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饿饿饭饭》 第 1 章 唐槿来来回回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用力揉了一下眼睛。 再睁眼,眼睛都快眨巴抽筋了,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她真的穿越了! 脑子里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都是真的! 她从一个刚毕业两年的现代打工人,变成了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古代女秀才,还是已婚! 幸运的是这个朝代不仅允许女子读书考科举,同性间还可以通婚,女子地位比传统意义上的古代要高一些。 不幸的是原主这个秀才过得有点惨,准确来说是非常穷,而且渣。 穷是因为原主游手好闲,只靠变卖家产混日子,如今就剩下一个空壳院子,病都看不起,所以才一病就呜呼了。 真是可喜,啊不是,真是可悲。 渣是因为原主已经成亲了,还在外面处处留情,好姐姐一大堆,完全不顾及妻子的感受,不把妻子当一回事。 开局这么个烂摊子,唐槿的小心脏还没缓过来,就听到门外响起脚步声。 她心里一突,扭头看去。 来人一进门,就跟她对视在一起,两厢都愣了愣。 秋日的正午,阳光和煦。 女子眉似远山,眸若秋水,五官精致,单看脸是个明艳出众的美人。 奈何她身上的粗布麻衣补丁摞补丁,身形也过于单薄,显得有些…嗯,有些营养不良。 此女就是原主的妻子,楚凌月。 在原主记忆里,妻子楚凌月貌美如花、勤俭持家,还全心全意爱着原主,是个性子呆板,软弱可欺的木美人。 就在这时,楚凌月似是回过了神,把手里的竹篮往地上一丢,朝唐槿走来:“阿槿,你醒啦,太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揉了揉眼睛,再抬眼看过来时,眼眶已然红了。 美人含泪,脸上的表情脆弱又端庄,就四个字:楚楚可怜。 唐槿稳了稳心神,没有贸然开口。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地上的竹篮子,里面的野菜混杂着泥土,看着有些惨不忍睹。 不得不说,原主这个妻子真是古代恋爱脑的顶峰,挖野菜的鼻祖。 原主真是个渣女啊,有这么爱自己的妻子,竟然还三心二意。 念头才起,脑子里突然响起一道机械的声音:【叮,奖励窝窝头一个】 唐槿:!!! 差点忘了,她醒来后就绑定了一个谎言奖励系统,只要有人对她说谎,就能随机获得食物奖励。 所以…… 唐槿望着楚凌月,脑子里一阵发懵,这是不希望她醒来? 说好的全心全意呢? 等一下! 奖励是窝窝头,还只有一个! 苍了个天,这是什么抠门系统,快滚出来,她要投诉! 可惜,系统就跟不存在一样,没有一点儿回应,倒是眼前出现了一排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跟虚影似的货架,上面孤零零地放着一个窝窝头。 许是见她沉默太久,楚凌月小心翼翼道:“阿槿,你怎么不说话?” 唐槿回神,看着一脸关切的貌美女人,不确定道:“你很关心我?” “阿槿莫不是糊涂了,我们是彼此的妻子,结发为一体,我当然关心你。”楚凌月垂下眼帘,语调低哑,似是带出了哭腔。 任谁听了,都要感叹一声情真意切。 【叮,奖励腌萝卜一个】 唐槿嘴角抽了抽,差点没控制住表情。 关心个毛线,敢不敢掉几滴眼泪出来,原主的渣跟这个女人的演,简直是棋逢对手,没一个走心的。 还有这个坑货系统,不是窝窝头就是小咸菜。 这是怕她被窝窝头噎死,还知道配个菜是吧。 敢不敢再体贴一点,把萝卜切成条啊你。 “阿槿,你是不是饿了,我给你煮碗野菜汤吧。”楚凌月擦了擦没有一点泪痕的眼角,无人看到的眸底,一片沉寂。 唐槿下意识地等了等,见系统没有动静,才应了一声:“好。” 所以这个女人见面三句话,就撒了两句谎。 还真是…全心全意地演她。 唐槿不由对原主的记忆产生了怀疑,不过怀疑归怀疑,饭还是要吃的。 她好饿…… 楚凌月见唐槿应了,弯腰把竹篮捡起来,提着野菜去了厨房。 唐槿恍惚坐到桌前,仔细整理着原主的记忆。 没钱还没名声,就连所谓妻子的爱,八成也是假的。 这开局,有点难啊! 不一会儿,楚凌月就端着一个碗走回来,柔柔道:“阿槿,家里没盐了,可能有点淡,你先将就着吃。” 唐槿不由看向桌上的碗。 这一碗黑乎乎的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汤,倒像是一团浆糊。 这个女人莫不是洗都没洗一下,就混着泥把野菜给煮了吧。 她一言难尽地移开视线,诚心诚意地谦让道:“还是你喝吧,我突然不饿了。” 嗯,她决定选择窝窝头和小咸菜。 至少窝窝头能看出来是窝窝头,这碗跟浆糊似的东西,她还是不尝试了。 楚凌月抿了抿唇,软声道:“我在外面吃饱了,你快些吃吧,不必管我。” 说着,她佯装不舍地把视线从碗上移开,手也捂住了肚子。 一副我在撒谎,为了你,我情愿饿着的模样。 真是感天动地,催人泪下。 唐槿心里呵呵,默默给她点了个赞,真别说,这个女人演得还挺投入,都舍得让自己饿肚子,怪不得能糊弄住原主。 不过这种演技也就只能糊弄一下原主了,她有脑子。 若按正常逻辑,楚凌月当真关心原主,至少应该问一下病情如何了,身体怎么样了,而不是像现在这么敷衍。 唐槿在心底评价一番,模仿着原主平时的样子,不耐烦道:“少废话,让你吃,你就吃。” 说罢,起身就往外走,她要去吃窝窝头和小咸菜,这个女人刚才又撒了谎,说不定这回能奖励一碗汤呢。 嗯? 唐槿走到院中,脚步一顿,系统怎么还没响? 她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楚凌月,这个女人…… 楚凌月见她回头,立时又捂了捂肚子,道:“阿槿,还是你吃吧,我真的吃过了。” 话落,还用力眨了下眼睛,可惜没挤出泪来,不然就更有可信度了。 唐槿心里只有白眼,所以这个女人这回没撒谎,是真的在外面吃饱了! “阿槿?” “不用,你吃。” 第 2 章 唐槿出门一转来到屋后,见四周没人,伸手朝货架上一摸,就把窝窝头和腌萝卜拿了出来。 昨晚还在现代狂炫火锅的她,此刻左手一个窝窝头,右手一个腌萝卜,直接在秋风中凌乱。 这对比简直了,不能说一朝天一朝地,只能说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大坑,还不如直接把她埋了算了。 世事多变,真是半点不由人啊。 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她也顾不得别的了。 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先填饱肚子再说。 咦? 唐槿咽了一口窝窝头,又啃了一口腌萝卜,眼睛亮了。 她惊喜地看着手里的窝窝头和腌萝卜,直接埋头狂啃。 真好吃! 窝窝头松软中带着清甜,腌萝卜也清脆爽口,不咸不淡刚刚好。 极品窝窝头!极品腌萝卜啊! 唐槿突然觉得这个坑也不是特别大,埋得慢点,她还能爬一爬。 “唐槿?” 一道略显沉闷的声音传来,惊得唐槿赶紧咽下最后一口腌萝卜,才回过头去。 来人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妇,满脸皱纹,五六十岁的样子,正是原主的祖母,唐老太太。 “祖母。”唐槿学着原主平时的样子,乖巧地打了声招呼。 在原主记忆里,老太太是个狠人。 唐老太太早年丧偶,一个人拉扯两个儿子长大,性子强势又凶狠,是唐家村第一悍妇。 说起来唐老太太年轻时也是唐家村一枝花,性格柔顺,人见人夸。 之所以改了性子,还得了个第一悍妇名号,是因为她当初守寡没多久时,有个孤寡老头子大晚上来敲她的窗。 谁都没想到一向温温柔柔的她抄起菜刀就冲了出去,一边喊杀,一边追,愣是把那老头追得跑出了唐家村。 唐老太太却还不解气,直接冲进那老头的家,把能砸的都砸了,天一亮,又带着两个半大儿子扒了人家的屋顶,拆了人家的墙。 吓得那老头子再也不敢回村,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有没有死在外边。 从此,老太太一战成名,再也没人敢招惹。 原主从小就是听着祖母的凶名长大的,内心里对老太太一直有些惧怕。 但在唐槿看来,老太太一点都不可怕,简直是吾辈楷模好吗。 “你躲这里干啥,你媳妇呢?”唐老太太皱着眉,毫不掩饰对孙女的嫌弃。 “她在家歇着呢,我这就回去。”唐槿老实垂着头,学着原主见到老太太时的样子,装怂就对了。 “少在外面瞎晃悠,再不安分,信不信老婆子我送你下去见你爹。”唐老太太说着还举了举拐杖,一副动真格的架势。 唐槿无声点头,心道这种程度也算谎话了吧,可是系统却没有一点反应?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所以这老太太来真的! 如果她跟原主一样胡来,老太太真敢打死她! 真是亲祖母,够狠! 不过,提到原主的爹,就不得不说一句,老太太是个苦命人啊。 好不容易把两个儿子拉扯大,大儿子一心想闯出个名头,少年离家至今未归,到现在都没个音讯。 小儿子倒是老实能干,是种田的一把好手,娶了媳妇有了女儿,眼瞅着日子越过越好,结果一场风寒,英年早逝, 小儿媳又是个见异思迁的,守寡没一年,丢下只有十岁的唐槿改嫁了。 老太太刚拉扯完儿子,又拉扯起孙女,原主的长相倒是像老太太年轻的时候,眉清目秀招人喜欢,可是性子却一点也不像老太太,全随了小儿媳。 不仅不争气,还到处勾三搭四。 所以老太太没事就来盯着,生怕倒霉孙女走了弯路。 见孙女又是这副怂样子,唐老太叹了叹气:“你不愿嫁人,非要娶妻,如今既然成了家,就好好过日子,别让外人看笑话。” 她这是什么命啊,两个儿子都是来讨债的,养个孙女又是个不省心的。 这日子真是没劲透了。 “祖母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过日子。”唐槿顺坡下驴,这下不用怕崩人设了,她这叫悉心听取祖母教导,浪子回头。 关键是她也不敢不回头,系统没检测到谎话,意味着老太太真会下死手啊! 就在这时,一道软糯糯的声音响起。 “祖母,您别怪阿槿,都是我没用,拖累了她。”楚凌月不知何时听到了动静,也来到屋后,一张口就对唐槿百般维护。 唐老太太似是受够了楚凌月这副逆来顺受的性子,眉毛直接拧得跟麻花一样。 她扫了眼鹌鹑似的孙女,又看了眼弱不禁风的楚凌月,歇了说教的心思,干脆眼不见为净,转身就走。 一个个的都是大面瓜,根本扶不起来,她上辈子一定是造了大孽,才摊上这么些个坑货。 老太太走后,唐槿看着楚凌月,心中一动,举手发誓道:“娘子,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努力把日子过好,你相信我。” 话落,她满眼期待地盯着楚凌月。 极品窝窝头真好吃,她还能再吃三个。 楚凌月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柔柔道:“阿槿不必如此,我信你。” 【叮,奖励杂粮粥一碗】 唐槿深深地看了楚凌月一眼:“我就知道你会信我,你先回家吧,我出去转转。” 楚凌月低了低头,没说什么。 唐槿目送她走远,这才看向那一碗粥。 里面不仅有各色豆类,还有切成丝条状的碧绿青菜,一看就有食欲。 没有筷子也没有勺子,也挡不住唐槿饿着的肚子。 一口气把粥喝完,她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嗝,果然好喝,系统出品,都是极品啊! 吃饱喝足,唐槿又在村子里转了转,整理了一番思绪,决定先苟着再说。 眼瞅着天色暗了下来,她才慢悠悠地回了家,到家第一件事,就先盘点了一下原主的家底,好家伙,还真是身无分文。 她不信邪地去了厨房,米缸比她的脸都干净,除了水,啥都没有。 楚凌月看着她跑上跑下,温声问了句:“阿槿,你在找什么?” 唐槿回头看她,真诚发问:“家里没粮了,我们晚上吃什么?” 第 3 章 楚凌月沉默了一瞬,语气晦涩道:“阿槿不必在意我,你只管顾好自己就是。” 说这话时,她唇角崩成一条直线,神情像是委屈,又透着些古怪。 唐槿琢磨了一下,才从原主记忆里扒拉出来缘由,明白楚凌月为何会做出这副模样了。 原主跟楚凌月成亲之后便与唐老太太分开单过,妻妻两个却都是不事生产的主,坐吃山空,把能卖的东西都卖光了。 一入秋就断粮了,原主因为惧怕祖母,所以一直没敢在老太太面前显出什么来。 但是人总要吃饭啊,你们猜怎么着。 原主直接撇下楚凌月不管,仗着自己那张还算能看的脸,竟然去外面找到处卖乖,蹭饭吃。 唐槿简直是醉了,做人能不能有点底线,她感觉自己都没脸了…… 至于楚凌月是怎么撑过来的,唐槿很好奇,别说什么挖野菜的话,她不是原主那个自以为是的大傻子。 有谎言系统的奖励在前,她有理由怀疑这个女人天天躲着原主,自己在外面吃好吃的呢。 这妻妻俩真绝,都是只顾自己,不管彼此死活的人。 “阿槿,你怎么了?”楚凌月被唐槿盯着,面色不自在地问了一句。 这个人不太对劲,平常这个时候根本不会在家,不知道去哪蹭饭吃呢…… 唐槿想了想,问道:“娘子,咱们家里还有余钱吗?” 楚凌月眼帘一垂,低低道:“家里一文钱都没有了。” 【叮,奖励叫花鸡一只】 唐槿复杂地望着楚凌月,一边欣喜于有肉吃了,一边无语这个女人就没几句实话。 要知道原主一开始变卖家里的东西时,每次回来也会分楚凌月一点银钱,带些米面回来。 后来原主把家底挥霍光一空,楚凌月也就开始了天天挖野菜的日子。 这个家直接就一穷二白了。 唐槿有一瞬间甚至觉得,楚凌月可能早就料到了这一天,把吃的和银钱提前都藏了起来。 表面陪着原主一起有上顿没下顿,实际上自己躲在外面吃。 不过,估计楚凌月也没藏多少,所以这个女人才愈发消瘦,逐渐营养不良起来。 得亏唐老太太不知道原主把日子过成了这样,不然早就抄起菜刀冲过来教训这倒霉孙女了。 唐槿扫了眼货架上的叫花鸡,看着瘦得跟阵风似的楚凌月,一时心软问了句:“娘子,你吃晚饭了吗?” 她决定发一回善心,若这个女人说实话,她们就一起吃,若这个女人又撒谎,那就别怪她不近人情了。 楚凌月缓缓吐出两个字:“没吃。” 唐槿静静等待片刻,转身往外走:“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找点吃的回来。” 系统没反应,那就是实话了。 这个女人八成是一天只吃一顿饭,还怪可怜的。 哎,她就大发慈悲一回吧,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 不一会儿,唐槿捧着叫花鸡回来了。 “阿槿,这是?”楚凌月看着她手里那一大团疑似烤焦的黑土,目露疑惑。 唐槿径直往屋里走:“快进来,我们一起吃。” 趁着泥壳还有余温,赶紧砸开趁热吃。 楚凌月跟着进了屋,见唐槿不似说笑,面色微微僵硬:“阿槿,这是土…” 其实她可以饿一顿的,还不至于吃土。 就是烤过了,也难以下口啊。 唐槿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你就瞧好吧。” 她才不吃土呢。 她要吃的是肉,香喷喷的鸡肉。 唐槿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空碗,碗底砸在泥壳上。 黑乎乎的泥壳很快被敲碎,露出浸满油的荷叶。 一股浓烈的香味立时窜了出来,阵阵冲入鼻中,勾起人的食欲。 荷叶剥开,叫花鸡显露真容。 一只完好的童子鸡出现在眼前,色泽金黄,寸皮未破,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动。 唐槿咽了一下口水,话不多说,直接上手,掰下一个鸡腿就啃。 楚凌月静静望着,见她丝毫没有谦让自己的意思,嘴角微抿,低头,伸手掰下另一只鸡腿。 两个人难得默契了一回,谁也没说话,直到桌上剩下一堆鸡骨头。 对视一眼,楚凌月自觉起身,收拾起桌子,什么都没有问,倒是善解人意。 唐槿瞧着她慢条斯理的动作,明明是在擦桌子,却仿若在抚琴一般,优雅从容。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世? 怎么看都不像平常人家的姑娘,原主这运道也是没得说。 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楚凌月并非原主三媒六聘娶进门的,而是原主从路边捡回来的。 楚凌月醒来就自称什么都不记得了,只对原主这个救命恩人表现得很是感激。 原主那时候刚立女户,恰好又被隔壁的褚家大小姐拒绝,冲动之下就提出了成亲。 而楚凌月因为没有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一无所依之下,便应了下来。 就连楚凌月的名字都是原主仿着隔壁褚家大小姐取的,主打一个心有白月光而不得,干脆来一段替身文学。 嗯,很难评。 两人就这么搭伙过了一年,把日子过成了这惨样。 原主直接一命呜呼,而楚凌月也从丰腴的大美人,变成了营养不良的小白菜。 “娘子,你记起从前的事了吗?”唐槿想着,不由问了出来,她对楚凌月没有感情,却因为取代了原主,暂时只能安于现状。 但她不可能因为取代了原主就对楚凌月负责一辈子,而楚凌月这个三句话掺了两句谎言的女人,心里明显也没有原主。 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帮助楚凌月找到家人,她以后只对自己负责就够了,嗯,再加上一个唐老太太吧,老人家挺不容易的。 “没有。”楚凌月不咸不淡道。 眼前的人一副普通农妇打扮,只是在做寻常打扫的活儿,举手投足间却隐隐透着些出尘的气质。 面如霜雪,布衣鸦发,好似误入俗尘的天上仙。 唐槿打量片刻,心道原主所谓的冲动恐怕也不是那么纯粹,这么一个大美人,换了她,她也想冲动一下。 咳咳,跑题了,冲动是魔鬼,她是个正经人。 第 4 章 唐槿稍顿片刻,见系统没有奖励,便明白楚凌月是真失忆了,且没有恢复。 她不由发起了愁。 也就是说,在楚凌月恢复记忆以前,她只能捎带着这个无依无靠的女人一起靠系统吃喝了。 倒不是不舍得,主要是觉得没什么安全感。 只有吃的最多能填饱肚子,要想把日子过好还是不能缺钱啊! 可钱生钱的前提是,要先有钱,而她身无分文。 等到楚凌月洗好碗回来,就听唐槿问道:“娘子,你真的没有余钱了吗?你要是信我,就先借我用用,我一定还你。” 在唐槿充满期待的注视下,楚凌月攥了攥指尖:“家里真的没有余钱了。” 【叮,奖励炸酱面一碗】 唐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直接服了。 不过她也没资格责怪人家,毕竟原是个坑货,换了谁都难信。 得了,此路不通。 唐槿扫了眼刚刚奖励的那碗炸酱面,心思微动:“娘子,你说我若是找祖母借银子,有几分把握?” 她也不想跟楚凌月交流太多,可这个家就她们俩,除了楚凌月,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能怎么办。 商量着来呗,总不能做哑吧。 毕竟她们名义上是成了亲的,是合法妻妻关系,在分开之前,一荣俱荣,一饿饿一双。 楚凌月微敛双眸:“祖母待你一向尽心尽力,毫无保留,应该能有五分把握。” 这倒是实话,唐老太太对原主这个孙女还是很上心的。 至于为什么毫无保留却只有五分把握,不用楚凌月说,唐槿也明白。 因为原主太败家了,就是个游手好闲、四体不勤的废物。 就连原主这个秀才功名,也全靠唐老太太棍棒之下出成绩。 原主不喜种田,自命不凡又不努力,唐老太太几乎是操碎了心,打一棒槌,原主才哆嗦一下,用功几天。 等原主考中秀才,成亲后分了家,唐老太太的棒槌也不管用了。 这祖孙俩,一个耗尽心神,却望孙女不成材。 一个自觉备受折磨,宁死也不肯再努力读书。 唐槿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先同情谁。 “那我去找祖母问问。”原主惧怕唐老太太,唐槿可不怕,因为她明白唐老太太的良苦用心,也敬佩老太太的为人。 总归就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说不定创业资金就有了,至于怎么钱生钱,她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 楚凌月闻言,体贴道:“我也去吧,也好帮你一同求求祖母。” 唐槿心底呵呵,合理怀疑这个女人是想跟去看笑话的,也有可能是想分一杯羹。 毕竟楚凌月一不问她要银子做什么,二不信她借了会还。 闲得没事干才会好心帮忙。 没想到俩人才刚走到大门口,就被人堵了回来。 “唐槿啊,我们姐妹一场,你可要帮帮我啊……” 来人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见面就抱着唐槿的胳膊一阵干号,就是假哭,跟楚凌月一样,光打雷不下雨的那种。 唐槿听得头皮发麻,知道这是原主在村子里最好的朋友,名唤唐来娣,在县衙里做捕快。 她只能先把人请进门。 “来娣,你这是怎么了?” 唐来娣一脸愤愤道:“我以后再也不回那个家了,如今我无家可归,唐槿你可要帮帮我。” 唐槿下意识问道:“怎么帮?” 唐来娣可怜巴巴道:“你能让我在你家住几天吗,等我去县衙结了工钱,找到落脚的地方就搬出去。” 她之所以来唐槿这里求收留,也是因为两人交情匪浅。 说起来原主虽然又懒又渣,但对朋友还不错,尤其是唐来娣,俩人关系好得跟亲姐妹一样。 唐槿神情一顿,看向了楚凌月。 按原主的性子,见好姐妹有求于自己,肯定不会拒绝的。 但这个家只有一个卧房,若是收留了唐来娣,三个人怎么住呢。 意识到这一点,唐槿觉得更要收留唐来娣了,她可不想单独跟楚凌月同床共枕,一点不熟,多尴尬啊。 多个外人,反而自在些。 当然,如果楚凌月不同意,她也不会强人所难。 楚凌月见状,低眉道:“阿槿做主就是。” 唐槿见系统没有反应,知道楚凌月是真的不介意收留唐来娣,心里松了口气,顺势问道:“来娣,你到底怎么了?” 原主记忆里,唐来娣家过得还可以,父母健在,还有个小一岁的弟弟,因为唐来娣的爹曾经是县衙里的老捕快,所以姐弟俩借了份人情,一起在县衙当小捕快。 好好的,怎么就无家可归了? 唐来娣脸色一苦:“前阵子那个偷盗案你知道吧,我们这些捕快焦头烂额,忙了一个月都没破案,天天没个好觉。” 唐槿点头,原主断粮这么久,之所以在外面混着,没去找好姐妹,就是因为这位尽职尽责的女捕快,去衙门里当值后就天天忙得见不到影子。 唐来娣接着道:“就昨日,我发现了重大线索,今天终于结案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衙门辞退了。” 唐槿不解:“这是为何?” 因果关系差太远了吧…… “因为我那个好弟弟,冒领了我的功劳,我不服,就去找上头说,结果我爹娘帮着他撒谎,说是我嫉妒成性,想贪弟弟的功劳,我爹还托了关系,直接让衙门把我辞退了。”说到这里,唐来娣用力拍了下桌子,一脸愤愤,“我还是不服,回家跟他们闹,他们就把我赶出来了,那个家,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唐槿听得心里不是个滋味,虽说这个朝代的女子地位没那么低,但重男轻女的问题还是比现代严重很多的。 就比如眼前这位姐妹,名字叫唐来娣,弟弟叫唐耀祖,一听姐弟俩的名字,就知道家庭地位了。 没等唐槿说话,唐来娣又眼巴巴道:“唐槿,你家里有没有吃的,剩饭就行。” 她在衙门吵完又回家继续吵,吵了一天都没顾上吃口饭。 唐槿沉默了,剩饭? 这个家里连一粒米都没有,哪来的剩? 第 5 章 不过,若说到吃的…… 唐槿默默看了眼虚空里的货架,这碗炸酱面该不该拿出来呢? 白送自然是不可能的,她都没吃上呢,那么…… “来娣啊,你就这么出来,身上可有银钱,以后怎么过啊?” 唐来娣毫不设防道:“我也做了一年捕快,工钱都存着呢,等再结了这个月的工钱,应该能撑些日子,慢慢来吧。” “你存了多少银子?”唐槿追问道。 唐来娣愣了一下,语气轻了些:“也不多,二十两。” 她做捕快一个月只有二两银子,辛辛苦苦一年,省吃俭用才攒下了这么些。 小姐妹这话问的有点唐突,但她还是说了实话,毕竟她们的交情还算可靠。 唐槿在脑子里飞快地换算了一下,这个朝代一文钱的购买力相当于现代的一块钱,一千文为一贯,是一两银子,二十两基本相当于两万块人民币,以古代的物价,在县城做点小生意,差不多够本钱了。 她顿时笑容满面道:“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去给你端碗面来。” 唐槿一溜烟跑出了门,直接冲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端着炸酱面回来了。 唐来娣还没看清碗里装着的是什么,就先闻到了一股霸道的香味。 嘶! 好香! 唐槿笑着放下碗,又殷勤地递了双筷子:“你快尝尝这面怎么样?” 她可是一口都没吃呢,就指望这碗面来坑一笔本钱了,咳咳不是,是拉一笔赞助。 唐来娣被香气诱得只顾盯着碗看了。 碗是普通的陶碗,最上面是一层炸酱,也不知用了哪些食材,都是切成小丁的模样,金澄澄地泛着油光。 她迫不及待地挑起一筷子,面条混着炸酱一入口,唐来娣的眼睛立时瞪大。 哎哟,真香。 面条筋道入味,炸酱里面不仅有肉末还有蘑菇丁、豌豆丁等等。 鲜香爽滑,让人恨不得能一口吞下一大锅。 唐来娣当下什么也顾不得想,哧溜哧溜把面吃了个干净,若不是顾忌着唐槿和楚凌月都在一旁看着,她非得把碗底的酱汁舔干净。 “好吃吗,还想吃吗?”唐槿贴心问道。 唐来娣连连点头:“好吃,能再来三…嗯,一碗吗?” 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吃三碗,但不行,头一回到姐妹家请求收留,放开了吃,有些不礼貌。 她是个矜持的人,呜呜呜。 唐槿笑了:“想天天吃吗?” “想。”唐来娣眼睛发亮,如果可以,她都想赖在这里不走了。 唐槿的笑意更大了些:“好说,只要你借我点银子,待我开个饭馆,天天让你吃。”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什么饭馆?”唐来娣面露茫然,不是问她想不想吃吗? 她想吃,赶紧再来一碗啊,提银子多伤感情。 唐槿挑了挑眉:“你说若是用这等味道的菜肴开家饭馆,生意会不会红火。” 这就是她想出来的法子,有奖励系统在身,不利用可惜了。 尤其还有个那么配合的楚凌月,听谎话简直太容易了。 她完全可以利用系统奖励的美食开家饭馆,攒下第一桶金,再徐徐图之。 唐来娣毫不迟疑道:“一定能红火。” 她到时候天天去给小姐妹捧场,主打一个仗义。 唐槿看唐来娣顺眼极了,这位姐妹是个实诚人啊,句句大实话,适合做生意伙伴。 不等她再说什么,唐来娣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那什么,我能再吃一碗吗?” 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她要吃面! 赶紧给她面! 唐槿摊手:“我也想再给你做一碗,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碗面是家里最后的口粮了。” 唐来娣呆了呆:“那我去买面?都需要用什么,你尽管说,我去买,姐妹一场,我全包了。” 唐槿却摇了摇头:“来娣,我跟你说句肺腑之言,就我这手艺,只要开家饭馆,必然能财源广进,我是拿你当亲姐妹才找你入伙的,只要你借我二十两本钱,以后就住我的,吃我的,我全给你包了。” 人生在世,她可是很讲义气的。 “二十两,那是我全部的家当啊。”唐来娣终于回过味儿来,脸上挂满犹豫,“你说这面是你的手艺?” 她怎么不太信呢? 唐槿肃了肃脸色,一本正经道:“当然,我们唐家祖传的手艺,不信你问我娘子,她天天吃。” 说着,她递给楚凌月一个眼神。 楚凌月:“…” 她就吃过一次叫花鸡,还是今天晚上刚吃的,不过…… 想到唐槿去了一趟空空如也的厨房,眨眼就端回来一碗面的神奇行为,她掩下眼底的探究,淡定点头:“确实如此。” 【叮,奖励蟹黄包一笼】 唐槿不由眉开眼笑:“听到没,我这可是带你发大财,你要抓住机会啊,不然我就去找别人了。” 她就知道,有楚凌月在,这系统的奖励还怕不够吗,听谎话跟玩一样。 至于楚凌月会不会怀疑什么,以后的事以后再糊弄,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了再说。 唐来娣看了眼楚凌月,还是有些犹豫不决:“那凌月怎么会这么瘦?” 这么好吃的面,她能天天干十碗,胖成球都愿意。 唐槿轻轻一叹,煞有介事道:“我有手艺是不假,奈何囊中羞涩,一天最多只能给娘子做一顿饭,她这嘴都养叼了,吃过我做的饭菜,别的都难以下咽啊。” 多完美的解释,合理极了。 唐来娣下意识地回味了一下那碗面的滋味,不由感同身受了。 她感觉以前吃的东西跟那碗面比起来,都是猪食。 但一借就是二十两,她在心底挣扎了一下:“其实我的银子有一半都在娘亲那里,我身上只有十两。” 她只是来请求小姐妹收留几晚,没打算把所有家底拿出来做什么饭馆生意啊。 【叮,奖励粉蒸肉一盘】 唐槿听到系统的播报声,眼神耐人寻味起来:“来娣啊,不是姐妹不带你一起发财,实在是十两银子不够,既如此我也不难为你,我明日去找别人问问,毕竟做生意最忌搭伙的人多,免得利益不均。” 第 6 章 人性真经不起考验啊,才夸了一句这姐妹实诚,系统就奖励了一碗粉蒸肉。 唐槿随即看向楚凌月:“娘子,趁着天没黑透,我们去祖母那里一趟吧。” 小姐妹可要给力点啊,别让她失望。 楚凌月眼底一片了然:“好。” 唐来娣傻眼,这就不带她了? 她想哭,还有点无助。 面是真好吃,开饭馆肯定能卖出去,但她的家底也是真的只有二十两。 在借与不借之间纠结了片刻,唐来娣一咬牙,问道:“这二十两,我可以借,但你要先说好怎么分成。” 亲姐妹还明算账呢,她不是信不过唐槿,好吧,她就是信不过。 毕竟那是她全部的家底啊! 她连亲娘都信不过! 唐槿登时精神一振,答道:“就四四分成吧,你出银子,我出力,绝不让你吃亏。” 她做事情很公道的。 唐来娣眨眼:“怎么少了两成?”这样不好算账吧。 唐槿理所当然道:“那两成当然是给我娘子啊,你总不能让我娘子跟着白忙活吧,还是说你有多余的银子请帮工?” 唐来娣闻言,下意识地看向楚凌月。 楚凌月脸色淡然,静静看着她,好似在说你为人太不厚道了,我也是要帮忙的。 唐来娣嘴角微抽,收回视线:“好吧,这二十两,我借了。” 她是个厚道人。 唐槿却又摇了摇头:“你都要分成了,哪还能说借,这是你入伙的银子,不然我大可去找别人借,来娣啊,看来你还没想清楚,要不这事儿就算了。” 唐来娣愣了:“不是借?万一赚不到银子,岂不是不还我了?” 唐槿面不改色地点头,这不是废话吗。 唐来娣心里默默滴泪,突然觉得自己跳进了一个大坑,关键这坑还是她自愿跳的。 “唐槿啊,我信你,你可千万要好好做菜啊。” 不然她不仅无家可归,还会身无分文,那就真惨了。 唐槿郑重保证道:“放心,我一定尽力。” 趁着系统在身,一定要多跟楚凌月聊聊天,多听谎话,多存饭菜。 谈好合作,又写了三份契约,各自按上手印收好后,唐槿笑眯眯地伸出手:“银子给我吧。” 唐来娣望着唐槿一脸笃定的样子,也不说什么一半银子在娘亲手里的话了,她肉痛地拿出钱袋,把银子递过去。 唐槿利索地收好,和颜悦色道:“那你先歇一会儿,我跟凌月进去铺一下床。” 唐来娣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脑子里一片茫然,这就把全部家底投进去了? 她辛辛苦苦攒了一年的银子哟…… 她一开始只打算来投宿几天啊…… 关上卧房的门,唐槿就冲楚凌月伸出了手:“你的契约要改一改。” 平白分去两成,太便宜这个女人了,她又不是做慈善的。 这个时候,钱要花在刀刃上,比如让这个女人多出点力。 楚凌月微微蹙眉,改一改? 她不知道唐槿是如何凭空拿出那些美食的,但既然这个人敢保证,又跟唐来娣立了契约,想来是有所倚仗,这饭馆应当能开起来。 她若真的什么都不做,自然是不好分一杯羹的。 那么就只有…… 楚凌月默了默,淡淡道:“我可以洗菜。” 唐槿摇头:“用不着。” 系统直接都给做好的,买菜都不用,洗什么洗。 楚凌月抿唇:“我可以洗碗。” 唐槿没说话,只是洗碗,当然不够。 楚凌月又道:“我可以收拾桌椅。” “我可以天天打扫饭馆。” “我可以帮忙招待客人。” 唐槿还是没吭声,那可是两成,十两银子就得分给这个女人二两,不过饭馆好像也没太多需要出力的地方,那就这么定了? 这时,楚凌月抿了一下唇角,直直地盯着唐槿:“我可以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处处配合你。” 她不记得过往,那时候念在救命之恩,又没别的安身立命之法,才嫁给了唐槿。 眼下两人名为妻妻,实为路人,她也要为自己打算。 她觉得自己失忆前一定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才为了自保,先是嫁人,后又偷藏银钱和粮食,如今更是不惜威胁…… 唐槿挑眉,什么意思,如果不给这两成,这个女人就会问就会说是吧? 好家伙,这就威胁上了。 可她偏偏还被威胁住了,以后若想掩人耳目,少不了要楚凌月配合行事。 事情突然就变被动了…… 见唐槿始终不出声,楚凌月平静道:“如今饭馆还没有开,我们争论这个毫无意义,我建议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开饭馆为妥。” 唐槿一听,明知这个女人是在转移话题,还是被说服了。 要开饭馆,当然要有足够的奖励,不然到时候卖个空气。 而奖励…… 唐槿稳了稳神,佯装无奈道:“行吧,我答应你,你最好也说到做到,不然大家一起喝西北风吧。” 事情也算是在按照他预料的方向发展,她以后直接做甩手掌柜就行了,一应杂事全交给这个女人,至于唐来娣,嗯,毕竟人家是出银子的,再压榨劳力就太不厚道了。 楚凌月神情微松:“二十两银子找个馆子租下来并不难,但也只能租个馆子布置一番了,银子恐怕不够。” 她既然有了分成,那就该跟着出谋划策,白捡来的好处,到底是不踏实。 唐槿笑了:“能租个馆子开起来就成,别的我来搞定。” 楚凌月眼帘微垂,幽幽道:“好。” 看来这个人身上果真藏着秘密,跟变戏法一样,能变出美味的菜肴来。 而且还是从今日才开始的…… 说到这里,唐槿想起了正事,试探道:“娘子,你真的什么都信我?” 本钱已经到手了,那就该攒奖励了。 最快的方法,自然是听别人说谎了。 既然楚凌月答应了帮忙,那她就可劲地逮着这个女人薅羊毛了。 楚凌月只要不是傻子,就是为了银子,也不会拆穿她。 楚凌月眼神闪了闪:“阿槿何出此言,我自是信任你的。” 【叮,奖励糖醋里脊一盘】 唐槿扬了扬唇,听楚凌月说谎话,她现在太有心得了。 “娘子心里真这么想?” 第 7 章 楚凌月淡淡吐出两个字:“自然。” 【叮,奖励珍珠丸子一盘】 唐槿眼里的笑更真切了些,再接再厉道:“娘子……” “唐槿,凌月,你们铺好被子没有?”敲门声打断了唐槿的话。 唐来娣现在身无分文,恨不得把眼睛都长在唐槿身上,生怕小姐妹卷了她的银子一走了之。 虽然她知道唐槿不至于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但她就是忍不住担心。 大抵是全部身家都交给了唐槿,觉得不踏实吧。 所以,唐来娣见这俩人进屋半晌都没出来,憋不住来敲门了。 唐槿暗道一声失算,忘了外面还有个棒槌姐妹等着呢,不然她非得拉着楚凌月秉烛夜谈,聊个满汉全席出来。 “阿槿想说什么?”楚凌月倒是善解人意,见她话语被打断,主动问了一声。 唐槿摇摇头:“没什么事,明天再说。” 推开门,唐来娣走进来看清屋里的状况后,懵了。 说好的铺床呢,怎么这床上还是只有一条被子,难道她要跟这妻妻俩一起……会不会太草率了? “唐槿啊,我倒是不介意睡一起,但会不会太委屈凌月了。” 唐槿顺着她的视线往床上一扫,挑眉:“想什么呢,你睡地上。” 这姐妹还真敢想,三个人大被同眠,怎么不上天呢。 唐来娣挠挠头:“也行。” 好吧,是她想多了。 唐槿轻咳一声,很想说自己也睡地上,但想到原主跟楚凌月的相处方式,好像没有必要委屈自己。 因为原主心里惦记着隔壁的千金大小姐,一直为白月光守身如玉,而楚凌月一上床就背过身去连头都不回一下,两个人哪怕是同床共枕,也不曾有过什么亲密行为,纯纯表面妻妻。 就是这个家里没有多余的被子,太寒碜了。 唐槿无法,只能去唐老太太那里扛了两条被子回来,给唐来娣打了个地铺。 这才洗漱一番,躺到了床上。 楚凌月睡里边,如原主记忆中那般,静静背过身去,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唐槿沉沉闭上了眼睛,这一天提心吊胆又殚精竭虑的,早就觉得累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夜深,唐来娣望着床上的人影,有些睡不着,地上真硬,她后悔了。 可是所有家底都拿给唐槿做本钱了,她连去客栈的银子都没有,只能先将就着了,好在小姐妹还算靠谱,没上演什么血气方刚的戏码。 正寻思着,床上响起一道清浅的惊呼。 “阿槿!”是楚凌月的声音。 唐来娣立时僵住了,两只耳朵恨不得竖起来,不会吧不会吧…… 小姐妹不会这么生猛吧! 床上,楚凌月和往常一样背过身去,正要入睡之际,腰上忽然伸过来一只手。 惊惧之下,她下意识地喊出了声。 背后的人却好似浑然不觉,不仅没有收回手,还顺势靠了上来,紧紧把她搂在了怀里。 楚凌月呼吸一滞,睡意瞬间全无,想到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她默默掰开唐槿的手,往里边挪了挪。 这个人的睡相一向很好,成亲这么久,像今晚这般还是头一回。 一时间,她有些不确定唐槿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好在身后的人没有再搂过来。 楚凌月不由松了口气,又撑了一会儿才缓缓睡去。 地上,唐来娣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她期待的场面,失望地揉了揉眼。 次日一早,楚凌月醒来便发现自己又被唐槿搂在了怀里。 静默了片刻,她轻轻去推唐槿的手。 却不料,搭在自己腰上的胳膊骤然一紧。 楚凌月一顿,不动声色地闭上眼睛。 身后,唐槿睡眼惺忪地收了收胳膊,嗯?怎么跟平时的感觉不一样。 她猛地睁大眼睛,看清状况后,愣了。 这个女人怎么跑她怀里来了! 不对,这姿势…… 大意了,她睡觉一直有搂抱枕的习惯,难道是自己睡着以后主动搂的人家! 看来以后要注意点了,不然被误会就不妙了。 唐槿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抽回手,轻手轻脚地穿衣下床。 幸好她醒得早,不然就太尴尬了。 房间里,唐槿出门后,楚凌月就坐起了身,从方才那个人的反应来看,她至少确定了一件事,唐槿应该不是故意的。 所以是睡相变差了…… 她正沉思着,视线一扫,就看到了不知何时醒来的唐来娣。 唐来娣打了个哈欠,指了指房门:“唐槿怎么鬼鬼祟祟的,起个床跟作贼一样。” “她一向如此体贴,怕惊扰我。”楚凌月语气平静道。 唐来娣满眼羡慕:“你们感情真好。” 她酸了,她也想成亲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唐槿刚好洗过脸,听到声音便走过去开了门。 来者是原主二堂叔的妻子,如今正在隔壁褚家做活,平时跟在褚家大小姐褚韶阳身边伺候。 褚韶阳就是原主一直爱而不得的白月光,褚老爷的掌上千金。 唐槿想起原主给楚凌月起的名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褚韶阳,楚凌月,原主还挺会玩,好一个替身文学。 “唐槿,褚小姐让我来问问你,那二十两银子何时能还?” 楚凌月和唐来娣一出门就听到这么一句,两人齐齐一愣。 楚凌月满眼的不敢置信:那二十两银子不是为了开饭馆?那这个人昨夜还跟她计较什么分成? 唐来娣直接欲哭无泪:二十两?那不是她的家底吗,小姐妹不会是坑去还债的吧。 唐槿也愣住了:原主什么时候欠了褚韶阳二十两银子?记忆里没这一茬啊! “二婶,这银子是何时借的,我近日脑袋有点糊涂,记不起来了。”唐槿疑惑之下,开口问道。 “不记得了?白纸黑字可写着呢。”唐二婶陡然拔高音量,神色鄙夷地拿出一张借据来。 唐槿想去接过来瞧一瞧,不料对方的手却躲了躲。 “你不会把这契约给吃了吧?”唐二婶眼神里满是怀疑,对唐槿这个便宜侄女是一点也信不过。 唐槿干笑一声:“二婶说笑了哈哈。” 吃纸!她是那么没底线的人吗! 第 8 章 唐二婶瞅着唐槿的笑脸,直接看向她身后的楚凌月:“凌月,你来看,婶子信得过你。” 其实她平时跟楚凌月来往也不多,但不知为何,比起便宜侄女,她更相信不怎么说话的楚凌月。 楚凌月上前几步,接过那张纸,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眼底一片冷凝。 契约上说,若到期不归还银子,就拿妻子抵债。 唐槿的妻子就是她,所以这个人为了银子,早就打算要卖了她。 而契约上的截止时间,最多宽限三日,今天是第一日。 见楚凌月不发一言,唐槿凑过去看了看,而后眼睛都直了。 好家伙,还真有这一回事! 原主是选择性失忆吗? 最重要的是为了二十两就把妻子卖了?也太没底线了吧。 唐二婶眼疾手快的把借据抽回来:“凌月,瞧清楚了,褚小姐不缺这二十两银子,婶子也没必要诓你们。” 楚凌月扫了一眼唐槿,点头不语。 看清楚了,白纸黑字,还有唐槿的亲笔签名和手印。 就像唐二婶说的,无论是褚韶阳还是这位堂婶,都不至于合伙骗唐槿银子。 唐二婶这才看向唐槿:“唐槿,这笔账你可认?” 唐槿见楚凌月点头,心知是没错了,原主真的借了人家二十两银子,还一点不过脑子,导致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她不由摸了摸怀里的那二十两银子,还没捂热呢,就要还债了,这是她才拉来的赞助啊,她的赚钱大计啊。 “唐槿!”唐来娣瞅见她的动作,忍不住大喝一声。 那是她的二十两啊! 她入伙开饭馆的全部家底啊! 小姐妹一声吼,让唐槿歇了马上还债的心思。 “二婶,如果我没记错,还债的日子可宽限三天,这才第一天,劳烦你转告褚小姐,两日后我必还钱。” “你这是又想起来了?也罢,两日后我再来。”唐二婶嗤笑一声,扭头走了。 她只是个来传话的,没必要跟唐槿攀扯,大不了去找唐老太太。 唐二婶一走,唐来娣便一脸懊悔道:“唐槿,你把银子还我吧,我不入伙了。” 唐槿沉吟片刻,身子一转,拉住了楚凌月的手:“来娣你不信我,还能不信我娘子吗,这么好的娘子,我会舍得抵债吗。” “你当然不舍得凌月,但你舍得我那二十两银子。”唐来娣一点也不客气地拆穿唐槿。 她虽然是个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捕快,但她不是没脑子。 唐槿摇头,语重心长道:“我的意思是饭馆肯定要开的,有我娘子在,你怕什么。” 她也不想拉着楚凌月搏信任,奈何原主的名声实在是不好,在外人眼里,楚凌月显然更稳重,可靠。 二十两要还,楚凌月也不能抵债,为今之计只有放手一搏了,实在不行,她就拿自己去抵债。 原主好歹是个秀才,怎么着也值二十两吧。 唐槿想到这儿,一阵心塞,才穿越第二天,她就已经沦落到估算自己的价值了,原主这个坑也挖得太大了点。 唐来娣瞧着沉默不语的楚凌月,咬了咬牙:“我就信凌月一回,这铺子怎么开,你赶紧拿出来个章程吧。” 唐槿松了一口气:“咱们现在就进城,租个铺子,争取今晚开张。” 还有两天时间,若赚不到银子,可能就真的要卖身为奴了…… 楚凌月默默抽回被唐槿握住的手,一路上都很安静。 唐家村就在县城边上,走过去也就两刻钟的功夫,三人进城后就在唐来娣的带领下,直奔牙行。 唐槿看着牙行里张贴的租售信息,伸手揭下来一张:“就这个了。” 唐来娣一瞅,不赞同道:“这个铺子原来是卖米面的,就在楼上楼的对面,你知道楼上楼是做什么的吗?咱们开的可是饭馆。” 一个月租金五两,她们统共就二十两,还是去楼上楼对面开饭馆,那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搞笑吗。 唐槿当然知道楼上楼是做什么的,原主记忆里有。 百钺朝两大皇商之首,最大的连锁酒楼,不仅可以住宿,还可以吃饭,而且是百钺口碑最好、饭菜最贵的酒楼。 在楼上楼对面开饭馆,再合适不过了。 见唐槿眼都不眨地交了十五两银子,租下三个月,唐来娣直接生无可恋,突然觉得还不如让唐槿还债呢,至少能听个响。 倒是楚凌月没有说什么,她虽然没有记忆,但很多事一想就通,心知唐槿这是想借东风。 新开的饭馆若想打出名头,让人知道这里有家饭馆,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做到的。 若是在楼上楼对面就不一样了。 去楼上楼的人多是来往客商,或是本地舍得花银子满足口腹之欲的人,不愁客源,就看别人来不来了。 花掉最后五两银子,请人把饭馆装饰一番,又买来桌椅之后,已经临近傍晚。 三个人一刻也不歇息地忙到现在,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唐槿,咱们什么时候吃饭啊。”唐来娣感觉自己饿得都眼冒金星了,又大半天没吃饭了,她心里好苦。 而且唐槿还把二十两银子都花光了,最重要的是唐槿昨夜说那碗面是最后的口粮,那她们吃什么? 这饭馆只是个空壳子,怎么开? 唐槿望着崭新的铺子,意气风发道:“还差个店名。” 唐来娣两眼一白,趴在桌上,已经不想说话了,她只想吃饭! 楚凌月也神色疲惫,却坐得笔直,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唐槿见状,鼓励道:“只要想个店名就能马上开张,一开张我就做菜给你们吃。” 不是她小气,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银子找人打广告了,眼前这两位就是现成的托了,饿着肚子一会儿有大用。 唐来娣抬了一下眼皮,有气无力道:“你买米面油了吗?买菜了吗?怎么做?” 楚凌月则深深地看了唐槿一眼:“阿槿是秀才。” 唐槿一听这话,知道这俩人是不打算再动脑子了,罢了,她自己想。 店名很重要,既要简单还要吸睛,最好是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家好吃的饭馆。 有了,这不是张嘴就来吗。 第 9 章 “你们觉得‘好吃的饭馆’这个名怎么样。” 楚凌月立即点头:“大俗即大雅,甚好。” 【叮,奖励四喜丸子一盘】 唐槿:“…” 这个女人还真是,夸得一点也不走心啊,不过正合她意,有四个菜了哈哈。 唐来娣当即翻了个白眼:“就这还甚好,那依我看,门联不如就写,我娶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媳妇,全靠一手出神入化的好厨艺。” 更俗更雅。 这次不等楚凌月点评,唐槿直接给她否了:“你这只有俗了,没有雅。” 凑合写个店名就够了,贴什么门联。 三下五除二写好店名,贴到饭馆的门头上,唐槿大手一挥:“你们先搬凳子去门口,我这就给你们做吃的来。” 说完就走进了后厨。 今天可一定要开张啊,不然那二十两银子拿什么还! 唐来娣满脸怀疑道:“后厨有吃的吗?” 她怎么记得里面好像是空的,难道她记错了? 楚凌月面无表情地起身,搬凳子,坐到了饭馆门口。 她也知道后厨空空如也,但那个人…… 自昨日醒来后不仅改了性子,连睡相都变差了,甚至还能凭空变出来美食。 她既然答应了不说不问,自然要配合。 “阿槿会妥善处理的,我们要信她。” 唐来娣半信半疑地坐到了门口:“可是,为什么要到门口来吃啊。” 人来人往,怪不好意思的。 楚凌月若有所思地望着人来人往的大街,没有再说话。 直到唐槿端了一笼包子出来,往饭馆门口一坐,闷头就吃。 唐来娣这才明白了,原来是想故意吃给别人看。 你还真别说,她们饥肠辘辘饿了半天,这个时候吃什么都香。 更别说是皮薄馅多的蟹黄包了,一口一流油,简直是人间美味。 有路过的人瞅了她们一眼,再看铺子上方的字:好吃的饭馆。 这仨人吃得真香,好吃不像演的。 有贪新奇的不由驻足:“你们这是开的饭馆?” 唐槿淡定点头:“正是,好吃还贵。” 路人皱了皱眉,好吃还贵?这是什么说法? 楼上楼对面什么时候有的这家馆子?不会是黑店吧! 这时,一个中年客商从楼上楼走了出来,朝着路中间那个正在驻足的路人随口就问道:“你们平安县城有好吃的饭馆吗?” 好吃的饭馆? 路人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门头上的字:“这就是好吃的饭馆。” 难道这饭馆在外地还挺出名?不是黑店? 客商听了这话,不由看向对面,就看到三个女子齐齐坐在门口,唇红齿白,皆是一副好相貌。 左边那个明媚端庄,中间拎着笼子的那个清秀逼人,右边那个……呃,在舔手指。 唐来娣一连吃完两个包子,没控制住舔了舔手指,不死心道:“唐槿,真的没包子了吗,我没吃饱。” 唐槿扫了她一眼,不紧不慢道:“我就做了六个,一人俩。” 说话间,耳朵悄悄留意着路中间的人,好像要开张了。 而刚刚问到答案的中年客商,也如她所愿,走了过来。 “小二,你们这都有什么酒菜?” 他几个月没来平安县,这里竟然新开了家饭馆,敢在楼上楼对面做饭菜生意,要么是艺高人胆大,要么是脑子进水了。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很好奇是哪一种可能。 一声小二让刚吃完包子的三个人目露惊喜,客人来了。 紧接着她们就傻眼了?谁是小二? 唐来娣不由看向唐槿,眼神急飞:我是拿银子的,我是东家。 楚凌月也看向唐槿,她是可以招呼客人,但她不知道都有什么饭菜啊。 在两人的注视下,唐槿终于开了口:“客官来得不巧,店里剩的菜不多了,只有粉蒸肉,糖醋里脊和珍珠丸子三道菜。” 剩下那道四喜丸子,她要自己吃,饿了半天,两个包子怎么够。 话落,她扫了眼楚凌月:“娘子,快招呼客人入座。” 这个女人说好地负责招呼客人,别杵着当木桩子啊。 “客官里面请。”楚凌月从容起身,往里面一挥手。 唐来娣瞅了眼门口的木凳,认命地搬了起来,哎,谁让她是饭馆的东家呢,什么心都得操啊。 放好凳子,她自觉站到了柜台那边,等着收银子,这才是东家该干的事。 唐槿与楚凌月则站在中年客商桌前,等着他点菜。 “先来一份糖醋里脊吧,再来两碗米饭。” 楚凌月不由扬了扬眉梢,米饭?这个人只说有菜,米饭有没有就不一定了。 没想到还真让她猜对了,唐槿果然答道:“客官来得不巧,米饭也卖完了,只剩菜了,您可以再点一份珍珠丸子,这丸子都是用肉和米粉做的,可以充当主食。” 中年客商听完她的介绍,有一瞬间想转身就走,没米饭怎么吃得饱。 但赶了一天路,五脏六腑确实饿得不行了,想到自己的目的,他忍了忍,:“就照你说的上吧。” “好嘞,客官稍等。” 唐槿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 中年客商打量了一下四周的装饰,心道这家饭馆的菜到底是有多好吃啊,这才傍晚,连米饭都卖光了。 “小二,上壶茶。” 楚凌月立着没动,淡淡道:“客官来得不巧,店里的酒水也都卖光了。” 中年客商呆了呆,好吧,他倒要瞧瞧这家饭馆的菜有多好吃,最好别让他失望。 几步之外,唐来娣的嘴角忍不住抽搐几下,她好像真的跳进大坑里了,有这样做生意的吗? 什么卖光了,是压根没有才对,她真是服了这妻妻俩。 就在这时,唐槿端着菜回来了。 一盘糖醋里脊,一盘珍珠丸子,并排摆在了卓子上面。 “客官请用。” 中年客商稍作打量,拿起了竹筷。 糖醋里脊表皮酥脆,内里软嫩,酸甜可口。 珍珠丸子就更不用说了,肉丸子外面裹着一层晶莹的糯米,入口那叫一个香。 中年客商满足地眯了眯眼睛,这味道真是绝了! 唐槿站在一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方才只顾着开张,忘了尝一下这两道菜是什么滋味了。 失策啊! 第 10 章 好在还有粉蒸肉和四喜丸子,等客人走了,她就能解解馋了。 楚凌月表情淡然,眼角的余光却扫了眼盘子里的菜,她没吃饱…… 没吃饱的还有一个,原本站在柜台后面的唐来娣已经闻着味挪了过来,呜呜呜,好香,唐槿也太不厚道了,这么好吃的菜都不说让她尝尝。 她就吃了两个包子,勉强半饱,肚子还饿得紧呢。 唐老太太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以自家孙女为首的三个人都站在客人的桌前,眼巴巴地盯着客人吃。 她轻咳一声,这才吸引了正在眼馋的三个人。 “祖母,您怎么来了?”唐槿听到动静,回头一看是老太太来了,忙走了过去。 楚凌月见状,也跟了上去,乖巧唤了一声:“祖母。” 只有唐来娣舍不得挪开脚,还在桌子前闻味儿。 唐来太太把篮子递给唐槿,道:“开饭馆这么大的事也不跟老婆子商量商量,这是我入秋才腌的咸鸡蛋,刚刚能吃,你瞅瞅能不能卖。” 给银子是不可能的,倒霉孙女有什么能耐她还不知道吗,不赔钱都是好的。 这一篮子鸡蛋都是她看在孙女还知道干点正事的份上,小小鼓励一下。 唐槿接过篮子:“祖母快坐,我们这就忙完了。” 唐老太太往中年客商那桌扫了眼,语气随意道:“你们都会做什么菜,端来几道让我尝尝。” 这才是她来的目的,那就是尝尝这三个人的手艺,看看这饭馆能不能开下去。 唐槿顿觉两眼一黑,完了,最后两道菜也保不住了。 “祖母稍等,我这就去端菜。” 唐老太太放下手里的拐杖,瞅了眼只顾盯着客人的唐来娣,又瞅了眼默不作声的楚凌月,不由皱了皱眉。 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尊老爱幼,连壶茶也不上,怎么做生意的。 “凌月,给我倒杯茶。” “茶水卖光了。” “卖光了?不会再烧一壶吗?”唐老太太不敢置信道。 楚凌月好似已经习惯了应付这等场景,一脸平静道:“店里没有水,也没有柴了。” 她说的是实话,后院那个水井确实没顾上清理,厨房里也是真的没有柴。 唐老太太深吸一口气,忍了。 先尝尝菜再说。 此时,唐槿已经端着盘子回来了。 普通瓦盘里,整整齐齐地码着一层四方肉块,个个都裹满米粉。 唐老太太拿起筷子戳了下肉上的米粉,就看到层次分明的五花肉,泛着琥珀一般的油光。 她慢悠悠地夹起一块。 咦?意外的好吃! 入口即化,肥而不腻,米粉也咸香适中,好手艺,她这辈子都没吃过滋味这么好的粉蒸肉。 “来碗米饭。” 老太太迫不及待地又夹起一块,却见身边的两个人都杵着没有动。 楚凌月默默抬眸,把问题丢给了唐槿。 唐槿干笑一声:“祖母,米饭也卖光了。” 话音一落,旁边的中年客商放下了筷子,意犹未尽道:“可惜了,就是差几口米饭,可惜啊!” 这盘底的汤汁拌着米饭吃不知道有多香,明日他一定赶早来。 唐老太太忍了忍脾气,继续吃肉。 吃完再教训这不争气的孙女,没有米饭不知道再蒸一锅啊,真不会做生意。 太可惜了! “小二,结账。” 一说结账,三个人都愣了愣,还是唐槿反应快,稍一思量走了过去:“一共十两银子。” 啪嗒…… 唐老太太刚夹起的那块肉又掉回了盘子里,十两!银子! 孙女开的不是黑店吧! 唐来娣和楚凌月也有些回不过神来,唐槿是真敢要啊,一开口就是十两,这是抢钱吧,不过一想到唐槿的手艺,她们又淡定了。 什么也别问,问就是值这个价! 中年客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爽快付了银子:“你这馆子不错,滋味比楼上楼的酒菜要好上许多,价钱却差不多,不错。” 看来这回找对了,他明天就约那位朋友来尝一尝。 待客商走后,唐老太太盯着已经空了的盘底,满眼可惜道:“你们年轻人做生意要灵活一点,米饭没了就赶紧再蒸一锅,茶水也不能断。” 害她都没吃尽兴。 唐槿连连点头:“祖母说得是,我们也是头一回,考虑不周,明日一定准备妥当。” 唐老太太又问道:“这菜是谁做的?” 说着,她目光扫过面前的三人,最后落在楚凌月和唐来娣身上。 自家孙女自家最了解,能把米饭蒸熟就不错了,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俩孩子了,到底是谁呢? 唐槿默了默,有点犹豫,老太太对原主必然是了解的,这怎么糊弄啊。 楚凌月垂眸,心道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枕边人竟有这等出神入化的手艺。 只有唐来娣不明就里,见她们俩都不吭声,便主动接了话:“当然是唐槿做的,唐祖母,你们唐家祖传的手艺藏得真好,这么多年,我竟然都不知道。” 唐老太太:“…” 是藏得挺好,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唐家什么时候有了祖传的手艺。 唐家祖传的手艺不是种田和养鸡吗? 她瞥了眼神情不自在的倒霉孙女,又扫了眼闷葫芦一样的楚凌月,心里疑惑,面上却不显。 “是啊,要不是唐槿这孩子不争气,也不至于学到现在才学到两三分本事,拿出来献丑。” 不管孙女是什么情况,在外人面前,自然是不能拆穿的。 老太太掌家这么多年,有自己的一套经验,关起门来怎么打怎么骂孩子都行,但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维护孙女的。 唐来娣听得眼睛一亮:“唐祖母您看我资质怎么样,是不是比唐槿脑袋瓜子灵光,您要不要考虑……” 唐槿这手艺竟然只学到了两三分,那若是学到十分,老天爷,做出来的饭菜该有多好吃。 唐来娣此刻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学!她要学! “都说了是祖传的,概不外传。”唐槿打断了她的话,想什么好事呢。 唐来娣嘴巴一瘪,随后又两眼冒光:“唐祖母您什么时候露一手,让我也见识一番呗。” 不能学就算了,能吃到也行啊。 第 11 章 “这个……以后有机会再说,咳咳咳,老婆子我累了,该回去了。”唐老太太迅速转移话题,看向唐槿,“唐槿,你送我回去吧。” 唐槿知道老太太这是要拷问祖传手艺的事了,当下便递给楚凌月一个眼神:“娘子,我们一起陪祖母回去吧,来娣你收拾一下就赶紧来,城门快关了。” 夕阳西下,唐老太太走在中间,唐槿和楚凌月一左一右跟着。 老太太很是沉得住气,直到进了家门,才看向一路沉默的两个人:“说说吧,那菜是谁做的?” 话虽这么说,但她的目光却落在了楚凌月身上。 自家孙女肯定是没有那手艺的,那么凌月为何要把功劳让给唐槿呢? 唐槿和楚凌月挨着站在一起,一听这话,就知道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见老太太盯着楚凌月看,她干脆顺水推舟道:“不瞒祖母,这些菜都是我娘子做的,她的记忆恢复了一些,怕自己来历有什么不妥,这才暂时让我顶替。” 楚凌月眼神一闪,点点头。 她这也算是尽力配合了吧。 果然是这样,老太太打量片刻,不知出于什么考量,没有追问,好似是信了。 她沉吟片刻,看向唐槿:“凌月有这等手艺,你们这饭馆应当能做下去,唐槿,你要好好对凌月,若让老婆子知晓你再胡来,我敲碎你的骨头。” 老太太举了举手里的拐杖,言语敲打道。 唐槿忙举手保证道:“祖母放心,我一定好好跟娘子过日子,绝不负她。” 楚凌月又点点头,温顺无比。 老太太的神情这才露出几丝满意,意有所指道:“你知道好好过日子就成,别不知道珍惜,等到后悔就晚了。” 唐槿和楚凌月齐齐称是,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这一关过去了吧。 老太太挥挥手,目送她们离开之后却没有歇下,而是出了门。 褚家,听闻唐老太太来找自己,唐二婶赶紧走了出来:“大伯娘,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虽然看不上便宜侄女唐槿,但对能干的老太太,她还是尊敬的。 老太太开门见山道:“唐二家的,老太婆我不跟你说废话,是谁让你盯着唐槿的,又是谁让你给我传话唐槿在县城开饭馆的?” 唐二婶面色一僵,语气不自然道:“没有谁,我就是不放心唐槿那孩子,想让您坐镇一下,免得唐槿走了弯路。” 她就知道这个大伯娘不好糊弄,唐家村第一悍妇的名头可不是虚的。 老太太眉目一沉,毫不客气道:“少来这套,老婆子我要见你背后的这位高人,不然老婆子我就不走了。” 唐二婶拿帕子掩了掩眼角,稍一思考道:“大伯娘您稍等。” 说罢,她转身进了褚家。 她只是个传话的,褚小姐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天天盯着唐槿不放,她也是心累啊。 不一会儿,唐二婶去而复返。 “大伯娘,褚小姐请您进去一叙。” 说完,她悄悄打量着步履从容的老太太,心里暗暗佩服。 褚家是几年前才搬来唐家村的,褚老爷是举人出身,又家财万贯,还出钱重修了祠堂,这才在唐家村站稳脚跟。 而且还把褚家修得这么富丽堂皇,简直叫人大开眼界。 想当初,褚家招下人的时候,她第一次见到这么金碧辉煌的院落,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没想到老太太这么镇定,不愧是威名远扬的第一悍妇,见过大场面啊。 老太太一路来到褚家后院的书房,终于见到了她想见的人。 “老夫人请坐,上茶。”褚韶阳微微躬身行礼,举手投足间都流露着贵气,待人却是温和的,一点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 “让褚小姐见笑了,老婆子我哪算什么老夫人,快别这么说。”唐老太太不露声色地打量着长相清丽的少女,心里有些复杂。 几年前,褚家一搬到唐家村,自家孙女见过褚韶阳一眼,就扬言非卿不娶,往日里没少攀扯人家。 可是人家明显对唐槿没那意思,这样的贵女本也不是她们一届农户能肖想的,她劝过也打过,奈何唐槿钻了牛角尖,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直到唐槿中了秀才,鼓起勇气告白被拒,失意之下去县城买醉,回来遇到昏倒在路边的楚凌月,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成亲,她才不再关注褚家这位大小姐。 褚韶阳脸上挂着浅浅笑意,温声道:“不知老夫人找我所为何事?” 这是明知故问? 老太太稳稳落座,没打算跟褚韶阳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褚小姐,我知道唐槿以前给你添了不少麻烦,都是老婆子我管教不严,你放心,若她日后再胡来,我一定打断她的腿,不让她来碍你的眼,还请你也高抬贵手。” 不要再盯着唐槿,也不要找唐槿的麻烦。 有些话不必明说,她相信这位大小姐是个明白人。 褚韶阳笑笑,目光带着些审视:“老夫人多虑了,我并无为难之意,此次之所以让人留意唐槿,也不过是担心借出去的银子收不回来而已。” 说着,她拿出那张借据,递给老太太。 唐老太太心头一跳,唐槿什么时候找人家借了银子? 这倒霉孩子,真是欠/揍啊! 她看也不看那张纸:“老婆子我不识字,唐槿借了多少银子?” “二十两。”褚韶阳一边说着,一边又递了递手里的借据,“其实还有一个解决方法,只要老夫人答应我一件事,这张借据就当没有过,我还会再赠您白银一千两。” 一千两白银!那是多少银子,她这辈子都没见过…… 唐老太太先是惊了一下,而后很快便冷静下来。 到了这把年纪,她早就不相信天上有掉馅饼的好事了,这么大的手笔,恐怕不是什么小事,关键她也没什么能耐干大事啊。 老太太稳了稳神,疑惑又探究道:“褚小姐想让老婆子我答应你什么事?” 褚韶阳捏着手里的那张借据,缓缓吐出几个字:“我要楚凌月。” 第 12 章 此话一出,唐老太太心里这个惊啊,什么东西? 要楚凌月? 她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千金大小姐,两人无声对视。 片刻后,老太太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褚韶阳是来真的,真的觊觎楚凌月。 意识到这一点,她不由绷紧了脸:“褚小姐说笑了,老婆子我就当没听过这话,银子该什么时候还,我们绝不拖延。” 好啊,她还以为褚韶阳是个好的,盯着唐槿也是怕再被纠缠。 所以她才来给个保证,想说和一下,没想到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就没得谈了。 别说楚凌月现在恢复了部分记忆,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厨艺,两道菜就卖十两银子,跟金娃娃似的。 就是楚凌月还跟以前一样,只会挖野菜,她也不会同意。 唐家就没有拿妻子抵债的先例,她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不就是二十两银子吗,她的棺材本不留了。 褚韶阳面色不变,语气淡漠:“最迟后日,老夫人既然不答应,那就按时还银子吧。” 唐老太太当即起身,走到书房门口又回过头来,沉沉道:“褚小姐有钱有势,我们祖孙俩是惹不起,但老婆子我还有一条命,唐氏一族也不会随意被外姓人拿捏,褚小姐日后行事也别忘了掂量掂量。” 说罢,不再停留,径直离去。 褚韶阳把那张借据随意压到了书下,一双好看的眸子里布满深沉,唐槿有个好祖母啊。 可惜了…… 另一边,唐槿和楚凌月也回到了家,和唐来娣对坐桌前。 “祖母说的不错,米饭和茶水不能断,这一点要马上解决。”唐槿率先发言, 今天开业赚来的那十两,让她看到了希望。 楚凌月淡淡道:“我只会煮野菜汤。”还有挖野菜, 唐槿一阵无语,心道你那野菜浆糊也煮得不咋地。 “蒸米饭和烧茶很简单,凌月既然不会,就唐槿来吧。”唐来娣自觉身为饭馆的东家,直接分派起了任务。 结果,唐槿来了句:“我也不会,我只会做菜。” 给她个电饭煲,她会蒸米饭,古代这大灶台,大铁锅,还要烧干柴,她哪儿会,她只负责菜就可以了,兼顾太多容易出问题。 唐来娣瞪眼:“你们都不会,难道让我这个东家来干?” 她可是饭馆的东家,出银子的那个。 唐槿十分诚恳道:“你如果也不会,那我们就请人来干。” 唐来娣:“…”请人岂不是又要花银子! “我会还不行吗,我来干。” 真不知道这俩人是怎么过日子,连米饭都不会蒸,想到之前唐槿说这个家里没有一粒米,她忽然就明白了,合着是人家是根本不吃米饭啊。 还真是…奇特的两口子…… 唐槿继续道:“饭馆后院有锅有灶台,米饭和茶水就在院子里烧,厨房要落锁,钥匙只有我能拿,祖传秘方不可泄露,平时谁都不能进厨房。” 这一点没问题,楚凌月补充道:“你还需定一下菜单,以及每道菜的价钱。” 不然她这个店小二都不知道怎么给客人报菜。 唐槿沉思片刻,点头道:“我以后会在开门前告诉你都有什么菜,菜单的事,以后再说。” 这个饭馆不是看客人想吃什么,而是看系统奖励什么菜,菜单怎么定,她要好好想一想。 而且现在货架上只有一盘四喜丸子,她今晚也要跟这个女人多聊几句。 见她们商量得差不多了,唐来娣问出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那谁负责收银子算账啊?你们觉得我怎么样?” 她可是东家,东家就该掌钱。 唐槿直接拒绝:“你要负责烧水和蒸米饭,再说了,算账你行吗?” 原主记忆里,小姐妹就是因为不爱读书和算账,平日里只喜欢舞枪弄棒,才去做了捕快。 唐来娣翻了个白眼,选择自闭,得了,就知道这妻妻俩拿她当外人。 她以后除了烧水和蒸米饭,就负责吃。 楚凌月见状,睨了唐槿一眼:“阿槿是秀才,收银子算账自是不在话下,但每日的进项和花销都要写清楚。” 这样才好分银子。 唐槿笑着点头:“没问题,你们还信不过我吗。” 楚凌月和唐来娣对视一眼,选择沉默。 无言就是她们最好的回答,当然是信不过了。 唐槿心底呵呵,没好气道:“我会一笔一笔算清楚的,少不了你们一文钱。” 真是的,她还能中饱私囊不成,她做人可是很讲信义的。 商量到这里,基本上没有大的问题了,三人各自洗漱一番,回了屋。 烛火一灭,屋子里顿时一静。 唐槿惦记着明日的菜,主动攀谈道:“娘子,你睡了吗?我想跟你说说话。” “阿槿想说什么?”楚凌月浅浅应了一声。 床下,唐来娣正打着哈欠,听到她们的话,立时来了精神,小妻妻夜话,她喜欢。 唐槿想了想,斟酌问道:“娘子,你若是记起了从前,会离开我吗?” 这么简单的问题,这个女人肯定会撒谎,她简直是太机智了。 “阿槿何出此言,难道你希望我离开?”楚凌月背着身子,语焉不详道。 唐槿:“…” 这个女人怎么不按套路来,这个时候不该昧着良心说一句绝不离开吗? “呵呵,我当然不希望娘子离开,我就是怕委屈你。” “阿槿说笑了,我的心思与你一样。”楚凌月语气平静,又没有正面回答。 唐槿闻言,不由默了默,她是什么心思? 不对,应该说楚凌月以为原主是什么心思? 见系统迟迟没有反应,唐槿一咬牙,看来只有来狠的了。 “娘子,你心里真的有我吗?” 话音一落,不等楚凌月说话,床下倒是先有了动静。 唐来娣直接一骨碌坐了起来,语气振奋道:“你们说你们的,就当我不存在,我是习武之人,晚上打坐运功的时候,什么都听不到的。” 嘿嘿,要这么聊,她可就不困了。 【叮,奖励椒盐排骨一盘】 唐槿嘴角微抽,还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小姐妹还挺会凑热闹。 第 13 章 这时,楚凌月也回应道:“阿槿,我有些乏了。” 唐槿盯着虚空里的货架,菜还没凑够,这个时候怎么能睡觉呢。 她一点也不善解人意道:“娘子晚会儿再睡吧,我还有话问你。” 这个女人再回避问题,她真的要出大招了! “阿槿想问什么?”楚凌月语气低缓,似充满了无奈。 听得唐槿都心软了,当然那是不可能的,银子面前,一切都靠后。 今晚高低要凑够四个菜。 “娘子,你当初是心甘情愿嫁给我吗?” 楚凌月眼底划过一抹疑惑,身后的人太反常了…… 这种话不是明知故问吗,她们之间都是情势所迫,哪来的心甘情愿。 她稳了稳心神,平静道:“阿槿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自是心甘情愿的。” 【叮,奖励芝士培根蛋挞六个】 哦豁,这个女人总算是上道了。 不过……蛋挞? 唐槿仔细琢磨了一下,并没有从原主记忆里找到任何相关信息,等一下,她好像摸到了一点门道。 这系统奖励的美食,应该都是用现代烹饪手法做成的,调味料也丰富,而且还都是大厨手艺,任何一个菜拿出来,比之资源匮乏的古代,几乎都是降维打击。 所以菜价要不要再上调一点? 平常的菜五两一份,古代没有的菜就翻倍。 比如这个蛋挞,明天就试试。 实在卖不出去,她们还可以自己吃。 唐槿思考片刻,又问道:“娘子,你觉得我人怎么样?” 楚凌月状似思考了一下,波澜不惊道:“阿槿博学多才,为人诚恳,待我也极好。” 【叮,奖励奥尔良烤翅一盘】 【叮,奖励椒麻口水鸡一盘】 【叮,奖励蜜汁叉烧一盘】 唐槿直接惊呆了,好家伙,还能这样操作。 这个女人真是绝了,对原主的赞美简直是……一句也不能当真。 有一瞬间她甚至想跟楚凌月合盘托出,那样配合起来岂不是无敌了。 就是不知道系统对谎言的判定是什么标准,配合之下的话算不算数。 还有她身负谎言奖励系统这件事,说出去太惊世骇俗了,她怕楚凌月不可信,万一走漏消息,自己不会被抓起来给古人做研究吧。 唐槿思绪几转,最终还是选择保守秘密,免得信错了人。 “呵呵,娘子过誉了,快睡吧。” 货架上已经有六个菜了,她决定见好就收,免得这个女人察觉出什么。 “嗯。”楚凌月语调疲惫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似是睡了。 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 床下,唐来娣呆了呆,默默躺倒,就这? 这两口子也太含蓄了,倒是继续聊啊,她还想听。 次日一早,唐槿睁眼就看到又被自己搂到怀里的女人,连忙抽回手。 不行,要赶紧分床睡! 不然哪天这个女人先醒了,怀疑她居心叵测怎么办,她是个正直的人。 背对着她的楚凌月默默抿紧唇角,看来这个人的睡相真变差了。 地上,唐来娣也醒了,想到昨晚商议的事,张口就要银子:“……蒸米饭要米,煮茶水要茶,烧火还要买柴。” 这话话合情合理,唐槿拿出昨日才到手的那十两银子,叮嘱道:“你省着点花,剩了银子回来就给我,要入账的。” “放心,我先去了。”唐来娣爽快应道。 唐槿和楚凌月则先去了饭馆。 因为唐来娣的大米还没买回来,两人便没急着开门。 唐槿便拿出一张纸,先写下四个大字:今日菜单。 而后边写边道“娘子,咱们今日只卖六道菜,且每样只卖一回,分别是四喜丸子、椒盐排骨、烤鸡翅、椒麻口水鸡、蜜汁叉烧,这些都是五两银子一份,最后一道名叫芝士培根蛋挞,卖十两一份。” 楚凌盯着纸上的字,问道:“一整天就只卖这六道菜,会不会太少了。” 看来这个人每日能拿出来的菜式是有限的。 唐槿镇定道:“这叫贵精不贵多。” 楚凌月抿了抿唇,又问道:“有几样菜名,我都没有听过,可否先让我看一下菜。” 她不仅没听过,甚至只靠菜名都想象不出是什么东西,比如芝士培根蛋挞,她只能看懂一个‘蛋’字。 身为店小二,连菜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跟客人介绍,也太难为人了。 “娘子只管按菜单来报,别的不用理会,若有必要,我会跟客人介绍的。”唐槿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虚空里的货架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而且饭菜在货架上应该是保温保鲜的,拿出来就放不回去了,万一凉了怎么办,若是再行加热,破坏了卖相和口感,还怎么卖高价。 楚凌月默了默,提议道:“不如我们只做晚市,且每人最多只能点两道菜,最好把这些规矩都写出来贴出去,免得跟再逐一跟客人解释。” 既然菜色有限,不如化被动为主动,限制时间和分量,这样不仅能营造出一种物以稀为贵的紧迫感,还能让价格更显合理。 不然仅以味道取胜,没有任何约束,这么一点菜,实在是难以为继。 唐槿恍然,这不就是饥饿营销吗。 “娘子所言极是,就这么办。” 两人正说着,唐来娣回来了。 唐槿便又把刚定的规矩跟她说了一遍:“……你先去蒸米饭煮茶水,我去买几个包子,咱们也该吃早饭了。” 话落,她伸出手。 唐来娣把剩下的九两银子递给她,不解道:“我们不吃你做的菜吗?” 自家开着饭馆,哪有再去外面买包子吃的道理,她当初答应入这个伙,就是因为那一碗炸酱面啊。 怎么到头来,反而吃不上唐槿做的菜了。 想到那碗面的滋味,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唐槿看到唐来娣吞口水的样子,犹豫了一下,画了张大饼:“等到我们赚回本钱,再还了债,有了分成,每日就留一道菜自己吃,现在先紧着客人,赚钱要紧。” 唐来娣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直到她烧火蒸米饭的时候,才回过味儿来。 先赚回本钱、拿分成都是应该的。 可是那债是唐槿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第 14 章 她只想天天吃口唐槿做的菜啊! 唐来娣心情郁郁地蒸好米饭,她虽然是出钱的,是东家,但那两口子显然都是有主意的人,根本不会听她的。 她这个饭馆东家也当得太名不副实了。 于是乎,蒸好米饭之后,唐来娣就提出了意见:“我是饭馆的东家,除了菜之外,别的都要听我的。” 听到这话,唐槿默默换了话题:“先尝尝米饭怎么样吧。” 三个人便各自盛了一碗米饭,吃了起来。 片刻过后,唐槿先放下筷子:“味道一般。” 楚凌月跟着点评道:“只是寻常的大米饭。” 唐来娣瞪眼:“寻常大米蒸出来不就是寻常的米饭吗。” 这妻妻俩能不能善解人意一点,她还能把大米蒸成金子不成。 唐槿略一沉吟,道:“不如这样吧,只要点了菜,米饭和茶水一律免费,你们觉得怎么样?” 楚凌月点头,菜那么贵,米饭和茶水再收费就说不过去了。 唐槿便看向唐来娣:“来娣,你觉得呢?” 唐来娣没什么意见,随口道:“可以吧。” 唐槿立时笑道:“好,那就听东家的,米饭和茶水管够,不收钱。” 一声东家,喊得唐来娣坐直了身:“嗯,你们知道就好,以后都听本东家的。” 唐槿含笑点头,语调恭维道:“那是自然,米饭既然蒸好了,那东家就去烧茶水吧,还跟昨天一样,临近傍晚就开门迎客。” 唐来娣飘飘然地回到后院,烧柴煮茶水,煮着煮着,她飘不起来了。 哪有东家亲自烧火的? 而且那是听她的吗! 她就是随口附和了一声,不过,唐槿只是提出了意见,好像是她拍板决定来着。 尤其那妻妻俩还不会蒸米饭,也不会煮茶水。 算了,她就能者多劳吧,毕竟是自己的饭馆,做东家的怎么能不上心呢。 有了唐槿前面的话,午饭也是凑合吃的。 一人一碗米饭,配着唐老太太昨天送来的咸鸡蛋。 唐槿和楚凌月倒还适应,毕竟都是从饿肚子过来的。 唯有唐来娣一脸的苦大仇深,她的炸酱面啊,她想吃的是唐家祖传手艺做出来的菜,不是大米饭,也不是咸鸡蛋。 还有,唐老太太腌咸鸡蛋的手艺也太差了,怎么跟她娘腌的咸鸡蛋没什么差别,看来这唐家祖传的手艺里,没教怎么做咸鸡蛋啊。 唐槿瞅着她苦巴巴的小表情,不由笑了:“放心,你很快就能吃上我做的菜了,这样吧,若是今日的菜没卖完,咱们就自己吃。” “我同意,不是,本东家做主了,就这么办。”唐来娣急忙答应下来,甚至于到了开门的时候,她都不想有客人来了。 她一早就看到菜单了,唐槿今天只做了六道菜,而且都是限量的,多了没有。 若都让客人吃了,她还吃什么。 在口腹之欲和赚银子之间,她果断地舍弃了银子,毕竟赚银子就是为了吃口好的,她心里算得清楚着呢。 可惜,看着一开门就走进来的两位客人,唐来娣顿时有了危机感,总感觉今天也吃不到好吃的菜了。 来人里有一位就是昨天那位中年客商,姓曹。 “曹老弟,这里的饭菜果真有你说得那么好吃,不然咱们还是去楼上楼吧,老哥我做东。”跟随中年客商而来的男子年龄稍大些,一副文士打扮。 曹客商好奇道:“苗兄当真不知这家店?” 这位苗老爷还是他在此地做买卖认识的,两人都喜欢淘几口好吃的,一来二去成了酒肉朋友。 要知道苗老爷不仅是本地人,还是个出了名的老饕,对饭菜要求很高。 没想到连这家开在楼上楼对面的饭馆都不知道,也太让人意外了。 苗老爷轻咳一声:“听过几回,但没来过,既然老弟你盛情相邀,那老哥我就陪你喝一盅。” 楼上楼对面什么时候开了家饭馆?他怎么不知道! 回去就命人打听打听,他一个本地人,可不能比外地人的消息滞后。 “苗兄你就瞧好吧,这里的菜那叫一个绝,尤其那个珍珠丸子,小弟我回味了一晚上。”曹客商知道这位苗老爷在平安县的人脉,平日里也是有心交好,就是一直没能做足功夫,这次总算是能投其所好了。 想到这里,他直接喊道:“昨日的糖醋里脊和珍珠丸子各上一份,再添两个菜,上壶好酒。” 唐来娣自觉站到了柜台后,心想明日还要再添几壶酒备着,这件事,她拍板了,她是饭馆东家。 唐槿则递给楚凌月一个眼神,意思是,你是小二,你上,我只负责送菜。 楚凌月神色一顿,走上前去:“客官来得不巧,酒卖光了……” “卖光了!我今日可是盯着你们开的门,不会米饭和茶水也没有了吧,那菜呢?”曹客商满脸惊诧,不等楚凌月把话说完,就忙不迭地问了出来。 他今天可是特意邀请苗老爷来一饱口福的,从早上盯到傍晚,瞅准了饭馆开门,第一个进来的,这小二莫不是逗他玩吧。 楚凌月从容不迫地指了指柜台一旁的墙上,那里刚贴上去两张纸,上面分别写着才立下的规矩,以及今日的六道菜。 “本店虽然没有酒,但米饭和茶水免费,而且还推出了六道新菜,保证让您满意。” 曹客商扫了一眼纸上的字,今日菜单?难道这菜单是一日一换?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不管什么菜,好吃就行。 “就要前面那四个菜吧,米饭和茶水也上一些。” 楚凌月闻言,便看向唐槿和唐来娣,意思是该你们上场了,赶紧上菜上米饭。 唐槿转身就去了后院厨房。 唐来娣:“…” 她是饭馆东家,跑腿的活儿怎么能是她来干呢……好吧,她去盛米饭端茶水。 就在这时,饭馆门口又来了客人。 楚凌月看到来人,眼眸微敛。 她见过此人,更多的是听唐槿念叨,刚成亲那会儿,枕边人每每入睡,做梦都在念叨:韶阳…韶阳…… 没错,来人正是隔壁褚家的大小姐,褚韶阳。 第 15 章 而且,这位褚大小姐每次见到她的时候,有点奇怪…… 楚凌月思绪一顿,从容招呼道:“客官里面请。” “凌月姑娘。”褚韶阳浅笑点头,而后扫了一眼店内,见有熟人,过去打了个招呼:“苗伯父安好。” “是韶阳侄女啊,你也知道这家饭馆?”苗老爷跟褚家有些生意往来,自家女儿苗柳跟褚韶阳又是知交好友,彼此还算熟悉。 褚韶阳道:“略有耳闻。” 苗老爷笑呵呵道:“韶阳不必多礼,快坐下吃吧,老夫今日是陪曹老弟来的,改日再让柳儿那丫头请你过府好好招待一番。” 连姑娘家都听说过这家馆子,看来他的消息真的滞后了,回头就命人火速打探清楚这家店的底细,这个人不能丢,不然他还算什么老饕。 褚韶阳浅浅躬身,坐到了隔壁桌,唐二婶侍立一旁。 “不知你们这里都有什么菜?”她看向楚凌月,眼底一片幽沉。 楚凌月与之对视,心道就是这看过来的眼神奇怪,好似有什么深意一般。 可她们仅仅见过几面而已…… 暂时把褚韶阳的奇怪归咎于唐槿对人家的纠缠上,楚凌月的神色淡了下来:“客官来得不巧,今日只剩下两道菜了。” 她是唐槿的妻子,面对唐槿爱而不得的心上人,是该冷淡些的。 至少让外人看来,应当如此。 褚韶阳打量她片刻,扬唇一笑:“那就有什么上什么吧。” 楚凌月却站着没有动,指了指墙上的纸道:“好叫客官知道,本店的菜好吃还贵,最后这两道菜,一个五两银子,一个十两银子,您若是嫌贵就不必点了。” 刚端着米饭回来的唐来娣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个四仰八叉。 有这么跟客人说话的吗,什么好吃还贵,什么嫌贵就别点了,这是赶客呢还是赶客呢。 她身为饭馆东家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凌月也太不会待客了。 等看到坐着的人是褚韶阳之后,她沉默了。 合着是情敌上门了,怪不得。 