出巨大 的光华，透露出胜利的喜悦。 她自信仰头，微抬下巴，笑容明媚，展现出孩子气的骄傲：“我有食物了！” 濡.湿的早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津液，各式水痕融合在一起，暧昧的水光蹭了莉莉丝满脸。 该好好洗洗了。 莉莉丝的眼神具有极强的感染力，让沈曦照不由自主被她的情绪所吸引，分享她的胜利和快乐。 莉莉丝最棒了。?_[(” 沈曦照无声微笑，毫不吝啬夸赞，指节蹭了下她的唇角，只觉得她现在的模样可爱极了。 不仅仅是胜利的喜悦，还有对未来的憧憬和对挑战的渴.望。简直斗志十足，连看她的眼神，之前的细微颓然一扫而光，重新诞生出跃跃欲试的征服欲。 完全不觉得这一点点甜头般的奖励，一口就能吞掉的甜美滋味，显得主人太过吝啬。 怎么这么容易满足？ 系统叹服：【......崽啊，你太坏了。】 沈曦照慵懒起身，看了眼被咬红的指尖，还有床上那只兴奋的小猫咪：【奖励自然得循序渐进，给得多了，就不值得珍惜了。】 也能刺激一下莉莉丝，让这头垂头丧气，开始自我怀疑的小魅魔，重新打起精神来。 沈曦照让人送来水，耐心给魅魔透着靡.艳绯红的脸颊擦拭干净。 兴奋劲儿过去，莉莉丝又开始犯困了。 她理直气壮地享受主人的贴心服务，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沈曦照按下她的尾巴，手刚触碰到细软的毛毛，莉莉丝立刻警惕地一甩，尾巴严严实实藏到自己身后，不给她揪。 她头一次真正吃到食物，甜腻滋味在嘴里蔓延，困归困，精神头还是很亢奋的。 尾巴藏过去，仍克制不住来回摇晃，桃心一晃，又一晃，鲜艳的色彩在半空欢快荡漾，像钓鱼的钩子，沈曦照忍不住多看一眼。 莉莉丝心情甚好，屋里就这么两个人，她的喜悦和骄傲只能对沈曦照倾诉。 “我真的很喜欢太阳哦，才不单单只是因为刚才那件事。” “魔渊常年被浓雾笼罩，一年里头，没几天能见到太阳。到处都阴暗潮湿，冷冰冰的，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要发霉长毛了。” 沈曦照给魅魔呼噜干净，清洗毛巾，耐心听她倾诉。 “我好讨厌魔渊的环境，把我最喜欢的这件狐裘都浸发霉了！这可是出窍期巅峰魔将的皮，是距离分神期一步之遥的大能的皮。” “我好不容易潜进炎无领主的宝库，偷走它的战利品，差点连脑袋都交代到那儿，被狼狈追了好久，废了半条命，才勉强脱身。” 莉莉丝提及此事，心简直在滴血。 “我央求婆婆许久，她才愿意费些心神，帮我给它淬炼成法器。可婆婆只顾着完成我的要求，忘了给它添加防水能力。” “这可是出窍巅峰大能的皮啊，能硬接你们人族剑修一剑，毫发无伤、刀枪不入的皮，谁知道 一从魔族身上揭下来，它居然会发霉！发霉！这简直太离谱了！ 沈曦照没揭穿她话中的漏洞?_[(，明明这家伙之前对她们说的是，她是在炎无领主冲击封印后，感觉到动静，才来到炼火域的魔族。 可听她话中意味，她明显是从炼火域中出生、对炼火境知知甚多的魔族。 她心知两人之间的信任度十分薄弱，隔着种族仇恨，远还没到更深的地步。 莉莉丝现在对她表现出了一丝信任，她不想打破这点信任，不追究，也没趁机询问自己的任务，只配合询问。 “那件狐裘是什么样？” 莉莉丝懒洋洋说。 “可以自由变幻外表，可以让我拥有全天下最漂亮的裙装。” 沈曦照放下毛巾，眸色微深。 她没立刻回话，魅魔慵懒瞥她一眼：“怎么，我无所不能的主人，你要给我弄一件一模一样、水火不侵的狐裘嘛？” 不等沈曦照回答，她便顺其自然接下去，可怜巴巴望着她的主人，跃跃欲试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不喜欢它的原型，婆婆给我做出的狐裘样式太丑了，希望这次，主人能给我做成一件霸气威武的大氅！” 她连比带划。 “就像你们人族历史里，那种叱咤疆场、战无不胜的威武大将军，要血腥鲜艳的大红！血染成的那种红！” “要做成威武大气，旁人一见便会摄于我的气场，畏惧胆怯的那种风格！” 沈曦照听得忍俊不禁，屈指轻轻敲了下她眉心，“气场不是衣服给的，气场是自己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给人的感觉。” 莉莉丝抱住她的手指，不让她收回，脸颊轻轻蹭着她，孩子气地赌气：“不管，我就是要这样的。” 莉莉丝确实困了，睡意翻涌上来，声音越来越轻，强撑着精神，又说。 “所有魔族都觉得我，太柔弱好欺了，所有魔族都会......太可恶了！这些以貌取人的魔族们，根本不知道伟大的莉莉丝的厉害之处！” 沈曦照垂首看她。 分明情绪是亢奋的，可魅魔这一刹那，眼眸里流露出的悲哀，依然令人心痛。 她不该问的，这是莉莉丝一时真情流露，无意识吐露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可想到这是她的宋清，是陪伴过她几个世界的人，还是情不自禁握住莉莉丝的手，轻声问：“有魔族欺负过你吗？” 或许是现在的气氛过于温馨，融化了戒备，外面天光大亮，屋内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只从窗缝里悄悄流进来一丝晨光。 刚刚睡醒的魅魔迷迷蒙蒙，意识尚在朦胧与清醒的边缘徘徊。 大概一时间忘了，眼前的人族是异族，是敌对者，是非同类，驻守心门的严密防御逐渐溃散，软弱情绪得以悄无声息释放出来。 软弱情绪不该存在。 依赖更不该存在。 莉莉丝微微抿唇，能感受到那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十分 专注，耐心等待她的回答，并不曾催促。 “......没有。我说着玩的，伟大的莉莉丝怎么可能被欺负嘛。” 莉莉丝喉间干涩，重新将脸埋进枕头，不想让她看她。 这样的坦露太危险了，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尤其被人族指出来之后，她只想迫不及待躲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告诉她有什么用？ 对方什么都做不了，这个举动只会把自己的伤口，明晃晃暴露在外面，化为一道随时可能被对方用力刺伤的软肋。 莉莉丝心底有道声音，一直在提醒自己冷静。 她的灵魂仿佛化为两半，另一道始终漂浮在半空，冷静审视她和她的表情、态度，时刻提醒她冷静，不许冲动。 可或许是这个人族不像其他人族，或者其他猎物，总是迫不及待想从她身上索取到什么。 她的价值，是她的肉.体、情感、珍贵的角。 那些令人作呕的肉.欲，对她的身体的贪婪凝视。每每想到这些，莉莉丝就感觉肠胃翻涌，有股恶心的冲动在体内不断翻绞，让她反射性想吐，深恶痛绝。 “没有，我困了哦，主人，我要睡了。” 对方没有逼迫她，只为她盖好被子。 她弯腰，影子覆盖下来，莉莉丝眼前一暗，正恹恹着，便感觉对方安慰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声音低哑柔和：“好好睡吧。” 