唐来娣在心底同情了一下楚凌月,暗骂一声唐槿身在福中不知福,娶了这么好的娘子,还瞎惦记别人,真是不厚道。 “一道五两,一道十两,你们怎么不去抢。”不等褚韶阳说话,唐二婶忍不住呛了一声。 这是穷疯了吧,想一口气用饭菜把债全抵了是吧,当她们是傻子呢。 褚韶阳朝唐二婶摇了摇头,扫了眼菜单,而后笑着看向楚凌月:“那就来那道十两的菜吧,有劳凌月姑娘。” 芝士培根蛋挞? 每个字她都认识,但只明白那个‘蛋’字,也不知这菜是什么模样,鸡蛋做的吗? 一旁,曹客商忍不住心生感慨,这家饭馆还真是一问一个卖完了,这待遇他太熟了,幸好今日来得早。 这时,唐槿也端着托盘回来了,他顿时满怀期待道:“苗兄你是不知道,头一回听到什么好吃还贵的话,我差点都以为这是家黑店呢,等下你尝过这家的手艺,保准不虚此行。” 曹客商的话,褚韶阳也听到了,所以是真的物有所值? 看来唐槿有银子还债了。 可惜…… “四喜丸子、椒盐排骨、 新式(奥尔良)烤翅,椒麻口水鸡,您的菜齐了。”唐槿还不知店中发生了什么,喜笑颜开地摆好饭菜,这才看向新来的客人。 这一看,就愣住了。 这是…褚韶阳?原主那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怎么来了,不会是上门来催债的吧! 褚韶阳却没有看她,目光始终落在楚凌月身上。 楚凌月面色淡淡道:“阿槿,这位客官点了芝士培根蛋挞,上菜吧。” “哎,好嘞。”唐槿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厨房走,不是来催债的就行,她手头上只有九两,总不能不等客人吃好就收银子吧,那也太尴尬了。 唐来娣默默站在柜台后,一双眼睛不时在楚凌月和褚韶阳身上打量,眼底逐渐浮现一抹疑惑。 不对劲,不对劲…… 此时,曹客商和苗老爷已经动了筷子。 “苗兄尝一下这个烤翅,外焦里嫩,酥香诱人,是不是比楼上楼的滋味好。”曹客商恨不得把骨头都嗦肚子里,这味道真不是吹的。 “这道口水鸡也极为入味,麻辣鲜香,妙哉妙哉,若是有酒就更好了。”苗老爷几乎词穷,他决定了,以后晚饭都来这家饭馆吃。 曹客商连连点头,已经顾不上点评了,椒盐排骨那叫一个香到骨头里,四喜丸子松软多汁,酱汁淋饭那叫一个绝。 这次总算是能吃个尽兴了,还能讨好到苗老爷,二十两简直太值了。 不一会儿,唐槿又走了回来,托盘上端着五个蛋挞,嗯,原来是有六个的,没错,她昧下了一个。 她的系统,她留一个尝尝怎么了,天经地义。 “褚小姐,您的芝士培根蛋挞。” 褚韶阳收回视线,看向盘中的什么蛋挞,用筷子夹起一个尝了尝。 吃起来柔韧十足,一口咬下去,竟能拉丝,奶香混合着肉香,滋味却不腻不腥,口感丰富又奇怪,是她没吃过的味道。 十两银子,尚可。 慢条斯理地吃完两个,她又看向楚凌月,柔声道:“劳烦凌月姑娘把这三个装起来,我想带回家给爹爹尝尝。” 说着,拿出十两纹银放到桌上。 楚凌月利落收了银子,却没有去动蛋挞:“本店没有装饭菜的食盒,客官若是不介意,可以把盘子端走。” 这番话说得很不客气,褚韶阳却只是笑笑,看了眼唐二婶。 唐二婶会意,转身出去找食盒了。 不一会儿,曹客商和苗老爷也吃好了,心满意足地付了账。 店中便只剩下褚韶阳这一位客人。 “凌月姑娘,可否劳烦你帮我倒杯茶。” 不等楚凌月说话,唐来娣张口就接过了话茬:“我来,上茶是我的活儿。” 话落,她递给唐槿一个眼神:“茶还没煮好,唐槿你来帮我添把柴。” 不对劲,很不对劲,她要跟小姐妹好好探讨一下。 第 16 章 后院,唐槿跟着来到灶台前:“你刚才那是什么眼神,怎么了?” 如果她没会错意,这姐妹是有话想私下跟她说吧。 唐来娣凑近一些,压低声音道:“唐槿,你跟我说实话,你现在还惦记褚韶阳吗?” 她是唐槿的好姐妹,几年前,褚家搬来唐家村那日,她们曾一起去看热闹。 当时的唐槿见到褚韶阳第一眼就来了句:“来娣,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此后,唐槿恨不得天天去人家门口晃悠,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褚韶阳压根不理会唐槿。 后来唐槿中了秀才鼓足勇气去向人家告白的事,唐来娣也知道。 她原本还想找个机会劝小姐妹想开点,没想到唐槿转头就娶了楚凌月。 她那一番劝解的话也就没了用武之地。 唐槿看着神情凝重的唐来娣,答道:“说实话,我已经成亲了,谁也不惦记。” 那是原主爱而不得的白月光,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才不是原主那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渣女,她现在谁也不爱,只爱银子。 唐来娣闻言,神情却一点也没有放松,声音又低了低:“你知道好歹就成,那你以后就要小心了,我觉得那个褚韶阳不对劲,你没瞧见她看凌月的眼神。” 她在柜台后面看得真真的,褚韶阳自打进门,不知道看了楚凌月多少回,那叫一个目光痴/缠。 还一口一个“凌月姑娘”,不知道楚凌月已经跟唐槿成亲了吗!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就是这里不对劲,这位褚大小姐不是唐槿从前爱而不得的心上人吗,她怎么瞧着褚韶阳更像唐槿的情敌呢? 唐槿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眼神?” 唐来娣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她的肩:“你是不是傻,那个褚韶阳的眼睛恨不得黏在凌月身上,八成是有那种心思,你明白吗?” 唐槿呆了呆,她不明白…… 难道说原主的白月光对原主的妻子有意思? 也就是褚韶阳对楚凌月有意? 这是什么狗血三角戏! 咦?等一下! 楚凌月若是一直不能恢复记忆,也可以有自己的幸福新生活啊。 这样一来,她就不用顾忌什么妻妻关系了,也不用因为取代了原主就考虑对楚凌月负责的事。 她完全可以成人之美啊! 唐槿灵光一闪,问道:“那你觉得褚韶阳怎么样?” 唐来娣若有所思,实事求是道:“褚韶阳千金是大小姐,有钱有势还长得好看,为人好像也还可以。” 褚家自搬到唐家村便乐善好施,对村里人都不错,也没传出过什么不好的名声。 唐槿又问道:“那你觉得我娘子对褚韶阳的态度呢?” 若是楚凌月对褚韶阳也有意,她就能乐见其成了。 听她这么问,唐来娣一脸孺子可教也的表情,欣慰道:“放心,我看凌月对褚韶阳态度冷淡着呢,只要你好好对凌月,那个褚大小姐没机会的。” 唐槿:“…” 她才不放心,不过感情的事都要看自己,外人不明就里容易错点鸳鸯。 那么楚凌月对褚韶阳到底是什么态度呢? 此事不急,她可以慢慢观望。 毕竟她是个外人,不好贸然插手别人的感情,成年人要有分寸感。 “你先煮茶,我去前面看看。”唐槿心里不急,但她好奇啊,好奇楚凌月的心思。 万一那个女人对褚韶阳有心,却被这一层妻妻关系禁锢住了呢,她可不能在无知中做了人家感情中的绊脚石。 来到大堂,却只见楚凌月一人在。 唐槿不由问道:“褚小姐呢?” 怎么一眨眼就没人了,她还怎么观望? 楚凌月唇角微抿,递过去十两银子:“结账走人了,阿槿若是现在追去,还来得及。” 她也不知道褚韶阳抽什么疯,总盯着她瞅个没完。 她更不想掺和唐槿跟楚凌月的事,方才就说了句:“客官若是有什么话想对唐槿说,可以当我不存在。” 没想到褚韶阳直接起身,来了句:“凌月姑娘想多了。” 之后就走了,连茶水都不等了。 “我追什么追?”唐槿下意识地反问一句,顺手接过了银子。 楚凌月深深地看了唐槿一眼,意有所指道:“阿槿不必在意我,假使你今日与我和离,我也绝无怨言,不牵累你半分。” 唐槿这次明白了,合着这个女人也存了成人之美的想法,思维还真是…别具一格, 好家伙,直接跟她想一块去了。 “娘子说笑了,年少时的糊涂事,我早就想清楚了,倒是你若有了意中人,随时可以和离,我绝不纠缠。” 楚凌月望着地面,语气平淡:“阿槿才是说笑了,我既嫁了你,心里便只有你。” 【叮,奖励黄豆焖猪脚一罐】 唐槿扫了眼虚空里的货架,上面已经多了一个带盖的大瓦罐。 这次的奖励分量很大啊,这么大一个瓦罐,感觉可以分成三份卖。 真不错,这个天可以继续聊下去,她喜欢。 唐槿走近两步,语调认真了些:“娘子觉得褚韶阳此人如何?” 这个女人是会撒谎呢,还是说实话呢? 她的好奇心又起来了。 楚凌月抬眸,目光落在唐槿的脸上:“我与褚小姐并无来往,对她知之甚少,阿槿应该比我了解她才是。” 楚凌月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却也是说了实话。 因为系统毫无反应。 “我就随便问问,娘子饿了吗?”唐槿笑笑,随口错开话题。 她一点也不了解,至于原主的记忆,她选择忽略。 因为原主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对褚韶阳的印象几乎好到不像话,什么金尊玉贵,什么完美无瑕,还貌若天仙,才华过人…… 脑子里那些好听的形容词都能堆成小山了。 她严重怀疑原主对褚韶阳的白月光滤镜已经厚到了盲目的程度,总归没有什么参考意义就是了。 楚凌月面无表情道:“不饿。” 【叮,奖励脆皮炸鲜奶一盘】 唐槿嘴角微抽,这就是意外之喜了,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挺矜持,饿了就饿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也不说实话。 她并未拆穿楚凌月的嘴硬,见唐来娣也来到大堂,便关上了店门,转过来朝两人道:“今天就到这儿吧,剩下那道蜜汁叉烧,咱们自己解馋。” 第 17 章 唐来娣顿时喜出望外:“太好了,我去盛米饭。” 苍了个天,她搭进去全部家底,又辛苦了两天,总算是能吃上一口好吃的了。 唐槿笑道:“去盛米饭吧,保证让你大饱口福。” 系统奖励的菜,道道都是极品,她有信心。 菜一端进大堂,便满屋飘香。 红润的叉烧被切成薄片,整齐地码在盘子里,肉嫩多汁,色香味俱全。 唐槿一连吃了两碗米饭,盘子也见了底。 楚凌月细嚼慢咽,菜已经没了,她也才吃了一碗饭。 唐来娣则直接把米饭倒进盘子里,拌着汤汁吃起了第三碗饭。 唐槿扫了眼专注干饭的小姐妹,看向楚凌月:“娘子,你吃饱了吗?” 这个女人的饭量也太小了,吃饱了吗? 记忆中,原主初见楚凌月时,对方还是个身姿丰腴的大美人,如今却成了这么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看着怪心酸的。 楚凌月抿了抿唇角,淡淡道:“饱了。” 【叮,奖励水煮肉片一盆】 一盆! 唐槿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虚空里的货架,一大罐黄豆焖猪脚,一大盆水煮肉片,还有一盘脆皮炸鲜奶和一个蛋挞。 她觉得明天的菜已经有着落了,焖猪脚和水煮肉片的分量都那么大,完全可以各分成三份卖。 奖励来得太容易,她几乎没费什么心思,楚凌月是她的福星啊! 鉴于此,她决定再大发善心一回。 “娘子,我有件事跟你商量,你随我来。” 来到后院,唐槿示意楚凌月在院中等待片刻,自己先进了厨房,从货架上拿出那枚蛋挞,才探出头来招了招手。 “娘子快来,请你吃好吃的。” 鬼鬼祟祟的动作配合着刻意压低的语气,让楚凌月不自觉地回头望了一眼大堂的方向。 嗯,唐来娣就正在埋头舔盘底…… 她微微牵了牵唇,朝着唐槿走去。 自打租下这个铺子,厨房就上了锁,两日来只有唐槿能进出,她在开业以后还是第一次进来。 唐槿随手关上门,把小小的芝士培根蛋挞一掰为二,呃…… 这芝士也太没眼力见了,这个时候拉什么丝啊,搞得她差点没扯断。 “娘子,快尝尝这个。”唐槿说罢,直接一口吞,眉梢忍不住飞扬,好吃。 楚凌月伸手接过另一半,轻轻咬了一口,动作小心又细致,吃相极其文雅。 她眉眼平静,不紧不慢地吃着。 一身淡青色的粗布麻衣,除了发髻上有一支木簪子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装饰品,素面朝天,不施粉黛。 不过是寻常最普通的打扮,站在这光线昏暗的小厨房里,却好似明珠落地,即使蒙尘,也难掩清辉,举手投足间透着难以言喻的风韵与光华。 唐槿看呆了一瞬,再次怀疑起楚凌月的来历。 这个女人失忆前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纵使不记得过往,气度与涵养却没有丢,就是为人不咋地,嘴里没几句实话。 楚凌月一边吃着一边留意厨着房里的环境,灶台是空的,锅是干净的,柴都不见一根,案板也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所以这个人自打前日醒来后,就有了凭空变出美味菜肴的本事……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唐槿是换了个人,变多的话语,差了的睡相,种种迹象…… 几乎与往日判若两人。 可眼前人的样子又确确实实与从前别无二致,难道是换了魂儿…… 那也太匪夷所思了。 两人各自思量,一时间都没有开口。 直到外面响起唐来娣的大嗓门。 “唐槿,凌月,你俩躲厨房里干什么呢,城门就要关了,咱们该回去了。” 唐槿回过神来:“娘子,我们回去吧。” “嗯。”楚凌月点头,她既然答应不问,那就只能自己留心观察去解惑了。 只希望这个人的本事能长久些,长到她攒下一些银钱,足够自己安身立命,不用担心日后风餐露宿,无处可依。 没有记忆,也不知道自己会什么,她连一技之长都没有,眼下只能从长计议了。 走出厨房,唐槿便及时关上了门,上锁,收起钥匙。 唐来娣狐疑道:“你俩不会躲着我偷吃好吃的吧。” 唐槿轻咳一声,面不改色道:“怎么可能,我们算账呢,走,回去分银子。” 一说分银子,唐来娣瞬间被转移了心神,可算是看到回头钱了啊。 回到家,唐来娣便率先发表意见:“我觉得店里还是备几壶酒为妥,免得让客人扫兴。” 比如今天那位要酒的苗老爷,若是她们提前备几壶酒,怎么也能赚一点差价。 唐槿赞同道:“可以,银子先不分了,咱们明日兵分两路,把后院那间空房打扫出来,添置些家具,以后就住县城里吧。” 不然,万一哪天客人来得晚,吃得再久一点,城门一关,她们就没处落脚了。 唐家村这个家就剩一个空院子,还不如搬到城里住呢。 “不分银子了!”唐来娣惊呼一声,只关注到了这么一句,她的回头钱又没了! “以后再分,明日先搬家。”唐槿直接拍板。 唐来娣:“…” 她是东家,她才是拍板的那个,好吧,她没什么意见。 反正后院就一间空房,她还能继续听这妻妻俩夜话就成,啊呸,她才不是那么低俗的人,主要是提前吸取经验,以后娶了媳妇好实战,嘿嘿。 让她失望的是,这妻妻俩今晚竟然倒头就睡,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唐槿已经凑够了明日的菜,自然不会再没话找话,不然聊得太频繁,她怕楚凌月察觉出什么来,那就不美妙了。 身负系统这等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她谁也信不过。 为了避免再出现睡着以后搂住楚凌月的情形,唐槿特意背过身去,与楚凌月拉开了距离,就是被子太窄了,窜风…… 次日天一亮,唐槿见怀里没人,才松了口气,就打了个喷嚏。 看来这床要赶紧分啊,万一冻出个好歹,她迟早跟原主一个下场,要知道依古代的医疗条件,风寒是夺命的大病啊。 原主跟原主的爹都是这么没的,她可不想英年早逝。 饭馆后院的那间房里虽然只有一张床,但房间够大,于是为了分床睡,唐槿特意把家里的床也搬去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忙活完,唐槿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坏了,忘了跟祖母说一声。” 开店就没有知会唐老太太,搬家若是还不说一声,那就太不懂事了。 楚凌月看着门外,淡淡道:“已经晚了。” 第 18 章 第18章 唐老太太这回不是听唐二婶说的消息,她是惦记着今天是还银子的日子,所以吃过早饭就去找倒霉孙女了,结果就看到了落了锁的院门。 隔壁褚家的下人好心提醒了一句,唐槿三人一大早就扛着包袱进城了,后来连床都抬走了,可能是搬去城里住了。 老太太心里这叫一个气啊,倒霉孙女开饭馆不跟她说,搬家也不跟她说,这是把她当外人呢。 亏她还拿出了自己所有的棺材本,打算帮忙还债。 现在就觉得,很不值。 “唐槿,你们这是打算在城里住下了?”老太太一进门就直奔主题,说话气冲冲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好歹也跟她商量一声啊,就算是不商量,也给她捎句话啊。 这倒霉孙女眼里还有她这个祖母吗? 唐槿忙上去扶住老太太的胳膊:“祖母您来得真巧,我正想回去跟你说一声呢。” 老太太的气势真不是虚的,她真怕这拐杖落自己身上。 唐老太太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赶紧说,不老实交代,老婆子我一拐杖送你下去见你爹。” 唐槿愣了愣,不解道:“我没什么事瞒着您了啊。” 难道原主又选择性失忆,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小秘密被老太太发现了? “还敢不说实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唐老太太一听更气了,欠了人家褚韶阳二十两银子的事,都瞒她多久了。 她要不是找上褚家,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呢。 老太太抡起拐杖,上来就打。 唐槿下意识地抱头躲开:“祖母您别生气,我真没事瞒着您了。” “你还敢躲,真是翅膀硬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老太太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拔腿就追,那叫一个健步如飞,根本不需要拐杖做支撑。 唐槿不是迂腐的人,原主的锅,她才不背呢,不躲是傻子。 奈何院中空旷,就一个灶台,根本没处躲,情急之下,她跑到楚凌月身后,推着楚凌月的腰往前一挡。 死道友不死贫道,老太太总不能连楚凌月一起打吧。 唐槿推得干脆,毫无心理负担。 唐来太太手一顿,差点收不住拐杖,砸到楚凌月身上。 楚凌月默了默,开口结束了这一场闹剧:“祖母是不是想问阿槿欠褚小姐二十两银子的事?” 老太太喘了几口气,指着在楚凌月身后探头的唐槿,怒道:“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那么一大笔银子,你霍霍哪儿去了。” 唐槿嘴角抽了抽,她也想知道,可是原主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二十两银子的事啊! “我忘了。” “你忘了!二十两银子啊,你一句忘了就没了?”唐老太太瞪眼,瞧她这暴脾气,“老婆子我今天就要动家法,看你还敢不敢忘。” 她会信才怪! 唐槿扶着楚凌月的腰 ,缩了缩,又不懂了:“什么家法?” 原主到底是什么脑子?记忆里也没有家法这一茬啊。 楚凌月僵着身子,平静又沉默,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老婆子我刚立的家法,给我滚过来,看我不敲断你的腿。”老太太一脸怒意。 她是唐槿的祖母,她说有家法就有家法。 就在这时,楚凌月又开了口:“祖母,阿槿许是真的忘了。” “这种事能忘吗?那可是二十两银子!”老太太不敢置信道,倒霉孙女把凌月这么好的姑娘都带坏了,竟然也会哄骗她了。 楚凌月侧身,与唐槿拉开距离,缓缓道:“那张借据我看过,写在一个多月前的立秋那日,那晚阿槿醉醺醺地回到家,转头就去了隔壁,想来是去借银子的,但她回来时,身上并没有银子。” 如果她没有记错,那时候她们刚断粮,也就是从那日之后,唐槿开始频繁变卖家中财物,直至剩下一个空壳院子。 她倒不是有意帮唐槿开脱,而是看唐槿的反应不似作假,仿佛真的不知道有这回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人真喝多了,忘了。 起初,唐槿还以为楚凌月是好心帮她应付,直到系统没有任何反应,她才知道人家没说谎。 所以原主是在醉酒的时候去借了那二十两银子,一转头就忘了个干净,关键是银子去哪了? 一分都没带回家啊! 见楚凌月神情认真,老太太将信将疑地放下了拐杖:“真忘了?你个败家孩子,二十两银子说忘就忘,老婆子我的棺材本都没那么多。” 说着,她拿出一个棉线袜子,慢慢卷开,棉袜子里面还有布袜子,一层套一层,最后露出里面的碎银子。 “给你,这是十八两,老婆子我所有的积蓄就这些,赶紧凑凑把银子还给人家。” 她真是操碎了心,褚家那位大小姐把主意打到了凌月头上,这银子是万万不能拖欠的。 不然,倒霉孙女怕是就没有媳妇了。 唐槿听着老太太的话,看着老太太的动作,心里一阵复杂,眼角也有些酸。 好吧,她被感动了,原主真是个棒槌,这么好的祖母打着灯笼都难找,怎么忍心混日子的。 她发誓,以后老太太就是她亲奶奶。 唐槿收回思绪,没有去接:“祖母,银子已经凑够了,您快收起来吧。” “凑够了?”老太太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而后反应过来,迅速把那几层袜子套好,揣怀里,“老婆子我都忘了问,你开这饭馆的银子是从哪儿来的?” 好像前日两道菜就卖了十两银子来着。 瞧她这记性,凌月的手艺那么值钱,根本不需要她贡献棺材本嘛。 唐槿实话实说道:“开饭馆的银子是来娣出的,我们这两天已经赚回本钱了,可以先用作还债。” 说话间,唐来娣提着几壶酒回来了,一耳朵听了个准。 老太太不由看向唐来娣:“来娣啊,唐槿说得可是真的?” 唐来娣张了张嘴,想否认,银子确实是她出的,可她不知道要先用赚来的银子还债这回事啊! 小姐妹太坑了,她什么时候能见到回头钱啊。 迎着三道各含打量的目光,唐来娣心里直滴泪,干巴巴道:“是真的。” 呜呜呜,这一定不是真的,她全部的家底啊,她的二十两啊,到底还是没逃过还债的命运。 老太太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是什么来路不正的银子就成。 “那你们好好干,你这孩子也不容易,唐槿承了你这么大的情,她以后要是敢亏待你,老婆子我就敲断她的腿。”! 第 19 章 第19章 唐来娣跟家里断绝关系的事,村里已经传遍了。 说什么唐来娣是因为嫉妒自家弟弟,贪功争利,还不敬父母,才被赶出来的。 老太太自然是不信的,因为唐槿之前去扛被子的时候把来龙去脉都跟她说了。 而且她也相信自己的判断,唐来娣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比倒霉孙女争气多了。 多好的孩子啊,聪明又能干,那些个糊涂蛋,真不干人事。 唐来娣只能点头,她还能怎么办,老太太几句话,她这人情都送出去了,那就认了呗。 反正已经跳坑里了,自己选的坑,哭着也要埋起来。 幸好她刚才去买酒的时候,顺道去县衙结了最后这个月的工钱,这二两银子打死也不能让唐槿两口子知道。 唐槿已经麻了,老太太一口一个敲断腿,还都不是谎话,显然是个真会大义灭亲的主,她是一点也不敢乱来啊,当然她也没想乱来。 唐老太太了却一桩心事,瞅了眼日头,语气随意道:“也该吃午饭了,唐槿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凌月去做菜啊。” 那一口粉蒸肉香得她惦记了两晚上,眼下为了倒霉孙女操心又上火的,这次还不得吃个痛快。 对于楚凌月是怎么做出那么好吃的菜,老太太很有自觉,人家的自己的本事,她才不会乱打听,这叫本分。 闻言,楚凌月深深地看了唐槿一眼。 她们之前哄老太太说菜都是她做的,眼下这个人又该如何…… 唐槿迎着老太太催促的眼神,只能带着楚凌月去厨房,好在老太太没提出跟着来,不然她又要绞尽脑汁找理由拦着了。 唐来娣一看这情况,瞬间忘了心酸,老太太真是善解人意啊。 “唐祖母您快去坐着,我马上蒸米饭。”有好菜吃了,哎嘿。 这边,厨房门打开又关上,唐槿回头看向楚凌月。 “娘子,你待一会儿就出去吧,我端饭菜出去就成。” 她才不会当着楚凌月的面拿菜,最后这层遮掩秘密的布,一定要保住。 楚凌月默了默,没有吭声。 她很好奇,好奇这个人是怎么做到凭空变出饭菜的,又是否真的转了性子。 见楚凌月不说话,唐槿眼里升起戒备:“娘子,我做菜的手艺不能显露人前,你答应过配合。” 不然她可要反悔了,那两成盈利直接不给。 楚凌月抿了抿唇,浅浅摇头:“阿槿多虑了,我自然会配合。” 她有耐心。 两人相对沉默片刻,唐槿想到一会儿至少要拿出一个菜来,不由动了心思。 少了一个菜,必须得补回来,那是一个菜吗,那是五两银子啊。 可是要想得到系统的奖励,就要听到有人对她说谎话。 眼下最适合的人就是楚凌月,那么聊点什么呢。 唐槿沉思片刻,试探道:“娘子, 你觉得我人怎么样?” 楚凌月微怔,这个问题?[(,唐槿之前才问过,她也答过了。 那么这个人为何要重复问呢? 她深深地看了眼唐槿,缓缓道:“阿槿人很好,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叮,奖励鲍鱼鸡翅煲一锅】 【叮,奖励蒜香蜜汁鸡翅一锅】 唐槿听着系统的播报声,看到虚空里货架上多出来的两道菜,嘴角差点压不住。 这两个大砂锅,分量真足。 哈哈哈,果然不出她所料,系统就是系统,比人好糊弄。 她简直太机智了,只要楚凌月一直配合,完全可以卡系统的漏洞啊。 她当即决定,这个问题要天天问,一天问一遍。 她其实挺想多问几遍的,就怕楚凌月觉得她有病, 唐槿心情大好,看楚凌月的眼神都带着笑:“娘子你也很好,对我没得说,你先去陪祖母吧,我马上就把菜端过去。” 午饭就吃这个鲍鱼鸡翅煲,这么大一个砂锅,够她们几个人吃了。 楚凌月注意到唐槿的神色变化,眼神里划过一抹思量,这个人自从转了性子以后,很爱问她一些奇怪的问题。 为什么说奇怪呢,因为那些问题彼此心知肚明,根本不是真话。 最重要的是,每每在她回答之后,这个人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开心了。 她直觉这一点很蹊跷,默默记在心底后,顺从离开。 不一会,唐槿就端着一个大砂锅出了厨房。 其余三人皆好奇又期待地盯着锅。 唐槿干脆利落地掀开盖子,鸡肉炖过的汤汁浸着鲜美的鲍鱼,一露出全貌,便飘出浓烈的香味。 唐老太太顿时食欲大开:“快,去拿个勺子来。” 这汤汁用来拌米饭,一定是绝配。 两碗米饭下肚,老太太吃痛快了,看向楚凌月的眼神愈发和蔼。 “凌月啊,咱们唐家离不了你啊,唐槿这孩子让你受委屈了,以后她要是敢对你不好,咱们就不跟她过了,老婆子我养你一辈子。”老太太拉住楚凌月的手,眼神里的慈爱都要溢出来了。 多好的手艺,真好吃啊,倒霉孙女要是敢亏待楚凌月,她第一个不答应。 楚凌月脸色微僵,有些不适应,主要是受之有愧,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那些菜并不是她做的…… 这时,唐来娣扒拉完最后一口米饭,小心思一动,凑到了老太太身边,满眼殷切道:“唐祖母您以后常来啊,不,您要天天来啊。” 唐槿那一手菜整天藏着掖着不给她吃,还能不给自家祖母吃吗。 老太太拍拍楚凌月的手背,连连点头:“我一定天天来,凌月以后就是我亲孙女,是我的心头宝,老婆子我要好好护着哩。” 至于倒霉孙女,谁爱要谁要。 唐来娣大喜过望:“唐祖母,您以后就是我亲祖母。”她能天天跟着沾光了,呜呜呜,太感动了。 唐槿看着完全把自己当空气的三个人,嘴角抽了抽,呵呵,她是谁,她在哪儿。 这些人到底知道不知道菜是谁拿出来的。 没有她,都吃个锤子! 时间在笑谈中飞走,唐槿看了眼还在热聊不断的三个人,提前半个时辰打开了饭馆的门。 门才刚开,褚韶阳就带着唐二婶走了进来。 她先是朝着唐老太太屈了屈膝:“老夫人。” 随后便看向楚凌月,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凌月姑娘。” 老太太见状,不由心里一紧:“褚小姐来得正好,唐槿,快把银子还给人家。” 褚韶阳闻言,眉眼平静道:“此事不急,我来不是为了讨债。”! 第 20 章 第20章 唐老太太才不管褚韶阳说什么,只顾着催促道:“唐槿,马上把银子还给褚小姐。” 当老婆子瞎了吗。 老太太瞧得清楚着呢,这位褚大小姐只在打招呼时看了她一眼,之后那双眼睛几乎就没离开过楚凌月,太气人了。 气得她想当场耍一耍拐杖。 要不是做着生意,念在进门是客的份上,她非得赶人不可。 必须得还银子,立刻,马上。 不然她心里不踏实。 唐槿也没有犹豫,直接拿出二十两银子,递给褚韶阳:“之前多有冒犯,抱歉,多谢。” 抱歉原主对褚韶阳的纠缠,多谢褚韶阳借银子给原主。 从此无债一身轻,也不会再有牵扯。 褚韶阳没有理会唐槿,淡淡扫了眼唐二婶。 她之所以在一众丫鬟和仆妇里选中唐二婶常伴自己左右,就是因为这个妇人不仅机灵,且识时务。 唐二婶立时明白她的意思,拿出那张借据,代为接过了银子。 一手银子一手借据,直接两清。 见状,唐老太太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褚韶阳却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从容坐到一张桌子前,浅浅扬唇:“凌月姑娘,不知今日都有什么菜色?” 她真是来吃饭的,哦,顺道讨一下债。 见她又朝着楚凌月笑,唐老太太顿时如临大敌,此女果然贼心不死,还惦记着她的心头宝。 楚凌月不由看向唐槿,目露询问。 唐槿还没写今日的菜单,她也不知道都有什么菜。 唐槿从善如流道:“稍等,我这就去写菜单。” 楚凌月点头,言简意赅道:“客官稍候。” 褚韶阳仍旧笑着,语气温柔:“无妨,凌月姑娘去忙自己的事就好,不用在这里侍候,我慢慢等。” 楚凌月点头,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她不忙,也没打算在桌前侍候,这位大小姐似乎很爱看她? 老太太见状,也坐着不走了,她今天就在这里盯着,看谁敢惦记她的心头宝。 唐槿很快写好了菜单,今天只卖两道菜,黄豆焖猪脚和水煮肉片,各三份。 菜单一贴上,褚韶阳看过后,温声道:“两道菜各来一份,劳烦凌月姑娘了。” 不等楚凌月回答,唐来娣抢先接过了话茬:“凌月,你去后院盛米饭吧,今天我来招呼客人。” 小姐妹也太没危机意识了,情敌都上门了,还不赶紧把楚凌月支走。 楚凌月若有所思地扫了眼褚韶阳,转身去了后院。 隐隐的,她好像明白这位大小姐是哪里奇怪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说话声。 “曹老弟,这是小女苗柳。”苗老爷昨日一回府就命人打探清楚了,怪不得他没听说过这家店呢,原来才开第三日。 惦记着这里的饭菜,一到傍 晚,他就带着女儿过来了。 没想到这么巧?[(,还没进门就碰见了曹客商。 苗柳乖巧地唤了一声:“曹叔叔。” “苗柳侄女快不必多礼。” 三个人有说有笑地进了门,看清里面的状况后,苗老爷胡子一抖,把请客的话从嘴边咽了回去。 如果他没看错,今日的菜单上就写了两道菜,一共六份,且每人最多只能点两份。 眼下,褚韶阳的桌上已经有两份菜了,还剩四份不够分啊! 苗老爷神色一顿,快走几步,直接喊道:“小二,黄豆焖猪脚来两份,水煮肉片一份。” 出门在外,主打一个眼疾手快。 至于谦让,让什么让,好兄弟无须见外,不是还剩一份水煮肉片吗。 他跟女儿两个人,没把四个菜都点完就不错了。 曹客商暗骂一声这老哥也太不客气了,跟谁比快呢,要不是有求于人,他才不会故意慢半拍。 缓了缓,他紧随其后道:“一份水煮肉片。” 刚上任的店小二唐来娣贴心道:“客官,今日有酒。” “再来一壶酒。”苗老爷和曹客商几乎同时出口。 “好嘞。”唐来娣笑应一声,两壶酒一下子就赚了二两银子的差价,美滋滋。 苗柳进门看到褚韶阳在,才坐下来打了个招呼,就听到自家爹爹只点了三个菜,当即不满道:“爹,三个菜哪够啊,韶阳姐姐一个人都点了两个菜呢。” 爹爹什么时候这么抠门了。 苗老爷扯了扯嘴角,他也想多点几道菜,关键是这家饭馆没有啊。 褚韶阳见状,主动解惑道:“柳儿陪我一起吃吧,这家饭馆菜量不多。” 说着,指了指柜台旁边墙上贴着的两张纸。 规矩写得很清楚,每日的菜限量限份。 苗柳扫了眼菜单,又尝了尝菜,没有再说什么,菜一入口,哪还有工夫去计较别的,真好吃啊。 苗老爷无有不应,女儿去褚韶阳那桌就太好了,他可以吃个痛快了。 菜一上桌,曹客商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之后端起酒菜就坐到了苗老爷身边。 “苗兄,这水煮肉片口感滑嫩,麻辣鲜香特别下饭,你也尝尝。” 苗老爷揪了揪胡子,说得跟他没点到这道菜一样,老小子为了口吃的,脸皮都变厚了。 不等他说话,曹客商已经夹起了一块猪蹄,入口柔软,肉一吸就离骨,果然美味。 “苗兄快喝酒,今日这一桌我请了。”说着,他又夹起一块。 苗老爷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也不搭话,直接伸出筷子。 傻子才喝酒,他要吃菜。 这黄豆焖猪蹄虽然有两盘,但一盘里统共就五六块,没看这老小子一眨眼就吃了两块吗。 不过看在这老小子还知道请客的份上,他就不计较了。 菜上完,楚凌月也端来了米饭和茶水,见唐槿和唐来娣各站一桌,她便坐到了唐老太太身边,陪老人家说说话。 一时间,气氛还算和煦。 直到苗柳吃饱放下筷子,分神打量起大堂里的人。 她看了眼唐槿,忍不住又盯了几下,眼里闪过思量:“韶阳姐姐,这个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啊?” 褚韶阳微微抿唇:“她是唐槿。” 唐槿! 苗柳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惊了:“我说怎么觉得眼熟呢!” 原来是那个狗皮膏药。 每次褚韶阳一出门,就跟个鬼影子一样尾随,佯装偶遇的穷秀才。 她当时觉得好奇,还命人打听了一番,在知道唐槿已经成亲还纠缠褚韶阳后,心里鄙夷不已,呵忒,人/渣一个。 “韶阳姐姐,这个人/渣怎么在这儿?” 褚韶阳一脸平静道:“饭馆是她的。” 苗柳一言难尽地看着褚韶阳:“那你更不能来这里吃了啊。” 要知道之前,褚韶阳一看到唐槿,基本都会避开的。 沾上这种不知分寸的狗皮膏药,太晦气了。 褚韶阳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云淡风轻道:“饭菜尚可。” 而她的目的并非饭菜……! 第 21 章 第21章 褚韶阳垂眸,掩下眼底的复杂与迷惘。 之前因为爹爹在家,她不好接近楚凌月,如今爹爹远行在外,她才方便走到楚凌月面前。 来亲眼看一看楚凌月的境况,才好作打算。 只可惜,一年前是唐槿先遇到了失忆的楚凌月,不然,她也不会如此被动…… 一旁,唐槿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俩人说话能不能避讳着点,骂她是人/渣也别当着她的面啊。 大堂里就这么几个人,都听到了啊喂。 虽然那话是冲着原主的,但她还是觉得自己被骂到了。 苗柳闻言,不敢置信地盯着褚韶阳:“就为了饭菜!” 没想到韶阳姐姐也是个爱吃的人,为了口吃的,还真豁得出去。 褚韶阳扫了眼楚凌月端坐桌前的背影,没有说话。 苗柳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凉凉扫了眼唐槿:“你过来。” 唐槿笑道:“客官您吩咐” 苗柳板着脸道:“给我打包两个菜。” 唐槿和和气气道:“抱歉,本店不提供外带服务,今日也没菜了。” 苗柳嗤笑一声,语气不善道:“不能外带,那你开什么馆子。” 本来她不想找茬的,只想带两个菜回去给娘亲尝尝,这个人/渣既然不识好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唐槿面不改色道:“客官莫怪,这是本店的规矩。” “谁定的规矩,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过饭馆不能外带的规矩,不外带也行,那就休怪我不结账了。”苗柳扬头,语气蛮横。 这个人/渣的茬,她找定了。 唐槿正欲说话,袖子却被人扯住,唐来娣越过她,朝着苗柳道:“我是东家,我定的规矩,怎么,你想赖账?” 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这条街上吃饭不给钱的无赖,哪个敢在她面前晃悠。 她可是平安县最铁面无私的女捕快,嗯,之前是。 苗柳和褚韶阳方才的对话,大家都听了个正着。 曹客商事不关己,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苗老爷原本是想呵斥女儿几句的,但见唐来娣这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他捋了捋胡子没吭声,这个饭馆里的人挺有意思。 唐老太太打量了一眼无动于衷的苗老爷,便拉着楚凌月继续闲话家常,小辈们的事,自己解决。 不慌,先看看再说。 褚韶阳见楚凌月没有回头,便也淡定饮茶,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苗柳见没人拦着,更加有恃无恐:“哼,不是我赖账,是你们饭馆先不讲规矩的。” 唐来娣气笑了:“我们不讲规矩?我们就是按着规矩来的,少废话,不付银子就跟我去衙门。” 平安县又不是没有王法,小姑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苗柳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自家爹爹。 怎么一言不合就去衙门呢,她才不去,爹爹还看 什么,赶紧帮她出头啊。 苗老爷笑呵呵道:柳儿??[,不可任性。” 他在平安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是为女儿撑腰也要分情况,理不直气不壮的事,小辈们吵几句就算了,他并不打算掺和。 苗柳当即泄气,忽而又眼睛一亮,挑衅道:“我就不付银子怎么了,你去衙门告我啊。” 唐来娣怒了,两眼直冒杀气道:“告就告,县太爷还能护着你怎么地。” 说罢,转身就往外走。 苗柳顿时哈哈大笑:“去吧去吧,我又没点菜,凭什么付你银子,看看县太爷站哪边。” 唐来娣脚下一顿,差点没站稳,啥? 这时,褚韶阳站了起来:“结账吧。” “诚惠十两,客官慢走。”唐槿清了清喉咙,利落地收了银子。 苗柳挽着褚韶阳的胳膊往外走,临出门还不忘回头朝唐来娣吐了吐舌头,留给她一个口型:大傻子。 唐来娣:“…”小姑娘竟然敢耍她! 苗老爷笑笑,这才朝唐老太太拱了拱手:“小女无状,让您见笑了,曹老弟,我们也走吧。” 饭馆的底细他已经打听清楚了,当然没漏下威名远扬的唐老太太。 一个不识字的寡妇,含辛茹苦养大两个儿子,还教出了一个秀才孙女,老太太是个值得敬佩的人啊。 唐老太太微微颔首,面色淡然。 这个老头子还算明事理,看来她不用上场了。 就在这时,跟着褚韶阳离开的唐二婶去而复返,觑了眼唐老太太,壮着胆子声:“唐槿,褚小姐请你出去说几句话。” 她只是个传话的,大伯娘千万不要冲动,她老胳膊老腿的不禁打。 唐槿迟疑了一下,没有拒绝。 唐来娣呆住,这就出去了? 凌月还在这儿看着呢,小姐妹能不能长点脑子。 当着自家妻子的面,怎么能去见之前的心上人呢! 老太太皱了皱眉,拉着楚凌月宽慰道:“放心,唐槿要是敢胡来,老婆子我饶不了她。” 楚凌月沉默,其实唐槿与褚韶阳之间如何,她并不在意…… 另一边,唐槿一出门,便看到了站在马车旁的褚韶阳。 苗柳坐在马车上,见她出来,直接翻了个白眼,落下了车帘。 真不知道韶阳姐姐跟这个人/渣有什么好说的,还不让她听,真是好奇死她了。 褚韶阳朝唐槿递了个眼神,朝不远处的小巷走去。 唐槿默默跟上,心里也很好奇,这位大小姐要对她说什么。 巷子长且狭窄,落日昏黄,四下无人。 褚韶阳回过身来,沉沉道:“唐槿,你若是为了凌月姑娘好,就不要再让她抛头露面了。” 唐槿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有病吧…… 随即就察觉出不对劲来。 她望着面无表情的褚韶阳,不动声色道:“褚小姐此话何意,我娘子抛头露面与否,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这话太不对劲了,难道褚韶阳认识楚凌月,不,应该说褚韶阳可能认识失忆前的楚凌月。 褚韶阳语气淡淡:“她本该十指不沾阳春水,你若有心便好好待她,若无心就放她走。” “褚小姐说笑了,凌月是我的结发妻子,你要让她走去哪儿。” 褚韶阳攥了攥指尖,道:“我可以照料她,护她衣食无忧。” 只要现在的楚凌月愿意,且唐槿不予纠缠,她有把握瞒着爹爹。 唐槿挑了挑眉:“褚小姐,你方才没听到吗,凌月是我的妻子,你若是真的有心,就坦荡些,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她不介意成人之美,前提是楚凌月愿意,这位大小姐也应该坦诚些。 褚韶却只蹙了蹙眉,直接转身走了。 唐槿揉了揉鼻梁,这位大小姐不是真有什么毛病吧,说话没头没尾的,这就走了? 而且刚才那几句话明显不同寻常,不要抛头露面?本该十指不沾阳春水? 楚凌月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心里存着疑惑,唐槿回来后不由盯着楚凌月多看了几眼,面前人眉目似墨,布衣荆钗,举手投足间显露出几分优雅,几分从容。 好似高贵的天上月不小心坠入泥沼…… 楚凌月似有所觉,抬眸望了过来。 “阿槿有事?”! 第 22 章 第22章 她平静地望着唐槿,眸光湛湛,神情淡然。 “我没事。”唐槿收回视线,看向唐老太太,“祖母,城门快关了,我送您回去吧。” 唐老太太一脸不舍,她还想守着心头宝楚凌月…… 罢了,明日再来,她天天来! 送老太太出城后,唐槿回来便关上店门。 “娘子,你先去铺床吧,我跟来娣商量点事儿。” 见唐槿似是有意支开楚凌月,唐来娣主动问道:“商量什么事?” 唐槿想了想,问道:“你有没有路子打探一下褚韶阳的底细,关于他们褚家的消息越多越好。” 她觉得褚韶阳是察觉到了她的试探,所以才没有多说什么。 也就是说,褚韶阳不打算打开天窗说亮话,那她只能自己暗中查了。 万一楚凌月的来历真有什么不妥,不宜抛头露面怎么办。 她虽然不能做到处处为楚凌月好,但也不想楚凌月惹上什么麻烦,咳咳,主要是担心影响饭馆的生意。 唐来娣曾在县衙做了一年的捕快,在这方面或许能帮上忙。 “就这点事,包给我了,我在衙门有熟人。”唐来娣豪气云干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这个时候,衙门的人基本上都回去了,她打两壶酒就能搞定县衙里的老吏,把褚家的祖籍给查个底朝天。 “小心行事,算了,我陪你一起去吧。”唐槿叮嘱了两句还是有些不放心,跟楚凌月打了个招呼说出去走走,随唐来娣出了门。 路上,唐来娣又找唐槿要了一两银子,买了两壶酒。 目送唐来娣走进县衙,唐槿耐心等在外面。 出乎意料的是,小姐妹速度很快,不过一刻钟左右的功夫,就出来了。 “怎么样,都查到了什么?”唐槿张口问道。 “褚家户籍上只有两口人,上面除了褚老爷和褚韶阳父女的身份信息,就只标注了他们来自京城,再往前什么都没有。”唐来娣没了方才的豪气云干,语气略有些颓丧。 褚家肯定花银子打点了,不然县衙不可能就留这么点信息。 “来自京城…”唐槿低声呢喃,难道楚凌月也来自京城? “我还问到一件事,你当初给凌月上户时,褚韶阳提前就打了招呼的。”唐来娣放低声音,“你打听褚家做什么?” 她就说呢,楚凌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县衙竟然不问不查就给上了户籍,原来是褚韶阳暗中出了力。 没想到啊,褚韶阳竟然从一年前,就开始觊觎楚凌月了。 嗯,对小姐妹来说,是个劲敌。 虽然没有打听到太多消息,但唐槿至少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褚韶阳应该认识失忆前的楚凌月,甚至于清楚楚凌月的来历。 “没什么,我就是一时好奇。” 唐来娣却不放心道:“唐槿,你可不能对不起凌月,趁早对褚韶阳死心吧。” 那个褚 大小姐分明是看上了楚凌月。 小姐妹这姻缘啊,有点不安稳…… 唐槿翻了个白眼:“你想多了,天都黑了,快回去吧。” 两人匆匆回到饭馆后院,进门看清屋里的状况后,唐来娣心里这个开心啊:“凌月你真贴心,我这两天睡地上都快难受死了。” 她还以为要继续睡地上呢,没想到竟然有床了,哈哈哈。 “你是东家,哪能让你一直睡地上。”楚凌月淡淡应道,睨了眼神色有些奇怪的唐槿。 这个人是怎么了,一副受到打击的样子。 难道这床不是给唐来娣准备的? 不得不说,她猜对了。 唐槿很心塞。 她拉着楚凌月辛辛苦苦把床抬到这里来,是给她自己准备的! 这个女人也太贴心了,怎么把唐来娣的被褥都搬床上去了! 她的分床大计啊! 现在让小姐妹再睡地上还来得及吗。 显然是来不及了,因为唐来娣已经欢快地上/床打滚了。 虽然心塞,但觉还是要睡的,菜也要继续攒。 唐槿默默整理好心情,洗漱过后,躺到了楚凌月身旁。 她思考了一会儿,状似随意道:“娘子,你今年二十六岁了?” 如果原主的记忆没出错,一年前原主去县衙为楚凌月上户口时,说的是二十多岁,并没有确切的数字,可那老吏却提笔就写了二十六岁。 在得知褚韶阳提前跟县衙打过招呼后,唐槿有理由怀疑这一点可能也是褚韶阳授意的。 观楚凌月的样貌,年纪应该出入不大,可褚韶阳为何帮忙遮掩楚凌月的来历后,在年龄上却说了实话呢。 难道是觉得年龄不好作假?索性实事求是? 那么楚凌月知道自己多大吗?对过往还是没有一点印象吗? 之前楚凌月说没记起从前,系统也没有判定为谎话。 想到这里,唐槿觉得自己应该是白问了。 果然就听楚凌月轻声应道:“我也不知,许是吧。” 唐槿今年刚满二十,她应该比唐槿大吧,不过这个人突然问年龄做什么? 唐槿闻言,扫了眼虚空里的货架,上面只有一盘脆皮炸鲜奶和一锅蒜香蜜汁鸡翅,还不够六个菜。 那么,接下来该问什么呢? 到目前为止,好像只有一个问题获得的奖励最多,楚凌月也没有回避过。 最简单有效的问题,当然是每日一问了。 招数不在老,有用就行。 “娘子,你觉得我人怎么样?” 楚凌月微微蹙眉,第三次了,这个人为何执着于这个问题。 她沉思片刻,淡淡道:“阿槿人很好,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一模一样的问题,换来一模一样的答案。 【叮,奖励鲍鱼鸡翅煲一锅】 【叮,奖励蒜香蜜汁鸡翅一锅】 唐槿听着系统的播报声,瞬间反应过来,这次的奖励跟之前那次重复了,因为楚凌月的回答没有任何变化。 也就意味着,只要问题一样,答案一样,奖励也会一样。 若是如此,她完全可以善加利用,饭馆怎么能没有招牌菜呢。 比如这两道菜,砂锅那么大,每道菜足够分成三份,六份菜直接齐活了。 等一下,楚凌月为何会回答得跟上次一字不差! 是刻意为之?还是偶然? 唐槿心思微动,语调平稳道:“娘子当真这么觉得?” 楚凌月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当然。” 【叮,奖励奶黄包一笼】 唐槿见出现了新菜,心里松了一口气,猜对了。 她发现了系统的第二个漏洞。 那么楚凌月呢?到底有没有发现什么?! 第 23 章 第23章 唐槿思考片刻,决定岔开话题;“从开业到现在,我们一共赚了七十二两银子,来娣用去了二两买米买茶,现在剩下七十两,是时候分一下了。” 事实上,唐来娣买米买茶只用了一两,另外那一两才刚花出去,打酒给县衙的老吏喝了。 唐来娣听到这话,顿时不期待什么小妻妻夜话了,噌地一下就坐了起来:“分银子!太好了!” 至于打酒的那一两银子,她识趣地没有提,默认了唐槿的说法。 嗯,她算数不好,凑整也好分。 唐槿起身下床,拿出了所有的银子:“是该分了。” 如此也好亡羊补牢,免得让楚凌月察觉…… 烛火昏黄,三人对坐桌前。 唐来娣疑惑道:“怎么少了二十两?哦,你还债了,这些怎么分?” 那二十两一定不能算公账上,债是唐槿一个人的。 唐槿慢条斯理道:“除去二十两本钱,盈利五十两,按照之前说好的,我和来娣各得二十两,娘子分十两,我那份已经还债了,所以就不用分了。” 说着,她把银子分别推了推,唐来娣二十两,楚凌月十两。 唐来娣满意地点头,把银子揣进了怀里。 才三天啊,本钱就回来了,小姐妹真是个大好人,真带着她发财了。 她收回之前的话,这饭馆不是坑,是富贵窝才对。 楚凌月收好银子,抬眸看着唐槿:“剩下这二十两,可是要留作他用?” 她之所以会这么问,一来是见唐槿没有把银子留作本钱的意思,二来…… 她觉得唐槿突然转移话题分银子,恐怕是别有用意。 唐槿笑道:“不错,饭馆还要继续开下去,我做菜也要买食材和调料,你们也知道我那些菜,不是鲍鱼就是肉的,花费可不低,所以这二十两我就先用着了,你们没意见吧。” 唐来娣眨眨眼睛,她有一点点意见,买食材也要记账啊,万一小姐妹不厚道,中饱私囊了呢,不过她是个知道好歹的人。 饭馆全靠唐槿做菜,人家祖传的手艺需要什么配料,她也不好过多置喙。 只要有银子赚,有好菜吃,她就不计较这一点得失了。 唐槿见她们没有反对,继续道:“我之前买食材也差不多用掉了二十两,所以就用这些本钱抵消了,还有,我决定以后做菜的花销全部自己出,不再从公账上拿银子了。” 她拿菜本就不需要买食材,有这二十两找补一下就够了,没必要再坑小姐妹的银子,她是个厚道的人。 唐来娣愣了愣:“你之前做菜用掉了二十两?你哪来的银子?” 她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呢,这一来一去,本钱就抵消了? 唐槿一本正经道:“之前借褚大小姐的那二十两啊,我想着你们也不是外人,这个亏,我就先吃了。” 多完美的解释,以后也不用再想理由了,还给自己 立了个无私奉献的人设。 唐来娣一听这话,心里有些不自在,小姐妹不声不响地搭进去二十两,以后还打算自掏腰包买食材,也太仗义了,她很惭愧。 “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吃亏,以后买酒水买米的银子,我包了。” 这下换唐槿惭愧了:不用,来娣你已经出了二十两,哪能再搭银子。?_[(” “咱们都是自己人,有亏一起吃,我是东家我说了算,就这么定了。”唐来娣大手一挥,直接拍板定论。 唐槿没有再反对,小姐妹这么厚道,以后就是她亲姐妹,有好事绝对不落下。 主要是再纠结下去,她怕不好把话圆回来。 “我以后也会好好洗碗,收拾桌椅。”花银子的事什么都让这俩人包揽了,楚凌月选择出力。 而且她银子分得少,为了以后打算,还是攒着吧。 话都说完了,烛火一灭,三人又躺回床上。 唐槿不知道这番操作有没有糊弄住楚凌月,想了想问道:“娘子,我借褚大小姐那二十两银子都用掉了,也没提前跟你说一声,你不介意吧。” 楚凌月平静道:“阿槿言重了,你借的银子想怎么花都成,我自是不介意的。” 系统没有反应,说明是实话,但这个回答却避开了唐槿在意的点。 她斟酌了一下,继续问道:“娘子你是不知道,这些菜做出来可不简单,才这么几天,二十两银子都花完了,明天我还要早点去菜市场,趁早买新鲜的。” 大意了,这三天只顾着赶紧赚银子还债,没注意细节,现在一想,才觉处处都不妥,以后要把戏做足啊。 楚凌月轻飘飘地应了一声:“嗯。” 见她还是没有回答到正题上,唐槿干脆把话说白了:“娘子信我这些话吗?” 话音一落,就听楚凌月答道:“阿槿何出此言,我自是都信的。” 【叮,奖励黑椒牛肉粒】 唐槿:“…” 合着亡羊补牢了半天,补了个寂寞,这个女人压根没信。 枕边人太聪明,她好难! 唐槿心底叹气,直接放弃找补,想来楚凌月为了银子也不会拆穿她,且处处配合,至少现在不用担心什么。 那就不杞人忧天了,她还是睡吧。 翌日一早,唐槿还没醒,就听到外面响起敲门声,伴随着唐老太太的呼喊声。 “唐槿,凌月,起床开门了…” 唐槿睁开眼,望着又被自己搂进怀里的人,小心松开手,起身穿衣。 暂时不能分床就算了,棉被一定要多备几条。 她要分被窝! 不然天天醒来都搂着楚凌月,别说楚凌月发现了会是什么反应,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还有老太太,这才什么时候啊,不会是城门一开就赶来了吧。 还别说,唐老太太上了年纪后,觉就少了,不等天亮就到城门口等着了。 说了天天来,就一定要说到做到,顺便一日三餐都在饭馆解决了,真不错。 倒霉孙女长这么大,总算是做了一件让她满意的事,那就是娶了楚凌月。 她活了大半辈子,可算是有口福了。 于是乎,老太太一进门就嚷嚷道:“走了这么一路,老婆子我又饿又渴,凌月呢,你们还没做早饭呢吧。” 唐槿嘴角微抽,做什么早饭,要不是老太太叫门,她们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呢。 “凌月还睡着,祖母您先坐。” 老太太摆摆手:“让凌月多睡会儿,我不急,哎,这路太远了,唐槿啊,你们这饭馆还能住下人吗?” 唐槿一听老太太的意图,就想拒绝。 她瞅了眼老太太的神色,委婉道:“祖母,后院就一个卧房,已经放了两张床,再放床,就没地落脚了。”! 第 24 章 第24章 唐老太太眉毛一横,握紧了手里的拐杖:“没事,老婆子我打地铺就行。” 她必须得搬到县城来,既能守着心头宝楚凌月,又能盯着不着调的倒霉孙女,还能天天吃到好吃的,也不用来回跑了,简直是一举好多得。 倒霉孙女要是敢不同意,她就动家法! 唐槿算是明白了,怪不得说民以食为天呢,老太太为了口吃的,也是拼了。 “祖母哪里的话,怎么能让你睡地上,我睡地上。” 见老太太打定了主意,唐槿灵机一动应了下来,这样就能直接分床了。 还不显得反常,一切都是为了孝顺老太太,她真是个好孙女。 唐老太太满意了:“那就这么定了。” “什么定了,唐祖母您这么早就来啦。”唐来娣打着哈欠走进大堂,只听到了最后这句话,当下就问了出来。 唐老太太直接忽略走在前面的唐来娣,目光落在后面的楚凌月身上:“凌月你醒啦,老婆子我以后就陪你们一起住下了。” 吃了几次楚凌月做的菜,她决定以后都不下厨了。 跟楚凌月比起来,她现在面对自己的手艺,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楚凌月听老太太这么说,不自觉地扫了眼唐槿。 老太太也搬来县城? 这个人没有拒绝?那她们谁睡地上? 她不由想到唐槿变差的睡相,以及唐槿每天早上小心翼翼不惊扰她的情景,隐约明白了一些。 “嗯,以后祖母也跟我们一起住,我打地铺就行。”唐槿连忙表明自己的想法,这个床,一定得分。 唐老太太转头看向唐槿,笑道:“你这孩子从小就能吃苦,是个孝顺的。” 想到对楚凌月虎视眈眈的褚韶阳,老太太难得地夸了倒霉孙女两句。 【叮,奖励桂花糯米藕一盘】 唐槿:“…” 这个时候给奖励…… 老太太哪句话撒谎了?是认为她不能吃苦?还是认为她不孝顺? 想起原主的性子,唐槿觉得应该是前者。 原主虽然懒惰不上进,但对老太太的话还算言听计从。 主要是不听不行啊,那拐杖随时都能舞起来。 唐槿默默扫了眼虚空里的货架,上面已经摆满了一排,琳琅满目,甚是喜人。 脆皮炸鲜奶一盘,蒜香蜜汁鸡翅两锅,鲍鱼鸡翅煲一锅,奶黄包一笼,黑椒牛肉粒一盘,桂花糯米藕一盘。 这菜量,再努力努力,她觉得很快能把五层货架装满。 今天的菜单不用愁了。 想到这儿,唐槿悄悄扬了扬唇。 就在这时,唐老太太又发话了:“都起来了,那就用早饭吧,凌月啊,辛苦你了。” 楚凌月浅浅一笑:“不辛苦。” 唐槿却笑不出来了,菜是攒多了一点,但老太太若是搬来饭馆,以后一日 三餐都躲不过去了,这些菜感觉也不是很够。 她心里一叹,朝楚凌月道:娘子,我们去厨房吧。 ?七月岸的作品《娘子饿饿饭饭》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楚凌月点头,才刚抬脚,就听到老太太中气十足道:“凌月去就行,唐槿你留下。” 倒霉孙女真不识趣,那是人家祖传的手艺,能跟过去看吗。 他们老唐家的人要本分,不能没分寸。 唐槿麻了,楚凌月去厨房?她留下! 这怎么行。 可之前糊弄老太太的谎话已经说出去了,现在改口怎么自圆其说呢。 好在楚凌月反应快,从容不迫道:“不碍事的祖母,有阿槿帮忙,我也省些功夫。” 唐老太太闻言,仔细打量了楚凌月两眼,见她似是真的不介意唐槿跟着,这才没有再说什么。 待唐槿和楚凌月相携去了厨房,老太太不免感叹,凌月真是个好孩子啊,倒霉孙女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还没感叹完,就听唐来娣问道:“唐祖母,菜不是唐槿做的吗?” 听到这里,她也察觉出不对劲来了。 老太太怎么让楚凌月去厨房,反而让唐槿留下呢? 难道做菜的人不是小姐妹?是楚凌月? 还是不对,之前楚凌月一直在大堂忙碌,厨房钥匙都是唐槿拿着,进出厨房的也是唐槿。 而且,也没见那两口子买过食材啊,难道是有意瞒着她?趁着她买米买酒的时候去的? 好像也合理。 唐来娣不明所以,唐老太太却被她问得心里一突,大意了,忘了还有个外人在呢,差点就坏事了。 “咳咳,那什么,老婆子我虽然把唐家祖传的手艺教给了唐槿一些,但有些重要的秘方只传给了凌月,你也知道,唐槿这孩子有些糊涂,还是凌月让人放心。” 唐来娣不疑有他,满脸认同道:“唐祖母英明,这样一来,唐槿就不敢对不起凌月了。” 还是老太太深谋远虑,小姐妹整天惦记着褚韶阳,确实糊涂。 把重要的秘方给楚凌月好啊,这样也能约束唐槿一二。 唐老太太淡定点头,嗯,没错,她向来英明。 面上不显,她心里却悄悄松了一口气。 哎哟,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这么撒谎糊弄人,幸好来娣这孩子是个性子单纯的。 不然就难为死她了。 后院厨房里,唐槿进门后就往凳子上一坐,选择沉默。 她现在就一个念头,只要不在楚凌月面前从货架上拿菜,守住最后一层遮掩的布,任楚凌月再怎么机敏无双,也想不到她是怎么做出那些菜的。 毕竟穿越和系统这种事,只要她不说,谁也想不到。 就是说了,也难以相信吧。 尤其这个女人还不信她的鬼话,唐槿干脆放弃亡羊补牢,免得说多错多。 两厢沉默片刻,楚凌月看着稳若泰山的唐槿,善解人意道:“阿槿是不是该做菜了 ,我先去大堂等着吧。” 唐槿挑眉,心里有些不自在。 楚凌月表现得怀疑吧,她不放心,楚凌月太过配合吧,她反而更担心了。 娘子没什么想问我的吗?⒀_[(” 比如她今早根本没去买食材,厨房里空空如也,这菜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个女人难道就不好奇? 楚凌月当然好奇,心里边的疑团都快满了,但她答应过不问不说,且处处配合…… “若是我问了,阿槿会实话实说吗?” 唐槿:“…”她当然不会说实话。 早知道不多问这么一句了,怪尴尬的。 “娘子快去大堂陪祖母吧,我马上做好菜端过去。” 楚凌月垂眸,果然还是不问最合适。 她们之间本就没什么信任可言,这个人的话,还真是天真可笑…… 待楚凌月走后,唐槿看着货架上的饭菜,拿出一锅蒜香蜜汁鸡翅,思考片刻走了出去。 这一锅就是三份菜啊,这是菜吗,这分明是十五两银子。 想到老太太以后都住在饭馆里,她端菜的手都抖了。 不行,虽然攒菜容易,但禁不住这么消耗啊。 必须得想个办法补回来。 另一边,楚凌月回到大堂就出门去买了点粥和包子回来。 可以说是很了解唐槿的路数了。 鸡翅鲜嫩,蜜汁微甜,配着淡淡的蒜味儿,香而不腻。 一时间,四个人都顾不上说话了,只想多吃几口。 唐槿吃个差不多饱,放下了筷子:“祖母,来娣,娘子,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三人齐齐抬头,看向她。! 第 25 章 第25章 唐槿镇定道:“我也知道自己以前有些浑,所以想问问你们,现在对我的印象如何,就是觉得我人怎么样?” 她已经很努力铺垫了,这么问不显得突兀吧。 话音一落,老太太率先答道:“你知道以前错了就成,现在挺老实的吧。”如果不惦记褚韶阳就好了。 倒霉孙女实在是没什么优点,眼下正热火朝天地开饭馆呢,不宜打击,她就昧着良心夸一夸吧。 【叮,奖励椒麻口水鸡一盘】 唐槿微笑:“祖母放心,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的。” 她到底哪里不老实了?老太太到底会不会抓问题的重点,她是问现在的印象,不是对以前原主的印象! 心塞之下,唐槿看向厚道的小姐妹。 唐来娣眨了眨眼睛,一脸诚恳道:“唐槿你…现在比之前仗义。”如果她也能跟老太太一样顿顿要菜吃就更好了。 【叮,奖励辣子鸡丁一盘】 “呵呵,谢谢。” 唐槿保持微笑,小姐妹倒是抓住了重点,可是竟然觉得她不如原主仗义! 这时,楚凌月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淡淡道:“阿槿人很好,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叮,奖励鲍鱼鸡翅煲一锅】 【叮,奖励蒜香蜜汁鸡翅一锅】 唐槿嘴角微抽,笑得有点艰难,她真的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心酸。 这仨人还真是配合,没一个实话,还有系统,今天是对鸡肉有什么执念吗? 她稳了稳心神,干笑道:“你们放心,我以后会好好过日子的。” 一下获得四道菜,唐槿决定见好就收,免得老太太和小姐妹也察觉出什么。 楚凌月一无所依,迫于情势配合,这俩人就说不准了。 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原主,还是稳妥点来吧。 见唐槿没话要说了,唐老太太心满意足道:“这道菜不错,就是老婆子我年纪大了,吃多了大鱼大肉消化不好,中午若是做两个素菜就好了。” 楚凌月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唐槿,乖巧道:“祖母说的是。” 是什么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唐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食,她倒是想上几道素菜,关键是系统不奖励啊。 唐来娣默默扒菜,她喜欢吃肉…… 吃饱喝足,唐老太太站起身:“唐槿,你跟我回去搬东西,老婆子我的家伙什不少,趁着还没开门迎客,赶紧都搬过来。” 她今天晚上就要住进来,常住。 唐槿一看老太太这恨不得把家都搬来的架势,膝盖都软了:“那个,祖母,我要买菜,还要定菜单啥的,要不让凌月跟你回去?” 出力气的活,怎么能摊她身上呢。 她不干,她忙着呢。 唐老太太瞪眼:“凌月身子骨那么弱,还要做菜,哪有力气搬东西。” 楚凌月 可是她的心头宝,怎么能干重活呢,她不同意。 倒霉孙女不知道护着自己的妻子,还攀扯人家,真是欠/揍。 唐槿稳坐桌前,面不改色道:“祖母,我力气小,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说话间,她偏头看向还在吃扒拉锅底的唐来娣。 这不是有闲人吗,小姐妹之前还是个舞枪弄棒的捕快,可以说是她们几人里面最有力气的了。 唐老太太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了唐来娣。 看身板,好像是这孩子最合适干力气活儿。 “我去?”被她们这么看着,唐来娣拿筷子的手一抖,不自觉地问出了声。 唐槿立即应道:“好啊,我跟凌月一定多做几道菜犒劳你。” 唐来娣:“…”瞧她这嘴快的,就不该问。 这下好了,不用纠结要不要舔锅底了,直接干活去吧。 待老太太领着唐来娣离开,唐槿便走到柜台边去写菜单。 今天的收获很大,她不用担心菜不够了。 一锅蒜香蜜汁鸡翅分成三份,一锅鲍鱼鸡翅煲也分成三份,六份菜直接齐活了。 写完菜单,唐槿看向端坐着桌前的楚凌月,心情不错道:“娘子,你觉得把蒜香蜜汁鸡翅和鲍鱼鸡翅煲当成招牌菜怎么样?” 楚凌月转神看着菜单,轻轻点头:“若是阿槿擅长这两道菜,不如分开日子卖,逢单是蒜香蜜汁鸡翅,逢双是鲍鱼鸡翅煲,每日再搭配三道别的菜,如此一来,菜色才显丰富。” 不然天天都只来这两道菜,再好吃也会吃腻的。 唐槿登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有道理,我这就改。” 今天是腊月初五,单日子,那就是蒜香蜜汁鸡翅,再来一道黑椒牛肉粒,一道桂花糯米藕,最后加上个脆皮炸鲜奶,完美。 重新写好菜单,唐槿看着仍坐着不动的楚凌月,问道:“娘子,你还有什么事吗?” 锅碗和筷子都摆着呢,这个女人不赶紧洗洗收拾一下,愣什么呢? 楚凌月留意到唐槿的视线,也看向了桌子上的碗筷、盘子和砂锅。 而后,她又转头,默默与唐槿对视在一起。 气氛一时凝滞,唐槿好心提醒:“娘子,你是不是该去洗碗了。” 闻言,楚凌月眼神轻闪了一下,语气有些微妙道:“阿槿,饭馆的盘子和锅是不是多了点。” 这个人每每端菜出来,锅和盘子却都没有带回厨房。 加上今天的,她已经洗了二十几个盘子,还有砂锅…… 后院灶台边的桌子都要摆满了。 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人,唐来娣性格粗枝大叶的,是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可唐老太太是个心细的,长此以往,必然会察觉出什么。 唐槿心头一紧,忙道:“瞧我这记性,买食材的时候总担心盘子不够用,所以每次都买新的回来,忘了这些东西洗洗还能用。” 好家伙,差点就出大娄子了。 可系统只负责奖励菜,不回收盘子啊,这可咋整。 楚凌月睨着她,语气轻飘飘道:“往后我每日早起去买食材,顺便把盘子和锅都卖了,阿槿只管做菜就行。” 至于卖盘子的钱,嗯,就当作辛苦费吧。 听她这么说,唐槿心里更紧张了。 买食材?还顺道处理掉盘子和锅,这个女人是不是太善解人意了点。 关键楚凌月这么配合,是不是意味着已经知道了什么…… 唐槿有心想解释几句,但迎着楚凌月好似了然一切的眼神,她沉默了。 察觉到唐槿的忧虑与紧张,楚凌月收回视线,语调平静道:“阿槿放心,我自会处处配合,绝不与外人多言。” 就像她之前答应的那样,她会帮唐槿遮掩,唐槿不少她的银子。 两厢合作,各取所需。! 第 26 章 第26章 唐槿见系统没有反应,这才稍稍安心。 “多谢娘子。” 楚凌月没有再说什么,起身收拾碗筷,去了后院。 大堂里,唐槿贴好菜单,望着虚空里的货架,轻轻叹了一口气。 一时的合作到底是不太安稳,只希望她们往后能好聚好散…… 毕竟穿越和系统这种事太过惊世骇俗,眼下除了楚凌月,不宜再让任何人察觉出不对劲来。 哪怕日后真的分崩离析,只应付楚凌月一个人,也相对简单些。 她要早点想好退路啊…… 不提她们这边,苗府,正是用早饭的时候。 苗夫人看着苗老爷和女儿都没动几下筷子就不吃了,不由问道:“可是这饭菜不合胃口?” 老头子是个嘴巴挑剔的,时不时的胃口不好,她已经习以为常。 但女儿一向不怎么挑食,今日怎么也跟着吃那么少? 苗老爷捋着胡子,叹气道:“夫人有所不知啊,楼上楼对面新开了一家饭馆,那味道真叫一个绝,老夫我吃过那里的菜后,再吃这些实在是难以下咽啊。” 尤其接下来几日还吃不到,他这个心情啊,实在是烦闷。 苗柳也跟着道:“就是就是,虽然那家饭馆的人不咋地,但菜是真好吃,娘亲,要不还是你陪爹爹去府城吧,我就不去了。” 舅舅真是闲的,非要爹爹带她去府城一趟,有什么事比吃还重要。 苗夫人嗔了这父女俩一眼:“行了,赶紧吃几口就赶路吧,不可误了我大哥的事。” 说着,她递给苗老爷一个眼神。 不就是一口吃的吗,有女儿的亲事重要吗,大哥为了柳儿的亲事可是费了大力气,才有这么好的相看机会,不可错过。 若不是大哥没有女儿,这么好的事还轮不到他们家呢。 苗老爷意会,强打精神道:“柳儿走吧,咱们速去速回。” 送父女俩出门后,苗夫人去各个绸缎铺子上收了一下账册,时间也到了正午。 她看了眼日头,吩咐车夫去楼上楼……的对面。 她倒要看看那家饭馆的菜有多好吃。 马车停下,苗夫人先看了眼如往常一般人来人往的楼上楼,而后看向对面。 好吃的饭馆? 店名还真直白,怎么关着门? 她正疑惑着,就看到一个熟人。 曹客商正在楼上楼门外转悠,转头就看到了站在马车旁的苗夫人。 “嫂夫人,您和苗兄也这么早就来了啊?” 完蛋,那老哥带了女儿又带妻子,这一家三口要点几道菜,危矣! 苗夫人见过几次曹客商,知道他是临县做布匹生意的商户,跟自家老头子关系尚可,整日称兄道弟的。 “是曹掌柜啊,老爷他有事抽不开身,我一个人来的。” 看来老头子没少跟这个曹客商在 饭馆吃饭,真有出息,知道跟狐朋狗友一起,知道带女儿,就不知道带她来。 等老头子回来,她非要好好算笔账。 曹客商意外了一下:“苗兄没陪着啊,嫂夫人也是来等这家饭馆开门的吗?” 那老哥没来,太好了,少了一个抢菜的劲敌。 两人又攀谈了几句,苗夫人才知道这家饭馆只做晚市,且限菜限量。 那她就不急了,刚好可以在楼上楼要个雅间,边吃边看账本,慢慢等。 此时的饭馆里,唐来娣大包小包地扛了半天,最后又扛回来一个大木箱子,老太太才说差不多了。 她两眼发直地坐到桌前:“唐槿,快上菜。” 可算是搬完了啊! 唐槿笑眯眯道:“先喝口水,是不是累坏了?” 唐来娣有气无力道:“你说呢。” 她都快累死了,就好像那百米城墙是她一个人连夜造好的一样,这会儿只想瘫着,还想吃东西。 唐槿笑道:“等着,菜都做好了,马上给你端来。” 她们一共四个人,楚凌月的胃口小,三份菜就够吃了。 唐槿几乎不用想,就选择了鲍鱼鸡翅煲,这一锅正好。 别的菜当然要先紧着客人,好卖银子,她们自己人就不挑了。 主要是鲍鱼鸡翅煲跟蒜香蜜汁鸡翅一样,都有两锅,而且她相信之后每天都能获得这两道菜的奖励。 每日一问要继续,以楚凌月的聪慧和配合程度来看,应该没什么难度。 吃过饭,唐老太太有午睡的习惯,便回房歇着了。 唐槿扫了眼趴在桌上的唐来娣,故作着急道:“今天的食材还没买,我要赶紧出门买菜了。” 往后,戏要做足。 瞒不住楚凌月,至少得瞒住唐来娣和老太太。 楚凌月则伸出手:“阿槿把厨房钥匙给我一把吧,我把盘子都放回去。” 那些盘子不好都摆在后院,平时可以先放回厨房。 以后早起带出去卖,也要避开唐来娣和老太太。 唐槿领悟到她的意思,没有拒绝。 唐来娣不疑有他,见她们两个各自去忙了,回房间歇了一会儿,便开始蒸米饭。煮茶水。 等到米饭冒出香气,茶水也煮好了,唐槿才悠哉游哉地赶了回来,手里提着一个菜篮子,上面蒙着一层布,下面装着的当然不是菜,而是她刚从书肆买来的书。 原主家境贫寒,长这么大都没出过平安县,对外面世界的了解,仅限于书本上的描述。 她穿越过来,除了脑子里有原主的记忆,对这个朝代可以说是知之甚少。 所以她特意去找了一些有关历史和当代名人传记的书,打算多了解一些时下的背景、风土人情。 唐槿小心将书放好,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等攒够了银子,就走出平安县,去府城,去京城,去见识一下古代的花花世界,难得重活一回,她不能只在这一亩三分地待着。 “唐槿…唐槿不好了……” 急促敲门声响起。 唐槿出来就反锁上门,只听唐来娣急道:“不好了,咱们饭馆一开门,那个褚韶阳就来了,还把凌月叫走了,你快跟过去看看。” “褚韶阳把我娘子叫走了?”唐槿诧异。 褚韶阳上次单独找了她,这次换楚凌月了? 唐来娣一把扯住唐槿的胳膊往大堂走:“就是说啊,凌月也太老实了,那个褚韶阳说有话要跟她讲,她就跟出去了,你快点。” 小姐妹怎么还磨磨蹭蹭的,不怕媳妇被人拐跑啊。 唐槿确实不怕,她抽回胳膊,不紧不慢道:“褚韶阳既然要单独跟我娘子说话,我追上去做什么,咱们还是老实待着招呼客人吧。” 没看客人都进门了吗。! 第 27 章 第27章 想到褚韶阳上次在小巷子里说的那些话,唐槿大约能确定一件事。 那就是,褚韶阳对楚凌月没有恶意。 见唐槿真的不着急,唐来娣蒙了:“你不怕她对凌月…那个,对凌月不怀好意啊。” 小姐妹这心也太大了,还是说小两口情比金坚,根本不怕外人惦记? 唐槿看着已经入座的两桌客人,微微一笑:“你就别操心这个啦,我对娘子很放心,快招呼客人吧。” 说罢,她快走几步,迎了上去。 “一道蒜香蜜汁鸡翅,一道黑椒牛肉粒,再来一壶酒。”曹客商是熟客,进门后就去看菜单,抢先点了菜。 “好嘞,客官稍候。”唐槿笑着应了一声,随后看向旁边头一次来的女客,指着菜单主动介绍道,“这位客官,蒜香蜜汁鸡翅是咱们饭馆的招牌菜之一,您要不要来一份?” 苗夫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菜单,以及菜单旁边贴着的温馨提示,也就是这家饭馆的规矩,每天限量供应六份菜,且每人至多点两道。 挺新奇…… 尤其是价格,一道菜就要五两,都赶上对面楼上楼的菜价了。 人家楼上楼是本朝两大皇商之首,分店几乎遍布各府各县,当之无愧的纳税大户。 不仅味道好,还深受官府看重,为非作歹之徒从楼上楼门外走过都要抖一抖,安全性是没得比的。 这家小饭馆又凭什么比肩楼上楼呢?味道能有多好? “那就一道蒜香蜜汁鸡翅,一道脆皮炸鲜奶吧。” 鲜奶,竟能入锅炸? 苗夫人很期待,敢要这么高的价钱,味道应该极好,不然也不会馋得老头子食不下咽了。 “好嘞,客官稍等。”唐槿转身去了厨房。 紧接着就又有客人上门了。 来人是个中年妇人,进门就是一顿张望,眼里透着审视,还有一些嫌弃。 唐来娣见状,问道:“不知客官想吃点什么,本店只剩下蒜香蜜汁鸡翅和桂花糯米藕两道菜了。” 说着,她指了指贴在墙上的菜单,心里一阵感叹。 不得不说,唐槿和楚凌月办事情还是挺周到的,把规矩和每日菜单都贴出来省了不少事。 妇人扫了眼菜单,眼底划过一抹思量,状似随意道:“那就都上来吧,快点。” 唐来娣应了一声,连忙去后院知会唐槿。 不一会儿,菜都齐了。 曹客商和苗夫人几乎同时举起筷子。 曹客商动作迅速,一口小酒一口菜,眼睛舒服地眯了起来。 苗夫人就矜持多了,动作慢条斯理,小口品尝着。 鸡翅鲜嫩,味道极佳。 她又看向另一盘菜,总算是知道了炸鲜奶是什么样子。 拇指粗细的条块上面裹着一层似是面粉的东西,个个金炸的黄。 外面的那层面皮酥脆,奶 香浓郁。 外酥里嫩,滋味那叫一个美妙。 该说不说,她家老头子是真会吃啊,天天都吃这等美味的饭菜,过得简直是神仙日子。 苗夫人满脸回味,对自家老头子的不满又加了一层,这么好吃的饭菜,竟然不带她来尝尝,真是欠收拾。 而中年妇人却没有着急吃,她的目光落在盘子上,好菜不仅讲究味道,色和香也缺一不可。 从外观和摆盘上也能看出做菜师傅的刀工和用心。 这一点,马马虎虎能跟楼上楼比肩吧。 仔细打量过后,妇人才慢悠悠地夹起一块鸡翅,一入口便愣住了。 她不敢置信地快速嚼了几下,眼底的轻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惊叹。 鸡翅她吃过不知道多少回,各式做法也了然于胸,可这么鲜嫩多汁的鸡肉,她还是头一次吃到。 香而不腻,几乎鲜掉了舌头。 妇人再次伸筷子,速度快了许多。 桂花糯米藕也很令人惊喜,甜糯适中的藕片,带着一股干桂花的香气,一口一块根本停不下来。 她仔细品尝着,平安县地处百钺南部,这道甜食再常见不过。 可越是常见越是简单的菜,越考验做菜师傅的水准。 不知不觉间,两盘菜就见了光,妇人盯着空空的盘底,看向立在一旁的唐槿:“不知贵店是哪位大厨前辈操刀,可否为我引荐一番。” 她下意识地排除了唐槿和唐来娣,毕竟这俩小姑娘太年轻了,不像浸淫厨艺多年的前辈。 唐槿笑道:“客官过誉了,这些菜都是我做的,哪算什么大厨前辈。” 妇人眼里划过一丝不满,嘴角微动又收了收:“结账吧。” 显然是不信唐槿的说辞。 唐槿留意到妇人的一连串表情变化,眼神微沉。 接过银子之后,她走向柜台,提笔写下几行字,戳了戳唐来娣。 唐来娣看到上面的内容,面色微变。 纸上写着:此人不似寻常食客,跟上去看看。 她不露声色地扫了眼中年妇人,待妇人出门后,默默跟在了后面。 妇人确实有些鬼鬼祟祟的,一路上不停张望。 唐来娣小心躲藏着身形,心道幸亏自己做过捕快,盯梢的活儿没少做,不然还真有可能被发现。 跟着妇人绕了一条街,她站在街口愣了愣。 那是…楼上楼的后门。 楼上楼的人吗? 联想到妇人故意绕路的行为,唐来娣心头一紧,直觉楼上楼此举不简单。 回到饭馆后,曹客商和苗夫人都已结账走人。 她便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楼上楼这是什么意思?” 唐槿沉思片刻:“如果我所料不错,那个妇人许是楼上楼的厨娘,这是打探敌情来了,真是没想到啊。” 没想到楼上楼竟然会把她们这种小饭馆放在眼里,还暗中派人来,如此不磊落,实在是有失大店风范。 唐来娣不解道:“我们一天就卖六道菜,撑死就招待三五桌客人,楼上楼有什么好打探的。” 唐槿沉默,饭馆对楼上楼虽然构不成威胁,但系统奖励的菜都是极品。 古代一没电器,二没现代调味料丰富,三不如现代的烹饪手法成熟,有些菜根本做不出那么好的味道。 以她所见,楼上楼怕是会惦记做菜的方子,尽管她没有什么方子。 那么楼上楼是想来明的,还是来暗的呢? 此事不可大意啊…… 正想着,楚凌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褚韶阳。 唐槿抬眼望去,神思一顿,这俩人的表情……不对劲啊。! 第 28 章 第28章 两人一前一后,楚凌月面色还算淡定。 褚韶阳脸色也还行,就是眼睛红红的,似是哭过。 这是什么情况? 唐槿打量着她们,忍不住在心里八卦,难道是褚韶阳表白被拒了? “劳烦随便上两道菜来。”褚韶阳找了张桌子坐下来,一副打算吃过再走的样子。 唐槿从容答道:“褚小姐来晚了,今日的菜都卖完了。” 瞧这眼睛红的,怪可怜的。 可惜再可怜,没菜了就是没菜了。 自己定的规矩,当然要遵守。 褚韶阳一愣,不自觉地看向楚凌月。 楚凌月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既然菜卖完了,褚小姐就请回吧,明日赶早来。” “哎,好。”褚韶阳忙不迭地起身,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好似对楚凌月唯命是从。 唐槿挑了挑眉,隐隐觉得自己猜错了,看褚韶阳这神态,不像表白被拒啊。 不行,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办? 就在这时,唐来太太走进了大堂。 “来娣的米饭蒸得太硬了,茶水煮得不够好,以后还是老婆子我来吧,你们三个就在大堂招待。” 虽然是自家孙女,但她也不能整天闲着啥也不干。 老太太琢磨了半晌,给自己揽了个活儿。 唐来娣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唐祖母您真是我的亲祖母,我也就只能把饭蒸熟,还是您来靠谱。” 太好了,以后她就只做甩手掌柜,不用干活了哈哈。 唐槿对此没有异议,见天色不早了,就端出来一盘椒麻口水鸡。 “一道菜,我们四个人吃?”唐来娣瞪眼,小姐妹真是越来越抠搜了。 唐槿白了她一眼,又拿出四个咸鸡蛋:“今天的食材都做完了,凑合吃吧。” 老太太腌的咸鸡蛋再不吃都要坏了,配米饭正好。 唐来娣见老太太和楚凌月没什么意见,便也老实了,咸鸡蛋不怎么样,但这道椒麻口水鸡皮脆肉嫩,麻辣鲜香特别下饭,非常可以凑合。 唐槿看着动了几下筷子就说吃饱了的楚凌月,心道褚韶阳到底跟这个女人聊了什么,怎么连饭都不吃了。 好奇心大起之下,她也提前放下了筷子:“娘子,我们去厨房商量一下明天都做什么菜吧。” 想知道就问,她才不憋着,尤其有谎言奖励系统在,还怕听不到真话吗。 楚凌月淡淡点头,顺从起身。 见她们两个没吃多少就一起离开大堂,唐来娣用汤汁拌了拌米饭:“这么好吃的菜,她俩怎么都一副没什么食欲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褚韶阳?还是因为楼上楼那个来打探消息的厨娘? 老太太扫了眼她们的背影,没有说话,好事多磨,小两口的事,她还是少掺和吧。 厨房里,唐槿并没有直奔主题,而是先说了楼上楼的事 :“……娘子,你觉得楼上楼是什么意思?” 楚凌月几乎没有思考,便答道:“阿槿多虑了,楼上楼是两大皇商之首,历任掌权者都是光风霁月的人物,应当没有什么恶意。” 唐槿眼神微闪,状似忧虑道:“是吗?可平安县的楼上楼只是众多分店中的一个,有道是天高皇帝远,楼上楼的东家再光风霁月,也保不齐个个分店的掌柜都为人坦荡吧。” 楚凌月毫不迟疑道:“阿槿有所不知,楼上楼各县的掌柜都由各府城更上一级的掌柜定期审查、约束,府城的掌柜则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进京面见楼上楼的东家,而楼上楼现在的东家,为人……”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楚凌月及时住口,眼底一片幽沉。 唐槿笑了:“楼上楼现在的东家为人怎么样?娘子怎么不说了?” 楚凌月敏锐地察觉到唐槿话语里的试探,自知失言,一时沉默起来。 她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什么都不记得,在开饭馆之前甚至都没有走出过唐家村,岂会知晓楼上楼的规矩,又怎会知晓楼上楼的现任东家为人如何。 唐槿呵呵一笑,毫不客气地拆穿她:“娘子的记忆恢复了,对吗?” 语气里充满笃定。 她就知道,褚韶阳和过去的楚凌月肯定是相识的,甚至于关系匪浅。 楚凌月仍旧沉默,她才刚想起过往,心神尚未安定下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槿呵呵一笑,问道:“褚韶阳跟你是旧识?” 楚凌月轻叹一声,点头。 唐槿又继续问道:“娘子来自京城,却与远在千里之外的褚韶阳相识,莫不是来投亲的?” 楚凌月再次点头,不发一言。 见她只点头不吭声,唐槿也不着急,耐着性子问:“娘子的身份可是不一般?” 