莉莉丝闷闷“嗯”了一声，感受到对方的剑穗垂落在枕边，手悄无声息上前，下意识卷起一绺。 上面充斥着浓郁的人族气息，大概是她分辨不出来的花香。 浅淡清雅，偶尔又浓郁地撞过来，撞散她的思绪。 剑穗被她依恋地缠在指间，依赖有一些，眷恋也有一些，不知名的期待探出头来，又被莉莉丝冷静按下去。 她心底清楚，只是恰逢其分，这一刻天时地利人和。 对面的人是谁都可以，只要能抚平她的不安情绪，让她聊作慰藉。让这些软弱的情绪，在她的刻意收敛下，得到短暂释放。 但这并不代表什么，这些都是虚假的。人族不值得被信赖，可以听她难得倾诉内心的人是谁都可以。 对魅魔而言，轻易付出感情，就意味着从猎人堕落为猎物，受人摆布，满盘皆输。 ......那也太蠢了。 莉莉丝深深吸气，胸口闷得发慌。 不知名的情绪伴随着千丝万缕的情感纠结，酝酿出深沉的苦涩来。 她心乱如麻，心脏像是有细小的针在轻轻扎着，持续而轻微的刺痛久久无法弥散。 她默不作声捏紧剑穗。！ 第 129 章 这一觉莉莉丝睡得头昏眼花,心里压着事，睡前想起从前那些不好的过往，导致一整晚,经历过的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碎片，内容大都阴郁晦涩。 导致她产生出的负面情绪,宛如一层油腻恶心的阴影，覆盖在心头，幽灵般如影随形。 她浑身黏腻，冷汗淋漓，冷风透过窗户吹进来，热汗化为粘稠的水液,将她包裹进去。 莉莉丝呼吸困难，动弹不得。 像被一遍遍按进水里，饱受窒息的酷刑折磨，在濒死之际，才被人宽容大度地轻柔捞出。 “......主人？” 她勉强眨了眨眼,下意识开口唤人,房间内没半点光亮,伸手不见五指。 迟钝两秒，手掌握了个空,莉莉丝才发现手里什么都没有,半梦半醒挣扎间,手中隐约感受到的毛茸茸的剑穗，此刻也消失了。 莉莉丝艰难喘息，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视线所及之处,皆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浓郁黑暗挟着深沉压迫感，毫不留情倾轧下来，打从心底生出的窒息感，快要将她吞没了。 她尝试翻身，身体却没有力气，抓空的这只手，手背泛起青筋，用力抓住被角，坚实的触感终于赐予她一丝真实感。 莉莉丝哑声唤：“曦曦？” 房间内死寂到可怕，只有自己急促的心跳快要跳出胸膛，牵动着耳膜一鼓一跳，巨大的震颤震得她脑袋针扎般痛苦。 人呢？人都去哪儿了？ 她还在身处噩梦中吗？ 她真的醒过来了吗？ 疑问一个连一个，莉莉丝思绪彻底混乱，肢体无意识蜷缩起来。在不安和失控的恐慌中，尾巴匆忙抬起，轻轻蹭了蹭自己。 继而紧紧缠绕住自己，用力很重，几乎快勒断了那截细软的腰身。 “......有人吗？魔也行。” 不行，这样自欺欺人的举动，骗不过自己的大脑。 她开始发抖，恐慌令她不知所措，阴郁冰冷的黑暗将她死死卷缠进去。 房间内没有任何声音，她急促的呼唤，似乎被投进不见底的深渊内，轻飘飘的，得不到丝毫回应。 莉莉丝耳旁又响起激荡的水声，似乎偌大的天地间，现在只剩她一人孤独存在。 恍惚间，巨大的、被遗弃的痛苦重新浮上心头，宛如这场醒不来的噩梦里，那片广阔无边、无法逃离的无光深海。 莉莉丝重新被窒息感侵袭，勉强晃动双臂，手不经意挥开被子，失去这层遮挡，口鼻被冰水更无情地侵.入。 她喘不上气，肺部胀痛，即将又一次溺死在晃动的水里。 门突然被人推开。 随着门缝打开，伴随着牙酸的木门转动声，熟悉的、温暖的黄色灯光一股脑流泻进来，一点点缓慢且不容置疑地，驱散了房间内的黑暗。 连同光明一同流入的，是那道熟悉的温柔的声音。 “ 醒了？” 混沌和恐慌一同消弭，坚实的安心感抚摸莉莉丝充满惶惑的心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莉莉丝思绪凝滞，半晌缓不过神来。 四肢仍软绵绵的，提不起劲儿，她没起身，僵硬转头，歪头看她。 人族背对着光，身影被暖黄的光影勾勒出璀璨的轮廓，温暖和煦，她携着光明闯进屋内，将弥漫的光明慷慨投射到莉莉丝身上。 光温暖她，轻柔拥抱住她。 莉莉丝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当她一靠近自己，便从床上翻身而起，跪坐在床沿上，紧紧抓住她的胳膊。 她什么话都没说，可那双清亮眼眸覆着一层薄薄的泪光，眼尾薄弱的皮肤泛出异样潮.红，不知道是被泪水腌渍，抑或是被魅魔揉红的。 沈曦照握住她的手，柔声问：“做噩梦了？” 刚睡醒的魅魔格外脆弱，她的安全感好像被黑暗侵蚀干净，可怜的焦虑尽数化为盈盈含泪的眸光，直直盯着她的主人，欲语还休。 尾巴无精打采落着，像一条僵硬的死蛇，摄于内心复杂的情感，动弹不得。 但下一秒，沈曦照手腕上一热，莉莉丝抓住她的手还不够，还将尾巴紧紧缠缚上来。 “没有。”她否定了。 她直勾勾盯着她，答非所问。 “你刚才做什么去了？” 大概刚刚醒来，受到梦境的影响，魅魔往常娇.媚柔和的嗓音，如今透出慵懒的喑哑，还有一丝微不可查地哽咽的泣音。 尾巴不断收紧，用力收紧，箍得沈曦照手腕上浮现出一道细细的红色勒痕。 魅魔似乎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有些强硬，将质问的意味讲述地过于明显，顺势暴露了自己不该对她存在的独占欲。 不安全感重新浮现出来，她有点焦躁，握住沈曦照的手掌，掩饰住自己过分的情绪，将语调放软了些，湿漉漉的眼眸依依颤动。 “主人......我醒来，看不到你，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语调潮湿颤抖。 快要哭出来了一样。 压抑在冰面下的恐慌情绪又反复起来。 从醒来到现在，梦境的内容莉莉丝已经全然遗忘，可梦里自己心脏那份沉甸甸地、如同被石块倾轧的负面情绪仍如影随形，让她心烦意乱。 她才知道，原来就算是魔族，同样会像孱弱可怜、心思甚多的人族一样。 会因那些烦乱的心绪，在夜幕降临之后，在身体和大脑最脆弱之际，被潜意识里恐惧的东西反复惩罚折磨。 一遍遍重温自己最不想见到的噩梦。 这刑罚太残酷了。 她拉住她，将她的手臂抱进怀里。 又问：“你去哪儿了？” 刚刚醒来之时，屋内很暗，莉莉丝看不清任何东西，手中空落落的，下意识看向身旁的椅子，椅子同样是空的，心脏抽搐，心头居然一慌。 黑暗，孤寂，冰冷，手上失去的温度 ，各种元素全部组合到一起，被抛弃的感觉顿时浮上心头。 哪怕她们之间没有任何明面上的关系联结，莉莉丝仍然发自心底，对这种哀怜的情绪深恶痛绝。 沈曦照扫过她通红的眼眶，耐心解释：“寇师叔回来了，我去迎接她。” “你这一觉，从一直白天睡到黑夜，我有点担心，顺便去咨询了医修。” 睡了很久，莉莉丝依然筋疲力尽。 她垂下眼眸，手腕上的缚魔锁松松搭在床头，另一侧，之前系在沈曦照身上的部分已经解开了，她要离开，自然会这样做。 手腕上空空落的感觉，大概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失去了这份联系。 莉莉丝在心底唾弃自己的软弱，竟有一瞬间，想让她重新将她系住，像人类牵着狗那样，拴住她的同时，也束缚住对方。 她又被低落的情绪缠绕，这些负面情绪宛如附骨之疽，让她心绪混乱。 但下一秒，沈曦照突然前倾，按住她的肩膀，环住她纤细的肩膀。 “是炼火境的魔族吗？” 莉莉丝做的什么噩梦，并不难猜。 人族的手臂坚定有力，紧紧环绕住莉莉丝，将她从那片绝望的深渊中拯救出来。温暖气息包裹住她，赶走了那反复纠缠折磨着她，令她痛苦的浓郁水汽。 窒息感消失了，但水好像顺着空气，悠然漂浮进莉莉丝的眼眶内。 湿淋淋的，滚烫发热，眼眶仿佛要烧起来，却又控制不住想要涌出失控的液.体。 她艰难喘了口气，水与火在对抗，同时又水乳.交融，心底混乱的情感不断发酵，酝酿出令莉莉丝感到恐慌的依赖。 “不是。”莉莉丝被抱得有点喘不上气，仰头看她，喉间发哽，更想流泪，仍十分嘴硬：“不是，没有做噩梦。” 可她的手又紧紧抓住她的衣服，像溺水者抓住救命的绳索，不该存在的依赖和信任，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我们已经联系前辈，这次炼火境逃出来的魔族不少，连炎无都出来了。” 沈曦照没逼迫，只轻柔抚摸她的发，知道她的角十分敏.感，特意避了过去。 掌心干燥柔软，莉莉丝对人族的情况略有了解，却实在闻不出她身上的花香是什么。似乎能宁心静气，让她浮躁的心，乃至心底刚生出的想要逃避的不安，重新平和下来。 她心神不宁，没注意人族在说什么，思绪全被这股熟悉的馨香勾住，下意识将脑袋埋进人族肩头，贪.婪吮吸她身上的味道。 仿佛化身为一头赤.裸裸的兽，要用最原始最本能的办法，来交换彼此的气息，将自己的味道浸染对方全身。 她对她的依赖变得尤为明显，需要她的声音来平息恐慌，需要她的触摸来证明她已经安全，需要她的眼神来确认她不再孤寂，需要她的气息来牢牢包裹住自己。 像用气味彰显占有欲的野兽，抚慰她惶恐的心灵，让她从噩梦的余悸中慢慢恢复。 下 一秒，就听面前温柔从容的人族，不疾不徐道。 &ld;我觉得它那身皮，很适合做你炼器的材料。&rd; ?本作者秦朝雾提醒您《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那可是领主！ 是合体期的大能！ 一挥手就能让她们这帮人灰飞烟灭！ 莉莉丝猛然一惊，脑海和心间混乱的情感被这句话彻底冲散，脑袋抬了起来，泪光一扫而空，扒着她的肩膀，古怪盯着眼前的人族。 不敢相信这种血腥的话，居然是从这个看着十分佛系、没什么攻击性的家伙说出来的。 “......炎、炎无？”连话都因不可置信，带着点结巴。 这具身体实力不行，但沈曦照没什么道德负担，既然自己拥有强大的靠山，本就是属于自己这具身份带来的资源之一，是系统为她提供的便利，是理所当然属于她的资本。 为何要舍近求远，不用白不用。 利用身后的靠山，借助一切有力条件为自己谋取利益，简直是一件再合理不过的事。 沈曦照手指虚虚拂过她的角，即使没有触碰，莉莉丝身体仍然一颤，细密纹路颜色加深，呼吸急促，紧紧揪住她的衣角，水润莹光沾湿睫羽。 她连忙眨眼，挥走不适感，让自己的视野重新清晰下来，继续一瞬不瞬地盯住这个人类的所有表情变化。 虽然知晓这承诺十分荒谬，该死的期待感怎么就控制不住，又冲出来了。 “我已经叮嘱过前辈们，揭了它那身狗皮，留给我用。” 哪怕沈曦照不能继承宗主之位，也起码是宗内的长老。 一个魔族领主的皮，又不能用来炼器。名头听起来唬人，说起来确实十分珍贵，没有足够的身份，根本接触不到这种规格的原材料。 但只要她开口了，前辈们也乐意顺水推舟送个人情给她。 “好啊～” 莉莉丝眼眸发亮，眼神明显雀跃起来，听得心潮澎湃，忍不住蹭了蹭她的手指。 沈曦照尚未收回的手，顺着她的动作无意间擦过她半埋在秀发间的角。 莉莉丝喉间一紧，软媚的呻.吟控制不住溢出，脸颊滚烫，羞赧地将脸埋进她脖颈间。 沈曦照轻轻抚摸她的后背，让她平复心情，视线还长久停留在她光滑的角上。 她在消化完原主的记忆后，就发现了一件事。她的这头魅魔，相比记忆里用来学习的图像中的正常魅魔，头上角的大小，足足小了将近一半。 只有巴掌大小，似乎一手就能掌握，显得格外精致小巧。 换句话说，就是明显发育不良的模样。 是曾经被同族或异族割掉，或是战斗中受伤断裂，都有可能。 或许不止一次。 魅魔角是她力量的象征，也同样是她们的弱点，只要角受伤，通常都会元气大伤，相当于人族自废修为，要从头开始修炼。 莉莉丝身上气息虚浮，修为只刚进入筑基期。如今看起来，不是她修为低微，而是刚受过 伤不久。 沈曦照内视丹田，平静注视着自己千疮百孔的经脉。 耳旁系统喋喋不休。 【我觉得这不合理啊，你可是身在人族，这么多年都没遇到过危险，就是个娇生惯养、无忧无虑的仙二代。】 【这么严重的伤势，你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可你现在还能继续修炼，虽然到处漏气，可眼看着就快能突破金丹了，这根本就不合理！】 沈曦照：【但我感觉不到痛。】 哪怕经脉已经破成筛子了，她完全没有半点感觉。 沈曦照没继续深究下去，松开莉莉丝：“想尝尝我们人类的食物吗？” 莉莉丝跳动的心脏缓慢平复下来，仿佛为了掩盖自己那一瞬间对她的体温的眷恋，坐直身体，故意往床内磨蹭进去，没好气地瞥她一眼。 “鲛油灯吗？那奇怪的东西我真不吃。” 沈曦照摸了下她的脑袋：“正常的人类美食有很多。” 莉莉丝起身，下意识嘟哝：“你明知道我们魅魔的食物是什么，偏不肯给我。” 可说话的语气，已然迟疑起来，明显她还是挺好奇这些新鲜东西的。 莉莉丝口上不饶人，却乖乖跟在沈曦照身后出门，像条亦步亦趋的小尾巴，不肯离开她片刻。 沈曦照侧首跟她闲聊，“你之前没有尝过吗？” 提到这个问题，莉莉丝不由气闷起来，高高耸立的尾巴，忍不住在空中烦躁甩了一下。 “我好不容易从魔族逃出来，一路提心吊胆，终于安全抵达人族，就是被一股香到受不了的味道吸引过去。” “谁知道那大宅邸居然是城主府啊！城主府正在宴请宾客，好巧不巧，该死的宾客们，偏偏就是各个宗门的修士。” 沈曦照听得忍俊不禁，下意识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腮帮子。 后面的话魅魔羞于启齿，猜都能猜出来，当这只贪嘴的小馋猫出现在宴席上，必然会让整场宾客都轰动起来。 这可是魅魔，堪称珍稀宝物的魅魔。 一头傻乎乎送货上门的魅魔。 “再笑，我就，我就，就让你多给我点两道菜！” 莉莉丝张牙舞爪比划，尾巴跟着在空中起舞，自以为挺凶，可还红着的眼眶像刚经过怎样一番蹂.躏，着实没半点震慑力。 魅魔委屈死了，“我一进去就被抓了，这么多天，他们连一顿饭都不肯喂我！” “我只能被关在笼子里，闻着传来的饭菜香味解馋。” 显然大家都知道魅魔的食物是什么，看守的人族躲她都来不及，生怕自己被蛊惑，成了魅魔的奴.隶，哪儿会想到，她能吃正常人族的食物？ 就算知道，也不会担这个风险专门喂她。 “这里的食物规格，自然抵不上城主府的盛宴，但口味不少，你可以都尝尝。” 魅魔特别好哄，前半句话尾巴还没来得及蔫下去，听到后半段，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好耶！” 