这次,楚凌月开口了。 “阿槿想多了,我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唐槿第一反应是不信,要知道百钺这个朝代的女子处境比历史上许多朝代都要好一些,不仅能读书考科举,活跃在商场上的也比比皆是。 本该只是不沾阳春水,还不宜抛头露面,会是普通人? 【叮,奖励锅包肉一盘】 果然,人会撒谎,系统却不会作弊。 唐槿笑道:“娘子虽然失忆了,但气度非凡,怎会是普通人,莫不是身份尊贵,怕我攀扯?” 她不是原主,才不会做那么没底线的事。 楚凌月若是家境优渥,恢复记忆是好事,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如此便能一别两宽,谁也不用对谁负责了。 哪知楚凌月露出一抹苦笑,自嘲道:“阿槿真的想多了,我只是寻常人罢了,哪来的身份尊贵。” 不仅不尊贵,还身不由己,无人在意。 唐槿半个字都不信,对系统的奖励翘首以待,这次会奖励什么菜呢。 片刻过后,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楚凌月,没撒谎? 不然系统怎么没反应呢? 不对啊,明明刚刚还奖励了锅包肉,意味着楚凌月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怎么这会儿又成寻常人了? 系统莫不是出故障了! 唐槿心底一沉,想了想道:“那娘子可要去寻自己的亲人,放心,我自会写和离书,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方,绝不给你添堵。”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系统的判定怎么前后不符?! 第 29 章 第29章 楚凌月面色稍沉,语气淡漠道:“我没有什么亲人。” 【叮,奖励松仁玉米一盘】 唐槿嘴角微抽,看来系统没出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个女人。 她大约明白了! 有些时候,真话还是假话要看楚凌月是怎么以为的,以及客观事实是怎样。 比如,楚凌月认为自己是寻常人,说是寻常人就不算撒谎。 相反,楚凌月的身世并不普通,不是她认为就能改变的事实,那就是谎话。 可楚凌月明明有亲人,如今又恢复了记忆,为何不愿承认呢。 唐槿稍作思考,佯装震惊道:“之前褚韶阳跟我说不宜让你抛头露面,娘子你不会有什么仇家吧。” 难不成是跟家里闹翻了,就像唐来娣那样? 楚凌月抬眸看了她一眼,迟疑片刻,抿紧了唇角。 唐槿这回真惊了:“你不会真有仇家吧!” 好家伙,那这饭馆还能待吗? 不会连累她吧! 似是看透了唐槿的忧虑,楚凌月轻声道:“阿槿放心,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连累你和祖母。” 唐槿很难相信这种话,哪怕系统没有任何反应,毕竟楚凌月单方面的想法,未必就是既定事实。 这个女人觉得不会连累她们,万一呢? 可楚凌月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也不好直接赶人,尤其还有个把楚凌月当成心头宝的老太太。 她们还曾撒谎糊弄老太太,楚凌月此时离开,对她,对饭馆都不利。 眼下,好像保持现状最为稳妥。 “娘子既然不打算离开,我自会好好待你,只是你那些仇家不知何时找上门,我们还需提前想好对策,所以,娘子不如跟我说句实话,你既恢复了记忆,为何还要躲在这里,又为何不宜抛头露面?” 弄清楚原因,才好对症下药,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想法子。 楚凌月沉默片刻,道:“阿槿不必过多担忧,我没有什么仇家。” 她语调干涩,眼底隐隐涌动着凄苦,似想到了什么伤心事。 唐槿见系统没有反应,更不明白了,没有仇家? 那怎么不宜抛头露面? 她心里这个抓耳挠腮啊,真想把楚凌月的脑袋撬开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楚凌月明显不肯说,她再问也没意思,倒不如关心眼前的事。 “娘子,你今后还要在饭馆里招待客人吗?” 楚凌月微微握住指尖,坚定道:“自然。” 她没做亏心事,为何不能抛头露面,至于那些人,她如今已经跟唐槿成亲,也算是阴差阳错解了围。 想来是不用太过担心…… 唐槿闻言,不由笑了:“那就好,不然我还要花银子去雇帮手,有娘子在,我就放心了。” 面前的人笑容爽朗,目光清澈,落在楚凌 月眼里,格外温暖。 她抿了抿唇角,低低道:“阿槿,多谢。” 不问不说,是她们对彼此最合适的态度。 唐槿扬了扬眉:“娘子言重了,我们以后还要好好合作,互惠互利的事,谁也不用谢谁。” 楚凌月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非是她不愿把话说明白,而是往事不堪回首,她一个罪臣之女,又被至亲之人那般对待,流落至此,能生活安定已是万幸。 唏嘘过往说出来也无甚大用,只会令别人徒增烦忧。 话说到这里,两人算是达成了部分共识,默契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入夜,唐槿躺在地上,久久不能睡去。 楚凌月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真的不会给饭馆带来麻烦吗,可惜她不知内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因为睡得不安稳,次日清晨,楚凌月一下床,唐槿就醒了。 她看了眼还在熟睡的老太太和唐来娣,默默起身穿衣。 厨房里,楚凌月正在收拾盘子,见唐槿来了,便道:“我想着这些东西还是尽早处理为妥,免得越堆越多,如此也好避开祖母和来娣。” 所以她才早早起床。 唐槿点了一下头,表示明白。 而后伸手把盘子分成两份,篮子跨在胳膊上,和楚凌月一起出了门。 两人找了一家收旧器的铺子,卖掉盘子后,唐槿把两百文铜钱递给了楚凌月:“以后这种事都是娘子来负责,这些就当你的辛苦费吧。” 楚凌月从容接了过来,她本来就打算自己收着的。 尤其现在恢复了记忆,就更缺银子了。 褚韶阳念及往日情分,虽会帮她,但靠别人终究不如靠自己。 天色尚早,唐槿看着空篮子灵机一动:“娘子,要不要去菜市场看一看?” 做戏做足,既然都出来了,也就不差这么几步了。 最重要的是,她想到了一个能快速获得系统奖励的点子,眼下正好尝试一番。 “好。”楚凌月应了一声,两人便朝菜市场走去。 唐槿心里有了想法,一走到卖菜的摊子前,便直奔主题。 “大娘,我想买辣一点的辣椒,你这个辣椒辣吗?” 卖菜的大娘热情道:“你算是找对人了,我卖的辣椒最辣了。” 【叮,奖励皮蛋瘦肉粥一碗】 唐槿笑了,她可真是太机智了,老逮着楚凌月一个人薅羊毛是稳妥些,但费脑子。 她完全可以用更直接的办法,获得更多的奖励,而且还不用思来想去,就像现在,多简单。 “大娘,你这个肉新鲜吗?” “瞧你这话说的,猪是今早上现杀的,再新鲜不过了。” 【叮,奖励皮蛋瘦肉粥一碗】 唐槿笑意微顿,怎么又是皮蛋瘦肉粥? 她稳了稳心神,继续问道:“这个苹果甜吗?” 大娘笑眯眯道:“放心,包甜。” 【叮,奖励皮蛋瘦肉粥一碗】 唐槿有些笑不出来了,系统是什么情况?卡了吗? 她不信邪朝旁边的摊位走去。 大娘见她要走,急忙喊道:“你不买啊?” 唐槿回头笑道:“我就问问,再见。” “见你个鬼,不买你还问那么多,大早上的寻我开心呢,真晦气……” 身后,大娘骂骂咧咧不停,楚凌月嘴角微抽,加快脚步跟上唐槿。 隔壁的摊主是个老大爷,旁观了唐槿方才一系列的操作,态度不由冷淡下来。 “姑娘想买什么?不买就别碰。” 唐槿默了默,问道:“大爷,你这萝卜脆吗?” 不碰就不碰,她问问总行吧。 大爷一听,声音更冷淡了:“脆,你买吗?” 【叮,奖励皮蛋瘦肉粥一碗】 唐槿扭头就走,都不脆,她买什么买。 一个个地,当她没有脾气啊! 她还不信邪了,难不成系统真卡了? “大婶,你这白菜新鲜吗?” “新鲜着呢,今早刚摘的。” 【叮,奖励皮蛋瘦肉粥一碗】 “大叔,你这油炸花生米酥吗?” “放心,个个都酥。” 【叮,奖励皮蛋瘦肉粥一碗】 “小哥,你这鱼是今天早上现捕的吗?” “当然。” 【叮,奖励皮蛋瘦肉粥一碗】 “…” 唐槿麻了,一圈问下来,虚空里的货架上已经摆满了皮蛋瘦肉粥,足足有二十碗。 她看得两眼一黑,抱着最后的希望看向一直安静跟在后面的楚凌月:“娘子,你觉得我人怎么样?” 救命,系统千万别再奖励皮蛋瘦肉粥了,她真的会疯。! 七月岸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50-60 第51章 唐念恩暗自握了握拳, 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祖母,我真是您的亲孙子,其实爹爹他也回来了, 怕您生气不听?他解释, 所以?才先让我来给您磕个头。” “滚出去。”唐老太太怒目而视,一听?大儿子也回来了却躲着不见,反而派个什么孙子先来摸摸情况, 心里这个气啊。 这么多?年过去,那个混账果然还是一点都?没变, 做事情一点也不磊落。 唐念恩身子一抖,看着高举拐杖的老太太,眼睛一闭,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就在这时, 饭馆的门被人推开。 一个身背荆条的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保养很好, 面白无须,五官与唐槿有几分相似,穿着也很考究。 “娘,儿不孝, 儿不孝啊,儿负荆请罪来了…” 来人正是唐老太太的长子,也是唐槿的大伯,唐怀湖。 唐大伯一进门便扑到老太太脚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住嘴,老婆子我还活得好好的, 少哭丧。”老太太满脸愤恨, 握着拐杖的手抖了又抖,最后一脚把?人踹开。 她闭了闭眼睛, 认真道:“我儿早都?死了,你?不是我儿。” “娘,儿错了,儿真的错了…”唐大伯又爬到老太太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好似要哭死过去。 “你?错了?你?错在哪儿了?”唐老太太嘴角挂着讥笑,好似在看跳梁小丑一般。 唐大伯哭声一滞:“我…”他张口?欲言,一双眼睛仿佛不受控制般地看向了唐槿。 唐槿被看得心惊肉跳,这眼神,怎么这么吓人? “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唐老太太注意到唐大伯的视线,怒不可?遏地举起拐杖,用力挥了下去,一下又一下。 带刺的荆条在拐杖的抽打下,很快就割破了衣服,露出斑驳的血渍。 唐大伯咬着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老太太却越打越气,就像失去了理智一般,想把?人活活打死。 唐念恩看得双腿直发抖,最后一咬牙扑到了老太太腿边,抱住了她的拐杖:“祖母您别打了,爹爹他知道错了,您打我吧。” 唐老太太握着拐杖的手颤了颤,两眼含泪道:“好好好,你?们父慈子孝,你?们给?我滚出去。” 唐大伯剧烈抖了一下,身子一歪,趴在地上不动了。 大堂里霎时一静。 唐念恩顿时哭号不止:“爹,爹你?醒醒,爹…” 唐老太太冷哼一声:“少装蒜,这一招早就不灵了,赶紧滚。” “祖母,爹他真的昏死过去了,您…您好狠的心。”唐念恩大着胆子控诉一声。 老太太直接气笑了:“老婆子我就是狠心,赶紧带他滚,别脏我的眼,不然我今天非要打死他。” 说罢,又举起拐杖。 唐念恩吓得赶紧抹了抹脸上的泪,背着唐大伯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饭馆。 唐老太太仰头,把?眼底的泪花逼了回去,沉吟一阵,看向唐槿:“以?后不许他们进来,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不要信。” 说罢,她拄着拐杖往后院走去,脚步蹒跚,好似瞬间就老了一大截,真的需要拐杖撑着才能独自行?走。 大堂里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唐槿回过神来,朝唐棉道:“来娣,你?能去县衙查查我这位大伯的底细吗?” 她觉得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唐大伯看她的眼神太奇怪了,那一眼掺杂了太多?情绪,让她心里直发毛。 “我现在叫唐棉。”唐棉小声纠正了一句。 唐槿深吸一口?气:“唐棉,劳烦你?去县衙一趟,帮我这个忙,明日请你?尝新?菜。” 唐棉这才笑了:“好,我马上就去。” 唐槿轻叹一声,用力揉了揉眉,这都?什么事啊。 楚凌月坐到桌前倒了两杯茶,平静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不管是唐老太太,还是唐大伯,好似都?在极力掩饰着什么,尤其老太太,面对多?年未归的长子,心里有气有愤可?以?理解。 但若只有气愤,就不对劲了。 看老太太那架势,就像是遇到仇人一般,根本没把?唐大伯当儿子看。 唐槿也坐下,道:“我就是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才让来娣…不是,才让唐棉去县衙查查,当年恐怕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楚凌月沉思片刻,看了眼后院的方向:“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祖母显然打算守口?如瓶,我们若想多?了解一些,突破口?只怕在那对父子身上。” 唐大伯看向唐槿那一眼,她也留意到了,那种眼神太不寻常了,而老太太之?所以?失去理智,好似就是因为唐大伯看向唐槿的那一眼。 她有一种说不清的直觉,这对母子之?间的隔阂,恐怕跟唐槿有点关系。 唐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蹙眉道:“不然,我找机会去他们那里打探一下?” 有系统在,她至少可?以?确定别人话里的真假。 楚凌月点点头:“去是可?以?,但要小心,到时候,我跟来娣…跟唐棉陪你?一起去。” 整天来娣来娣的叫习惯了,乍一改口?,还有些不习惯。 唐槿放下茶杯,暂时不想此事,她扫了眼桌子上的还没有收拾的碗盘,提议道:“娘子,你?觉得我们以?后把?两道招牌菜都?拿出来怎么样。” 也就是蒜香蜜汁鸡翅和?鲍鱼鸡翅煲不分什么单日子和?双日子了,每日都?有,一天六份招牌菜,再?加三道新?菜,还有一道蒜蓉虾尾不限量。 今天就招待了两桌客人,只赚了四十两银子,比昨日少了太多?。 楚凌月看着她,唇角微扬:“也好。” 这样一来,赚的银子就更多?了。 唐槿紧接着又道:“我们也不能一直和?祖母她们挤在一起,最好再?找个宅子,一人一个屋,做什么也方便些。” 楚凌月微愣:“阿槿想一人一个屋?” “对啊,你?不觉得都?睡一个屋不方便吗?” 楚凌月抿了抿唇,黑沉的眸子里流转着不知名的情绪:“阿槿想做什么要方便?” 唐槿顺口?道:“当然是睡觉方便啊。” 楚凌月微微攥住指尖,语气深深道:“我们只是各取所需。” 那个需是指银钱,不包括别的需求。 唐槿愣了愣,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而后不敢置信道:“你?想哪儿去了,我对你?才没有那方面的需求,我说的是一人一个屋,我跟你?也分开睡。” 这个女人在想什么,她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不说她现在没想过找另一半,就是找也是冲着走心去的,不是走肾。 楚凌月面色一顿,云淡风轻道:“我们若分房睡,祖母和?唐棉恐怕会察觉出异样。” 她们毕竟才成亲一年,在外人面前又表现得还算恩爱,这个时候分房,未免惹人怀疑什么。 唐槿挑眉,打量着楚凌月:“你?不会是想那个了吧?这个忙我帮不上,你?还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吧,给?钱也不行?。” 说起来这个女人也二十六岁了,又不是清心寡欲的出家人,有那个需求也正常,但她不行?。 她是洁身自好的人。 楚凌月呼吸一滞,差点没控制住表情,她缓了缓,淡淡道:“你?想多?了,我没想。” 唐槿看着一脸平淡的楚凌月,眼底升起一抹促狭:“你?真的不想?你?之?前有过吗?跟我说说呗,这里又没有外人?” 这好奇心,突然就起来了。 楚凌月面色微僵,耳朵不知为何热了热:“阿槿对那种事很好奇?” 这个人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那么羞人的事,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讨论?的吗,而且什么叫没有外人,她们之?间不是外人还能是内人吗。 唐槿微笑,大咧咧道:“是挺好奇的?你?不好奇吗?” 她在现代单身了二十年,还真没试过,不过… 若是和?这个女人… 她盯着楚凌月上下打量了几眼,好像也不是不能试… 呃,想远了,不能试不能试,她可?是正人君子。 楚凌月迎着她饱含探究的眼神,心头一窒,一字字道:“不好奇。” 【叮,奖励松鼠桂鱼一盘】 唐槿:“…”!!!!!!!!!! 唐槿大为震惊,这个女人不会真馋她的身子吧! 没看出来啊,瞧着挺冷冷清清的人,心里边竟然也好奇那种事! 楚凌月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这个人什么眼神? 唐槿移开视线,不再?对视,连连摇头道:“你?别想了,我不会跟你?试的,给?再?多?银子也不试。” 楚凌月手指攥了攥,用力咬了一下唇角:“你?真的想多?了。” 她从未想过跟这个人试,更没想过给?银子,她又没疯,脑子里也没长草。 唐槿眨了眨眼,咦?系统这次怎么没奖励,什么意思? 难道说这个女人只有好奇,但压根没想过跟她这样那样?那这个女人想跟谁! 她叹了叹气,语重心长道:“娘子啊,这种事讲究个你?情我愿,为情而起,千万不能勉强,实在不行?就自己想办法解决…” “非礼勿言。”楚凌月冷斥一声,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 唐槿笑道:“娘子,你?不要不好意思,我们都?是成年人,有那方面的好奇和?需求都?很正常,但…” “唐槿!”楚凌月再?次打断了她的话,眼底有羞,更多?的是恼。 这个人在胡言乱语什么,一点也不知羞,她才没有想过勉强自己,更没想过跟这个人怎么样。 唐槿看着含羞带怒的人,好吧,她闭嘴,说话就说话,发什么火啊。 默了默,楚凌月猛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去了后院。 唐槿望着那道略显仓皇的背影,心里纳闷,系统的奖励没有错,难道是她理解错了? 好奇却不想,这个女人怪能忍的…… 第52章 唐棉回来得很快。 “县衙那边没什么有用的消息, 只知道他离家十?几年,户籍很早就迁去了?平蛮州府城,这?件事唐祖母应该知道。” 毕竟迁户籍不是小事, 按照衙门办事的章程, 父母至少是知情的。 唐槿的爷爷早就去世了?,县衙定然会通知唐老太太一声。 唐槿蹙眉沉思,看来只能在唐大伯父子俩身上找突破口了?, 又或许,可以借着系统问问老太太。 她看着猛灌茶水的唐棉:“劳烦你收拾收拾桌子, 明日请你尝新菜。” 撂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去了?后院。 房间里,唐老太太坐在床上,目光落在窗户上, 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楚凌月则端坐桌前, 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唐槿看着她们二?人,出声打破了?屋里的安静。 “祖母,娘子,你们没睡啊。” 唐老太太扭过头来白了?她一眼, 意思是这?不?明摆着的吗,真是多此一问。 楚凌月默默垂眸,没有吭声。 唐槿坐到了?床边,稳了?稳心神,语气小心道:“祖母能跟我说说为何不?认大?伯他们父子吗?是大?伯当年做错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老婆子我不?想认就是不?想认。”老太太语气恹恹, 似是提不?起精神来。 【叮, 奖励八宝饭一盘】 唐槿了?然,那就是唐大?伯年轻时做错过, 且惹得老太太愤恨至今,与长子阔别十?几年才?得以重?逢,仍不?肯原谅。 想到唐大?伯看向自己的那一眼,她迟疑了?一下?,问道:“祖母,您不?肯和?大?伯相认,是与我有关吗?” 老太太眼睛倏然一沉,幽幽盯着唐槿片刻,移开了?视线:“跟你能有什么?关系,你那时候才?多大?,别瞎寻思,我累了?。” 说罢,她直接躺倒,背过身去,一副不?愿聊下?去的样子。 【叮,奖励芥末虾球一盘】 脑海里响起系统的播报声,唐槿心头一阵莫名,真跟她有关系? 可是怎么?会呢? 就像老太太说的,她当时才?几岁啊,唐大?伯难不?成是想拐卖她,被老太太发现?了?? 不?然,还有什么?可能呢? 唐槿百思不?得其解,奈何老太太一点也不?想多谈,根本不?配合。 她在心底叹了?叹,看向一直沉默的楚凌月:“娘子,我们去厨房说会儿话吧。” 之前为了?辨别唐念恩的假话,也为了?不?错过系统的奖励,她特意拿出来八碗皮蛋瘦肉粥,傍晚又卖出去几份菜,如今货架上还有十?个空位置。 她想着拿出来的粥也无法放回去,眼下?老太太这?边闭口不?谈,那不?如问楚凌月几句话,添一添菜。 哪知楚凌月也摇了?摇头:“我也乏了?,今日还是早些?歇息吧。” 唐槿眼巴巴地看着她出门洗漱,又回房上床,不?由愣住。 说好的处处配合呢? 这?个女人怎么?也一反常态? 床上,楚凌月扯了?扯被子,掩住自己的耳朵,缓缓闭上眼睛。 她不?想跟唐槿说话,这?个人言语无状……她要静静。 唐老太太说是累了?,其实心里乱得厉害,一会儿想起十?几年前的那件事,一会儿想起大?儿子看向唐槿的那一眼,眼皮都不?安地跳了?跳。 她长叹一声,翻过身来,不?期然地跟唐槿对视在一起。 沉默片刻,老太太皱着眉道:“你这?孩子不?赶紧睡下?,老瞅着我做什么??” 看得她提心吊胆,生怕唐槿察觉出什么?。 唐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下?意识道:“我看娘子呢,没看您。” 唐老太太张口就想说瞅凌月做什么?,下?一瞬,她尴尬地咳嗽两声:“那什么?,今晚我睡地上,你陪凌月睡床上吧。” 是她大?意了?,小两口正年轻,老分床睡是不?太好,这?个问题要重?视啊,不?然影响了?感情咋整。 唐槿忙摆手道:“祖母,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好奇楚凌月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配合了?,一时想得出神,所以才?多盯着看了?一会儿。 唐老太太却话不?多说,利落下?床,把?自己的被子往地铺上一放,揶揄道:“少废话,赶紧抱着你的被子上床,一点也不?知羞。” 唐槿:!!!真是有嘴说不?清,到底是谁不?知羞啊,您老人家能不?能别瞎误会。 楚凌月:“…”脑子里一团乱麻,联想到唐槿那些?大?胆的话,她忽然明悟了?什么?。 所以,这?个人信誓旦旦说不?想试,实际上却口是心非? 简直色胆包天…休想! 是夜,老太太吹熄了?蜡烛,瞅了?眼没有一点动静的床上,对着夜空自言自语道:“老婆子我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了?,一到晚上就什么?都看不?到。” 倒霉孙女可要搂着凌月好好睡。 刚躺下?的唐棉一听这?话,瞬间整个人直接盘腿坐了?起来:“我是习武之人,一入定就什么?都听不?到,你们随意。” 小妻妻夜话要开始了?吗,她好想听。 唐槿无语,这?一老一小莫不?是脑子进水了?,她像那么?急色的人吗? 就是急,当着这?么?两位的面,她能做什么?? 做什么?都不?合适。 恰在此时,楚凌月身子一僵,幽幽道:“我乏了?。” 唐老太太:“哎。” 倒霉孙女真不?争气,好歹也在被窝里抱一抱啊,小两口都分床这?么?久了?,感情别真淡了?,这?么?挤在一个屋里住下?去可不?行,要尽快找个小院搬出去才?是。 唐棉:“哎。”她又躺了?回去,小姐妹不?争气啊。 唐槿就很心塞,她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说,这?些?人怎么?整得跟她那啥求不?满似的,她真的冤枉。 “娘子,我真的没别的意思,是祖母让我睡床上的。” 那两位不?明白,这?个女人还明白吗,她们只是名义?上的妻妻关系。 楚凌月默默往里面挪了?挪身子,与她拉开距离,什么?都没说,又好似什么?都说了?。 唐槿:“…” 她真的比六月飞霜还冤,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把?她当什么?人了?? 她沉沉一叹,干脆也背过身,朝外面挪了?挪,用行动证明自己。 次日一早,唐槿还没醒,就听见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放手。” 唐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跟怀里的人对视在一起。 楚凌月被她紧紧搂着,眸光湛湛,眼底透着些?许深意。 好似在说,看你这?下?怎么?解释。 唐槿嘴角微抽,她就知道不?能跟楚凌月睡一起,果不?其然,只要这?个女人比她醒得早,她就不?好解释了?,这?下?彻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娘子,你信我,我只是喜欢睡觉搂着东西?,绝没有别的意思。” 她一脸认真地望着楚凌月,眼神格外虔诚。 她只是在现?代习惯了?搂着抱枕睡觉,真不?是故意的。 “放手,我信你就是。”迎着唐槿恳切的目光,楚凌月轻轻挣扎了?一下?。 唐槿忙松开胳膊,下?一瞬便听到系统的播报声。 【叮,奖励酸汤肥牛一锅】 唐槿麻了?,盯着楚凌月道:“娘子,你信我,我真的没那种想法,你给我多少银子,我都不?会那样做的。” 她真的是个正经人。 楚凌月坐起身,素净白皙的脸颊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阿槿不?必多言,我明白。” 【叮,奖励拔丝红薯一盘】 唐槿陷入深深地思考,这?个女人根本不?明白! 虽然她也有点好奇,但那是人之常情,她真没想过跟楚凌月发生什么?,怎么?就说不?清了?呢。 眼瞅着楚凌月穿衣下?床,唐老太太和?唐棉也反常地早就不?在房内,唐槿揉了?揉眉,放弃解释。 她今天就去找宅子,坚决要跟楚凌月分床,分屋。 院子里,唐棉正在劈柴,见她们出来,便道:“唐祖母出门去了?,让我们早饭不?用等她。” 唐槿与楚凌月对视一眼,两人都看懂了?彼此眼里的意思,老太太八成是去找那对父子了?。 “今早吃什么?,我饿了?。”唐棉满眼期待道,小姐妹昨日答应了?她,今天有新菜可以吃,好开心,终于又可以大?饱口福了?。 唐槿闻言,直接去厨房把?那八碗粥端了?出来:“早饭就喝粥吧,热一下?再喝。” 唐棉瞪眼:“你答应我今天有新菜的。” 小姐妹怎么?言而无信呢,亏她盼了?一早上。 唐槿把?粥往灶台上一摆:“中午再吃新菜,早饭只有这?个。” 她现?在哪有心思吃菜,只想赶紧去找宅子,顺便打听一下?老太太去了?哪儿。 再说唐老太太,一出门就站在饭馆外的路边四下?打量,而后朝着一道人影走?去。 “祖母,您早啊,爹爹说您会一早就会来找我们,所以特意让我来候着。”唐念恩满脸堆笑,脚下?却有些?发软,老太太怎么?又拄着拐杖,不?会当街抽他吧。 “带路。”唐老太太冷冷道,母子一场,她知道大?儿子的德行,大?儿子当然也了?解她的性?子。 还真是讽刺。 “哎。”唐念恩低下?头,乖巧在前,朝对面楼上楼走?去。 二?楼的一扇窗户悄悄关上,唐大?伯赶紧翻个身趴在床上,嘴里哎哟着喊起了?疼。 唐老太太一进来就看到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少装模作样,滚下?来。” “哎哟,娘,您来了?,儿真的知错了?,当年那事也不?能怪我一个人…”唐大?伯痛呼一声,反手摸着背,颤颤巍巍地下?床。 “闭嘴,跪下?。”老太太厉声喝止。 “娘…” “跪下?。” 唐大?伯心里一怵,见老太太一言不?合就举起了?拐杖,顿时也顾不?得装可怜了?,利索地跪到了?地上。 唐太太深吸一口气,看向唐念恩:“出去。” 唐念恩看了?眼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唐大?伯,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老太太,默默退到了?门外。 雅间里只剩下?母子二?人,唐老太太这?才?开了?口:“老大?,我当初跟你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 唐大?伯抬起头,脸上已布满泪水:“娘,您可以不?认我,但儿不?能不?孝顺您,我知道我有错,但那件事不?能只怪我一个人,我只是一时糊涂,娘,您就原谅我吧,您要是还气不?过,尽管打我,只要能在您跟前孝顺,您打死我都成。” 唐老太太却放下?了?拐杖,眉目怅然地盯着他的脸,房间里顿时针落可闻,寂静地让人感到压抑。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苦笑一声,眼底仿佛盛着抹不?开的悔恨。 “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你若再出现?在唐槿面前,若敢对她胡言半句,老婆子我就跟你一起下?地狱,你这?条命虽然是我给的,但你是个人,我也没权力要你的命,所以我赔你一条命,你既然不?想让我晚年好过,那咱们母子就去阎王面前论论对错,你知道我一向说到做到。” 话落,她紧紧盯着大?儿子的脸,眼底一片死寂,好似随时都能豁出命去,不?留恋这?世间半分。 唐大?伯被她盯得心头骇然,嘴角嗫嚅半晌,露出一脸苦涩:“这?么?多年过去了?,娘心里还是只有二?弟,您还是不?信我。” 若不?是娘偏心,他当年也不?会一时鬼迷心窍做出那种事。 想到过往种种,他眼里的愤恨不?比唐老太太少。 见他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唐老太太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把?菜刀。 唐大?伯瞳孔一缩,不?敢置信道:“娘,您真的想要儿子的命吗,在您眼里,我就处处不?如二?弟吗,为了?他,您要杀我!” 第53章 唐老?太太握紧手里的?菜刀, 眼眶少有地红了红,语气似哭似笑道:“你只顾着来算计老?婆子?,算计唐槿, 难道就没打?听一下, 你二弟他死了,老二他早就死了…” “二弟死了!”唐大伯猛地瞪大眼睛,忍不住去看?老?太太的?脸, 却见她面色漠然,眼底一片冷厉, 与十几年前那晚一般。 二弟真的早就死了! 那个跟木头疙瘩一样只知道闷不吭声?干活,天天被?他愚弄的?二弟,死了…… 怎么?就死了呢? 恍惚了许久,唐大伯嗓音艰涩道:“二弟他何时…何时去的??” 老?太太闭了闭眼睛才道:“你离家第六年, 老?二就去了, 唐槿她娘没过两年就改嫁了,你若还有一分良心,就收起别?的?心思,不然咱们娘俩就去找老?二团聚吧。” 唐大伯身?子?一晃, 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力?气一般,瘫坐在地。 唐老?太太不再看?他,把菜刀往地上一丢,转身?就走?。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小儿子?踏实肯干, 为人忠厚又孝顺, 眼瞅着日子?要过好,却早早死了。 大儿子?偷奸耍滑, 私德败坏,却逍遥到现在,一看?就知道这十几年前在外面活得很滋润。 老?天爷不开眼啊。 “娘,您等一下!” 唐老?太太的?手还没碰到门,就被?唐大伯叫住。 她立在原地,转过头来:“老?大,老?婆子?我?不想听你多话,你今日走?吧,若不走?,就再也别?走?了。” 话落,她的?视线落在菜刀上,眼底似存了死志。 唐大伯顺着她的?视线,瞄到了地面的?菜刀,心里一骇,忙站了起来。 “娘,我?知道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但我?这次回来真的?是为了你们好,你跟槿儿闯大祸了,你们赶紧收拾一番离开平安县吧,离开平蛮州,走?远远的?,不然儿子?也救不了你们。” 他原本记恨亲娘偏心二弟,记恨当年被?逐出家门之?辱,这辈子?都没打?算回来。 可有人找到他,让他来哄骗老?太太和唐槿去府城。 只要把这祖孙俩带去府城,那人便给他一生荣华富贵。 他答应了。 可是在这一刻,在得知二弟已死的?这一刻,他后悔了。 娘虽然偏心二弟,却含辛茹苦把他们兄弟两个拉扯大,大半生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他心里突然就悔了。 唐老?太太皱了皱眉,神色凝重起来:“你把话说清楚,我?们闯了什么?大祸?” 一刻钟后,唐大伯带着儿子?匆匆离开了楼上楼。 老?太太拄着拐杖回到对面的?小饭馆。 “唐祖母,您回来了,吃早饭了吗,要不要喝粥。”唐棉看?到老?太太回来,招呼了一声?。 老?太太勉强笑笑,问道:“唐槿和凌月呢?” 唐棉:“出去找宅子?了,唐槿说要搬家,以后跟咱们分屋住。” “哦。”唐老?太太随口应了一声?,不说话了。 唐棉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最后忍不住问道:“唐祖母,您…您没事吧?” 这眼睛怎么?看?着像是刚哭过,神色也有些?不太对。 唐老?太太淡淡道:“没事,你去洗碗吧,没事就帮凌月分担一点。” 唐棉顿时不吭声?了,乖乖收拾碗筷去了后院。 再说唐槿和楚凌月出门后,也不知道找谁打?听老?太太的?去向,干脆先去找房子?了。 寻摸了半晌也没找到价钱便宜又离小饭馆近的?住处。 为了节省银子?,唐槿只能选择住远一点。 但这宅子?是不是太远了点,都快出城了。 好巧不巧,看?完最后一处,交完定金,她们一走?到街上,迎面就看?到了唐大伯父子?俩。 唐大伯一看?到唐槿,便大喜过望地冲过去,到了近前,面色却又踌躇起来。 唐槿和楚凌月对视一眼,朝着他行了一礼:“见过大伯。” 唐大伯笑了笑,目光极快地扫了下楚凌月,而后伸手就想去摸唐槿的?头。 唐槿偏头,默默躲过。 唐大伯的?手落了空,面上尴尬了一下,笑道:“槿儿都长这么?大了,这是念恩,你弟弟,我?跟你大伯娘成亲十几年,就得了这么?个浑小子?,他往常总说想要个姐姐。”说着,他拍了一下唐念恩的?头:“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叫姐姐啊。” 唐念恩乖巧地喊了一声?:“堂姐。” 【叮,奖励葱油青笋一盘】 不等唐槿搭话,唐大伯又拍了一下儿子?的?头:“以后叫姐姐就成,都是自家人,跟槿儿不用见外。” 唐槿听到系统的?播报声?,看?向唐大伯的?眼神不由复杂起来,她掩下情绪,打?量道:“大伯和堂弟这是要回去?” 父子?俩都背着包裹,看?样子?是要离开。 唐大伯神色一顿,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槿儿,我?家中还有要事,就不久留了,这些?银子?你拿着,回去跟你祖母好好商量一番,总之?,你要听你祖母的?话。” 说罢,他不安地扫了眼四周,面上有些?欲言又止。 唐槿没有去接那银子?,只应道:“大伯一路平安,我?们也该回去了。” 唐大伯捏紧手里的?钱袋,脸上有欣慰又有懊悔,最终都化作叹息:“你…你以后好好的?,大伯这就走?了。” 这孩子?的?性子?瞧着都随了老?太太,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嗯。”唐槿颔首,目送他们出城。 到了城门口,唐大伯忽地驻足,转身?望了过来,他抬脚像是想走?回来,下一瞬又决绝地转身?,步子?迈得很快,好似再也不会回头一般。 唐槿立在原地,眉头微微蹙起。 楚凌月留意到她的?神色,问道:“怎么?了,他们有什么?不妥吗?” 唐槿摇摇头:“无事。” 何止是不妥,简直是大不妥。 她刚在古代醒来那会儿,系统给的?信息很清楚,只有听到别?人对她撒谎,才能获得奖励。 那也就意味着,唐大伯方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唐大伯娶妻之?后确实生了唐念恩这么?一个儿子?。 可唐念恩那一声?声?堂姐却能获得奖励,说明什么?。 说明唐念恩在对她撒谎,说明唐念恩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堂姐。 唐念恩不可能知晓她是穿越而来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不是唐大伯的?亲儿子?,且心知肚明。 这位大伯脑袋上有点绿啊…… 不过,那都不关她的?事,看?老?太太的?态度就知道,唐大伯年轻的?时候肯定犯过大错,又离家十几年不曾回来,跟她也没有几分亲情。 没有证据的?事,还是不要多嘴了。 回到饭馆,唐槿便说在城门口附近找了个小宅子?。 “祖母,您看?咱们什么?时候搬家?” 唐老?太太一怔,随后握紧了手里的?拐杖:“搬家这件事不要往外说,你们带来娣过去就成,我?留下守着饭馆。” 不等唐槿问为什么?,唐棉便插了一句:“唐祖母,我?现在叫唐棉,棉花的?棉,跟唐槿的?名字一样好听。” 这可是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名字,想不出霸气的?字,不如就跟唐槿相似一点,她们可是最亲最好的?姐妹。 唐老?太太却好似没听到一般,看?着唐槿道,沉沉道:“这件事没商量,我?留下,你们带来娣去外面住,饭馆不能没有人。” 若真有什么?不开眼的?人暗中来饭馆作恶,尽管冲她来。 她一把年纪了,多活一天赚一天,可孩子?们的?人生才刚开始。 唐棉嘴角抽搐了一下:“唐祖母,我?改名了…” “好的?,唐棉跟我?们一起搬出去,饭馆就交给祖母您了。”唐槿察觉出老?太太眼底的?严肃,张口应了下来,“祖母,我?跟您再商量一件事。” 说罢,她挽着老?太太的?胳膊去了后院。 唐棉张了张嘴,老?太太到底有没有听她说话啊,她现在叫唐棉。 楚凌月望着那祖孙俩的?背影,垂眸若有所思。 所以,唐大伯父子?俩确实有不妥吧,只是不知为何就这么?走?了。 后院房间里,唐槿特意关上了门,才对老?太太道:“祖母,我?方才遇到大伯了,他跟我?说了些?话。” 唐老?太太眼神一凛:“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她面上难掩紧张,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唐槿。 唐槿低下了头,手指暗自握紧,低低道:“我?都知道了。”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好想知道啊。 “这个畜//牲,我?去宰了他。”老?太太一听就怒了,拄着拐杖就想往外冲。 唐槿赶紧拦住她,温声?道:“祖母,过去的?事都已经发生了,咱们要往前看?,再说大伯这会儿估计都走?远了。” 唐老?太太观察着唐槿略显平淡的?眼神,而后悄悄松了一口气:“你说得对,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再怪他也无济于事,当初我?就该打?断他的?腿,你那时候才多大啊,那混账竟然想把你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真是气死我?了。” 老?大应该没说,不然这孩子?早崩溃了,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宽慰她啊。 好啊,倒霉孙女真是出息了,竟然敢套她的?话。 【叮,奖励翡翠白菜饺子?一盘】 唐槿上一秒还震惊于唐大伯竟然早在十几年前就想卖掉才几岁大的?原主,下一秒就无语了。 很无语,老?太太的?反应还真快,一眨眼就反过来试探她了。 唐槿只能顺着话道:“是啊,大伯也太丧心病狂了。” 好吧,至少排除了一种可能,唐大伯还没丧心病狂到卖掉原主。 老?太太神色松快下来,真是虚惊一场,不然她非得杀到府城去,跟混账儿子?拼个你死我?活。 “是啊,你大伯就是个心黑的?,以后不管他跟你说什么?,都不要信,不说这些?了,趁着时候还早,先搬家吧。” “好。”唐槿乖巧点头,心里满是遗憾,到底是跟她有关的?什么?事呢,难道她方才演得不够像?老?太太怎么?看?出来不对的?? 第54章 搬家本来是大事, 若是换了寻常人?家,定然要好一通忙碌,轮到唐槿这里。 嗯, 唐槿背着一个小包袱, 楚凌月背了一个更小的包袱。 妻妻两个都一副没什么家底的样子,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就?没别了。 唐老太太顺手抄起唐棉的小包袱:“来?娣啊, 老?婆子我帮你拿着衣服,你力?气大, 就?扛棉被吧。” 唐棉嘴角微抽:“唐祖母,我改名了,现在叫唐棉。” 出力?气可以,但名字不能再叫错。 老?太太诧异道?:“你什么时候改了名字?” 面上的惊讶不像是装的。 唐棉一脸的生无可恋:“我从昨日到现在, 跟您老?说三回了, 三回。” 老?太太难不成是耳背了? 老?太太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从昨日啊,昨日她只顾着忧心?混账儿子了。 她咳嗽一声,镇定道?:“哦, 我晓得了,快搬家吧。” 唐棉这才把?捆在一起的被褥扛在背上,跟在唐槿和楚凌月身后出了门。 走过大街,又进入小巷,都快到城门口了,还不见停。 唐棉走得腿都麻了, 忍不住问道?:“唐槿, 我们不会是要搬回唐家村吧?” 出了城就?离唐家村不远了啊。 唐槿停下脚步,推开了一个院子的门:“搬回去做什么, 就?是这里了。” 院里空荡荡的,除了厨房,就?是四个房间,简陋却干净。 唐老?太太一看就?皱了皱眉:“租这么大的院子做什么,你这孩子挣了银子也不能乱花啊。” 四个房间,太浪费银子了。 唐槿言简意赅道?:“银子已经付了,本来?想着咱们一人?一间,祖母既然要留在饭馆里,那?就?余一间待客。” 总归就?是木已成舟,这屋必须分,谁也别想拦着她。 “一人?一个屋!”老?太太下意识地看了眼楚凌月,楚凌月一脸淡然,好似对唐槿的话丝毫不在意。 老?太太的眉头顿时拧得更紧了。 “你跟凌月分什么屋?” 好不容易搬出来?住了,小两口不赶紧大被同眠,怎么还分房了。 唐槿扫了眼老?太太手里的拐杖,强作镇定道?:“租金一个月五两银子,我付的,以后也都是我付。” 意思是谁出钱谁有话语权。 她没找这三个人?收银子,就?是想自己说了算,今天就?算是老?太太拿拐杖抽她,这个房也要分。 一提银子,唐棉默默挑了个靠墙的小房间,扛着被子进去了,小姐妹这么仗义?,她就?不掺和了。 嗯,她只是个外人?,小两口想怎么住就?怎么。 唐老?太太看了眼默不作声的楚凌月,又看了眼势在必行的唐槿,冷不丁地想起了大儿子的那?番话。 她望了一眼楚凌月,放下包袱:“老?婆子我又不在这里住,你们想怎么住就?怎么住吧。” 老?太太说罢转身就?走,以往是她把?事情想简单了,倒霉孙女跟楚凌月之间,有没有缘分还要另说。 凌月是个好孩子,是她的心?头宝没错,但唐槿是她的亲孙女,在这一刻,她心?里的天平到底是偏向了血缘亲情。 或许,感情淡下来?也是好事…… 唐槿没想到老?太太这么容易就?同意了,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老?太太以往不是最喜欢撮合她和楚凌月吗? 这也太顺利了吧。 楚凌月望着老?太太略显沉重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种说不清楚的失落感。 不是因为?要跟唐槿分房,而?是因为?老?太太那?好似放弃了什么的眼神。 是放弃了她吗? 没来?由地,她心?头冒出一丝酸涩,随后又化?作漠然。 “娘子,你想什么呢?”唐槿见她一副出神的样子,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楚凌月收回视线,鬼使?神差地握住了唐槿的手。 两人?无声对视片刻。 唐槿有些僵硬地抽回手:“娘子,你不会是想跟我住一个屋吧。” 这个女人?好端端地握她的手做什么,难不成是饥不择食想跟她假戏真做? 啊呸,什么叫饥不择食,她才不随便供人?选择。 楚凌月定定望着她,忽而?弯了弯唇角:“是啊,阿槿不想吗?” 【叮,奖励蛤蜊蒸蛋一盘】 唐槿一言难尽地转过身:“不想。” 口是心?非的女人?,一点?也不真诚,她想个锤子。 三人?收拾一番,回到小饭馆,已经是正午了。 唐槿看了眼天色,提笔写好今日菜单,贴到了墙上。 唐棉两眼放光地盯着她:“唐槿,该吃午饭了吧,我去后院叫唐祖母。” 小姐妹可是答应了她,今天有新菜吃。 唐槿见状,看向端坐桌前的楚凌月,随口问道?:“娘子可有想吃的?” 楚凌月抬眸,淡淡道?:“阿槿决定便好。” 不等唐槿再说话,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两人?对视一眼,唐槿朝楚凌月摆了一下手,示意她坐着便好,自己去打开了门。 现在才正午,还没到开门迎客的时间,也不知来?者何人?。 唐槿看着立在门外的老?者,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几眼。 衣着考究,眉目沉稳,微微含笑的脸上透着和善。 “不知您找谁?” 老?者拱了拱手,自报家门道?:“老?朽姓龚,平蛮州府城甲字号楼上楼的掌柜,来?找一位叫唐槿的姑娘。” “我就?是。”唐槿一听?是楼上楼的人?,不由警惕起来?,不会又是来?找茬的吧。 龚掌柜却连门都没有进,只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原来?是唐姑娘,老?朽是受人?所托,特地捎信于你,老?朽这两日都会在平安县楼上楼打理事务,若姑娘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去楼上楼寻我。” 说完,他又拱了拱手,转身去了对面。 这时,楚凌月起身走了过来?。 “楼上楼素有甲乙之分,各地的楼上楼一般都是乙字号,只有每个府城最大的那?家楼上楼才是甲字号,换言之,这位龚大掌柜便是平蛮州治下,各楼上楼分店的总话事人?。” 说着,她的视线落在唐槿的手上。 书信上盖着几个暗红色的印章,若她看没有看错,这封书信走的是官驿,而?且是来?自京城楼上楼总店的急报。 京城急报走官驿少说也要五日,之前对簿公堂的事才发?生不过三四日,哪怕是飞鸽传书,这封信也不该来?得这样快。 除非有人?未卜先知,提前寄出了这封信。 楚凌月手指微握,若是那?两人?,确实能未卜先知, 只是不知这书信上写了什么。 唐槿注意到她的目光,笑了笑:“也不知是谁写的这封信。” 她边说边拆开信封,里面放着两张折叠整齐的白纸。 看清上面的字,唐槿神色一怔,而?后目露震惊。 这是什么? 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盯着纸上的那?几行字看了又看,猛地把?纸塞进话里。!!!啊!!! 唐槿心?底不停尖叫,她还没出发?去找老?乡,老?乡竟然找上门来?了。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老?铁不要震惊,不要害怕,且去平蛮州府城甲子号楼上楼做几天总经理,静候便可。” 这就?是信上的内容,落款是楼上楼东家,丘凉。 若是外人?,或许会觉得莫名其妙,但身为?现代人?,唐槿还有什么不懂的。 写信的人?真是她的老?乡啊,老?乡也太厉害了,竟然是楼上楼的大东家,还一出手就?把?平蛮州楼上楼都交给她了。 直接荣升总经理。 唐槿恍恍惚惚,恨不得当场飞到京城,去见一见这位来?自现代的老?乡。 一旁,楚凌月看着状似惊呆的唐槿,好奇道?:“阿槿?此信可是来?自京城?” 可是楼上楼东家亲笔所书?可是那?两人?? 唐槿回过神来?,激动地按住楚凌月的双肩:“娘子,你认识楼上楼的东家吗?她可是叫丘凉?” 楚凌月心?里了然,果然是那?两人?。 她点?了点?头:“昔日在京城时,略有来?往。” “那?她为?人?如?何?”唐槿急切追问,虽然想到老?乡就?觉得亲切,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纵使?心?动不已,也要打探清楚,不能贸然前往。 楚凌月沉默了一瞬,缓缓道?:“此人?官至钦天监正四品监正,乃玄门传人?,为?官清正,为?商仁义?,且深受皇帝看重,秉性良善,是可信之人?。” 严格说起来?,女帝当年之所以能坐上皇位,丘凉功不可没,那?是她爹爹想要却得不到的从龙之功。 唐槿留意着系统的反应,见没有任何奖励,悄悄松了一口气。 楚凌月难得对一个人?有这么高的评价,还都是大实话。 那?这府城可以去看看。 “娘子,你想去府城吗?” 去府城?楚凌月微怔,丘凉想让唐槿去府城吗? 可爹爹就?在府城…… 她不想再跟那?个家有任何牵扯了。 楚凌月犹豫片刻,问道?:“阿槿想去府城?” “谁想去府城?” 唐槿只来?得及点?头,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唐老?太太拄着拐杖,来?到了大堂。 “谁想去府城?”她的目光在唐槿和楚凌月脸上扫了一圈,重复问了一遍。 唐槿笑道?:“祖母,我想去府城,咱们一起去,明天就?出发?,不,今天就?走。” “我不同意,你们谁也不许去府城,老?实在平安县待着。”老?太太握着拐杖杵了一下地面,语气沉沉。 唐槿笑容一顿,声音轻了些:“祖母,您能说说为?什么不能去吗?可是跟我大伯有关??” 府城能让老?太太在意的人?,也就?唐大伯了。 老?太太握紧拐杖,维持住冷静,沉沉道?:“与他无关?,总之我不去府城,你们也不许去。” 她话音一落,唐槿下意识地等了等,系统却还是没有反应。 什么情况?猜错了?竟然跟那?位便宜大伯没关?系? 那?老?太太为?何如?此反对? 第55章 唐槿神色微沉, 祖孙两个视线相接。 “祖母,我想去。”唐槿开了口。 她从穿过来第一天便想离开平安县,想?去看看这个朝代的府城、京城, 看看古代辽阔的山水。 此?刻更想去见一见那位老乡。 彼时她身无分文, 毫无倚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能等待。 如?今依靠系统攒下了一百多两银子, 又知晓这世?上还有一人也来自现代,且为人可?信, 她不想?等了。 她只是?一个异世?之魂,她太孤独了,她想?见到自己的同胞,想?在这陌生的朝代找到一点归属感。 唐老?太太握紧手里的拐杖, 语气透着不容商量:“你哪也不能去, 就在这平安县待着。” 唐槿稳了稳心神,道:“祖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既然?不是?因为唐大伯,老?太太为何?还要拦她。 唐老?太太仍旧是?那些话:“老?婆子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你若是?还有一丝孝心, 就好生待在这里。” 唐槿不由皱眉,她取代了原主,也确实对老?太太存着孝心。 但…… “祖母,我该孝,也会孝,但我做不到顺, 我想?出去看看, 我不想?一辈子待在平安县。” 她眼神少有的严肃,仿佛平常那个爱财又胆小的唐槿并不是?她, 此?刻镇定又决绝的唐槿才是?真实的她。 唐老?太太皱了皱眉,仍没有松口:“不管你怎么说,我是?不会答应的,除非老?婆子我死了。” 祖孙两个的目光撞在一起,一个固执,一个执拗,隐隐对峙。 就在这时,楚凌月走到唐槿身边,朝老?太太道:“祖母,我知道您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定然?都?是?为了阿槿好,但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所求,而且…” 楚凌月话音一顿,深深地看着老?太太:“而且,我也想?去府城。” 随后她视线一转,看向唐棉:“唐棉,不知你是?想?留在平安县,还是?想?去府城?” 唐棉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下,怎么就扯到她了! 平安县还是?府城? 脑子里天人交战片刻,唐棉默默站到了唐槿身旁,做出了选择。 府城多繁华啊,有数不清的高?台楼阁,还有平安县买不到的秦氏奶茶,她想?天天喝奶茶。 唐老?太太的视线落在楚凌月脸上,眼底沉了沉,不愧是?曾经的相?府千金,比起只知道嘴硬的倒霉孙女,楚凌月的脑子是?真好使。 才一眨眼,三个孩子就统一了阵线,让她不得不认清局势。 年轻人总是?想?往外面闯一闯的,不是?她能拦得住的。 既然?如?此?,那她也就只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老?太太目光上抬,盯着楚凌月的眼睛道:“老?婆子我不是?迂腐之人,更不会拦着你们的前程,若我说唐槿去了府城会被你连累呢?” 楚凌月眼底划过一丝了然?,不动声色道:“祖母此?话怎讲?” 果然?是?跟她有关! 是?爹爹,还是?爹爹攀扯的那个大人物? 老?太太又因何?知晓…… 唐老?太太长叹一声:“你们大伯临走之前给我留了话,他此?番来寻我和?唐槿是?受人指使,那人乃皇亲国戚,意在凌月,若不去府城,那人的手纵使伸到平安县来,顾县令也不会任由他胡来,但若去了府城,知府衙门可?不是?咱们平安县的县衙,人生地不熟的,你们如?何?能护住自己,如?果你们非要去,那就先和?离吧。” 人都?是?自私的,她不想?孙女因楚凌月涉险。 在平安县,有刚正不阿的顾县令,有唐家村父老?,她这个老?婆子尚能拼一拼命,但换了府城,她这条命怕是?跟蚂蚁一样,在那些皇亲国戚面前,只有找死的份。 她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不会和?离的,至少现在不行。”唐槿明白了老?太太苦心,仍拒绝得干脆利落。 她需要楚凌月配合以获得系统的奖励,楚凌月也需要她帮忙拦着那些人。 她们这层妻妻关系,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唐老?太太扫了她一眼:“那你就老?实待在平安县,你以为自己有几个人头,你惹得起皇亲国戚吗。” 楚凌月闻言,抿紧了唇角,老?太太放弃的真是?她…… 是?理所应当,也是?情?理之中。 她垂了垂眼帘,声音低了下去:“我愿意和?离。” 唐槿闻言,愣了愣,这就和?离了? 那她们的合作怎么办,赚钱大计怎么办? 好像她也不需要太着急赚银子了,老?乡是?个财大气粗的,已经给她指了条明路。 可?是?这心底里,为何?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呢。 她怔怔望着楚凌月,一时说不出话来。 唐来太太见状,强行忽略心头的不忍:“凌月你是?个好孩子,你别怪老?婆子心狠,唐槿她爹去得早,她不能再出事了,我们也没本事护住你。” 楚凌月抬眸:“祖母放心,待和?离后,我自不会相?扰,也不会连累你们。” “走吧,我陪你们去县衙,唐棉留下看着门。”唐老?太太转身,快步走在前面,一路上不曾回头看她们一眼。 此?事不能拖,她怕自己心软…… 身后,唐槿忍不住扯了扯楚凌月的衣角:“娘子,你的钱还没攒够,你爹爹那边若知道你已和?离,该如?何?是?好?” 这个女人也太冲动了,话赶着话怎么就答应了和?离。 楚凌月淡声道:“阿槿方便告知我,那封信上都?写了什么吗?” 这个人为何?突然?就有了去府城的想?法,还表现得如?此?迫切。 唐槿默了默,捡着重点道:“楼上楼的东家邀我去府城做大掌柜,你也说了她为人可?信。” 她信楚凌月,毕竟系统没检测到谎言。 楚凌月笑了:“这是?好事,既然?是?楼上楼的东家相?邀,阿槿日后定会前程似锦。” 她浅浅扬唇,似是?在为唐槿感到高?兴。 而系统也没有任何?反应,说明她是?真心的。 “那你呢?”唐槿看着嘴角噙笑的楚凌月,心里莫名有些发堵。 楚凌月仍旧笑着:“我自有去处,阿槿不必担心我。” 唐槿滞了滞:“我才没有担心你,我是?担心以后不能合作了。” “阿槿去了府城楼上楼,自会不愁银钱,也就不需要…” 不需要再与她合作了。 话欲言又止,唐槿也明白这一点。 眼瞅着就要走到县衙,唐槿忽然?顿住脚步,握住了楚凌月的手腕:“娘子,无功不受禄,我更想?依靠自己,我们还是?别和?离了。” 初时的惊喜过后,她的心绪也平静下来。 老?乡为人再好,也是?外人,她没道理平白接受别人那么大的人情?。 楚凌月却缓缓抽开了手,定定地望着唐槿:“阿槿,我想?和?离。” 她知道楼上楼那位东家的神通,她不能做唐槿前途的绊脚石。 她已经欠唐家许多,她不想?因为自己,让唐槿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娘子真的想?和?离?”系统静悄悄,唐槿望着脸色淡然?的楚凌月,这个女人是?真的想?跟她和?离啊! 楚凌月没有说话,只抬脚追上老?太太,走进了县衙。 “你们来得正好,本官刚接到京城急报,正想?去寻老?夫人呢。”顾县令笑吟吟地看着老?太太,示意唐槿和?楚凌月稍候,单独邀老?太太去了二?堂。 唐老?太太满头雾水地跪下行礼,不明白顾县令有什么话要私下跟她说。 顾县令捋了捋修剪整齐的短须,没有让她起身:“老?夫人接旨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宣读完圣旨,顾县令这才扶起老?太太,逐字逐句解释了一番。 “……老?夫人,在咱们平蛮州的地界,能护住她们的只有府城楼上楼,留在平安县是?死路,去了府城才有生机,兹事体大,您可?不要辜负圣恩。” 说罢,顾县令送老?太太到二?堂门外,没有再往前。 唐老?太太诚惶诚恐地拢紧袖口,只觉袖中那道明黄色的圣旨烫得厉害。 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到圣旨,这圣旨还是?特?意颁给她的。 唐槿见老?太太面色惶恐地回来,关切道:“祖母,顾大人都?跟您说了什么?” 怎么只有老?太太一个人,顾县令呢? 唐老?太太嘴唇哆嗦了几下,紧紧攥着袖口:“回去吧,赶紧收拾东西去府城。” 唐槿茫然?地眨了眨眼:“我跟娘子不和?离了吗?” 这就回去了?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和?什么离,你要是?敢亏待凌月,老?婆子我敲断你的腿。” 老?天爷哎,她心里都?快怕死了,和?离就是?抗旨,是?要被砍头的。 给她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再提让倒霉孙女跟楚凌月和?离的事了。 唐槿:“…” 方才嚷嚷着让她们和?离的是?谁? 老?太太这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 “凌月可?是?我的心头宝,以后你要是?敢跟她和?离,就别认我这个祖母,还愣着做什么,回去再说。”唐老?太太瞪了唐槿一眼,又快步往回赶。 唐槿被怼得哑口无言,下意识地看向了楚凌月。 楚凌月回头望了一眼二?堂的方向,轻轻摇头,她也不知。 “回去问过祖母再说吧。” 唐槿只能按下满心疑惑。 回到小饭馆,唐老?太太径直就往后院走,还让唐棉守好门。 进屋后,她把拐杖往床边一扔,两手哆哆嗦嗦地从袖中掏出圣旨,两眼发怔道:“你们快过来看看,这圣旨上都?写了什么?” 方才她又惊又慌,脑子里乱得厉害,都?没怎么听进顾县令的话,只知道皇帝不让唐槿和?楚凌月和?离,还要她们一家速速去府城。 圣旨!? 唐槿愣住,什么玩意儿? 还是?楚凌月反应快,伸手把圣旨接了过来,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她微微出神。 这圣旨虽然?盖着玉玺大印,但说话的口吻不像皇帝,更像是?那两位的手笔。 第56章 见?楚凌月看过圣旨之后便默不作声, 一副兀自出神的样子,唐槿往前凑了凑,看了过?去。 随后, 她又愣住了。 这圣旨……莫不是假的吧! “顾县令是个好官吧。” “顾县令不会假传圣旨。”楚凌月闻言, 瞬间就明白唐槿的心思。 她?上?次去二叔家?时,听二叔提起过?。 褚举人与顾县令一见?如故,视对方如知己, 相交六七年,彼此很?是熟识。 褚举人的原话是:我这位顾贤弟一向忠君爱民, 且不畏强权,以他的才干,做一县父母/官绰绰有余。 简而言之,是个?好官。 唐槿更不解了:“可是, 皇帝怎么知道我?” 楚凌月莞尔一笑:“圣旨是真的, 但上?面?的内容,怕是那位楼上?楼东家?所口述。” 那位深受皇帝信赖与看重,这种事并不稀奇。 楼上?楼的东家?? 唐槿眼神一亮,是老乡, 好家?伙,老乡也太厉害了,不会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臣吧,连圣旨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思来。 对比之下,唐槿觉得自己混得有点惨,非常惨。 毕竟她?还挣扎在解决温饱的阶段, 就很?扎心。 这时, 老太太神色惶恐道:“你?们在说什么楼上?楼东家?,这圣旨不是皇帝颁给咱们的吗?” 楚凌月想了想, 安抚道:“祖母不必惊慌,不管这圣旨是谁的主意,都是经皇帝首肯的,咱们只需按旨意行事,便?不会出错。” 圣旨上?说最迟腊月十三,今日是腊月初十,那位龚大掌柜也说了会在平安县逗留两日。 两日,两日,楚凌月微微蹙眉:“我们马上?就收拾东西走,唐棉去西市雇马车来,我和阿槿去城门?那边的小院拿包袱,祖母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事不宜迟,要快。” 见?她?神色凝重,老太太和唐棉也没在此时多问,迅速就各自忙碌起来。 去往小院的路上?,唐槿缓了缓神,问道:“娘子,我们为何要这么着急?” 楚凌月边走边道:“楼上?楼的东家?姓丘名凉,她?不仅执掌着百钺两大皇商之一的楼上?楼,同?时还是朝廷正四品监正,统管钦天监,丘凉最善看相、占卜,据传一双眼睛通晓古今,那道圣旨应当就是她?向皇帝求来的,我在京城时,与她?也有过?几次交集,若所料不错,我们两日内不离开平安县,必有性命之忧。” 她?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见?识到了丘凉的本事,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们要赶紧离开平安县,赶赴府城楼上?楼。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唐槿听得目瞪口呆,老乡会占卜、看相? 怎么听着像个?神棍? 这人设是怎么立住的? 她?怎么觉得有些魔幻呢。 关键是人家?还靠着这等本事身居高位,财势两收。 她?很?难不怀疑那位远在京城的老乡八成有金手指,比如她?就有谎言奖励系统。 想想更心塞了,人家?的金手指能看过?去和未来,而她?这个?系统,只有一个?字“吃”。 除了奖励食物,什么用都没有,人比人真是…不能比啊。 唐槿心塞,唐槿泄气?,唐槿想自闭。 待她?们收拾妥当,唐槿特意去小饭馆对面?知会了一声龚大掌柜。 龚掌柜对她?的决定似是一点也不意外,拿出一个?玉符递给唐槿:“唐姑娘且去吧,老朽来时便?已吩咐好一切。” 看来东家?所料不错,他暂时不用回去了。 唐槿谢过?,拿出一封书信:“烦请您将此信交予唐家?村褚举人,我们这便?去了。” 信是楚凌月写?的,搬去府城这么大的事,她?自然要知会二叔一声。 至此,马车驶动,径直出了县城。 平安县离平蛮州的府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乘马车需要两个?时辰。 马车上?,唐槿和楚凌月坐一边,对面?是唐老太太和唐棉。 四人相顾无言片刻,唐棉嘟囔了一句:“那小院才租下一个?月,饭馆的租期也还剩两个?多月呢。” 这一走,少说亏了二十多两银子。 唐老太太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也有些心疼,她?的棺材本也就二十多两。 太败家?了,太败家?了啊! 唐槿默默翻了个?白眼,小院的房租是她?付的,饭馆的本钱也早都赚回来了,这个?时候钱重要是命重要,这一老一小真不会算账。 哦,老太太和唐棉好像还不知道为什么要即刻启程。 那就算了吧,说出来也是徒增两个?担惊受怕的人。 楚凌月闭目养神,没有吭声,她?要回府城了。 离京十年,除了这一年是在平安县度过?,余下那九年,她?都在府城。 在府城吃不饱穿不暖,起早贪黑做一个?乖女儿?,最后却被家?人当成一个?物件送出去。 思及此,她?手指攥紧,心头一阵复杂。 有些问题是逃不开的。 到底是,要面?对的。 “娘子,你?怎么了?”唐槿与她?挨着坐,感觉到楚凌月忽然有些发颤的胳膊,忍不住问了声。 楚凌月睁开眼睛,缓缓摇了摇头,又闭眸不语。 她?无事…… 两个?时辰后,时至傍晚,马车停在平蛮州府城的楼上?楼。 四人下车,相视一眼,各自稳了稳心神,抬头挺胸地走了进去。 唐槿:不慌,她?是来做大掌柜的,还是老乡主动相邀。 老太太:不怕,这楼上?楼也就比平安县的那个?大一点,显得富丽堂皇了一点,倒霉孙女以后就是这里的大掌柜了,哎哟,好日子要来了。 唐棉:哇哇哇,不愧是府城的楼上?楼,这装饰真气?派,从今日起,小姐妹就是这里的大掌柜了,依她?跟唐槿的关系,怎么着也能混个?管事做做。 楚凌月:“…”她?又回来了啊。 不过?,这店门?怎么关着?还挂着今日歇业的木牌,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唐槿上?前敲了敲门?。 “对不住,几位客官,我们店今日有事,要歇业一天。”门?一开,小二的声音跟着响起。 唐槿清了清嗓子,拿出那枚玉符:“管事可在?” 小二眼睛一瞪,腰又弯了弯:“原来您就是东家?请来的新掌柜,大掌柜快请,魏管事正在后院收拾东西呢。” 龚掌柜临行前特意交代过?,今日会来一位新掌柜,还是东家?亲自请来的,让他们把后院收拾出来,做好迎接的准备。 所以才歇业一天,就等着新的大掌柜走马上?任了。 没想到新来的大掌柜是个?这么年轻的姑娘,也不知有什么本事,竟能惊动京城的东家?。 小二心里寻思着,态度一点不敢放轻,殷勤地引她?们去往后院。 “魏管事,大掌柜到了。” 小二朝着后院一喊,院子里的人齐刷刷地回过?头来。 众人的视线在四人的身上?扫过?。 嗯,走在前面?的这位姑娘清秀逼人,神色平静,和她?并排站立的是个?挽着发髻,眉眼精致的美妇人,神色也很?沉静。 后面?那两位,老太太看起来有些严肃,劲装打扮的少女则两眼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这四位,哪个?是新来的大掌柜呢。 还是魏管事反应快,上?前几步拱了拱手,问道:“不知哪位是唐大掌柜?” 龚掌柜离开前,只说了新来的大掌柜姓唐,让他们不可怠慢,别的没有多说。 唐槿便?又扬了扬手中的玉符:“在下唐槿,便?是新来的掌柜。” 这么多人,场面?看着还怪大的,幸好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人活在世,都是浮云,不虚不虚。 魏管事眼底划过?意外,又飞快调整下来,递过?去一个?册子:“唐掌柜,这是所有在职的人员名单,以及此间楼上?楼的详细介绍,大家?伙今日都在,还请您训话。” 唐槿镇定地接过?册子,笑道:“训话就不必了,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就去忙吧。” 训什么话,她?没做好这个?准备啊,反正她?在现代最不喜欢听领导训话,那就别摆谱了,一个?话少的领导,更得下属喜欢。 魏管事便?一一介绍起来。 此处楼上?楼占地不小,大堂整齐地摆放了三十张桌子,可容纳近百人。 二楼是雅间,三楼和四楼则是为住店的客人准备的客房,一共有四十间。 正院是大掌柜一家?准备的,偏院则是后厨重地。 在场的除了唐槿四人,跑堂的小二有十人,负责打扫的仆妇五人,大厨两位,厨房帮工五人,账房一位,护卫六人,加上?魏管事,一共是三十人。 唐槿听完点了点头:“这是我祖母,这是我娘子楚凌月,这是我小妹唐棉,以后就仰仗大家?多关照了。” 说罢,她?示意众人散去。 待院中只剩下她?们四人,唐槿才悄悄松了一口气?,竟然要管着三十个?人,感觉好有压力怎么办。 这时,唐棉难掩激动道:“唐槿,我以后做什么?管事还是二掌柜?” 唐槿不客气?道:“你?会管理酒楼吗?” 酒楼已经有魏管事了,也没有什么二掌柜的传统,她?才刚来,不宜贸然调动人手。 唐棉一愣,随后不放弃道:“那我做什么,总不能闲着吧?” 话落,唐老太太和楚凌月一起看向唐槿,她?们也不好闲着…… 唐槿想了想,斟酌道:“我看这正院也有小厨房,不如咱们一切照旧,直接每日给这楼上?楼添几道私房菜,我和娘子负责做菜,唐棉端菜,祖母…祖母就都帮着看顾些。” 她?直接把小饭馆那一套开到楼上?楼不就成了,只是以后赚的银子要给楼上?楼一些分成,毕竟人家?给她?发着月钱,还提供了场地和招牌。 唐老太太对此没有意见?,楚凌月亦点头赞同?。 唐棉:“…”合着就她?越混越回去了,在平安县她?还有个?小饭馆东家?的名头,到了府城,直接沦为端菜的小二了。 迎着朝自己扫来的三道目光,她?深深叹气?:“好吧,我同?意。” 第57章 唐槿笑笑:“这一路都饿了吧, 我们赶紧收拾一下,就?吃晚饭。” 她?不是不想?给大家找个好差事,但楼上楼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怎么会养闲人, 若强行把自己人推上去,那样不仅不能服众,还会降低自己的威信。 毕竟老太太和小姐妹在管理酒楼上并没有什么经验, 就?连她?自己都心虚不已,接下来恐怕有许多东西?要学?。 一来不能给老乡丢人, 二来,也好依靠楼上楼护住自身。 眼下这样安排,既不影响楼上楼本来的人员结构,她?们还都能赚到银子, 同时也可?以借系统奖励的美味菜肴在楼上楼推出私房菜, 试试看能不能更上一层楼。 两全其美。 唐槿心里?才美了一下,而后?就?郁闷了。 正院竟然只有三间卧房! “我觉得书房太浪费了,咱们还是一人住一间,比较方便。” “我觉得正好。”唐老太太立时接话, 半天工夫,就?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想?看小两口和和美美地?在一起。 毕竟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连皇帝都不让唐槿和楚凌月和离,还说什么身负重任,她?虽然不甚懂, 但也知道?圣旨不能违。 索性她?对楚凌月也很中意, 就?连唯一的安全问题也因为入住楼上楼而不用再担忧,那还分什么房。 老太太心里?寻思着, 忍不住双手合十拜了拜天,老天爷哎,她?们老唐家祖祖辈辈都没接到过圣旨,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觉得不太好。”唐槿说着给楚凌月递了个眼神。 意思是:你这个女人快说话啊,难不成你真的肖想?我的身子,真想?跟我同床共枕? “我觉得尚可?。”楚凌月语气平静,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唐槿微怔,什么玩意?她?没幻听吧! 这个女人真是年龄到了,饥不择食啊! 啊呸,她?才不是被随意选择的那个。 “还是凌月明事理,就?这么办。”唐老太太直接拍板,直接略过唐槿的意见。 “就?是,你们已经成亲了,好好地?分什么房啊。”唐棉也跟着附和。 唐槿张了张嘴,算了,她?势孤力薄,晚上再说。 几人收拾妥当之后?,一起在大堂用了饭,唐槿也是第一次尝到了楼上楼的酒菜。 怎么说呢,刀工一看就?很精细,色香味也齐全,但比起系统奖励的那些?菜,口感上还是差了一点。 毕竟时代的鸿沟摆在那里?。 饭后?回房,唐槿坐到桌前,偏头问楚凌月:“娘子为何不愿分房?” 这个女人不会是真对她?有什么想?法吧,又或者?是对原主有想?法? 看着都不太像啊。 楚凌月淡声道?:“若非如此,你要如何安排?” 以前房屋不够,大家挤一起尚且说得过去。 如今有三个房间,让老太太跟谁挤一个屋,都显得不太孝顺。 那么就?只有她?们中的一个去跟唐棉凑合。 可?是她?们两个已经成亲的人,无论?谁去跟唐棉一起,都不太合适。 唐槿现在又成了楼上楼的大掌柜,书房很有必要留着,做待客、议事之用。 所以,她?才没有多费口舌。 唐槿一想?也是,扫了眼被褥齐全的床上,她?灵机一动道?:“我看书房里?间也有个床榻,不如我每晚都去那里?睡,早上再回来。” 就?算是被老太太撞见了,她?也可?以说是在书房小憩了一会儿?。 简直完美。 这事好糊弄。 楚凌月淡淡扫了她?一眼,点头:“阿槿随意就?好。” 这个人好像对她?避之不及,也好,待到离开之时,都能洒脱些?。 唐槿说办就?办,扛着被子就?去了书房。 楚凌月静坐片刻,正欲吹熄蜡烛,就?听到窗外轻叩了两声。 “进。” 这个时候,正院里?也就?她?们四人,所以她?没有多想?便出了声。 待看到推门进来的人,楚凌月眼神怔忪片刻才回过神来,浅浅躬身。 “民女拜见丘大人。” “楚凌月,楚小姐不必多礼,一别十年,你可?安好?”中年女子笑容和煦,施施然落座。 来人正是楼上楼的东家,时任钦天监正四品监正的丘凉。 也就?是唐槿想?要见一面?的老乡。 “有劳丘大人挂念,民女一切安好。”楚凌月站直身子,从容斟茶,“丘大人不请自来,不知所为何事?” 一来就?叫破她?的新名字,这位丘大人和当年一样,神机妙算。 丘凉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才道?:“我此来有两件事,一是为解楚小姐当年那一卦,二是有事相求。” 楚凌月微微颔首,淡定饮茶:“请讲。” 当年她?只问过两卦,一问姻缘何在,二问那桩不如意的亲事能否解除。 至于有事相求,她?也正想?不明白,似丘凉这等?手眼通天的人物,为何要绕那么大的圈子,请她?们来府城静候,而不是直接解决问题。 丘凉又喝了一口茶,面?色肃了肃:“楚小姐早前应当有所耳闻,当年陛下之所以放二皇子一马,是拗不过太上皇的意思,如今太上皇已逝,二皇子却贼心不死,陛下为此忧心不已,我便起了一卦,算出此事需楚小姐与你的妻子唐槿相助,所以才贸然来打扰。” 她?也想?直接解决,奈何几次占卜都显示国?将?大乱,她?若出手,也只会打草惊蛇,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唯一的转机就?应在楚凌月和唐槿身上。 不然,她?也不会兜那么大的圈子。 楚凌月垂眸,幽幽道?:“丘大人不妨直说,我们要如何相助?” 丘凉一脸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静候便可?。” 楚凌月眼底露出些?疑惑,而后?眸光微沉:“我为何要帮你?不要说什么国?之大义,丘大人该了解,我一向自私任性,不是把大义放在前面?的人。” 丘凉不由得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楚小姐说笑了,既然请你帮忙,自然有酬劳,我知道?你一直想?入国?子监,待此间事了,我可?以助你心想?事成。” 自私任性?哪怕是从前的褚宁莲也不过是任性无知了些?,何来自私之说。 更何况眼前的楚凌月早已脱胎换骨,只是性子一如既往地?别扭,嘴硬心软罢了。 她?相信即使没有报酬,楚凌月也会配合,但好人该有好报,她?也愿意成全楚凌月的抱负。 楚凌月抿了抿唇,扭过头去:“多谢。” 一如十年前离京之时,十六岁的她?大彻大悟,明白是非好歹之后?,在路边拦住丘凉,别扭又生硬地?道?谢。 “后?会有期。”丘凉扬眉,起身欲走。 “丘大人!”楚凌月跟着起身,欲言又止。 说好的解当年那一卦呢,她?的姻缘到底在何处? 丘凉推开门,打量了一眼站在门外的人,回头朝楚凌月扬眉一笑:“十年前那一卦无解,如今答案就?在你眼前,楚小姐珍重。” 说罢,她?轻轻一跃,隐入浓浓夜色中。 唐槿瞠目结舌:“她?她?…她?会轻功?” 一跳就?蹿墙外边去了,看那抛物线的方向,好像还能再蹿几十米高! 楚凌月僵硬地?抬了抬头,目光里?有震惊有不解,答案就?在眼前吗…… “那是谁,这轻功厉害啊,跟会飞一样。”唐槿都惊呆了,古代人真会轻功啊,啊,她?想?学?! 楚凌月深深地?看着她?,语气平淡无波:“她?就?是楼上楼的东家,丘凉。” “哦,我还以为是谁呢,你说谁!”唐槿反应过来,忙转身追到院中,苍了个天,老乡呢,她?的老乡呢? 夜凉如水,除了冷风还是冷风,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老乡太不厚道?了,怎么不跟她?打个招呼,怎么着也该促膝长谈一番啊。 “阿槿有事?”楚凌月神色晦暗,视线牢牢落在唐槿身上。 她?的姻缘……是眼前这个人? 她?不自觉地?抚了抚胸口,心跳一如既往地?平静。 那位丘大人不会是年纪大了,算错了吧…… 唐槿依依不舍地?回过头来:“我忘了拿包袱,娘子,你们都说了什么?你不是说跟她?不熟吗?” 不熟的人,会深夜悄悄造访吗? 一见她?来,还溜得那么快,直接飞出去了。 看着眼里?闪动着八卦的唐槿,楚凌月沉默了。 她?还是觉得丘凉算错了。 “娘子?” “哦,我们没聊什么。” 【叮,奖励螺蛳粉一碗】 唐槿眨了眨眼,突然就?饿了,系统还是头一回这么贴心,在古代竟然能吃到螺蛳粉,她?的最爱啊! “那我先?回书房了。”她?三两步进屋,拎起包袱就?往回走。 天色都这么晚了,吃点宵夜不过分吧。 “阿槿…”楚凌月轻唤一声,在唐槿回头之后?又绷紧唇角,一时无言。 “娘子还有事?”唐槿见楚凌月似有话要说,暗自期待起来,这个女人方才撒了谎,难道?是良心发现,又想?跟她?说实话了? 楚凌月微微一笑:“无事,你去歇息吧。” 唐槿心头莫名失落了一下,转身离开。 望着那抹素色身影走进书房,楚凌月久久不能回神。 直至躺到床上,她?仍思绪万千,脑海里?反复回荡着丘凉临走前留下的那句“如今答案就?在你眼前”。 可?是她?对唐槿并无心动,无论?是从前的唐槿,还是现在的唐槿。 所以,是算错了吧! 再说唐槿,回到书房放下包袱,就?迫不及待地?从货架上拿出那碗螺蛳粉。 她?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真香。 而后?,她?快速起身,推开门却差点撞到人:“我去,吓死我了。” “老乡,你是不是忘了拿筷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分我半碗粉可?好?”丘凉一手拿了两双筷子,一手端着个空碗,笑意深深。 唐槿张大了嘴巴,差点喜极而泣:“姐妹,你没走啊!” 紧接着,她?猛地?盯向丘凉,警惕道?:“你怎么知道?我缺筷子?” 还恰好端着个空碗找来。 第58章 这位老乡不会真的未卜先知吧! 唐槿想起楚凌月对丘凉的描述, 神机妙算…… 好吧,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丘凉好整以暇道:“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先朝本官行跪拜礼吗?” 唐槿打量着面前的中年女子, 一袭黑衣, 长?发高束,眉眼?之间,隐隐透着上位者的威仪。 她神色冷淡下?来?:“对不起, 我没礼貌。” 又没有外人在,见面就让她下?跪, 算什么老乡。 唐槿说了这么一句,脸上保持着镇定,心底却默默紧张起来?。 丘凉挑眉,而后扑哧一笑:“逗你玩呢, 快分我半碗粉, 这么冷的天,再不吃就凉了。” 这人还挺大胆,上来?就敢试探她。 好在她没忘记自己是现代人,还记得人人平等, 也喜欢这样与人相?处。 唐槿心下?微松,却还没忘记问:“你不会真的是什么玄门传人吧?” 许是知道对方?也是现代人的缘故,哪怕眼?前的人身居高位,是正四品京官,她心里不仅不觉得怕,还倍感亲切。 就是有点紧张…… “你觉得呢?” “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玄学?大佬?” 丘凉没应声, 专注地挑了半碗粉到自己碗里, 低头嗦了一大口,咽下?后满足地晃了晃头。 多?少年了, 她终于又吃到了现代的美食,舒坦。 唐槿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忽然又觉得不太像了,有这么贪吃的玄门大佬吗? “好吃吗?” 丘凉又吃了一口:“辣度刚刚好,真香,你还有什么好吃的?为了赶上你这一顿,我都饿半天肚子了。” 唐槿不自觉地扫了眼?虚空里的货架,半真半假道:“有是有,不过现在不方?便拿出来?。” 就算是老乡,她也不能?轻易就给出自己的底牌。 当?面从货架上取菜这种事,她才?不会做。 丘凉直接拆穿她:“不就是有个美食奖励系统吗,跟我还藏着掖着。” 唐槿眼?睛睁大,忍不住问道:“你也有系统吗?” 老乡果然有金手指,她就知道。 丘凉却摇了摇头:“我运气差点,没什么系统,就是有点神力,能?看到人过去和未来?,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不要太过依赖系统。” “你这还叫运气差?”唐槿不由翻了个白眼?。 心情?突然就不美妙了。 她愤愤地挑起一筷子螺蛳粉,大口吸入,她觉得比起能?看到人的过去和未来?,系统才?是真鸡肋。 丘凉轻轻摇头:“你能?不能?抓一下?重点,还现代人呢,知不知道审题,关键不是运气的问题,是不能?依赖穿越所拥有的技能?,你瞅瞅我。” “瞅你什么?”唐槿茫然抬头,看着是个人啊,还眉清目秀的。 丘凉指着自己的脸道:“我是十年前穿过来?的,那?时候才?十八,你再看看我现在,明白了吗?” 她今年才?二十八岁,可?是看起来?就跟四十了一样,就这还是用心保养之后的效果。 唐槿愣住,十年前是十八岁,那?现在就是二十八岁,可?…… “可?你看起来?已?人到中年!” 不会吧,难道使用技能?的副作?用是加速衰老,苍了个天,那?她以后还能?愉快地获得奖励吗? 突然就觉得,货架上那?一道道美味菜肴都变成?了杀猪刀,一刀一刀能?剥夺掉她的岁月。 丘凉又扒拉了两口粉,才?道:“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至于你会不会跟我一样,也未可?知,但多?小心一些,总没有坏处,要知道我这技能?原本能?一天使用四次,现在四天都未必能?用一次。” 她也是随着时间流逝才?发现自己苍老的速度较寻常人要快一倍,而那?能?看过去和未来?的能?力也逐渐失效,时灵时不灵的,她现在都不怎么敢用了。 只能?说天下?没有白捡的馅饼,好处的背后,往往都意味着要付出等价的代价。 “那?我不会英年早逝吧?”唐槿大惊失色道。 丘凉笑笑道:“那?倒不会,我看过了,咱们都是长?命百岁的命,就是面容苍老得厉害。” 简而言之,不影响寿命,但脸上显老。 唐槿长?出一口气,吓死她了,只是变老啊,那?她不担心了。 “你快帮我看看,我什么时候能?暴富?”等她暴富了,就不用天天想听别人说谎了,也不对,她这个系统只要一直存在,免不了会被动听人撒谎。 好家伙,难不成?她以后还要时常堵住耳朵。 “不看。”丘凉毫不犹豫地拒绝,“我才?刚看过,少说也要四五天后才?能?再看。” “你刚看了啥?”唐槿边吃边问。 丘凉神色微僵,视线瞄了瞄眼?前只剩汤水的碗。 注意到她的视线,唐槿一言难尽道:“你不会…是看了我今天晚上会不会偷吃东西吧。” “我像那?种冒失的人吗,万一你没偷吃,不就浪费次数了吗?” 唐槿微笑:“也是,那?你看了什么?” 丘凉面不改色道:“我看的是你何时私下?自己吃东西,这不巧了吗,就是今晚。” 不然她闲的,又是拿碗又是带筷子的。 唐槿:“…” 唐槿笑不出来?了,合着这就不算浪费次数了。 就为了口吃的,她真是…真是服了。 丘凉似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感慨道:“你不懂,有句话叫民以食为天。” 她来?到古代十年,除了刚进京那?年如履薄冰,而后都顺风顺水,差什么,就差这一口吃的。 她最怀念的就是现代美食,乡愁是什么,就是那?藏在记忆中的家乡菜啊。 唐槿一时无语,扒拉完碗里最后那?口粉,问起了正事:“你方?才?都跟我娘子说了什么,我们到府城以后要做什么?” “静候。”丘凉缓缓吐出两个字。 唐槿白了她一眼?:“然后呢,你跟我说说呗,到底都看出了什么?” 又没有外人在,老乡见老乡,打什么哑语。 丘凉轻叹一声:“我要是看出来?接下?来?该怎么办就说了,就是没看出来?,才?让你们静候。” 她也难啊! 唐槿再次无语,合着这姐妹啥也没看出来?,左一道圣旨,右一个静候的,整得这么高深莫测,还真装到了。 丘凉端起碗抿了一口汤,道:“不过,来?之前我帮楚凌月看了一卦,说起来?这一卦也算是欠她的。” 十年前,楚凌月那?会儿还是相?府千金,是不知人情?世故的温室花朵,嚣张跋扈,天真无知,十六岁的少女所求第一卦,便是自己的姻缘。 彼时,丘凉并没有看到楚凌月的姻缘在哪里。 时隔十年,她重又问了一遍,不出意外地得到了答案。 “我娘子还找你算过卦?算什么?”唐槿随口问道,低头也喝了两口汤,古代还是差点意思?。 这要搁现代,吃个螺蛳粉哪会喝汤底啊,她直接全款再加二两粉,主打一个不能?饿着自己。 “你娘子当?初问的…是姻缘。”丘凉注视着唐槿,语气意味深长?。 姻缘? 唐槿心头莫名痒了一下?,想问又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放下?碗,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那?算出来?了吗?” “算出来?了,已?经告诉她了,怎么?你很关心?”丘凉嘴角露笑,笑容格外明朗。 唐槿呼吸一滞,感到深深地好奇,但她不想表现出来?。 “我关心她的姻缘做什么,就是随口一问,你难道没看出来?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的假妻妻,早晚要和离的。” “这样啊,说起来?楚凌月的姻缘不太顺,跟盘山公路一样,那?叫一个波折起伏,啧啧,好事多?磨啊。”丘凉像模像样地感叹着。 唐槿忍了忍心底的好奇,最后没忍住:“你跟我娘子,你们?” 楚凌月的姻缘不会就是指老乡吧,没来?由的,她觉得不太相?配。 虽然她不知道谁跟楚凌月才?配,但这两人不相?配就对了。 这是女人的直觉! 丘凉察觉到她话里的意思?,乐了:“你想什么呢,我早就成?亲了,我这辈子只爱我妻子一个人…”说话间,她冷不丁地回头看去,语意不明道,“来?了,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唐槿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紧闭的房门,不解道:“什么来?了,有人在外面吗?” 丘凉起身,笑道:“我也该回去了,你明晚多?准备两道菜,我到时候带我家祭酒大人也来?尝尝。” 她的妻子宋见霜,是京城国子监祭酒。 冬天夜寒,菜带回去也凉了,还是赶过来?吃热乎的痛快。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道清浅的声音。 “阿槿,你睡了吗?”是楚凌月。 唐槿这才?明白,外面真有人来?了。 不过…… 她瞅了眼?桌上的碗筷,还有满室的螺蛳粉味,无端地有点心虚。 不等她反应过来?,丘凉已?经打开了门。 “楚小姐还没睡啊。” 楚凌月眼?底划过一抹暗色,不露声色道:“原来?是丘大人。” 她这几日一直想不明白丘凉为何会选唐槿来?府城做大掌柜,而唐槿的反应也处处透着些不同寻常。 不仅三番几次向她打听丘凉的为人,还一副很是期待与丘凉见面的样子。 此刻,看到与唐槿共处一室的丘凉,她才?明悟了一些。 这俩人或许有些旧交。 同时楚凌月也清楚,认识丘凉的不是从前那?个唐槿。 丘凉笑笑:“我闲来?无事,找老朋友吃顿饭。” 一句话,似是有意验证楚凌月的猜测。 唐槿连忙补充道:“对,她是来?尝我做的新菜的,特别难吃,臭死了。” 楚凌月默然不语,书房在客厅的右侧,客厅左侧是她的房间,再往左去是唐棉和老太太。 这院中,她离书房最近,所以才?最先闻到了那?股飘来?的味道,有点臭,却不难闻。 她推开门便听到了书房里的对话声。 这才?过来?看看。 见楚凌月沉默不语,唐槿用胳膊碰了下?丘凉:“不信你问丘凉,这道新菜真的很难吃。” 第59章 她不是故意偷吃的, 就是饿了,嗯,就算她偷吃了又怎么样, 她的系统, 她不能吃吗。 可?这心底里,怎么就觉得有点虚呢。 唐槿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难道是因为这碗螺蛳粉是跟老乡吃的, 没带上楚凌月这个合作伙伴? 丘凉却没有帮她找补,直接来了句:“你们聊, 我就告辞了。” 离开的动作那叫一个潇洒,一个纵身就飞没了。 唐槿眨了眨眼,她好像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老乡这轻功是怎么练的, 她能跟着学学吗。 显然?, 这个问题只能等明晚再问了。 回过神来,唐槿看向?平静站立的楚凌月。 话说?这个女人大晚上的不睡觉,跑书?房来做什么? “咳咳,娘子, 你有事吗?” “无事,只是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出来看看。”楚凌月淡淡解释道。 就在这时?,十几?步外,又一扇房门打开。 两人不由齐齐望去。 只见唐棉走出门来,先是用力吸了吸鼻子, 而后就朝书?房这边走来。 唐槿心里忽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唐槿, 凌月,你们吃什么呢?还有吗, 给我尝两口,闻着怪香的。”唐棉揉了揉鼻子,目光直往书?房里打量。 小两口真不厚道,深更半夜的竟然?偷偷吃好东西,幸好她的鼻子灵,不然?就没口福了。 唐槿手脚僵硬地拉上书?房的门,笑道:“你是不是睡迷糊了,我们没吃东西啊。” 不能慌,一定要把小姐妹糊弄过去,不然?再在书?房里吃一顿,她今晚什么时?候能睡啊。 唐棉闻言,下意识地看向?楚凌月:“凌月,你们这么晚了在外面做什么呢?” 真的没偷吃?她怎么越靠近书?房,越觉得味道变浓了呢。 楚凌月云淡风轻道:“睡不着,和阿槿出来说?说?话。” “你们在屋里不能说?吗?”唐棉又吸了吸鼻子,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凌月跟着学坏了啊,都会面不改色地撒谎了。 再者,大晚上的,小两口有什么话不能在床上说?,非要跑出来吹冷风啊。 见唐棉为了口吃的不依不饶,唐槿直接搂着楚凌月的肩往房间走去:“那什么,我们现在就回屋说?,你也早点睡啊。” 进了屋,她们相对站在门内,一时?都没有说?话。 唐槿听着外面还在绕来绕去的脚步声,无语了。 唐棉这个吃货,竟然?还在到处闻味儿。 下一瞬,就听到开门声。 “不好,唐棉进书?房了。” 方才她只顺手带了一下门,忘了上锁,这下彻底被发现了。 楚凌月绕过她朝床边走去,随口道:“阿槿不是说?新菜很?臭、不好吃吗,回去应付几?句就是。” 这么一副做贼的样子,实?在好笑。 唐槿深吸一口气:“你觉得唐棉会信吗?” 书?房的桌子上可?是摆了两只空碗,连汤都见底了,说?不好吃谁信啊。 “不信又如何。”楚凌月铺开被子,头也不回道。 她也没信,那又如何。 总不能嚷嚷着让唐槿再拿吃的出来吧,楚凌月手上一顿,想到唐棉往日馋嘴的样子,还真有这种可?能。 “娘子,我今晚就不回书?房了吧。”唐槿听着外面的动静,感觉唐棉还在书?房,只能歇了回去的心思。 她困。 “你随意。”楚凌月语气淡淡,态度看不出什么。 唐槿便走到梳妆台前,默默洗漱一番,吹灭蜡烛,上床。 楚凌月看着她的背影,后知?后觉地抿了抿唇角,那些水,好像是她方才用过还没来得及倒的…… 但望着唐槿行?云流水的动作,她眼帘垂了垂,躺到了里边。 唐槿自觉睡到外侧,轻轻扯了扯被子,把自己盖严实?。 这还是她们搬离唐家村以?后,第一次同床共枕。 明明才过去没多少天,气氛却?莫名有些尴尬。 静默了一会儿,唐槿鬼使神差地来了句:“娘子,丘凉跟我说?,你之前问了姻缘。” 而且还已经有了答案,这个女人的姻缘在哪里,又在谁身上呢。 她自问不是八卦的人,可?这一刻,她的好奇心不知?为何空前高涨,几?乎到了鼎盛的地步。 背对着她的人静悄悄地,半晌没有言语,就在唐槿以?为听不到回答的时?候,楚凌月开了口。 “那位丘大人都跟你说?了吗?” 唐槿呼吸微滞,手指悄悄抓紧被单,缓缓道:“对啊。” 都说?了什么,快说?快说?! 楚凌月翻过身来,在黑夜中?与她对视片刻,语气轻得几?乎听不到:“阿槿信吗?” 她不想信,却?又不得不信。 毕竟那位丘大人向?来算无遗漏,只是十年?未见,年?纪看着有些大了。 许是为国事操劳吧,尤其还管着楼上楼,操心多了,人老得快也正常。 唐槿克制住紧张的心跳,语气平稳道:“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娘子信吗?” 所以?到底是说?了什么啊! 信则有,不信则无… 楚凌月端详着夜色中?的人,近在咫尺的脸颊因为眼睛适应了黑暗,越发显得清晰,这个人的脸上似是透着些许紧张。 惹得她的心跳也快了几?分,许是紧张也能感染人。 “阿槿不要多想,只当丘大人什么都没说?就是,睡吧。” 话落,楚凌月又翻过身去,似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唐槿:“…” 信不信的,至少要让她知?道内容啊。 她好像装过头了,而且什么叫她不要多想? 她都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姻缘应在何处,又应在谁身上,她想什么想啊! 等一下,这种口吻…… 难道说?这个女人不愿与她和离,所以?选择不信? 唐槿猜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辗转片刻,终是抵不住睡意。 夜色朦胧,躺在外侧的人无知?无觉地往里边靠了靠,精准地把人搂进怀里。 而睡在里边的人睫毛轻颤了几?下,便没有任何动作,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清醒着。 但有一个人的的确确还在清醒着。 书?房里,唐棉凑到空碗边闻来闻去,越闻越觉得这味道诱人。 天杀的小姐妹,一定是背着她吃了绝顶美味的东西,才不舍得让她尝一口。 她恨恨地捞起一个碗,一路带到自己床头,闻着空气里那丝若有若无的食物味道,直到半夜才入睡。 翌日,唐棉一个鲤鱼打挺,抄起床头柜的空碗就往外冲,把轻手轻脚出门的唐槿堵了个正着。 “哎呦,吓死我了。”唐槿醒来就看到楚凌月又被自己搂在了怀里,便趁对方未醒,小心翼翼穿衣,又轻轻带上门,一回头就撞上了面色沉沉的唐棉。 好家伙,这下把她吓得啊,差点尖叫出声。 唐棉黑着脸道:“这是什么,你也太不仗义了,我不管,我也要吃,我给银子,不白吃总成?吧。” 说?着,她把手里的空碗往唐槿面前递了递。 这个味儿简直太霸道了,她做梦都在吃,感觉流了一晚上的口水。 关键是还不知?道吃的是啥,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唐槿失笑:“这是我昨晚研制的新菜,就两碗,食材难得,下次一定叫你。” 她就知?道小姐妹昨夜见到空碗,一定不会罢休,指不定在书?房闻了多久的味儿呢。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不然?不知?道何时?才能入睡。 唐棉不信:“真的?” 唐槿用力点头:“真的,比黄金都真。” “什么黄金,黄金在哪儿?快给老婆子我看看。”唐老太太一出门就听到这么一耳朵,登时?瞪大了眼睛,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黄金呢。 唐槿便笑着把事情说?了一遍:“…祖母,下次也叫上您。” 主打一个不偏不倚,反正她也不知?道下次奖励螺蛳粉是什么时?候。 “哦,不就是口吃的吗,瞧你这出息。”老太太瞥了唐棉一眼,伸了个懒腰,她还以?为有黄金呢,白激动一场。 唐棉幽怨地看了唐槿一眼,又把空碗端回了屋。 小姐妹说?了食材难得,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在那之前,她只能闻闻味解馋了。 哎!日子不好过啊! 因为住进了楼上楼,唐槿又做了大掌柜,她们四人便没有再单独起灶,是跟着众人一起在大堂吃的早饭。 开门营业前,唐槿叫来魏管事:“我这里有一份菜单,你多抄写几?份,吩咐下去,以?后每日都有三道私房菜,外加一道下酒的蒜蓉龙虾尾不限量,价格我也写好了,先到先得,错过没有。” 魏管事看着纸上的字,看清了所谓私房菜的菜名。 蒜香蜜汁鸡翅一锅,二十两。 青椒酿肉一盘,十两。 孜然?蘑菇一盘,十两。 蒜蓉龙虾尾五两一份,不限量。 “掌柜的,不知?这菜方要交给哪个大厨做?”酒楼里的大厨可?是有两位,一说?私房菜,就知?道菜方是不传之秘,交给谁总要考量一下。 唐槿微笑道:“私房菜由我娘子来做,有人点这上面的菜,就叫我妹妹唐棉去正院的小厨房端来,银钱单独交给我核账,其余的一切照旧,还有问题吗?” 有问题! 魏管事沉了沉气,委婉道:“咱们楼上楼每月初一都要往京城报账,账房卢先生那边恐怕不好跟上面交代。” 他这边也不好交代啊,新来的大掌柜要单独搞小账,他们平时?虽然?都听掌柜的安排,但追根究底还是楼上楼东家最大。 万一京城那边发现了此事,他们这些小鱼小虾根本担待不起啊。 唐槿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笑了:“放心,此事我自会跟东家商议出个章程来,最迟明日就有定论,绝不让你们为难,先这么办吧。” 她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呢,不就是卖出的每道菜都要跟楼上楼分几?成?吗,简单。 老乡说?了,今晚还来,她们到时?候商量一番,拟一份契约就是。 第60章 安排好私房菜的事, 酒楼便?开门迎客了。 唐槿宅在书房里看了半天账册,吃过后厨送来的午饭才出门来。 院子里,唐老?太太优哉游哉地躺在摇椅上, 听到?脚步声?抬了一下眼皮:“今天的日头真好啊。”楼上楼的午饭也不错。 饭来张口, 午后晒晒太阳,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唐槿见院中只有老?太太一个人,便?问道:“祖母, 我娘子跟唐棉呢?” 这一上午也没见楚凌月叫她拿菜,难道就没一个人点私房菜吗? 这般想着, 她朝大堂的方向望了望,听着挺热闹的,客人应该不少。 这府城的客人也太没好奇心了,不管吃没吃过, 至少尝尝啊。 “凌月去前面二楼雅间了, 说是褚举人父女俩来了,唐棉啊,她听说酒楼的那个护卫队长会耍什么三刀流四刀流的,缠着人家学刀法去了。”老?太太晃了晃摇椅, 慢悠悠道。 唐槿:“…”这群不务正业的,一点也不知道居安思危,连钱都不挣了。 就在这时,楚凌月走进了院子。 “阿槿,二叔和韶阳点了两道私房菜,青椒酿肉和孜然?蘑菇。” 唐槿顿时笑?开:“好嘞, 他们在二楼哪个雅间, 我这就把菜送过去。” 还得是老?顾客。 楚凌月睨了她一眼:“二叔和韶阳在大堂用?饭,我端过去就好。” 这人怕是忘了自己的新?身份, 哪有大掌柜亲自给?客人端菜的。 唐槿扫了下眯着眼晒太阳的老?太太,朝楚凌月递了个眼色:“我们去小厨房一起做菜吧,食材都有吗?” 楚凌月意会:“我一早就把食材拿进去了。” 说着,两人默契地走向不远处的小厨房,开门。 关上门后,楚凌月正了正脸色,语气严肃道:“二叔和韶阳此行来府城,便?不回去了,此事也是我连累了他们。” “这话怎么说?” “昨夜有歹人闯入唐家村,放火烧了我们的院子,隔壁二叔家也被殃及了一些,二叔他猜测是我爹爹寻不到?人,放火泄愤,因而决定今后也搬到?府城来。” 唐槿惊在原地:“你爹就不怕闹出人命?” 那个老?头子也太目无王法了吧。 楚凌月黛眉蹙得更紧:“我爹曾官至一品。” 只一句话,唐槿便?懂了。 昔日的丞相?大人,在朝堂上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习惯了权力在握的滋味,哪会把普通人的命当回事。 即使手中的权力早就溜走,可?那副高?高?在上的心态却没有转变过。 “幸好我们及时来了府城,不然?麻烦就大了。”紧接着,唐槿皱了皱眉,“不对啊,不是说两日之内吗,今天才是第二日。” 老?乡是这个意思吧,两日之内搬走便?可?相?安无事。 楚凌月低声?道:“未来不是一成不变的,躲过一劫之后,并不代表事情就那么过去了。” 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她还在京城之时,前脚从丘凉那里知晓婚约能解除,后脚丞相?府便?抄家被贬,那桩以利益为前提的婚事自然?就不算数了。 世上从来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达到?目的的背后,必然?都会或多或少地付出些代价。 唐槿明白了,意思是她们提前离开,仍改变不了褚父要去唐家村寻人的事实?。 甚至有可?能因为她们的提前离开,褚父才愤而放火。 “不说这些了,二叔和韶阳赶了半晌的路,还等着吃饭呢。”楚凌月善解人意地走出门,等着唐槿把菜端出来。 “我来便?好。”素手伸出,她朝着出门的唐槿道。 唐槿没有矫情,直接把托盘递过去:“褚举人他们为何不在雅间用?饭。” 大堂避不可?避免有些吵闹。 楚凌月眉目舒展,卖了个关子:“二叔和韶阳不缺这点银子,他们此举另有深意。” “哦?”唐槿不由跟着她一起去了大堂,状似随意地往柜台前一站,目光落在褚举人那一桌上。 “掌柜的,您坐。”魏管事一见到?唐槿,便?把凳子让了出来。 新?掌柜怎么亲自来大堂了,还一直瞅着门口那一桌。 如?果他没有记错,方才小二说那桌客人是楚凌月的亲戚。 新?掌柜跟楚凌月已经成亲,也就等于跟那父女俩也是亲戚,既是亲戚为何不过去打个招呼,或者安排个雅间招待? 很快,魏管事就知道为什么了,看懂之后,他心里直呼妙,新?掌柜对自己的小账还真是用?心啊。 大堂里,楚凌月放下菜,褚举人便?执起筷子。 “这青椒里边的肉馅鲜嫩多汁,微辣爽口,下饭还不油腻,乖女儿快尝尝。” 有意提高?的音量吸引了隔壁几桌客人的耳朵。 “爹爹,这个孜然?蘑菇吃起来也香辣过瘾,口感特别鲜嫩。”褚韶阳适时接话,而后大口扒饭,一点也不顾及形象,吃得那叫一个香。 嘶,不香不行啊。 她不太能吃辣,这下好了,也不用?担心演得不像了,直接真实?反应。 褚举人连忙尝了几口,舒服地喟叹一声?:“不愧是楼上楼的私房菜,爷就知道这银子不会白花,还有什么菜,再来一道。” 楚凌月字句清楚道:“我们楼上楼的私房菜每日只有三道,现在就剩下蒜香蜜汁鸡翅了,这是个硬菜,一锅够三四个人吃,客官不妨添一道下酒菜,蒜蓉龙虾尾不限量,五两一份。” 褚举人大手一挥,豪气道:“来两份虾尾,再上一壶酒。” 说者似是无心,听着却真的有意。 来楼上楼吃饭的,都不缺那五两银子尝尝鲜。 “小二,一份蒜蓉龙虾尾。” “小二,两份龙虾尾。” “一份虾尾…” 此起彼伏的声?音吸引了雅间里的贵客,于是…… “子字号雅间两盘虾尾。” “丑字号雅间一盘虾尾。” “寅字号雅间一锅蒜香蜜汁鸡翅。” “卯字号雅间一盘虾尾…” 眨眼之间,半天无人问津的私房菜,一下子都供不应求起来。 魏管事目瞪口呆,高?,实?在是高?,新?掌柜从哪里请来的这两个托,演技真不赖,看得他都想来一份了。 魏管事忍不住私下祈祷几声?,这位唐掌柜一定要靠谱啊,这么多份菜一上,万一味道不像这两个托演得那么好,容易砸楼上楼的招牌啊。 唐槿反应过来,转身跟上楚凌月的脚步,货架上的蒜蓉虾尾只剩下八盘,还不够。 小厨房里,两人一进门便?直奔主题。 唐槿:“娘子,你从前叫什么?” 楚凌月:“我忘了。” 【叮,奖励蒜蓉龙虾尾一盘】 “娘子,你从前叫什么?” “我忘了。” 【叮,奖励蒜蓉龙虾尾一盘】 …… 半刻钟后,楚凌月端着四份龙虾尾一走,唐槿便?朝晒太阳的唐老?太太喊道:“祖母,快来搭把手,赚银子了。” 一听赚银子,老?太太猛地睁开眼,一骨碌站了起来。 祖孙两个各自端着托盘赶上。 不一会儿,方才的盛况再一次上演。 “小二,再来两盘虾尾,一壶酒。” “味道确实?过瘾,老?夫也再来一盘……” 魏管事眉开眼笑?地冲到?唐槿面前:“掌柜的,虾尾还够吗,要不要把后厨的食材送一些过去。” 这下不用?祈祷了,不愧是东家亲自请来的大掌柜,实?在是令他佩服。 私房菜卖的银子虽然?另算,但客人的食欲空前高?涨,光是酒水都比平常多售出了几十壶。 他身为管事也要有眼力见,没看新?掌柜都亲自上场送菜了吗。 唐槿脚步不停,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你们照常,我这边食材和人手都够。” 因为唐棉也回来了,小姐妹腿脚快还有力气,多跑几趟没问题。 晚饭后,魏管事捧着一匣子白银送到?了后院书房。 “掌柜的,三道私房菜都卖出去了,还有四十份龙虾尾,这是两百四十两银子。” 唐槿镇定点头,示意他放下就可?以了。 待魏管事走后,她拿出二十两银子递向楚凌月:“褚举人那一桌的饭菜就算了,今日多亏了他们。” 尤其饭菜还比在平安县时贵了一些,褚举人父女一番好意,她理应表示一下。 楚凌月没有接:“二叔和韶阳不是外人,不必如?此。” 见楚凌月不接,唐槿也没有坚:“待我跟京城的东家商量出章程,我们再重新?分,这些银子我先收着了。” 这话是说给?老?太太和唐棉听的,毕竟这俩人的眼睛都快放光了,恨不得把这一匣子银子盯出个窟窿。 眼巴巴瞅着银子的一老?一少,这才依依不舍地回了房。 唐槿状似随意地扫了眼外边:“娘子也忙了半天,早点回去歇着吧。” 老?乡说不定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楚凌月可?不能在这儿煞风景。 楚凌月点头,转身走出书房,回屋洗漱一番端坐窗前,望着夜空。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道人影轻轻落在院中,朝着书房走去。 楚凌月盯了片刻,这才起身去了床上。 那位丘大人果然?来了,还带着国子监的祭酒大人一起,其妻宋见霜。 书房里,听到?敲门声?,唐槿忙喊了一声?:“等一下。” 随后赶紧从货架里拿出那笼奶黄包,这才去开门。 两厢介绍一番,丘凉便?牵着宋见霜的手坐到?桌前,看向那一笼奶黄包。 “不是我说,唐槿你也太小气了。”这么小的包子,她一人都能吃六个。 唐槿尴尬一笑?:“怪我,你们稍等片刻,我再去端两道菜来。” 不是她小气,实?在是她只想着正事,没顾上这一茬,匆忙之间就拿了一笼包子出来,这么一看,是有点不周到?。 “无妨,太晚了不宜贪食。”宋见霜嗔了丘凉一眼,淡淡开口。 60-70 第61章 烛火悄悄, 夜风被隔绝在门外。 书房里。 宋见霜一出声,丘凉便立时笑开怀,连声应道:“好, 不贪食不贪食。” 唐槿嘴角微抽, 老乡怎么笑得跟个傻子一样,笑容里还?夹杂着一些谄媚。 这恩爱秀的,真是没眼看。 她默默把视线移到了宋见霜身上, 把小蒸笼递了递:“请用…宋姐姐。” 谁知她话?音一落,丘凉便酸酸道:“你倒是不见外, 张口就是姐姐。” 宋见霜不由又嗔了她一眼:“正经?些。” 丘凉瞬间又眉开眼笑:“好好,我正经?。” 唐槿:“…” 如?果她有罪,请用法?律制裁她,而不是用狗粮把她撑死。 她揉了揉眉, 打?开桌上的匣子?, 选择聊正事:“这是私房菜一日所得的银子?……” 三言两语把自己的安排说出来,唐槿看了眼小口抿茶的宋见霜,又看向伸手拿包子?的丘凉,目露询问。 意思是, 你们意下如?何。 丘凉一口咬掉半个?奶黄包,把手里剩下的半个?包子?递到宋见霜嘴边,献宝似的道:“见霜,你快尝尝,这包子?松软香甜,很好吃的。” 宋见霜放下茶盏, 轻轻咬了一小口, 细细品尝。 齿间奶香四溢,口感香软, 还?带着丝丝甜意。 确实好吃。 丘凉把剩下的一口吞下,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人?在似的,朝唐槿道:“对了,你说到哪儿了?” 唐槿差点?忍不住翻个?白眼,合着这位根本就什么都没听吧。 她深呼吸一下,耐着性子?正想再说一遍。 宋见霜开了口:“既然你自己有人?手,做菜也不需要酒楼的人?,不如?把银子?都留下,我们楼上楼借你招牌,不要分成?也不给你月钱,且仍旧保证你的安全,而你只需履行掌柜之责,如?此可好。” 唐槿一怔,忙应下来:“可以?,可以?。” 简直太可以?了,她感觉自己太赚了,老乡的妻子?真大气。 至于老乡…… …只见丘凉又拿起一个?包子?,故技重施,咬了一口之后才递到宋见霜的嘴边:“怎么样,吃起来是不是有一股奶香味,这包子?的名就叫奶黄包,是不是很贴切。” 宋见霜弯了弯唇,张口咬下,眼神?无奈又纵容。 唐槿:“…”好吧,老乡忽略不计。 而丘凉显然也把她完全忽略了,专心跟宋见霜吃着包子?。 不一会儿,六个?小小的奶黄包就只剩下一个?。 丘凉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叹息般地朝唐槿道:“最后这个?,你吃吧,我可不是吃独食的人?。” 唐槿呵呵:“谢谢啊。” 两口吃掉包子?,她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们这是从?京城来的吗?” 丘凉点?头,她们当然是从?京城来的,等会儿还?要赶紧回去,明早要上朝呢。 如?此,她们每日都正常出现在京城,才不会打?草惊蛇。 唐槿忙追问道:“你们两个?都会轻功吗,就是跟飞过来一样。” 丘凉与宋见霜对视一眼,默默点?头。 是飞过来的没错,因为她天赋神?力,但轻功是什么? 见状,唐槿的眼睛亮了亮:“那轻功是怎么练成?的,你觉得我现在学还?来得及吗?” 丘凉眨眨眼,一本正经?道:“我这是天赋异禀,你恐怕不行?” 小老乡还?挺好学,可惜她不会什么轻功,全靠穿越带来的金手指,也不怎么厉害,就那么飞一飞,一日千里罢了。 唐槿眼底一黯,不死心道:“哪里不行,你说,我改。” 她好想跟老乡一样,说走就飞,一飞就蹿没影了。 光是看着就很厉害。 丘凉端起茶盏,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心虚道:“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不是说改就能成?的,我这轻功吧要看骨相,你的骨相一般,很一般,学不来。” 【叮,奖励溜肥肠一盘】 唐槿沉默了,沉默过后,她盯着丘凉的脸,道:“你知道我靠什么获得系统的奖励吗?” “什么?”丘凉喝了一口茶。 唐槿幽幽道:“靠听别人?撒谎,刚刚你说完话?,系统奖励了一道溜肥肠。” “咳咳咳…”丘凉差点?被水呛到,面上也闪过尴尬,“不是我不说实话?,而是你怎么都学不会,这次绝对是真话?。” 好家伙,小老乡这技能也太逆天了,直接是活的测谎仪啊。 唐槿等了等,只能放过这个?话?题,系统这回没有反应,说明什么。 说明她真的怎么都学不会啊! 见她一脸失望的样子?,丘凉想了想,道:“其实,我家祭酒大人?也善占卜一道,不如?免费送你一卦,她在京城可是一卦难求,一回少说能收人?家三百两银子?。” 说起这个?来,丘凉就觉得心塞。 宋见霜占卜靠的是实力,她靠金手指作弊。 宋见霜占卜的本事越来越精进,她的能力却越来越不中用了,人?啊,还?是得靠自己习得一技之长,如?此才能有底气。 唐槿沉眉思索,免费的自然不能错过,可她算什么呢? 见唐槿沉思不语,丘凉小心看了眼宋见霜,咬了牙道:“不然你再等两日,我恢复之后直接帮你看,看什么准什么,绝对包你满意。” 要是换了别人?,她才不这么掏心掏肺呢,但面前的人?是唐槿。 不仅是她的老乡,还?能拿出来那么多美味佳肴,为了退休以?后能多多蹭饭,她就大方一回吧。 宋见霜近来还?越发反对她使用技能给人?看相,为了口吃的,她牺牲了太多。 “真的,那我得好好想想。”唐槿决定这两天好好琢磨一下。 这么好的机会,更不能错过了。 丘凉才刚点?头,就被宋见霜握住了手腕。 宋见霜扬唇,柔声道:“你难得遇到老乡,不如?喝一杯吧。” 丘凉对她的话?向来有求必应,转身就去找酒了。 房门才关上,很快便又打?开。 丘凉风风火火地赶回来:“没想到后厨还?有好酒,来,我们共饮此杯。” 她是楼上楼的东家,拿自己家的东西,没问题吧。 唐槿茫然端起杯子?,不明白怎么说着说着就喝起酒来了。 下一瞬,见丘凉一杯下肚便趴倒在桌上,她更茫然了。 老乡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杯倒? 这时,宋见霜放下了杯子?,看向唐槿,肃容道:“唐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 “宋姐姐不必客气,但讲无妨。”唐槿下意识地端正了身子?,隐隐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宋见霜伸手摸了摸丘凉的发顶,语气叹息道:“想必你也知晓了,她与我年岁相当,看起来却比我大了十?多岁,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应下这一卦,有什么事可以?寻我,我必鼎力相助。” 她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唐槿却懂了。 老乡也太让人?羡慕了,娶了个?真心相待的妻子?。 “是我考虑不周,宋姐姐放心,我以?后不提这事了。” 宋见霜点?点?头:“抱歉。” “宋姐姐不用抱歉,我理解的。”无形中,唐槿感觉自己又被喂了一把狗粮。 宋见霜垂眸,没有再言语,只轻轻摸着丘凉的脸,掐了一下她的人?中。 丘凉便缓缓抬起头来,状似晕乎乎道:“嗯?见霜,我们要走了吗?” 宋见霜含笑点?头。 丘凉便起身朝唐槿挥挥手,牵着宋见霜往外走。 夜风里,她凑到宋见霜耳边。 “见霜,我现在的酒量好了很多,不像十?年前那样一杯就倒了。” 丘凉没有醉,只是察觉到枕边人?的意图,选择了配合。 宋见霜想让她醉,她便醉了。 风声呼啸,宋见霜的声音有几分不真实:“陛下如?今也知晓实情,这世上没有人?能再让你勉强自己使用那个?能力,所以?你今后也不要再主动去看了。” 丘凉心头一软,轻声道:“其实看看也没什么,就是脸上显得老了点?,身体一点?也不影响。” 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了京城,进了屋。 宋见霜沉默着,直到躺到床上,她才不咸不淡地丢过来一句:“可我嫌你老。” 说罢,翻过身去,眼底情绪涌/动,是心疼。 丘凉呆住,什么东西! “你嫌我老?你竟然嫌我老!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老当益壮。” 这必须不能忍! “住手,你明早还?要上朝…啊……” 风声依旧,原本寂静的房间里却低/吟阵阵,惹人?遐想。 次日,平蛮州楼上楼。 才刚吃过早饭,魏管事便期期艾艾地凑到了唐槿面前:“掌柜的,今日的私房菜菜单,您写好了吗?” 从?被动到主动,只需要一天,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别问,问就是新掌柜太牛了,他今早来楼上楼的路上,碰到的熟人?几乎都在找他预订私房菜。 好在他口风紧,敷衍了过去,不然楼上楼直接就座无虚席了。 唐槿呵呵一笑,交代道:“丘东家和?宋东家那边昨晚也回信了,关于私房菜的事,我直接跟她们对接,至于今日的菜单,也写好了。” 话?落,她把提前准备好的菜单递给了魏管事。 魏管事接过来,瞅了几眼: 鲍鱼鸡翅煲一锅,二十?两。 松鼠桂鱼一盘,十?两。 八宝饭一盘,十?两。 蒜蓉龙虾尾五两一份,还?是不限量。 看完菜单之后,他扫了眼众人?充满期待的表情,顶着压力道:“掌柜的,大家伙跟我商量,这个?月的工钱就不领了,凑一起吃顿私房菜,您看怎么样。” 众人?齐齐望着唐槿,都一副眼巴巴的表情。 唐槿注意到众人?的神?色,笑了:“工钱照发,今晚我请大家吃蒜蓉龙虾尾,不限量,以?后每月都有一回。” 魏管事忙朝大家喊道:“都听到没,还?不赶紧谢过掌柜的。” 新掌柜大气啊,今晚有口福了。 “谢掌柜的。”众人?齐齐开口,个?个?面露喜色。 “开门迎客吧,好好干。”唐槿摆摆手,眼风一扫就看到了面无表情的楚凌月。 第62章 呃…… 唐槿立马移开视线。 请大家吃顿蒜蓉龙虾尾没什么, 就是有点费口?水,尤其还少不了楚凌月配合。 想想还怪心虚的。 随着楼上楼开门迎客,三道私房菜顷刻间售出, 紧接着便是一道道蒜蓉虾尾。 唐槿昨日料到了会有此盛况, 特意多?问了几?回,存了十几?份。 可面对闻讯而?来的客人们,还是杯水车薪。 “唐槿, 申字号雅间又点了两盘虾尾,你愣着做什么呢, 快去做菜啊。”唐棉一回到后院就推着唐槿往小厨房走。 她这个小二来来回回都快跑麻了,小姐妹怎么能闲着,累也要一起累。 唐槿稳住脚:“虾尾剩的不多?了,我娘子呢, 让她赶紧去买些虾尾回来。” 唐棉立即伸手:“给我银子, 我去买,凌月和褚小姐在?书房说话呢。” “不行,一定要我娘子亲自?挑选的虾尾才?能做出那个味道。”唐槿干脆拒绝,抬脚往书房走去。 她就说呢, 楚凌月那个女人怎么一上午都不见人影,原来是和褚韶阳一起躲书房去了。 真会躲懒。 书房里,楚凌月提笔写着什么,边写边道:“韶阳如今已是童生,只要将我写的这些书买回去仔细研读,用心读透读懂, 来年必中秀才?, 如此便可入府学,中举之后就去京城备考, 我会在?国子监等你。” 褚韶阳听得连连点头,钦佩道:“阿姐,你太厉害了,比我爹那个举人都厉害。” 爹爹如今醉心生意,也不怎么支持她走仕途,对此很?是敷衍。 一问就是要寒窗苦读,没?有捷径。 读书是没?有捷径,但也不能没?有目的地读,找准目标和方法再下功夫,事半功倍。 她的阿姐学识渊博,实在?是太可惜了。 楚凌月微笑道:“不过是见得多?了。” 她在?京城时,爹爹也没?拘着她读书,请来的还都是名师。 尤其爹爹还经?常在?家教导一些会试新秀,借此拉拢新科进?士,她时常听着,潜移默化之下也知道一些答题技巧,以及朝廷每年必考的重?点。 这十年来,她虽过得艰苦,但因为心有鸿鹄志,也一直关注着科考之事,且私下没?忘记用功。 十几?年积累,才?有今日见解。 褚韶阳如获至宝地拿起桌上的纸,下意识道:“如果阿姐不是戴罪之身,以你之能,必会金榜题名,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楚凌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其实是有的。 她在?京城时曾听先?生讲过,百钺律法虽严苛,但在?某些时候是可以通融一二的。 比如若有勋贵子弟因被家人殃及获罪,便可去刑部花重?金赎刑,减免一些刑罚。 一来可以充盈国库,二来也给那些无?辜受过的贵族子弟一个赎过的机会,而?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过后再无?重?来的可能。 似她这般,只是被殃及的罪臣家眷,一丝一毫未参与罪行,且完全不知情者,便是可花钱赎刑的情况之一。 只要六千两白银便可恢复读书考科举的资格。 所?以她至少要攒够七千两,才?能回京暂时安身立命,才?有考入国子监的机会。 而?那机会只要来到,她必会牢牢抓住。 这些内情,寻常百姓自?是不了解的,也用不到。 想到这里,楚凌月有些出神,丘凉给她的承诺,便是这个意思?吧。 免去不能入仕从政的罪名,引荐她入国子监。 而?这个条件的前提便是,她需在?平蛮州静候事态发展,且要配合丘凉行事。 想来待此间事情了结之后,丘凉便可光明正大地提起她的功劳,借以成全她的一番志向。 楚凌月抿了抿嘴角,她当时没?有拒绝丘凉的好意,是因为她知道丘凉所?作?所?为必是为了百姓为了朝廷,所?以她愿意听命行事。 但她仍想靠自?己,靠自?己的努力,才?能心安理得地去拥有那一切。 “娘子,你在?吗?”书房的门被敲响,唐槿找来了。 楚凌月想起早饭时的那一幕,不用想就知道唐槿的来意。 “邵阳,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不解的再来寻我。” 房门打开,褚韶阳朝唐槿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唐槿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后院,才?道:“娘子,虾尾都卖光了。” 楚凌月抬眸,淡淡道:“阿槿要问多?少回?” 这话一出,唐槿便想到晚上还要请酒楼的三十几?号人吃,脸色不由尴尬起来。 “那个,先?问几?遍再说,之后还要劳烦娘子去菜场买点虾尾,应付一下,免得被有心人看出什么。” 楚凌月迎风而?立,额间的碎发微微拂动,定定望着唐槿。 唐槿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解释道:“我知道娘子辛苦,你放心,请大家这种事一个月只有一回……” “阿槿不必多?言,虾尾卖得多?,我也好早日攒够银子。”楚凌月打断了唐槿的话,侧身示意唐槿进?来。 唐槿闭上了嘴,差点忘了楚凌月也很?缺银子,还等着攒够七千两离开呢。 而?她们约定的时间,是一年半。 一年半以后,这个女人就会走,唐槿心头莫名有些发堵,突然就不着急卖菜了……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很?多?事也由不得她。 “娘子,你从前叫什么?” “我忘了。” 【叮,奖励蒜蓉龙虾尾一盘】 …… 片刻过后。 楚凌月疑惑道:“阿槿怎么不问了?”这才?问了十几?遍吧。 “娘子先?去菜场,等你回来再继续,快去快回。”唐槿丢下这么一句话,快步走向小厨房。 她也想一口?气问个上百道,可惜货架只有五层,最多?装三十五道菜。 如今上面除了龙虾尾,还有十七道别的菜,所?以她这次就问了十八遍。 剩下的要等楚凌月回来,像昨天那样,边问边往外拿。 楚凌月看着她的背影,稍作?思?考出了门。 再回来时,她身后跟着辆马车,一对兄弟模样的壮汉搬下几?个木箱,殷勤地送到后院小厨房门外,才?结了银子离去,马车却留了下来。 而?木箱里面装满了虾尾。 唐槿等得焦急,一见楚凌月回来便拉住她的手:“娘子快进?来。” 老太太和唐棉都在?大堂,这会儿后院没?人,她们先?问过再搬箱子也不迟。 小厨房的门一关,唐槿便迫不及待道:“娘子,你从前叫什么?” 楚凌月默默抽回手,才?淡声答道:“我忘了。” 【叮,奖励蒜蓉龙虾尾一盘】 …… 于是,楼上楼的蒜蓉龙虾尾再次有条不紊地送往大堂,送到点这道下酒菜的客人餐桌上。 待到关门歇业,魏管事送来账本?和银子,唐槿已经?不知道喝了几?杯水。 这一下午,都快把她的口?水问干了。 今天的生意比昨天还要火爆,私房菜的口?碑彻底打出去了。 她又灌了一杯水,才?摊开账本?念道:“这两日一共赚了五百二十两,二十两零头给祖母,剩下的五百两按照之前说好的分成,我得两百,娘子和唐棉各得一百五十两,都收着吧,别不好意思?。” 话音一落,唐老太太和唐棉的手比谁都快,什么不好意思?,这里又没?有外人,她们才?不见外呢。 “老婆子我先?歇着了。”老太太捧着银子,只想跟进?回去藏袜子里,话说那袜子好像有点小了。 “那我也走了。”唐棉笑得眼都成了一条缝,这一天天的都快跑断腿了,总算是没?白忙活,明天又能去兑一张银票了。 楚凌月却没?有着急去拿银子,而?是看着唐槿道:“厨房里的虾尾要赶紧处理,盘子也很?多?了。” 这里是府城楼上楼,不是平安县的小饭馆,后院虽然就住了她们四人,但魏管事每日都会来报账。 明面上都是楼上楼的人,私底下未必不是别人的眼线。 唐槿也知道这个问题的重?要性,想了想,没?想出好办法:“娘子觉得该怎么办?” 楚凌月缓缓道:“西城的马市旁边有一财神庙,年久失修,白日里无?人问津,晚上会聚集一些流民乞丐,虾尾可以煮熟送过去,他们只想填饱肚子,不会在?意饭菜是否美味,至于碗盘,丘凉丘大人有飞天遁地之能,阿槿不妨请她帮忙。”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今日租了一辆马车,可以用来运虾尾。” 除了这一年,过去的九年里,她都在?平蛮州府城过活,也在?力所?能及之内接济过几?个小乞儿,知晓有那么一个地方。 如今为了掩人耳目,每日要帮唐槿购买大量虾尾,还要及时处理掉,不如就借花献佛。 她白日里在?买虾尾的时候,便想到了这一点,为此还特意租了一辆马车,以图行事方便。 唐槿点头,而?后从自?己那一份里银子里分出一半:“这一百两,娘子先?用着,什么时候买虾尾不够了,再找我要,租马车的银子也扣掉,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吃亏。” 楚凌月从容将银子收起来,她也没?打算让自?己吃亏。 只是没?想到不等她提起这一茬,唐槿倒先?给了银子。 这个人似乎比从前大方了一点。 唐槿见她收了,起身笑笑:“那就劳烦娘子陪我一起把虾尾煮熟,趁着夜深人静送过去吧。” 她心里苦啊,楚凌月张口?闭口?就是攒够银子便离开。 她想留住人啊! 嗯,只是为了以后好好打配合,绝对没?有别的私心。 毕竟老乡不给她发工钱,银子还得自?己赚,系统的奖励不能停。 楚凌月迟疑了一下,提醒道:“那要快些。” 百钺虽没?有宵禁,但夜深之后,巡逻的、打更的也不少,她们还是谨慎些为好。 两人一个洗虾尾,一个烧水,再在?箱子内贴上干净的油纸,最后装上煮熟的虾尾,抬进?马车,就齐活了。 接下来,唐槿又犯难了:“娘子,你会驾马车吗?” 第63章 对视间, 楚凌月浅浅吐出一个字:“会。” “太好了,我们赶紧出发吧。”唐槿坐到马车上,好奇地看着楚凌月握住缰绳, 马鞭轻甩。 夜色寂寥, 长街空荡。 唐槿忍不住问?道:“娘子?,你之前经常驾马车吗?”这技术看起来好娴熟。 楚凌月不咸不淡道:“坐好。” 速度渐起,朝着城西马市而去。 楚凌月的思绪也飘荡在?风中, 从前的相府千金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只知?琴棋书画,不识五谷。 初到平蛮州时,家境拮据,她先是给人抄书, 却被同样为书肆抄书的几?个穷书生辱骂。 骂她风尘无?状, 玷污了圣贤书,屡屡害她丢了差事,可她只是习惯了梳妆打扮,日子?过得苦便不能干干净净、不能体面了吗? 还是说, 只因为她是女子?,因为是女子?却不输那些书生。 一字不错,句句工整,抄书比他?们用心也是错。 她去酒楼弹琴卖艺,不再梳妆打扮,却总有酒客言语下?/流, 举止轻浮…… 后来, 她学缝缝补补,会浆洗衣服…… 再后来, 她学驾马车,戴一顶斗笠,涂脏了脸,做了很久车夫的活。 求生难,女子?更难…… 楚凌月抿了抿唇角,眼底似有水光浮动,悄悄隐在?夜风里。 唐槿默默看着她,看到那侧脸的眼角有泪珠飞落,不知?为何有些难受。 过往这几?年里,这个女人怕是吃了不少的苦。 她伸手,又在?半空中停下?,心底总觉得空落落的。 马车停下?,楚凌月轻声道:“到了。” 两人动静虽小,但破庙里的乞丐还有没睡的,站在?不远处朝马车张望。 不一会儿,几?个木箱放下?,唐槿和楚凌月对视一眼,默契地朝着破庙的方向拱了拱手,行了个问?候礼,转身离去。 “去看看,那箱子?里是什么?”一个年长的老乞丐推了把身前的孩子?。 “是吃的,是虾肉,还热乎着……”被推出来的小乞儿登时眼睛都直了。 一听这话,破庙里的乞丐齐齐出动,一起围了过来。 “都住手。”那个年长的老乞丐走过来,先是瞧了瞧,又闻了闻,最?后拿起一个虾尾放入嘴中。 众乞丐都眼巴巴地瞅着他?。 “老爷子?,能吃吗?”一个瘦削的老妇人忍不住问?了问?。 老乞丐望着已经没有马车踪影的街道,喃喃道:“再等一刻钟,我若无?事,大家便分了吃吧。” 他?的目光落在?某处片刻,转身回?了破庙。 另一边,马车又走楼上楼的后门,驶进院子?。 唐槿和楚凌月刚停好马车,转身就?看到院中立着一个人。 唐槿不自觉地握住楚凌月的手,待看清是谁后,陡然松了一口气?。 唐棉抱着肩,好整以暇道:“你们这么晚去哪儿了?” “出去逛逛。”唐槿语气?随意,转而问?道,“你这么晚了还不睡?” 小姐妹差点吓死她,大晚上的不睡觉,这是干什么呢? 唐棉望着她们握在?一起的手,打量了几?眼才道:“你们以后也注意点,这里是楼上楼,那六个护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你们一出门,人家就?跟上去了,幸好我发现得早,及时拦住了他?们,不然你们这闷声做好事的行为不就?被发现了吗?” 其实已经被发现了,想到那个追上来的老者,她微微蹙眉。 平蛮州府城还真是藏龙卧虎啊,一个破庙里的老乞丐,竟也能跟她打成平手。 唐槿闻言,不敢置信道:“你不会一直都跟着我们吧?” 怎么跟的,她怎么没发现? 难道小姐妹也会飞! 唐棉笑了:“不然呢,我要不跟着,几?个护卫大哥根本不放心,毕竟东家特意吩咐了他?们,要保证你这个大掌柜的安全。” 唐槿不解道:“你跟着,他?们就?放心了?” 她怎么觉着那几?个护卫有点草率呢。 唐棉扬了扬头:“那当然,论赤手空拳,杨大哥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也就?耍刀的时候比我强点,杨大哥就?是护卫的头。” 唐槿这下?彻底惊了:“不是,你真会啊!” 她还以为小姐妹是个花架子?,只会三脚猫的功夫呢。 唐棉得意道:“一般一般,也就?平安县第一。”她自幼习武,比坑货弟弟吃苦,比亲爹都有天赋,这么多?年可不是白练的。 唐槿沉默了,所?以她们今晚的行为,都被小姐妹看在?了眼里。 该怎么糊弄过去呢? 这时,楚凌月主动朝唐棉露出一个笑容:“那以后就?麻烦你了,我和阿槿也想多?做善事,像今夜这般恐怕还会有。” 唐棉浑不在?意地挥挥手:“哪里麻烦,就?是睡得晚了点,脚步要快一点,有点累罢了,就?一点。” 说话间,她瞄着唐槿,小眼神里充满暗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小姐妹倒是给点表示啊。 唐槿勉强一笑,不确定道:“明早我给你做道菜?” 唐棉笑眯眯道:“这多?见?外?,咱们都是自家人,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点小事算什么,那可说好了啊,明早别忘了。” 说罢,她喜滋滋地回?了房,明早有好菜吃了,真不错,她愿意天天晚上护送这小两口出门。 “她就?这么回?去睡了?”唐槿还是不放心,小姐妹这么好收买的吗? 楚凌月见?她满脸担忧,微微一笑:“唐棉性子?单纯,应该不会多?想。”多?想也没关系,就?像唐棉说的,她们是自己人。 话落,她目光低了低,落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 许是因为方才太过紧张,这个人的手指很凉,手心里隐隐散着薄汗。 唐槿见?她突然沉默,不由?也跟着低头,而后瞪大眼睛,猛地抽回?了手。 “那什么,我先回?书房了。” 苍了个天,她们的手是什么时候握到一起的,好像是她主动的,这个女人不会误会吧。 “阿槿。”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唐槿驻足,有些僵硬地回?过头来:“我真不是故意的。” 楚凌月直直望着她,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你觉得丘凉大人那些话可信吗?” “什么话?”唐槿下?意识问?道。 老乡说了什么特别的话吗? 楚凌月见?她脸上的茫然不像装的,声音轻了轻:“我们的姻缘。” 准确来说,是她的姻缘,丘凉说,她的姻缘是唐槿。 概括下?来,也算是她们的姻缘吧。 总不能她的姻缘应在?唐槿身上,唐槿的姻缘却在?别人身上吧。 “我们的姻缘?哦,我们的姻缘啊!”唐槿愣了一下?,神色差点没维持住。 所?以是说楚凌月的姻缘? 那为何是我们? 想到某种可能,唐槿的心跳漏了一拍,不会吧,不会吧…… “所?以,阿槿对此事怎么看?”楚凌月眼帘轻垂,视线落在?唐槿的一只手上,这个人信吗? 自己又为何鬼使神差地想知?道唐槿的想法? 楚凌月握了握手指,心里充斥着一股说不清的情绪,让她感?到陌生,感?到茫然。 唐槿听了这话,面上难掩错愕,怎么看? “娘子?,你怎么看?” 这个女人应该不会信吧,或许老乡是算准了,她们都已经成亲了,怎么不算是彼此的姻缘。 可这种事讲究个两心相守才算好姻缘,而她们迟早要和离的。 难道她们只是彼此姻缘里的一段? 那等于说,老乡还是没算准。 楚凌月被问?得神情一怔,她盯着唐槿的手,那只刚刚握过她的手,淡淡道:“阿槿是不信吗?” 所?以才反问?回?来,有时候避而不答也是一种答案。 她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到表情,声音飘落在?空中,很轻,很轻。 唐槿心头莫名紧了一下?,迟疑片刻道:“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信。” 她才刚听到这么惊人的消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给反应。 姻缘……太虚无?缥缈了,她有一瞬间甚至觉得这是老乡开的一个玩笑,故意逗她玩呢。 可是想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拿这种事逗她和楚凌月,老乡也太不厚道了。 那就?是真的,老乡真的看出了楚凌月的姻缘,且应在?了她的身上。 唐槿心底里一阵复杂,还是觉得自己是楚凌月姻缘中的一段过客,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楚凌月抬头,面上云淡风轻:“也是,除了想不想信,还有该不该信。” 语毕,她深深地看了唐槿一眼,转身回?房。 唐槿望着她的背影,纤细,柔弱,脚步却坚定,从容。 所?以,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什么想不想,该不该的,她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 “楚凌月。” 唐槿摸不着头脑之下?,忍不住喊了一声。 楚凌月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唐槿张了张嘴,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没事,早些睡吧。” 那道停住的身影便继续往前,开门进房去了。 唐槿眉头皱起,用力揉了揉鼻梁,只觉得心里乱成了麻,思绪百转千回?却找不到任何头绪。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静静落在?院中。 “啧啧啧,我还以为你们要抱在?一起互诉衷肠呢,整半天啥进展也没有。”丘凉边说边摇头,看向唐槿的视线就?像在?看自家不争气?的孩子?。 小老乡也太不爽快了,磨磨唧唧的,怪不得到现在?还睡书房。 唐槿脸色一僵:“你都听到了?知?不知?道非礼勿听。” 真是一点也没有礼貌。 丘凉摇头:“没听到,但…看到了。” 唐槿:“…”还是没有礼貌,不知?道非礼勿视啊! “你还是现代人呢,比起我来真是差远了,想当年我那叫一个快刀斩乱麻,还没成亲就?先滚床…咳咳咳,不说这个,赶紧给我拿点吃的来。”丘凉话音一顿,摸了摸肚子?,她可是特意没吃晚饭。 第64章 唐槿忍不住反驳道:“我和楚凌月的情?况有点复杂, 你不懂。” 老乡两口子是情投意合,而她跟楚凌月是各取所需,互相之间又没有喜欢。 假妻妻跟真妻妻能一样吗? 丘凉耸耸肩:“知道了, 快拿吃的来, 吃完还有正事?。” 唐槿嘴角微抽,示意她先进书房,而后随手从货架上拿出两盘蒜蓉虾尾。 丘凉一言难尽地看着那两盘虾尾, 别以为她不知?道,平蛮州这?家甲字号楼上楼的私房菜菜单里, 就这?道虾尾不限量,可见得?来相对容易。 小老乡也太小气了。 丘凉心底疯狂腹诽着,拿出自带的筷子,边吃边点评道:“这?虾尾很一般啊, 吃起来跟现代烧烤摊上的那些没什么差别。” 唐槿呵呵, 这?位嘴上说着一般,筷子却一下不见停的。 闲聊几句,两盘虾尾也见了底,丘凉这?才开口:“我夫人今早算了一卦, 卦象显示是易经六十四?卦中的第三十六卦,见霜她啊就是细心体贴,知?道我这?几日不能看相,也担心我老得?越来越快,去国?子监之前特意算了算。” 说着,她还佯装苦恼地摇摇头, 嘴角都快咧上天?了。 唐槿:“…”倒也不用强行给?她塞狗粮。 “这?卦有什么说法吗?” 丘凉吃掉最后一个虾尾, 放下筷子:“这?第三十六卦,名为明夷, 从卦象上看,你们要倒大霉。” 唐槿怔了怔,倒大霉! 丘凉肃了肃容,仔细解释道:“此卦为下平,从卦辞上推断,你们明日需谨慎口舌之争,要小心防范。” “有解决的方法吗?”见她说得?这?么严重,唐槿连忙追问。 虽然她觉得?玄学挺不靠谱的,但这?里是古代,她都能穿越了,老乡还有看相神通,再觉得?离谱,也不得?不信。 丘凉叹气道:“具体细节,我也不得?而知?,仅从卦象上解,宜守,只能静待时机。” 唐槿皱了皱眉,所以她们只能被动等待? 万一防不胜防呢? 丘凉看出唐槿的忧心,宽慰道:“不过,你也不必太紧张,这?一卦虽然麻烦,但并无?凶险,且变数颇多,随机应变就是。” 顿了顿,她又补充:“眼?下,我虽不能在平蛮州露面,但一般人也不敢来楼上楼闹事?,只要你们万事?小心,至少没什么危险。” 不然,她也不敢让小老乡来这?里静候了。 楼上楼是两大皇商之首,各分?店都重金聘请了护卫,她在京城又身居高位,寻常人不敢明目张胆地来这?里找不痛快。 “那我明日小心一些。”唐槿微微松了一口气,而后想起什么,“我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丘凉笑笑:“什么事?,直说就是,咱们谁跟谁啊,不用见外。” 唐槿干巴巴道:“你有所不知?,系统每次奖励的菜都用盘子装着,这?两日虾尾卖得?不少,所以小厨房里的盘子已堆积如山,谨慎起见,还是自己处理掉为妥,你有没有办法。” 丘凉给?了唐槿一个白眼?,起身道:“我千里迢迢过来提醒你,你不说送我几道菜,就让我搬盘子?” 小老乡也太不厚道了。 唐槿干笑两声,领她去了小厨房。 老乡还是挺仗义的,嘴上说着不满,脚下却诚实。 看着上百个盘子,丘凉深深叹气:“你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了。” 唐槿笑得?愈发?真?诚:“谢谢啊。” “你要真?想感谢我,忙完这?里的事?就搬到京城去,多给?我留几道菜就好。”丘凉摆摆手,话都是虚的,吃到嘴里的美味佳肴才是实实在在。 唐槿忙应道:“好好好,等有机会去京城,我一定给?你留。” 古代的皇城,她必然要去见识一番的。 次日一早,大堂里。 唐棉比魏管事?还积极地凑到唐槿身边:“菜呢,我的菜呢?” 她为此惦记了一个晚上,醒的时候嘴边都流口水了。 “等着。”唐槿回?身去小厨房,端出来一盘蛋黄焗南瓜,放到了唐棉面前,“你的专属私房菜,昨晚多谢了。” 唐棉眼?睛一亮,什么话都顾不上说了,直接开吃。 “哇,这?是南瓜吗,外酥里嫩,真?好吃。” 她一开口,众人的视线不由都瞄了过来。 他们也想吃,但他们跟新掌柜的关系……嗯,好像吃不到。 唐老太太顿时觉得?饭菜不香了,这?楼上楼大厨的手艺还是差点意思。 “唐槿啊,老婆子我牙口不好,就想吃口酥脆软乎的。” 倒霉孙女听懂了吗,听懂了就赶紧给?她也上一盘。 魏管事?心头颤了颤,大着胆子道:“掌柜的,我…我牙口也不太好,我可以出银子买吗?”他工钱不低,花点银子满足一下口腹之欲,也是可以的。 此话一出,酒楼的小二、护卫们忍痛收回?了视线,门头扒饭。 别问,问就是他们牙口好。 其实楼上楼的工钱给?挺多的,但架不住私房菜动辄十两二十两的,太贵了啊。 他们的工钱要留着养家糊口,不能贪一时之快。 至于魏管事?,魏管事?是个没成家的,简直太让人羡慕了…… 唐槿笑笑,递给?魏管事?私房菜的菜单:“下个月的十一号再请大家吃个够。” 魏管事?无?知?无?觉地接过菜单,这?是被婉拒了呢。 一个月只有一回?,太折磨人了啊。 待看清菜单上的字,他眼?底一亮。 蒜香蜜汁鸡翅一锅,芥末虾球一盘,溜肥肠一盘,虾尾不限量。 他最爱吃肥肠了,一会儿把菜单发?下去就让小妹赶紧过来把这?道菜点了,打包带回?去。 他晚上回?家吃!这?十两银子必须不能让外人赚。 他要花给?掌柜的,主?打一个对楼上楼忠心耿耿。 魏管事?风风火火地吃完早饭,招呼大家开门忙去了。 唐老太太还在朝唐槿使眼?色,这?倒霉孩子,总不能她想吃口自家孙女的菜,也要花银子吧。 老太太咬了咬牙,实在不行,她给?银子。 她现在也有几十两银子傍身,可不是之前那个只有十几两棺材本的穷老太太。 唐槿看向眼?巴巴的老太太,无?奈道:“祖母,不是我不舍得?给?您吃,实在是这?道菜就做了一份,这?南瓜要用霜打过的厚皮老南瓜,食材难找啊。” 别问,问就是食材不好找,反正她胡扯一通,也没人能拆穿。 唐老太太失望地握紧拐杖,盯向狼吞虎咽的唐棉,人生第一回?体会到了有银子花不出去的滋味。 倒霉孙女还是不够孝顺啊。 这?么难得?的菜怎么不想着给?她,偏偏给?了外人呢。 在这?一刻,老太太把唐棉无?情?地划成了外人。 唐棉见老太太痛心疾首地瞅着自己,心头一颤,忙把盘子推了推:“唐祖母您也尝尝,你也别怪唐槿,是我昨日帮了她大忙,她才答应给?我菜的。” “哎,好孩子,以后有什么事?也叫上我,老婆子我还没老,能帮忙。”唐老太太喜笑颜开,一点也不客气地伸出筷子。 不愧是她护过的孩子,还是自己人心疼自己人。 唐棉强笑一声,敷衍地点了点头。 保护唐槿和楚凌月安全这?种事?,怎么叫上老太太一起帮忙? 除非老太太能骑着拐杖飞! 一旁,唐槿盯着老太太若有所思。 老乡说今日要倒大霉,尤其要谨慎口舌之争。 说到口舌之争,她扫了眼?只有武力值的唐棉,又扫了眼?斯文从容的楚凌月,最后审视自身。 她们三个好像都不太行。 那谁行呢? 唐槿默默看向老太太:“祖母,今日说不定还真?要靠您,若是有什么人来找茬,您可要冲前边,我保证明早给?您做道好菜。” 老太太一听来了精神:“今天?有人来找茬?你怎么知?道的?” 话音一落,门口便传来喧哗声。 唐槿看清来人后,突然就一点都不担心了:“来了。”谁倒大霉还说不定呢。 楚凌月闻言看过去,倏地回?眸看向唐槿,眼?底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这?个人怎知?爹爹今日会来…… 唐老太太登时眼?睛亮了亮:“老匹夫还敢来,你们瞧好吧。” 这?不是撞她拐杖口了吗。 明日的好菜,她势在必得?。 楼上楼门口,褚父身后还跟着两个官差,一进门就嚷嚷着楼上楼抢了他的女儿,让楼上楼把楚凌月交出来。 魏管事?下意识地看向唐槿几人那边,想去请示一番,谁知?脚才刚抬起来,就见一个猛虎般的身影冲了过来。 吓得?他赶紧往后躲了两步,下一瞬就见唐老太太举着拐杖冲褚父扑去。 “你个坏老头子,黑心肝的卖女儿,还敢颠倒黑白来抢我们老唐家的媳妇,老婆子我跟你拼了。” 褚父看到唐老太太,腿肚子就直发?抖,上次被拐杖戳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 “差爷你们看看,这?老妇蛮不讲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行凶,你们快把她抓起来,带走严刑拷打。”他忙躲到一个黑脸的官差后面,跳脚指着老太太。 黑脸官差则犹豫起来,这?里可是楼上楼,人家的东家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但他们既然揽了这?个活,也不能不作?为。 “住手,官府办案,休得?无?礼。” 黑脸官差大吼一声,吓得?老太太手上一抖,直接摔坐在地:“哎哟,官府办案就不讲理了吗,大伙都来评评理,官府凭什么只许这?个老头子胡言乱语,不让我们苦主?说话,你们凭什么啊。” 唐老太太瞅准黑脸官差的腿,直接抱住,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你们官府不公啊,欺压我们平头老百姓啊,你们还想打死我不成,老婆子我辛苦一辈子也活够了,你们帮着这?个黑心鬼打死我算了,我不活了啊……” 一时之间,围观的人都聚拢过来,议论?纷纷。 魏管事?见状,这?下也不请示唐槿了,直接一挥手,高声道:“我楼上楼乃皇商之首,百钺商家楷模,一贯奉公守法,我们东家身为钦天?监正四?品监正,最为忠君爱民,善举人尽皆知?,今日我看谁敢打死我们大掌柜的祖母。” 楼上楼上上下下三十号人迅速靠了过来,乌泱泱地站到了老太太身后。 黑脸官差双腿一抖,差点站立不住,他…他说了什么? 他什么时候要打死这?老太太了! 这?些人无?中生有,不讲道理啊! 第65章 “魏管事, 我…我没说要?怎么样,就是照规矩请人去衙门问问话。”黑脸官差汗如雨下,有些被吓到了。 楼上楼的魏管事, 他脸熟, 就是龚大掌柜,他也见过几次。 可龚大掌柜已年逾六十,家中并无老母啊。 这个老太太是哪里冒出来的大掌柜祖母。 魏管事又上前一步, 楼上楼一群人围拢得更紧了一些。 “哦?不知你要?带谁去衙门?问话?” 这一瞬间,黑脸官差脑子里飞快地闪过自己被围殴的场面, 还设想了一下知府大人是否会为了他朝楼上楼发难的可能性。 随后,他忙躬了躬腰,给出一个笑脸:“魏管事放心,就只是带被告人去衙门?问问话, 没什么大事。” 他只是个跑腿的衙役, 这些人一定要?冷静啊! 魏管事听了,回头看向唐槿:“掌柜的,您看?” 唐槿这才上前来,扶起?老太太, 看向黑脸官差,确认道:“是知府大人命你来拿人的?” 黑脸官差眼神一闪,硬着?头皮道:“是。” 【叮,奖励橙香八宝饭一盘】 唐槿挑眉,笑了:“既是知府大人有令,我们?楼上楼自会配合, 魏管事带上咱们?楼里的人, 随我走。” “咳咳咳,这位姑娘, 我们?只带被告唐家几人去便可,不用让楼上楼的人都过去。”黑脸官差心里一慌,忙阻止道。 若是这么多人一起?去了知府衙门?,闹大了不说,那?位爷的事也办砸了,他担待不起?啊。 唐槿慢条斯理道:“我乃楼上楼新?任大掌柜,也就是你口中的唐家人,怎么?我这个大掌柜都被带走了,还不许我们?楼里的人去衙门?观堂啊。” 衙门?审案,若无特殊,是允许百姓观看的。 “那?个,今日不升堂审案,我们?大人就是私下请你们?几位过去问问话。”黑脸官差心生不妙,那?位爷没说要?押走的人是楼上楼新?来的大掌柜啊。 他以为就是寻常百姓,只要?官差一露面,就能轻轻松松把人带走交差。 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眼下就是能顺利把人带走,闹成这样,若不把人好?好?送回来,也不好?收场啊。 他完了啊! 【叮,奖励蒜泥白肉一盘】 唐槿嗤笑一声:“这话,你自己信吗,知府大人遇案子却?不升堂,反而私下请我们?过去问话是什么道理,怕不是阁下被什么人收买了,想借官府之?名把我们?带走,说不定我们?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什么,他说瞎话!”唐老太太正?在遗憾自己没发挥出实力?,一听唐槿这话,登时斗志又起?,“你这个老匹夫竟然买通官差害我们?,我跟你们?拼了。” 眼见老太太又朝自己扑过来,黑脸官差当机立断道:“既然你们?不想去,那?我们?改日再来请。” 说罢,迅速挤入人群,拉上跟自己一起?来的兄弟,一溜烟跑了。 褚父见状,一个字也不敢说,扭头就去追他们?。 扑了个空的老太太:“…”她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众人:“…”还是头一回见官差拔腿就跑的。 唐槿眉头一皱,仍旧吩咐道:“关门?,楼上楼所有人随我去衙门?问个清楚。” “对,问个清楚。”围观的人也想知道是唐槿危言耸听,还是衙门?的人真的被收买了,知府大人又是否知情。 唐老太太听了,顿时又找回了自己的主场:“老婆子我这就去知府衙门?问清楚,都跟我走。” 老太太冲到凑热闹的百姓中,豪气地一挥手,乌泱泱地领着?一大群人去了。 魏管事看呆,慢了半拍道“走,咱们?也去瞧瞧,这平蛮州还有没有王法。” 一群人又跟上。 唐槿和楚凌月反而落在了后面,唐棉扬着?头跟在她们?身后,尽职尽责地扮好?护卫的角色。 对面某个茶馆的二楼,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男人皱紧了眉头:“世?子,这件事恐怕不能善了了。” 他对面,坐着?的是个锦衣少年。 少年拍了一下桌子,冷笑道:“没想到这几个贱/民如此难缠,李知府不是好?糊弄的,那?两个官差不能留了,把褚伯光带回去,此事待我禀明父王再议。” “是。”中年男人朝门?口的侍卫打了个手势。 等?到唐槿等?人到达知府衙门?的时候,就看到公堂上摆着?两具尸体,死者正?是方才陪褚父去楼上楼的那?两个官差。 李知府前脚才收到衙门?死了个两个官差的消息,后脚就看到无数人朝公堂涌来。 “肃静!”他拍了一下惊堂木,看向走在前面的唐老太太和唐槿,“来者何人,速速报来。” 楚凌月想了想,也跟着?老太太跪下。 唐槿因有功名在身,无罪可见官不跪,依旧站着?。 三?人自报家门?,说完来意后,也都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那?两个官差。 各自眼里都闪过惊骇。 唐老太太:老匹夫真狠啊! 楚凌月:爹爹还是那?般心狠手辣。 唐槿:好?家伙,刚才的大活人一下子就成了死人,这么吓人的吗!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李知府听后,看向楚凌月:“你爹是褚伯光?” “回大人,是。” 李知府又看向唐槿:“你与此女已成亲?” “是。” 李知府最后看向老太太:“老人家,你可有证据证明褚伯光卖女求荣不成,屡次上门?发难,今日带的那?两个衙役就是地上这二人?” “青天大老爷哎,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咱们?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大家说是不是?” “没错,我们?都看到了,就是这两个官差去楼上楼抓人,被我们?拆穿之?后就跑了。”魏管事提高音量在堂下应了一声,而后楼上楼众人和跟来的百姓纷纷附和。 这时,唐槿又补充道:“大人若想求证,可询问平安县顾大人,学生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 李知府沉吟片刻,朗声道:“传褚伯光。” 公堂里一片寂静,时间在等?待中溜走。 半个时辰后,捕快去而复返,小声跟师爷禀报着?什么。 师爷便走到李知府面前,耳语片刻。 李知府皱眉,朝众人道:“现如今,褚伯光下落不明,此事待他到案之?后,择日再审,退堂。” 说罢,他起?身离开公堂,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唐槿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戏剧化,难道这就是老乡说的变数颇多? 离开衙门?的时候,褚举人与她们?擦肩而过,不着?痕迹地朝楚凌月点了点头。 楚凌月盯了眼褚举人的背影,若有所思?,二叔也料到这一回了吗? 回到楼上楼,她便示意唐槿去书房说话。 “阿槿早就料到我爹爹今日会来,对吗?” 迎着?她平淡如水的眸子,唐槿没有隐瞒:“昨夜有人提醒我,今日会与人起?口舌之?争,没想到是令尊。” 楚凌月不由想到了一个人:“是丘大人。”原来丘凉昨夜也来了。 那?就不奇怪了。 顿了顿,她又问:“丘大人可有说,我们?要?静候到何时?” 唐槿不由抽了抽嘴角,静候到何时? 老乡那?逐渐失灵的金手指好?像没算出来。 不过,在楚凌月面前,她还是要?维护一下老乡的面子的。 “她只说静候,没说到何时。” “劳烦你转告她,我只能一年半。”楚凌月语气淡淡。 她跟唐槿约定了一年半,便也打算只配合丘凉一年半,她不会没有期限地等?下去。 唐槿微怔,鬼使神差道:“一年半之?期若到,你打算去往何处?” 书房安静,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映在彼此的脸颊上。 让眼前的人都显得柔和了许多。 一片沉默中,唐槿叹气:“娘子若不方便说,就算…” “京城,国子监。”楚凌月面色沉静,声音清浅。 没什么不方便的。 唐槿眼底微亮,京城啊,她说不定也会去。 “哦,我就随口一问,娘子想去国子监读书吗?” 这倒是她没想过的。 楚凌月默了默,道:“不错。” 唐槿一听,不由问道:“你不是戴罪之?身吗?难不成还能考科举?” 楚凌月眼神微沉:“读书未必就是为了走仕途。” 至于她是为了什么,好?像并没有对这个人解释的必要?。 “不考科举啊。”唐槿好?奇心又起?,“你很想回到京城吗?” 应该是吧,这个女人毕竟自幼长在京城,人都是难离故土的。 尤其京城还是这古代最繁华的地方。 楚凌月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你很关心我的去处?” 唐槿先?是一愣,而后胡乱解释道:“不关心,我就是随便问问,好?歹也是你的一段姻缘,总要?知道这一段是多长时间。” “一年半。”楚凌月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唐槿:“…” 沉默了好?一阵,唐槿憋出一句话:“其实,不用非得等?一年半的。” 她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若楚凌月事情紧急,也不能平白耽误人家的时间。 楚凌月闻言,波澜不惊道:“既如此,我攒够银子便早日离开。” “哎?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唐槿没来由地心慌,看着?楚凌月略显冷然的眉眼,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是…心挺乱的。 四?目相对,两人之?间弥漫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闷。 唐槿其实是想留人的,方才在听到楚凌月之?后会去京城之?时,她甚至想提出同行。 但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这想法很是莫名其妙。 迎着?楚凌月深邃的眼神,她脑子一热,道:“我不想你走,不是,我是说想让你多留些时间,多挣点银子,有备无患。” 楚凌月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而后看向书桌,语气意味不明道:“只是为了多挣银子吗?” “嗯?”唐槿微怔,不然呢? 还能是什么? “唐槿。”楚凌月与之?对视,神色探究,“你信了丘大人的话,对吗?” 相信她们?是彼此的姻缘… 第66章 相信老乡的话?关于姻缘的那番话…… 唐槿呼吸一滞, 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紧张。 “我…我信,但信与不信好像并不是最重要的。” 换言之,就是她们之间若没有喜欢, 信了又?如何?? 她不是勉强自己的人, 她相信楚凌月也不是。 楚凌月垂下眼眸,掩下心?底的复杂,转身走了。 她也信, 但她早已不是十年前那个十六岁的少?女,她现在想要的不是姻缘。 书房里, 唐槿望着打开?又?关上的房门,莫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看来有必要向老乡的妻子问一卦,若她没有跟楚凌月在一起。 她这辈子不会?孤独终老吧…… 另一边,知府衙门。 褚举人在衙役通报后, 被领进了二堂。 二堂宽阔, 书画林立,被布置得像一个书房。 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端坐在桌前,正在看手里的书信。 “褚伯明见过知府大人。” “褚兄不必多礼,坐吧。” 李知府抬头, 打量了褚举人一眼,依稀看到几分当年那个褚家小爷的样子。 褚举人依言坐下,也打量着李知府:“一别多年,李大人风采依旧啊。” 十多年前,他们曾是同期会?试考生,也同为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 只是…… 李知府乃那一年风光无两的状元郎, 之后主动请求外放, 阴差阳错躲过了李家的那一场浩劫。 褚举人却因?家事缺席了那一场会?试,后来又?与家中?反目, 虽没有被革去功名,却也从此远离仕途。 再见面,一个已贵为知府大人,一个却只是小镇富商。 世事难料啊。 李知府也想起了当年,笑笑道?:“褚兄说笑了,不知顾县令托你带信之时,可有交代什么?” 褚举人道?:“顾贤弟不曾交代什么,但我有话要与大人详说。” “请讲。”李知府放下书信,隐约已经猜到了一些。 “我大哥如今已改投那位的事,想必大人也知晓一二,我要说的是京城那边……” 褚举人将楼上楼与唐槿几人的牵扯一一道?来,迟疑了一下,道?:“李大人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此中?关键。”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上边。 李知府拳头一握,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激动:“褚兄的意思是,上边一直都关注着平蛮州?” 褚举人却摇了摇头:“这些只是我的猜测,些微见解,未必是真。” 他特意来提醒李知府,并不是出于好意,而是不想让楚凌月的处境更加艰难。 所以,他才来卖个好。 毕竟平蛮州地处南境,天高皇帝远,除了那位逍遥王,李知府在这里的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万一上边处置不及时,有李知府从中?斡旋,也能少?些麻烦。 而且,以他对?李知府的了解,此人虽生于世家,却不依附于世家,不然当年也不会?请求外放做地方官了。 褚举人看得明白,这世上多的是聪明人,比如眼前这位李知府,当年就很聪明地避开?了那场皇位之争的浑水。 李知府笑了:“褚兄谦虚了,本官觉得你所料之事,恐怕是真的。”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送走褚举人,李知府盯着眼前的书信,无声笑了笑。 当年那场浑水随着女帝继位,早已经清了,他也是时候回京了。 如果?他没有料错,这一次就是机会?。 只是不知平蛮州这两位皇子之间的龌龊是个什么情况,这将直接影响到他能否顺利回京。 李知府拿出两张纸,提笔。 一张上面写着逍遥王,也就是当年的大皇子,平蛮州是他的封地,是有实权的亲王。 另一张上写着安郡王,是当年的二皇子,这些年虽无实权,却野心?勃勃,是小动作?不断的郡王。 二者若选其?一,李知府自然知道?该怎样选。 他怕的是这两人看似水火不容,实际上已沆瀣一气。 万一选错了,就是站到了皇帝的对?立面,可若是不选,以他一人之力,恐怕难以应付这两位皇亲国戚,也不知道?上边是怎么打算的。 还有褚伯光和褚伯明这两兄弟之间,也很微妙。 送上门的机遇,往往也意味着风险啊。 李知府沉思半晌,唤来师爷:“吩咐下去,全力搜捕褚伯光,阵仗闹大一点?。” 该怎么选,又?要不要选,且让他试试水吧。 衙门的搜捕公文很快贴遍了平蛮州的大街小巷。 郡王府,安郡王看着褚父:“褚相爷不如当年啊。”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蠢/材。 褚父忙跪了下去:“殿下恕罪,小民也是一时大意,没想到那孽女竟敢忤逆不孝,唐家人还躲进了楼上楼,小民也无计可施啊。” 安郡王皱眉:“李知府那个老狐狸如此大张旗鼓,不知打得什么算盘,你先在这里躲一阵子,退下吧。” 瞧着褚伯光离开?,他这才看向自己的嫡子:“枭儿,此事你怎么看?” 周枭,也就是郡王世子望了眼褚伯光的背影,犹豫道?:“父王,如今那楚凌月躲在楼上楼,那唐槿又?不知为何?成了楼上楼的大掌柜,此事恐怕要放一放。” 他有些想不通,楚凌月虽然曾经贵为相府千金,可如今连褚伯光这个曾经的丞相大人都难成气候,一个罪臣之女充其?量也就容貌出众一点?,父王为何?非要执着于楚凌月呢? 要知道?楼上楼可不是普通的酒楼,稍有不慎,就会?打草惊蛇。 万一惊动了京城那边,这么多年岂不是功亏一篑。 父王这些年,越来越行为无状了,要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为了个女人,实在不值得大动干戈…… 安郡王一眼就看出儿子是怎么想的,他挑了挑眉,压低声音道?:“你可知我前年进京除了面见皇帝之外,还见到了谁?” “谁?” “皇后。” 周枭不解地望着自家父王,见到皇后怎么了? 安郡王眼底露出一丝精光,边回忆边道?:“我儿可知十年前的四大世家以李家为首,后面是褚家,江家和丘家。 后来李家没落,由余家顶上,而褚家因?褚皇后之故,成为新的世家之首。” 顿了顿,他接着道?:“褚皇后便是出自褚家嫡系,其?父褚二虽是个庸才,但她的大伯褚尚书如今却掌管着吏部,你可知褚伯光除了曾是相爷之外,出身何?处?” “难道?也是这个褚家?”周枭心?领神会?道?。 安郡王点?头:“正是,褚伯光也是褚家嫡系所出,而且还是褚尚书的小叔,按辈分算是褚皇后的堂爷爷,而楚凌月则是褚皇后的堂姑。” 褚伯光此人当年也是个人物,说是才贯京城也不为过,不然也不会?官至宰辅。 可惜他空有才华,却不善为人处世,读书治国还行,计谋上比寻常人还不如。 “可褚伯光不是跟那个褚家已经没有关系了吗?不然褚家崛起之后,也不会?不管他。”周枭还是不明白。 安郡王冷笑一声,道?:“你懂什么,为父前年从京城回来,在酒楼吃饭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女子,面容跟褚皇后至少?有八分像,我命人一查才知那个女子是褚伯光的女儿褚宁莲,也就是现在的楚凌月。” 当年,他也是没发觉,没想到十年过去,褚皇后跟楚凌月竟然长得愈发相像。 侄女的长相随了姑姑,真是妙哉,妙哉啊。 周枭瞪大了眼睛:“父王的意思是……” 安郡王笑意渐深:“为父在平蛮州没有实权是不假,但那个位子不是仅凭势力就能得到的,有些时候要用点?巧思,你说,若是楚凌月为我们所用,且能以假乱真成了褚皇后呢。” 皇位之争是萧墙之内,有时候一个女人的作?用往往才是成败的关键。 尤其?他那位好皇妹是个痴情的。 女帝继位十年,后宫始终只有褚皇后一人,便可见一斑。 “父王英明。”周枭大喜。 安郡王吐出一口浊气:“让那个老道?继续练手,日后才能万无一失,你接下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接近楚凌月,摸清她的动向。” 真当他这些年只顾沉迷女色吗? 荒唐之举不过是为了应付官府,免得被李知府那个老狐狸发现端倪。 