质量不足，可以以数量取胜！ 虽然这些食物没什么能量，给她提供的只是虚假的饱腹感，奈何人族确实心灵手巧、地大物博，这些组合起来的食物，闻着真的好香。 魅魔的味觉系统更偏向人族，资源匮乏的魔族可没什么能吃的。 只是初次闻到那些复杂的香味，莉莉丝便觉得自己被人族美食彻底俘获了。 这个时间点，早已过了晚餐时间，大堂里没什么人，沈曦照让魅魔点菜，刚坐直身体，就感受到有道目光遥遥落到自己身上。 晦暗冰冷，黏黏腻腻，说不上恶意，却让人本能生出排斥。 她抬头，看向二楼走廊，客客气气招呼：“寇师叔。” 寇师叔浑身依然被黑袍包裹着，在明亮灯光下，黑袍周围的血色愈发明显，浓郁血腥气遮掩不住，总感觉涌动的鲜血已经袍子已经拢不住，要从其内渗出。 店内伙计们对她惧意深重，根本不敢从她身旁经过，别说看她了，在她出来之后，偌大的客栈，连交谈声都低到几不可闻。 上头的人淡声道：“我也还没吃，不如一起？” 沈曦照微微皱眉，她到底是小辈，纵然是少宗主，也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不给对方面子。 “恭敬不如从命。” 这位前辈可没对她表现出过什么在意，不然也不会放任她们独自成队，在危机四伏的封印边缘赶路。 眼下对方突然开口，表达亲近，明显别有所图，沈曦照自觉对方对自己不感兴趣，不由看向身旁的莉莉丝。 寇师叔缓慢下楼，莉莉丝也正从她身上收回视线，微微抿唇，心神不宁地捏紧菜单，之前的欢喜鼓舞就此弥散。 沈曦照从她手里接过菜单，缓声问：“认识？” 莉莉丝一个激灵，“嗖”一下抬头，“才没有！” 宛如应激反应，连尾巴上的毛发都炸开了。 如此心虚，简直欲盖弥彰。 莉莉丝也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太激烈了，正在思考如何进行弥补，可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人族就低头，要抓她那在沉思之时，无意识随心绪起伏，摇晃起来的尾巴。 莉莉丝身体一颤，尾巴猛地一抬，黑色的毛发蓬松炸起来，尾巴尖粉色的桃心僵硬蜷缩，戒备性十足。 好悬躲过了人族突如其来、完全不讲道理的一场袭击。 她一瞬不瞬盯着眼前的人族，眼睛睁得溜圆，犹如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干嘛呀！” 沈曦照抓了个空，屈指轻轻弹了下她的鼻尖，魅魔因她的反应怔住，眸中惊恐还未散去，尾巴不敢继续欢快舞动，软塌塌垂落下来，被她惊慌失措地抱进怀中。 用手臂藏得严严实实，一点细软的毛发都不敢露出来，生怕再被人族盯上。 “你也知道，你现在是我的魅魔。” 沈曦照依然笑着，莹白如玉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在有节奏的声响里，侧首看了眼快要接近的寇师叔。 声音轻柔慢缓，威胁的话也说得像辗转暧昧的情话。 “敢打别人的主意，就做好被我打断腿的准备。”！ 第 130 章 莉莉丝眼神游移,端端正正坐好，双手压住尾巴，平直放在膝盖上。 显然被人族的威胁戳到痛点,整头魔处于一种精神抖擞的应激状态。 她看天看地，哪怕余光瞄见寇师叔的身影已经过来,也不敢再往她那边瞟了。 视线终于落回沈曦照身上，沈曦照也没注意寇师叔，佩剑随意支在膝上，目光平静地望着她。 莉莉丝被看得头皮发麻，语气哀怨，不情不愿为自己辩解一句。 “你又不肯喂饱我,还不让我去找别的食物啊。” 说是这样说的，莉莉丝也只是嘴上不饶人，人族难得显露出一点对她的占有欲，即使只有一点，或许不代表什么,却也让魅魔的心情开怀起来。 谁能说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她心底有股跃跃欲试的冲动,想真当着她的面试着去勾.引下旁人,好去看看对方的反应。 她就不信了，在人族明显十分介意这件事的前提下,等她去勇于尝试一番,将她的尊严践踏,届时这混蛋家伙，还能继续在她面前，维持住这副无欲无求的假象？ 作死的念头一闪而过，人族似乎能洞悉她的想法，手指轻轻按住她的膝盖。 指节平稳敲击,力道没用多少，无言的威胁却从肢体接触中，伴随着温热体温传递过来。 沈曦照无声弯唇，莉莉丝甚至觉得，自己从她的笑容里看出几分......看好戏的鼓励？ “太不乖了。” 莉莉丝忽然又不确定起来。 完全看不出，对方对她究竟在不在意，这人的心思捉摸不透，两人还没达到这样的感情基础，这个念头，对两人现在岌岌可危的关系来说，太冒险了。 蠢蠢欲动的念头稍纵即逝，被莉莉丝强行按捺下去。 “明明很乖的哦，从今天醒来到现在，主人之外的人，我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声线带着娇嗔，眼神似责怪似撒娇，缠缠绵绵萦绕在沈曦照身上，给她增添了一种俏皮的情趣。 沈曦照淡淡一笑，不轻不重捏了下她的膝盖：“但愿如此。” 莉莉丝完全没受这条小插曲的影响。 今日接二连三的喜讯，早已冲淡了之前这场噩梦的影响，莉莉丝的心情前所未有地好，无意识地开始揉.捏起自己的尾巴。 她学着人类之前的模样，将毛毛捋过来，捋过去，被压蔫下去的毛发重新恢复蓬松，以此打发时间。 另一边，人影已至，沈曦照收束心神，露出微笑，客客气气拱手。 “答谢寇师叔一路护送，这顿我做东，寇师叔千万不要客气。” 莉莉丝松开尾巴，想笑，当着这位人族大能的面，没敢直接笑出来，落她面子。 她轻咳一声，抬手掩住不受控制扬起的唇角，再次侧开身体，免得被对面的寇师叔看到自己的幸灾乐祸。 人类说话的艺术，她总 算窥见一点端倪。 分明是再诚挚不过的语气，也能说出这样嘲讽性十足的话。 ⊿想看秦朝雾写的《当万人迷成为黑月光[快穿］》第 130 章吗?请记住.的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消失了一路的寇师叔似乎被这话噎住，沉默着看了眼沈曦照，这才在她对面坐下。 这是一座四四方方的桌子，莉莉丝紧挨着沈曦照，两人黏糊在一起，硬生生挤进桌子的一条桌边上，寇师叔则在两人对面。 语调懒洋洋的，“少宗主太客气了，这都是我该做的。” 这团不详、涌动的黑袍，犹如一层滑.腻的黑色液.体，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内。 很难看出她的动作是坐，更像是黑色液体悄无声息漫过长凳，一点点将长凳吞噬。 先前沈曦照和莉莉丝交流时的短暂轻松，如今似乎也被这份莫名的沉重笼罩。 两人都未开口，沈曦照审视对面人的模样，她被包裹地太紧密，宽大的兜帽垂落下来，遮盖住了脸庞。 兜帽与周围的布料紧密联结，粘稠的、流动的黑色液体，似乎与其交融，兜帽中间再无空隙。 沈曦照看不到她的眼睛，更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将菜单递过去，隐约感觉到对方微微摇头，便将其还给战战兢兢、面露难色的伙计，“先就这些吧。” “好嘞！”