那些人不会?知道?他看上的每一个女子,五观上都跟褚皇后有些相似,奈何?那老道?的换脸之术总欠点?火候。 好在他发现了楚凌月,只可惜褚伯光太不中?用了。 安郡王想起前年,他打听?到楚凌月的身份后便抛出橄榄枝,没想到第?二日就传来楚凌月离家出走,下落不明的消息。 如今柳暗花明又?一村,楚凌月又?现身了,他相信只要假以时日,一定能将楚凌月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到郡王府来。 且消失得顺理成章,让官府和京城那边毫无防备。 这盘大棋,他谋划了十年,就快到收网的时候了。 “父王放心?,儿今晚就去楼上楼用饭,不,往后一日三餐都在楼上楼,毕竟楼上楼的私房菜听?说很美味。”周枭也笑了,他只是个闲散世子,为了美味佳肴,日日去楼上楼用饭,很合理。 安郡王大笑:“去吧,有机会?为父也去品尝一番,好好尝尝。” 太阳西垂,时至傍晚。 周枭来到楼上楼,随意坐在了大堂,一张口就问私房菜。 小二笑着答:“客官来得不巧,私房菜只剩蒜蓉龙虾尾了。” 站在柜台边的魏管事眯了眯眼睛,心?下微惊。 郡王世子怎么来了,往常这位世子也不是没来过,但每次都在雅间。 似今日这般坐在大堂,还是头一回。 到了晚间,送银子和账册的时候,魏管事便提了一嘴。 唐槿笑笑,吩咐他好生招待便是。 待魏管事离开?,她才面色凝重地看向楚凌月:“我们静候的时机,恐怕是到了。” 楚凌月微微蹙眉,摇了摇头:“此事需向丘凉大人确认,我们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第67章 唐槿才刚点头, 书房门就被敲响,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声音。 “唐槿,楚凌月, 是我?。” 来人正是丘凉。 唐槿走过去, 开门就问道:“你怎么知道书房里是我们二人。” 老乡不会又偷听吧! 丘凉看懂她?的眼神,没好气道:“我?一向耳力过人,还没到楼上楼, 就听?到你们的对话声了,说说吧, 什么时?机到了。” 说话间,她?坐到桌前。 唐槿跟着坐下,楚凌月却站了起来,躬身?行礼之后才复又落座。 唐槿随口道:“娘子, 跟丘大人不用这么见外?的。” 相处这么些日?子, 她?也知道了老乡是个不拘小节的,不然她?早就被治不敬之罪了。 “礼不可废。”楚凌月视线落在丘凉的身?上,“丘大人所谓的静候时?机,可是指郡王府一脉?” 她?语气淡淡, 眉目沉静,眼底一片笃定。 丘凉不由赞道:“正是,夏日?里陛下举行祭天仪式为万民祈福,那时?我?便为百钺算了一卦,显示国将?大乱,乱起平蛮州郡王府, 我?多次去算阻止这件事的方法, 却只算到你们二人。” 唐槿和楚凌月便是这场大乱的关键。 好在她?观察了半年,可以确信她?们都?心怀善念之人, 所以才在恰当的时?机,请她?们来楼上楼,以保证安全。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楚凌月问道。 片刻过后,丘凉吐出两个字:“静候。” 唐槿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懂了,老乡这是又没算出来,让她?们随机应变。 楚凌月垂眸,不再问了,问到这里,她?也明白了。 接下来,她?们要?靠自己?,丘凉不会参与太多,否则会让事情?更棘手。 丘凉见她?沉默,笑笑道:“凌月放心,虽然为了不打草惊蛇,我?需日?日?在京城,但绝对保证你们的安全。” 这一次,她?就带了两个人来。 此刻正在屋顶待命,接下来就负责唐槿和楚凌月的安全。 楼上楼的护卫武艺也不差,却是在明处,而她?带来的这两人是皇家暗卫,身?手之高?,可以一敌百,且最善隐藏,守在暗处最恰当。 唐槿和楚凌月不知暗卫的存在,只以为是郡王府的人不敢来楼上楼造次,便一起点了点头。 这一点,她?们倒是没有太担心,毕竟除了楼上楼的六个护卫之外?,唐棉也是个有实力的。 再说这里是府城楼上楼,郡王府就是暗中派人来,慑于官府那边,想来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 说到这里,丘凉没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一点也不客气道:“唐槿,上道好菜,我?吃完再走。” 楚凌月闻言,起身?又行了一礼:“你们慢用。” 丘凉不解道:“你不留下陪唐槿一起住书房吗?” 此话一出,房间里顿时?一阵静默。 唐槿:“…”老乡太不厚道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楚凌月神色一怔,许久之后淡声道:“有劳丘大人关心,我?们都?是回房睡。” 说罢,递给唐槿一个眼神。 唐槿用力点头:“对对对,我?们都?是回房睡,丘凉你误会了,我?不住书房。” 丘凉挑眉:“这样啊,那我?就不怕打扰你了,万一深更半夜不好现身?找你们,就在书房留消息。” 唐槿茫然,老乡这是什么操作? 难道是年纪大了,想揽月老的差事? 楚凌月点头,转身?离去。 门关上,唐槿也不再在丘凉面前装模作样,直接拿出一道黄油春笋鸡放在桌上,问道:“你方才莫不是在撮合我?和楚凌月?” 丘凉拿出自己?带的筷子,不慌着回答,先?吃起了鸡肉。 “这黄油炖出来的童子鸡真香,肉质滑嫩多汁,还带着浓郁的奶香,好吃。”她?像模像样地点评着,倏尔眼神一飘,提高?了音量,“你怎么不懂我?的苦心,但凡你争气点,我?也用不着这样,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跟楚凌月互为姻缘,错过彼此,两个人都?是孤老终老的命。” 希望这俩人都?能明白她?的苦心,好好在一起。 毕竟那一卦暗藏凶险,楚凌月的姻缘虽然应在唐槿身?上,却是好事难成的卦象。 门外?,楚凌月握紧刚从小厨房拿来的两双筷子,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唐槿直接白了丘凉一眼:“你也不懂我?,我?这辈子啊只求荣华富贵。” 感情?什么的,有则锦上添花,没有也无伤大雅,只要?不影响她?暴富就成。 丘凉凉凉道:“那我?要?是告诉你,你这辈子靠自己?没有富贵命,只有跟楚凌月在一起,互相成就才能大富大贵呢?” 唐槿“…” “那什么,钱财都?乃身?外?事,我?这一生只求真情?。” 听?得脚步声远去,丘凉嘴角抽搐几下,直接伸手竖了竖大拇指:“你牛。” 她?尽力了,奈何小老乡没天赋,自己?给自己?上难度,她?真是服了。 “算了,随你怎么样,我?是不管了,免得好心帮倒忙。” 好像已经?帮了倒忙…… 嘶,看着一脸天真无畏的唐槿,丘凉默默吃鸡,就让小老乡在无知中努力去吧。 她?不说话了,唐槿反而有感而发起来:“其实,楚凌月挺好的,有脑子有颜值,三观又正,我?可能也有点喜欢她?。” 丘凉:“…”早说这些话啊,现在人都?走了,晚了。 唐槿当然不想孤独终老,关键是楚凌月对她?没意思啊。 人家动不动就是一年半之期一到,绝不留下,她?能怎么办。 嗯…… 她?好像可以跟着楚凌月去京城。 唐槿越想越心动,忍不住确认道:“你真的算出我?若不跟楚凌月若在一起,就会孤独终老?” 丘凉边啃鸡翅边道:“你最好放正心态,不要?带着目的去跟人家在一起,不然神仙也帮不了你。” 小老乡这爱财的性子啊,颇有她?当年的风范。 就是在感情?上比她?差远了,她?当年可是赚钱娶妻两不误。 唐槿神色一顿,道:“我?是那种人吗,我?若是想跟楚凌月在一起,必然要?以真心为前提。” 她?之前是没想过这一茬,此刻仔细回想,楚凌月的样子萦绕在脑海,莫名心动。 若是她?们能一辈子在一起,不仅有荣华富贵,还真心相待,好像还不错。 不过,感情?的事,要?看双方。 若是楚凌月无意,她?再心动也是自作多情?。 思及此,唐槿也不看老乡吃鸡了,直接起身?往外?走,她?现在迫切想知道楚凌月有没有跟她?一起过下去的想法。 “盘子啥的,你自己?收拾,我?先?回房了。” 丘凉微微一笑:“去吧,这个时?候去正好。” 正好是修罗场,想想就刺激,哈哈哈…… 从书房出来,越过客厅,便是楚凌月的房间。 唐槿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娘子,是我?。” 楚凌月开门,迎着清疏月色,面色平静道:“阿槿今晚不睡书房吗?” 想到方才在书房门外?听?到的话,她?看向唐槿的眼神里带着些审视。 唐槿一无所觉道:“你刚才不是听?到了,丘凉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去书房,被她?发现我?独自睡在书房挺尴尬的,毕竟我?们都?成亲了,好好的总分房睡做什么。” “是吗?”楚凌月不置可否地牵了牵唇,侧开身?子,放人进来。 昏黄烛光下,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却幽沉,冷漠。 唐槿顺手带上门,走到床边坐下。 没来由的,她?觉得有点紧张,视线便看向桌上的烛台,轻咳一声,道:“娘子,你一年半以后去京城…嗯,我?的意思是,我?也和你一起去京城可好?” 楚凌月吹熄烛火,脱去罩在长裙外?面的棉袍,慢条斯理地解下裙子,只着里衣躺在了里侧。 躺好之后,她?望着那道仍坐在床前的身?影,幽幽道:“阿槿若想同去,我?自是欣喜的。” 【叮,奖励香酥芋泥鸭一盘】 唐槿表情?呆滞了一瞬,这个女?人果然只想攒银子,对她?是一丝真情?也没有啊。 她?在心底深深叹气,麻木道:“娘子喜欢就好。” 以后还是专心搞银子吧,感情?的事,她?实在不擅长。 望着唐槿仿若石化一般,半晌没有任何动作的身?影,楚凌月抿了抿唇:“我?从前糊涂无知,现在只想无愧下半生,姻缘之说,阿槿也不该勉强自己?才是……” 她?语气轻飘飘的,声音越发低了下去。 唐槿没听?清后面的,转头问道:“不要?勉强什么?” 楚凌月背过身?去:“没什么,睡吧。” 夜渐渐深了,外?面有簌簌落下的声音,一夜过去,大地披上了银装,到处白茫茫。 清晨,唐槿悠悠醒来,望着被自己?搂在怀里的人,眼睛眨了眨。 她?头一回没有悄悄起身?,静静打量楚凌月片刻,在看到对方睫毛微颤,隐隐有醒来的迹象时?,直接两眼一闭,收紧了胳膊。 虽然不擅长,但为了终身?幸福,还是要?努力一下。 楚凌月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脸,伸手掰了掰唐槿的胳膊。 没掰动…… 楚凌月呼吸一滞,稍稍用力。 唐槿佯装在此时?醒来,一脸诧异道:“娘子你摸我?做什么,怎么还钻我?怀里来了?” 楚凌月:“…”这个人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话。 简直无中生有,凭空捏造! 视线交汇间,她?缓缓启唇:“放手!” 声音清越,表情?淡漠。 看着面色冷凝的女?人,唐槿轻咳一声:“放手就放手,我?又没说不放。” 凶什么凶,她?以后不敢了还不行吗。 楚凌月看着唐槿,眸光清澈,冷静,甚至还带了一点愠怒。 直看得唐槿心底发虚:“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睡觉的习惯…” 好吧,她?放弃解释,她?就是故意的。 楚凌月声音冷硬道:“我?不喜欢如此。” 不喜欢这个人别?有用心地靠近,不喜欢这个人为了荣华富贵闯入她?的未来。 第68章 唐槿怔怔看着楚凌月, 女子不过二十多岁的面容,不施粉黛,也难掩风华。 可?那一双清泉般的眸子, 却不见一丝意气。 似暮色幽幽, 似冬雪皑皑,沉静从容,也极尽淡漠。 楚凌月起身, 穿衣,下床。 唐槿却鬼使神差地?伸出胳膊拦了拦, 在对方?看过来?时,又不自?觉地?低头,躲开那带着审视的目光。 楚凌月冷着脸,心也是冷硬的:“让开!” 唐槿默了默, 抬头:“楚凌月, 你是讨厌我吗?” 若果真如此,她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孤独终老就孤独终老,她也是有底线的好吗。 楚凌月缓缓移开视线, 推开唐槿的手,走到门前才丢出两个字来?。 “讨厌。” 【叮,奖励水煮猪肉片一锅】 楚凌月的声音刚落下,系统的播报声便紧随其后。 唐槿直接愣住,望着那道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啊,脑子好乱, 这个女人?好复杂! 大堂里, 唐老太太见到楚凌月,随口?问道:“唐槿呢, 老婆子我的菜呢?” 虽然她昨天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实力,但也发挥了。 说好的给?她准备一道好菜,倒霉孙女要是敢言而无?信,她非得舞一舞拐杖,来?个大义灭亲。 楚凌月面色一顿:“在房里。” 说话间,唐槿端着盘蓝莓山药糕走了进来?,放到了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顿时眉开眼笑:“这是什么果子做的,味道酸酸甜甜的,还有山药,哎呦,这山药吃起来?又沙又软,跟果子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真…真可?口?,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甜而不腻。” 老太太用尽毕生所学,格外详细地?描述着蓝莓山药糕的味道和口?感。 炫耀完,看到众人?充满羡慕的眼神,她心里才舒坦了。 昨天早上,见唐棉有独属于自?己的菜,可?把她羡慕坏了,风水轮流转,今天大家该羡慕她了。 唐棉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提醒:“唐祖母,我昨天给?你留了半盘的。” 她都分享了,老太太别?吃独食啊。 唐老太太头也不抬,直到盘子里只剩下两块蓝莓山药糕,才推了推盘子。 “凌月啊,你跟唐棉也尝尝。”一人?一块正好。 她可?是很大方?的,这么好吃的糕点都没舍得吃完。 唐槿嘴角微抽,幸好她提前就尝了一块,不然还真被馋到了。 真是她的亲祖母,一点也不想?着她。 一旁,魏管事眼巴巴道:“掌柜的,今天的私房菜都有什么啊?” 昨晚小妹带回家的那道溜肥肠真好吃啊,口?感软糯还带点弹劲,香而不腻,滋味真是绝了。 今天,他也提前招呼小妹了,等酒楼一开门,就来?抢一道私房菜带走。 想?到这里,魏管事默默留下一把辛酸泪,一道菜就要搭进去十两银子,他的月钱不太够啊。 所以?,他决定每天都先看一下菜单里有没有自?己喜欢的菜,再决定花不花银子。 不然天天这么十两银子的吃下去,迟早要动老底。 “今天除了蒜蓉虾尾,就做一道私房菜,酸汤肥牛一锅,可?以?整锅卖六十两,也可?以?分成三份卖十两一盘。”唐槿没写?菜单,直接吩咐道。 物以?稀为贵,饥饿营销要贯彻始终,这样才能一直吊着客人?的胃口?。 魏管事眼睛一亮,酸汤肥牛,他也超爱。 今天这十两银子怕是省不下了。 哪知酒楼一开门,安郡王世子就头一个走进来?,一张口?便直奔主题,问过私房菜,直接定下了整锅酸汤肥牛。 魏管事不由心塞了一下,银子虽然省下了,但他的馋虫也被勾住了。 小妹啊小妹,你怎么不早一步进门。 魏小妹接收到自?家大哥充满怨念的小眼神,直接扭头就走。 大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为了口?吃的,真舍得。 再说了,她一早就在门外等着了好吗,关键是她见过安郡王世子,哪敢跟人?家皇亲国戚抢。 安郡王世子周枭尝了几口?菜,抬手示意魏管事过来?。 “世子爷,您有什么吩咐?”身为平蛮州楼上楼的管事,对这些达官显贵的身份,魏管事自?然是了解的,面上也透着些殷勤。 虽然心里很不齿郡王府的做派,但进门是客,和气才能生财,他再不想?也得笑脸相迎。 周枭擦了擦嘴,慢吞吞道:“这私房菜味道还不错,不知大厨是哪位,可?否请来?一见?” 魏管事忍不住瞥了眼没动几下的那锅酸汤肥牛,心道好吃您倒是多吃两口?啊,这一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模样糊弄谁呢。 “世子爷莫怪,大厨乃是我们大掌柜的发妻,容我去请示一番,再给?您答复。” 贴出私房菜的第一天,唐槿就提过一嘴,私房菜都是楚凌月做的。 周枭笑了:“去吧,本世子等着。”真是巧了,他的目标便是楚凌月。 魏管事莫名觉得他那笑容有点碍眼,见别?人?的妻子,你乐个什么劲啊。 这位世子爷不会跟他那个混账父王一样,专爱招惹人?家的妻子吧。 后院,魏管事把事情?一说,唐槿便看向楚凌月:“娘子,你说呢?” 楚凌月淡淡道:“我去见一见吧。” 既然她们静候的时机已经到了,人?都上门了,当然要见一面。 魏管事见楚凌月径直去了大堂,忍不住提醒唐槿:“掌柜的,您要不要也跟去看看,您初来?平蛮州府城可?能不清楚,这位郡王世子…世子名声倒还可?以?,主要是他爹,那位郡王殿下有点特殊/癖/好。” 唐槿问:“什么特殊/癖/好?” “就是吧,那位郡王殿下喜欢…喜欢招惹有夫之妇,尤其是姿色不错的,而那些被他招惹的妇基本都是抬着被送出来?的,还都被折磨的面目全非。”魏管事扭捏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不说不行啊,万一呢,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而且这位新掌柜的夫人?,就是楚凌月的容貌还那般出众,不得不防啊。 这事,唐槿倒是头一回听?说,她以?前只知道褚父打算把楚凌月送给?安郡王做妾…… 没想?到,那位安郡王的癖/好这么特殊。 那楚凌月知道吗? 唐槿直觉楚凌月是知晓内情?的,她心头莫名酸涩了一下,有些心疼,褚父真是不做人?啊,明?知是火坑,还要把女儿往里边推。 呵忒,真是个人?/渣。 “那我去看看吧。” 想?到褚父昨日还来?闹事,意图带走楚凌月,唐槿觉得褚父之所以?贼心不死,恐怕跟郡王府的态度也有点关系。 说不定,就是那位安郡王的意思。 此事不可?大意。 大堂里,楚凌月朝周枭浅浅行了一礼:“民妇楚氏,见过世子殿下,不知世子有何吩咐?” 她既已听?得魏管事禀报,便也没有装傻,直接叫破了周枭的身份。 周枭见到楚凌月后,心情?无?端地?飞扬起来?,昨日他在对面茶馆没看清楚凌月的长相,眼下仔细一瞧,顿觉赏心悦目。 怪不得那位褚皇后能宠冠后宫,让女帝多年不纳二色。 楚凌月与褚皇后有八分像,想?来?那位褚皇后的容貌也是这般明?媚夺目,令人?魂牵梦萦。 “楚姑娘不必多礼,在下周枭,你直接唤我名讳便可?。”周枭彬彬有礼地?起身,朝着楚凌月拱手还了一礼,脸上堆笑,颇有些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民妇不敢。”楚凌月语气平淡,话里话外提醒对方?,她是已嫁之身,叫姑娘,太不规矩了。 周枭笑容更盛:“楚姑娘见外了,本世子平生就好一口?吃的,今日尝过你做的私房菜,只觉过往十数年都是白活了,酒逢知己,不知姑娘可?否陪在下小酌几杯。” “抱歉,我娘子不善饮酒,喝一口?就会吐,我也一样。”唐槿及时赶来?,挡在了楚凌月身前。 她现在就挺想?吐的,这位世子看楚凌月的眼神太油腻了,让人?不舒服。 周枭笑容一僵,目露打量道:“阁下是?” “不才唐槿,此间楼上楼的掌柜。”唐槿不咸不淡道。 周枭又笑了:“唐掌柜真会开玩笑,哈哈哈。” 唐槿面不改色道:“我不爱开玩笑。” 早知道对方?是这么油腻的男人?,她就拦着楚凌月了。 周枭笑不出来?了,语气也淡了下来?:“唐掌柜是不给?本世子面子啊,这么拦着,难道还怕我为难你娘子不成。” 唐槿心道,你自?己还知道为难人?啊。 陪你喝个大头鬼。 身后,楚凌月扯了扯唐槿的衣袖,她们是为了打探敌情?,不宜闹太僵。 唐槿明?白楚凌月的意思,但她觉得无?需跟这位世子浪费时间。 因为她被恶心到了。 “不敢,我敬世子一杯。” 唐槿觉得自?己可?以?当场表演一番,别?人?恶心了她,当然要恶心回去。 周枭脸上再次挂满笑意:“这才对,楚姑娘不如也坐下,一起喝…大胆!” 说时迟,那时快,唐槿才把酒喝入嘴中,张口?就喷了出来?,正中周枭的脸。 周枭面色铁青,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水,指着唐槿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简直不知死活。” 大堂里顿时一静,所有人?的视线都朝这边投了过来?。 就在这时,楚凌月握住唐槿的手,目光凌厉地?看向周枭:“世子何必为难我们一介平民,我和阿槿本就不善饮酒,提前就表明?了喝酒会吐,您不顾我们的意愿强行灌酒,如今又反过来?责难于人?,是何道理,难道皇亲国戚就可?以?随意欺辱人??” 此话一出,众人?便明?白了事情?原委,虽然不敢明?着说什么,但眼神里都带着些义愤,毕竟郡王府的名声一向都差。 没想?到这位世子爷也跟他那个父王一样,不做人?事。 周枭留意到众人?的视线,咬了咬牙,忍下怒气:“楚姑娘误会了,本世子只是一时之愤,自?然不会怪罪你们,你们既然不能喝酒,那咱们就喝茶,上茶。” 第69章 父王的名声已经差了, 尽管是为了成大事不得已而为之,可百姓不会在意你的忍辱负重,不会在意你的卧薪尝胆。 百姓在意的都是些虚头巴脑的美名, 这笔账, 周枭算得?清。 所以他在外一贯洁身自好,已经有不少人说郡王府是歹竹出好笋,他忍得?下。 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 不能功亏一篑。 不然待日?后,父王坐不稳那个位子的时候, 他怎么好接手呢。 想到?这里?,周枭觉得?被唐槿喷一脸酒水也没什?么,正好显得?他宽和仁厚。 可惜他盘算得?再好,没有人配合也枉然。 “士可杀不可辱, 恕难奉陪。”楚凌月握紧唐槿的手, 转身就往后院走去。 周枭讪笑几声,强打精神坐下,心底已经后悔起?方才下意识的失态。 再说唐槿和楚凌月这边。 直到?走进书房,楚凌月才后知后觉地松开手。 “你方才不该莽撞。” “我觉得?没必要跟他浪费时间。”唐槿坐到?桌前, 倒了两杯茶,“没想到?这位郡王世子的脸皮真厚。” 这都能忍得?住,是个难缠的。 楚凌月微微蹙眉:“此人颇有几分?忍耐力,不可小觑。” 言谈间,也不再纠结唐槿的冲动,因为周枭的眼神也让她很反感。 唐槿喝了一口茶:“你说, 他以后还会来吗?” “会。”楚凌月扫了一眼桌上的茶, 也坐了下来。 唐槿把茶盏推了推,递到?楚凌月面前:“其实明着来也好, 只要在楼上楼,就不必怕他。” 她就是看出了周枭不想撕破脸,才试探了一下,果然如她所料。 不过,郡王府如此大费周章来楼上楼图什?么呢? 老?乡说了事情?的关键在她们两个身上,换言之,郡王府的目标要么是她,要么是楚凌月。 唐槿不用想就知道?是后者,可那位安郡王为何非楚凌月不可呢? 难道?只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楚凌月低头,小口喝茶,而?后若有所思道?:“此事不太合理。” “怎么说?” 楚凌月放下茶盏,淡淡道?:“安郡王从前并不是沉迷美色之人,纵使他换了性子,也不该是周枭来打头阵。” 当?爹的对别人的妻子不怀好意,做儿子的有必要为此冲锋陷阵吗? 尤其周枭明显还是个爱惜名声的。 想到?安郡王还是二皇子时的行事手段,她觉得?此事有些荒唐。 荒唐且反常。 唐槿点点头:“可惜我们只能被动等待,老?乡也算不出他们的意图。” 而?且老?乡现在不仅四?五日?才能算一回,因为使用技能会加速衰老?的缘故,还被她的发妻宋见霜拦着。 唐槿想起?丘凉不过才二十八岁,就已经形同?四?十岁的面容,也支持宋见霜的决定。 这样一来,她们想打探清楚郡王府的谋算,就更难了。 这时,楚凌月道?:“我们也不是全?然被动,既然知道?了他们的目标,可以试着引蛇出洞。” 也就是以她为诱饵,看能不能钓到?大鱼。 “我不同?意。”唐槿当?即开口反对,“那位安郡王行事荒唐,太危险了,我不是担心你,就是觉得?没必要以身犯险,反正我们又不着急。” 该着急的是郡王府。 倘若让楚凌月主动去做诱饵,她没有任何把握保证楚凌月的安全?,万一有个差错,她直接就孤独终老?了好吗。 嗯,还同?时失去了暴富的机会。 老?乡可是说了,她这辈子的荣华富贵都离不开楚凌月,她也不想孤独终老?。 楚凌月睨了她一眼,道?:“我觉得?此事可行,你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我没担心你的安危,我就是觉得?犯不着。”唐槿急忙打断她的话?,煞有介事道?。 楚凌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继续没说完的话?:“我的意思是,以我的名义,但?真正做饵的人不是我,所以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不是你?”唐槿一怔,“那让我来?” 这个女人也太狠心了吧,她的安危不重要吗? 楚凌月起?身,推开书房的门?,朝外面喊了声:“唐棉。” “我在。”唐棉从院中的树上落下,走了过来,“什?么事儿?” 她现在可是楼上楼身手最好的人,自觉承担起?护卫的差事。 主要是为了方便唐槿和楚凌月出门?做善事,也为了自己多混几道?好菜。 望着唐棉走进书房,门?一关上,屋檐背面的两道?人影齐齐松了一口气。 “大哥,咱们真的不表明身份吗?”其中一个身影压低声音问道?。 他还以为出京保护两个女子是什?么轻松的差事呢,没想到?人家这里?本就有一个武艺不错的少女,害得?他们兄弟不仅要防敌人,还有小心不被唐棉发现。 简直太难了! “老?二,主子吩咐了不到?必要时刻,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们的存在。”另一个身影低低应道?。 如此才能出其不备,示敌以弱。 甲二耸耸肩:“行,你排行第一,你说了算。” 甲一没有作声,他知道?甲二的功夫最好,保护唐槿和楚凌月两个人也绰绰有余,可甲二是个有勇无谋的,这也是主子派他一起?过来的原因。 不然只凭甲二这个有身手没脑子的莽夫,太容易坏事了。 有他跟着统筹大局,主子才放心啊。 嗯,他有脑子,有谋算,就是武艺比甲二差点,不然也不会是皇家暗卫的队长了。 再说书房里?,唐槿看到?楚凌月叫了唐棉过来,登时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唐棉替你?” 楚凌月点头:“不错,唐棉身手好,随机应变的能力也不差,而?且对我也算了解,最适合不过了。” 唐棉听得?云里?雾里?,不由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替谁?” 虽然被人夸身手好挺开心的,但?她听不懂缘由啊。 唐槿打量了几眼唐棉和楚凌月的身形,真别说,还真有点像,若是刻意装扮一番,从后面看,还真能以假乱真。 唐棉被她打量得?心里?直发毛,忍不住抱住了肩:“你们到?底合计什?么呢,我可是正经人,不出卖色相啊。” “姐妹,我这里?有个差事,你敢不敢接?”唐槿露出一个笑脸,“这差事可是京城楼上楼东家给的,你知道?她是谁吧,皇帝身边的红人,正四?品监正大人,若是帮了她的忙,说不定在皇帝那里?都能露个脸。” 一番话?听得?唐棉心头火热:“什?么差事,怎么帮?你看我行吗?” 见小姐妹这么上道?,唐槿少有的良心发现,道?:“行是行,就是有些危险,万一应对不当?,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唐棉只在意自己行不行,当?下便道?:“那我就上,你们说怎么办,什?么时候办?” 唐槿便看向楚凌月。 楚凌月想了想道?:“以后每晚去马市行善的事,就由唐棉来替我,打扮成我的样子,最好再遮层面纱。” 只要郡王府有心,假以时日?必会发现此事。 她们便可将?计就计,让唐棉去探一探虚实。 “这好办,我和凌月马上换衣服,正好今晚就去走一趟。”唐棉当?即应下。 唐槿惊住:“今晚就开始?太冲动了吧。” 她们才商量出这个对策,不完善一下吗? “不冲动一把,哪来出头的机会。”唐棉白了她一眼,这可是楼上楼东家安排的差事,说不定就在皇帝面前露脸了,机不可失啊! 唐槿还有些犹豫:“万一有什?么意外怎么办,我们还是再仔细商榷一下吧。” 唐棉浑不在意道?:“怕什?么,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呢。” 她这辈子说不定都遇不到?这么大的机会了,必须不能错过。 “可是,这也不是两军交战,郡王府的人可不讲什?么道?义,万一你小命不保怎么办?”唐槿无语,什?么不斩来使,小姐妹书读少了啊,乱形容。 “小命不保…”唐棉迟疑了一下,咬牙,“那就自认倒霉,凌月,我们现在就换衣服。” 唐槿:“…”小姐妹是个狠人。 至此,唐槿也没话?了,直接去小厨房煮东西。 而?楚凌月与唐棉换好衣服后,又特意给她挽了发髻,戴上面纱,两个人站在一起?,只从身形看,不是熟悉的人一时还真分?不出谁是谁。 唐槿看过之后,问道?:“唐棉,你会驾马吗?” 唐棉轻松一跃,坐上马车:“我骑马都会,区区马车,有何难?” 唐槿见她一脸嘚瑟,无奈提醒道?:“你还是稳重点吧,要注意细节,我娘子上马车可不这样。” 说话?间,两人驾着马车从后门?离开,直奔西城马市的那个破庙。 楚凌月则立时回房,在她们回来之前,都不打算再出门?。 屋檐上,两兄弟对视一眼。 甲二飞身就想跟过去,却被甲一伸手拦住。 “大哥你做什?么,快跟上去保护她们啊。” 甲一摇头:“楚凌月还在,你留下,我过去。” 甲二愣住:“什?么还在,楚凌月不是跟唐槿一起?走了吗?” 甲一深深叹气:“你也动动脑子,走的那个是唐棉。” 说罢,他不再耽搁,赶紧追了出去。 甲二愣愣地摸了摸脑袋,慢慢回过味来,好像是啊,刚才那个蒙着面纱的楚凌月飞身上马车的动作太利落了,而?穿着唐棉衣服的人则是回了楚凌月的房间。 所以这俩人是故意互换身份了? 一个个的真会玩,又给他上难度。 都怪主子,非要他们谨言慎行,还特意吩咐他们非礼勿听,非礼勿视,不然他一早就偷听清楚了。 哪会弄错。 不过,大哥到?底是大哥,观察力是比他强。 远在京城的丘凉猛地打了个大喷嚏,从床上坐了起?来:“谁又在背后念叨我呢?” 宋见霜抬眸看她,问道?:“平蛮州那边,真的不用再派人手了吗?” 丘凉笑笑道?:“放心,甲一行事稳重,甲二身手出众,有他们兄弟在,绝对能够保证唐槿和楚凌月的安全?,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 而?且她还特意吩咐了两兄弟不可偷听偷看,毕竟小老?乡年轻气盛,楚凌月又单身了二十六年。 万一俩人天雷动地火,那两兄弟也不会碍事。 她可真贴心! 宋见霜闻言,嗔了她一眼:“以后不许擅自使用能力去看任何人,不然等你白发苍苍,我可会嫌弃的。” “嫌弃?昨晚是谁要了又要的。”丘凉嘿嘿一笑,把人抱进怀里?,“都说三十如狼,我们祭酒大人还真是…” “住嘴。”宋见霜面色一红,捂住了丘凉的嘴,她昨夜明明说的是不要…… 这个人惯会胡言乱语,还说什?么不要就是要,一点也不知羞。 “好好好,我住嘴,良宵苦短,如果我没记错,你明日?是休沐吧,那我们今晚是不是可以放纵…嗯,一点。”丘凉拉上棉被,顿时生龙活虎。 她也正值血气方刚好吗。 宋见霜伸手推了推,声音低了低:“不要。” 丘凉善解人意道?:“知道?了,你要。” “那我…要。”宋见霜抿唇,宛如蝇语。 “好的,你要。” “登徒子……” 宋见霜羞恼不已,换了个策略:“你今晚就不过去看看?” 丘凉理也不理,晚一会过去也没影响,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做。 不一会儿,房间里?再没有传出宋见霜一句完整的话?来。 第70章 夜色寂寥, 平蛮州城西马市不远处。 马车在破庙旁停下,唐棉正要跳下去,就被唐槿用胳膊肘撞了一下, 小声提醒道:“举止, 注意举止,你现在是楚凌月。” 唐棉叹气,认命般地弯腰, 提着裙摆,动作生涩又缓慢地下了马车, 还特意夹着嗓子道:“阿槿,人家力气小,就劳烦你把吃的拿出来啦。” 唐槿生无可恋地翻了个白眼,楚凌月下马车虽然不会一跃而下, 但举止优雅, 动作从容,说话也没这?么做作。 小姐妹这?是在考验她的承受能力啊! 吃的照旧放好,两?人正要离去,一道苍老又沉闷的声音响起:“两?位留步。” 似是这?群乞丐之首的一名老者走上前来, 他穿得?破旧,身形也瘦削,脚步却稳健。 唐槿不?着痕迹地点了一下头,唐棉意会。 两?人便立在原处,一起看向老乞丐。 老乞丐的视线也落在两?人身上,在看到唐棉蒙着脸只露出来的一双眼睛时, 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他弯了弯腰, 拱手行礼道:“多谢两?位恩人。” 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话, 好似只是为了来说这?声谢。 听到老者的话,唐棉立时答道:“老爷子不?必客气,我们楼上楼向来乐善好施,我楚凌月身为楼上楼大掌柜的发妻,也想多做做善事。” 她语气娇滴滴的,话也说得?别扭,听得?唐槿直起鸡皮疙瘩。 老乞丐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低头又致谢:“夫人大义,多谢。” 说罢,他便转身朝破庙里的十几?个乞丐招招手。 唐槿见状,示意唐棉可以?走了。 回去路上,想起方才的情形,唐槿不?由感?叹:“这?些乞丐倒是本分,也不?打听我们是什么人。” 若不?是唐棉主动借此表明楚凌月的身份,想来那位老者不?会多问什么。 只本本分分地道一声谢,还挺识趣的。 唐棉嗤笑?一声:“本分什么,你们前日第一次来时,那个老乞丐差点跟到楼上楼去,幸亏我及时察觉,拦住了他。” 而且还打成了平手,府城就是府城,连个乞丐都?有那么好的武艺,真让人意外。 唐静闻言一惊,忙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街道:“他这?次没跟上来吧。” “没有,不?过?跟上来也没什么,咱们这?回不?就是想让别人知道谁是谁吗。”唐棉竖耳留意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有人跟随。 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了楼上楼。 一进后院,唐棉便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冲回房间换成了自己的衣服,这?身裙装真不?得?劲,感?觉被?绑住了一样?。 楚凌月听到动静走出门来,视线扫过?院落,在看到书房亮着烛火时,立即朝唐棉道:“有劳了,你快些睡吧,我和阿槿还有些事要商议。” 唐棉不?疑有他:“好嘞,明日别忘了给我准备好菜啊。” “嗯。”楚凌月点点头,目送唐棉进屋,便扯了扯唐槿的衣袖,朝书房那边递了个眼神。 “怎么了?”唐槿不?解。 楚凌月注视着书房的方向,淡淡道:“那烛火不?是我点的。” 唐槿大惊,当?即便把楚凌月往身后一拦,张口就想叫人。 好在楚凌月及时开口道:“应该是丘大人,一起去看看吧。” 夜风呼啸,烛火摇曳。 唐槿却还是不?敢大意,仍旧把楚凌月护在身后,自己率先走到书房门前。 不?等?她开口询问,里面便响起丘凉的声音。 “不?必惊慌,是我。” 唐槿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自觉地握住楚凌月的手,推开门。 楚凌月盯着唐槿的背影,想到这?个人方才下意识的行为,眼神轻轻闪了一下。 进了书房,关上门,便看到坐在桌前的丘凉。 丘凉的视线落在她们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而后朝唐槿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小老乡进步还挺快,这?就拉上小手了,有前途。 唐槿留意到她意味深长?的眼神,忍不?住红了红脸,却还是没松开手。 “丘大人来了啊。” “啧啧,真是妇唱妇随,你改什么口,叫我丘凉就成,别瞎客气。”丘凉笑?笑?道。 楚凌月却仍颔首,唤道:“民妇见过?丘大人。”话落,顺势拉着唐槿坐下。 丘凉没有纠正她,所谓入乡随俗,对于这?些大家闺秀刻在骨子里的礼仪,她也习惯了。 不?过?小老乡又不?是古代人,还是随便一点相处好,显得?亲切。 唐槿恍恍惚惚地坐下,此刻的心神却早已飞远,整个人都?沉浸在楚凌月没有抽开的手上。 这?个女人往常一反应过?来就会抽开手,这?次竟然在外人面前…… 不?仅没松开手,还一直握着。 坐下了都?还握着!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就快了许多。 一时间也就没有开口,只听楚凌月和丘凉说话。 “……此事是我的主意,还望丘大人莫要责怪。”楚凌月将引蛇出洞的计划说了出来。 丘凉微微一笑?:“我平时都?在京城,这?边的事都?要靠你们自己,凌月不?必谦虚,有什么想法大胆去做就是。” 反正有甲一和甲二在,两?个顶尖皇家暗卫的能力,绝对可以?保证楚凌月和唐槿的安全,她很放心。 语毕,两?人便一起看向状似出神的唐槿。 唐槿还在神游,手指悄悄动了动。 下一瞬,楚凌月便抽回手,起身道:“你们聊吧,我先回房了。” 看着匆匆离去的人,唐槿心头凉了一下,她就是脑子一抽,不?知为什么动了一下手指,这?个女人怎么就跑了,不?是嫌她轻/浮了吧? 门外,楚凌月缓缓抬手,轻轻按在心口处,眼底一片复杂。 这?个人为了荣华富贵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行为举止越来越冒失无礼了。 真是可恶。 可恶的是她方才竟心不?由己…… 书房里。 “回神了,瞧你这?点出息。”丘凉伸手,在唐槿面前挥了挥。 “嗯?怎么说?”唐槿回过?神来,随口道。 丘凉冲着她挑了挑眉,笑?道:“你说楚凌月像不?像多苦多难的大女主?这?个时候就要看你了。” 唐槿愣住:“看我什么?” “当?然是看你怎么救女主于水深火热啊。” 唐槿嘴角微抽“谢谢,你真是高看我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老乡不?去写小说真是屈才了。 丘凉笑?笑?:“你也别谦虚,身为现代人,你这?脑子里的知识总不?能是摆设吧。” 她还是很看好小老乡的,说到这?里,她不?等?唐槿说话,便追问道:“对了,你是不?是理科生,会不?会机械制造,姐妹,想不?想干一番大事业。” 话落,目光灼灼地盯着唐槿。 唐槿:“…”老乡真该去写小说,怕不?是想指望她造枪造炮征服全宇宙呢。 “快说啊,你来古代之前是干哪一行的?”丘凉心底这?个火热,她早该想到这?一茬的,不?然多浪费小老乡的专业知识啊。 唐槿叹气:“园林设计,你觉得?在古代有前景吗?” 丘凉顿觉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想了想才干巴巴道:“也不?是没有前景,你以?后要是不?想干饭馆了,我可以?介绍你去皇宫整一下皇帝的御花园。” 哎,白激动一场。 唐槿礼尚往来道:“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老乡都?来古代十年了,也没见有什么大的建树啊。 丘凉面色一僵,吐出三个字:“计算机。” 唐槿:“计算机?真不?错。”在古代什么机都?没有,养鸡还差不?多。 比她还没前景。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丘凉本想说她还自学了占卜,但想到自己那逐渐失灵的技能,默默把话咽了下去。 “我看咱们还是都?安于现状吧,我走了,有空再来。” 唐槿不?由问道:“你今天不?吃东西了?” 丘凉扬唇,冲她露出一个饱含深意的笑?:“来之前吃饱了,你也加把劲哈哈哈。” 唐槿:“…” 这?又是抽哪门子的疯,吃饱了就吃饱了,怎么笑?得?那么…嗯,有一丝丝猥//琐。 待丘凉离去,唐槿洗漱一番,走到书房里间,扫了眼床榻又扫了眼床榻,最后深呼一口气。 不?一会儿,院子里响起一道带着忐忑的声音。 “娘子,我回来睡了。” 门很快打开,楚凌月什么都?没有说,便回到床上。 唐槿小心观察着她的神色,忍不?住解释道:“我方才不?是故意的,就是手握久了,有点出汗,所以?才动……” “睡吧,我都?明白。”楚凌月开口打断她的话,声音清越。 唐槿虽然不?知道楚凌月明白了什么,但听着这?个女人淡漠的语调,她心里莫名有些郁闷。 看着闭上眼睛的人,她吹熄了蜡烛,躺到床上后,想起楚凌月之前久久没有抽开的手,不?由有了些底气。 “娘子,你明白什么?” 楚凌月闻言侧过?身来,两?人在黑夜中无声对视。 “阿槿想让我明白什么?” 唐槿望着那近在咫尺的眉眼,呼吸一滞:“我就是想知道你明白了什么?” 楚凌月也望着唐槿,望着那在夜色中逐渐清晰的眸子,低低道:“你觉得?我明白了什么?” 明白了这?个人为何有心靠近,明白了这?个人只求荣华富贵不?图一丝真情,明白了她们之间的姻缘作不?得?真。 唐槿张了张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牵住楚凌月的手。 楚凌月手指攥了攥,便没有再给出任何反应,好似耐心地等?着唐槿的下一步动作。 唐槿握住她的手,思绪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觉得?自己是喜欢楚凌月的,也是想跟这?个女人过?一辈子的,为了相伴终生,也为了荣华富贵。 可她不?确定楚凌月的想法。 但她知道楚凌月并不?讨厌自己,因为那是经系统验证过?的谎言。 70-80 第71章 “娘子, 你喜欢…喜欢女子吗?”犹豫了许久,唐槿憋出这么一句话。 她在前些日子才问?过?这个问?题,当时楚凌月回答的是“不知道。” 系统那时没有给出任何奖励, 说明是真话。 那么现在呢? 楚凌月喜欢女子吗? 其实唐槿更想问?, 楚凌月喜欢她吗? 可她似乎不用问?就能?预料到答案,这个女人虽不讨厌她,但也谈不上喜欢吧。 楚凌月静静注视着唐槿, 良久才道?:“阿槿希望我怎么说。” 唐槿:“…”啊!这个女人能?不能?直率一点?,不要反问?, 不要避而不答。 简直太让人紧张了! “娘子想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 反正不管真话还是假话,她可以借助系统判断。 楚凌月莞尔一笑:“我也不知道?,阿槿可以放开手了吗?” 许是有一点?喜欢,但又未必是真的喜欢, 所以她不知道?。 唐槿只留意着系统有没有播报声, 一时没反应过?来,手也不自觉地握紧。 脑海中却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所以,楚凌月现在连喜不喜欢女子都不确定,自然也就谈不上喜欢她了。 唐槿庆幸之?余, 又有点?失落。 庆幸于方才及时改口,没有问?出那个自取其辱的问?题,至于失落,却说不清楚是何缘故。 望着眼前好似兀自出神的人,还有愈发握紧的手,楚凌月笑意一顿:“阿槿?” 说话间, 缓缓抽开手。 唐槿却又攥紧她的手道?:“你想不想知道??” “嗯?”楚凌月微怔, 知道?什?么? 唐槿深吸一口气,稍稍凑近, 声音低缓:“你想不想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女子,我有个办法可以帮你试一下。” 她觉得可以试一下。 她想和?楚凌月试一下。 试一下看有没有希望,又或是从此死心,不再为此事百转千回。 她不是扭扭捏捏的性子,她想快速地、确切地、早点?知道?答案。 因为唐槿的突然凑近,两人的距离近到仿若呼吸相融,楚凌月认真盯着唐槿的眼睛。 那双墨玉般的眸子,在月色下,灿若星辰。 察觉到唐槿逐渐加重的呼吸声,她眼神闪了闪:“阿槿想怎么试?” 唐槿手指攥了攥,紧紧握住楚凌月的手,鼓足勇气道?:“你先闭上眼睛。” 楚凌月蹙了蹙眉,轻轻合上双眸。 唐槿缓慢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脑子里轰鸣一片,身?子仿佛被定住了一般,除了呼吸和?眨眼睛,再难做出多余的动作来。 楚凌月疑惑地睁开眼,看到了唐槿过?度紧张的模样。 她似有所觉一般,轻轻咬了咬唇角,手也再次想抽回。 唐槿顺势松手,而后一只手捂住楚凌月的眼睛,朝着那诱人的唇角压去。 手掌下,能?感?觉到因为睁眼而眨动的睫毛,轻轻的,痒痒的,仿佛从唐槿的手掌下蹭到了心里去。 唇上温温凉凉,像吃到了一朵云做的棉花糖,虚幻又柔软。 唐槿也是赶鸭子上架头一回,没有多余的技巧,只凭本能?吮/住那令人沉溺的柔/软,小心又温柔地试探,不舍得结束。 直到楚凌月猛地偏头躲开,和?唐槿拉开距离。 房间里,只余彼此努力平复呼吸的喘/气声。 唐槿也往后侧了侧身?子,生怕楚凌月一时羞恼把她踹下床,大?脑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飞速转动,想靠对话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她语速飞快道?:“娘子,你觉得舒服吗…不是,我是说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如果?不舒服,那就是不喜欢女子。” 楚凌月抿了抿唇,沉默片刻才开口:“这就是你的办法。” 这个登徒子,这个…这个人,岂有此理! 唐槿强装镇定道?:“对啊,我在书上看到过?,所以想着或许可以帮你分辨一下到底喜欢不喜欢。” 或者说是否排斥,是否反感?…… 好吧,她承认自己也有点?私心,若是楚凌月不反感?,接吻的对象又是她,也就意味着不排斥她。 最重要的是,楚凌月方才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躲开,意识到这一点?,唐槿心底有点?不禁雀跃起来。 “娘子?你不反感?方才那般…对吗?”见楚凌月久久不吭声,唐槿忍不住开了口。 楚凌月垂眸不语,反感?吗?应该是没有的。 不然她也不会在唐槿捂住自己眼睛的时候,选择了默默顺从。 那一刻,她已然清楚地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她不知为何忘了躲开。 忘了呼吸,忘了拒绝。 就那么任由这个人肆意胡来。 就那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跳节奏,就好似被人往心上丢了一串鞭炮。 鞭炮落在心头,把心炸开一片片,瞬间又拼凑到一起,如此往复,跳动完全失衡。 直到她感?觉到呼吸太过?灼/烫,太过?急/促,才躲开。 躲开后,那陌生的感?觉却没有消失,反而逐渐蔓延。 脸颊发热,耳朵发烫,心跳和?呼吸久久不能?平静。 “娘子,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长久的沉默,让唐槿的雀跃消失,心底被失落裹满。 她记得有句话叫: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温和?又忐忑的声音,带着充满歉意的语调,似凉风拂过?耳畔,让楚凌月心跳一窒,她本不想说什?么反感?与不反感?的话,她不想去说什?么感?受。 可她又有种强烈的直觉,若此时不说点?什?么,恐怕她们之?间也就似凉风一般,从此散去。 楚凌月凝眉,这样的感?觉让她无端羞恼,却又茫然无措。 她想到平安县的那个小饭馆,这个人悄悄带着她躲在后厨里分吃一块带着奶香的糕点?,想到这个人送她的那支桃木簪。 那是她有生以来收到过?最廉价的首饰,却也是离京以后,这十年里唯一收到过?的一件首饰。 她又想到自己那次在书房外听到的话,听到这个人说只图富贵不求真情。 最后,她想到这个人在面对未知情况时挡在身?前的动作,想到与这个人的一次次牵手,想到方才那陌生又令人心跳怦然的一吻。 一瞬间,过?往种种都涌入脑海,走?马观花。 似蜘蛛网一般铺开,试图梳理出一个答案。 可最终,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浅浅背过?身?去,略带迷茫地闭上了眼睛。 她没有给唐槿答案。 唐槿也就没有得到答案。 夜深,满室寂静。 月亮好似听到了两声不真切的叹息,从云后探出了脑袋。 次日,两人几?乎同时醒来,四目相对间,唐槿率先松开胳膊:“对不起,我以后还是去书房睡吧。” 坐起身?,却冷不丁地被扯住了衣角。 她低头,看向侧躺着的人,看向攥住自己衣角那只手。 楚凌月倏然松手,面上闪过?一丝局促。 “我们既已成?亲,为了方便?,还是暂且不要分房了。” 唐槿蓦然睁大?了眼睛:“为何?我是说我习惯不好,睡觉总爱搂着…” 楚凌月抿了抿唇,淡淡打?断她的话:“不为何,你若不愿便?算了。” 说罢,起身?,穿衣出门。 唐槿坐在床上,望着那抹素色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难道?是楚凌月没明白她方才的话? 或者说楚凌月不介意每早醒来被她搂在怀里? 想到某种可能?,唐槿忙穿衣追了出去。 看到了在小厨房门外正低头洗漱的楚凌月。 “我愿意,娘子,我没有不愿。” 楚凌月身?形一顿,并没有抬头。 “咳咳咳,唐槿,你愿意什?么,一大?早的就瞎嚷嚷。”唐老太太走?近,把拐杖一放,舀水洗脸。 “没什?么。”唐槿敷衍一声,老太太来得真不是时候,她都没听到楚凌月应声呢。 于是,在楚凌月洗漱完毕,唐槿站在老太太身?后,又用口型朝楚凌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我愿意一起睡。 第72章 楚凌月轻轻点了下头。 她方才听到了。 她昨晚也知道答案了, 她不反感不排斥,她喜欢女子,她想?试一试。 哪怕这一试就等于提前埋下了一颗悲伤的种子, 一年半之?期一到, 一切便?都?分崩离析。 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她想?顺着自己的心意,如此才不后悔… 唐槿登时笑开, 眼底仿若盛满了朝阳,明亮又热烈。 “你这孩子不赶紧洗脸, 咧着嘴偷笑什么呢。”唐老太太转身就?看到了傻笑的倒霉孙女。 唐槿神色一僵:“没?什么。”老太太啊,就?是?个灯泡。 眼见楚凌月回了房,唐槿顾不得想?别的,跟了过去。 房间里, 楚凌月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理自己的长发, 慢条斯理地挽着发髻。 “阿槿有事?” 透过铜镜,她看到唐槿一直在背后盯着自己,莫名?感到有些不自在。 唐槿看着楚凌月的动作,看着她抬起的手?, 玉指纤纤,皓腕如霜。 “阿槿?”楚凌月熟练地挽好发髻,回过头来?。 唐槿眨了眨眼,没?有立时应声,脑子里尚且有点乱。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方才那一瞬间竟生出想?把楚凌月揽进怀里的冲动。 楚凌月看不懂唐槿过于深沉的眼神, 不由走近一些。 “怎么不说话?” 唐槿深吸一口气, 试探道:“你为何不想?我?去书房睡?” 这次换楚凌月不吭声了。 唐槿盯着那沉静的眉眼,低低道:“楚凌月, 你是?不是?…不反感。” 不反感与她接吻,不反感被她夜夜搂在怀里。 楚凌月垂眸,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再次陷入沉默。 唐槿又深呼吸一下,向前迈步,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把人搂在怀中。 “楚凌月,我?们试试吧,我?想?我?对你…” “唐槿,凌月,吃饭啦,快点的。”唐老太太的高?声呼喊,打断了唐槿脱口欲出的话。 也打破了才萦绕起几丝旖旎的氛围。 楚凌月轻轻把唐槿推开,转身朝门外走。 唐槿怀抱落空,方才的勇气也就?散了个干净。 哎,老太太这个大灯泡,真是?光芒四射、闪瞎人眼。 她好难啊! 吃过早饭,魏管事照旧问起私房菜。 唐槿随口道:“今日就?一道鲍鱼鸡翅煲吧,一锅五十两?,分三份卖算二?十两?一盘。 魏管事挺过之?后松了一口气,不是?他最爱吃的,今天的银子可以省下了。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楼上?楼的大门。 魏管事不由看向唐槿。 “大家也都?吃好了,赶紧收拾一下,开门迎客吧。”唐槿朝他点点头,便?看向楚凌月。 除去今日的这锅鲍鱼鸡翅煲,这道菜就?只剩下一锅了。 那每日一问的问题,有几日没?问了。 楚凌月与她对视,淡淡道:“阿槿可是?要我?去小厨房做菜?” 是?这个意思吗? “正是?。”唐槿笑开,她跟楚凌月还是?有点默契在的。 两?人正要往后院走去,却被人叫住。 “唐掌柜、楚姑娘,别来?无恙啊。”原来?敲门的周枭。 “世子殿下。”唐槿与楚凌月对视一眼,打了个招呼。 这个人还真来?了,脸皮够厚,看来?那一口酒水是?喷少了。 “本世子今日是?来?是?想?跟你们谈笔生意,不知何处方便?。”周枭状似随意地扫了眼楚凌月,目光落在唐槿脸上?。 唐槿微微挑眉,就?近找了张桌子坐下:“世子请讲。” 这里就?很方便?,众目睽睽之?下,不怕贼惦记。 周枭皱了皱眉,想?说借一步说话,但留意到唐槿过于冷淡的脸色,又忍了下来?。 他端着笑坐到对面:“本世子知道楚姑娘一手?私房菜无人能比,恰好临近年底,皇伯父打算今晚在府中设家宴,我?便?向他举荐了楚姑娘,皇伯父特意命我?来?请,不知您二?位意下如何?” 唐槿皱了皱眉,这位世子口中的皇伯父,是?那位逍遥王吗? 楚凌月比她更清楚这些皇家人的关系,便?先一步开口道:“既然是?亲王之?命,民妇不敢不从,但我?做菜对环境要求极为严苛,且需要专人陪同,恐怕会给王府添麻烦。” 周枭打着逍遥王的旗号来?,自然就?是?不打算让她们拒绝的。 但她们也不会轻易答应。 唐槿就?更干脆了,直接道:“我?今晚恐怕没?有时间,只能辜负世子的美意了。” 周枭笑笑道:“唐掌柜既然没?时间,那楚姑娘总有时间吧,至于楚姑娘的要求,本世子可以保证,绝对让你满意。” 他本来?就?只想?请楚凌月,唐槿去不去并不重要。 唐槿也笑了:“世子可能不清楚,我?娘子口中的需要专人陪同,其中之?一便?是?我?。” 笑话,她才不会答应让楚凌月一个人去呢。 她甚至都?不打算让楚凌月去,不仅如此,还要带上?唐棉,带上?酒楼里的所有护卫。 所以,她只是?其中之?一。 周枭忍怒:“唐掌柜可能也没?听清楚,此事是?我?皇伯父定下的。” 无知贱//民,知道他皇伯父是?什么人吗。 逍遥王乃一品亲王,整个平蛮州都?是?逍遥王的封地,逍遥王就?是?这里的天。 可笑,竟然还有人想?跟天作对,简直不知死活。 唐槿笑容不改:“那就?只能请逍遥王恕罪了。” 吓唬谁呢,逍遥王怎么了,她老乡还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呢,她和楚凌月来?楼上?楼就?是?照皇命行事。 周枭用力咬了咬牙,视线一转,看向楚凌月:“楚姑娘也这么说?” 一介贱//民,不知天高?地厚,他懒得废话。 但楚凌月曾经?是?相府千金,他就?不信楚凌月也那么无知。 若这俩人不知死活,他绝对要在皇伯父面前好好说道一番,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楚凌月确实不想?得罪逍遥王,也知道若不从,周枭定然会在逍遥王面前歪曲事实。 而且,她也想?知道她们的敌人是?只有郡王府,还是?连逍遥王府也在其中。 “能得世子和王爷看重,民妇自不敢托大,只是?若无阿槿在一旁相助,我?做的菜恐难以让贵人满意。” 说话间,她在桌下用腿碰了碰唐槿。 唐槿明白,这是?决定要去了。 不过,楚凌月把问题抛到她身上?是?什么意思? 周枭不由沉了脸:“那唐掌柜怎么说。” 若不是?事关重大,又要防止惊动京城那边,他才不受这个气。 唐槿想?了想?,也松了口风:“不知王府家宴要宴请几人,需要几道菜。” 周枭错愕了一下,道:“六人,十二?道菜即可。” 皇伯父的正妃早逝,如今府上?只有一个侧妃和两?个女儿,再加上?他和父王,每年的家宴都?只有六人。 不过,话题怎么突然转到了这儿。 很快他就?明白唐槿问这话的意图了。 唐槿闻言,面色为难道:“十二?道菜啊,世子有所不知,我?娘子做菜不仅对食材有极高?的要求,还颇为费时,不然我?们也不会每日只售三道私房菜了。” 周枭不是?傻子,听到这里便?明白了。 “唐掌柜直说吧,多少银子?” “世子哪里的话,不是?小民不答应,实在是?食材难得,又费时费力…”唐槿说着,在心里合算了一下,按照私房菜在楼上?楼的价格,十二?道菜要两?百四十两?银子。 不过眼前这位目的不纯,自然不能一概而论。 这种心怀叵测的冤大头,不宰一笔怎么行呢。 “五百两?。”周枭目露轻蔑,贱//民就?是?//贱//民,绕这么大圈子,不就?是?想?多讨些银子吗。 不过这样也好,能用银子解决再简单不过了。 他就?怕唐槿油盐不进,既然此人眼里有银子,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唐槿眼睛睁大了一瞬,又迅速恢复镇定:“世子,不是?银子的问题。” “一千两?。”周枭财大气粗,把价钱翻了一倍。 唐槿呼吸一滞,稳着心神道:“好叫世子知道,这私房菜所需食材都?要提前采买齐备,不知这银子?” 漫天开价她也会,把银子丢出来?才算数。 不然她事后去找谁要账,动辄就?是?郡王亲王的,她可不想?去跟皇亲国戚掰扯债务。 周枭心生不屑,直接丢出十张百两?银票:“唐掌柜这下总该满意了吧。” 哼,他的银子,有命拿未必有命花啊。 唐槿想?也不想?就?把银票收了起来?,笑容也大了些:“好的,不知王府几时开宴,贵人们可有什么忌口的?” 态度转变之?快,让周枭心里更加鄙夷:“没?什么忌口的,唐掌柜这是?有时间了?” “那当然,什么要紧事也没?王府的家宴重要啊。”唐槿丝毫不在意他的眼神,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银子过不去啊。 “哈哈哈,唐掌柜真是?个妙人。”周枭大笑几声,留下开宴的时间,神清气爽地离开。 他也要回去好生谋划一番,说不定今日就?能达成所愿了。 唐槿翻了个白眼,妙你个大头鬼。 旁观全程的楼上?楼众人:掌柜的真厉害。 唐老太太和唐棉:这个世子真是?人傻钱多。 唐槿淡定起身,弯腰牵住楚凌月的手?:“娘子,我?们去小厨房商议一下都?做什么菜吧。” 楚凌月从容跟上?,来?到小厨房后便?问道:“阿槿是?不是?不打算让我?同去?” 唐槿握紧她的手?,道:“不错,今晚还是?让唐棉替你吧。” 楚凌月抿了抿唇:“也好,你们多加小心。” 她知道事情轻重,眼下也不是?逞能的时候,便?没?有坚持。 唐槿松了一口气:“那我?们就?来?看看都?准备什么菜吧。” 她还真怕楚凌月想?以身犯险,虽然小姐妹性格莽撞一些,但至少武艺高?强,现在还不到背水一战的时候。 楚凌月弯了弯唇:“阿槿想?问什么?” 两?人相视而笑,默契自在不言中。 “娘子觉得我?人怎么样?” “阿槿人很好,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叮,奖励蒜香蜜汁鸡翅一锅】 唐槿笑意顿住,什么情况? 怎么只奖励了一道菜,那道鲍鱼鸡翅煲呢,被系统吃了吗? 第73章 “怎么了?”楚凌月注意到唐槿面色有变, 不由心生疑惑,有什么不对吗? 难道是这个人凭空变出菜肴的能力失灵了? 但唐槿对此从未明说,似是忌讳着什么, 楚凌月便也默契地没有追问过。 怎么了?? 唐槿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之?前百试百灵的问题突然少去了一半奖励,那?意味着什么? 她扫了?眼虚空里的货架,确定上面只多出?来一道菜后, 看向了?楚凌月。 “娘子,你从前叫什么?” “我?忘了?。” 【叮, 奖励蒜蓉龙虾尾一盘】 这一次,系统的播报声和奖励照旧。 迎着楚凌月带着探究的眼神,唐槿疑惑又震惊,这个女人该不是想法发生了?改变, 从而使两句谎言变成了?一真一假吧。 “娘子, 你真的觉得我?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吗?” 楚凌月似往常一般,语气平淡道:“对啊。” 【叮,奖励酒香东坡肉一盘】 唐槿眼神一闪,又问道:“娘子, 你觉得我?人很好?” 诧异的神情,忐忑的语气,让楚凌月敏锐地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从前那?个荒谬的猜测又涌上心头。 眼前的这个人怕是有洞悉别人所言是真是假的能力…… 她心中一动?,立刻答道:“不觉得。” 【叮,奖励佛跳墙一坛】 唐槿愣住了?,一为楚凌月的矢口否认, 二为自己?的猜测果然是对的。 这个女人觉得她人还可以, 但并不值得托付…… 嗯,心情就挺复杂的。 而面前的女人平静又淡然, 好似明白了?所有,又好似一点都不在意。 甚至还贴心地主动?改口配合。 唐槿沉默了?一阵,回过神来:“时间一到,娘子会跟我?和离吗?” 楚凌月淡定吐出?两个字:“不会。” 【叮,奖励黄焖鱼翅一盘】 唐槿的心底的复杂淡了?一些,直接沉重起来,呵呵。 所以她今天是会错了?意? 她还以为楚凌月反对分房睡是也想试一试,还以为她们之?间有机会。 好家?伙,到头来人家?根本没走心,那?为什么又不拒绝她的靠近。 想到某种可能,唐槿心里愈发堵得难受。 “娘子过完年就二十?七岁了?吧?” 楚凌月依旧无比配合:“不是。” 【叮,奖励红烧鹿筋一盘】 唐槿呵呵,心头拧着一股气,不管不顾道:“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对床笫之?欢是该好奇了?。” 楚凌月面色一顿,蹙眉道:“没有。” 这个人怎么瞧着有点恼羞成怒,问题也越来越没有分寸。 【叮,奖清炖肥鸭一只】 唐槿扬了?扬眉,真不错,她也很好奇呢。 这个女人不会是想把她当那?啥的工具人吧,所以才没有拒绝,所以才反对分房,还想用过就丢。 够狠! “你这是也信了?丘凉的那?一卦?” 楚凌月抿了?抿唇:“没信。” 她注意到了?唐槿话里的“也”字,换言之?,这个人信了?她们之?间的姻缘之?说。 可是为何突然气鼓鼓的,好似她说错了?什么话一样。 她明明和之?前一样,很是配合。 【叮,奖励冰糖燕窝粥一盅】 唐槿直接笑了?,笑中带气,便不管不顾地上前一步,凑近道:“所以,你也觉得我?们只是彼此的一段姻缘?” 认为有过这一段便好,根本不在意长久与否。 这个女人还真是…比她这个现代人还接受良好,也格外看得开?。 颠覆了?她对古代大家?闺秀的刻板印象,倒显得她保守了?。 两人的距离挨得极近,堪堪有半拳之?隔,能看到朝阳投撒在彼此的脸上,看到对方唇边肌/肤上的细微绒毛。 楚凌月微微偏头,移开?视线:“阿槿便是这样想的吗?” 她这一次仍旧没有忽略唐槿话里的那?个“也”字。 唐槿轻笑一声,握住楚凌月的手,把人朝自己?这边一扯,两人额头相抵。 她盯着楚凌月的眼睛,低低道:“我?不仅想,还很想实践一番,想来也正合娘子的心意,不如今晚就试试,也不辜负这一段良缘。” 楚凌月呼吸一滞,转瞬又恢复从容,淡定抽开?手,后退两步。 唐槿却不依不饶地再次上前,逼近:“怎么?又不想试了??” 楚凌月望着眼前的人,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涌动?着侵略的意味,幽沉得让人心惊。 她蹙了?蹙眉,道:“我?所答应的配合里,不包括这些。” 话赶话说到这里,两人各自心有芥蒂,都忘了?来小?厨房的初衷。 一个认为对方不尊重感情,想不负责任地开?始。 一个觉得对方目的不纯,脾气来得莫名?其妙还口无遮拦。 沉沉对视片刻,唐槿退开?,看向了?地面:“我?若说想试,娘子会拒绝吗?” 楚凌月看着低头回避自己?视线的人,心头微恼,胡言乱语也该有个度。 她握了?握指尖,勉强镇定道:“不会。” 【叮,奖励四喜丸子一盘】 唐槿倏然抬眸,她还以为这个女人放得开?呢。 不过也难为了?楚凌月,到这种份上还想着配合答话。 “娘子,其实我?也能处处配合你,包括那?方面。” 楚凌月蓦然沉了?脸,冷冷道:“你…不知所谓。” 话落,她闭了?闭眼睛,转身打开?门,不再理会唐槿,往外走去?。 唐槿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低头沉默半晌,她抬头扫了?眼虚空里的货架,菜早就凑齐了?,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隐隐还有些懊恼,后悔方才的冲动?失言。 就连怀里那?一千两银票带来的喜悦也散了?个干净。 哎! 唐槿长叹一声,走了?出?去?。 接下?来,两人之?间都没有再说过话。 好似有什么东西隔开?了?她们,你去?书房,我?便在大堂,你去?厨房,我?便回屋,相互避开?。 就连午饭也吃得格外安静。 后院客厅的饭桌上,感受到不同以往的气氛,唐老太太和唐棉默契地对视一眼,齐齐眨了?眨眼睛。 这小?两口闹别扭了?? 谁知道呢,都闷着。 午饭后,唐老太太离开?前朝唐棉投去?一个眼神,又刻意扫了?眼闷不作声的两人。 意思是,你问问是什么情况,老婆子我?就不操心了?。 唐棉见老太太丢过来一个眼神就走了?,只得用胳膊肘碰了?碰唐槿:“那?个王府家?宴,你跟凌月怎么打算的?” 唐槿下?意识地看了?楚凌月一眼。 楚凌月恍若未觉一般,小?口喝着茶,并未看过来。 唐槿眼神一黯,思考片刻才道:“傍晚我?们一起去?,你替上我?娘子,再带上酒楼的那?六个护卫。” 楚凌月在这时开?了?口:“带上一个酒楼的大厨,再叫上几个小?二吧。”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多带几个自己?人,有备无患。 王府虽不至于直接把所有人都扣下?,因为楼上楼也不会答应。 但该防的还是要防,不可大意。 唐槿闻言,表情松快了?些:“就听娘子的,多带几个人。” 楚凌月睨了?她一眼,垂眸不再作声。 唐槿却直直望着她,没有移开?视线。 两人之?间看似平静,却好似酝酿着风雨,看得唐棉如坐针毡。 “那?什么,你们聊,我?回去?准备一下?。”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也要跟老太太一样,啥也不管,照常午睡,养精蓄锐。 这妻妻俩的别扭,自己?去?解决吧。 唐棉一走,客厅里便陷入寂静。 良久,唐槿主动?给楚凌月添了?杯茶:“抱歉,上午那?会儿,是我?冒犯了?。” “此去?王府,多加小?心。”楚凌月淡淡应了?一声,看着桌子上的茶盏,并没有接这个话茬。 唐槿虽言语无状,却也确确实实让她的心乱了?乱。 乱得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应当,又是否再继续…… 唐槿低下?头,而后深呼一口气道:“楚凌月,我?是认真的,丘凉也算出?我?们之?间有姻缘,所以…” “唐槿,我?不想谈此事。”楚凌月开?口打断了?唐槿,她是信丘凉的话,丘凉贵为钦天监正四品监正,一向算无遗漏,连皇帝都对其颇为信赖。 她自然不怀疑丘凉所算之?事的准确性。 可姻缘一事,要看感情,看彼此心意,看自身选择。 她此刻也想明白了?,有些事强求不来,更不可贸然去?试,不如顺其自然。 唐槿一怔,喃喃道:“你又不信了?吗?” 楚凌月深深地看着唐槿,缓缓道:“求人寻卦,不如问自己?。” 她们之?间纵使有姻缘,也该是水到渠成,而不是因为丘凉的话。 若没有缘分,只冲着外在原因而去?,那?样得来的姻缘,她宁可不要。 唐槿恍惚片刻,隐隐明白了?。 “我?懂你的意思了?。” 说出?这么一句话,她心里忽然开?阔起来。 楚凌月说得对,感情的事不可强求,但该试的还得试,若她们都不主动?,原有的缘分也会溜走。 存着这样的想法,临出?发前,唐槿等蒙着面纱假扮楚凌月的唐棉上了?马车,便大步朝往回走。 屋里,楚凌月正坐在桌前,以手托腮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唐槿,她便站了?起来:“怎么了??” 这个人该出?发了?,而她在唐槿回来之?前,为了?防止走漏消息要一直待在房中,不可露面。 唐槿三?两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把人搂在怀里。 楚凌月身子一僵,没有躲开?。 唐槿登时来了?勇气,用力收紧胳膊:“我?去?了?。” “嗯。” 唐槿深呼吸两下?,低头,唇角轻点怀里人的额头一下?,不等楚凌月反应过来,便仓皇转身,脚步飞快地冲出?门去?。 砰! 因为紧张,门被大力关上。 唐槿无声扬了?扬唇,神清气爽地上了?马车:“走,去?逍遥王府。” 桌前,楚凌月怔怔呆站片刻,抬手摸了?摸额头,面颊隐隐发烫,这个人…当真懂她的意思了?吗…… 第74章 暮色四合, 马车来到逍遥王府外。 两道皇家暗卫的身影藏在暗处,两兄弟对视一眼,甲一仍在后?面跟着, 甲二先进了王府, 观察情况。 马车一停,唐槿率先下了车,而后?转身?, 朝蒙着面纱的唐棉伸出手。 “娘子,我扶着你。” 被小姐妹叫了这?么一声娘子, 唐棉顿时全身?起鸡皮疙瘩,就很不适应。 “有劳阿槿。” 娇滴滴的声音落在唐槿耳中,差点没?忍住把?唐棉的手甩开。 小姐妹这?嗓子也夹得太做作了,听得她头皮发麻。 王府的管家应是提前接到了吩咐, 温和有礼地引她们一行人去了偏院, 看着像是临时给?她们空出来的,也完全按照唐槿的要求,没?有派人过来帮忙。 只是,管家安排妥当后?并?没?有走, 而是看向了唐槿:“这?位可是唐掌柜,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唐槿并?没?有直接跟他?走:“阁下有什么话,在这?里讲便可。” “在下姓白,唐掌柜可是平安县唐家村人士,姓唐名槿,今年二十, 生辰是立夏之日。”白管家打量着唐槿。 听到他?这?番话, 唐槿心?里感到一丝不适:“白管家此?话何意?” 调查她也就算了,怎么还?当面对起信息来了, 这?王府的人也太没?礼数了。 她又?不是犯人。 白管家见状,笑了笑:“唐掌柜不要紧张,在下并?没?有恶意,只是有人想单独见你一面,此?人姓钱。” 说?着,他?拿出一个?锦帕来,递给?唐槿。 唐槿接过来看清上面的内容,一颗心?登时提了起来。 帕子除了绣着原主的生辰八字,角落里还?有四个?字:吾女?槿儿。 这?是…… 唐槿陡然想起一个?人,那个?在原主十岁那年便不知所踪,据说?早已改嫁的娘亲。 钱氏! 沉默片刻,唐槿缓缓道:“王府家宴结束之前,我不会离开此?院。” 也就是她不会贸然在王府走动,倘若那人真?的是钱氏,可以来见她。 白管家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唐掌柜稍候。” 白管家一走,唐棉便问道:“谁想见你?” 唐槿将帕子递了过去:“可能是我娘。” 原主的爹是在原主十岁那年春天病逝的,同年秋天,原主的娘亲便离了家。 十岁的孩子已经懂了很多事,对亲娘的记忆尤为深刻。 唐槿也从原主记忆里知道,钱氏嫁到唐家后?没?几年,外祖一家便搬离了平安县。 十岁那年,原主的舅舅听闻妹夫病逝,便从外地赶回,没?几日就说?服钱氏改嫁,此?后?十年里,钱氏再?也没?有回过唐家村。 “唐婶婶在王府?”唐棉震惊,她跟唐槿同岁,自然也记得小伙伴的娘亲。 唐槿点点头:“或许吧,你们几个?都去院门外守着。” 院子里只留唐棉一人便可,待会唐棉也只需在厨房外等候,她生生火做做样子,再?叫人过来端菜就行了。 待钱氏来的时候,唐棉看着盛装打扮的中年女?子,那一声“唐婶婶”也没?有叫出口,只乖巧地守在了厨房门外。 厨房里,天色才暗下来,烛台已点燃了十数支,亮如白昼。 母女?二人平静打量着对方。 一个?衣衫素净,眉眼间尚未脱去少女?意气。 一个?锦衣华服,雍容端庄,岁月仿佛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钱氏盯着唐槿那张跟自己有两三分相似的眉眼,上前两步,抬起了手,在就要摸到对方发顶的时候,被轻轻躲开。 唐槿偏过头,没?有作声,看原主的娘这?身?打扮,想来这?些年过得也不差,那就好,那就好。 虽然原主十年来从未提起过娘亲,似是在跟谁较着劲。 但唐槿却从原主的记忆里看到,为人不怎么样的原主,一直在盼着改嫁的娘亲能过得好。 钱氏叹息般地收回手:“槿儿可是在怪我。” 唐槿摇头:“不曾。”原主没?有怪过。 钱氏却没?有信:“我知你定然是怪为娘狠心?的,你怪我也是应当的。” 唐槿仍旧还?是那两个?字:“不曾。”原主从未怪过,她也不会。 钱氏笑笑,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目露欣慰:“你祖母把?你教得很好,你越来越像你爹了,像你爹好,像他?好。” 似是因为提起了亡夫,她脸上明明笑着,眼底却掩不下悲切。 唐槿默然无语,不知该说?什么。 钱氏轻叹一声,眼神沉了沉:“我来不是为与你相认,咱们母女?的缘分浅,这?辈子是娘欠你,逍遥王府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往后?也莫要再?来了。” 唐槿张了张嘴,想说?她也没?打算相认,但原主的记忆就在脑海,那无数的思念与期盼,压抑又?可怜,引得她心?头酸涩。 “您…这?些年过得好吗?” 钱氏却只回了句:“娘对不起你。” 说?罢,转身?就走,脚步极快。 直到她走出这?个?院子,眼眶里强忍的泪水才滚落两滴。 白管家跟着她身?旁,忍不住道:“王妃您为何不告诉她,这?些年……” 钱氏抬头看了眼昏沉沉的天,擦去眼角的泪水,面色恢复平静:“走吧,她若识趣,便不要理会,她若不识趣,便拦着,只…莫要伤她。” 白管家点头,没?有再?多话,他?的命是王妃救下的,在这?个?王府,他?忠于王爷,但更忠于王妃。 所以在安郡王世子提到唐槿二字时,他?便留心?打听了一番,确认这?个?唐槿就是王妃的女?儿,这?才告知王妃。 其实王妃这?些年也惦记着女?儿,也曾时常命他?悄悄去打听关于唐槿的消息,在得知唐槿考中秀才时,亦喜极而泣,从那以后?才放下心?,没?再?提过。 没?想到,如今身?份天差地别的母女?两人,竟阴差阳错地相遇在王府。 钱氏肃了肃容,走向前厅。 “母妃,您去哪了?”小郡主周玲珑一见到钱氏,便扑到了她怀里。 钱氏拍了拍女?儿的背,笑得温柔:“玲珑乖,你父王呢?” “父王去书房了。” 屋檐上,甲二悄悄离开,与甲一汇合。 “大哥,王府里没?什么异样。” “不可疏忽大意。” 甲二想到方才看见的场景,那位王府侧妃跟唐槿之间似是不同寻常。 厨房里,唐槿心?情复杂地叹了叹气,不明白钱氏为何要现身?这?一面,又?为何出现在逍遥王府,看地位还?不一般。 很快,王府家宴开始了。 楼上楼的小二一边唱着菜名一边把?菜依次放下。 蒜香蜜汁鸡翅,蒜泥白肉,葱油青笋,蛤蜊蒸蛋,黄焖鱼翅,红烧鹿筋,清炖肥鸭,四喜丸子,蒜蓉龙虾尾,佛跳墙一坛。 最后?一道是冰糖燕窝粥,一盅分盛六碗,约好的十二道菜,荤素搭配,琳琅满目。 逍遥王是个?面白的中年男子,蓄着短须,身?材微胖,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 “本王就爱吃佛跳墙,快打开坛子。” “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奴家也爱吃呢。”钱氏笑笑道。 逍遥王大笑着伸出筷子:“爱妃懂我,咦?楼上楼这?次做得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奴家也觉得味道极佳。”钱氏附和。 安郡王父子对视一眼,没?有搭话。 酒至半场,周枭敬了逍遥王一杯酒,笑道:“皇伯父,侄儿没?说?错吧,这?楼上楼新出的私房菜可是一绝。” 逍遥王点点头:“不错,白二,看赏。” 白管家点头:“王爷放心?,赏银都备好了。” 安郡王这?时起了身?,大着舌头道:“王兄有所不知,这?私房菜味美,做菜的人更美,那楚凌月虽然嫁了人,但风韵犹存啊。” 此?话一出,席上一静。 钱氏立时捂住小女?儿的耳朵,语气明显不悦道:“王爷,奴家就先带玲珑和萱儿退下了。” 逍遥王长女?周萱眼神一闪,却坐着没?有动。 逍遥王眉目一沉,拍了拍钱氏的胳膊:“爱妃坐着,今日菜肴甚佳,多吃些。” 随后?他?看向安郡王,呵斥道:“老二,你喝多了。” 安郡王一把?年纪了还?被自家兄弟呵斥,也不觉得尴尬,脸上的笑容更大:“王兄啊,你可知这?菜出自谁手?褚伯光那老儿知道吧,这?菜就是他?的嫡女?褚宁莲做的,真?是没?想到啊,昔日的相府千金竟改名换姓嫁给?了一个?乡野丫头,还?在楼上楼做起了厨子。” 一说?起褚伯光,逍遥王便皱起了眉:“提那逆贼作甚,你以后?也收敛些,若再?行事荒唐,本王必不饶你。” 从前他?还?是大皇子时,皇位之争,褚伯光是站在他?这?边的。 褚伯光被贬后?来到平蛮州落脚,如今又?惹上人命官司的事,他?也有所耳闻。 毕竟李知府把?动静闹得那么大,平蛮州又?是他?的封地,此?事也让他?面上无光。 安郡王似是已经醉糊涂了,公?然就摔了杯子:“王兄要怎么不饶我,我现在无权无势,就落了个?空头郡王,找找女?人还?不行了,再?说?了那些女?人都是自愿的,就是文安来了,也管不着我找几个?女?人。” 文安是当今女?帝未继位之前的公?主封号。 “休得胡言乱语,喝醉了就滚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逍遥王面色一沉,眼里有了怒意。 安郡王却潸然泪下,好似很是委屈一般站了起来:“我丢人现眼,王兄好大的威风,我今日还?真?就胡闹了,来人啊,把?那个?厨子…就是褚伯光他?女?儿给?带过来。” “枭儿,扶你父王回去。”逍遥王忍着怒气,朝周枭道。 周枭连忙起身?:“皇伯父息怒,我父王他?是喝多了,侄儿这?就带他?回去。” 安郡王脚都站不稳,被儿子强行拖着往外走,嘴里还?一直嚷嚷:“来人,把?她带过来,本王见见,好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娇娘…” 第75章 逍遥王听的太阳穴直跳:“老二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钱氏给逍遥王倒了杯酒, 柔声道:“王爷别动气,小心身子。” 话落,她状似随意地朝白管家吩咐道:“赏些银子, 让人都走吧, 叫上几个侍卫,好生把人送回楼上楼,莫要再生波折。” “是。”白管家低头应了一声, 刚转过身便?又被叫住。 “白二,把那女子带来。”逍遥王不知想到?了什?么, 吩咐了这么一句。 白管家?转过身来,又称“是”,脚却没有?急着?再走。 钱氏面色僵了僵,强撑笑意道:“王爷这是……” 逍遥王拍了拍她的手背, 安抚道:“本王就?是念及故人, 多给她赏些银子。” 钱氏却不领情,状似吃味地躲开了手:“王爷想见谁就?见谁,奴家?也想看看那曾经的相府千金是怎样的风韵犹存呢。” 逍遥王笑笑,朝白管家?摆摆手:“命人送回去吧, 多给些赏银。” 若真是褚伯光之女,被老二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改日再见。 钱氏却看穿了他,嗔道:“王爷怕是有?意糊弄我?,想私下里去见。” 逍遥王无奈扶额,看向长?女:“萱儿, 你?先带玲珑回房去。” 周萱沉默起身, 六岁的周玲珑乖巧地跟着?她。 钱氏幽幽一叹:“萱儿这孩子心思太?重了。” 虽然人人都唤她一声王妃,但她实际上只是个侧妃, 周萱早逝的生母才是逍遥王名正言顺的王妃。 逍遥王把钱氏搂在怀里,语气温和道:“萱儿就?跟她母妃一样,历来性子沉闷,凡事顺着?她就?是,免得再惹她心生怨怼。” 他的发妻江氏是京城世家?女,十年前来到?平蛮州后便?一病不起,没出两年就?去了。 逍遥王虽性子耿直,但并不是傻子。 彼时他虽年少,但也期许过与妻子举案齐眉,见她总郁郁寡欢,还特意去打听江氏出嫁前是否遭了什?么变故。 这一打听才知道,江氏原本就?有?心悦的男子,嫁给他不过是父母之命。 那时的他虽心生恼怒,但更心疼江氏,便?事事顺着?江氏,却没想到?顺出了事来。 离京的前一晚,江氏竟想毒杀于他,好?卷了王府的银钱跟着?那个男子远走他乡。 他本怒不可遏,念及女儿尚且年幼,才忍了下来。 没想到?江氏被拆穿后反而惊惧过度,自此一病不起,很快便?撒手人寰。 想到?往事,逍遥王不由握住钱氏的手:“本王原以为这辈子遇不到?一心人,没想到?老天?爷把你?送到?了我?身边,本王的心小,现如今就?只装着?你?一个,我?想见一见那女子,是因为老二今天?故意说的那些话。” 对安郡王的酒量,他还是了解的,不至于几杯酒下肚就?醉成?那样。 那就?是有?心说那番话给他听的,所以他才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钱氏不由拢紧手指,仍旧不依:“那也不许见,除非带上奴家?一起见。” 听她这么说,逍遥王不仅没恼,反而心情更好?了:“好?,带你?一起见,你?这性子啊,真是被本王惯坏了。” 钱氏撇撇嘴:“你?也就?现在惯着?我?,待我?人老珠黄,你?说不定?就?去惯别人了。” 逍遥王拍着?她的肩,忍俊不禁道:“都八年了,你?见我?多看过哪个女人一眼。” 八年前,他原本以为日子就?那么一成?不变地过了。 那年春天?,亡妻祭日,他独自饮酒到?深夜,心头?烦躁地出府,在外面转悠,便?看到?了在路口烧纸钱的钱氏。 面如缟素的女子神情凄婉,孤孤零零地烧着?纸钱,嘴里不停说着?对不起,最后竟晕厥过去。 他看得心头?凄惶,便?把人带回府,命府医诊治。 没想到?钱氏醒后却不愿离去,跪在地上求他收留。 “民妇实在是走投无路,求王爷收留,只需给我?口饭吃便?好?。” 他当时也不知是怎么了,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 之后却总不由自主地想起钱氏哀婉的样子,多番留意之下,夜深人静时,竟对钱氏魂牵梦萦。 后来啊,他几番示好?,撇下亲王之尊,历时一年才走进钱氏的心。 一提到?八年,钱氏面色一顿:“你?是王爷,也就?说这些话哄我?,奴家?虽长?在乡野,也知皇家?无情。” 逍遥王把钱氏搂在怀里,皇家?或许无情,但他们周家?人却偏爱出痴情种,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他无奈笑笑:“本王不跟你?解释,余生还那么长?,爱妃且看着?吧,倒是你?,这么多年一直不愿做正妃,是不是还没放下。” 没放下那个让她深夜在路口烧纸钱说“对不起”的男人。 钱氏抿了抿唇,缓缓道:“我?不做正妃是觉得萱儿心思重,留个正妃之名给她娘亲,省得这孩子再钻了牛角尖。” 逍遥王却执着?地问道:“你?还没说有?没有?放下。” 两人相守八年,真心换真心,有?些事虽然没有?提过,但多少有?点顾忌。 可此刻,他想明明白白地听一回答案。 钱氏坐正身子,不由加重了语气:“我?这些年虽没忘了他,但也只是没忘了而已,奴家?对王爷的心,王爷还看不到?吗,作何要问?” 说着?,她突然流下两行?清泪来。 逍遥王登时慌了,忙给她擦泪,连连哄道:“爱妃别哭,本王不问了,本王再也不问了…” 这一哄却不知戳到?了哪里,钱氏哭了半天?收住声。 “王爷,奴家?有?件事要跟你?讲。” 逍遥王笑着?道:“爱妃慢慢说。” “其?实奴家?瞒了您,奴家?并非无亲无故,奴家?还有?一个女儿,还有?父兄…”钱氏絮絮叨叨地说着?,从她二八年华嫁入唐家?,从她被相公敬重的大哥欺辱,从她向相公哭诉自己的遭遇,从相公自此意志消沉,从父兄逼她再嫁,从她离家?无处可归,从她入了王府,从她成?为侧妃过上顺心日子,直到?今日遇到?女儿。 那些刻意遗忘,有?心避开的过往,仿佛是藏在心口的一个暗疮,终于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钱氏一口气说完,又忍不住落泪:“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槿儿,可槿儿偏偏是那个人的孩子,我?…我?对不起她啊。” 逍遥王听得心头?一阵沉重,咬牙道:“你?相公该死,你?的父兄也不该认,你?相公的那个大哥最该死,爱妃受苦了。” 他现在一点也不醋了,因为那个男人不配。 自己的妻子被人欺辱了,不想着?给妻子找回公道,反而让妻子忍着?,既然选择了让妻子生下孩子,却又待女儿不好?,还因此冷落妻子,那样的男人活得太?窝囊了,不仅窝囊,还无能。 亲大哥又如何,从自己的妻子被欺辱那一刻,那大哥便?再也不配做大哥了,若换了他,非要取那贼人狗命。 钱氏忍不住又想哭,这个男人贵为亲王,却待她如若珍宝,也因此给了她坦白的勇气。 许是因为时隔十年又见到?了女儿,她原想带进坟墓的秘密,终是没有?再藏下去。 “爱妃别难过,你?若是愿意,本王可以收她为义女。”逍遥王也是没想到?,今日来府的那些人里,竟然就?有?钱氏的女儿,还是楼上楼的掌柜。 钱氏却摇了摇头?:“槿儿的生父仍在,我?不知该如何认她,再者也是为了王府考量,王爷不必挂心。” 她何尝不想认回自己的女儿,可唐老太?太?性子执拗,对唯一的孙辈如何肯放手,王府里又有?周萱这个心思重的长?女,认了只会多生事端,尤其?唐槿的生父还在,万一听到?风声找上来,她没办法去面对那些不堪。 “好?,本王听爱妃的。”话虽这么说,逍遥王心里却另有?打算,他要找到?那个狗贼,取其?狗命,至于那个孩子,若为人尚可,他自会护着?,若为人不堪,他不予理会便?是。 王府外,安郡王一被扶上马车便?面若寒霜:“枭儿,吩咐下去,准备动手吧。” 周枭却不解道:“父王为何特意提起楚凌月的身份,万一皇伯父有?心相互,岂不容易坏事?” “要的就?是他派人护着?,你?说在这平蛮州,谁敢从逍遥王府手底下劫人?”安郡王低低一笑,人进了王府,又是从王府侍卫手下消失的。 他才好?做文章,来个祸水东引。 周枭跟着?笑:“儿明白了。” 安郡王冷笑:“回府,吩咐那老道做好?准备。” 另一边,白管家?找到?唐槿递给她一个锦盒:“我?们王爷吃得尽兴,这是赏银。” 唐槿没有?矫情,从容接了过来,也没有?拒绝王府侍卫相送。 马车缓缓驶动,离开逍遥王府。 唐棉四仰八叉地往后一躺,一把扯下面纱:“可算是完了,累死我?了。” 扮作楚凌月太?难了,她走路不能迈大步子,说话也要夹着?嗓子,繁琐的裙装最为折磨人。 她光是装模作样一晚上,什?么也不做都觉得累。 “戴上,不可大意。”唐槿皱了皱眉。 “怕什?么,没看王府的侍卫都跟着?呢吗?”唐棉不以为意道。 唐槿皱了皱眉:“你?怎知这不是故意让我?们放松警惕。” 唐棉一愣,坐起来戴上了面纱:“行?吧,听你?的,不过咱们到?底是要防谁啊?” 又是谁要对楚凌月不利? 唐槿睨了她一眼,还是没有?明说:“以后你?便?知道了。” 唐棉耸耸肩,没有?再问。 她们谨慎了一路,没想到?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楼上楼后院的屋檐上。 甲二迟了些回来:“大哥,都拦下来处理掉了,是安郡王府的人。” 甲一沉思片刻,低声问道:“逍遥王的人呢?” “全打晕了。” “安郡王府的人都处理干净了吗?” 甲二拍了拍发酸的胳膊:“放心,干干净净。”他在城外荒林里挖了半天?的坑,才把尸首都埋严实了。 第76章 甲一点点头?, 飞书一封送往京城,嘱咐甲二小心守在这里,便连夜出城, 去?了?平安县, 他要查逍遥王侧妃的底细。 身为一个合格的皇家暗卫,发现问题便第一时间呈报上去?是职责之内,不用?主子吩咐便提前找到问题的答案是他的本?分。 至于有?了?答案之后, 要不要上报,就看主子想不想听了。 听, 他事无巨细,不听,他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如此才?能未雨绸缪,做一个合格的暗卫首领。 房间里?, 楚凌月见唐槿安全归来, 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 “看来,他们这次是打算按兵不动了?。” 唐槿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嗯。” 楚凌月正色看着?唐槿:“此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人为何心事重重的样子? “娘子。” 楚凌月注视着?唐槿,听她往下说。 唐槿缓缓道:“我见到了?我娘。” 楚凌月错愕了?一下。 唐槿继续道:“这是王府的赏银,三千两。” 几乎不用?想, 她就知道这笔银子定然?不是逍遥王的吩咐,应该是钱氏的手笔。 “是伯母?”楚凌月一听便明白了?。 “可她这些年从未管过我。”唐槿费解。 若钱氏当真不挂念原主,没必要给她这么一大笔银子,可若是心有?惦念,又为何十年来都不见一面。 楚凌月稍作?思考道:“伯母或许有?自己的苦衷,而且你过往少不更事, 突然?得到这么大笔银子, 未必是好事。” 这话,她说含蓄了?。 从前的唐槿何止是少不更事, 游手好闲,不思进取…… 唐槿默了?默:“我想去?看看祖母睡下没有?。”她想问老太太一些事。 楚凌月跟着?起身:“我陪你一起去?吧。” 唐槿没有?拒绝,两人来到老太太门外,见房内还亮着?烛火,便敲响了?房门。 “谁呀?大晚上的不睡觉,你们俩这是?”老太太看着?唐槿和?楚凌月,目露疑惑。 唐槿顺手带上房门,坐到桌前:“祖母,您能跟我说说我娘吗?” “提你娘作?甚?”老太太面色一僵,神情有?些不好看。 唐槿深呼一口气:“祖母,我想知道我娘当年离开是否另有?内情。” 她总觉得钱氏的眼神不对劲,内疚又复杂,隐隐还带着?沉痛。 当年的事,恐怕并不是原主以为的那样。 老太太皱眉:“有?什么内情,不就是见异思迁,着?急改嫁吗。” 【叮,奖励茄汁鲜虾面一碗】 唐槿深看着?老太太:“祖母,我今日见到娘亲了?。”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她在哪儿?”老太太面色一变,忙追问道,脸上满是忧虑,好似怕唐槿知道什么一样。 这样的情景对唐槿来说并不陌生?,之前唐大伯出现的时候,老太太也是这般,好似在极力?隐瞒着?什么。 唐槿想起钱氏,想起原主记忆里?的娘亲,稳了?稳心神。 “祖母,娘亲走时,我已经记事了?。” 系统的播报声说明了?一切,老太太在撒谎。 老太太嘴角微动,眼中只觉得干涩,道:“那时候你才?十岁,你爹死了?还不到一年,她就忍不住改嫁了?,老婆子我还能扯谎不成??是你舅舅亲口说的,你娘当时也在。” 她还记得十岁的唐槿不吭不响,只紧紧抱着?钱氏的腿。 还记得钱氏的大哥丝毫不避讳地说什么孩子会拖累钱氏一辈子,说钱氏还年轻,说已经给钱氏找到了?好人家,而钱氏只是哭,最后用?力?掰开了?唐槿的手。 这次,系统没有?反应,但唐槿总觉得老太太还是没把话说完。 但看着?老太太红了?的眼圈,她叹了?叹气:“祖母,我娘亲当时确实还年轻,改嫁也是人之常情。” 老太太一听就怒了?:“什么人之常情,我守寡那会儿比她还年轻,这么多年不一样过来了?,她怎么忍心抛下你不管。” 唐槿看得出老太太对钱氏有?偏见,但人各有?志。 她揉了?揉眉:“个人选择不同,倘若我有?什么不测,难道就要拖着?我娘子为我守一辈子寡吗?难道就不许她去?过自己想要的日子了?吗,这对她不公平,所以我支持娘亲,祖母您要是想找个伴儿,我也支持您。” 这是原主在钱氏走后的真实想法,原主是真的希望钱氏能过得好。 别?的不说,在这一点上,唐槿对原主是欣赏的。 至于原主长大后为何会变成?那么不靠谱的人,或许有?很多原因。 爹爹早逝,娘亲改嫁,日子清苦,甚至于老太太的过度期望和?强势教育…… “我打死你个胡言乱语的。”老太太气得站起来,伸手就想摸拐杖,摸了?个空。 哦,拐杖在床头?。 她看着?倒霉孙女理所当然?的样子,转头?看向楚凌月,“凌月,你也这么想?” 楚凌月抿了?抿唇,挽住老太太的胳膊,郑重道:“祖母,我也支持您。” 唐老太太:“…” 她嘴角抽搐了?几下,她才?不找糟老头?子做伴儿呢,没有?糟老头?子能配得上她。 她一个人活得不知道有?多自在。 见老太太气得说不出话来,唐槿扶住她另一边胳膊,拖着?她坐下,缓和?了?语气道:“祖母您也别?气,我今日见到了?娘亲,她对我很好,还给了?我三千两银票,怎么看都是在乎我的。” 老太太顺着?坐下,仍旧没好气道:“怪不得你帮她说好话呢,原来有?银子就是娘。” 唐槿无奈笑笑:“祖母又想岔了?,就算娘亲一文钱都没给我,我也会这么说,她看起来不是狠心的人,您老就跟我说实话吧,当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老太太低叹一声,看了?眼唐槿,又叹一声,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是唐槿几岁的时候呢,她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原本?活泼爱笑的小儿媳不知道怎么就转了?性子,再也没有?过笑脸。 就连怀孕生?下孩子,也一直死气沉沉的。 直到那天,她从田里?早回家了?一个时辰,一进院子就听到钱氏的哭声。 她心里?一慌,刚走到门前就听见钱氏声嘶力?竭地哭喊声:“你不喜欢槿儿,你让我生?她做什么,你就是希望她是个儿子,哪怕那儿子不是你的种,只要是老唐家的,你也愿意养,可怜我的槿儿,你怎么能下得去?手害我的槿儿,你怎么不去?死,该死的是你们…” 她推开门,看清屋里?的情况后顿时目眼前一黑。 小儿子端着?个空碗,地上撒了?一滩黑乎乎的东西,刺鼻的气味告诉她,那是毒老鼠的药。 而钱氏抱着?吓呆的唐槿,手里?握着?一把菜刀,一副要跟小儿子拼命的架势。 老太太当时就一阵天旋地转。 也就是那一天,她知道了?一切。 更早一些,小儿子被征劳役离家那几天,老大竟打晕了?钱氏,欺辱了?自己的弟妹。 钱氏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自己的相公。 小儿子却?让她不要跟任何人说,那之后就开始冷落她,而她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 小儿子还是只让她忍着?,说会把孩子当作?亲生?的。 后来,钱氏生?下了?唐槿。 老太太在那一刻才?明白,钱氏为何突然?转了?性子,小儿子又为何不喜唐槿。 她还曾天真地以为是小儿子糊涂,重男轻女,平日里?不知道敲打了?小儿子多少回。 到头?来,真相竟是这样的不堪。 而在小儿子想偷偷杀死唐槿的这一刻,钱氏终于不忍了?。 她记得钱氏哭得死去?活来,记得小儿子被自己打得遍体鳞伤,记得大儿子狡辩,说是钱氏先行勾引。 她不停地打着?两个儿子,感觉天都塌了?。 她含辛茹苦半生?,到底养出了?两个什么样的混账出来,一个窝囊废,一个畜//生?。 就在她一怒之下恨不得把大儿子打死的时候,那个畜//生?竟然?爬起来就跑,竟然?就那么跑了?。 从此再也不曾归家。 而这个家也彻底散了?,小儿子被打狠了?,一直病恹恹的,最后一场风寒直接去?了?。 钱氏也在同年改嫁。 好好的家,就那么散了?。 往事历历在目,唐老太太吸了?一下鼻子,流出两行热泪来。 她看着?唐槿,哭着?又笑了?,笑得很难看。 “你大伯他原本?还算听话,可长大后就翅膀硬了?,不肯踏实干活,偷鸡摸狗坏了?名声,一直说不成?媳妇,可他不思悔改,还欺辱了?你娘亲,我知道后就把他赶出了?家,后来你爹就病了?…” 老太太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她该怎么说那个畜//生?大儿子才?是唐槿的生?父,该怎么说唐槿以为的亲爹曾想一碗老鼠药…… 她说不出口。 是她们老唐家对不起钱氏,她没脸说啊。 “祖母。”唐槿看着?痛哭流涕的老太太,有?些后悔了?。 或许,她不该问的。 老太太握紧唐槿的手,哽咽道:“你娘是个可怜人,她如果?过得好,咱们就别?去?扰她的清净了?。”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大儿子,以为唐槿这辈子都见不到钱氏了?。 所以她口口声声怨着?钱氏,用?可怜的谎言哄着?唐槿,也哄着?自己。 许是老天也看不过去?,怪她为了?隐瞒真相,说钱氏见异思迁,怪她没有?教育好儿子,养出了?那么个祸害来。 她悔啊。 “早知道,我就该一口气打死他的,可我没用?,我没用?啊。” 老太太泣不成?声。 唐槿不想问了?,可能真相比她想得还要惨烈,她也不忍心看老太太如此心痛。 “祖母,我娘她过得很好,我不会去?打扰她的,我也不问了?,您快别?哭了?。” 祖孙两个相拥而泣。 楚凌月见状,默默红了?眼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世间苦难,各有?各的凄楚。 第77章 从老太太房间走出来, 唐槿心情有些复杂。 “娘子,我觉得我可能我不是我爹跟我娘的女儿。” 老?太太虽然没说?全,但联想到之前唐大伯的反常的表现, 联想到钱氏以及老?太太话里的遮掩, 还有钱氏曾被唐大伯欺辱…… 真相并不难猜。 所以,钱氏之所以十年不曾回过唐家村,并非是不在?意原主, 而是那?个地方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当年的一切,对钱氏来说?, 是最不公的。 唐槿对着夜空长叹一声,原主不曾怨过钱氏。 她今后也?不会去打扰钱氏。 楚凌月看着满面愁容的唐槿,声音不自觉地柔和:“祖母和你娘都不容易,她们也?很在?意你。” 她知道现在?的唐槿并不是从前?的那?个人, 但至少有从前?那?个人的记忆, 感同身受之下?,此刻的心情恐怕是不好受的。 唐槿扯了扯嘴角:“我明白的。” 夜深,逍遥王府。 听完侍卫的禀报,逍遥王面沉如水, 有人胆敢从王府侍卫手下?劫掠楼上楼的人,半道还杀出?个程咬金,打晕了王府侍卫。 “楼上楼的人现下?如何?” “禀王爷,楼上楼的人没出?事?,那?两?伙人具已不知所踪。” 逍遥王沉吟片刻,吩咐道:“派人去查, 到底是谁想动?楼上楼的人, 还有,暗中?查清楚楼上楼那?位唐掌柜的底细, 尤其是她那?个失踪的大伯,本王要不计一切代价,找到此人。” 然后将那?狗贼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愤。 同一时?间,安郡王府。 父子两?个等到半夜,也?没等到一个人影。 派去的人带回来的消息很不妙。 楼上楼的人平安回去了,逍遥王的侍卫也?无一人折损,只有他们的人没回来,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安郡王揉了揉额:“此事?有些蹊跷。” 他派去的都是顶尖高手,王府侍卫根本不足为惧,这?其中?定然发生了他们不知道的事?。 周枭也?百思不得其解,那?么?多人手竟然有去无回,还没有留下?一点线索。 “父王,您说?会不会皇伯父也?一直在?隐藏实力。” 除了这?一点,他想不到别的可能。 安郡王皱眉道:“明日你照常去楼上楼,再命人盯紧点,王兄那?里,我来探一探。” 若逍遥王果真隐藏了实力,那?说?明什么?? 说?明没死心的不止他一个。 说?明他又多了一个敌人。 但敌人的敌人,有时?候也?能成为朋友,此事?还要再观望一番。 次日,一切如常。 唐槿心里正乱着,便只定了一锅蒜香蜜汁鸡翅当作今日的私房菜,蒜蓉龙虾尾还是不限量。 唐老?太太的神情也?恢复了正常,只是比寻常吃得少了些,没什么?胃口?。 待到傍晚,唐槿召集大家来到书房,把这?几日所得都拿了出?来。 至于那?三千两?赏银,她暂且放着没有动?,那?是钱氏对原主的心意。 “这?几日一共赚了两?千一百两?,一百两?给祖母,剩下?的我们三人分,如何?” 按照之前?说?好的,唐槿得八百两?,楚凌月和唐棉各六百两?。 老?太太没有任何意见,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一些。 “咳咳,老?婆子我就先?回房了。”她那?个藏银子的袜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塞下?这?么?多银子。 唐棉却没有着急走:“唐槿,我这?银子是不是拿太多了。” 她自打来到府城便沉迷于跟几个护卫练刀法,好像没干什么?正事?,还分这?么?多银子,怪不好意思的。 唐槿笑笑:“收着吧,你可是咱们小饭馆的东家。” 小饭馆虽然不在?了,但她不会忘记小姐妹雪中?送炭之恩,尤其唐棉现在?还兼顾护卫的职责,又是假扮楚凌月又是处处提防的,也?出?了不少力。 唐棉仍觉得受之有愧,推辞道:“不然,还是改改吧,你跟凌月各拿四成,我拿两?成就行。” 现在?越赚越多,两?成银子也?是她从前?想也?不敢想的。 唐槿道:“这?是你应得到,怎么?还见外?起来了。” 小姐妹这?操作有点让人惊讶啊。 听到这?话,唐棉迟疑了一下?。 “我有件事?想跟你们商量。” 唐槿和楚凌月对视一眼,静静等着她往下?说?。 唐棉握了握拳,正色道:“我想去考武举人,以后恐怕要抽出?更多的时?间习武。” 她不想一辈子岌岌无名,她从前?想做平安县第一神捕,现在?不做捕快了,但一直以来的志向没有灭。 她想再拼一次。 听完这?话,唐槿微微挑眉:“你考武举人耽误在?酒楼送菜吗?” 唐棉摇头,不耽误,她练武都是在?清晨和傍晚,酒楼都还没营业。 “耽误你帮我们的忙吗?” 唐棉又摇头,还保证道:“你们只要用得着我,尽管安排就是。” 唐槿双手一摊:“那?不就得了,该你的分成也?不必再改。” 唐棉愣了一下?:“可我若是考中?武举人,以后就不能天天在?酒楼送菜做小二了。” 她有信心,最迟两?年,她绝对可以成为一名武举人。 “那?就等你考中?再说?。”唐槿把银子一推,心道武举人是那?么?容易的吗。 如果原主的记忆不错,小姐妹前?几年只考过了童试就去做捕快了,接着考下?去,后面也?还有乡试、会试、殿试。 一连串考下?来,就算每回都中?,最快也?要两?年。 两?年后,楚凌月早去京城了,她说?不定也?在?京城,哪还需要唐棉在?这?里送菜啊。 就在?此时?,有人敲了敲门。 “唐槿,是我。” 来人是丘凉。 一进?门她便翻了个白眼:“几百两?银子的事?,你们也?太磨叽了。” 她都在?外?面听完甲一和甲二的禀报,又等了好一会儿,这?三个人却还没商量完。 一看到丘凉进?门,楚凌月便起身行礼:“丘大人。” 唐槿则坐着没有动?。 唐棉茫然起身,也?不知该行礼还是怎么?着,主要是这?小两?口?的动?作不一致,她都不知道该跟着谁学。 “这?位是?” 唐棉局促之下?,朝唐槿问了一声。 不等唐槿开口?,丘凉笑呵呵道:“我是唐槿的姐姐,亲姐姐,你跟着她喊我丘姐姐就行。” 唐槿默默补了一句:“干姐姐。” 丘凉瞪她一眼:“咋地,做你亲姐还埋汰你了。” 唐槿嘴角抽了抽,递了个眼神,这?不是怕不好解释吗,唐棉跟原主从小一起长大,哪冒出?来的亲姐姐。 唐棉:“…”所以到底是亲姐还是干姐。 “在?下?唐棉,见过丘姐姐。” 不过,唐槿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姐姐。 “哎,唐棉妹妹乖,姐姐请你吃饭。”丘凉笑着应了一声,转头就朝唐槿道,“快上两?道好菜,我请唐棉妹妹吃一顿。” 唐棉一听,顿时?不纠结了,不管哪来的姐姐,请她吃好菜就是好姐姐。 当下?便甜甜道:“多谢丘姐姐。” “小事?小事?,不用谢。” 丘凉坐下?来,四方桌子一人一边。 唐槿无奈起身,装模作样地去了小厨房一趟,回来端了两?道菜。 “香酥芋泥鸭,蒜蓉龙虾尾,大晚上的少吃点。” 丘凉熟练地拿出?自带的筷子,看向傻眼的三人:“怎么?,你们都没带筷子,那?我就先?尝为敬了。” 唐棉自觉起身:“我去拿筷子。” 临出?门,丘凉朝她喊了声:“再拿壶酒,别忘了杯子啊。” 唐棉一走,唐槿便问道:“你就这?么?现身,真的没事?吗?” 说?好的小心谨慎呢。 丘凉边吃边道:“你这?姐妹不是可信吗,而且还是引蛇出?洞中?的一环,她武艺不错,以后说?不定能帮大忙,没必要瞒着了。” 说?到引蛇出?洞,楚凌月开了口?:“昨日,安郡王府并未出?手,这?个计划也?不知是否可行。” 丘凉笑笑:“行,可行着呢,其实他们出?手了……” 把两?个暗卫阴差阳错破坏计划的事?说?完,她补了句,“此事?是我没想周全,下?次一定行。” 说?话间,唐棉拿着酒壶和筷子回来了,哦,还有酒杯。 丘凉登时?笑开:“唐棉妹妹快来,尝尝这?芋泥鸭,鸭肉酥嫩无骨,芋泥也?绵密香甜,味道很不错。” 按甲一的说?辞,这?小姐妹的身手仅次于皇家暗卫,以后可堪大用啊。 那?必然要好生招待。 望着丘凉灿烂的笑容,唐棉有些不自在?地坐下?,虽然这?位丘姐姐看着挺面善的,但那?眼神看得她心底直发毛,莫名觉得紧张。 “来,我们共饮此杯。”丘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三两?口?吃完就要走,“对了,你们把事?情跟唐棉妹妹说?明白,我就先?回去了,我家祭酒大人还等着我暖床呢。” 看着来去匆匆的人,唐棉一头雾水地看向唐槿和楚凌月。 楚凌月想了想,捡着能说?的都说?了。 唐槿默默饮酒,听着她们一问一答,不知不觉间,三杯酒下?肚,她感觉头有点晕,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楚凌月的脸上,思绪也?飘了起来。 唐棉听完一切,当下?便满怀激荡道:“凌月,你放心,我一定不辜负丘姐姐看重,不辜负你和唐槿选我…” “楚凌月!”唐槿平地一声吼,震得唐棉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楚凌月抬眸,眼底透着打量:“阿槿想说?什么??” 唐槿猛地站起来,摇晃着走过去,扶住楚凌月的肩:“你听我说?,我想跟你去京城,是我想去,你不让我去,我也?要去,我不是故意跟着你,是我也?要去京城,我们顶多就是顺路,顺路你知道吗,就是刚好走一条路,难免会遇上,这?路也?不是你家的,你不能不让我走……” 倏地,一只手捂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嘴。 楚凌月偏头看向呆住的唐棉,平静道:“我和阿槿还有些私事?要谈,天色也?晚了。” 第78章 “我这?就回房, 你们谈你们谈。”唐棉连忙往外走,这?是人家小两口?要说?私房话了,她在这?里杵着碍事。 其实可以当她不存在的… 待唐棉走出门去, 楚凌月才松开手:“阿槿, 你喝多了。” 这个人还真不能喝酒,不会吐,但话太?多了。 “我没喝多, 我脑子清楚着呢,我也知道我在说?什?么。”唐槿扶着桌子开?口?反驳, 她感觉自己?一点也没醉,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楚。 就是头有一点晕,脚站不太?稳而已。 楚凌月定定看了她一眼,起身收拾桌子。 见她只顾收拾碗筷, 唐槿却不依了, 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楚凌月,你先听我说?好不好。” 楚凌月不想听,一个喝醉的人,什?么话都当不得真。 她拧了拧眉:“你想说?什?么?” 唐槿把旁边的椅子搬过来, 挨着楚凌月身边坐下,鼓了鼓勇气?握住她的手。 面前人的手骨节分明?,纤瘦白皙,带着微微的凉意。 唐槿盯了几眼,脱口?而出道:“你的手真好看。” 楚凌月一听这?话,不自觉地?蹙了蹙眉。 她果然不该听一个喝醉的人说?胡话。 楚凌月拧起的眉令唐槿回过神来:“你长得也好看。” 楚凌月:“…” “还有呢?”楚凌月凉凉接了一声, 她果然不该心软。 素白指尖轻轻一动?, 把手抽了回来。 唐槿心乱之下,伸手拿过酒壶, 把里面所剩不多的酒一口?喝完,清冽的酒水流过嗓子,仿佛浇在了心头。 她胡乱揉了揉眼睛,再次握住楚凌月的手:“还有,我想跟你一起去京城,你去哪里,我去哪里,反正我就是想跟你在一块。” “为何要跟着我?”楚凌月眸光微闪,语气?淡淡。 唐槿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扬了扬,露出一个带着傻气?的笑容:“我可是你的姻缘,当然要跟着你。” “哦。”楚凌月垂眸,面色平淡。 这?个话题,她们聊过不止一次,上回她也讲得很清楚,若只是因为那所谓的姻缘之说?才彼此靠近,不如什?么都不开?始。 看来这?个人是真喝醉了,完全忘了她的话。 又?或许是根本没有把她的话放心上,为了富贵荣华,不惜勉强自己?的感情。 唐槿笑着追问道:“那你呢,你愿意让我跟着吗?” 楚凌月淡淡道:“你想不想去京城是你一个人的事。” “我想跟你一起去京城,怎么是我一个人的事呢,你要是愿意一起,我会很开?心很开?心,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会去京城,但那样,我就不开?心了,因为我不想跟你分开?。”唐槿的话虽绕来绕去,但也说?得很明?白。 核心宗旨就一个,她想跟楚凌月一起。 楚凌月不由抬眸,仔细打量着唐槿的表情。 面前的人已经没了笑意,眼神里有忐忑,有执着,因为醉酒而红了的脸颊,透着些许急切。 在楚凌月的深深注视下,唐槿努力坐直身子,努力正着神色,但那因为饮酒而产生的醉意却挥散不去,让她的眼神显出几丝茫然。 楚凌月在心底轻轻一叹:“你醉了,我们回房吧。” 她没有兴趣跟一个喝醉的人聊这?个话题。 都说?酒后吐真言,但她最是清楚,喝醉的人不管说?了什?么都有退路,酒醒之后什?么话都可以矢口?否认。 在这?种时候,清醒的那个人若当了真,往往都是一场笑话。 比如十年前,爹爹刚被贬官来到平蛮州,在族人轮番劝说?让爹爹娶个有助力的续弦时。 有一晚,爹爹也曾大醉一场,甚至哭着对?她说?“我忘不了你娘,我答应你娘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女儿的,我跟她发?过誓绝不会再娶别?的女人,我这?辈子都只疼我女儿一个人。” 可那之后没几天,她就有了继母,之后又?有了同父异母的弟弟。 而爹爹眼里再也没有了她。 那番酒醉之言,只有她当了真,也只有她成了笑话。 思及此,楚凌月掰开?唐槿的手,起身离开?书房。 唐槿心里蓦然一空,怔怔跟在她身后。 楚凌月回房,她回房。 楚凌月去烧热水,她呆呆地?递柴。 楚凌月沐浴,她也跟着脱衣。 楚凌月动?作一顿,回过头来:“你先洗。” 唐槿摆摆手,笑着拒绝:“不不不,你先。” 先来后到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既然是楚凌月烧的水,她怎能捷足先登。 “那你去屏风后面等着。” 唐槿还是摆手,笑呵呵道:“不用,我看着你洗。” 楚凌月面色一僵,眼神沉了沉。 唐槿被她看得心里一慌,下意识道:“不然,一起洗?” 这?样就不用再换水了,她可真聪明?。 楚凌月冷笑,而后抱肩:“那我看着你洗。” 果然是登徒子,喝醉了更不可理喻,还想看着她洗,怎么不说?让她看呢。 “好啊,你想看就看。”唐槿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虎狼之词,三?两下就解了衣服。 眼前白花花……楚凌月呼吸一滞,猛地?转过身去,语气?羞恼道:“赶紧洗,洗完去床上。” 这?个登徒子,明?早醒来最好还记得自己?都做了什?么。 见她转过头去,唐槿反而不满意了,嘟囔道:“你怎么不看我了,你看着我啊,一会儿我还要看你呢。” “闭嘴。”楚凌月飞快地?丢下两个字,抬脚走到了屏风后。 她缓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跳处,耳朵已然红透。 许是这?一声“闭嘴”很有威力,唐槿老老实实洗完,穿上里衣去床上,过程中真的没有再说?话。 楚凌月无端松了一口?气?,神思不属地?换过水,置身木桶中时,心跳也平静下来。 “娘子你快点,我在床上等你呢。” 忽地?,一道含着催促的声音落在身后,楚凌月倏然回头,就看到原本已经去了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又?走到了屏风这?边,一脸坦然地?看着她。 她往水里一蹲,一字字道:“去床上,不许再过来。” “好。”唐槿乖巧地?应了一声。 望着那道身影绕过屏风去了床上,楚凌月默默捂住了脸,发?烫的脸颊昭示着她再次乱起来的心跳。 现在,她又?不希望唐槿明?日醒来后记得什?么了。 因为这?个插曲,她动?作也前所未有地?加快,不出一刻钟便沐浴完毕。 吹熄烛火,躺到床上,楚凌月想到方才,忍不住道:“你醒来后什?么都不许记得。” 唐槿不解:“不记得什?么?我会失忆吗?” 楚凌月压下心底的波澜,正色道:“唐槿,你以后不许提今晚的事,一个字也不许提,不然这?辈子也别?想跟着我。” 这?个人简直厚颜无耻,竟然看她沐浴…… 唐槿觉得自己?很清醒,可脑子又?转得很慢,一时半会理解不到楚凌月是什?么意思,只能凭着本能问道:“那我不说?,以后就能跟着你了吗?” 她眼神明?亮,仿若带着满腔赤诚,执拗于一个答案。 楚凌月一怔,突然就没了计较的心思:“你随意吧。” 随意?唐槿脑子转了转,认真理解了一下这?个词的意思。 随意就是随她的心意,就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是她可以为所欲为了。 “好,那我随意了。” 话音一落,她当即翻身,把楚凌月压住,在对?方愣神的间隙,低头,吻住了那诱人的红唇。 随意真好,她想亲就亲。 她握住楚凌月的手,举过头顶,用一只胳膊压着。 另一只手摸着楚凌月的脸颊,耳朵…… 温温凉凉的唇/瓣很快变得湿//濡。 纠缠,共舞。 楚凌月怔住,眼帘一眨,缓缓闭上眼睛。 好似有一股无名的热气?悄然涌进?棉被下,滋生,流/淌。 陌生的感觉占据她的脑海,唇边绵//软。 丝丝缕缕,紧密契合。 两人离得太?近,近得不分你我。 近到,她仍能分辨出唐槿的身上还有淡淡酒气?。 呼//吸席卷,心跳仿佛凝滞。 不知过了多久,唐槿才晕晕乎乎地?侧过身子,带着醉意沉沉睡去。 楚凌月陡然深呼一口?气?,心跳仿佛才恢复了跳动?。 一下又?一下,响彻耳边,撩/动?着她纷乱的思绪。 她眼神怔忪地?望着夜色,久久才回过神来,偏头看了一眼已经睡去的人。 迷蒙中,她好像又?改了主意,希望这?个人明?日醒来能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楚凌月抿了抿唇,轻轻闭上眼睛。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能忘掉。 忘掉那令人心悸的呼//吸声。 忘掉那奇异又?蛊/惑心神的感觉。 忘掉这?一刻的心乱如麻。 忘掉有关这?个人的一切。 她便还是从前的她,心无旁骛地?努力去京城,没有一丝不忍和不舍地?离开?此地?…… 夜,短暂又?寂寥。 清早,朝阳斜斜透过窗门,洒落在床。 唐槿沉沉睁开?眼睛,醉酒之后的感觉并不好受,痛意席卷脑海的同时,也带回了昨晚的记忆。 那半隐在水中的身姿,那令人沉溺的唇角。 她骤然瞪大了眼睛,看向怀里的人。 女子眉眼柔和,好似被朝阳笼上了一层薄薄的光,安静又?祥和。 片刻后,那黛眉微蹙,悠悠醒转。 唐槿几乎没有思考便脱口?而出道:“我忘了,我忘了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楚凌月神色一顿,眉眼好似瞬间冷了下来:“是吗。” 四目相视,彼此一阵无言。 楚凌月缓缓推开?唐槿的胳膊,起身穿衣,面上一片冷凝。 果然,喝醉的人是有退路的。 这?个念头才起,衣袖便被人扯住。 唐槿望着她,语气?认真道:“楚凌月,只要我说?我忘了,你便愿意和我一起去京城了,对?吗?” 第79章 楚凌月错愕低头, 凝视着?唐槿。 面前的人也正望着她,目光灼灼,脸上是少有的严肃。 好似今日若没有一个答案, 便不会罢休一般。 楚凌月突然有点不悦, 明明是这个人主动靠近,明明是这个人目的不纯粹,为什么还要她?给说法。 因着?这样的念头?, 她?蹙了蹙眉:“京城不是我的,去京城的路也不是我修的。” 换言之, 你想去就去,没人管得?着?别人的腿。 说罢,她?转身想走。 唐槿却攥着?那衣袖不撒手:“你说了只要我忘记……” “那你忘了吗?”楚凌月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冷淡。 唐槿也有些恼了:“我没忘又如何?, 我只想知道你愿是不愿。” 这个女人到底明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可能?, 能?不能?给她?个痛快话。 “所以你现在想怎样,跟昨夜一样胡搅蛮缠吗?”楚凌月笑了,笑意凉薄。 那双明媚的眼睛本该潋滟多?情,此刻却盛满了自嘲和讥讽。 好似看透了人心?, 攒够了失望。 唐槿怔怔望着?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朝阳南移,光线更显明亮,女人身上却好似结了一层霜雪做的外?壳,把自己藏在里面,也把别人拦在了外?面。 “松手。” 不带感情的两个字, 比往常还要冰冷, 淡漠。 唐槿定定望着?她?:“楚凌月,你对我当?真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一阵静默过后, 楚凌月毫不犹豫地掰开唐槿的手,径直下床。 她?不想说,因为真话令自己难堪,而这个人能?分辨她?的谎言。 “楚凌月,你有感觉的,对吗?”唐槿追问一句。 因为有感觉,所以才避而不答,对吗? 走到门?前的人身形一顿,推开门?去,渐渐走远。 唐槿对着?空气轻轻一叹,人生第一次感觉好难,比她?刚穿越过来身无分文还难。 楼上楼大?堂里。 早饭后,魏管事照例问道:“掌柜的,今日的招牌菜都有什么?” 唐槿勉强笑笑,吩咐他拿纸笔来。 水煮肉片一盘,二十两。 酒香东坡肉一盘,二十两。 蒜蓉龙虾尾一盘十两,不限量。 魏管事打眼一看,不由瞅了唐槿一下,掌柜的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他还是不问了。 两道就两道吧,加上蒜蓉虾尾足够应付。 酒楼门?一开,出乎魏管事意外?的,今日头?一个在外?面等候的竟然不是那位安郡王世子,而是逍遥王。 “草民拜见王爷。” 大?堂内的人听见动静,乌泱泱地都跪了下去。 逍遥王扫了一眼大?堂,也没看出哪个是钱氏的女儿,便平静道:“都起身吧,本王只是来用饭,不必拘礼。” 说着?,他随意往大?堂一坐,朝魏管事道:“听说你们这里新推出了私房菜,都有什么吃的,报来看看。” 众人默默起身,唐槿轻声吩咐道:“都忙起来吧。” 同一时间,魏管事笑吟吟道:“回王爷,今日的私房菜是水煮肉片和酒香东坡肉,还有一道下酒菜,蒜蓉龙虾尾不限量。” 话说出口,却无人应声。 魏管事大?着?胆子抬眼一看,就看到逍遥王正盯着?某处。 逍遥王正在看唐槿,少女看着?正值双十年华,眉目间与钱氏有几分神似,且是开口吩咐大?家的那一个,那就都对上了。 年龄和相貌对得?上,身份也对得?上,此女应该就是楼上楼的新掌柜,唐槿。 他要找的人,钱氏的女儿。 逍遥王不开口,魏管事也不敢问,更不敢乱打量,飞快收回视线后便低头?等待。 直到唐槿转身走向后院,逍遥王才回过神来:“都上一道吧。” 魏管事忙应了,快步走到楚凌月身边说了一声。 楚凌月点点头?,也去了后院。 “阿槿。” 刚走到书房门?前的唐槿闻声回过身来:“怎么了?” 难道是这个女人又改主意了,这态度忽冷忽热的,扯得?她?一颗心?不上不下,迟早要疯。 楚凌月淡淡道:“逍遥王把菜都点了。” 唐槿狂跳的心?情顿时熄了火,好吧,是她?想多?了。 “娘子稍等,我这就…咳咳,我们一起去厨房做菜吧。” 老太太已?经回房,但唐棉就在院中?打拳,唐槿一时口快,差点说漏嘴。 楚凌月点了一下头?,两人便一起走向小厨房。 身后,唐棉动作一顿,自觉喊了声:“一会儿端菜的时候叫我啊。” 看着?那两人走进厨房,关?上了门?。 唐棉也收了拳,抬着?下巴琢磨,这小两口才好了两天,怎么又别扭上了,也不知道今晚要不要去破庙,她?还惦记着?什么时候能?立大?功呢。 厨房里,唐槿思索一番,直接当?着?楚凌月从虚空的货架上拿出三盘菜来。 把菜放到桌上,她?仔细打量着?楚凌月,一时没有出声。 楚凌月先是诧异,而后很快便恢复淡然。 在沉得?住气这方面,唐槿对楚凌月是佩服的,就这仿佛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本事,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见楚凌月也不吭声,唐槿问道:“娘子,你不好奇吗?” 就不好奇她?为何?能?凭空变出饭菜? 对视间,楚凌月平静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阿槿不必与我言明。” 她?答应过不说不问,答应过只管配合。 唐槿忍不住又问:“你难道就没觉得?我跟之前不一样了?” 楚凌月抿了抿唇:“我知道你不是她?。” 只此一句,又没了话。 对于这一点,唐槿也早有预料,所以也没觉得?惊讶。 她?心?一横,直接摊牌了:“我确实?不是原来的那个唐槿,想来你也猜得?差不多?了,我就直说吧,只要我们一直这么配合下去,何?愁不能?大?富大?贵。” 所以这个女人能?不能?考虑一下,去京城也带上她?。 她?就不信还有人对银子不动心?的。 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 楚凌月不咸不淡道:“去京城的路不是我一人的,你想去便去。” 所以,说到底还是为了荣华富贵。 唐槿无奈叹气:“我今天跟你说这些,是想坦诚相对,我不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既然彼此有感觉,为什么就不肯试一试…” “此事过后再说,逍遥王还在等着?。”楚凌月打断了她?的话,面色沉静。 唐槿揉了揉眉,不由败下阵来:“好,我们晚上再说。” 说个明白! 楚凌月脸色微微一变,终是没有拒绝,早些说明白也好,免得?她?哪天心?不由己当?了真,泥足深陷成了笑话。 厨房的门?一开,唐棉便凑了过去:“我来端在就行,你们歇着?。” 目送唐棉去了大?堂,楚凌月没有回头?看唐槿,直接回了房。 她?的银子攒下不少了,今日得?空也该去兑一下银票了。 大?堂里,唐棉目不斜视地放下菜,转身就想走,这可是名震平蛮州的逍遥王,她?心?里实?在是太紧张。 “且慢。” 唐棉呼吸一顿,缓缓转过身来,低下头?:“王爷您吩咐。” 逍遥王却没有看她?,而是伸出筷子夹了一块东坡肉,慢慢咀嚼。 “鲜香软糯,肥而不腻,上品。” 话落,他又夹了片水煮肉片,继续点评道:“麻辣爽口,不失鲜嫩,也是上品。” 唐棉低着?头?翻了个白眼,心?道这王爷有病吧,好好地馋她?做什么,贵人真是矫情,吃个菜还要炫耀。 跟她?没吃过唐槿和楚凌月做的菜一样,她?也是有口福的好吗。 话说到这里,逍遥王才步入正题,状似随意道:“把做这些菜的厨子叫过来,本王要看赏。” “是。”唐棉不由心?生警惕,但对方是王爷,她?不敢多?言。 回到后院,她?先是找了楚凌月,又叫上唐槿,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菜是你俩做的,你俩商量一下,看是谁过去,我跟你们说,这个逍遥王一看就来者不善,说不定就是冲着?凌月来的,别不是跟那个安郡王一路货色,那麻烦就大?了,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千万别被他抓到什么错处,万一他逞王爷的威风,借机发难,那我们就完了,咱们楼上楼现在可没有人能?跟他对着?干……” 一通担忧的话下来,唐槿和楚凌月对视一眼,默契地一起朝大?堂走去。 唐棉愣住:“不是,你们去一个就行,怎么还上赶着?去见他啊?” “放心?,我们去去就来。”唐槿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声,心?里也在思量逍遥王跟安郡王到底是不是一伙的。 她?去是想借着?系统判断一二,至于楚凌月去,是因为对这些王爷、郡王的,楚凌月了解更多?一些,有些她?不明白的弯弯绕绕,楚凌月更擅长应付。 所以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她?们一起去。 “民妇唐槿、楚凌月,拜见王爷。” 两人走到桌前齐齐躬身,朝着?逍遥王行了一礼。 逍遥王放下筷子,抬眼看去:“免礼,不必声张,抬起头?来吧,这菜是你们做的?” 唐槿和楚凌月又一起点了点头?,这才抬头?看向逍遥王。 逍遥王本想打量一下唐槿,待看到楚凌月的长相后,他眸光一顿,愣住了。 方才进门?,他只顾注意着?说话的唐槿,没有留意到楚凌月。 眼下这一看,心?里那叫一个惊讶。 若不是打扮不一样,他恍然以为是见到了当?朝皇后。 不用说,他就知道楚凌月是何?人了。 褚伯光那老儿的嫡女,也是褚皇后的嫡亲堂姑。 像,真是像,这一对姑侄真像啊。 等一下,逍遥王眼神一沉,想起了自家那个不安分的二弟,安郡王好似对楚凌月格外?关?注,那晚家宴曾假借醉酒,不止一次提起此女。 后来又发生了半路劫道的事…… 逍遥王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头?,面上却没有显出什么。 “你是此间掌柜?” 第80章 逍遥王看着唐槿, 他今日的主要目的是想见一见钱氏的女儿。 至于楚凌月,回?去再命人好生查探,看看安郡王到底在搞什么鬼。 “民女正是。”唐槿镇定答道, 心头悄悄升起了警惕, 如果她没看错,刚才这个逍遥王看楚凌月的眼神不太对劲。 好似被惊到了一般。 难道是震惊于楚凌月的绝色之姿? 那这个王爷也太让人讨厌了,跟郡王世子周枭一样讨厌。 唐槿对逍遥王的第一印象不免差了些?。 逍遥王也在注视着唐槿, 许是爱屋及乌,他对唐槿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看着是个稳重的。 “本王问你,你因何会成为楼上楼的掌柜?” 他对于这一点很是不解。 唐槿不过才二十岁,楼上楼是什?么地?方,东家?又是什?么人, 逍遥王自是了解的。 也因此更加想不明?白, 一个远在南境的穷秀才,因何会被?楼上楼看重,这么年轻就成了甲子号楼上楼的大掌柜。 唐槿模棱两可道:“民女不敢欺瞒王爷,其实民女也不知是何缘故, 是此间楼上楼的前任大掌柜,也就是龚掌柜亲自去平安县请民女一家?来府城,说是京城丘东家?的意思。” 她为什?么是大掌柜,当然是因为楼上楼的东家?是她老乡了。 想知道就去京城问啊,反正她是一问三?不知。 “果真是楼上楼东家?亲自命人去请的你?”逍遥王又惊了一下,对于楼上楼的东家?丘凉, 他并不陌生。 想当年, 他根本没把小小的钦天?监放在眼?里,对丘凉的本事虽有所耳闻, 但并不怎么信服。 后来夺位失败,他才知道丘凉在其中扮演了多么重要的角色。 别的不说,对于丘凉的为人和眼?光,他还是认可的。 “正是。”唐槿又答。 逍遥王不由连连点头,既然是丘凉亲自选的人,品性肯定差不了。 不用等手下人把消息打探回?来,他已经起了护着唐槿的心思。 不愧是爱妃的女儿,就算身上流着一半那狗贼的血,也没长歪。 他神色更温和了些?,语气里也带了笑:“你这菜做得不错,本王很是满意,你想要什?么赏赐,说来听听。” 唐槿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到门口处传来嚷嚷声。 “私房菜卖完了?那就让楚凌月再给?本世子做,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周枭呵斥几句,正想着等下见到楚凌月怎么套话呢,就见魏管事站着一步都没有动,眼?睛还看向了大堂的某处。 他顺着魏管事的视线望过去,登时心头一慌,忙走过去见礼。 “皇伯父,您也来了啊。” 周枭面?上谦卑,心底早已警铃阵阵,他这位皇伯父不会察觉到什?么了吧,不然怎么一大早就来见唐槿和楚凌月了。 看来昨夜消失的那些?人果然跟逍遥王府有关。 没想到啊,没想到逍遥王藏得那么深,以后要更加小心行事了。 逍遥王冷笑一声,面?上透着严厉:“本王若不来,怎知你这么大的威风。” 他才起了相护的心思,就有人来触霉头,老二这一家?子真是跟他不对付。 周枭诚惶诚恐地?弯了弯腰,解释道:“侄儿不敢,皇伯父莫怪,侄儿实在是惦记楼上楼的私房菜,这才为了口腹之欲,一时糊涂。” “放肆。”逍遥王语气愈发严厉,盯着周枭道,“看来你父王对你太过疏于管教了,当哪里都是你安郡王府吗,一点规矩都没有。” 到了楼上楼就要守楼上楼的规矩,尤其大掌柜还是唐槿。 这规矩就更要遵守了。 周枭低头连称不敢,脸上一片晦暗,早知道方才进门的时候就好生观察一下大堂里的人了,也不至于就这么撞到了枪口上。 逍遥王皱着眉,严声道:“还不给?唐掌柜道歉。” 周枭面?色一僵,强扯起嘴角朝唐槿拱了拱手:“对不住,在下冒犯了。” 看来皇伯父是铁了心要给?他难堪,不然何必如此责难他。 不过是两个没权没势的女子,也值得大发雷霆? 逍遥王顺了气,又看向唐槿:“我这侄儿言语无状,让槿儿看笑话了。” 一声“槿儿”,让唐槿愣了愣。 她看着一脸和煦的逍遥王,沉了沉心思,道:“王爷方才问民女下想要什?么赏赐,民女方才惶恐,现在想好了。” “说来听听。”逍遥王脸上有了笑意,越看唐槿越顺眼?,爱妃那么可心的人,生的女儿自然也出色。 “民女斗胆请求王爷,在平蛮州,往后来楼上楼吃饭的人,都要守楼上楼的规矩,莫要以权势压人。”唐槿想了想,有意提出了这么个要求。 她对逍遥王的印象改观了一些?,也对周枭的印象更差了。 以权势压人,说的就是周枭。 “来楼上楼吃饭,本就要守你们的规矩,这个赏赐不算。”逍遥王笑笑,随后看向周枭,面?色陡然沉了下来,“还杵着干什?么,回?府反省去,再胡作非为,本王必上奏皇帝,你这世子也别做了。” “侄儿知错,侄儿这就回?去面?壁思过。”周枭双手一抖,用力抱在一起,朝逍遥王深深行了一礼,逃也似地?离开了。 他要赶紧回?去告诉父王,事情有变。 逍遥王回?过头来,面?上又露出了笑意:“槿儿,你想要什?么奖励?” 又一声“槿儿”,唐槿在经过最?初的错愕后,心里定了下来,胆子也大了起来。 “回?禀王爷,民女还没想好。” 逍遥王笑道:“无妨,本王也还要用饭,你想好了再说,快去忙吧,不必在这里陪着。” 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寻常人都免不了会紧张,所以很是体贴地?让唐槿退下了。 后院,唐棉见她们回?来,连忙问道:“逍遥王都说什?么了,没为难你们吧?” 唐槿摇了摇头,看向楚凌月:“娘子,你说我娘在王府是什?么身份?” 她不是傻子,逍遥王的善意也很明?显。 那眼?神和语气像一个慈祥的长辈,在面?对自己的孩子。 楚凌月想了想,道:“逍遥王正妃已病逝有八年,如今王府里只?有一个侧妃,据说姓钱,传闻逍遥王对其很是爱重。” 听到这些?,唐槿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其实当时在王府见到钱氏的时候,她隐约就料到了一些?,雍容华贵的装扮,还能随意支使王府的管家?为自己办事,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做派。 钱氏应该就是逍遥王的那个侧妃吧。 而?观逍遥王方才的表现,恐怕是知情人,知晓她是钱氏的女儿。 尤其还对她如此和善,看来逍遥王对钱氏的确是爱重的。 那就好,钱氏过得好就好。 思及此,唐槿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可以,她并不希望逍遥王站到皇帝的对立面?。 或许这是个机会。 同样示之以好,拉拢逍遥王的机会。 从方才逍遥王对待周枭的态度,唐槿觉得自己胜算很大。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逍遥王的所作所为都出自真心,而?不是装模作样做戏给?她们看。 眼?下,她何不试探一番。 “娘子,你说让逍遥王帮我带道菜回?去,如何?” 唐槿眼?神发亮,笑着看向楚凌月。 楚凌月瞬间意会,扬了扬唇角,道:“我觉得此举可行。” “什?么带菜?什?么行不行的?你俩在说什?么?”唐棉满头问号,明?明?是已经知道内情的人,她怎么又听不懂了呢? 唐槿笑道:“你不用懂,瞧好吧。” 不一会儿,估摸着逍遥王差不多快吃好了,唐槿提着一个食盒去了大堂。 “槿儿,你这是?”逍遥王看着面?前的食盒,目露疑惑。 唐槿佯装局促,语气忐忑道:“民女想要的奖励就是,劳烦王爷带这道橙香八宝饭回?去品尝一番。” 逍遥王一愣,眼?里透着探究,奖励是让他带道菜回?去品尝? 这是他给?奖励呢,还是奖励他呢? 很快,他就明?白了一切。 只?见面?前的少女满脸期待道:“这道橙香八宝饭是用糯米和橙汁做的,口感偏甜,女子最?为喜爱。” 逍遥王懂了,懂了之后颇觉欣慰:“槿儿有心了,本王回?去一定和爱妃好好品尝。” 这是一个女儿对母亲的满心孺慕啊。 逍遥王怀着轻松的心情回?了府。 “王爷这是打哪儿回?来,笑得都要合不拢嘴了。”钱氏看到满面?春风的逍遥王,柔声打趣一句。 逍遥王笑得更畅快了:“本王特意带了道好菜回?来,爱妃快尝尝味道如何?” 钱氏嗔了他一眼?:“什?么好菜要王爷特意带回?来,奴家?现在还不饿,送厨房里温着吧。” 一旁的白管家?闻言,上前两步,伸手就要接过来。 逍遥王却?躲开了手,清了清嗓子道:“白二,你先退下吧。” “是。” 随后,逍遥王便关上了门,先把食盒放到了桌上,而?后小心打开,献宝似地?端出一盘八宝饭。 钱氏被?他的架势勾起了好奇心,看向桌上。 白瓷盘里倒扣着一碗黄澄澄的米饭,几片薄薄的橙片敷在米饭上,缝隙里露出来的除了米饭,还有葡萄干、枸杞和豆沙等物。 盘底渗着一层橙汁,一凑近便能闻到清甜的果香味。 “这是八宝饭吗,搭配着橙子,心思倒是精巧。”钱氏看过之后道。 逍遥王笑容神秘,拿出一双筷子递过去:“爱妃先尝尝味道如何?这可是你专属的八宝饭,本王都还没吃过一口呢。” 钱氏见他兴致勃勃,便顺从地?接过筷子,轻轻夹了一口米饭。 “糯米香甜,口感绵软又不失弹劲,配上这橙汁,清爽不腻,味道不错。” 虽然如此,但她刚用过早饭不久,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 80-90 第81章 逍遥王爽朗一笑:“爱妃可知这八宝饭出自何人手?” 钱氏也笑了:“不知是哪位高人, 值得让王爷这?般卖关子。” “此乃楼上楼的?私房菜,是唐槿那孩子亲手做的。” 钱氏笑意一滞:“是吗?” 说话?间,她无意识地?又拿起筷子, 吃了起来。 逍遥王原本是笑着的?, 但看着钱氏神情怔忪地?一口接一口,一盘分量十足的?八宝饭转瞬就去了一半。 他心里忽然就开始泛酸。 “爱妃,别吃了。” “王爷…这?饭很好吃。”话?一出口, 钱氏眼角的?泪水簌簌而落。 一滴,两滴, 三四滴,滚落成行… 她好像真的?饿了。 逍遥王伸手握住了钱氏的?手腕,心疼道:“不?哭不?哭啊,我们不?吃了好不?好?” 钱氏怔怔抬头, 眼底有茫然, 有悲凉。 “橙子…酸。”她不?想哭的?,但眼泪就是不?听话?,流个不?停。 逍遥王叹了口气,去拿她手里的?筷子。 钱氏攥着筷子不?撒手, 声音干涩:“王爷。” 逍遥王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把?人抱在?怀里,是他思虑不?周… 筷子无力脱手,砸落在?地?,那压抑的?呜咽声再也忍不?住。 钱氏泣不?成声,哽咽不?止。 良久, 怀里的?哭声才渐渐低了去, 逍遥王轻轻摸着钱氏的?发丝,道:“这?是那孩子特意托我带回?来的?, 也算是有孝心了,爱妃莫要?伤神,以后?都?会好起来的?,本王也会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看待。” 钱氏听了这?话?,眼眶又是一酸,她忍住泪意,缓缓摇了摇头:“奴家不?想王爷难做,我与那孩子的?缘分浅,这?一生注定要?欠她。” 她不?是个好娘亲,她到底也是自私的?。 她对唐槿充满愧疚,但又无法做到坦然去面对过往。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总会看到小小的?唐槿,那么乖巧,那么安静,醒来只觉心里空荡。 她内心受尽煎熬,却不?知道该如何做,只能三五不?时地?命白管家打探着唐家村的?消息。 知道女?儿平安长大,知道女?儿考中了秀才,她才略微安心,才硬起心肠,埋头过好自己的?日子。 仿佛不?去想,就能忘了。 可老天仿佛都?在?谴责她这?个娘亲做得太不?负责任,兜兜转转,又把?女?儿送到了她的?面前。 逍遥王扶住她的?肩,认真道:“爱妃放心,本王一点也不?难做,此事就交给我吧。” 钱氏聪明地?没有再说什么,七年夫妻,她已然了解逍遥王的?性子。 如此,她往后?也能多?安心些。 另一边,楼上楼。 老太太裹着被?子往院子里的?躺椅上一坐,打算小憩的?样子。 “唐祖母,我去钱庄一趟,一会儿就回?来。”唐棉交代了一声,就往外走。 “你去钱庄做什么?”老太太刚躺下想眯一会儿,闻言又坐了起来。 “去兑银票啊。” “等一下。”老太太豁然起身。 “等一下!”又两道声音响起。 刚走到书房门前的?唐槿和楚凌月一起开口,随后?便一个进书房,一个回?了房间。 唐棉:“…”不?是她想得那样吧,这?三个人不?会是都?想让她帮忙兑银票吧。 很幸运,她猜对了。 唐老太太压低了声音,朝她摆摆手:“过来,跟老婆子我回?屋。” 财不?外露,她这?些日子可是攒下了不?少银子。 唐棉跟着老太太进屋,眼瞅着老太太拿出一只又厚又长的?棉袜子,里三层外三层,从里面数出来十锭银子。 “来娣啊,这?可是一百两银子,一定要?换张一百两的?银票回?来啊,千万别弄错了。”唐老太太依依不?舍地?摸着银子,好似在?跟自己的?宝物道别。 唐棉一言难尽地?看着老太太,满脑子就在?意两个问题:“唐祖母,我改名了,我现在?叫唐棉。”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老太太这?袜子洗过吗? 她心里觉得埋汰,但她不?敢说。 “只要?你把?银票好好地?兑回?来,你叫唐金子都?行。”唐老太太摸着银子,又数了两遍,才让唐棉把?银子收起来。 好在?唐槿和楚凌月比较痛快。 “我兑一千两。”唐槿递过去一个木盒。 “我兑七百两。”楚凌月也递了个木盒。 唐棉默默接过来,忍不?住提了个建议:“不?然也给唐祖母准备个木盒吧,她的?银子都?没地?方放。” 哪知话?音一落,她的?后?背被?拐杖杵了一下。 唐棉惊得连退三步,虽然不?怎么痛,但很吓人,毕竟老太太不?是一般的?虎。 “少惦记我的?银子,老婆子我哪里没地?方放了,我那袜子结实着呢。”唐老太太一脸不?满,那可是她出嫁那天穿的?袜子,缝了又接,破了又补的?,塞个百八十两银子,一点事没有。 唐棉无语:“行吗,您老的?袜子最好了,我先去了。” 她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等一下,我也去吧。”唐槿想了想,开口道。 “那我也同去吧。”楚凌月不?知想到了什么,也开了口。 唐棉看着一左一右站在?自己身边的?两人,很想说,要?不?干脆就你们小两口去算了,三个人一起显得她有点多?余。 但想起自己还有护卫的?职责,便没有发表意见。 没想到唐槿直接来了句:“唐棉你就留下吧,我和娘子两人去便可。” 唐老太太欣慰道:“是该唐槿和凌月去,那么一大笔银子,万一丢了或者?跑了怎么办,你们去,老婆子我放心。” 唐棉听得脚下一个趔趄,什么丢了跑了的?,银子又没长腿,老太太这?是不?放心谁呢?她是那种人吗? 等一下,这?小两口不?会也是那个意思吧…… 想到这?里,她递银子的?手一顿。 “唐槿,凌月,你们说实话?,是不?是也担心我带银子跑了?” 一定是这?样的?,亏她方才还觉得自己多?余,想方便这?小两口呢。 现在?就很心痛,又痛又难受。 唐槿无奈笑笑:“你想什么呢,我还不?放心你吗?我们回?房说。” 随后?,她递给楚凌月一个眼神,三个人一起回?了房。 进门后?,唐棉便气鼓鼓地?把?银子往桌上一放:“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我都?要?跟着,万一有什么意外,你们俩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唐槿摇摇头:“别瞎寻思,跟你说正事呢。” 话?落,就见楚凌月拿出一套自己常穿的?衣服递给唐棉。 唐棉一愣,什么意思? 楚凌月正色道:“你换上我的?衣服,戴上面纱,我就不?去了。” 话?说到这?里,唐棉总算是回?过味儿来了,原来人家小两口是这?个意思。 心里顿时就不?难受了。 换好衣服,唐槿走在?前,脚才刚抬起来,唐棉就赶紧搂住了她的?胳膊,语气娇滴滴道:“阿槿,等着我嘛。” 唐槿深吸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小姐妹每次假扮楚凌月的?时候,她都?有种想一砖头拍晕对方的?冲动。 楚凌月用力抿住唇角,努力维持着面色:“你们快去吧,万事多?加小心。” 唐槿这?才忍着拍人的?冲动出了门。 院子里,唐老太太瞅着她们相?携离去,眼睛用力眨巴了几下。 “唐棉啊,我怎么瞧着凌月回?屋一趟,身子壮硕了许多??” 屋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回?应她。 老太太揉了揉眼,心道不?是她老眼昏花看错了吧,哎,年纪大了,不?中用喽。 就连脑子都?不?怎么好使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悠悠闭上眼睛,陷入梦乡之前,脑子里还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到底是哪里奇怪呢? 好像是唐棉那丫头,她怎么躲在?凌月屋里不?出来了…… 老太太眼皮一沉,没等想个明白,就睡着了。 同一时间,唐槿和唐棉走到了大街上。 她们有意放慢脚步,偶尔还会在?摊位前驻足,甚至故意走到城西,寻了个离楼上楼远的?钱庄,直到换好银子,才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唐棉突然顿住脚步。 唐槿心里一紧:“怎么不?走了?”随后?,她压低声音,“是不?是蛇出洞了?” 唐棉斜了她一眼:“大白天的?,路上还那么多?人,那蛇怕是傻了才会动手。” “那你停下做什么?”唐槿想想也是,心里的?紧张不?由散了些。 唐棉佯装累了,靠着她的?肩膀,小声道:“有人跟着我们,跟我来。” 跟着她们的?人还不?止一拨。 想到那引蛇出洞的?计划,唐棉直接领着唐槿朝身后?走去。 小乞丐正想着怎么上前搭话?呢,就见她们回?头走过来,一时呆住了。 走到小乞丐面前,唐棉掐了掐唐槿的?胳膊,示意唐槿说话?,她学楚凌月说话?太累了,不?仅要?慢声慢气的?,还要?夹着嗓子让声音变柔和。 再折腾几回?,她迟早要?忘了怎么正常讲话?。 唐槿意会,和颜悦色道:“你是在?跟着我们吗?” 小乞丐双手紧紧握在?胸前,鼓足勇气道:“鱼儿爷爷让我给你们带个话?。” 唐槿仍旧笑着:“鱼儿爷爷是谁,让你带什么话??” 小乞丐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倚着墙根的?老乞丐。 唐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有点眼熟,是那个破庙里带头的?老乞丐。 老乞丐见状,状似随意地?张开双臂打了个哈欠,又往上面仰了仰头,转身就走了。 小乞丐一跺脚:“你们晚上别来了,我们有吃的?。” 丢下这?么一句话?,他就匆匆去追老乞丐了。 唐棉若有所思地?盯着老乞丐的?背影,又靠到了唐槿的?肩膀上,低声道:“那老乞丐似是个好心的?,这?是提醒我们呢?” 唐槿想了想,明白了一些:“今晚就去破庙送吃的?。” 看来引蛇出洞的?计划要?成功了。 唐棉没有吭声,回?去换过衣服,进了书房才道:“今天跟着我们的?可能有四拨人。” 第82章 唐槿和楚凌月对视一眼, 一起看着唐棉,等她说下去。 唐棉拿出纸笔,画了一条长线, 一边标注一边道:“左边跟着的那两个应该是逍遥王府的人, 其中一个是上?次护送我们回来的侍卫,我认得他,右边这两个估计就是咱们想引出来的傻蛇了, 后?边则是那个老?乞丐。” “另外一路呢?”唐槿见她放下了笔,下意识问道。 唐棉拧了拧眉:“那老乞丐是个深藏不露的习武之人, 他当时的动作应该是在给我们暗示,左右两边我都发现了,就是吃不准上边这一路是什么意思,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或许老?乞丐只是脖子累了, 才抬头伸展了一下, 并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这时,楚凌月伸出手?指,点在了纸上?:“你没有想多,的确是四拨人。” “怎么说?”唐棉诧异了一瞬, 难道楚凌月也深藏不露?可是楚凌月没跟着去啊。 “娘子,你发现了什么?”唐槿也诧异。 见?她们都看着自己,楚凌月不紧不慢道:“你们可还记得,丘凉丘大人曾说,她派了两个暗卫过来,这二人上?次还好心办了坏事, 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如果她没有猜错, 唐棉没有发觉的那一路人,极有可能是那两个暗卫。 听到楚凌月的话, 唐槿和唐棉终于想起了这一茬。 紧接着,唐棉就不服气了:“真有暗卫吗?” 老?乞丐明明跟她打成了平手?,没道理老?乞丐能发现暗卫的存在,她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啊。 “这还不简单吗,看我的。”唐槿起身抬头,提了提气,“两位若是在上?边,还请下来一见?。” 中气十足的声音一落下,书房里便静了静。 下一瞬,两道身影从半开?的窗户外跳了进来。 唐槿想都没想就挡在了楚凌月身前,虽然知道这两位可能就是丘凉安排的暗卫,但乍一这么见?面?,她还是没忍住戒备起来。 唐棉就更干脆了,直接上?前打量起来:“还真有暗卫啊,不知道你们暗卫的功夫如何,可敢与我过几招?” 甲二没忍住,先出了声:“在下是皇家暗卫,隶属天子近侍,武艺乃暗卫第一人,身经百战,从无败绩,请赐教。” 话落,他心虚地觑了眼旁边默不作声的甲一,其实他输过一回。 那还是十年前,他跟甲一联手?都没打过丘凉,因?为丘凉不仅天生神力?,还能预判他们的出招,可像丘凉那样的奇人,这世上?不可能再有第二个。 甲一则目不斜视,好似什么都没听到。 甲二悄悄松了一口气,大哥在外人面?前,还是知道给他留面?子的。 “赐教就赐教,我早就想领会了。”唐棉艺高人胆大,一点也不虚。 唐槿见?俩人针尖对麦芒的样子,揉了揉眉道:“你们要?打出去打,避着点人。” 好吧,她也好奇小姐妹的身手?在皇家暗卫面?前,能撑多久。 甲二和唐棉对视一眼,齐齐转身出门。 甲一这才抱拳,沉声道:“在下甲一,乃暗卫队长,见?过两位夫人。” 二弟还是年轻啊,说那么多名?头有什么用,一般这种时候,他只需一句我是暗卫队长,就够了。 唐槿心神微松,坐到楚凌月身边:“甲一大哥不必客气,请坐。” “多谢,不知两位夫人有何吩咐?”甲一神色肃然地坐到了对面?。 什么吩咐?唐槿沉默,她们只是想看看到底有没有暗卫在,哪有什么吩咐。 沉默中,楚凌月开?口问道:“不知两位这几日是否一直跟随在后??” 甲一在京城时见?过楚凌月,面?对熟人,语气轻松了许多:“正是,我们兄弟二人是奉陛下口谕,由丘凉丘大人全权指挥,负责两位在平蛮州的安全。” “有劳了,不知你们今日发现有几路人在暗中跟着?”楚凌月从容问道。 甲一答道:“三路,一路来自安郡王府,一路来自逍遥王府,还有一路是城西破庙中的乞丐。” 楚凌月轻轻点头,跟她们所想的一样。 就在这时,唐棉和甲二回来了。 唐槿默默估算了一下时间,好像连三分钟都不到,小姐妹还需继续努力?啊。 甲二神采飞扬道:“在下小胜一局。” 唐棉撇撇嘴:“确实是小胜,也就仗着比我大了十几岁,不然还不一定谁厉害呢。” 甲二挑眉不语,反正他赢了,只有输了的人才会嘴硬。 “甲二年轻气盛,让各位见?笑了,若是无事,我们兄弟就先退下了。”甲二起身,抱拳道。 唐棉翻了个白眼:“都快四十的人了,哪里年轻了。” 唐槿嘴角微抽,小姐妹这嘴啊,一点也不服输。 楚凌月淡淡一笑:“辛苦二位,唐棉也还年轻,又痴迷武艺,两位若是方便,往后?还请不吝赐教。” 有皇家暗卫陪着练手?,再指教一二,想来对唐棉的武艺多有助益,往后?考武举人的时候也更有胜算。 唐棉闻言眼睛一亮,但碍于方才的意气之言,憋着没有吭声。 甲一识趣地应道:“这是自然,三位若有吩咐,随时招呼我们兄弟二人就是。” 说罢,他瞥了甲二一眼,两人便一起出门,飞身一跃,消失在院中。 唐棉见?他们走了,才坐到桌前,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说实话,这皇家暗卫还是有点本事的,不过再让我练上?十年,未必打不过他。” 楚凌月淡淡道:“你既想走武举的路子,便不要?错失良机,此?二人皆可为师。” “拜他们为师!”唐棉惊呼一声,对上?楚凌月平静的目光,她恹恹地放下杯子,“也不是不行,但我要?跟另外那个大哥学。” 她才不要?拜那个狂妄的甲二为师。 楚凌月不置可否道:“此?事你自己看着办。” 该递的台阶她已经递了,唐棉迈不迈,又怎么迈,就看个人了。 到底是相处了这么久的人,不管今后?如何,她都希望唐棉能越来越好,希望老?太太颐养天年,希望唐槿平安顺遂。 唐棉挠了挠头:“我明白的,凌月,谢谢你啊。” 要?不是楚凌月好意说了那么一番话,她还真不好意思开?口。 楚凌月浅浅扬唇,低头喝茶。 唐槿见?状,语气难掩得意道:“你是该感?谢我家娘子,要?不是我家娘子聪明,凡事都想得周到,你那长草的脑子怕是也想不起这一茬,白白浪费大好机会。” 唐棉:“…”夸楚凌月就夸楚凌月,怎么还贬低她起来了。 她的脑子里才没长草,里边装着的明明都是智慧。 “我感?谢凌月,你得意个什么劲儿,你要?是聪明,你咋没想到说那些?话啊。” 唐槿一脸与有容焉道;“我家娘子聪明就行,反正我们是一家人。” 唐棉滞了滞,可怜巴巴地看着楚凌月:“凌月,我可是一直把?你当亲姐姐,我们也是一家人吧。” 炫耀什么,谁还不是自己人了。 楚凌月眸光轻闪一下,并没有接这个话茬:“我们去厨房准备吃的吧,天色也暗了,你们快该出门了。” 引蛇出洞的计划还没有结束,每一次行动都很关键。 不过,有两个暗卫在,她倒是不用再过多担心这两个人的安危了。 半个时辰后?,吃的都已准备好,唐棉也再次扮作楚凌月。 一辆满载着食物的马车从楼上?楼后?门驶出,直奔城西而去。 不出半刻钟的功夫,安郡王府便收到了消息。 “父王,这次下手?吗?”周枭心里合计着这回一定要?多带点人手?,挑武艺最高的去,力?求一击必中。 安郡王却没有着急下令,而是看向了回来传信的侍卫:“消息可属实。” “回王爷,卑职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安郡王皱了皱眉,又问:“白日里那一路人,可打探清楚了?” “是逍遥王府的人。” “逍遥王府的人发现你们了吗?” 侍卫迟疑了一下,道:“卑职不敢确定。”实际上?,他觉得对方已经发现了他们,甚至还曾隔着街道对视了几回。 只是双方都选择了按兵不动,是以并没有交手?。 安郡王眉头皱得更深了:“让人都撤回来吧,没有本王的吩咐,不可妄轻举动。” “卑职领命。” 待侍卫退下后?,周枭不解道:“父王,逍遥王府就派了两个人,只要?咱们小心行事,打他个出其不意,还能不成事吗。” 机不可失啊。 安郡王沉沉摇头:“本王总觉得上?次那事有些?蹊跷,逍遥王勇武有余,智谋不足,这些?年来也很安分,不像是有后?招的,我担心除了咱们之外,还有人在暗中盯着。” 且那些?人八成是护着唐槿和楚凌月的。 事关重大,稍有不慎,多年布局便毁于一旦。 他十年都忍过来了,不能急在这一时。 听他讲完,周枭拧了拧眉:“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安郡王沉着脸道:“传信给海上?的人,答应他们的条件。” “父王三思,海上?那些?人…” “枭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安郡王打断儿子的话,眼下最重要?的是成事,若不能成事,谋划再多也没用。 “是。”周枭低头,眉头飞快地皱了一下。 此?时的唐槿和唐棉已经到了城西。 破庙外,老?乞丐什么都没说,只领着人齐齐一拜。 唐槿和唐棉心里紧张着能不能引蛇出洞,便没有耽误时间,立时坐上?马车折返。 马车就要?转过街口时候,老?乞丐正要?飞身落到马车上?,膝盖冷不丁的被一颗石子击中。 他腿一软,摔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里。 第83章 老乞丐心里一骇, 忙站起来四下打量道:“敢问是何方好汉,还请现身。” 寂静的街道?,除了他便再无人影。 老乞丐站在原地警惕片刻, 一咬牙, 又跟了?上去。 只是被这?么一耽误,等他追上马车,楼上楼也近在眼前了。 酒楼后院, 唐槿和唐棉刚下了?马车。 甲一便落在院中,抱拳道?:“逍遥王府的人和郡王府的人半路都撤了?, 破庙里的那个老乞丐跟了?一路,我怕他坏事就出手拦了?一下,眼下他也回去了?。” 知晓老乞丐白日里曾发现他们?,他和甲二这?次又小心了?许多。 不?然再被人察觉, 皇家暗卫的脸往哪儿搁。 还有一点就是, 那个老乞丐的身份也要好好查一查。 楚凌月闻声打开房门,心知今晚也没有成功。 夜深,大家便各自?洗漱休息了?。 房间里,楚凌月瞧了?眼似是欲言又止的唐槿, 抿了?抿唇角,走去床边。 唐槿见状,忙凑了?过去:“楚凌月,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她坐在床边,语气忐忑,面上也忐忑。 楚凌月只觉心间一乱, 脸上却?不?显什么, 淡淡道?:“何事?” 唐槿用?力攥了?下手指:“我们?之间的事,说好了?今晚讲明白的。” 她可是惦记一整天了?。 “你说。”楚凌月压下起伏的心思, 她们?之间要如?何说明白? 她缓缓坐起身,目光落在棉被上。 长发披肩的女子,眉眼一如?既往的沉静,身上只着一层淡青色的薄纱里衣,烛光昏黄,隐隐能看到那薄纱下的肌肤,柔白胜玉。 似晨间白雪,只待朝气散去,便美不?胜收。 唐槿看得心头一烫,仓皇移开视线。 她盯着床上的枕头,道?:“楚凌月,你对我并不?是毫无感觉对吗?” 这?一点,她能确定。 不?然,纵使?她喝多了?,这?个女人总是清醒的吧,清醒着却?没有拒绝她,还隐隐迎合了?那一吻…… 楚凌月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唐槿:“你想多了?,我只对银子有感觉。” 【叮,奖励茄汁鲜虾面一碗】 “你…”看着面沉如?水的女人,唐槿毫不?犹豫地拆穿了?她:“我们?能不?能都坦诚一点,有什么顾虑说开就是了?,不?要言不?由衷。” 楚凌月垂下眼帘,幽幽道?:“但你只爱银子,对吗?” 她差点忘了?,这?个人能分辨别人话里的真假。 听到这?么一句,唐槿隐隐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我是爱银子,但我也有点喜欢你,我们?既然都对彼此?有感觉,何不?试试,万一当真就是彼此?的好姻缘呢。” 她相?信老乡的话,也明白自?己的心思,更了?解楚凌月的为人。 如?果真要在这?个朝代?找一个伴侣的话,她希望那个人是楚凌月。 楚凌月面色一怔,有一点喜欢? 是真的,还是假的,是出自?于心,还是为了?荣华富贵? 可惜,她不?是唐槿,便也分辨不?出真假。 见她默不?作声,唐槿缓缓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指:“我们?可以把?一切都交给时间,若日后你仍想和离,我必不?纠缠,但在那之前,你可以试着跟我相?处一下吗,像寻常有情人那般。” 楚凌月看着那清瘦纤长的手指,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她不?露声色地抽回手:“唐槿,我现在只想早日攒够银子去京城。” 她不?敢试,也不?能试。 因为感情的事,一旦有了?开始,必是以真心为前提。 她是这?么想的,也会这?么做,但她不?确定。 不?确定唐槿是否出于真心,因而害怕自?己错付…… 试与不?试,像一艘没有船夫掌舵的船,在脑海中左右摇摆,让楚凌月拿不?定主意。 唐槿手里一空,心里也跟着空荡起来,所?以,还是被拒绝了?吗? 不?,与其说是被拒绝了?,倒不?如?说是这?个女人避开了?。 她稳了?稳心神,认真道?:“楚凌月,你是有什么顾虑吗?我并不?是非要强求,只是不?想如?此?错过。” 毕竟她是第一次生出想跟人共度余生的念头,毕竟这?个女人没有拒绝那有过两次的亲吻…… 楚凌月轻轻闭了?下眼睛,看向唐槿。 面前的人神色真诚,眼底似有星火闪烁,仿佛只要她点头,那星火便能以燎原之势,带着满腹赤诚汹涌而来。 楚凌月不?由得呼吸一滞,心底的那艘船隐隐偏去了?某一个方向。 沉默片刻,她心底一叹,听到自?己说了?一个字。 “好。” 那便试吧,那便把?一切交给时间吧,待到日后若当真撞了?南墙,若当真错付,她也能走得干脆些。 “真的?”唐槿不?敢置信地握住她的手,眼底一片笑意,“那我们?以后就做真妻妻了?,好吗?” 真妻妻?楚凌月抿了?抿唇角,声音低缓道?:“我们?可以试着开始,但那种事……不?行。” 唐槿愣了?一下:“那种事是什么事?” 楚凌月耳根一热,用?力抽开手,侧身背对着外面躺下。 这?个登徒子,既然是真妻妻,自?然要洞房花烛。 除非她们?未来真的是两情相?悦,否则,不?行。 “到底是什么事不?行啊。”唐槿满心欢喜,胆子也大了?起来,俯身凑到楚凌月耳边,轻声问道?。 “我乏了?。”楚凌月扯了?扯棉被,掩住发烫的耳朵。 那种事还能是什么事,这?个人分明在装傻。 唐槿看到她泛红的侧脸,隐约明白了?。 烛火一灭,唐槿上床后便把?她搂在了?怀里。 楚凌月身子一僵,一字一顿道?:“唐槿,我说了?,不?行。” 唐槿一点也不?介意她语气里的冷淡,笑道?:“我只是抱抱你,又没打算怎么样,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觉得你说的对,但是……” 楚凌月蹙了?蹙眉:“但是什么?”这?个人说话能不?能不?要停顿,一口气把?话说完不?行吗。 唐槿用?脸颊蹭了?蹭她的后脖颈:“但是除了?洞房之外,亲亲抱抱总是行的吧。” 怀里的人长久沉默着,没有任何回应,似是已经睡去。 唐槿忍不?住扬了?扬嘴角,懂了?,这?是默许。 不?管结果如?何,至少是一个好的开始。 长夜漫漫,梦境香甜。 次日清晨,唐槿看着怀里还在熟睡的人,第一次觉得分外舒心。 以后她都不?用?担心楚凌月误会了?。 唐槿想到这?里,无声笑了?一阵,才?神清气爽地穿衣出门。 身后,楚凌月悄然睁开眼睛,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 早饭后,楼上楼照常开门。 周枭走进来,打量了?一下坐在大堂里的人,尤不?放心地走到柜台前,压低声音问魏管事:“逍遥王不?在吧?” “回世子爷,逍遥王不?…逍遥王来了?。”魏管事目光注意到门外的人,顺口说道?。 周枭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他嘴角抽了?抽,快步就往楼上雅间走,只当没看见,不?知道?。 同时也没有再点什么私房菜,只站在窗后,望着大堂里的人,主要是看逍遥王。 逍遥王没看到周枭,进门后要了?个雅间。 正好在周枭的对面。 “王爷,今日的私房菜是蒜香蜜汁鸡翅,一锅五十两银子。”魏管事笑呵呵道?。 逍遥王也笑着:“呈上来吧,另外让你们?掌柜的来一趟。” “好嘞,王爷稍候。”魏管事头一回发自?真心地对着这?些贵人笑开,因为有逍遥王在,那个难伺候的世子爷就会乖乖的。 后院,唐槿听到魏管事的话,便去了?小厨房。 不?一会儿,她亲自?端着那锅蒜香蜜汁鸡翅,去了?二楼雅间。 “槿儿,坐,陪本王说说话。”逍遥王和蔼可亲地看着唐槿,示意她坐下。 唐槿便也没有客气,从容坐到了?对面。 逍遥王简单吃了?一些,觉得五六分饱了?,才?开口道?:“本王这?次来,是有一事要与你商量。” “王爷请讲。”唐槿打足精神,很期待逍遥王接下来的话。 逍遥王喝了?一口茶,正色道?:“本王也不?绕弯子,想来你也见过了?你娘亲,她如?今是本王的侧妃,对于此?事,你心里怎么想?” 唐槿想了?想,答道?:“回王爷,我没有什么想法,只要娘亲她过得好,便够了?。” 这?是原主的想法,也是她的想法。 逍遥王打量着她的神色,似是在分辨她话里有几分真。 片刻后,他笑了?。 “本王也只想爱妃过得顺遂如?意,希望她开开心心的,但我也知道?,她心里始终是惦记你的,所?以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唐槿听到这?里,见系统没有任何反应,便知逍遥王果真对钱氏很是爱重。 她不?由也跟着笑了?出来:“不?知王爷想商量什么事?” 逍遥王手指敲了?敲桌面,斟酌道?:“爱妃从前吃过太多苦,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本王不?希望有人再向她提起。” “王爷放心,我必安分守己,不?去打扰。”唐槿立时表态。 逍遥王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明日是爱妃的生辰,本王还希望你能带家人到府祝贺,届时,我会认你做义女,今后你便只能是本王的义女,你意下如?何。” 换言之,唐槿永远只能是钱氏的义女,彼此?再也不?念过往。 但从此?以后,也能光明正大地唤钱氏“娘亲”了?。 此?举既全?了?钱氏的为母心,也挡住了?外界的悠悠之口。 唐槿倒是没什么意见,关键是老太太,她思考片刻,答应了?。 心里打定主意,老太太若是反对,她明日便只和楚凌月一起去。 最重要的是,她想借此?看看逍遥王的站队,最好能少一个劲敌,多一个同盟。 “本王没有看错你,好孩子,明日打扮隆重些,本王这?便回去了?。”逍遥王说罢,便心满意足地走了?。 唐槿微微皱了?皱眉,打扮隆重些?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素白棉袍,嗯,瞧着是有点随意。 第84章 太阳逐渐南移, 很快就到了正午。 饭后,唐槿看着唐老太太的背影,犹豫片刻, 快步跟了上?去。 “祖母, 我有件事想跟您说一下。” 老太太把手里的拐杖往桌边一放:“说什?么?” 唐槿一咬牙,语速极快道:“我娘现在是逍遥王府的侧妃,明日她生辰, 逍遥王希望我能带家人一起去,届时他会认我为义女, 您明日有没有看?空?” 一口气说完,她看?着神色没什?么变化的老太太,心头有些担忧。 若老太太不肯同意,她也会去的, 因为原主对钱氏的期盼, 也因为眼下不甚明朗的局面。 但,这样一来,难免会让老太太伤怀。 唐老太太敛眉沉默半晌:“你?是怎么想的?” 唐槿硬着头皮道:“祖母,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再者, 娘亲她过去太不容易了。” 话音一落,唐老太太便握住了拐杖,目露沉痛道:“你?娘不容易?你?娘当初一走?了之,是我养大了你?。” 钱氏是苦,可?她就好过了吗? 她失去了两个儿子,又十几年如一日, 含辛茹苦养大了孙女, 如今才过上?几天好日子,她这些年就容易了吗? 唐槿揉了揉眉, 道:“祖母,我知道您这些年辛苦了,您永远都是我的祖母,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往前看?。” 她也知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的道理。 所以,唐槿不强求老太太能放下对钱氏的偏见,她只希望老太太和钱氏都能过得好,希望她们不要在过去的苦痛中走?不出来。 老太太攥紧拐杖,低头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槿在心底深深一叹,起身。 “站住,你?去哪儿?”