小伙计如释重负，忙不迭接过菜单，逃命般迫不及待离开。 沈曦照：“他们都怕您。” 大厅内，此刻除了她们，空无一人。 悬在门口房梁上的红灯笼随风荡漾，将丝丝缕缕红光映射进来。在温暖的黄光的围剿下，那点微弱的红光格外黯淡，在大面积光明的围追堵截下，几乎要被吞吃殆尽。 可它就像随风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瞧着奄奄一息，却又总在最后关头，爆发出破釜沉舟的决绝。 血腥味愈发浓烈。 寇师叔语气漠然：“无论人魔，都怕我。” 她在战场上的另一个名号，可是杀神。 可对人族来讲，一柄失去理智、无法自控的剑，是否还有利用价值？ 再坚不可摧的一族杀器，倘若有噬主的风险，通常情况下，都是要被折断的。 沈曦照脑海里转过这个念头，没细究下去，她端起桌上茶水，有条不紊为她奉茶。 “师叔请用。” 茶盏缓慢推到对方面前，沈曦照安静注视着她，笑容浅淡，态度尊敬，无可挑剔，与之前说话时绵里藏针的模样大相径庭。 对方再次沉默片刻，沈曦照感受到熟悉的视线扫过自己，带着一点不明显的困惑。 “......你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她说得显然是娇纵任性的原主。 沈曦照顺手给眼巴巴看着她的莉莉丝也倒上一杯，这魅魔的快乐来得如此简单，只要能够使唤她为自己做事，便自觉获得胜利，心满意足地抱着茶盏，快乐地尾巴又高高竖起了。 沈曦照抿唇笑起来，从容坐下，用一句万能句式轻松打发对方的试探。 “师叔，人都是会变的。” 暗影爬上桌面，茶盏内的水也被吞噬掉了。 她脑袋的位置没动，沈曦照不由揣摩，这条看似是衣袖的东西，究竟是如何吞得下茶水？ 总不能像章鱼那样，用自己的触.手品尝？ 这样一想，她再看向眼前的寇师叔时，只觉得她的怪异之处没半点可怖，甚至带着一丝怜人的可爱。 沈曦照定了定神，及时打住自己跑偏了的思绪。 对方喝了她奉上的茶，就代表接受了她隐晦的歉意，气氛下最后一丝暗流涌动荡然无存。 寇师叔语调慵懒，淡淡评价：“现在这样，可比从前聪明多了。” “心思要藏起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才能让人摸不透你的底牌，再三斟酌，不敢轻易与你作对。” 沈曦照谦逊俯首：“谨遵师叔教诲。” 菜开始陆续上来，几人默契停下对话。 沈曦照和寇师叔都没动筷，莉莉丝这头魅魔，自然不要指望她对人族的礼节有什么了解，完全没理会她们，菜一上桌，便欢天喜地，生疏举筷，迫不及待尝了起来。 虽然在场三人，一人一魔，和一个疑似半魔的存在，气氛竟也显得异常温馨。 等伙计们撤走，沈曦照这才重新开口，“师叔今日进城后，可有感受到异常？” 寇师父：“什么异常？” 修士对睡眠的依赖性已经降得极低，可在剧烈消耗体力过后，身体本能的睡眠，对于恢复体力的帮助，往往比冥想来得快。 魅魔这一个白日，睡得不甚踏实，师姐妹们也都选择入睡这种方式，但沈曦照并未入睡。 她想趁着这难得的空闲，仔细审视自己的经脉，因而感受到奇怪之处。 她怀里还习惯性抱着自己的剑，哪怕到这里之后，自己从未用过，或许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本能反应，是剑修对自己佩剑的执念，她对其总怀抱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在意。 她轻轻摩挲剑柄，抬眼看向寇师叔，“进城之后，我一直有感受到出一股很淡的魔气。” 寇师叔摇头：“我没有感觉到。” 顿了顿，她又问：“这股魔气从何诞生？” 她的修为远胜沈曦照，这会儿也不觉得修为低的小辈言语荒唐，故意捉弄她，态度还挺谨慎。 沈曦照出神地盯着她的袖口，那里刚刚接触过茶水，血色似乎被茶水晕开，洇出一片肉眼几乎觉察不出的血痕。 她摇头：“没有。” 她们这一行人进城时，已经天光大亮，热热闹闹的早市场景，看得人心头熨帖。 这座城池距离魔渊仅三里之遥，曾无数次在魔族大军的冲击下沦为焦土。曾经的先民早已化为尘埃，破碎的血肉浸透每一寸土地，可几百年后，东塔从废墟摇身一变，在人类悉心建设下，俨然有了繁华模样。 但凡学过这段历史的人族，见此情形，都会发自内心为坚韧的同胞欣喜。 前线简陋营地内驻守的各位人族大能，是人族的第一道防御。 东塔，则是第二道防线。 这座军事重城，以守护的使命诞生，如今沈曦照却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魔气如丝如缕，并不厚重，但好像织成一张弥漫整座城池的巨网，遥遥笼罩在东塔上空。 寇师叔侧首，视线转向莉莉丝。 沈曦照将剑放平，弯唇轻笑：“寇师叔，莫把我当小孩子糊弄。” 寇师叔转头看她。 从这被遮掩的严严实实、连眼睛都看不出来的脸上，沈曦照实在没有那种特殊能力，能完全辨别清楚对方的情绪。 只能感受到对方看来的视线，木然、冰冷、漠然，不含丝毫温情。 慵懒温和都消失了，某种被激怒的尖锐浮上水面，她平铺直叙：“你在怀疑我。” 沈曦照握住剑柄，语调轻柔：“寇师叔，您为什么不问问我，母亲交代了我什么任务。” “您为何不问我，母亲近况如何。” “您为何不问我，她的伤势是否恢复，近来心情可好，三餐可否正常。您送她的桂花酒，她可否尝过。” 她并不遮掩自己的怀疑和试探，但问话归问话，质疑眼前这位一只手就能捏死她们的前辈的同时，神态仍然放松。 甚至沈曦照的注意力，也没全然放在对面之人身上，还有闲情逸致，拿起手帕，替看戏的莉莉丝擦干净脸颊上沾染的菜汤。 莉莉丝吃得脸颊鼓起，眼眸圆睁，一边吃得不亦乐乎，一边还急匆匆抬头，兴致勃勃观察这边的对峙。 沈曦照盯着她的侧脸，只觉得她现在像极了一只小仓鼠，指节没立刻收走，顺势蹭了蹭她圆润柔软的脸颊。 莉莉丝嗔怒瞪过来，眼神像在怒气冲冲说：又占我便宜！ 沈曦照收好手帕，无声笑起来。 或许她的这些举动打消了连番质问，给人的咄咄逼人感，轻软的语气反而像是询问，而非质问。 对方之人没掀桌而起，更没像莉莉丝想象中的刺激场面，突然拔剑，要给她们一个教训。 寇师叔微微后仰，视线从她们身上转开。 “我如果问你，你会告诉我吗？” 当她发问时，沈曦照便看向她。 她微微垂首，以示尊敬，小辈面对前辈的恭敬姿态做得很足，礼节上挑不出半点毛病。 “当然不会。” 就是话未必中听罢了。 莫说寇师叔了，就连莉莉丝都听得有点心梗，险些呛了口菜，忍不住轻飘飘瞪了她一眼。 沈曦照泰然自若，不管对面是不是被她噎住，跟着问：“师叔，在城外偷听我们说话的人，是您吗？” 莉莉丝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就算是她，前辈难道不要脸吗，怎么可能会把这种丢脸的事告诉你这个小辈？ 寇师叔意料之中沉默。 沈曦照便客客气气拱手问：“那您究竟是寇 师叔吗？” 问题一个比一个大胆。 可真敢问，就不怕对方一个恼羞成怒，挥剑斩来吗？ 莉莉丝感觉美食对她的吸引力全然消散，兴致勃勃盯住两人神情。 寇师叔笑起来：“你觉得我不是？” 