老太太见她往外走?,心里不由一慌。 仿佛生怕孙女自此一去不返。 唐槿身形一顿,答道:“我和凌月明日要去逍遥王府,需要置办几身衣服。” 明日,王府必定宾朋满座,她和楚凌月是该稍作打扮。 唐老太太缓缓起身,拄着拐杖走?过去,在经过唐槿身边时,瞥了她一眼:“还?愣着做什?么,难不成只舍得给凌月置办衣服,不舍得给老婆子我花银子,你?个没良心的,有了娘就不要祖母了是吧。” 罢了,就像孙女说的,日子要往前看?。 她虽不易,钱氏心里必然也苦,女人何必难为女人。 “祖母,您答应了?”唐槿诧异道,老太太这是打算跟她们一起去了吗?别不是想去捣乱吧? 唐老太太狠狠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少用你?那小心眼瞎寻思,老婆子我心里有数。” 倒霉孙女真是欠/揍,她通情?达理着呢。 “祖母哪里的话,今日我就好好孝敬您,买衣服的银子,全部?我来出。”唐槿彻底放下心,叫上?楚凌月,一家三?口欢欢喜喜出了门。 临近傍晚,唐棉看?见满载而归的三?个人,好奇问道:“你?们这是买衣服去了?” 中午那会儿,她正在跟甲一学拳脚功夫,甲二丢下一声什?么买东西,就跟着唐槿她们走?了。 所以她到现在才知道这仨人是去买新衣服了。 唐槿点点头,笑道:“对啊,明日要去逍遥王府,总要穿得正式些。” 说着,她牵起楚凌月的手,回屋了。 楚凌月视线落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眼神闪了闪,又恢复一脸平静。 晚饭后,看?着换上?新衣服的楚凌月,唐槿眼底闪过惊艳。 她忍不住上?前,把人抱在怀里,感慨道:“娘子,你?受苦了。” 楚凌月依偎在她怀里,有些不明所以:“阿槿何出此言?” 唐槿摸了摸她的头发,神采奕奕道:“往后,咱们都这么穿,我有银子。” 楚凌月点头,笑笑没说话。 她早已?不在意穿的是绫罗绸缎还?是粗布麻衣,舒适最重要。 但看?着满怀欣喜的唐槿,她没有开口拒绝。 院子里,唐棉看?到锦衣华服的楚凌月,羡慕道:“真好看?,早知道我也跟着去买两身了。” 明日,她也是要跟去逍遥王府的,只是表面上?要假装婢女,实际上?暗中护卫。 所以,她便没想着买新衣服。 现在就挺后悔。 逍遥王府的大宴,肯定有不少人去,若是她好生收拾一番,说不定就遇到有缘人了呢。 可?惜,她明天打扮得跟丫鬟一样,哪家姑娘会多看?她一眼啊。 唐槿一听,笑呵呵道:“你?要是改主意了,现在也不晚。” 唐棉下意识地捂紧荷包,连连摇头:“我才没改主意。” 买衣服可?是要花银子的,她才不是那种?注重外在的人。 不过,明天也要穿得体一些,想到这里,唐棉赶紧回房去扒拉自己的旧衣服了。 唐槿便又盯着楚凌月看?了起来,怪不得都说人靠衣装呢。 平时的楚凌月虽然也好看?,但穿上?这身衣服,往日那一板一眼的动作和淡漠的神情?,瞬间?就显得贵气逼人起来。 见她不停打量着自己,楚凌月抿了抿唇:“收拾一下,睡吧。”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唐槿,楚凌月,是我。” 一听到老乡的声音,唐槿忙去打开了门。 “我来看?看?你?们这边进展如何了,你?们那引蛇出洞的计划…嗯?”话说到一半,丘凉看?着盛装打扮的楚凌月,微微一怔。 楚凌月如往常那般行礼,规矩和礼仪仿佛刻进了骨子里,气度从容。 唐槿挑了挑眉,往楚凌月身前一挡,不痛快道:“哎,你?可?是有家室的人,注意一点啊。” 盯着别人的娘子移不开眼睛,也太没礼貌了。 就是老乡,也不行。 丘凉不自觉地皱眉,伸手扒开唐槿,又盯着楚凌月看?起来,眼睛微微出神。 唐槿登时更不开心了:“你?再看?,下次再见到你?家祭酒大人,小心我跟她告状。” 老乡怎么也变讨厌起来了。 倒是楚凌月隐约猜到了什?么,上?前挽住唐槿的胳膊,道:“先别说话。” 唐槿便耐着性?子没有再出声,心底里已?经想好了百八十句告状的话,到时候一定要让老乡这个妻管严知道厉害。 片刻后,丘凉才收回视线:“原来如此。” 唐槿憋不住问道:“什?么原来如此?”不给她个合理的解释,她肯定要告状的。 丘凉状似疲惫地捏了捏鼻梁,缓缓道:“从前我一直没发现,凌月竟然跟当今皇后长得这样相像,我动用看?相之能……” 之前,楚凌月都是粗布麻衣,不施粉黛,打扮素净。 此刻盛装华贵的模样,竟然跟褚皇后有七八分像,若是不常跟她们相处的人,乍一看?还?真以为她们是一个人。 而丘凉在京城几乎每日都进宫,隔三?岔五就能见到褚皇后,因为熟悉,自然分辨得清楚,潜意识里褚皇后跟楚凌月完全是两个人,也就从来没想过这一茬。 方?才,她看?到盛装打扮的楚凌月,才恍然发现,这俩人太像了,若是让楚凌月戴上?凤冠,再模仿褚皇后的装扮,恐怕能做到九分像。 所以她才福至心灵,使用了积蓄几日才有的看?相能力。 看?安郡王一直以来针对楚凌月是否与褚皇后有关?。 没想到,还?真被?她猜中了。 原来安郡王打的是这个主意,意图调换一国之母,来达到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听完丘凉的话,楚凌月不由挽紧了唐槿的胳膊:“丘大人的意思是,安郡王想利用我,试图以假乱真,可?安郡王又如何确定我是否会听他吩咐呢?” 怪不得她明明是罪臣之女,无权无势又无特殊之处,安郡王却盯上?了她。 可?是她不明白,安郡王又怎么能笃定她能为其所用? 丘凉摇摇头:“我这能力一日不如一日,看?到的并不多,眼下也只能确定他是想借由你?从褚皇后身上?入手。” 说话间?,她不自觉地看?向了唐槿。 因为在刚才看?相的过程中,她除了看?到楚凌月和褚皇后,还?看?见了唐槿的身影。 或许,安郡王拿捏楚凌月的关?键,是指唐槿? 这一点,她也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 楚凌月似有所感,也看?向了唐槿。 唐槿正震惊呢,见老乡和楚凌月都盯着自己看?,她不由得紧张起来:“怎么了?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跟皇帝长得像?” 难不成这里边还?有她的事??没那么离谱吧? 丘凉忍不住笑了:“你?想多了,你?跟皇帝长得一点也不像,凌月是因为跟皇后有些血缘关?系,才会面貌相似。” 唐槿陡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不然若是让她假冒皇帝,她非得吓死。 不过…… “娘子,你?跟皇后有什?么血缘关?系啊,难道你?跟她是姐妹?” 楚凌月神情?恍惚了一瞬,幽幽道:“皇后虽长我几岁,但按辈分,我是她的姑姑。” 她的爹爹跟褚皇后的爷爷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不过一个是长子,一个是幼子,两人年纪相差甚多。 若爹爹当年没有肖想从龙之功,也不会被?贬为庶民,一朝皇亲国戚,一朝罪臣。 人算不如天算…… 唐槿不清楚这里边的弯弯绕,想到要去逍遥王府,便跟丘凉说了说:“……明日,我们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丘凉还?是摇头,道:“我也不知,谨慎起见,你?们还?是多加小心,不然就别去了。” 若安郡王拿捏楚凌月的关?键真的是唐槿,这俩人万万不能一起出事?。 “可?我已?经答应逍遥王了,而且…”而且什?么,唐槿没有说,关?于钱氏的过往,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老乡讲。 楚凌月胳膊下落,握住唐槿的手,从容看?向丘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只一句话,表明了她要去的决心。 第85章 丘凉见楚凌月已下定决心, 便没有再出言阻拦,有两个暗卫在,对于?安全问?题, 她还是放心的。 想到?两个暗卫, 丘凉看向唐槿:“还有两件事,我已知?晓逍遥王侧妃是你的生母,你们若能借这层关系确定逍遥王的心思, 自是再好不过。” 方?才,她进屋之前, 先去见了甲一和甲二,从两个暗卫口中得知了这件事。 唐槿深呼吸一下,维持着?脸上的平静:“还有一件是什么事?” 她不知?道老乡对钱氏的过往了解多少,她也不知?道除了自己猜测的那些之外?还有没有隐情?, 但她不想问?了。 丘凉点点头, 继续道:“还有就?是那个跟踪过你们的老乞丐,此人跟逍遥王府有些牵扯……” 唐槿听完感觉头大,关于?那些达官贵人的家宅事,她知?之甚少。 倒是楚凌月能想明白一些:“此事, 我们会留意,有劳丘大人。” 丘凉点点头:“总之,一切小心为上,关于?皇后,我明日请示陛下之后,再来寻你们。” 安郡王想利用楚凌月在皇后身上做文章, 她们看似被动, 但若运作得当,也可以掌握主动权。 不过, 事关皇后,她也不能贸然做主。 说?罢,丘凉便走了。 唐槿叹气:“明日恐怕不会太平。” 楚凌月沉默了一瞬,松开手:“且行且看吧。” 看着?被松开的手,唐槿眼神微暗,很?快,她又雀跃起来。 因为她们现在同床共枕,不似从前那般需要谨守规矩,也算是正式的恋爱关系了。 眼下,除了洞房之外?,她可以做任何事,这其中当然包括抱着?楚凌月睡觉啦。 “阿槿,早些睡吧。”楚凌月在对方?的手落在腰间的时候,幽幽一叹。 不轻不重?的叹息声,透着?些许无奈。 现在她所?面?临的一切,安郡王府排第一位,其次是攒银子去京城,最后才是姻缘… 唐槿手指一顿,乖乖闭上了眼睛:“好,睡吧。” 明天恐怕要费一些心神,现在适合养精蓄锐。 嗯,她绝对不是怂了,这叫以大局为重?,感情?的事先放一边,反正不差这一晚上。 翌日,天朗气清。 唐槿一行人简单吃过早饭,便坐上马车,赶赴逍遥王府。 王府大门张灯结彩,来参加生辰宴的人确实很?多。 唐槿看了眼排队送礼的人,后知?后觉道:“糟了,我们没准备生辰礼。” 四个人面?面?相觑片刻,默契转身,又回到?了马车上。 老太太最先发话:“老婆子我就?一个拐杖,什么也没带。” 楚凌月没有作声,只轻轻摇了摇头。 唐槿不由看向唐棉。 唐棉无措地从后腰拿出一把匕首,又从小腿上摸出来一把短刀:“我就?带了这俩,能送吗?” 唐槿嘴角微抽,送个大头鬼。 “你们都带了多少银子,先凑凑,赶紧去买点像样的东西。” 老太太还是那句话:“我就?带了个拐杖。”她压根就?没想过这一趟出门还要花银子。 唐棉双手一摊,左手匕首,右手短刀,她也没带银子。 只有楚凌月从荷包里拿出二十两碎银子,递给唐槿:“你身上有多少,要赶紧置办,不然就?迟了。” 百钺各式宴请,一般人都是赶早,越到?后面?的人,身份越显贵,也备受瞩目。 显然,她们四个不宜拖到?后面?。 “我也没带多少,不然还是回楼上楼一趟吧。”唐槿昨夜满脑子胡思乱想,根本没想起这一茬。 楚凌月沉默,从前这等事都不用她费心的,这十年来也是第一次再遇到?这种场合,所?以就?漏了这一点。 至于?老太太和唐棉,嗯,她们只是来吃席的。 见大家都没有意见,唐槿只能示意唐棉赶紧驾马车往回走,但这样一来,势必就?要引人注目了。 马车刚转过街口?,却被人拦了下来。 甲二黑着?脸往马车上扔了一块玉佩:“这芙蓉玉佩是陛下赏的,先拿去用。” 唐槿拿起玉佩,下意识地看向楚凌月,这玩意能行吗? 楚凌月接过来打量了几眼,淡淡道:“看成色是上好的芙蓉玉,价值至少千两,分量够了。” 一听要上千两,唐槿肉疼了一下,也放下心来。 “多谢甲二哥,回去我就?还你银票一千两。” 甲二没吭声,飞身一跃消失在原地,这算什么事啊。 “不过千两白银,我们要早点进王府,大事要紧。”甲一见他臭着?脸,低声道。 他们兄弟二人不能离唐槿和楚凌月太远,早点进王府,才能快速找到?合适的位置,以免出什么纰漏。 甲二翻了个白眼:“知?道了。” 他是计较玉佩值多少银子吗,那可是陛下赏的,他多少年了就?得这么一件赏赐,他以后都不能拿着?玉佩朝兄弟们炫耀了。 哎,想想就?心塞。 马车又回到?王府外?。 “楼上楼唐大掌柜,独山芙蓉玉一枚。” 唐槿一行人这才进了逍遥王府。 白管家听到?楼上楼三?个字,便连忙走了过去,带她们坐到?了左边那一排,紧靠着?主桌。 唐槿和楚凌月挨着?唐老太太,唐棉正要跟着?坐下,就?被白管家伸手拦住。 “丫鬟站着?侍候就?行。”他也是好意,主仆不分,没有规矩会让人看笑话的。 唐棉瞪眼,说?谁丫鬟呢? 哦,她这回好像是要扮演丫鬟来着?。 她深吸一口?气,默默站到?了楚凌月身后,至少要让人觉着?,她的主子很?贵气,长得也好看。 王府的宾客虽多,但一般人也进不来,凡是能来的要么是达官显贵,要么是豪商巨富。 个个都带了八百个心眼子来的,一看唐槿她们坐在了前边,不由交换了个眼神。 往年,楼上楼好像没有这么高的待遇,毕竟只是一个掌柜的,又不是东家本人。 众人心底悄悄存了个疑,便又看向了门外?,到?了后面?,来的就?都是大人物了。 “安郡王到?……”安郡王父子坐到?了主桌。 “知?府大人到?……”李知?府携家眷坐到?了唐槿对面?,就?是右侧第一桌,也紧挨着?主桌。 最后,逍遥王和钱氏才入座。 逍遥王扫了眼宾客,起身举杯。 众人都跟着?站了起来。 “今日是爱妃的生辰,诸位的到?来让王府蓬荜生辉,本王在此谢过。” 逍遥王一饮而尽,牵着?钱氏的手坐下。 众人一阵恭贺,宴席正式开始了。 觥筹交错,各番寒暄,倒也热闹。 只两桌人气氛有些不寻常,第一桌便是逍遥王这里,安郡王父子说?完贺词便没再说?话,两人的眼神一会儿落在唐槿那边,一会儿落在李知?府那边。 逍遥王想着?接下来要给钱氏的惊喜,也有些神思不属。 而钱氏在看到?唐槿和老太太后便面?色一僵,隐约猜到?了一些逍遥王的打算,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至于?唐槿这一桌,嗯,就?她们三?个人。 老太太埋头只顾吃饭,哪儿也不看,好似只是来吃席的。 唐槿则留意着?楚凌月的动作,这种大宴,她虽然没有来过,但也知?道古代饭桌上的讲究颇多,未免出错,便什么都学着?楚凌月。 楚凌月面?色淡然,安静吃菜,一举一动极为赏心悦目。 只有唐棉一脸的生无可恋,感觉自己都快被馋哭了,早知?道她就?不扮丫鬟了,这是一口?都吃不上了啊。 席到?半场,安郡王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逍遥王登时皱了皱眉,但顾忌到?有这么多人都看着?,他们兄弟也不宜传出不和的名?声,便没有吭声。 众人的视线不由都落在了安郡王身上。 安郡王举着?杯子朝众人端了端:“今日是我王嫂的生辰,本王心里高兴,敬诸位一杯。” 大家笑着?举杯,陪着?喝了一杯酒。 安郡王一脸酡红,露出些醉态,他给自己又满上一杯,径直走向唐槿那一桌。 “这位小娘子有些面?生啊,不知?是哪家府上的,看来是王府的贵宾啊。” 他看着?的是楚凌月,一句话也点明了大家的疑惑。 百钺宴席以左为尊,没看李知?府都坐到?了右侧吗,楼上楼这新?来的大掌柜怕是身份不简单啊。 钱氏见状,忍不住扯了扯逍遥王的衣袖。 逍遥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少安毋躁。 他想看看老二到?底要闹什么幺蛾子。 楚凌月面?不改色,起身行了一礼:“民妇乃楼上楼唐掌柜的发妻,拜见郡王殿下。” 逍遥王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忽而笑了:“小娘子真是风韵犹存啊,不如陪本王喝一杯。” 这张脸跟褚皇后长得真是像啊,想来王兄也看到?了。 他今日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坐实了觊觎楚凌月美色的名?头,往后才好掩人耳目。 逍遥王还在等,但钱氏却忍不住了,她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因为她知?道楚凌月是唐槿的妻子,是她女儿的发妻。 钱氏这一站,一直闷头狂吃的唐老太太猛然拍下了筷子。 砰的一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安郡王面?露不悦:“你这老妇好生无礼,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敢在本王面?前摔筷子。” 场面?顿时一静。 唐老太太起身,端起面?前的酒杯走到?楚凌月身边,一只手抬起拐杖落在楚凌月肩头:“好孩子,坐下。” 随后,她另一只手举了举杯子,扯嘴笑了:“郡王爷是吧,听说?你很?不/要脸,专爱招惹有夫之妇,老婆子我也嫁人了,你看我是不是风韵犹存呢。” 什么东西,也敢欺负她的心头宝,她豁出去了,就?看钱氏到?底是真有心,还是假模做样。 “老二,你喝多了。”不等安郡王出声,逍遥王这次终于?站了起来。 第86章 见逍遥王出面, 钱氏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面色努力保持住了?平静。 不能慌,不管王爷请老太太和唐槿来的目的是什么。 八年?相处, 她?至少能确定王爷绝对不会对唐槿有恶意?。 出乎意?料的, 安郡王对老太太的话一点也不恼,对逍遥王的话也充耳不闻,好似真的喝多了?, 一脸醉态道道:“我观你这老妇…也是风韵犹存啊。” 众人:“…” 安郡王是真醉了?,一点脸都不要了?啊。 老太太:“…”这狗东西够狠。 唐槿不露声色地观察着, 因为提前知?道了?逍遥王的意?图,所以她?倒没有?太过?担心。 这是钱氏的生辰宴,相信逍遥王也不会任由这个?安郡王折腾下去。 而且,也刚好可以借机看一下逍遥王的立场, 是否真的跟安郡王不对付。 为顾全大局, 要稳住。 她?想着大局,想着稳住,老太太就没顾忌那?么多了?。 老太太不知?道这其?中厉害,她?只在意?钱氏的态度。 见钱氏仍不吭声, 老太太又笑?了?,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到了?一起:“王爷说笑?了?,老婆子?我?观王爷你也是风韵犹存呢。” 比脸皮厚,她?还真没怕过?谁。 “大胆。”安郡王怒喝一声,紧接着又状似委屈地看向逍遥王,“王兄, 你可要为了?做主啊, 这老妇胆大包天,她?竟然拿我?说笑?。” 逍遥王没想到自家二弟会闹事, 更没想到老太太是个?分毫不让的。 他沉了?沉眉,走了?过?去。 眼瞅着逍遥王一脸不善,唐老太太嗤笑?一声:“一样的话,郡王爷可以说,老婆子?我?就不能说了?,这是什么道理,看来这王府不欢迎我?们。”话落,她?转身就走。 “老夫人留步。”逍遥王开?口留人。 事情发展到这里,唐槿虽然想继续静观其?变,但也不能在外人面前不给老太太面子?,当下便和楚凌月一起站了?起来。 当然,她?心里明白,现在走是不可能的。 安郡王见状,一脸得意?道:“本王拿你取笑?,是看得起你,真是不知?死活。” 他是皇亲国戚,这老妇是什么,贱//民一个?。 “本王看是你不知?死活,枭儿,还不扶你父王回去,少在这儿丢人现眼。”逍遥王怒喝一声。 安郡王脸上闪过?错愕,眼底幽沉一片,语气仍旧醉醺醺道:“王兄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跟谁是一家人。” 他倒要看看逍遥王把这几人请到这么显眼的位置,打得是什么算盘。 周枭知?道自家父王的心思?,虽站了?起来,却没有?站在原地没有?动。 逍遥王冷哼一声,直接冲白管家吩咐道:“白二,速速送他们父子?回府。” 跟谁一家人?唐槿就马上是他的家人了?。 当年?皇妹赐老二一个?“安”字,可不是盼着老二平安,而是要老二安分守己,眼下看来,老二并不理解皇帝的用意?。 又或者是理解了?,却阴奉阳违。 白管家领命,朝府兵摆了?摆手,几个?府兵便快步上前,架住安郡王往外走。 “放开?本王,王兄你说清楚,王兄你…” “捂上嘴,拖出去。”逍遥王不耐,烦躁地挥了?下手。 他今日?本来要给钱氏准备惊喜的,被这个?混账一闹,好好的生辰宴都快被毁了?,这次,他连演都不想演了?。 去他的兄弟失和,他的爱妃最大。 看着安郡王被拖出去,周枭这个?世子?也灰溜溜地跟着走了?,众人齐齐惊呆。 他们的第一感觉是:安郡王真是越来越没底线了?。 反应过?来之后?的感觉是:看来逍遥王跟安郡王是真的不对付啊,平蛮州还是逍遥王说了?算,安郡王没有?一点实权,翻不起水花啊。 “让诸位见笑?了?,其?实本王今日?还有?件喜事,想借着爱妃的生辰宴,让大家做个?见证,本王前些日?子?认了?个?义女,槿儿,来拜见你义母。”逍遥王缓和了?一下神色,冲唐槿道。 “拜见义父,拜见义母。”唐槿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槿儿…”钱氏面色一怔,喃喃说不出话来。 逍遥王走回去握住她?的手,笑?道:“看来爱妃也对这孩子?很是满意?,都高兴傻了?。” 钱氏回过?神来,微微一笑?:“王爷又拿奴家说笑?。” “哈哈哈,今日?真是喜上加喜,来人上酒,奏乐。”逍遥王大笑?,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可算是步入正题了?。 爱妃笑?了?就好。 众人更呆了?,直到席散还有?些回不过?味来。 楼上楼新?来的大掌柜一眨眼就成了?逍遥王的义女,这身份未免转变得太快了?。 李知?府若有?所思?,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他已经知?道该怎么选了?。 宾客散尽,逍遥王笑?笑?道:“本王就先回书房了?,槿儿,你来陪陪你义母,今日?就在府里用过?晚饭再走吧。” 唐槿低头应是。 逍遥王便又看向自己的长女:“萱儿,带上你妹妹随本王去后?院。”久别重逢,爱妃肯定有?许多话要说。 作为一个?体贴的夫君,他要懂得给爱妃方便。 大厅里的人迅速减少,最后?只剩下钱氏、老太太,唐槿和楚凌月。 唐棉也识趣地去了?厅外。 气氛一阵沉默,唐槿抿了?抿唇,道:“我?和凌月在王府里转转。” 说罢,牵起楚凌月的手,两人走去了?外面。 唐棉见到她?们,不由问道:“你们怎么也出来了??” 唐槿扫视四周,清了?清嗓子?道:“主子?的事,你一个?丫鬟少打听,还不赶紧侍候着,陪我?们转转。” 唐棉嘴角抽了?几下,深吸一口气,忍了?。 谁让她?今天是个?丫鬟呢。 大厅里静悄悄的,钱氏望着唐老太太,眼底红了?红,一阵无言。 老太太长叹一声,嘴角张合了?几下,缓缓吐出两个?字:“婉娘。” “哎,娘,您快坐。”钱氏擦了?擦眼角,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她?姓钱,名婉,家在平安县治下的钱家庄,是一个?绣娘。 爹爹重男轻女,对她?不理不睬,大哥自视甚高,眼里也没有?她?,只有?娘亲在意?她?,一心为她?打算。 十八岁那?年?,娘亲找媒人说和,把她?嫁到了?唐家村。 未嫁前,她?的娘亲曾托人打听过?,唐老太太是个?明事理的,她?要嫁的唐家老二也是个?老实能干的。 她?的娘亲说,这是一门好亲事,只要夫妻同心,一定能把日?子?过?好。 钱婉欢欢喜喜地嫁到了?唐家,一切都像娘亲打听的那?样。 婆母唐老太太是个?和善的,相公也吃苦耐劳。 平日?里,婆母跟相公在田里劳作,她?便还是做绣活贴补家用,日?子?虽然清贫,但有?奔头,她?相信会越过?越好的。 直到第二年?,相公那?一回不舍得花银子?免去劳役,去县里修了?一阵子?河堤。 那?几日?跟往常一样,老太太每天早早就去了?田里,日?落才归。 可变故就发生在相公回家前的那?一天,相公的大哥回来了?。 她?平时听相公提起过?,大哥唐怀湖是个?聪明人,一个?人在县里打拼,迟早能出人头地。 可老太太却有?另一番说辞,老太太说大儿子?是个?不务正业的,整日?游手好闲,一年?年?的在外面晃荡,迟早要吃教训。 钱婉只是听着,对这个?只在成亲那?天见过?一面的大哥并不关心。 可她?没想到,唐怀湖竟然趁她?背过?身去端茶的时候,打晕了?她?。 等她?醒来,就看到唐怀湖则坐在桌前,好似一只吃人的猛兽,笑?眯眯地盯着她?。 钱婉不是傻子?,身上的衣服没了?,身体的不适告诉她?,在晕过?去的这段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 唐怀湖一脸淡定道:“弟妹真是个?妙人,你要是有?脑子?就什么都别往外说,大哥以后?好好疼你,你就算说了?也没人信,看看二弟和娘信谁的话。” 那?一刻,她?感觉天都榻了?,她?仿佛已经被猛兽撕碎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过?一死了?之,可她?不甘心。 要死也要拖着这个?禽//兽一起死。 她?发了?狠,拿着铁簪子?就冲了?上去,可她?哪里打得过?人高马大的唐怀湖。 她?遍体鳞伤,而唐怀湖毫发无伤地走了?。 钱婉失魂落魄地爬起来,她?不想藏起这件事,更不想跟这个?禽//兽还有?以后?。 所以她?抱着满腔悲愤去了?县城,去找相公,告诉相公一切。 她?想好了?,若相公不信,她?就跟那?个?禽//兽不死不休。 可相公信了?,信了?却让她?忍下来,让她?不要毁了?这个?家,不要让老太太伤心。 她?才拼凑起来的一颗心又碎了?。 是她?要毁了?这个?家吗,她?不明白,怎么能是她?毁了?这个?家呢。 但想起待自己极好的婆母,想起往日?的恩爱,她?屈辱地忍了?。 可是在那?之后?,相公却好似嫌她?脏了?,她?心里悲苦,她?不知?所措,她?偏偏又有?了?身孕。 钱婉不想生下那?个?孩子?,可相公却希望她?生下来,说会把孩子?当亲生的。 婆母也满脸欢笑?,期待着孩子?的降生。 她?心里哭着,又忍了?下来。 结果孩子?生下来之后?,相公却连抱都不想抱,她?知?道老太太私底下不止一次敲打过?相公,生儿生女都是自己的孩子?,要好好待孩子?。 也因此?,老太太对她?更好了?。 她?想着这个?家还有?人真心待自己,看着可爱乖巧的女儿,又忍了?下来。 直到几年?后?的那?一天,她?送完绣品回家,推开?门就看到相公手里端着老鼠药,哄女儿喝下去。 钱婉脑子?里那?根摇摇欲坠的弦,天崩地裂一般,彻底断了?,她?不该忍的,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忍的。 这个?家早就毁了?。 什么都瞒不住了?,也没有?必要瞒了?。 老太太气狠了?,叫来两个?儿子?跪在堂前,往死里打。 打到一半,唐怀湖那?个?畜//生吓得跑了?。 接下来短短一年?,钱婉的相公就病死了?。 她?的爹爹和大哥来报丧,她?的娘亲也死了?。 钱婉浑浑噩噩地守着女儿,后?来她?的爹爹和大哥又找来,给她?说了?一门亲事。 大哥说:“你相公死了?,就靠你那?一点绣活的手艺能养活孩子?吗,你婆母对你再好,也不是亲娘,你还年?轻,难道你一辈子?就这么过?了??” 是啊,她?怎么能这样过?一辈子?呢,她?不想待在这个?家了?,一日?都不想待下去了?。 她?厌恶极了?这个?家…… 她?狠心抛下女儿,糊里糊涂地跟着大哥和爹爹走了?,到头来才发现爹爹和大哥也没安好心,想把她?嫁给一个?老头子?做续弦。 那?老头子?的年?纪都能做她?爷爷了?啊,她?不想嫁,她?不想这样活。 所以她?跑了?。 可她?没有?银子?,她?没有?亲人,她?没有?家。 那?天晚上,钱婉用仅剩的钱买了?一堆纸钱。 她?不知?道活着是那?么苦,她?给死去的娘亲烧着纸钱,她?对可怜的女儿说着一声声对不起,她?苦够了?,也活够了?。 她?就那?么哭晕了?过?去。 再醒来,钱婉没有?死,她?被人救下了?,救她?的人还是逍遥王。 她?想着许是阎王爷也嫌她?不争气,嫌她?心太狠,不肯收她?。 她?心里恨,恨天恨自己,最后?咬着牙活了?下去,留在了?王府中。 …… 蓦地,手被人握住,钱婉从记忆中回过?神来,看向老太太。 “娘,对不起。” “傻孩子?,你没有?对不起谁,是我?们唐家对不住你。”老太太握紧她?的手,脸上半是欣慰半是落寞。 欣慰于钱氏现在过?得好,落寞于她?那?两个?儿子?都不是东西。 钱氏又红了?眼眶:“娘,您怨我?吧,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槿儿。” 第87章 “哭什?么, 怎么还跟个包子似的,一点也不硬气,唐槿那孩子的性子真是跟你一模一样, 这些年没少让我操心, 老婆子我是打着骂着,赶着她上进,你不知?道她小时候…”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说?着, 从钱氏离家后,讲到唐槿考中秀才, 从唐槿和楚凌月成亲,讲到平安县的小饭馆。 她一桩桩地说?着,好似要把钱氏缺失的这十几年都补上。 婆媳两个在这一刻冰释前嫌,放下了那本就不该存在的怨与歉。 另一边, 唐槿和楚凌月相携走在前面, 唐棉稍稍落后几步,跟在她们身后。 虽然已经?是腊月,但平蛮州地处百钺南境,即使是冬日?, 王府里依旧花团锦簇,修剪整齐的灌木四季常青,一看就是有花匠专门打理。 楚凌月站在花园边,静静赏花。 一身淡紫色襦裙,飘逸的随云髻,粉黛淡抹, 让她的五官更显明媚, 身姿笔直,优雅, 矜贵,眼底仿佛盛着对未来的无限向往。 唐槿默默望着楚凌月,心里莫名生出一种感觉。 或许,这样?的楚凌月才是真正的楚凌月。 往日?那个淡漠到仿佛什?么都不甚在意的女人,不过是她扮作的躯壳。 这样?的楚凌月,让唐槿忍不住想说?些什?么。 “也不知?祖母和我娘说?得如何了?”话一开口,却完全与楚凌月无关,正如此刻她暗自悸动的心。 缱绻柔情,却只藏在心底,不知?该如何宣之于口。 楚凌月淡淡道:“祖母是明事理的人,王妃也是明白人。” 老太太到现?在都不认大儿子,而王妃这些年虽未回过那个伤心地,但也从来没有难为?过老太太,也没有去向老太太要回女儿。 有时候看似狠心之举,往往是因为?心肠太软。 若换了她,遭遇那么多不幸,她必要将唐家毁个干净,把女儿带走?,不给老太太留一点念想。 所以?,钱氏是善良的。 而她…… 楚凌月想起过往种种,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她过去糊涂,如今也最在意自己。 唐槿失神地点点头?:“她们都不容易。” “唐槿,凌月,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个人有点眼熟?”就在这时,唐棉走?上前来,压低声音道。 唐槿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只看到不远处有几个似是帮工的人,忙忙碌碌,正端着碗碟走?过。 “哪个人?”那些人看着没什?么不对劲啊。 楚凌月蹙了蹙眉,猜测道:“王妃的生辰宴如此盛大,王府必然会从外面请一些人手,若是有什?么人想混进来,今日?再合适不过。” 她虽然没有看出哪里不对劲,但她觉得唐棉应该不会无的放矢,习武之人的观察力,总归要比寻常人敏锐一些的。 唐棉盯着那一行人,神色有点古怪:“我过去看看,你们先待在这里。” 说?罢,她状似不舒服地捂着肚子,跟上了那几个人。 唐槿茫然地眨了眨眼:“她这是看到谁了?” 楚凌月浅浅摇头?:“等等看。” 话虽如此,她还是往半空里扫了一眼。 若真有什?么突发情况,唐棉一个人未必能应付的来,那两个暗卫行事周全,应该会兵分两路。 一个保护着她们,一个跟着唐棉去瞧瞧。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王府中虽然随处挂着灯笼,但大小院落七八个,亭台水榭又多,若不仔细盘查,藏下几个人绰绰有余。 唐棉悄悄跟在那道身影背后,七拐八拐走?进一个偏院。 院子精致,但仆人并不多,只有几个侍女守在院门口。 只见?那道身影弯腰隐在灌木丛后,贴着墙根来到一间?亮着烛火的屋子,然后小心观察了一下屋子里的动静,用一根铁片撬开了紧闭的窗户,跳了进去,又关上窗。 唐棉来到窗下,透过木窗缝隙,朝里边望去。 看清里面的人后,她稍稍皱了下眉,贴着耳朵,凝神去听?。 “你怎么又来了,出去。”说?话的是一个妙龄少女,正是逍遥王与他那位病逝多年的正妃所生之女,周萱。 而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烛火映照下也露出了真容,赫然是那个曾与唐棉交过手的老乞丐,装扮干净,与在破庙时邋遢的样?子判若两人。 老乞丐站定,痴痴望着周萱道:“萱儿,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逍遥王根本不在意你,在意你的只有我和你娘。” 周萱冷冷道:“不要以?为?我不记得,当年我娘想跟你走?的时候,根本就没打算带上我,我永远都是逍遥王的嫡女,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老乞丐闻言,一脸沉痛道:“你把他当父亲,他把你当女儿了吗,钱氏生下周玲珑才三年的时候,他就为?周玲珑请封了郡主,若他真的在意你,为?何你都及笄这么久了,还只是王府长?女,你还不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这都是拜你所赐,我娘明明都已经?嫁入王府,你还哄着她给我父王下毒,哄着她跟你私逃,父王任何待我,都是我应得的,谁让我有一个不知?廉耻的娘。”周萱面色冷凝,眼底一片愤恨。 当年她已经?记事了。 她什?么都记得,记得娘亲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一心只想会情郎。 她不仅记得,她还恨,恨娘亲满脑子只想着跟情郎双宿双飞,一点也不在意她,恨这个男人在娘亲死后还几次三番来找她的不痛快。 “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娘,我跟你娘是真心相爱,是逍遥王横插一刀拆散了我们,我们也是被逼无奈。”老乞丐皱了皱眉。 “真心相爱?那你们怎么不抗旨?怎么不跟我父王说?明白,偏偏瞒着我父王,婚后还勾结在一起,还妄图害死我父王,你若再出现?在我眼前,就是拼着父王不认我,我也要把你千刀万剐,滚出去。”周萱冷笑一声,伸手指了指门。 她的父王那么光风霁月,那么有担当,若早知?娘亲心有所属,定不会强人所难。 “我跟你娘也是没办法,若抗旨不遵,必会牵连族人,你还小,你不懂真心相爱的人被皇权分开是多么痛苦……” “够了,我不想听?你们的爱情有多伟大,我只知?道你胆小怕事,只知?道我娘昏了头?才跟你纠缠不清,你们就是/贱。”周萱气怒不已地打断了他的话。 老乞丐被骂红了脸,还是不死心道:“我可是你亲…” “闭嘴,我是逍遥王的女儿,我死也会死在王府,你滚。”周萱又打断了他的话。 她不想听?,什?么被逼无奈,什?么怕族人牵连,敢做不敢当的借口罢了。 老乞丐恍惚看着她,喃喃道:“你一点也不像你娘,也不像我,你已经?被逍遥王养废了,我早该带你走?的,我原想着让你锦衣玉食地长?大,没想到你竟长?成了这般模样?。” “我长?成了什?么模样?,你以?为?我放不下王府的富贵日?子是吧,没错,我就是要做我父王的女儿,我死也会死在王府里,我才不会认一个乞丐作父,你以?为?我跟我娘一样?脑子里都是草吗,我最后再奉劝你一句,再敢来寻不痛快,就去死吧,你不是心心念念都是我娘吗,那你就去陪她啊。” 周萱简直要气笑了,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说?什?么希望她锦衣玉食地长?大,这话她听?了都觉得恶心。 凭什?么父王养大了她,她就要被这种人哄骗了去。 还有娘亲,若当真情深,为?什?么一开始不反抗,偏偏等父王被贬之后又敢了,抗旨怕牵累族人,谋害王爷就不怕了。 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不过是觉得若能成为?一国?之母,舍弃情爱也值得。 等到做不成一国?之母了,要被贬到南境荒蛮之地了,又把情爱捡起来了。 呸,她真被恶心吐了。 “萱儿…” “滚…” 老乞丐还想说?什?么,周萱张口就喊:“来人。” 院门口的侍女离此处有些距离,周萱的声音并不大,一时无人前来。 房门却被敲响了。 “大小姐,您有何吩咐?” 老乞丐听?到声音,仓皇跳窗而逃。 下一瞬,周萱三两步冲到门外,看向来人:“进来。” 唐棉当场被抓了个现?行,无奈走?了进去,她只是一时心软,没想到这位大小姐直接就冲了出来,失策啊。 周萱冷脸打量着她:“你不是王府的侍女,你是谁?” 王府的侍女都是叫她“主子”,从来不会唤她“大小姐”。 不管此人是谁,在这个当口出现?,都不能留。 唐棉正想着怎么回答呢,就听?周萱笑道:“走?上前来,你都听?到了多少?” 唐棉看着她笑盈盈的眼睛,莫名有些发怵,脚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周萱笑意一滞,上前几步,这个婢女…她今日?在生辰宴上好像见?过。 唐棉下意识地低头?,解释:“奴婢什?么都没听?到,奴婢只是肚子不舒服,情急走?错了路…哎,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 不等她把话说?完,一支银钗猛地刺了过来。 唐棉大惊之下,反手扣住周萱的手腕,把人紧紧制住。 好险,逍遥王的女儿这么颠的吗,一言不合就伤人,也太刺激了吧。 “放手。”周萱被人紧紧压着双手,满心惊骇道。 唐棉翻了个白眼:“放手让你再伤我吗?”她又不是傻子,那掉在地上的银簪尖利锋锐,刺到脖子上还了得。 周萱咬了咬牙,忽地两眼一红,低低哭出了声。 唐棉石化:“不是,你哭什?么。”她都还没哭呢,受到惊吓差点被银簪刺中脖子的可是她。 这么一闹腾,她缓缓松开了手,却不敢放松戒备。 周萱却泪流不止:“你都听?到了对吗,那个男人是我的生父,当年混淆皇家血脉不成,如今又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整日?被他纠缠,我也活够了,你去告诉我父王吧,让父王赐死我这个孽//种。” 看着哀拗抽泣的少女,唐棉心底又软了一下,她轻叹一声:“我没想告诉王爷,你也别太难过,我真的只是路过…你…你有病吧。” 话说?到一半,看着突然又暴起的周萱,唐棉麻了。 手中的簪子再次落地,又被人困住双手,周萱也呆住了,这个婢女的身手也太好了,好难杀啊。 “放手。” “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信不信我揍你。”唐棉可不敢放手,这位头?上戴着的簪子都好好的,到底是从哪里又变出来的两根簪子。 心随意动,她摸了摸周萱的两只袖子,直接搜身。 一根又一根,还有两把匕首。 好家伙,合着这位大小姐的袖子里净藏伤人的玩意儿了。 确定周萱身上没有能伤人的东西后,唐棉才又松了手。 “我警告你别乱来,不然我真动手了。” 周萱低着头?,不哭也不笑了。 唐棉见?她安静得出奇,心有余悸道:“我刚才听?到的,不会告诉王爷,你也想开点,告辞。” 说?罢,她跳窗就走?,逍遥王的女儿也太吓人了,她以?后要躲远点。 回去后,唐棉便把所见?所闻都讲给了唐槿和楚凌月听?,还提醒道:“你们最好小心点,逍遥王那个女儿看着不太正常。” 这王府,太凶险了。 第88章 唐槿听完的第一反应就是, 包办婚姻太害人了,尤其是皇帝赐婚,万一哪一方已经有了心上人, 妥妥的悲剧啊, 还是出连续剧。 楚凌月若有所思道:“晚宴一到,那位王府长女必然会出席,届时恐怕不好躲开。” 唐棉不解:“为什么不好躲开?”她到时候不去就行了, 或者?现在离开王府也行。 楚凌月微微摇头:“你觉得她白日里会没有注意到你吗?” 当时,安郡王一闹, 她?们那一桌的人又少,是极为显眼的。 就算周萱一时没想起来,过后稍作打听也会知晓唐棉的身份。 “那怎么?办?”唐棉下意识地问出口。 楚凌月浅浅勾唇:“不躲就是了。” 她?们为何要躲,唐棉又没有授人以柄, 反而是周萱, 该提心吊胆。 唐槿也回过神来,问道:“为什么?不躲?万一她?发?现唐棉是跟我们一起,还想杀人灭口怎么?办?” 楚凌月勾唇,语气寡淡:“她?杀得了吗?”不说唐棉的身手足以自保, 也还有两个暗卫在。 若那周萱试图借王府的势发?难,那就更不可能?了,逍遥王和钱氏也不是助纣为虐的傻子。 所以,她?们无需怕,不仅不用怕,还要明确地震慑对方, 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唐槿一听也是, 这?里虽然是王府,但因为钱氏的关系, 逍遥王刚认她?为义女,还有两个暗卫跟着,她?们根本不用担心。 因为人少,晚宴是在王府后院的小客厅。 小郡主周玲珑早早就睡了,所以逍遥王这?边,除了他?和钱氏,就是周萱。 唐槿这?边,则是她?和唐老太太,以及楚凌月。 唐棉依旧客厅门口候着,周萱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她?。 唐棉立即目不斜视,心里还有点忐忑,这?个大小姐不会颠到当众行凶吧? 好在,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周萱只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便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父王,母妃。” 逍遥王笑呵呵道:“萱儿快来,你还没跟两位姐姐打招呼呢。” 钱氏笑着附和道:“白日里只顾忙碌,都?忘了跟你说,萱儿,这?是你义姐唐槿,这?位是楚凌月,你也唤姐姐。” 介绍到老太太,钱氏话音一顿,不知道该让周萱怎么?称呼。 逍遥王见?状,笑笑道:“都?是自家人,萱儿就随为父,叫老夫人就是。” 虽然他?有心敬重?钱氏曾经的婆母,但他?到底出身皇家,且他?的母后已仙逝多年,若随钱氏一起称呼,很是不妥。 逍遥王如今是唐槿的义父,周萱今年刚满十九,比唐槿小一岁,也就比楚凌月小七岁,按理是应该叫她?们一声姐姐。 周萱点点头?:“萱儿见?过老太太,见?过唐槿姐姐,见?过凌月姐姐。” 老太太不等唐槿和楚凌月开口,先豁出去了面子,道:“好孩子,老婆子我跟你两个姐姐准备的匆忙,改日一定为你补上见?面礼。” 这?话一出口,逍遥王便大笑道:“老太太不必客气,说起来本王也还没给槿儿见?面礼,来,拿着这?腰牌,以后便可随意进出王府。” 钱氏跟着拿出一对玉佩,道:“槿儿,这?是我给你们的双鱼佩,你跟凌月呀,一人一个,刚好是一对。” 唐槿和楚凌月也知这?是规矩,长者?赐不敢辞,两人便从容接下。 “多谢义父,义母。”她?们接过腰牌和玉佩,齐齐行了一礼。 逍遥王与钱氏脸上都?带着笑意,这?才坐下开宴。 只有周萱眼神怔忪了片刻,那双鱼玉佩看着成色不错,但再值钱也只是寻常物件。 可那腰牌…… 见?之如见?逍遥王本人,以后在这?平蛮州,这?俩人几乎是没人敢得罪了。 周萱垂眸,父王好似很是看重?这?两个女子。 还有那个婢女,应该就是这?两个女子的人,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夹着菜,视线不自觉地瞥向门外。 这?种被人抓住把柄的滋味很不好受,害得她?时刻紧张着,生?怕那婢女会走进来说些什么?。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唐槿姐姐,凌月姐姐,妹妹敬你们一杯。” 周萱想到什么?,忽地举杯站了起来。 唐槿和楚凌月下意识地起身回敬,楚凌月浅笑道:“萱儿妹妹快坐下说话,什么?时候有空了便去楼上楼用饭,我与阿槿当好好招待你。” 顺便补上一份见?面礼,不然就太失礼了。 周萱却站着没有动,目光灼灼道:“两位姐姐也不必如此客气,其实我是有事相求,不知你们能?否答应。” 唐槿不由看向楚凌月,这?种古代饭桌上的交涉,她?没经历过,因为担心出错,便全然看楚凌月怎么?行事。 楚凌月面色一顿,淡笑道:“不知萱儿妹妹有何事相求?” 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来者?不善。 当下便没有轻易松口。 她?们三人站着说话,唐老太太还是闷头?只顾吃饭,她?今天够费心神的了,现在只想吃饱喝足回去睡大觉。 至于?钱氏则暗自心生?忧虑,生?怕这?位一直跟她?不怎么?亲近的长女让唐槿和楚凌月为难。 倒是逍遥王最镇定,含笑看着周萱,他?这?女儿还是头?一回在饭桌上说这?么?多话,不似平日里那般寡言少语。 到底是同龄人能?聊到一块去。 周萱盈盈一笑,看向了门外:“不瞒凌月姐姐,我今日一见?你家的婢女便心生?亲切,不知能?否留她?在王府陪我几日。” 不等楚凌月搭话,她?又状似失落道:“我就是想有人陪着说说话,这?王府的侍女没有一个能?跟我说知心话的。” 话音一落,众人错愕了一瞬。 逍遥王眼底划过一丝无奈,还有一些心疼,他?倒是想陪女儿,可女儿好似不爱与他?说话。 这?些年,他?也把钱氏的努力?和用心看在眼里,但自从周萱的母妃病逝后,周萱仿佛给自己画了个圈,自己不肯出来,也不许别人走进去,跟谁都?不亲近。 似今日这?般讨要个婢女,都?是第一回。 楚凌月见?周萱说得一本正经,心思动了动,留一个人在王府倒不是不行。 不过,此事还要看唐棉的意思。 “宣儿妹妹有所不知,唐棉并不是我们的婢女,她?与阿槿是同乡,自幼相熟,情同姐妹,此事还要问过她?的想法,我也做不得主。” 周萱面色一黯,抿嘴不吭声了。 逍遥王见?女儿神情颓丧,心头?一叹,朝白管家挥了挥手:“白二。” 白管家忙弯腰凑近:“王爷。” “去把那位唐姑娘叫过来,问问她?想不想陪萱儿。”逍遥王吩咐道,这?事简单,女儿难得想让人陪着,他?自是乐见?其成的。 白管家点点头?,走向唐棉,言语一番。 唐棉一脸迟疑地走进来,下意识地看了眼楚凌月。 楚凌月淡淡道:“我和阿槿都?做不得你的主,你随心意便是,王爷和王妃都?不会怪你的。” 唐棉怔住,随心意? 可她?想知道楚凌月是个什么?意思啊,若是随她?的心意,那还用说吗? “回禀王爷,民?女不懂规矩,平日里还要在楼上楼帮忙,恐怕不好留下陪大小姐。” 周萱闻言,深深低下了头?,让人看不到神色。 逍遥王挑眉,此女倒是胆大,却也无知,若换了寻常人家的儿女,能?有留在王府陪他?女儿的机会,恐怕要抢破头?。 他?看了眼垂首不语的周萱,到底是不忍女儿难过,便道:“王府里也没什么?规矩,楼上楼若是人手不够,再招一个就是,对吧,槿儿。” 唐槿:“…”对什么?对,别问她?,她?不知道。 她?扯了扯嘴角,看向楚凌月:“娘子,你觉得呢?”一副全听楚凌月做主的样子。 逍遥王不自觉地看了眼钱氏,面色有些古怪,爱妃这?个女儿,看着有点惧内啊。 楼上楼的大掌柜不是唐槿吗?他?怎么?瞧着什么?事都?听楚凌月的? 钱氏一脸欣慰,槿儿很在意自己的妻子呢,是个好孩子。 就连唐棉也望着楚凌月,一副你是主心骨,你发?话我就照做的样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和唐槿一样,凡事都?听楚凌月的意见?,仿佛楚凌月的任何决定都?让人感到心安。 楚凌月却并没有给一个准确的答复,仍是那句话:“楼上楼也不缺人手,但此事还是唐棉自己做主为妥。” 唐棉嘴角抽了抽,得了,问题又踢回来了。 逍遥王扫了眼低头?不语的周萱,又看了眼满脸犹豫的唐棉,笑笑道:“唐姑娘不必拘礼,这?样吧,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只要女儿开心,他?酌情答应就是。 私心里,他?也希望周萱能?多与人交流,这?个孩子性子太沉闷了。 唐棉一咬牙,干脆道:“王爷恕罪,民?女自在惯了,不想留在王府。” 她?倒是想提条件,但这?是王府,她?面对的是逍遥王。 尤其周萱还是个要命的,她?怕自己留在王府,以后睡觉都?要竖着耳朵。 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天可怜见?的,逍遥王一准保自家女儿,她?到时候做鬼都?觉得憋屈。 逍遥王嘴角的笑意一滞,没想到唐棉是这?么?个态度。 他?有心想问个清楚,难道逍遥王府是什么?狼口虎穴不成。 但方才楚凌月又提前说了他?不会怪罪,这?样一来,若是强求就是打自己的脸了。 到这?个时候,他?也反应过来了,怪不老太太不管事,唐槿和唐棉也一副听从楚凌月做主的样子。 不愧是曾经的相府嫡女,简简单单几句话,一点也不留口风啊。 看来还是把他?当外人啊。 逍遥王叹叹气:“罢了,萱儿若是想找人陪着,明日就让你母妃张罗一下。” 周萱抬头?,眼底不知何时含了泪:“父王,女儿这?么?多年都?没遇到过像唐棉姑娘这?么?亲切的人,女儿只想让陪着。” 她?不能?放唐棉走,唐棉一走,那就是把她?的把柄带了出去。 她?还怎么?灭口,还怎么?守住那个秘密,还怎么?在父王身前尽敬。 她?不想做别人的女儿,她?只认父王这?一个爹。 逍遥王第一次见?女儿如此执着,顿觉为难,视线不由又扫向楚凌月。 那么?,这?位曾经的相府千金,行事如此周全,能?否给他?几分颜面。 这?时,楚凌月开了口:“凡事不好强求。” 逍遥王面色一僵,看来是不给他?一分面子啊。 “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楚凌月话锋一转。 “什么?办法?”逍遥王忙问出口。 楚凌月笑了笑,缓缓道:“唐棉只是不愿留在王府,宣儿妹妹又实在想让唐棉陪着,若王爷和王妃放心,萱儿妹妹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随我们回楼上楼,我和阿槿一定把她?当亲妹妹待。” 与其避开,不如把潜在威胁放在眼皮子底下。 或许,周萱和那个老乞丐之间的秘密也能?成为一个突破口,确定逍遥王立场的突破口。 毕竟逍遥王看起来是个重?情重?义的,无论是对钱氏还是对周萱,都?很是上心。 “本王当然放心。”逍遥王松了一口气,看来他?还是有几分薄面的,随后他?又反应过来,此事他?说了不算。 没见?楚凌月虽然能?做主,却处处顾及唐棉的想法吗。 他?这?个做王爷的,当然也要尊重?当事人的想法,行事不能?还不如楚凌月。 逍遥王想到这?里,看向周萱:“萱儿,你意下如何?” 周萱沉默,结果好像是她?想要的,但又不太如她?的愿。 思索片刻,她?勉强笑笑:“好啊,我怎会嫌弃两位姐姐,以后就有劳唐棉姑娘了。” 再不济,她?也是王府长女,就算那个秘密被戳破,父王跟她?做了这?么?多年父女,想来这?些人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而她?只要寸步不离地盯紧唐棉,守好秘密,迟早能?找到除去隐患的机会。 见?周萱答应,逍遥王大喜,众人皆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众人之外的唐棉:“…” 所以,她?的小命还是被惦记上了? 夜幕垂了下来,马车慢悠悠地离开逍遥王府。 回去的路还是来时路,不同的是,马车上的人由四?个变成了五个。 马车里,唐棉整个人都?紧绷着,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了。 “大小姐,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就是想杀人灭口,也不用这?么?没底线吧,还大家闺秀呢,能?不能?有一点矜持。 周萱眼帘一垂,脸上布满委屈,手却一点也没松,紧紧搂着唐棉的胳膊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父王,我怕。” 她?怕唐棉说出那个秘密,如果不是想着不好做得太过分,比起搂住唐棉的胳膊,她?更想捂住唐棉的嘴。 唐棉翻了个白眼,直接拆穿了她?:“你少装模作样,我…唔…” 周萱捂紧唐棉的嘴,泫然欲泣道:“唐棉姐姐你别说讨厌我的话,我听了难受。” 她?就知道这?个女人的嘴要捂着才让人放心。 唐棉恨得牙痒痒,她?是谁,她?可是平安县第一女神捕,虽然是曾经的。 但她?还能?被这?么?一个大小姐给制住了? 唐棉伸手就想把周萱的手扒拉开,结果才刚碰到对方的手,人就嘤嘤哭了起来。 周萱哭着道:“疼,唐棉姐姐,你手太大力?了,呜呜呜…” 她?背对着唐槿和楚凌月,声音带着哭腔,脸上的泪水流成行,眼神里却满是凌厉和威胁之意。 唐棉愣住,怎么?说哭就哭,关键泪流得那么?多,眼神还那么?凶,这?位大小姐也太颠了。 颠得她?脑子犯浑,有点不忍心。 唐棉生?无可恋地看向对面的唐槿和楚凌月,眼睛一阵眨巴,意思是你们就不管管,还让不让我活了? 唐槿捂眼,低头?装睡。 楚凌月偏头?,闭目养神。 唐棉:“…”这?两个不讲义气的,靠天靠的不如靠自己。 她?心一狠,用力?推开周萱的手,快速说完了刚才讲到一半的话:“你少装模作样,我已经把那事都?跟她?们说了。” 说完,唐棉出了一口气,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谁也别想清静。 马车上顿时一静。 周萱如遭雷劈。 唐槿直接傻眼。 楚凌月平静地回过头?来。 唐老太太茫然道:“那事是什么?事,你跟谁说了?” 第89章 听到老太太的话, 周萱愣了愣。 她盯着唐棉,想?问些什么,却又怕问出口, 所以到底是说了还是没说, 又跟几个人说?了。 楚凌月见状,浅浅一笑:“祖母,没什么大?事?, 唐棉在?跟萱儿妹妹说笑呢。” 老太太狐疑地瞅了瞅唐棉和周萱,摆摆手不问了。 小姑娘家的事?, 她也不感兴趣。 回到楼上楼。 楚凌月看了眼天色,淡淡道:“去书房吧。” 唐槿和唐棉想?也没想?就跟上,周萱站在?台阶上矜持了一下,见人家没一个请她的, 撇撇嘴追了上去。 四人落座, 楚凌月看唐槿一眼:“阿槿,你来问萱儿。” 这个人有?辨别谎言的能力,比她合适问话。 唐槿迎着楚凌月暗含深意的眼神?,瞬间?懂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聪慧过人, 都要把她的秘密猜个透了。 唐槿正了正神?色,看向周萱:“萱儿,你的身世,我们三个人都知道了。” 周萱微微低头:“是吗?这么快就不叫妹妹了?” 她声音低缓,隐隐带着些许委屈。 唐槿皱了皱眉:“萱儿,我们并不是那个意思, 你告诉我, 你是不是想?杀人灭口?” “是又怎么样?你们要向父王告发我吗?” 面前的少女抬起?了头,眼睛里满是冷硬, 大?有?一种不管不顾的架势。 唐槿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你…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要不把人命当回事?。” 周萱嗤笑一声:“我把别人的命当回事?,谁来把我当回事??” 她不杀人灭口,如何能守住那个秘密。 若父王知晓她并非亲生,她就什么都没有?了,还在?乎什么命不命的。 唐槿无奈道:“那如今我们三人都知道了,你难不成还想?把我们三个都杀了?” 房间?里静了静,楚凌月和唐棉不由都看向着周萱。 片刻过后?,周萱睨了她们一眼,满脸不在?乎道:“我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条人命了,也不差你们三个。” 【叮,奖励芥末虾球一盘】 唐棉惊呆:“你到底杀了多少人?” 这位大?小姐不是什么杀人魔头吧? 周萱冷哼一声,并不理这话。 楚凌月则看了眼唐槿,这是真话吗? 唐槿轻轻摇了摇头,假的。 因为系统刚刚奖励了一盘芥末虾球。 唐槿揉了揉眉,又问:“萱儿,你真的杀过人吗?” 周萱斜睨着她:“杀过,要向父王告发我吗?” 【叮,奖励香烤清江鱼一条】 唐槿只觉太阳穴跳了跳,懂了,这位主是个说?大?话的,但也足够狠,在?秘密被?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动了杀心,且付诸行动。 注意到周萱话里话外都不离逍遥王,她也明白了。 “你放心,只要你不乱来,我们绝不向你父王说?什么。” 周萱抱着肩冷笑,显然是一点也不信这话。 她虽没杀过人,但也知道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的道理。 不过,真的要想?办法?杀掉这三个人吗? 周萱心里也拿不定主意,一来她没有?把握,二来她也有?些怕。 怕自己有?朝一日真的杀了这三个人,那她还是个人吗? 唐槿轻叹一声:“不管你信不信,我们对你都没有?恶意,但若你对我们存了恶意,周萱,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谁都伤不了,还会害了自己。” 周萱挑衅般地仰了仰头:“少说?威胁我的话,大?不了鱼死网破。” 若不能再做父王的女儿,她没有?什么不能失去的。 唐槿见她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也沉下了脸:“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的处境,这里是楼上楼,不是王府,我们也不会惯着你。” 周萱咬了咬牙,没吭声。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如履薄冰,随时都有?被?拆穿的可能,可她做错了什么,她只想?安安分分做父王的女儿,她只想?平平淡淡过这一生。 她不想?被?赶出王府,她不想?无家可归,她更不想?跟那个男人有?任何关系。 难道这样也是错的吗? 见她不说?话了,唐槿想?起?昨夜老乡说?今日会请示皇帝,晚间?应该会过来,便?不想?再多费口舌:“你先跟唐棉歇着吧,只要你不生害人之心,我可以保证我们三人都会把你的事?烂在?肚子里。” 周萱呵呵一笑,还是没说?什么。 她不说?,可唐棉却急了:“不是,她怎么跟我歇着?” 这位可是个杀人魔头,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呢。 这时,楚凌月开了口:“这里并没有?多余的房间?,让她先跟你住吧,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唐棉:“…”这要是平常,被?楚凌月相信,她应该会挺开心的。 眼下嘛,就很心塞。 不过,想?到唐槿和楚凌月都不会武艺,好像只有?自己能应付这位女魔头,她垂头丧气地站起?来。 “大?小姐,走吧。” 看来以后?睡觉都要竖着耳朵了,她这是什么命啊,躲来躲去还是没躲成。 周萱也不客气,跟着她就往外走,反正时日还长,总能找到解决方法?的。 回到房间?,唐棉示意她把东西?都放进?柜子里,又张罗着洗漱。 周萱全程不发一言,默默打量着一切,心不在?焉地跟着做。 等到烛火灭下,她才刚躺下,冷不丁地就被?人用?力握住了手腕。 “你想?做什么?”周萱大?惊。 唐棉低低一笑:“做什么,当然是想?安心睡觉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绳子缠住周萱的两只手腕,绑了几层死结。 周萱挣脱不得,恨恨道:“放开我,我要告诉父王,你…” “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一点心思,赶紧睡觉。”唐棉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背过身去,躺下就睡。 周萱深呼吸几下,咬着牙笑了出来,声音柔和道:“唐棉姐姐,我就是想?好好地睡觉呢,我已经想?通了,就像唐槿姐姐说?的,我也不能把你们三个都杀了不是?” “你倒是想?,也得看你行不行啊。”唐棉头也不回,闭着眼睛道。 周萱又咬牙,努力冷静下来:“对啊,我就是想?明白了,我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你们三个,所以打算跟你们做亲姐妹,想?着用?真心感化你们,到时候你们也就不忍心告发我了。”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那你睡觉怎么还戴着发簪。”唐棉会信才怪,她才不会心软,与其整夜防备,不如直接把人绑起?来省事?。 她才是真的想?好好睡觉。 周萱嘴角抽了抽,又笑道:“我这不是忘了吗?唐棉姐姐你真的误会我了。” “闭嘴,再说?话就把你嘴也堵上。”唐棉毫不动摇,管你说?破天去,她也不信这女魔头的话。 周萱气得一滞,双手挣了挣,又用?牙去咬绳结。 唐棉不动如山,安心酝酿着睡意。 这绳结还是她做捕快时跟县牢里的老衙役学的,一般人根本解不开,而且还绑了那么多层,就是用?嘴咬,也得咬一晚上,到时候她早醒了。 周萱不气馁,一点点咬着绳结,而唐棉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另一边,书房里。 唐槿缓了缓情绪,握住楚凌月的手:“娘子别怕,那个周萱没杀过人,眼下又在?我们的地盘上,折腾不起?来的。” 楚凌月点点头,心道她并没有?怕,跟周萱睡一屋的又不是她。 扫了眼握在?一起?的手,她垂眸,没有?作声。 唐槿心思微动,忍不住把人搂在?怀里:“娘子,待此间?事?了,我们就一起?去京城吧,你去国子监读书,我在?国子监外开个小饭馆……” 每天一起?出门,一起?回家。 唐槿描述的日子太美好,让楚凌月脑海中有?了画面。 她好像看到了很久以后?的将来,两人白了头发,手牵着手一起?走。 楚凌月无声勾了勾唇,若果真有?那么一天,她想?她应该是欢喜的。 “哟,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丘凉来到书房外,见门半开着,轻敲了一下便?走进?来。 没想?到房间?里的两个人太过专注,根本没听到动静。 见到丘凉,楚凌月忙从?唐槿怀中抽开,躬身行礼:“见过丘大?人。” 丘凉笑笑:“凌月不必多礼,快坐。”这话,她说?了不止一次。 但不管多少次,楚凌月都没有?放下从?前的规矩和礼仪。 她也知晓楚凌月是京城世家教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但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拿出来。 怎么着也要给小老乡面子。 可惜唐槿此刻一点也没感受到她的好意,眼神?里满是嫌弃道:“蜡烛还点着呢,你怎么就进?来了。” 丘凉一怔:“什么意思?” 蜡烛点着,她怎么就不能进?来了? 唐槿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你太亮了。” 还是现代?人呢,老乡这脑回路也太慢了。 太亮了?丘凉回过味来,这是说?她是个灯泡。 她哈哈一笑:“有?意思,我回去就跟我家祭酒大?人说?说?这个笑话。” 唐槿挑了挑眉,抓住楚凌月的手,拉着她坐下:“娘子,我现在?就跟你说?个笑话。” 跟谁不会秀恩爱似的。 丘凉笑笑:“好了,我们说?正事?,这边的情况,陛下都知道了。” 听她这么说?,唐槿和楚凌月都严肃起?来。 丘凉便?接着道:“陛下也想?尽早解决安郡王那个隐患,所以决定主动出击,还有?十几日就是新年了,届时陛下会携皇后?出宫,巡游京城,为期五日。” 前前后?后?加起?来就是二十天,时间?上足够安郡王出手了。 楚凌月深深地看了眼丘凉:“丘大?人的意思是,届时,我会去京城。” 丘凉赞许道:“正是,不过你也放心,一切以你的安全为前提,你可愿意?” 虽说?是以安全为前提,但任何事?都怕有?个万一,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所以她要确定楚凌月愿不愿意冒险,不然就想?想?别的办法?。 第90章 “我可以。”楚凌月稍作思考便应了下?来。 “不是?, 你们在说什么?”唐槿听得满头雾水,怎么就要进京了,还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 丘凉喝了口茶, 心里有些复杂, 毕竟楚凌月是要深入那龙潭虎穴,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唐槿说。 同时也在心底一叹,褚家的女子还真都是坚决的性子, 楚凌月是?这样,皇宫里边那位也是?这样。 如?此一来, 倒是?苦了小?老乡,唐槿虽然没有皇帝命,却跟皇帝犯一样的愁啊。 楚凌月神色淡然,道:“我们那引蛇出洞的计划不用进行了, 以后也不用唐棉替我, 此事?一定要我本人才行。” 话说得简单,但也清楚,唐槿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你要孤身犯险!我不同意。” 紧接着,她看?向丘凉:“此事?, 我绝不同意。” 见唐槿这个样子,丘凉当即就决定放弃这个计划:“好,那便再想别的法子。” 这件事?不仅唐槿不同意,皇帝(女帝)也是?不乐意的。 奈何?褚皇后坚持,皇帝无?奈之下?才退了一步,让她问问楚凌月的意见再说。 眼?下?这边也说不拢, 那还犹豫什么, 都不犯险最好。 哪知楚凌月却语气肃然道:“丘大人,我同意。” 丘凉一愣:“凌月,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从长计议便是?。” 楚凌月抿了抿唇,道:“我记得丘大人早前曾说过,平蛮州之乱会动摇国本,若不能阻止,恐怕会陷万民于水火。” “倒也没难么严重。”丘凉语气虚了虚,在楚凌月的注视下?叹了口气,“好吧,是?这样,所以我们更?要谨慎行事?。” 她还记得那是?夏日里,祭天仪式上,皇帝为万民祈福过后,问她近百年来,天下?是?否河清海晏。 当时她便算了一卦,且使?用了那能预知未来的能力,却算出国之将乱,乱起南境平蛮州。 大惊之下?,她耐心等了几日,待能力可以再次使?用的时候,算能解决这场大乱的方法。 几次三番都得出了相同的结果,那就是?楚凌月和唐槿。 她只算出这两个人才是?平息大乱的关键,别的便算不出了。 她甚至算过若是?皇帝直接插手,找个罪名先灭了安郡王府会如?何?,令人感到无?力的事?,那个结果没有任何?改变。 所以,在安郡王背后定然有别的势力,那股势力才是?这场大乱的主要推手,安郡王只是?个冲锋陷阵的小?卒子。 而她算不出那股势力来自哪里,逍遥王府?朝中权贵?亦或是?异国强敌…… 楚凌月看?着丘凉,问道:“到目前为止,除了被动地等下?去,便只有利用我跟皇后娘娘一起来布下?这个局,只有这一个能掌握主动权的办法,对吗。” 丘凉无?奈点头。 楚凌月轻轻笑了:“我想皇后娘娘应该是?愿意这么做的吧。” 丘凉再次点头,褚皇后就是?个把皇帝当成命,把天下?当成一切的人,那位主不仅愿意这么做,还极为坚持。 “那就请丘大人回禀陛下?和皇后娘娘,民妇也十?分愿意。”楚凌月神色认真,语气果决。 丘凉默了默,轻轻叹了口气,看?来楚凌月的胆魄不输皇后半分啊,她和皇帝都小?看?了这位曾经的相府千金。 “我不同意。”唐槿沉默半晌,仍旧坚持道。 不等丘凉和楚凌月再说话,唐槿看?着丘凉道:“我们借一步说话。” 说罢,她先一步走进里间。 书?房里间,唐槿压低声音道:“老乡,我就求你一件事?,你回去跟皇帝说,我娘子不愿意。” 她也听出来一些门道,皇后大概跟楚凌月一样,是?想布下?这个局的,但皇帝应该不愿意让皇后冒险。 丘凉缓缓摇头:“你不懂,此事?不可欺瞒。” 唐槿有些急了:“为什么不能,陛下?难道想让皇后娘娘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吗?” 多?简单的事?,只要老乡跟皇帝阻断一下?这边的消息,楚凌月和皇后都不用涉险了。 丘凉语重心长道:“唐槿啊,你可能不了解,褚皇后是?个把家国大义放在生命前面的人,陛下?深爱着她,自然是?不愿让她冒险的,可正因为深爱,才不想瞒骗此事?,不然我何?须来问凌月。” 她完全可以跟皇帝做做戏,敷衍皇后一场就是?了。 唐槿确实不懂,她只是?不想让楚凌月有任何?危险。 试想一下?,若是?此事?进行下?去,楚凌月就要先落在安郡王手中,孤身一人面对所有变数,别说一二十?日,便是?一刻钟,也处处凶险。 她才动了要跟楚凌月相守一生的念头,才发觉自己对楚凌月的喜欢,怎么舍得让楚凌月去做这种危险的事?。 丘凉感叹道:“我知你在意凌月,陛下?同样也在意皇后,你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吗,若是?瞒骗皇后,这局棋便要一直被动下?去,万一他日生灵涂炭,皇后不会原谅自己,那么凌月呢,她能原谅自己吗。” 对一些人来说,她们若没有担起自己的责任,致使?不可挽回的后果,那么她们的余生都会用来自责。 皇帝也怕,怕一时瞒骗,让褚皇后余生都陷入懊悔与内疚,从此不再快乐。 所以,皇帝不打算瞒着,皇帝尊重褚皇后的所有意愿。 唐槿怔住,喃喃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见唐槿这副模样,丘凉心有不忍:“或许,你可以试着让凌月改变心意我明?日再来问你们结果。” 话虽如?此,但她觉得楚凌月不会妥协。 正如?皇帝无?法说服褚皇后,小?老乡恐怕也难以动摇楚凌月的决定。 丘凉一时恍惚,她家祭酒大人也是?如?此,当年可是?舍了丞相之位,不惜冒险拒绝皇帝,也要去国子监,只为了心中的信仰,只为打破朝廷各府书?院不肯招收女子入学的陋习,只为了让天下?女子都能读上书?。 丘凉走后,唐槿还是?忍不住劝了劝:“楚凌月,其?实我们被动应对也不一定就不行,说不定事?情也能圆满解决呢。” 楚凌月目光落了落,盯着地面:“那样就会有许多?不一定,有许多?说不定,唐槿,只有把船舵握在自己手里,我们才能左右船的方向。” 只有掌握主动权,才能有更?多?的胜算。 听她这么说,唐槿心情压抑不已。 “可是?,万一你有什么不测怎么办?” 楚凌月低头看?着地面,淡淡道:“人有很多?种活法,这是?我想要的活法。” 她一直想去国子监,便是?想像那位祭酒大人一样投身教化,去唤醒一个个终身囿于后宅的女子,去唤醒曾经那个被三纲五常蒙蔽双眼?的自己。 所以,她其?实也没那么自私,至少?在家国大义面前,她知道该怎么取舍,也想那样取舍。 唐槿心里压抑更?甚:“可是?,我只想你平安顺遂,只想你爱惜自己的生命。” 她此刻只在意楚凌月。 楚凌月抬头,看?向唐槿:“你觉得皇后娘娘不惜命吗?” 一国之母是?何?等尊崇,褚皇后不想平安顺遂吗。 人,各有各的活法,总要有取舍。 而她选择将生死置之度外?,选择不负此生,选择无?愧于自己的心。 唐槿深吸一口气:“那我呢,你可曾为我考虑过半分。” 这个女人太过坚决,太快做决定,好似一点也没有顾及过她的感受。 楚凌月眼?神闪了闪:“我意已决。”话落,她转身走出书?房。 唐槿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所以此事?已经无?从更?改了。 这一晚无?疑是?沉重的,万家灯火,各人心思,不知有多?少?无?可奈何?。 次日清晨,楼上楼众人一起在大堂用早饭。 唐槿怀着心事?,不怎么提得起精神。 楚凌月仍旧如?平常那般,淡然,平静。 唐棉瞅了她们一眼?,继续闷头扒饭。 这时,唐老太太似想起什么,问道:“怎么觉得少?了一个人?” 此话一出,唐槿回过神来,好像是?少?了一个人。 楚凌月则看?向唐棉:“周萱呢?” 唐棉翻了个白眼?:“还没醒呢,睡得跟个猪一样。” 那女魔头手腕上的绳结被咬开了大半,昨夜不知道折腾到多?晚,八成是?才睡下?没多?久。 好在她醒得早,贴心地又给绑结实了,不然再来两个时辰,女魔头还真能把绳结咬开。 楚凌月打量了一眼?唐棉,不紧不慢道:“白日里无?需理会,饭总要给她吃的,不然王府还以为咱们苛待了她。” 唐棉撇了撇嘴,扒拉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我现在就去放了她。” 唐槿愣愣地看?着唐棉走向后院,不解道:“这是?…” 什么叫放了她?难道小?姐妹把人家关起来了? 也没听到周萱闹啊,难不成把人家的嘴也堵上了? 楚凌月笑了笑:“此事?交由唐棉做主就是?,时日一长,周萱总会想明?白的。” 毕竟周萱要缠着的是?唐棉,而周萱在逍遥王那边能不能起到作用,还未可知,一切都只能交给时间。 唐槿点点头,暂时放下?心事?,想了想也回到后院。 她取出怀中的银票放到院中的灶台上,用碗压住:“多?谢了。” 说罢,她又回到大堂,安排私房菜事?宜。 而灶台上的银票也很快就被甲二取走。 甲一打趣道:“你倒是?不客气。” 甲二翻了个白眼?:“客气什么,这是?我应得的。”他还觉得亏了呢。 甲一笑笑,忽地眼?神一凛:“你守在这里,我出去一趟。”那个老乞丐一早就在楼上楼外?面转悠,到底意欲何?为? 甲二百无?聊里地点点头。 房间里,唐棉解开了周萱手腕上的绳结,看?着那红肿的皮肤,在心里啧啧两声,这女魔头真是?自讨苦吃。 “喂,醒醒,起来吃早饭了。”她喊了两声,见周萱睡得昏沉,伸手拍了拍棉被,“女魔头,你有机会杀我了。” 90-100 第91章 周萱睁了睁眼睛, 而后猛地坐起。 下一瞬,她便倒吸一口凉气,用力揉着自己的手腕。 “我要?回王府, 我要?告诉父王, 你完蛋了。”手腕和胳膊又?酸又?痛,她想起这一夜的屈辱,这会儿?想杀人的心思更重了。 唐棉一听就笑了:“好啊, 那你赶紧起来,我马上?送你回王府。” 把女?魔头送走, 她以后也能安心睡觉了。 周萱冷哼一声,走就走,她真是脑子进水了才来这里受罪。 两人来到大堂,周萱扫了唐槿一眼, 便冲楚凌月道:“我要?回王府。” 她也看出?来了, 这一伙人里,楚凌月才是那个主心骨。 楚凌月面上?闪过一丝惊讶,却并没有挽留:“吃些东西?再走吧。” 周萱没好气道:“少?假好心了,我现?在就要?走。” 楚凌月见她如此, 便没有再说什么,默认由唐棉护送周萱回去。 虽然周萱在逍遥王那里有些分量,但也没必要?强人所难。 周萱这才想起礼数,干巴巴道:“老夫人,唐槿姐姐,我就先回去了。” 唐老太太笑呵呵道:“回去吧。”这大家小姐真是一会儿?风一会儿?雨, 送走也好, 省得她还要?担心多一个人分菜吃。 唐槿站了起来:“你来去匆忙,我也没准备好见面礼, 带道菜在路上?吃吧。” 怎么说她都?应了一声姐姐,总不能让人饿着肚子回去。 不一会儿?,她提着一个食盒走出?来,递给了唐棉。 唐棉欣喜地接过来:“放心,我一定把菜安全送到。” 唐槿嘴角抽了抽,小姐妹难道不应该说把人安全送到吗? 周萱才不稀罕什么菜,见状便往外走。 唐棉赶紧叫住她:“马车在后院,跟我来。” 楚凌月想了想,吩咐魏管事安排一个会驾马车的伙计跟着跑一趟。 马车驶出?楼上?楼后门,唐棉眼神狡黠地盯着周萱:“女?魔头,你是不是很想吃唐槿做的菜。” “不想。”周萱下意识地拒绝了。 唐棉呵呵一笑,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既如此,那她就不客气了。 食盒一打开,就溢出?丝丝甜香,原来是一盘拔丝红薯。 切成四方小块的红薯错落堆叠在一起,上?面罩着一层细细的糖丝。 唐棉忙不迭地夹起一块放入口中,而后眼睛一亮。 外脆里嫩,红薯香糯,糖衣微甜,真好吃啊。 见她一块接一块,吃得尽兴。 周萱悄悄揉了揉肚子,突然觉得好饿,可恨的是这个人只顾自己吃,一点都?没有相?让的意思。 忍了忍,她没忍住道:“别吃了,这是给我的。” 再吃就没了! 唐棉筷子不停:“你不是不吃吗。” 周萱气道:“那也不能便宜你,我带回去丢了不行吗。” 唐棉放下筷子,神情严肃道:“一餐一饭当思来之不易,身为?一个合格的女?捕快,我绝不允许有人浪费粮食,还是我带回去吧。” 主要?是她刚吃过早饭,有点撑了,不然非得一口气吃完。 周萱心思动了动:“你是捕快?” 唐棉点头,曾经是。 周萱撇撇嘴,怪不得武艺不错,咦?不对啊! “做捕快不用去衙门当差吗?哦,我知道了,你因?私废公,我要?去衙门告发你。” 唐棉笑了:“去吧去吧,要?不要?改道去衙门。” 周萱见她一点也不怕,伸手把食盒夺过来:“拿来,本小姐饿了。” 话落,好似怕唐棉会抢过去似的,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剩下的红薯块。 唐棉翻了个白眼,还名门贵女?呢,这吃相?跟乞丐差不多。 嗯?等一下。 她掀起车帘朝外面看了看,眼底若有所思。 “有人跟着我们。” 周萱回味了一下红薯的味道,随口问道:“谁跟着我们?” 唐棉眼神有些微妙地看着她,缓缓道:“一个老乞丐。” 周萱面色一怔,心头隐隐感到不安,一时没了话。 马车驶过大街,走进一条长巷,唐棉皱了皱眉,示意马车停下。 “别藏着了,出?来说说吧。” 唐棉跃下马车,看向路边的一棵大树 老乞丐慢慢走了出?来,静静与她对视。 马车里,周萱探出?头来,一见到老乞丐便立时缩了回去。 老乞丐苦笑一声:“我没有恶意,逍遥王长女?对我有恩,我是特?意来感谢她的。”这话当然是糊弄唐棉的。 他?跟过来是因?为?周萱终于离开了逍遥王王府,王府的戒备很森严,可不是每日都?像王妃生辰宴那般人多眼杂。 所以他?才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唐棉摇摇头:“你惊扰到我的朋友了,别让我发现?有下次,还不赶紧走。” 真会胡扯,她都?知道了好吗。 老乞丐站着没有动,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马车,不管不顾道:“大小姐,我有话对你说…” “敬酒不吃吃罚酒。”唐棉打断他?的话,欺身向前,直接动了手。 老乞丐并不慌张,他?之前跟唐棉交过手,两人旗鼓相?当,谁也占不到便宜。 可这一次,他?判断失误了。 眼前的少?女?出?招凌厉,腿上?功夫竟精进了许多,让他?有些难以招架。 唐棉越打越兴奋,该说不说,皇家暗卫还是有点本事了,师父只是指点了她几次,原本她只能跟老乞丐打个平手,眼下竟完全占了上?风。 再远一点的树后,甲一晃了晃脚腕,目露赞许,他?的腿脚功夫在暗卫中可是一等一的,唐棉也有些悟性?,没给他?这个师父丢脸。 哐当一声,老乞丐被一脚踢飞,跌落在路边的破木架上?。 唐棉走过去,居高临下道:“我不管你是谁,但我的朋友不愿理你,你就给我躲远点,下次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话音一落,周萱不知何时下了马车,冲过来挽住唐棉的胳膊道,愤愤道:“杀了他?,替我杀了他?,以后我就不杀你了。” “萱儿?!”老乞丐不敢置信地望着周萱,望着她眼底毫不掩饰的杀意。 见唐棉不动,周萱从?袖中摸出?一个发簪就想亲自动手。 老乞丐瞪大眼睛,在地上?一滚,飞身就逃,他?的女?儿?不仅不认他?,还想杀了他?。 半空中,有泪水飞落。 周萱急道:“你快去杀了他?,快去啊!” 唐棉眉头一皱,跟了上?去。 转过巷口,老乞丐停在路边,苦笑道:“你要?杀我吗?” 唐棉摇头:“我只是来告诉你,以后离周萱远一点,凡事莫要?强求。” 老乞丐张了张嘴,眼底一片审视:“你跟萱儿?是朋友?你知道我跟她的关系?” 唐棉想了想,点头。 老乞丐不知想到了什么,抱拳道:“以后想打探什么消息,尽管来西?城财神庙。” 语毕,他?转身又?走。 这次,唐棉没有跟上?去。 回到巷子里,却见马车已经调转方向,她皱了皱眉:“你不会是想追过去杀人吧,我先跟你说明啊,我可不会帮你。” 她虽然是捕快,但也就伤过几次歹人,还没沾过人命,也不想染上?杀孽。 周萱斜了她一眼:“知道你不会帮我,上?来,回楼上?楼。” 唐棉挑了挑眉:“你又?不回王府了?”这女?魔头怎么说变就变。 周萱眼神闪了闪:“唐槿姐姐的手艺不错,我想以后多吃些她做的菜。” 唐棉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两眼,这才上?了马车。 马车原路返回,周萱不时打量着唐棉。 唐棉不自觉地坐正身子,道:“我警告你,别打坏主意,你不是我的对手。” 周萱微微一笑,凑近道:“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能教教我吗?” 唐棉嗤笑一声:“教你?等你学会了再来欺师灭祖吗?” 她又?不是傻子,脑子长草了才会教。 周萱盯着她片刻,从?行李里拿出?一张银票:“教我习武,银票就是你的了。” 唐棉瞄了一眼,看清是张五百两的银票后,轻咳一声道:“也不是不行。” 说着,就把银票接了过来,她也不想妥协的,奈何这女?魔头给的太多了。 有银子不赚是傻子,怎么教就是她说了算了。 周萱笑了:“还有一件事,你既然收了我的银子,以后晚上?就不绑我了吧。” 唐棉伸手:“那要?另外算。” 一看这女?魔头就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一出?手就是五百两,把银票当纸似的,她必须得多赚点。 周萱笑意一顿,又?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她这些年在王府没怎么花过什么银子,父王给银票给得也勤,私房钱都?攒下几万两了,一千两,小事。 唐棉心里乐开了花:“你这么有银子,怎么不想着雇个杀手帮你杀了那老乞丐。” 周萱闻言白了她一眼:“我倒是想,但我不认识杀手,你有门路吗。” 唐棉摇头,她可是奉公守法的好捕快,不认识杀手,倒是抓住过两个,但那两个杀手早被官府砍头了。 周萱眼珠子一转:“你要?不要?接这个活,我出?五千两。” 五千两!唐棉心神一恍,忙摇头道:“不接。” 她差点就心动了,杀人可是犯法的,在刚才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牢狱之灾在朝自己招手。 回到楼上?楼,唐棉便拉着唐槿和楚凌月去了书房,把路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就差一点,她就跟那两个被砍头的杀手一样了。 女?魔头太可怕了,竟然用银子诱惑她,随时都?能要?她的小命啊。 唐槿听完,问道:“你真打算教她武艺?” 唐棉摸了摸怀里的银票,嘿嘿一笑:“教,都?收银子了怎么能不教呢,先让她蹲一年马步再说。” 楚凌月关注的则是另一件事:“那个老乞丐的意思是,愿意帮你打探消息。” 唐棉点头:“他?是这样说的,不过一堆乞丐能打探什么消息。” 第92章 楚凌月思考片刻道:“不要小看他们, 这平蛮州随处可见乞丐,所以也最不引人注意,此人你可以试着去接触一下。” 那老乞丐若是真心愿意相助, 是好事。 唐棉当下就拍了拍胸口道:“交给我了, 他一个手下败将,又主?动示好,这事简单, 我看他在乞丐中有些地位,说不定能联络全府城的乞丐为我们所用呢。” 