手臂动了动，她似乎在观察自己的手，随即又摊开，手臂随意平放在桌上，洇开的血迹逐渐加深，在桌上胡乱涂画出一块刺眼的红痕。 “因为我，一直这样藏头藏尾，不肯露出面容，让你怀疑起我的身份来了？” 沈曦照平静叙述：“到现在，我还没有见到您的脸。” “您的通讯符也没带在身上。” “母亲交代过我，来东塔后，您会告诉我下一步的任务，可您自始至终都未与我提过。” 对面人真的是寇师叔吗？ 魔族里也不乏有能伪装成人类的魔族。 正巧这次，从炼火境里闯出来的魔族不少，谁知道是否有如同莉莉丝和元婴大魔那样，从前线防线里闯出来的漏网之鱼。 寇师叔依然没有答话。 沈曦照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定格在她身上，偶尔掠过莉莉丝，似乎心情复杂。 “迎夏，是不是，让我看一眼就知道了。” 二楼走廊、一楼房间内走出数道身影，为首老者神色沉凝，袍子上绣着凌青剑宗的剑纹。 对方挥手示意沈曦照二人离开，沈曦照在她们出现的瞬间，便已经拉着莉莉丝站起身来。 寇迎夏也起身，数道杀机已经锁定她，她可以阻拦沈曦照离去，可迎接她的，必然是剑修无往不利的利剑。 她哑声唤：“师尊。” 可她还在看她。 沈曦照冲她微微点头：“寇师叔，您与诸位前辈闲聊，我就不叨扰了。” 眼前这人再邪异，瞧着再不详，沈曦照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对方自始至终未曾对她表露出过敌意。 但魔族倘若吞吃掉人族的□□和记忆，化为人族的模样，继承人族的回忆，同样会受到记忆中的情感影响，露出富有人性的一面。 无论寇师叔是人是魔，一旦对方情绪失控，显然不是沈曦照现在的修为，可以应付得了的强者。 沈曦照分不清楚她的身份，也无法承担其中凶险，她不是会逞强的人，自然选择第一时间，熟稔地向其他前辈们求助。 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会做出什么样的应对，又有什么样的目的，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无所不能的前辈们，现在已经与沈曦照无关了。 她带着魅魔重回房间，莉莉丝还惦记着自己没吃完的食物，气恨不已。 而大师姐等人脸色憔悴，这一觉显然睡得不怎么好，已经满心忧虑地等在这里。 除了她们，还有一众城主派来的医修，在为众人检查识海。 医修忙得焦头烂额，百忙之中回应剑修们的提问。 “入侵东塔的应该是梦魇，但 不确定来了多少。魔气覆盖范围之广，隐蔽性之强，连诸多前辈都未觉察，恐怕对方得是领主级别的大魔了。” 沈曦照的修为，自然比不过城内的众多令人敬仰的老前辈们。她思来想去，发觉自己与他们唯一的不同之处，大概就是，自己身上携带了命盘。 命数的玄妙，是人族煞费苦心，研究了千年之久，耗费无数心血，依然无法琢磨的奥秘。 命盘动了，说明这只神秘的梦魇魔，恐怕会牵连到她此行任务。 医修严肃发问：“梦魔的能力各不相同，你们仔细想想，除了痛苦的噩梦外，还做了什么类型的梦？” 大师姐等人刚刚醒来，这会儿还没摸清情况，看医修已经在解释，沈曦照只看了眼，倒没过去掺和。 她没睡，感觉不出这些问题，便拉起气鼓鼓的莉莉丝，在床边坐下，问。 “你之前睡觉，除了那些不好的经历，还梦到了什么？” 莉莉丝不再惋惜那些食物了。 她本来已经忘却的梦境，在对方三言两语的引导下逐渐明晰。熟悉的花香缠绕住莉莉丝，依然散发着能让她心旷神怡的香味。 莉莉丝微微皱眉，无声揪住她的衣角，不想自己再被莫名的失落感、被抛弃的痛苦包裹。 对方似乎明白她的低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坦然握住她的手，不顾周围人惊讶异样的神色，温声安抚：“别着急，慢慢想。” 她轻柔捏了下她的手指，“如果实在想不出来，那就不想了。” 手中坚实温暖的触感，犹如一个紧密的怀抱，引导着莉莉丝的情绪从波动不安，逐渐转向稳定，被噩梦勾动恐惧和紧张慢慢平息。 思绪快速掠过那些阴影，她的神色逐渐古怪起来，怔怔望着眼前人平静的脸，她微微垂首，洁白如玉的脸没太多表情，气色苍白，显出几分虚弱。 可她显然是美的，五官精致细腻，这种美与莉莉丝攻击性十足的美全然不同。 过去莉莉丝从未仔细观察过她的容颜，她自身便是以妖娆美艳出名的魅魔，见惯了漂亮的同伴，但她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人族的美，并不输于魅魔。 她给人的第一印象，不是皮囊，往往是她那冷静自持的气质，这一昼夜的相处下来，莉莉丝只觉得她深不可测，很少有明显的情绪波动。 宛如冬日湖水，礼貌节制，给人深重的距离感，不会轻易展露自己的真实情感。 “我、我梦到......” 莉莉丝理屈词穷，只觉得自己被她握在掌心的手开始发烫。 烫得她额头渗出薄汗，在对方冷静的、微带疑问的眼神下无地自容。 莉莉丝哼哧哼哧，羞于启齿，从脸颊红到耳根，连角都在发烫，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 眼前逐渐清晰的，是如波浪般起伏的曲线，婀娜娇媚到极致。虚幻烛光给她的轮廓打出一层迷人暗影，山峰层峦叠嶂，勾勒出令她怦然心动的美。 莉莉丝看惯了各式漂亮的皮囊，仍觉得自己被迷得移不开眼。 漂亮的美人失去一贯冷静，从极致的克制，转为热情的释放，巨大的反差感杀伤力十足。 娇艳的唇红到张扬，莉莉丝紧盯着她的眼，品尝她诱人的唇，她不肯放过所有细节，将一切风景尽收眼帘。感觉自己成了扑火的飞蛾，因她被爱.欲催化出的明艳神魂颠倒。 甘做她的裙下之臣。！ 第 131 章 沈曦照不是她肚里的蛔虫,自然不知道魅魔脑子都在想什么黄.色废料。 但魅魔泛红的脸颊、奇怪的娇.羞表情，显然不像在想正经事情。 “......你想到什么了？除了噩梦，还有其他的吗？” 沈曦照仔细审视她的表情,怎么看都觉得不对。 莉莉丝在她目光的注视下，神色越发不自然。被她握着的手,之前给予了她无尽安全感，可这会儿自己发烫的掌心，又仿佛随时会暴露她心底的秘密，让自己罪恶的思想无所遁形。 “没什么......只是噩梦而已。” 莉莉丝悄悄蜷起手指，一点点试探着向外移动，试图从她掌心将自己滚烫的手收回。 把会暴露秘密的东西小心藏起来。 飘忽的眼神根本不敢看她,奈何莉莉丝越想忽略自己这场梦，那宛如波浪般一层层起伏荡漾的白嫩，就越在她面前招摇鼓舞。 誓要吸引她的注意力。 做噩梦，为什么会脸红？ 沈曦照不知道她无形的煎熬，魅魔像鸵鸟般埋着头,下巴快要插.进自己胸口,不让她继续她观察自己表情。 从沈曦照的角度,只能看到她额上渗出一层亮晶晶的薄汗，莫名的潮.红在脸颊上晕染开来,直让人担心她是不是发热了。 “既然只有噩梦,那就别想了。”沈曦照拿出帕子帮她擦汗,手帕刚一接触她的脸，莉莉丝就是一抖，欲语还休看她一眼。 似乎生怕她追问下去，不等沈曦照继续动作，她便小心捏住帕子边角,尽量在不触碰到她肌肤的情况下，用帕子三下五除二胡乱擦拭干净。 “已经擦干净了！” 沈曦照动作顿住，安静注视着她的动作。 等到莉莉丝松手，她收起帕子，莉莉丝挨着她的腿默默挪开一些，侧首极力看向远处无人的地面，几乎要从中看出花来。 只留给沈曦照一截红艳艳、仿佛雪中寒梅的侧颈。 这不是欲盖弥彰是什么？ 沈曦照斟酌发问，“真的没关系吗？” 床就这么大，莉莉丝就算再躲，手还在她手里。 在这一来一回的短暂交谈里，莉莉丝简直像被架上烈火上炙烤，耳尖红透了，连指尖都透出一股绯红的热意。 莉莉丝僵硬摇头。 过了片刻。 莉莉丝再度摇头，语调飘忽：“没关系。” 沈曦照没逼问，好奇心虽生出来，但看对方如此抗拒的态度，便先按捺下去。 她抬头看向另一边，师姐们被勾起某些痛苦回忆，刚叙述一半，已经哽咽不能语，垂头用力擦了把泪水，埋进江思雨怀里，痛哭起来。 梦魇大魔这噩梦的杀伤力，看起来相当惊人。 可这样一来，莉莉丝的奇怪反应，被映衬地愈发可疑了。 魅魔身后的尾巴不自觉晃动，似乎为主人不满，极力帮心 神不宁的主人，吸引回人族的注意力。 效果很好，人族收回视线，也注意到这双手快要从自己手里脱落。 莉莉丝悄悄忙碌这么久，终于快要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里抽出来。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沈曦照就自然而然拉住她的手指，重新覆盖上来：“手怎么这么热？赶路太累发热了吗？身体不舒服？” 希望一朝破灭，莉莉丝简直心如死灰。 在对方关心的担忧下，莉莉丝总觉得有口气梗在自己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梗得她难受至极。手上无意识用力，似乎反而让对方更误会了，抓得她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她脸上倒是一下子烧了起来，紧盯着两人紧密相握的手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她如何不知道，自己的伪装过于拙劣。可情绪这东西，它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得了啊！ 这时，旁边医修们有人空出来了，沈曦照见她不开口，便抬手，招人过来。 “我的魅魔，看起来不止心神受到影响，连身体也不太对劲儿，麻烦帮忙......” 倒也不用，这么体贴。 “不用不用！！” 莉莉丝大脑轰一声炸开，仿佛有团烟花炸得她晕晕乎乎，飞溅出去火花不断灼烧羞耻心。 她记不得自己是怎样一把站起来，死死按住她的手，将她示意医修过来的胳膊紧紧压在身下。 “我没事没事，不是因为梦魇的影响，不用检查，真的！” 她慌到语无伦次，心凉了半截。 糟糕的是，有股怪异的火从身体内部烧起来，不知道此刻的心情是羞赧抑或慌乱，发烫的手掌反而更热了。 医修将信将疑，禁不住多看她两眼，见沈曦照没有过多表示，这才重新退了回去。 这番小插曲，让另一边乱糟糟的叙述跟着停了下来。 梦魇并非随意编织的幻梦，它们是人心灵深处的恐惧的具象化，精心挑选并重组人埋藏进潜意识深处里，最痛苦绝望、最难以释怀的记忆。 梦魇逼迫人们直面生命中最痛苦、最无法忘怀的创伤，或是将内心深处最不愿遇见的悲剧，在梦境里一幕幕上演。 它制造的梦境极为逼真，往往人被困在其中时，根本无法觉察出这是梦境。 只会一遍遍经历这些创伤，永远无法逃脱幻梦循环。 魅魔不同寻常的动静并未引起太大骚动，众人短暂停顿，一一讲述完毕，现在，轮到大师姐江思雨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我在梦里，看到了我娘。她只是个孱弱的凡人，手无缚鸡之力，一辈子没离开过我们出生的小山村。” “她靠种田养活我们姐妹四人。我爹死得早，我娘把我们辛苦拉扯大，直到我被发现灵根，收入凌青剑宗。” 不比其他师妹们痛苦不堪，江思雨讲述这段话的语气很平静，视线漫无焦距地落在空气中某一点上，像在出神。 她慢慢说：“其实我已经记不太清楚，那时候才十几岁，距离现在太久了。” 她现在已经一百多岁了。 倘若家人活着，也早该化为一坯黄土。 在场的师姐妹们，修炼到如今的修为地位，进门派的时间都不短了，只要不是修仙家族出身的，凡界的亲人大都已经去世，对此深有感触，唏嘘不已。 “我成了修士，我娘很高兴，逢人就说这件喜事。原本病恹恹的，锄头都拿不稳，到这之后，精神头竟也越来越好。” 江思雨面无表情叙述：“十里八乡都以我为荣，村长亲自前来贺喜，邻人们为我凑够盘缠，添置新衣，殷殷叮嘱，生怕我表现得太寒酸，在同门这里受气。” 她慢慢握住自己的剑穗，深深呼吸。 “好景不长，有头人形魔听说了这件事，馋修士的味道，打起了歪主意。它修为太浅，惹不起正经修士，只好捉我这种刚入门的弟子解馋。” 江思雨的眼眶似乎早已干涸，亲情什么的，短短十几年的羁绊，对现在的她来讲，太陌生了。 这段尘封多年的记忆，早该丢弃在尘封的记忆角落里，本不该引动情绪。可随着讲述，可怖的梦境，与那些零散的记忆不断堆叠，不知不觉中，血色染了满眼。 “我回家时，村子已经被屠空。我还在奇怪，怎么一路上空空荡荡，一位热情的邻人都没看到。与我同行的师尊觉察异样，找借口先行离开。” “等我打开空无一人、尘埃遍布的家门，找遍了房内，没找到家人的身影时，那吃掉了我娘，幻化成我娘的模样的人形魔，就被我师尊割断喉咙，藏身在我面前供桌下的角落里，竭力伸出手来，想来抓我的裤脚，借我娘的脸向我求救。” 她露出微笑，仔细抚摸剑柄，忍不住叹气。 “原来是这样，我过去，还一直想不通这件事......原来在梦里的视角，看得这么清楚啊。” 出门时，她情绪低落，师尊安慰她：“莫伤心，可能只是遇到什么事情，村民们搬迁到其他地方居住了，师尊帮你查查。” 江思雨握住师尊递来的手，懂事点头。 她那时营养不良，个头只到师尊腰间。师尊不自然地抬起腰间的剑，背负到身后，弯腰抱起她。 师尊的怀抱很温暖，江思雨将脑袋用力埋进去，控制住酸涩的眼睛，假装自己没看到她腰间剑上，刚才没来及擦干净的血，和自己裤腿上一缕带血的指痕。 师尊后来给她拿来当地城主专程写来的信，告诉她，她的村子搬到另一座更富饶的城池。 城池缺人，慷慨的城主迁移进大量新籍居民，只要入城，便会分发房舍，安排做工。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改变命运的好机遇，不少村子举村迁移，离开时代居住的土地，她所居住的村子也不例外。 这个解释毫无逻辑，十分荒谬。 比如一路上生活气息浓郁的家，处处散落的农具，平日有个磕碰都要心疼 。邻人们仿佛只是在做工、进食、歇息的途中，突然消失，连挂晾的衣服都没收。 比如发生这样的大事，母亲并未专程寄信，给她叮嘱哪怕一句。 江思雨沉默合信，良久，点头说：“这样很好，大家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信上那座城池位置很远，江思雨的假期显然没有那么久，好心村民们凑的盘缠根本不够用，师尊对她够好了，师尊给的月俸她根本不好意思用。 师尊轻柔抚摸她的脑袋，眼神温柔，“等你学会御剑飞行，就可一日千里，去看望她们了。” 江思雨喉头哽咽，用力点头：“是，师尊。” 江思雨刻苦修炼，要让底下的师弟妹们服气，要给师尊争气，让她们知道，即使她的天赋不是最出众的，她的努力和决心足以弥补这一切。师尊从来不会看走眼。 她是凌青剑宗的大师姐。 是师尊一口指定、亲自选定的衣钵继承人，是她在众多弟子中坚定不移挑选出来的领袖。 垂下来的剑穗微微荡漾，江思雨心头却突兀浮现出一丝愧疚。 隔着重重人群，她与师尊唯一的子嗣对上视线。 对方的眼神明显带着担忧，江思雨笑容消失，微微垂头，又微笑起来，挑起剑穗，冲她摇晃了下。 她自认一辈子问心无愧，唯独在这件事上，太对不起师尊了。 可感情该怎么控制呢。 从师尊第一次将这位娇软可人的少女交给她，她好奇打量她，半点也不怕生，脆生生叫她“姐姐”时，江思雨就不自觉关注起她来。 与关注其他师弟妹们完全不同的关注。 在一众听得泪流满面、梨花带雨的师姐妹中，一个年龄较小，性格跳脱的师妹满头雾水，勉强忍着满腔迷惑，等听完了师姐的讲述，急不可耐地高高举手。 “师姐师姐师姐！难道你们都没有吗？就只有我一个人做的是春.梦嘛！！” 话一出，顿时满室寂静。 沈曦照侧首睨了莉莉丝一眼，这家伙刚听完同族的罪孽，神色恹恹，这会儿师妹的话一出，更是整头魔如遭雷击，连尾巴都不摇晃了，僵硬立在半空中，颤颤巍巍。 看上去羞到简直恨不得整头魔蜷缩成一条，藏进地板上那条肉眼几乎看不出来的细缝里。 “这么紧张做什么？” 沈曦照含笑低问：“难道你也做春.梦了？” 莉莉丝心如死灰。 哭声全都停了下来，在一众难以忍受的苦痛中，突如其来的八卦将众人从难受中抽离出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医修吁了口气，擦了把汗，总算得以空闲下来。为安抚众人激荡的心神，几位医修温和的灵力，这会儿几乎快要完全耗空，即将虚脱了。 如今，有颇具趣味的事情转移众人心神，倒给他们一点歇息时间。 江思雨也不想让众人过多关注自己的故事，讲出来又不是为了博同情，只是想让大家 大致了解下梦魇导致的能力。 她收起佩剑，鼓励地看向小姑娘：“可以详细讲讲吗？” 她一开口，沉重的气氛顿时消散。 一位师姐兴致勃勃追问：“细说细说！我们爱听！” 师妹年纪虽小，论起这种私密事，倒也干脆利索，毫不忸怩。 “我跟师姐们说过，我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也是我宗修士，但不是我们峰的弟子。我们早已打算，等双双突破金丹，就正式在师尊面前正式结为道侣。” “我的这场梦，我就梦到、梦到我们双修大典那美妙的一夜......” 师妹双手捧脸，脸颊通红，语调憧憬，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还沉浸在这个热烈的梦里。 “天哪！她好会，好凶猛，好狂暴！好有攻击性，跟平时娴静温柔的人设完全不同......” “我整个人都蒙了，我的天啊，我还以为仪式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我嫁错人了。” “我反反复复看了她好多遍，确认我妻子真的是她，没有被该死的梦境突然换人，也不我脑补过火了，脑补出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她。” 师妹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震惊激动，说得同时，手舞足蹈，连比带划，语无伦次地表达自己的喜爱。 “她却误以为我不专心，更、更凶悍了！” “我要被这反差感十足的女人迷死了！” 她用力捧心，激动地快哭出来了，重重道：“我简直要爱死她了！！！” 师姐妹们轰然笑开。 连向来温柔的大师姐都被她这番大胆出格、不知羞的言论震到，不由点了点她的脑袋，无奈道。 “你呀。” 师妹本来只是抒发自己的激动心情，被周围的笑声一激，羞耻心后知后觉浮现出来，将通红的脸埋进大师姐膝头，不敢再露出来了。 “是我太真情流露了，师姐们快忘掉忘掉，传到她耳里，那我真就丢死人了，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哦。” 魅魔的尾巴悄悄放了下去，听得心中格外紧张，迟疑问，“你......你不会也是这样的反差吧？” 想到自己还未生效的那条情蛊，莉莉丝心脏骤然漏了一拍，见对方没有反应，不由紧张握住她的手，声音都颤起来。 “我跟你们人族可不一样！我只是一头孱弱可怜的魅魔！！” 魅魔的话风在短短时间内，来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从魔族一贯骄傲自己的肉.体力量，到主动示弱服软露怯，紧张兮兮的模样看得沈曦照好笑不已。 “所以，真做春.梦了？” 莉莉丝心凉了半截，手也开始发凉，人族手掌的温热触感由此格外清晰，她古怪地盯着人族怡然自得的微笑，只觉得快愁死了。 她那不可描述的梦，梦中的情形，包括她下情蛊的契机，和对情蛊发作时的畅想...... 可都是以自己为主导的！ 但此刻听完这位剑修师妹 的描述，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思路走岔，一直以来似乎完全想错了。 一个平时娴静温柔的女人，都能在床.上那样粗暴，她这位人面兽心、惯会伪装的主人，岂不是比那位的反差更加强烈？ 而且，她忍耐了这么久都没动她，真要冲她下手，要将积压这么久的情绪一朝释放，再在情蛊的作用下无限放大。 危险性只会更强才对。 属实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了。 “没有没有，我才没有！你别诈我，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莉莉丝坐立难安，现在只觉得眼前人哪哪都不顺眼，她从容的笑，平静的眼睛，悠然的动作，耐心的等待，都像是早已将她看作猎物，安然看着她在自己的掌心里挣扎。 她刚刚还在怦然跳动的心，此刻一片僵冷，怔怔回视她的眼睛，心头那头活泼欢快跳动的小鹿已经撞死了。 第一次见面，她就有问她，是不是要粗.暴些！ 莉莉丝迅速找到了佐证自己思路的罪证！ 她原本脑海中想象的画面，是借着这个契机，好好饱餐一顿，可那要是她自己占据主动权，让自己心满意足，可不是大度地把自己洗干净让出来，被别的饿狼吃得干干净净。 对面还在好整以暇凝视她的挣扎。 “你的春.梦对象，是我？” “没有！”莉莉丝一个激灵，本能反驳。 她越想越觉得恐慌，手抽出好几次，也没能从对方手里挣脱。 她不想什么征服欲和占有欲了，也不想要什么主导权了。她错了，她应该赶紧找机会，从这个该死的人族手里逃走才对！ 她是想玩火，但不是要玩火自.焚。 “讲讲，你都梦到了什么？” 对面的人族泰然自若地逗弄她，仿佛在逗弄一只落进陷阱里，绝望挣扎的可怜动物。 “或许今晚，我们可以尝试一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