唐槿一听这话, 忍俊不禁道:“恭喜你啊。” 唐棉茫然问道:“恭喜什么?” 唐槿笑道:“你努力一把,说不定就成丐帮帮主?了,当然要提前恭喜一下。” 唐棉眨了眨眼,这话听着像是夸她?的, 但怎么有点不顺耳呢。 “我才不做丐帮帮主?, 我以后要考武举,我要做武状元。” “好好好,你是武状元,兼丐帮帮主?, 行了吧。”唐槿笑着附和两?句。 见她?们说笑,楚凌月在心?底轻轻一叹,到底是没忍住,提醒道:“我朝虽允许女子考科举,文武不论,但武举人还从未出过?女子, 据我所知, 武举除了要看武艺之外,还要考察兵法和谋略。” 换言之, 若唐棉真的想投身武举,只练武艺是不行的。 私心?里,她?是希望唐棉能成为武举人、武状元的,那也是一条路。 一条让天?下人知晓,女子只要肯用心?,在任何方面都可以比肩男子,甚至于?胜出一二。 但若想做到那一步,只是嘴上说说是不行的,还需付诸努力。 唐棉愣了愣:“还要学那些吗?” 听到她?这话,唐槿不由大吃一惊:“你天?天?嚷嚷着考武举,难道就没打听一下都考什么?” 能问出这样的话来,小姐妹的心?是有多大。 唐棉脸上闪过?尴尬:“你也知道我自幼习武,一向不爱读书,哪会知道那些。” 唐槿嘴角微抽,看来不是心?大,是一点不动脑子。 看着她?们二人,楚凌月无奈笑笑:“无碍,此时开始用功也不晚,我列几本书,你买来仔细研读,若有不懂,便来问我。” 她?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人的心?肠不是石头做的,时间越久,她?越是在意这些人,越是希望这些人都能如愿。 说话间,她?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下一串书名?。 唐棉接过?来一看,当场傻眼,这哪是几本? 这分?明是十几本! 还没把书买来呢,她?就已经?觉得头晕眼花了。 唐槿见她?呆住,挑了挑眉:“你不会是不舍得银子吧,脑子放清楚点,在这上面可不能省着。” 唐棉还真没心?疼银子,毕竟她?才刚从女魔头那里狠赚了一笔。 楚凌月跟着道:“武举顾名?思义侧重武艺,但也有文试,你过?童试时应该只简单考了识字三千,但接下来的乡试会提高文试的难度,你若想一举得中,这些书必须都看完、学透,过?后还有会试和殿试,要学的东西?只会多,不会少。” 唐棉挠了挠头:“我明白,我这就去把书买回来。” 唐棉刚出门,就看到了脚步匆匆的魏管事。 “唐姑娘,掌柜的在书房吗?” 唐棉点点头,经?过?大厅的时候又看到钱氏正往楼上雅间走,便知道魏管事为什么去找唐槿了。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行个礼呢,后背就被人戳了一下。 “小捕快,你要去哪儿?什么时候教我习武?” 周萱方才一直待在唐棉的房间,透过?窗户打量着后院,待看到唐棉走出书房后,她?想也没想就跟了上来。 唐棉看了眼手里写着一串书名?的纸,又看了眼周萱,脑子动了动。 “我这就是去买要教你习武用的东西?呢,你来得正好,带银子了吧,一起去。” 女魔头这么积极,她?当然要上心?点。 周萱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两?人便结伴出了楼上楼。 再说书房这边,听完魏管事的话,唐槿迟疑了一下,看向楚凌月:“我们只有不到二十天?,你觉得我娘这边能否试探一二?” 她?原想慢慢来的,眼下既然要掌握主?动权,时间还那么紧迫,她?不得不思考如何早一步确定逍遥王的态度。 楚凌月思考片刻,对唐槿道:“我觉得可以一试。” 唐槿心?里有了数:“那我试试。” 大堂里,唐槿找到魏管事问道:“我义母都点了什么菜,上了吗?” 如今她?认逍遥王为义父的事已经?在平蛮州传开了,言语之间自然不需要遮掩。 魏管事忙道:“王妃问了私房菜,但今日的私房菜已经?售罄,便只要了一碗清汤面,还有就是吩咐想跟掌柜的你说说话。” 唐槿微一沉吟:“让厨房别上了,这碗面,我来做。” 随后,她?又去了小厨房一趟,看着货架上所剩无几的几道菜,拿出那一碗茄汁鲜虾面。 如此,货架上便只剩下一锅蒜香蜜汁鸡翅和一锅鲍鱼鸡翅煲,以及两?盘焦糖红茶布丁。 看来今天?要补一下菜了。 雅间里,看到亲自端着面走进来的唐槿,钱氏笑盈盈道:“槿儿,快坐。” 唐槿把面放下:“义母尝一尝,这是我跟凌月一起做的私房菜。” 钱氏面色一黯:“私房菜既然卖光了,你们就不要再忙了。” 明明是亲生?女儿,她?如今却只能听一声“义母”。 唐槿笑笑:“这是赠菜,我跟凌月孝敬您的。” 钱氏心?里不是滋味,面上强撑笑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低头吃面。 一碗面很快见了底,她?拿过?汤匙又一口?一口?地喝起了汤。 唐槿看着她?的动作,不知为何有点难受,忍不住劝道:“义母若是还想吃,我再去给您做道菜。” 钱氏没有作声,把汤喝完,才抬起头道:“这汤很好喝,槿儿不必麻烦,我已经?吃饱了。” 女儿做的面,她?一口?也不想浪费,而?且是真的好喝,好喝得令她?眼眶发热。 唐槿抿了抿唇,心?里有些复杂,面对这样的钱氏,她?不知道该如何试探。 来之前想好的那些话,全都堵在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到最后,只化成一句:“义母来寻我,可是有事?” 钱氏微微一笑:“无事,就是听王爷说你们这里的私房菜不错,所以想来尝尝。” 从前,她?不敢认女儿,好在逍遥王贴心?,让她?光明正大地有了来看女儿的借口?。 她?往后想女儿了,便能来坐一坐。 唐槿神情疑惑了一下,而?后又明悟了什么。 因为系统的播报声疑惑,【叮,奖励蜜汁叉烧肉一盘】 因为不用问,她?就明白了钱氏的口?是心?非,想来只是为了见她?吧。 见她?不吭声,钱氏轻轻叹息:“槿儿,以后无人的时候,便唤我娘亲吧。” 雅间里沉默了一瞬,唐槿笑开:“娘亲。” “哎,槿儿都长这么大了,娘亲知足了。”钱氏也跟着笑,眼底一片欣慰。 唐槿心?里又犹豫起来,该试探吗,又该如何试探。 到最后,理智占了上风,她?用力攥了一下手指,开了口?:“娘亲,义父待您好吗?他信任您吗,您信任我吗?” 一连三问,钱氏面色一怔,目光逐渐深沉。 “王爷待我很好,自是信任我的,我也相信槿儿是个好孩子。” 她?隐隐猜到了什么,但并没有戳破。 女儿如今是楼上楼的大掌柜,女儿的妻子楚凌月又被安郡王觊觎,而?楼上楼的东家是女帝面前的红人,安郡王也一直贼心?不死。 钱氏是个心?思细腻的,逍遥王有什么事也不瞒着她?,所以她?知道唐槿这话里藏着怎样的试探。 她?并不介意女儿对自己的试探,她?只是心?里有点酸涩。 她?们本是母女啊。 唐槿见系统没有任何反应,一鼓作气?道:“娘亲,我想问你一句实话。” 钱氏的信任,让她?少了顾忌。 钱氏垂眸:“槿儿有什么话便问吧。” 唐槿深吸一口?气?,道:“义父他…他想过?更进一步吗?” 这话问出去,她?原以为钱氏会犹豫,会怀疑,甚至于?戒备。 却没想到钱氏一把握住她?的手,问出了一个唐槿做梦都没想到的问题。 “槿儿,你想吗?” 有那么一瞬间,唐槿恍惚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怎么想?她?又不是皇家子嗣,难道还能造反不成? 造反! 她?脑子里顿时脑补了一出大戏,逍遥王想造反,然后钱氏因为对女儿愧疚,存着说服逍遥王立她?为继承人的心?思。 那也太搞笑了,逍遥王再爱重钱氏,也不会放着亲生?孩子不管,去立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而?且女帝又一直防范着平蛮州,还有老乡那隔几日就能预知未来的能力,造反比登天?还难。 最重要的是,她?一点也不想,人要有自知之明,她?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野心?,就是坐上那个位子,也是昙花一现。 历史上多的是这种例子。 唐槿心?底惊骇,目光紧紧盯着钱氏:“娘,你跟义父不要做傻事,女帝仁厚,爱民如子,是个好皇帝。” 钱氏笑着摇头:“你想什么呢,你父王对陛下忠心?着呢,就是他想,也轮不着他。” 系统仍旧没有反应,说明钱氏没有撒谎。 唐槿懵了:“那您刚才的话?” 钱氏握住唐槿的手,缓缓道:“先皇是独子,而?女帝无子,但女帝有两?个兄长,安郡王只有周枭一个儿子,王爷有周萱、有玲珑,还有你,三个女儿。” 皇位确实轮不着逍遥王,但能轮到王府的下一辈。 这一点,逍遥王看得明白,钱氏也明白,所以他们不需要争。 逍遥王与女帝兄妹情深,且无龌龊,而?安郡王当年曾屡次迫害女帝,早就被女帝厌弃。 眼下,安郡王越是折腾,越是是成全逍遥王府下一辈的泼天?富贵。 第93章 唐槿虽然理清了钱氏的话?, 但还是不明白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娘,这跟我想不想有什么关系?” 钱氏面色严肃了一些,道:“你若是想, 我?会劝你、拦你, 让你死了那条心,槿儿,不该是咱们的, 咱们就不要心生贪念。” 她们母女的缘分也就彻底到头了。 唐槿扯了扯嘴角,合着钱氏根本?没有那种想法。 见唐槿不吭声, 钱氏又道:“若你不想,今后便能享尽荣华富贵,玲珑虽只有七岁,但性?子?沉稳, 且重感情, 她不会亏待你的。” 没错,她真正要扶持的,是她跟逍遥王的女儿,小郡主周玲珑。 她的小女儿不仅名?正言顺, 且正在逍遥王的授意下,开始学?习为君之道。 唐槿思考片刻道:“小郡主毕竟还年幼,若真有那么一日,周萱怎么办。” 周萱占娣占长,且动辄就?想杀人灭口?,是个狠人。 虽然不想承认, 但唐槿此刻确实有点忍不住闲操心了。 钱氏听?了这话?, 答道:“萱儿也是个好孩子?,但她不合适, 若她想争,只会害了自己,若她不争,尚能体面一生。” 因为周萱根本?不是皇家子?嗣,这一点,在逍遥王打算让小女儿学?习为君之道时,便与她说明了。 所?以,她才毫无负担地答应了此事。 不然,她这个后来者也于心难安。 唐槿若有所?思道:“娘,你和义父都知道了?” 知道周萱是前王妃跟那个老乞丐的私生女。 “槿儿也知道?”钱氏讶异了一下,随后温声道,“王爷是个宽厚的,罪不及子?孙,萱儿也无辜,所?以我?跟王爷只想她平平安安地,至于那个位子?,她也的确不合适。” 不仅是因为周萱非皇家血脉,逍遥王在未遇到钱氏之前,也曾想过?培养周萱,毕竟安郡王父子?狼子?野心,都不是明君之相。 周萱虽然不是逍遥王亲生的,但从小就?养着,父女情感都是真的。 逍遥王蹉跎半生也看清楚了,皇位在某些时候,合适才是最?重要的。 可周萱的性?子?打小就?执拗,还容易钻牛角尖,且一直自怨自艾,心地虽说不上坏,但也不爱与人为善。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不是合适的皇位人选。 所?以逍遥王也曾为此事发愁,一度郁郁寡欢。 后来遇到钱氏,逍遥王才那么热切地想要有一个亲生的孩子?,才尽心教养小女儿为君之道。 为了皇室得以绵延,也为了天下安稳。 想到这里,钱氏不自觉地笑了笑,她何其有幸,遇到了王爷。 唐槿不知钱氏的这些心理活动,接着说道:“偶然听?到的,娘亲放心,我?们不会跟任何人说起此事。” 周萱今后会如何,最?关键的是她自己怎么做,逍遥王又怎么做。 钱氏点点头:“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回去了。” 唐槿起身相送。 临到门前,钱氏又回过?头,语重心长道:“槿儿,王爷没有不臣之心,他这些年早就?想开了,你若有什么地方?用得上王府,尽管开口?。” 楼上楼的东家是什么人,楚凌月跟当?朝皇后的关联,安郡王看似觊觎楚凌月的举动,这一切的一切,逍遥王早就?都跟钱氏说过?了。 钱氏不是傻子?,她知道唐槿如今的立场,也猜得到唐槿因何试探。 所?以,她不会干涉唐槿的选择,也不会去问。 但她可以明确地告诉唐槿,逍遥王府的态度。 想来女儿真正想要的答案,便是这个吧。 “娘,我?明白了。”唐槿笑笑,听?钱氏说这些,她已然知晓了逍遥王的态度。 钱氏走后,唐槿如释重负地回到书房,把她们交谈的内容转告给楚凌月。 楚凌月听?后笑了笑:“逍遥王是个聪明人。” 十年前,还是大皇子?的他虽才能平庸,但心肠很?软,一直狠不下心去伤害当?时还是公主的女帝,就?连对当?时还是二皇子?的安郡王也顾念着手足之情。 所?以,逍遥王在当?年的皇位之争中率先出局。 却也因祸得福,事后被女帝善待,成了有实权的亲王,执掌平蛮州。 而二皇子?心狠手辣,不仅毒害过?先皇,还屡次迫害当?时还是公主的女帝,因而被贬为郡王,没有落到一点实权。 想来,在那个时候,下一代的皇位归属就?已经初现端倪。 这大概也是安郡王不肯安分的原因吧,因为没有一点希望,不甘做个空头郡王,所?以才不肯死心。 唐槿点点头,希望那位小郡主今后会是一位明君,可身为现代人,她对这些传统总有点接受无能。 皇位该是能者居之。 可这里是古代,注重血脉,注重传承。 除非皇家人死绝了,或是皇帝暴怒不仁,或是敌国倾轧,不然皇位永远都是如今贵为皇族的周氏子?孙。 罢了,她只是个普通人,操心不了那么多。 眼下,她要操心的是货架都快空了,该补菜了。 “娘子?,我?们说说话?吧。” 楚凌月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们不是正在说话?吗? 唐槿握住她的手,牵到自己的胸口?,轻声道:“口?不随心地说话?。” 楚凌月手指缩了一下,垂眸:“好。” 她懂了。 唐槿握紧她的手,抬到嘴边亲了亲:“娘子?,我?想聊些别的,行吗?” 楚凌月抿了抿唇:“你想聊什么?” 唐槿牵着她的手靠近一些。 午后,阳光散漫,映得人眉眼柔和。 两人十指相扣,紧挨着坐在一起。 唐槿看着神态顺从的楚凌月,心中一动,问道:“楚凌月,我?今晚想轻薄一下我?娘子?,你觉得可以吗?” 话?落,她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人,不错过?对方?丝毫的表情变化。 楚凌月微微蹙眉,一时愣住,这是正式开始问答了吗? 但…… 她总觉得这个人在假公济私,试探她的心事。 沉默片刻,楚凌月稳了稳心神,公事公办道:“我?觉得可以。” 【叮,奖励剁椒鱼头烧豆腐一锅】 系统的播报声毫无意外地响起,唐槿却恍若未闻,满脸惊喜地追问:“真的吗?” 楚凌月又是一愣,这个人是分得清真话?假话?的吧。 她望着唐槿饱含深意的眼神,头脑冷清道:“自然是真的。” 【叮,奖励咸蛋黄焗鸡翅一盘】 唐槿呼吸一滞,心一横道:“那我?现在亲亲你可以吗?” 她简直太聪明了,这脑子?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了。 楚凌月眸光闪了闪,面无表情道:“不可以。” 这个人的心思也太明显了,莫不是把她当?傻子?,该配合的时候是该配合,但这种情况再?配合,她怕这个人厚颜无耻、得寸进尺。 “啊?”唐槿一怔,而后摸着楚凌月的手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娘子?,你忘了配合吗?” 这跟她预想的不一样。 楚凌月抽开手,眼底似笑非笑:“没错,我?忘了。” 【叮,奖励椒盐藕片一盘】 迎着她看透一切的目光,唐槿不自在地揉了揉眉:“你真的忘了啊。” 这个女人的反应也太快了,她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得逞了。 楚凌月笑笑:“对啊,我?真的忘了。” 【叮,奖励黄金虾球一盘】 唐槿顿时尴尬不已,失落了一下又重整旗鼓,道:“娘子?,你可以闭上眼睛吗?” 她还就?不信了,她一个现代人,脑子?还能没楚凌月好使? 就?算是比不过?那脑子?,比脸皮厚总能行了吧。 胜负心一下子?就?起来了。 楚凌月定定地望着唐槿,一时没有应声。 就?在唐槿快要败下阵来时,楚凌月幽幽轻叹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静静坐着,两眼浅浅阖上,透着些苍白的脸颊上没有任何表情,少了些平日里的端庄稳重。 好似放下所?有戒备,无奈又纵容地打开了心扉。 唐槿心头登时似塞了一个小小的拨浪鼓,咚咚咚地响了起来。 鼓声密集又没有节奏,挑衅着她的胆量,蛊惑着她贪心。 这是默许吧…… 唐槿极轻极缓地呼吸了两下,慢慢侧身,抬手落在楚凌月的肩头,稍稍用力往怀里一带。 楚凌月睫毛颤了颤,心跳一滞,手指不自觉地攥在一起,强忍着心头紧张,没有睁开眼睛。 一只手默默扶住了她的后腰,紧接着落在肩头的那只手移到她的后脖颈。 楚凌月只觉心慌,手指也跟着抖。 唇角相触的瞬间,她用力闭紧眼睛,也用力不去想那些恪守的礼教。 “唐槿,凌月你们评评理,啊,我?突然瞎了,什么都没看到。”门刚打开又被大力关上,唐棉的声音落在半空中,脚才迈进两步,便又飞速退到了门外。 落后两步的周萱满脸愤愤道:“怎么不进去,我?今天倒要听?听?你怎么狡辩。” 唐棉冲她翻了个白眼:“等会儿再?说。” 她们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这时,房间里传出一道温和的声音:“进来吧。” 唐棉却立在门外,贴心道:“我?们就?不进来了,你们继续。” “我?看你是不敢,让开。”周萱上前两步,直接推开了门,一进书房就?嚷嚷道,“唐槿姐姐,凌月姐姐你们说,学?武需要买那么多书吗,这个小捕快分明是在坑我?的银子?。” 话?音一落,坐在桌前的两人却都没有接话?。 唐槿一脸的生无可恋,毁灭吧,她现在一个字都不想说。 楚凌月神色冷清,脸颊上却一片绯红。 唐棉当?然明白这俩人为啥不吭声,换了她也没心情理会。 当?下,她便扯住周萱的袖子?:“我?们去外面说。” 周萱不依:“放手。” 她都说一路了,这个小捕快一文钱都没退。 楚凌月稳了稳心神,淡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第94章 “她骗我银子。”周萱抢先一步道?, 随后望着楚凌月淡然无波的脸,她话音一顿,瞪了眼唐棉, “小捕快, 你来狡辩。”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理直气壮的事,但?被楚凌月这么专注地看着, 她莫名觉得有点?没底气。 唐棉轻咳两声?,一本正经道:“我是想教她习武之前, 先让她了解学成武艺之后都能?做什?么,比如排兵布阵,比如上阵杀敌,所以就带她去买了几本书。” 话落, 她有点?心虚, 有点?不确定楚凌月会不会帮自己胡扯。 “几本?你买了十几本,还有笔墨纸砚,一共花了我一百多两银子,我看你就?是想糊弄我, 存心骗我银子。”周萱开口质疑,她虽然没习过武,但?也见过王府的侍卫是怎么学的,都是直接开练,哪有看书写字的。 要不是出门在外,需要顾及王府长女的身份和体面, 她才不付银子, 一早在书肆就?跟唐棉吵起来了。 楚凌月听明白了,原来是唐棉太小气, 哄着周萱付了买书买笔墨的银子,而周萱当时虽没有拆穿,但?事后想要个说法。 两个人这是想让她和唐槿说句公道?话。 思及此?,楚凌月无奈地看向唐棉:“你想退银子吗?” 唐棉一听就?慌了,神色也尴尬起来:“还能?想不退吗?” 凌月也太直接了,这种?话悄悄问就?好。 楚凌月眼底划过了然,又看向周萱:“你真的想习武?” 周萱点?头,想。 楚凌月浅浅一笑:“那便这样吧,以后你们?二人便一起习武,一起读书,相互讨教,可好?” 一来,引蛇出洞的计划终止了,唐棉每日除了送三道?私房菜之外,就?没别的事了。 二来,周萱身为王府长女,想必琴棋书画都不差,与周棉待在一起也能?安分些。 唐棉点?头:“我没问题。” 周萱皱了皱眉,感觉好像没吃亏,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皱眉想了想:“凌月姐姐的意思是,小捕快教我习武,我教她读书,我还要付她银子?” 她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合着到最后还是她吃亏。 楚凌月也不勉强,笑笑道?:“你若不愿便罢了,让唐棉把银子都退给你。” “愿意,她愿意。”唐棉一把扯住周萱的胳膊,朝她眨眨眼,用口型示意‘我们?出去说’。 周萱:“…” “好吧,我愿意。”她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首先她不缺银子,其次她也看得出来,唐棉的武艺很高。 她之所以会来争执,不过是赌一口气,现在好像也不怎么气了。 唐棉扬眉笑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你们?继续。”说完,她拉着周萱就?往外走?,径直回房。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才松开手道?:“你也不要觉得亏了,我教得了你武艺,你未必能?教得了我读书,这样算起来,你的银子也没白花。” 她对女魔头的学识可没什?么信心,往后还是要多向楚凌月请教才让人安心。 周萱轻嗤一声?:“瞧不起谁呢,就?你那几本书,我早都学过了。” 真当她这些年在王府就?只知道?吃了,父王给她请的都是名师,她要是想,考个进士都不在话下。 以前她没想过习武,平时除了弹琴便是看书,学识渊博着呢。 见周萱一脸傲慢,唐棉语带挑剔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今天便先教你习武。” “说吧,先练什?么?” “去院子里蹲马步,等我叫你再进来,可别半路放弃,哭鼻子。” 周萱咬了咬牙,气鼓鼓地冲出了房门。 唐棉笑笑,反锁房门,悄悄跳出后窗,她才不跟女魔头一起习武呢,她要找甲一师父切磋,顺便去试探一下那个老乞丐。 另一边书房里。 唐槿和楚凌月对视一眼,又齐齐避开对方的视线。 沉默片刻,楚凌月先开了口:“丘大人今晚得了我们?这边的准信,回京请奏陛下之后,想来不出五日,消息便会传到平蛮州,稳妥起见,从今晚起便还是我与你一起去城西,每晚都去。” 五日内,安郡王就?会收到女帝会在新?年携褚皇后巡游京城的消息,而她这些日子要做的就?是让对方放松警惕,且被对方掌握行踪。 如此?一来,才能?顺理成章,不显得刻意。 唐槿盯着桌子上的茶盏,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应声?。 楚凌月见她似是在出神,轻唤一声?:“阿槿?” 唐槿回过神来:“嗯?你说得都对。” 楚凌月目露审视:“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听着呢。” “那我都说了什?么?” 唐槿顶着楚凌月的目光,眼巴巴道?:“娘子,那你还记得方才唐棉说了什?么吗?” 楚凌月微怔,唐棉说了什?么?她忽略了什?么重要信息吗? “阿槿此?话何意?” 唐槿握住她的手,声?音低了低:“唐棉说,让我们?继续。” 楚凌月表情凝滞,耳边悄悄染红,一时没有吭声?。 这个登徒子果然没听她在说什?么…… 见她沉默,唐槿来了勇气:“娘子,我们?回房吧,关上门继续。” 在书房太没安全感了,之前是老乡,现在是唐棉,一个个的都是大灯泡。 为了不被打扰,还是回房吧,关上门,上床,嗯,她决定了,到时候就?是有人敲门也不开。 只当自己睡死了。 楚凌月直直望着她,莞尔一笑:“好啊。” 唐槿顿时心生雀跃,牵着楚凌月的手就?走?,步子迈得也快,好似要去捡银子。 进门后,楚凌月却?抽开了手,走?到衣柜前取出一些银票来。 “走?吧。” “去哪?”唐槿愣了一下,她们?不是回来继续的吗? 楚凌月睨了她一眼:“去给周萱准备一份像样的见面礼,不要失了礼数。” 钱氏之前给了唐槿三千两银票,逍遥王后面又给了唐槿象征身份的王府令牌。 她们?两个都是做姐姐的,于情于理都应该给周萱一份见面礼。 唐槿心里失落了一下,随后又道?:“我来付银子就?成,娘子不用破费。” 楚凌月轻轻摇头:“你要准备的是你的,我也该准备一份。” “哪用分那么清,我们?两个一起就?是了。”唐槿随口道?。 楚凌月抿了抿唇,缓缓道?:“你是她的义姐,我…我是她义姐的发妻,准备两份比较好。” 她在京城时有一个私交甚好的闺中密友,彼时年少无知,也曾满怀幻想。 她还记得好友得知她要嫁人的消息后,曾道?:“好姐姐,今年我生辰,你们?可要为我准备两份大礼。” 她那时也问过:“为何是两份。” 好友揶揄道?:“当然是你一份,未来姐夫一份了,而且姐夫这份礼不能?差了,我可是你最好的姐妹,姐夫若是看轻了我,便是看低了你,到时候我可不依。” 想到这里,楚凌月眼神微暗,彼时她只觉得羞,如今却?隐约明白了。 其实?礼物轻重是次要的,关键是送礼人的态度。 那大概是一种?爱屋及乌的感觉吧,因为在意一个人,所以才会心悦这个人的一切,甚至透过这个人,喜其所喜…… 唐槿反复琢磨了一下楚凌月的话,她的发妻啊,真好。 两人相携出门,由楚凌月带路,朝着平蛮州有名的珍宝阁走?去。 珍宝阁在距离知府衙门最近的那条大街上,因所售之物多是金银玉器,且以女儿家?的首饰为主,所以装饰得很是精巧。 就?连位置也是花了心思的,离知府衙门这么近,一般人都不敢来闹事,也少了贼惦记。 走?进珍宝阁,楚凌月看着琳琅满目的货架,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她还是无忧无虑相府千金,不识五谷,除却?琴棋书画,便是满京城招摇玩乐,这等铺子几乎是每日必去。 彼时好友总会挽着她的胳膊,兴奋地说个没完,那一声?声?“褚姐姐”也随着时间的洪流逐渐隐没,再也没听过。 “褚姐姐。” 耳边似有呼唤,楚凌月无声?苦笑,挽住唐槿的胳膊。 唐槿却?驻足不前:“娘子,那个人好像是在叫你。” “褚姐姐,我是海棠啊。”一个妇人从柜台后快步走?过来,走?到楚凌月面前。 楚凌月怔住,恍惚中,她听到自己不真切的声?音:“海棠。” 面前的妇人布衣荆钗,发髻却?挽得精致,与记忆中的那个少女逐渐重合在一起。 李海棠听到她唤自己的名字,登时落下泪来:“褚姐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她用力?抱住楚凌月,一时呜咽不止。 “海棠,你这妇人又躲懒,快招呼客人,不然这个月的工钱给你扣完了。” 一声?高喝传来,李海棠瑟缩了一下,忙松开手:“褚姐姐是来买首饰的吗,快这边看。” 她擦了擦眼睛,脸色暗黄,神色仓皇,与记忆中那个貌美无忧的少女又割裂开来。 李海棠出自当时居于世家?名门之首的李氏嫡系,千娇百宠着长大,架势丝毫不逊相府千金。 在那一场皇位之争中,相府千金褚宁莲成了罪臣之女,成了楚凌月,李氏嫡系也被贬被罚,一别十年,她们?竟再未见过。 楚凌月望着李海堂,望着自己曾经的闺中密友,眼眶微酸:“海棠,你怎会在此??” 李海堂瞥了眼刚才出声?呵斥的中年管事,低头道?:“褚姐姐,你现在住哪里,我忙完了去找你,到时候咱们?再叙旧。” 楚凌月看着低眉顺眼的李海堂,眼眶又酸了酸。 世事多变…… “挑三个发钗给我吧,我现下住在凉都路的楼上楼。” “哎。”李海棠低着头,递发钗和收银子的时候都不曾抬眼看楚凌月。 人在低谷、在委屈时,不能?碰到熟悉的人,更不能?看到亲近的人,因为会憋不住眼泪。 第95章 楚凌月看了眼手里的发钗, 都是?寻常珠钗的样式,价格也不贵。 她打量了一下货架,回过头看?向唐槿。 “阿槿, 你不是?还要给萱儿妹妹买头面吗, 不如都在这里买吧。” 唐槿欣然点头:“好啊,娘子做主就好?。” 话落,便把自己带的三百两银票都递了过去。 楚凌月扫了眼一直低着?头的李海棠, 把自己荷包里的银票也都添上:“海棠,照着?这个价格给我挑一副头面吧。”一共是?五百两。 李海棠怔怔看?着?楚凌月手里的银票, 并没有去接:“褚姐姐,不必如此的。” 她方才就注意到了楚凌月的打?扮,并不华贵。 所以她方才挑的那三根珠钗,加起来?是?十几?两。 楚凌月柔柔一笑:“总归都是?要花的, 这头面是?送给未嫁的闺阁小姐, 我相信你的眼光。” 李海棠听了这话,头又低了些。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用心搭配了一套银锭头面,从鬓簪到耳坠, 都是?适合少女的样式。 楚凌月默默接过来?,柔声道:“我在楼上楼等你,到了就说找唐掌柜,届时咱们?一起吃晚饭,好?好?说说话。” “哎。”李海棠低头应了,短短一个字里, 带出了难以掩饰的哭腔。 楚凌月抿了抿嘴角, 挽着?唐槿的胳膊转过身去。 片刻过后,李海棠才抬起头, 眼底泪花闪烁,视线里已经没有了楚凌月的身影。 珍宝阁外,楚凌月走出几?步,才恍然回头。 再转身,她这一路都安安静静的。 回到楼上楼,一进后院就看?到瘫坐在地的周萱。 楚凌月把那副头面递给唐槿,独自回了房,她到底没有单独准备一份像样的见面礼啊。 她此刻的脑海里都是?面容枯黄的李海棠,心情很是?压抑。 曾经的李海棠虽不至于名动京城,但也生得娇俏可人。 眼下?,作妇人打?扮的李海棠却被生活压弯了腰,磨去了棱角。 楚凌月坐在床边,手指不自觉地捏着?衣袖,眼底酸涩难忍,李海棠明明比她还年轻两岁,可那脸上却布满岁月的痕迹,沧桑,死气沉沉。 好?似这十年来?,比她经受了百倍十倍的苦难。 不一会儿,唐槿走进门来?:“娘子,头面给周萱了。” 楚凌月轻叹一声,道:“海棠是?我在京中的闺中好?友。” 只此一句,她竟说不下?去了。 说什么?呢? 说她们?天真无畏,说她们?任性?恣意的少年时光吗? 那是?十年前了,十年太久,已然改变了太多,她们?都不是?曾经的自己了。 唐槿走过去搂住楚凌月的肩,轻轻拍了两下?,什么?都没有问。 不知过了多久,楚凌月才又开了口?:“阿槿,晚会儿,我和海棠就在这房间?里吃,就不陪你们?去大?堂了。” “好?,我到时候让厨房给你们?送几?道菜来?。”唐槿看?得出楚凌月的心情有些沉重,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傍晚,魏管事?来?后院禀报有一个姓李的妇人找掌柜的。 唐槿点点头:“快把人请进来?,上四道好?菜送我娘子房里去,再上一壶酒。” 随后,她便招呼大?家都去大?堂,留楚凌月一人在后院。 李海棠跟着?魏管事?走进院中,微微低着?头,好?似很紧张。 直到楚凌月走近,牵起她的手:“海棠妹妹。” “褚姐姐。”李海棠轻应一声,这才显得放松了些。 关上门,楚凌月牵着?她坐下?,添了杯酒:“海棠,你何时来?的平蛮州?” 此话一出,李海棠嘴角嗫嚅片刻,什么?话都没有说,便先哭了出来?。 她泪水涟涟,哭声却压抑。 楚凌月坐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不再问了。 直到她哭够了,才道:“先吃些东西吧。” “哎。”李海棠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低头吃饭。 期间?,她一言不发,好?似真的饿了,大?口?大?口?吃着?饭菜。 待到吃饱了,她有些局促地看?向楚凌月:“褚姐姐,让你见笑了。” 楚凌月笑着?递给她一杯酒:“都是?自家姐妹,莫要说这种见外的话。” 李海棠接过来?,小口?喝了半杯酒:“我来?平蛮州一年了,褚姐姐你这些年可还好?。” 楚凌月点点头:“我改名了,现在叫楚凌月,清楚的楚,阿槿她对我很好?。” 这一年,她刚好?去了平安县唐家村,不在府城,不然或许能早些日子重逢。 李海棠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褚姐姐何时成?了亲,不知姐夫是?哪位,我…” 她还没见过礼,也觉得自己现在这副样子给好?姐妹丢人。 楚凌月笑笑道:“她和我一样都是?女子,白日里你已见过,唤她名字便好?,她叫唐槿。” 说起来?,唐槿比李海棠还小四岁。 李海棠诧异地抬头,神情落寞道:“女子也好?,不似我这般便好?。” 见她面上满是?愁苦,楚凌月把才买的发钗拿出来?两支:“我也不知你何时成?了亲,都没喝上一杯喜酒,这对发钗就当给你添妆了,你别嫌弃。” 李海棠看?着?那对发钗,又低下?了头:“不用了,我跟他已经和离了。” 楚凌月面色一顿,还是?把发钗塞到了她手里:“拿着?,又不贵重,我好?歹应你一声姐姐。” 她知道好?友从前也是?个心气高的,贸然给银子未免不妥,只能慢慢来?。 李海棠这次没有拒绝,因为她缺银子,很缺银子。 她握紧手里的发钗,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抬起头看?向楚凌月。 “楚姐姐还记得那一回在公主府吗?我们?曾一起向丘凉问姻缘,丘凉算得真准,她说我会嫁给新科进士……” 彼时,李家被贬,爹爹仍想让她嫁入高门大?户,却屡屡碰壁,最后不得已把目标转到了进京赶考的举子身上。 那人来?自平蛮州,是?二甲进士,娶她本就另有所图。 李氏虽然已经没落,但还有个太皇太后在宫中撑着?。 没想到他们?成?亲才满一年,太皇太后就薨了,见李家东山再起无望,那人便逐渐露出真面目,不再好?好?待她,先后纳了几?房妾室。 可李海棠已身怀有孕,进退两难。 再后来?,那人在办差的时候出了错,被贬为庶民,这才带着?她回到祖籍平蛮州。 也就是?来?到平蛮州的这一年,她受尽婆母磋磨,不堪受辱之下?,与那人大?打?出手,最后只换来?休书一封。 李海棠慢慢说着?,语气不喜不悲,好?似在讲别人的故事?。 “我被休之后原想回京,但我放不下?孩子,他才九岁,我实在是?放不下?,就在珍宝阁找了个活计,没想到会遇见你。” 她握紧楚凌月的手,情绪略激动起来?:“那一家人太坏了,我儿子原本被我教得那么?乖巧,可是?才一年,他就不肯认我了,我…” 李海棠忍不住又落下?泪来?,她的儿子不认她了,她却还是?不放心,省吃俭用偷偷贴补儿子,却再也换不来?一声“娘”。 她心里苦啊! 楚凌月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道:“海棠,不如来?楼上楼吧,我让阿槿给你安排个活做,咱们?姐妹也好?相互照应。” 李海棠身子猛地一僵,随后连连摇头:“我知道楚姐姐你是?为了我好?,但我现在已经习惯了在珍宝阁做活,工钱也不少,就不麻烦你了。” 说话间?,她又低下?了头,眼底一片犹豫。 楚凌月没注意到她的反常,只当好?友仍旧心气高,便没有强求。 “你现在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好?。”李海棠神不守舍地点了点头。 马车一路往城西而?去,在一个巷口?停下?。 李海棠不让楚凌月再送了:“楚姐姐就送到这里吧。” 楚凌月望了眼长巷,轻轻点头。 李海棠下?了马车,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 她望着?楚凌月,久久无言。 “海棠?不然我再送送你吧。”楚凌月心头一滞,眼神暗含打?量。 李海棠张了张嘴,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她摆摆手:“楚姐姐快回吧,不必送了。” 话落,她快走几?步,又突然停下?脚步。 这一次,她没有回头,只在原地停顿片刻,便小跑着?走远。 楚凌月微微蹙眉,回到楼上楼,先去了书房。 见唐槿在里面,她也没有瞒着?什么?,直接抬头对着?半空道:“与我说说吧。” 甲一这才现身,抱拳低声言语一番,又飞身离开。 楚凌月知道有皇家暗卫在,凡是?与她们?接触的人,只要她们?不开口?阻拦,甲一和甲二便会暗中打?探清楚。 她自然是?不想怀疑李海棠的,但这种关头,她不能大?意。 事?实也证明,她不能大?意。 因为甲一方才说,李海棠与她相认后,离开珍宝阁来?楼上楼的过程中曾被安郡王府的人半路截下?。 甲一不敢打?草惊蛇,不知道安郡王府的人都对李海棠说了什么?,他只看?到李海棠收下?了安郡王府的银子。 而?李海棠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起过此事?。 唐槿见楚凌月默不作声,虽然不忍心,还是?提醒道:“你那位好?友,需小心提防。” 楚凌月苦笑一声:“阿槿你知道吗,海棠她从前虽跟我一样任性?,但她很善良,且对我极为维护。” 可她们?之间?已经隔了十年,她不怪李海棠,她只是?觉得难受。 “我明白。”唐槿轻叹一声,她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也能懂得这种感觉,与往日好?友才久别重逢,就发现好?友居心叵测,想来?是?不好?受的。 “你不明白,海棠真的心地不坏,我那会儿说让她来?楼上楼帮忙,近水楼台更容易行事?不是?吗,可她拒绝了。”楚凌月眼神少有地透出几?分偏执,直直地望着?唐槿,好?似在祈求别人的认同。 第96章 唐槿默然?片刻, 道:“娘子,人都会变的,也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楚凌月闻言闭上眼睛, 胳膊撑在桌子上?, 轻轻捏了捏鼻梁,不知为何,她觉得好累, 眼睛累,心也累。 人确实是会变的, 譬如她自己…… 唐槿见她面色疲惫,很是心疼:“娘子,你?先回房歇着吧,我来等丘凉便好。” “无?妨, 我们今晚还要去破庙一趟。”楚凌月睁开眼, 站起身。 “那你?等着,我去把准备吃的,煮好再来叫你?。”唐槿忙起身扶住她的肩,拉着她坐下。 楚凌月点点头, 待唐槿去小厨房后,她又抬头看向半空:“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两位可否下来一谈。” 屋顶后檐,甲一朝甲二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警戒。 随后,他便进了书房, 抱拳道:“您尽管吩咐。” 楚凌月看向甲一, 语调仍似往日那般平静,声音里却难掩沉闷:“劳烦甲一大?哥帮忙打探一下, 海棠她如今是何处境,之前所嫁何人,婆家与孩子都是什么状况。” 她相?信自己跟李海棠从前的感情,也想知道李海棠这十年来都经历了什么。 若她们之间真的走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她至少要清楚是什么原因?。 甲一抱抱拳,转身去了。 楚凌月这才起身,走出了书房。 夜风习习,月朗星稀。 院子里瘫坐着一道人影,听到动?静转过头来。 周萱揉着酸痛的腿,语气幽幽道:“凌月姐姐,你?说唐棉那个小捕快是不是把我忘了?” 她蹲了半天的马步,撑不住了便歇会,歇够了又继续蹲。 只因?为唐棉那一句:“我不叫你?,你?就?不要进来。” 周萱心里憋着一口气,一直撑到晚饭,直到此刻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房间里却连灯都没有亮起。 她忽然?就?卸了劲。 一开始,她以为小捕快是故意为难,后来她发现比起故意为难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人家根本就?没把她当?一回事。 楚凌月平静看着她,一时没有作?声。 周萱苦笑?一声:“凌月姐姐,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唐棉除了晚饭的时候出了一下门,之后便再也没有露面,眼下怕是早就?睡了。 可她偏偏还跟自己较着劲,不愿让人看轻,不想半途而废。 哪怕知道自己被人遗忘了,也不愿低头。 “唐棉…”楚凌月浅浅开口,话?音一顿,唐棉或许并不在此处。 想必是从后窗离开,去忙自己的事了。 依她的性?子,她本会直接言明。 可此刻,看着心灰意冷的周萱,她莫名想起李海棠,竟有一些不忍心。 “凌月姐姐,我听说你?之前是相?府千金,沦落至此,你?不觉得难过吗?”周萱想起在王府时听过的话?,忍不住打量起楚凌月。 若她的秘密藏不住,下场或许不会比楚凌月好到哪里去。 从王府长女变成一个乞丐之女,哪怕那个乞丐的身份是寻常百姓,跟逍遥王比起来,还是一个地,一个天。 她不敢想真到了那一日,自己该怎么办。 楚凌月淡然?一笑?:“倒不至于说是沦落,不过换一种活法罢了,初始难免会不适应,时日一久反倒觉得比从前还自在。” 她明白周萱这话?是什么意思,所以她说的也是真心话?。 生来荣华富贵固然?好,但若没有能?力守住,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不是靠自己拥有来的东西,有时候未必就?处处好,在某些情况下甚至是枷锁。 比如她从前无?法左右自己的亲事,比如她身为相?府千金时听不到几句真话?。 失去那一层生来就?有的身份,经历过被人落井下石的无?奈,遭受过生活的苦,才知道一针一线都来之不易,才知道真心可贵,因?而更?懂得珍惜。 看着楚凌月好似对往日早已释怀,云淡风轻的表情,周萱牵了牵嘴角:“凌月姐姐,你?和唐槿姐姐是要出门吗?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臭捕快忘了她,她便去找别的事做。 楚凌月思考片刻道:“我们要去西城马市那边的破庙施菜,你?去吗。” 话?落,她深深地望着周萱。 周萱面色一僵,想到了某个人,对于老乞丐平日里都栖身何处,她自是清楚的。 毕竟老乞丐不止一次说过,若是想通了就?去那里寻他…… 她咬了咬牙,道:“去。” 反正那个人又不敢强行带她走。 她最讨厌那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嘴上?自诩坦荡,实际上?什么恶心的事都做得出来。 迎着楚凌月微微惊讶的眼神,周萱站起来,语气别扭道:“我不能?去吗?” 楚凌月笑?了笑?,看到端着食物从小厨房出来的唐槿,抬脚朝着马车走去。 “想去便去。” 倒是唐槿,看到跟着楚凌月的周萱,不解道:“娘子,她也去吗?” 不等楚凌月开口,周萱便抢先道:“凌月姐姐都答应带着我了,你?有意见也没用。”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位义姐就?是个妻管严,跟她父王一样。 唐槿见楚凌月点头,不说话?了,好吧,她没意见。 上?了马车,依旧是楚凌月驾马,唐槿挨着她坐。 行驶了一会儿,周萱憋不住也来到外面,挤到了她俩中间。 唐槿默默翻了个白眼,让出一些位置,她身边的灯泡真是太多了。 周萱好奇地看了楚凌月片刻:“凌月姐姐,你?真厉害。” 不仅是楼上?楼这几人的主心骨,还会驾马,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她所认识的那些名门千金。 楚凌月笑?笑?,没有说话?。 不过是生活所迫,逼着自己成长罢了,没什么厉害的。 周萱又道:“凌月姐姐,我以后能?跟你?住一起吗?” “不能?。”这次,是唐槿不等楚凌月开口,抢先一步拒绝了。 这新来的灯泡也太不自觉了。 三个人的床太拥挤,她不答应。 周萱嘴角向下,语调委屈道:“小捕快不仅不管我,睡觉还绑着我的手,现在连门都不给我留了,我好歹是你?们的义妹,怎么能?受她的欺负。” 楚凌月仍旧不作?声,专注看着前路,不时甩动?手里的缰绳。 唐槿看着装可怜的周萱,一点也不心软道:“你?想回屋,敲门就?是,唐棉会开门的。”至于绑着手,这大?小姐整天想杀人灭口,换了她,她也绑。 周萱见楚凌月不出声,朝唐槿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马车穿街走巷,很快来到西城马市,往左一拐,经过一段路便来到那个乞丐聚集的破庙外。 不同?于之前几次,此时的破庙灯火通明,很是热闹。 只见大?开着门的破庙里,乞丐们席地而坐,中间围着一个人,一群人有吃有喝地说着什么,空气里还飘荡着酒气。 而那被围在中间,喝得面色酡红的人,正是疑似早已睡下的唐棉。 离得近了,便能?听到唐棉豪气云干的声音:“以后,你?们就?跟着我混,我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嗝…” “老大?,有外人来了。”一个坐在外面的小乞丐朝着唐棉喊了一声。 “谁来了?”唐棉转过头,看到唐槿和楚凌月,不自觉地咧了咧嘴角:“都别慌,是自己人,她们是我最好的姐妹,给你?们送吃的来了。” “老大?威武!” “老大?威武!” 乞丐堆里爆发一阵欢呼,拥着唐棉走出来。 老乞丐站在他们身后没有动?,一双眼睛盯着马车上?,没有漏看露出脸来的周萱。 见到这般情景,唐槿顿时一言难尽,小姐妹还真能?干,这就?混上?老大?了,不是真想做丐帮帮主吧。 楚凌月不露声色地递给唐槿一个眼神,示意她下马车,两人把吃的抬了下来。 唐棉见状,笑?呵呵道:“唐槿,凌月,你?们来了啊,快坐。” 唐槿有些不忍直视,抬头望天,坐什么坐,她嫌地上?凉。 楚凌月淡淡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就?不坐了,一起回去吧。” “好,我们一起回去。”唐棉应了一声,闷头就?往马车上?一跳,才刚上?去就?见车帘下猛地伸出来一只脚。 她刚喝了不少酒,反应有些迟钝,这会儿也没戒备,当?场就?被踢了下来。 周萱探出身来,咬着牙道:“我在院子里等着你?睡觉,你?倒好,偷跑到这里来喝酒,你?自己走回去吧。” 这个小捕快太坏了,枉费她拧了半天的劲,忍着没有去敲门。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她要气死啦。 她什么都不管了,只想出口恶气。 “女魔头,你?敢踢我,看我今天晚上?怎么收拾你?。”唐棉一骨碌爬起来,撸了撸袖子,心里那叫一个火气大?。 她堂堂乞丐帮的老大?,那么多手下人都看着呢,不能?丢这个脸。 周萱一见她这架势,忙看向楚凌月:“凌月姐姐,她要打我,她昨晚在床上?就?是这么欺负我的。” 此话?一出,气氛莫名静了静。 老乞丐面色错愕地看了眼周萱,最后目光沉沉地盯向唐棉。 在床上?!欺负他的女儿! 他…他好气,但他打不过,但这并不妨碍他用眼神谴责唐棉。 “你?少告状,我今天还就?欺负你?了……=” “唐棉,回去。”楚凌月蹙眉,冷声打断了唐棉的话?。 见楚凌月冷下了脸,唐棉吓得打了个嗝,眉眼耷拉着低下了头。 好吧,这位才是真正的老大?。 楚凌月扫了眼老乞丐,牵住唐槿的手转身上?马车。 唐棉老实跟上?,这次,周萱没有再踢人。 马车驶动?,回程依旧是楚凌月驾马,唐槿跟她一起坐在外面。 马车里,周萱抱着肩,面色不善地盯着唐棉,要是眼神能?杀人,这小捕快早就?被她杀个片甲不留了。 第97章 唐棉注意到周萱的视线, 想到什么,笑?了?:“女魔头,我跟你?爹拜了?兄妹, 你?快叫我一声姑姑听听。” 女魔头比她矮了一个辈份, 想想就觉得痛快,哈哈。 “想认爹就自己认,死捕快, 你?才叫他爹…”周萱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骂。 嗯, 她虽然言语克制了些,但看表情,心里骂得更脏。 唐棉被骂得生了?气,大着舌头道:“你?个不孝女, 不认爹还不认姑姑…” “唐棉, 你?去死吧。”周萱不知道被刺到了?哪根神经,尖叫一声?就掐住了?唐棉的脖子。 唐棉一把推开她,翻身把人?压住,制住了?她的双手?。 “你?这个女魔头, 还真是死性不改…哎,你?哭什么?我跟你?说?,少装可怜…” 周萱紧紧闭着眼睛,眼角的泪水流入鬓发,哭着哭着整个人?都发起抖来,情绪不能自抑。 外面?, 唐槿听到她的呜咽声?, 有些担心道:“娘子,我们要?不要?劝一下?” 玩闹归玩闹, 但小姐妹好似闹过头了?。 楚凌月蹙了?蹙眉:“回去再说?。” 马车里,唐棉怔怔松开手?,一时无措。 周萱呜呜咽咽地哭着,声?音逐渐大了?起来,好似要?把内心的苦闷都发泄出来。 唐棉无端地感到心虚,这下酒也醒了?。 “喂,别哭了?,我又没?使劲。” 周萱却不理她,还背过身去,捂着脸嚎啕大哭,身子跟着抽泣声?不时发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唐棉见她哭得这么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清醒过来也反思了?。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以后不绑你?了?,我把银子退你?一半总行了?吧。” 话?落,见周萱还是哭个不停,她默默拿出几张银票,掰过周萱的手?塞过去,声?音也轻了?下来:“你?别哭了?,我把银票退给你?。” 周萱睁开眼,用力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把银票都扬了?出去。 唐棉见状,心里一堵,闷头捡起银票又递了?递:“别哭了?,跟谁过不过也别跟银子过不去啊,实?在不行,你?就打我一顿,我这次绝不还手?。” 反正女魔头也不会功夫,打人?估计不会太疼。 周萱哭声?一滞,嗓音沙哑道:“我不要?银子,你?以后要?用心教我武艺。” “好好好,我一定用心教。”唐棉心下一松,把银票收了?起来。 空气静默了?片刻,周萱红着眼睛道:“我是父王养大的,我只有父王一个爹,我只孝顺父王。” 她凭什么去孝顺那个男人?,她从小就受父王疼爱,哪怕父王后来娶了?钱氏,也不曾苛待过她。 钱氏对她也处处上?心,她知道好歹。 打她有记忆起,她的娘亲便整日怨天尤人?,根本不把她放在心上?。 她幼时以为是自己不够乖巧,直到撞破娘亲跟那个男人?幽会,听到娘亲打算抛下她跟那个男人?走,直到她听见父王跟娘亲争执,知道娘亲给父王下毒…… 从那时候起,她就发誓这辈子只认父王,她没?有娘亲,更没?有什么爹。 周萱想到这里,含泪又道:“我凭什么孝顺他,他没?有养过我一天,我娘就是因为他才想不开,我没?有娘,也没?有爹,我只有父王。” 她只有父王,从始至终,只有父王。 父王待她那样好,父王才是光风霁月的君子…… 唐棉见她如此,张了?张嘴,最终只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她喝多了?,一时忘形,说?话?没?过脑子,是她错了?。 周萱好似只是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一路上?都不再吭声?,没?有理会唐棉。 回到楼上?楼,马车停在后院。 唐棉率先?跳下马车,却没?有走开,而是转过身来,朝周萱道:“我扶你?。” 周萱瞥了?她一眼,扭头从另一边跳了?下去。 她还生气呢,一时半会儿哄不好的那种。 唐棉尴尬地收回手?,见唐槿和楚凌月都看着自己,不由低下了?头:“此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口无遮拦,我向她认过错了?。” 就别都这么看着她了?,怪让人?不自在的。 唐槿翻了?个白眼,移开视线,真是自讨苦吃,没?事把人?家惹哭干嘛。 楚凌月则语重心长道:“萱儿也有自己的难处,她年纪又小,性子也执拗,以后莫要?如此。” 唐棉点头,小声?道:“她就比我小一岁…” 唐槿便又看向她:“小一岁也是小,你?都二十岁的人?了?,能不能大气点,知错就改,又不丢脸。” 小姐妹还真是…嘴硬。 楚凌月扯了?扯唐槿的衣袖,温声?道:“早些歇息吧,往后莫要?绑着她了?。” “我知道了?。”唐棉恹恹应了?一声?,垂头丧气地回屋。 她真是跟酒有仇,每次一沾酒就没?好事。 第一回丢了?捕快的差事,第二回少了?分成,至于这回,她感觉自己在小两口面?前?的地位都变低了?,隐隐有被女魔头超越的架势。 想想就心塞,她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见唐棉就这么回了?屋,唐槿又担心起来:“不绑着能行吗?” 万一周萱还没?改主意,再伤到小姐妹怎么办? 楚凌月语气温和道:“放心吧,萱儿本性并不坏。” 若是之前?,只有唐棉一个人?知晓内情,周萱动?了?杀心并不难理解。 但现在,她们二人?也知情,周萱又不是傻子,也没?有能力灭她们三个的口。 楚凌月想起周萱在院子里苦撑着蹲马步,最后神情落寞的样子,在心底轻叹一声?。 那只是一个不安的少女,在用傲慢和逞强对抗自己的恐惧。 情有可原,也让人?心软。 听楚凌月这么说?,唐槿也不担心了?,她不信周萱,但她信楚凌月的判断。 娘子说?放心,那就是真的能放心了?。 两人?回到书房,唐槿想起破庙里的情景,问道:“那个老?乞丐真的可信吗?” 她总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容易,小姐妹摇身一变就成了?乞丐们的老?大,怪让人?不放心的。 当然,她不是不放心唐棉,她是不放心老?乞丐。 一个在心上?人?成婚后还紧抓着不放,甚至于想混淆皇嗣的男人?,能对女儿有几分真心? 这一点,看周萱的态度就知道了?。 那老?乞丐分明是没?安好心,等女儿被逍遥王养大了?,才想着带女儿走,跟杜鹃鸟似的,鸠占鹊巢,用心不良。 楚凌月沉思片刻:“此事,还需要?你?来判断。” “我?”唐槿讶异。 楚凌月深深地望着她,轻声?道:“在事成之前?,我们每晚都要?去那个破庙,如今唐棉既然已?经跟他们打成一片,你?若是跟着交谈一番,也合情合理。” 是真是假,届时自会明了?。 唐槿眼睛一亮,懂了?。 “有道理,我完全可以言语试探一番。” 有谎言奖励系统,她就能辨别老?乞丐话?里的真假了?。 楚凌月嫣然一笑?:“不可大意,点到为止即可。” 万一那老?乞丐不怀好意,别到时候试探不成,反而被对方发现什么端倪,那就得不偿失了?。 唐槿点头:“我会注意的。” “注意什么?”人?未到声?先?到,丘凉才刚敲门,话?就已?经说?出了?口。 “门没?锁,快进来吧。”唐槿一脸笑?意,看向房门。 丘凉这才推门走进书房,坐到两人?对面?。 楚凌月默默起身行了?一礼:“丘大人?。” 丘凉笑?笑?:“坐,你?们在说?注意什么?” 这种时候,楚凌月一般都是不出声?的,相对来说?,唐槿跟丘凉之间表现得更为熟悉,两人?也闲谈良多。 唐槿笑?着道:“你?耳朵倒是灵。” 丘凉挑眉,一点也不谦虚道:“那是,我天生神力,耳聪目明远超常人?,只要?我想听,隔个十几里也能听到别人?在说?什么。” 唐槿嗤笑?一声?,以为她说?大话?,随后便愣住了?。 什么情况,系统没?有一点反应,老?乡来真的啊。 见唐槿愣住,丘凉扬了?扬嘴角:“现在信了?吧。” 对于小老?乡的能力,她自然也是了?解的,她说?话?才不虚,虚的绝不说?。 毕竟,她之前?已?经领教过了?,被人?拆穿谎言怪尴尬的。 “信。”唐槿扯了?扯嘴角,大家都是穿越过来的,怎么还区别对待呢,她怎么就只能搞些吃的。 丘凉笑?笑?:“你?们方才在聊什么,还有凌月,改变主意了?吗?” 见问到自己,楚凌月便言简意赅地把老?乞丐的事讲了?一下:“……老?乞丐到底意欲何?为,又是哪一边的人?,还需阿槿找机会确认一番,至于我这边,还请丘大人?禀明陛下,我愿意一试。” 丘凉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她微一沉吟,道:“说?到那个老?乞丐,有件事我也跟你?们透个底,此人?姓余,名耳,出自京城余家,大理寺的余寺卿是他的族叔,我打听到他年轻时痴迷武艺,身法不错,所以在京城有个诨号,人?称‘鱼儿’。” 唐槿恍然大悟,原来那个小乞丐当时说?的是这个“鱼儿爷爷。” 丘凉接着道:“余耳年轻时跟逍遥王正妃确实?有些旧情,在逍遥王来到平蛮州后第六年,此人?突然就失去了?下落,没?想到这几年里,是在平蛮州做乞丐。” 当年,李氏一族没?落后,余氏一族便取而代之,成了?新的京城四大名门之一。 楚凌月也想到了?这一点:“据我所知,余寺卿为人?刚正不阿,是个中立派。” 换言之,余寺卿其人?从不肖想什么从龙之功,谁坐龙椅,他忠于谁,是个聪明人?。 “不错,余寺卿那时候没?有攀附任何?一位皇子,是个纯臣,不过余寺卿是余寺卿,余耳是余耳,我们还是谨慎些为好。”丘凉点头道。 楚凌月点点头,犹豫了?一瞬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又抿紧了?唇角。 第98章 丘凉该说的都说完了, 便起?身离开。 书房里又只剩下唐槿和楚凌月。 唐槿看着神思不属的楚凌月,犹豫了一下,问道?:“娘子, 你方才想说什么?” 刚刚, 丘凉没有看楚凌月,自然就没发?现楚凌月那一瞬间的神色变化。 而唐槿看到了,看到了楚凌月的迟疑和欲言又止。 楚凌月微微蹙眉, 泛着愁绪的眸子缓缓看过来,看着唐槿, 一时无?言。 唐槿伸手,抚平她微皱的眉宇,笑道?:“娘子不想说便不说了,凡事?都看开点, 不要闷着自己发?愁。” 楚凌月沉默了一瞬, 缓缓道?:“我是想问丘大人一件事?。” “何事??”唐槿轻声问道?。 楚凌月又沉默片刻,许是想开了什么,脸上?闪过释然。 “还记得我跟你说,从前有个少年曾救我一命吗, 那人便是海棠的大哥,我是想问丘大人,海棠在京中?的家人都如何了,此?刻想来,竟觉得这问题多余。” 李家恐怕连自顾都不暇,哪还会在意一个出?嫁女。 不然李海棠也不会独自一人在平蛮州苦撑。 唐槿轻笑一声:“这样说来, 娘子你岂不是差一点就做了海棠的大嫂。” 楚凌月微微扬唇:“不是差一点, 是绝无?可能。” 彼时,她把感恩之心误作喜欢, 确实曾想过嫁入李家,尤其爹爹当时跟李家一起?支持大皇子,也就是逍遥王。 可是啊,最后?跟她定亲的不是海棠的大哥,而是李家一个死了发?妻多年的鳏夫。 过了这么久,她当时不懂的,现在也都看明?白了。 不说海棠的大哥本就无?意于她,李家也不会让一个前途风光的嫡子娶当时的丞相?之女。 强权联合,往往都会让上?位者忌惮,所以那嫁娶之人,注定不能在朝堂一展拳脚。 哪怕李家不得已要和丞相?府联姻,也不会牺牲仕途光明?的嫡子。 事?实也证明?了,娶楚凌月的是李家那个大她十几岁的鳏夫。 而她的爹爹为了从龙之功,为了不让大皇子和皇帝忌惮,应允了那桩亲事?。 现在想来,楚凌月只觉得庆幸,万事?皆有定数。 那时候丘凉之所以算不出?她的姻缘,原来是因为,她的姻缘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上?。 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唐槿还没出?现。 唐槿见她神情洒脱,系统也没有任何反应,不由又想起?那个问题。 “娘子,你现在喜欢女子吗?” 此?时此?刻,若楚凌月说喜欢,她想应该能断定那个女子就是自己了。 楚凌月侧目:“阿槿以为呢?” 唐槿:“…” 差点忘了,这个女人在面对某些问题的时候,最喜欢反问。 她不由认真打量起?楚凌月来,面前的人神色镇定,眸中?隐约带了一丝笑意,似坦率,又似有所保留。 唐槿主动握住楚凌月的手,神色认真道?:“娘子,你喜欢女子。” 她本以为楚凌月会避而不答,没想到对方却坦然承认。 “是。” 唐槿顿时诧异,而后?心内狂喜。 喜欢女子! 这些日?子以来,和楚凌月朝夕相?处的是她,怎么着也不可能是别人吧。 所以,也就等于这个女人喜欢她了! 看着唐槿脸上?毫不掩饰的喜色,楚凌月又开了口:“那么阿槿呢,喜欢银子多一些,还是喜欢女子多一些。” 是在意荣华富贵,还是在意她。 明?知道?自己没有跟唐槿一样辨别谎言的能力,但楚凌月还是问出?了这些话,许是那患得患失的情绪,又许是不甘心在作怪。 唐槿心生困惑,总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 “我当然是喜欢娘子你多啊。” 她虽然爱财,但在这一点上?还是分得清的,银子又不能和她这样那样,亲起?来也没有温度…咳咳,跑题了。 似是没想到唐槿会这么直白,楚凌月眼底闪过惊讶:“是吗?” 唐槿牵着她的手,移到自己的胸口,无?比认真道?:“千真万确,绝无?半字虚言。” 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当然是继续表白心意了,猛猛冲就对了。 楚凌月抬眸看她,手掌下的胸口,好似有鼓声震动。 一下,两下,声声入耳。 她明?明?什么都没听到,耳边却恍惚起?了节奏,牵动着她的一颗心也跟着跃动起?来。 楚凌月手指一颤,想收回手。 唐槿却捂紧她的手没有放:“娘子,不信我吗?” 少女恳切又虔诚地看过来,比星子还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点点柔情,漫山遍野,沾染到了她的心头。 楚凌月呼吸微滞,却没有说话。 她想信,又怕信。 她想要唐槿的心,又怕只有自己动了心。 唐槿见她默不作声,微微用力,直接把人搂在怀里。 如果她和楚凌月之间要有人主动才行,她愿意去做主动的那一个。 她双手向内,落在楚凌月两侧的脸颊上?,在对方茫然又错愕的表情中?,低头。 额头轻轻抵住楚凌月的下颚,微微上?抬,嘴角落在那衣领的交错处。 向下,吻住那半遮半露的锁骨。 楚凌月心跳一滞,清泉一样的眸子颤了颤,红唇紧紧抿到了一起?。 她怔怔仰着头,颈间落下的气息,滚/烫,浓密。 许是因为她没有做出?明?确的反应,那温润的唇角开始不满于尺寸之间。 陌生的触感在颈侧,在衣领口,在下巴…… 一寸寸流转,挑衅着她僵住的身子。 眼眸蓦然睁大,楚凌月眨了眨眼睛,仿佛每寸肌/肤都在悸动。 恍惚中?,胸前一片清凉,她猛地把人退开,无?措地抓紧自己的衣领。 楚凌月的指尖用力掐在掌心,脱口而出?道?:“登徒子…” 唐槿面色一红,脑袋空空,胡乱道?:“我就是看你衣领太紧了,所以就…” 就没忍住咬着扯开了些,忍不住想要更多。 楚凌月轻轻咬了下唇角,起?身就走。 脚步急促,背影仓皇,鬓发?下的耳朵悄悄红透。 唐槿坐在桌前,望着那抹素色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良久,她无?声笑开。 她好像又朝着楚凌月走近了几步。 夜色辽阔,南方的冬日?不似北方严寒,却有着难以驱散的凉意。 楚凌月闭着眼睛,睡容好似不太安详。 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身上?,清瘦有力,微微泛凉。 肌/肤相?/触,令人心悸的颤/抖…… 眼前的人面容模糊,呼吸却浓烈…… 她猛地睁开眼睛,朝阳洒落,梦里那模糊的面容瞬间清晰。 她愣愣地看着还在熟睡中?的唐槿,看着出?现在梦中?的眉眼,手指下意识地攥住棉被。 楚凌月闭了闭眼睛,起?身穿衣,出?门。 她掬起?一捧水,清水透凉,铺满脸。 却洗不去脑海中?的那些羞耻的,隐秘的,无?法?与人言说的画面。 “娘子,你起?好早。”唐槿来到她身后?,朗声打了个招呼。 楚凌月动作一顿,缓缓站直,面色冷然地点点头。 随后?,她头也不回地去了大堂。 唐槿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总觉得楚凌月变得跟以前一样冷淡了。 难道?是她昨晚在书房…太心急了吗? 等到早饭,也不见楚凌月再看自己一眼,唐槿不由心慌起?来。 确定了,是她太着急了。 唐老太太放下筷子,瞅一眼唐槿,又瞅一眼楚凌月,瞅完她俩又去瞅唐棉和周萱。 嗯? 这四?个孩子怎么都闷不吭声的? 难道?是她最近只顾着安逸,错过了什么? “咳咳咳,老婆子我…” “我吃好了。”周萱冷不丁地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后?院走。 “那个,我去教她怎么蹲马步。”唐棉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楚凌月见状,也站了起?来:“我去看看韶阳和二叔,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 唐槿忙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楚凌月眸光微凝:“不必了,我一人去。” 唐槿张了张嘴,想说你一个人去要注意安全?,但又想到有两个暗卫在,应该会分出?一个人去跟着,她轻叹一声:“祖母,我去书房了。” 她昨晚很着急吗,以后?还是慢慢来吧。 唐老太:“…” 老婆子她还没把话说完呢? 话说,她方才想说什么来着? 好像是想问问这几个人饭后?都准备去忙什么,哦,现在不用问也知道?了。 楼上?楼外,楚凌月走出?几步,缓缓驻足。 她看了看人来人往的大街,朝着街边略显清冷的小巷走去。 待走入巷子,见四?下无?人,她又驻足。 “劳烦告知一下我二叔和韶阳眼下住在何处?” 上?次褚韶阳来,好像忘了说在哪里落脚。 被大哥指派过来暗中?保护楚凌月的甲二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在问他? 他嘴角抽搐两下,翻着白眼丢下一句:“丁角巷子走进去左数第三家,就是逍遥王府后?面那条街。” 他真是服了,堂堂皇家暗卫,真是什么活都干啊。 “多谢。”楚凌月微微颔首,朝着逍遥王府走去。 甲二便又重新打起?精神,警惕着跟在她身后?。 楼上?楼位于府城正中?央,而逍遥王府在城东。 平蛮州也与京城一样,东城为贵,西城贱。 越往东走越能感受到这一变化,各处府邸林立,处处透着庄严,华贵。 经过逍遥王府,走进丁角巷子,楚凌月停在左手边第三处宅子外。 她有意停顿了一下,见暗卫没有动静,便知自己找对了。 “叩叩叩。” “谁呀?来了。”唐二婶打开门,看到来人后?,惊讶道?,“凌月,你怎么来了?” 楚凌月礼貌地行了一礼:“二婶,您也来府城了。” 唐二婶挥挥手里的抹布,笑道?:“今早才刚到,这不是正收拾着呢,褚老爷跟大小姐也不会照料自己,特意命人去村里请我过来了。” 第99章 褚举人不仅把唐二婶请来了府城, 月钱还给她翻了三倍。 毕竟活变多了,因为这宅子里除了褚举人和褚韶阳父女两个,就一个厨娘和一个负责洒扫的下人, 还有就是唐二婶, 现在她已经荣升管家了。 褚举人的原话是,年纪大了喜欢清静,也习惯了让熟人侍候。 楚凌月淡淡一笑:“二婶能者多劳, 韶阳也时常跟我提起,还是您做事细心。” 唐二婶喜笑颜开:“你这孩子, 一段时间不见,嘴上?跟抹了蜜似的,快进来,大小姐在书房呢, 听她说这些日?子都要?加倍用功, 来年好考取功名。” 许是难得在府城见到熟人,唐二婶的话也比从前多了些。 楚凌月点?点?头,跟着唐二婶走进院子。 唐二婶暗中打量着楚凌月,面色好看?了些, 穿着也变精致了,看?来传言都是真的。 她那个堂侄女,也就是唐槿,不仅成了逍遥王的义女,还做了楼上?楼的大掌柜。 人的造化?啊,还真是不简单。 虽然如此, 唐二婶并没有想攀关系的心思, 尽管她的相?公是唐槿的堂叔,有些亲戚情面, 但这种人情用一次薄一层。 不到必要?的时刻,还是安守本分为好,免得日?后真的有求于人,却已耗光了情分,那就得不偿失了。 把楚凌月带到书房外,唐二婶便又去忙了。 “阿姐,你怎么来了,我和爹爹才刚买下这个宅子,正着人整理呢,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快进来。”褚韶阳一听是楚凌月来了,忙推门出来。 楚凌月脸上?露出笑容:“我闲来无事,就打听了一下你们的住处,今日?特意来跟二叔打个招呼。” 事实上?,她只是因为那些陡然生出的隐秘心思而感到无所适从,下意识地想躲着唐槿。 因为一看?到唐槿,她便会想起昨夜梦中的一幕幕,心乱之下才想出来透透气。 褚韶阳给她倒了一盏茶:“我爹去知?府衙门了,他这些天不知?道在忙什么,整天见不到人影,咱们都是自家人,哪用得着打什么招呼,快喝茶。” 楚凌月抿了两口茶水,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你近日?可还好,在学?问?上?可有遇到什么难处?” 褚韶阳一听,忙拿出自己练习时写下的几篇策论:“阿姐,你帮我看?看?,也不知?道明年能不能考中。” 楚凌月仔细研读一番,说出自己的见解。 两人正讨论着,就听到隔壁的院子里传出一阵哀嚎。 褚韶阳眉头一皱,情绪烦躁道:“改日?我就把书房搬到西边去。” 她刚搬过来没几日?,就没有动这宅子原本的格局,没想到书房紧挨着院墙,隔壁的动静稍微大一点?,就能听到。 多少有点?影响她读书的心情。 楚凌月看?了眼隔壁的方向,目露疑惑:“这是?” 青天白日?的,隔壁这是在做什么,男女哭号混杂,隐隐透着凄惨的意味。 难道就不怕有人听到动静上?告官府,惹得官府过问?? 似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褚韶阳轻叹一声?:“那是逍遥王府的偏院,这几日?就没消停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动私刑呢,碰上?这样的人家,谁都不想多管闲事。” 真别说,隔壁偏院里,还真的在动刑。 三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昏倒在地,十?指上?插着夹板,全身?上?下都血淋淋的,看?着有些瘆人。 逍遥王神色漠然地递给白管家一个眼神。 白管家便提起水桶,轮番泼下去。 地上?的三人悠悠醒转,反应过来之后,顾不得呼痛,忙求饶道:“小的知?错了,小的不知?哪里惹到了贵人,还请贵人饶命啊。” 逍遥王不紧不慢地敲了敲桌子,沉声?道:“错哪了?” 唐大伯一愣,又不说话了,他哪知?道错哪儿了,一睁眼就发现来到了此处,还没日?没夜地遭受酷刑,他到底什么时候惹到了这么一位煞神。 见他不吭声?,白管家又拉动夹板,提醒道:“想想这辈子都做过什么亏心事,赶紧交代,也好少受些苦。” “贵人饶命,小的一生清清白白,从未做过亏心事啊。”唐大伯惨叫一声?,心里仍存着侥幸。 “贵人饶命啊,我什么都不知?道,饶命啊。”唐大伯的发妻刘氏连声?求饶,眼神却发着虚。 十?指连心,剧痛之下,难为他们夫妻二人还能苦撑。 他们是能撑,可他们的儿子却撑不住了。 唐念恩疼得直打哆嗦,神志紧绷之下终于挨不住了:“我招,我什么都招,我知?道我娘都做了什么亏心事,她跟我们庄子上?的王管事有染,我不是我爹的儿子,我亲爹是王管事。” 唐大伯一听,顿时目恣欲裂:“贱/人,啊,我杀了你。” 刘氏一听儿子把自己的秘密都说出来,当?下也崩溃了:“贵人饶命,我就做了这一件事对不起他,贵人饶命啊。” 逍遥王沉默着摆摆手,白管家便把唐念恩和刘氏手指上?的夹板取下来,继续给唐大伯用刑。 “贵人饶命,我真没做过亏心事啊,我本本分分…” “聒噪,先?阉了他助助兴。”逍遥王斜了唐大伯一眼,冷声?打断他的话。 不等唐大伯回神,白管家便手起刀落,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留。 此事牵涉到王妃,王爷只带了他一个人经手此事,身?为一个合格的王府管家,他自然是有命就从,绝不含糊。 唐大伯惊惧之下,又昏了过去。 唐念恩和刘氏看?得瑟瑟发抖,母子二人缩在一起,大气也不敢出,这个煞神真敢要?他们的命啊! 逍遥王心气顺了一些,又递给白管家一个眼神。 一通冷水下去,唐大伯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两腿间的剧痛,他身?子抖了抖,面色惨白一片,他真的废了! 他不是男人了! 他一直娇养着长大的儿子还是别人的孽种,他没后了! 不,他还有孩子,他还有个女儿,他女儿…… 想到唐槿,唐大伯电光石火间猛地醒悟过来,若说他这辈子做过最大的亏心事,就是那桩陈年旧事了。 “招不招。”白管家拉住夹板,狠声?问?道。 唐大伯咬牙,颓丧地趴在地上?,一言不发。 他都已经这样了,招不招又如何?。 逍遥王冷哼一声?:“打断他两条腿。” 对于欺辱过爱妃的人,他但凡有一点?心软,都对不起爱妃曾经吃过的苦。 白管家用实际行动告诉唐大伯,还能更?惨。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唐大伯也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了,他闭上?眼睛,忽略身?体上?的痛,只当?自己死?了。 “打断他的手。” “是。” “割了他的舌头。” “是。” 唐大伯陡然睁眼:“我说,我二十?年前曾奸污过一个女子,她…” “既然都招了,舌头就别留了。”不等唐大伯往下说,逍遥王便示意白管家动手。 随后,他起身?绕开唐大伯,拍了拍衣角,好似连这处的空气都嫌脏了。 半晌过后,白管家回到王府书房,小声?道:“回王爷,人都丢到了城外,那母子俩只顾逃命,没有管姓唐的死?活,人已经咽气了。” 唐大伯眼睁睁地看?着妻儿抛下自己,而白管家也亲眼看?着他咽了气,才回来复命。 逍遥王好似没听到一般,出神片刻,吩咐道:“知?会爱妃一声?,就说人死?了,别的不消多说。” “是。”白管家低头,心里只觉得畅快,那个人渣终于不得好死?。 “等一下,爱妃的父兄也不要?留了,本王不希望今后有任何?人让爱妃不开心。”逍遥王神色一顿,又吩咐道。 那些伤害过钱氏的人,都不该活。 白管家愣了愣,才答道:“是,小的这就去办。” 王爷够狠,也因为足够狠,才能让王妃安心无忧。 “本王出去走走,你去吧。” “是。” 逍遥王离开王府,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坐上?马车:“去楼上?楼。” 此时天色渐暗,已是傍晚。 马车停在楼上?楼外,逍遥王掀开车帘,看?到了走进门的楚凌月,他闭了闭眼睛,又坐了回去:“回府。” 眼下知?晓那桩旧事的人,只剩下楼上?楼的这几人。 别人可以动,但唐老太?太?和唐槿几人…… 他沉沉闭上?眼睛,罢了,先?回去陪爱妃好生说说话吧,往后且行且看?,不管是谁,只要?威胁到爱妃,他绝不手软。 楼上?楼,楚凌月一走进后院,便看?到唐棉正一招一式地教导周萱练拳,而唐槿不知?为何?也在院中,眼睛虽然看?着这两人,神色间却透出几分心不在焉。 “娘子,你回来了。”看?到楚凌月,唐槿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来。 这个女人总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她都要?去找人了。 楚凌月点?了点?头,不自觉地牵了牵唇,原来是在院中等她。 唐槿见她嘴角含笑,心里微松,牵起她的手就往屋里走:“娘子,我有话跟你说。” 楚凌月没有作声?,顺从地跟上?她的脚步。 回房关上?门,唐槿牵着楚凌月坐到床边,神色郑重道:“娘子,你是不是恼我了?” 楚凌月面色一顿:“阿槿何?出此言?” 唐槿迟疑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娘子,昨晚…你是不是还没准备好?” 是她着急了吧? 反思再三,唐槿觉得还是把事情说开为好,她不喜欢楚凌月的冷处理。 当?然,之所以这么问?,她也存了一点?小心思。 若楚凌月真的没准备好,她就慢慢来,若楚凌月是因为害羞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她也好调整一下方式,免得好不容易才走近的几步,再拉开距离。 第100章 楚凌月一怔, 待反应过来唐槿话里的意思之后,险些没维持住面上?的?平静。 这个人,真是不知羞…… 唐槿见她沉默, 顺势握住她的手:“娘子, 你是觉得?太快了?吗?” 可她们已经成亲了?,又?打算相伴余生,有些事总要发生的?, 她又?不是四大皆空的出家人。 楚凌月抿了?抿唇,声音低了?低:“阿槿, 你们吃晚饭了?吗?” “吃了?”唐槿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就聊到吃饭了?? 楚凌月嫣然一笑:“我还没吃晚饭,劳烦阿槿帮我做道菜来。” 女人微微扬着唇, 声音柔和?, 眼眸含笑地望过来。 唐槿下意识道:“好。” 等她走到小厨房才猛然反应过来,方才…… 楚凌月是在?转移话?题? 可是,有点说不通啊,如果觉得?太快了?, 或者是没准备好,直接回答就是了?。 这应该没什么好回避的?吧。 除非,唐槿端着盘子的?手一顿,脚步也停了?下来。 除非楚凌月不想说实话?,而撒谎又?会被她知晓。 那答案就显而易见了?,楚凌月准备好了??不觉得?着急? 唐槿想到这个可能, 不期然地想起?昨夜被推开的?那一幕, 感觉也不是很对。 啊,这个女人好难懂啊! “娘子, 这是黄金虾球,快尝尝。”唐槿说着,帮楚凌月挑了?两个,自己?也尝了?一个。 完整的?虾仁被土豆泥裹成樱桃大小的?圆球,只留一点点虾尾在?外面,外表炸得?金黄,看起?来很是精致。 味道也不出意料得?好,外酥里嫩,土豆泥细滑,虾仁鲜嫩,不愧是系统出品。 唐槿尝了?一个便放下筷子,她才吃过晚饭不久,并不觉得?饿。 楚凌月浅浅一笑,静静吃了?起?来。 一盘虾球大约十几个,因为没有主食,她今日又?走了?许多的?路,不知不觉竟吃光了?,而肚子也已六七分饱。 见楚凌月吃完,开始小口喝茶,唐槿关切道:“娘子,你吃饱了?吗?” 楚凌月点点头,晚饭不宜多食,这些已然够了?。 唐槿眼睛亮了?起?来:“娘子,我有些问题要问你。” 既然难懂,那就多问问,她还就不信了?,有谎言奖励系统在?,还有什么答案是问不到的?。 楚凌月微怔,想到了?别的?地方:“可是菜不够了??” 唐槿扬眉笑笑:“正是。” 这是事实,货架上?的?菜确实没剩几道了?。 所?以啊,此时不促膝长?谈一番,更?待何时,既能弄清楚楚凌月的?心思,又?能获得?菜品奖励,一举两得?。 楚凌月弯唇一笑:“那你问吧。” 唐槿轻咳一声:“天色也晚了?,为了?早点歇息,咱们就快问快答吧。” 楚凌月淡然点头。 “娘子,你今日出门?了?吗?” “没有。” 【叮,奖励白?灼菜心一盘】 “你今天见到褚韶阳了?吗?” “没有。” 【叮,奖励葱香鲍鱼片一盘】 “你有心上?人了?吗?” “没有。” 【叮,奖励孜然鱿鱼须一盘】 “娘子,你喜欢与我接吻吗?” “不喜欢。”楚凌月眸光闪了?闪。 【叮,奖励香卤杏鲍菇一盘】 唐槿一刻也不停,继续追问道:“你想与我洞房花烛吗?” 话?音一落,她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心里一个劲催促,快回答,快回答,不管真话?假话?,给个话?就行。 楚凌月愣住,默默看着她。 唐槿心头一沉,脸上?难掩失望,看来快问快答也不行,这个女人反应得?也太快了?。 “娘子?怎么不说话?了??” 楚凌月唇角翕动,想说不想,但脑海中却闪过昨夜梦中的?情形,或许是想? 她沉默片刻,语调低缓道:“不想?” 虽然是她给出答案,但说出这两个字的?语气却带着疑问。 因为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想,还是不想,或者说怎样的?感觉才算是想。 而唐槿已经呆了?,因为脑海中响起?的?系统提示音。 她甚至只听到“叮”,这一下,至于内容是什么,完全没过耳朵。 直到她抬眼扫了?下虚空里的?货架,看到上?面多了?一盘蛤蜊蒸蛋,才知道系统这回奖励了?什么菜色。 什么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楚凌月想! 这个女人想! 楚凌月不露声色地打量着唐槿的?神色,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原来是想…… 此刻,唐槿顾不得?狂喜,又?追问道:“那今晚可以吗?” 楚凌月垂眸,依旧没有立时回答,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再次转移了?话?题:“菜可够了??” 今晚啊…她也不知道是否可以? 面对这等羞人的?问题,她竟只觉得?心慌和?紧张,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想法。 这一次,唐槿没有被糊弄过去,脱口而出道:“娘子,你又?在?转移话?题。” 楚凌月心头猛跳几下,抿紧了?唇角,没有回答。 唐槿盯着她微垂的?眼帘,忍不住握紧她的?手:“娘子,你知道吗,有时候转移话?题也是一种回答。” 因为真话?羞于启齿,因为知道假话?会被拆穿,索性?转移话?题。 这种情况下跟避而不答是一样的?。 楚凌月眼帘颤了?颤,手指轻轻攥起?,与唐槿十指相扣。 少顷,她抬眉看向唐槿,清泉般的?眸子里闪动着莫名的?情绪:“是吗?那你说说看,我回答了?什么?” 她眉眼含笑,眸中水光潋滟,往日淡漠的?脸上?不见一丝一毫的?疏离,仿若被夜色布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影,而在?那光影下藏着的?,是柔情万种。 似编织整齐的?蛛网,密密麻麻,罩在?了?唐槿的?心头。 唐槿呼吸沉了?沉,一颗心仿佛被那无形的?蛛网兜着飘荡了?夜空里,忽上?忽下,悬在?网中,没有重量,失去了?落脚的?能力。 她呼吸一滞,语气也变得?轻飘飘:“娘子,今晚可以,对吗?” 楚凌月红唇微勾,缓缓起?身:“回房吧。” 与往常一样简单的?三个字,此时落在?唐槿耳中,似许可,似邀请…… 唐槿无知无觉地跟着起?身,仿若身体都?跟着飘荡起?来。 轰隆! 冷不丁地一声雷响,惊得?唐槿整个人一哆嗦,总算是回过神来。 楚凌月已经推开了?书房的?门?,随着雷声的?余音,院子里哗啦啦地落起?了?大雨。 “下雨了?呢。” 她抬头望着雨幕,喃喃一声。 这个腊月只下了?一场雪,雨水较往年少了?许多,好似就连天气也察觉出了?不寻常,变幻莫测。 唐槿快走几步,搂住她的?腰:“娘子,我们回房吧。” 楚凌月侧目,眼角微微上?扬,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不打伞吗?” 唐槿想了?想:“书房好像没有放伞。” 随后,她看到院中顷刻间?便积起?半掌高的?雨水,扫了?眼楚凌月脚上?的?绣花鞋。 “娘子,你侧过身子,先抬一条腿,放我胳膊上?。” 唐槿左手搂紧楚凌月的?腰,微微躬身,右手伸出,做出抱人的?姿势。 楚凌月似是感到新奇,不用唐槿再细说,双手便自觉搂住唐槿的?后脖颈,而后轻抬右脚,搭在?唐槿的?右胳膊上?。 唐槿试着用了?用力,一脸轻松道:“把那条腿也放上?来吧。” “若是觉得?吃力,就放我下来。”楚凌月迟疑了?一下,轻轻抬起?腿,身子立时脱离地面,整个人都?斜在?了?唐槿的?怀里。 唐槿毫不费力地直起?身子,也不说话?,抱着人就冲进雨幕。 行不行,用事实说话?。 一口气冲到屋外,她才小心把人放下,语带疼惜道:“娘子,你太瘦了?,我以前?连一百二十斤的?女子都?能抱起?来,感觉你还不到一百斤。” 楚凌月走进门?,原本含笑的?唇角抿了?抿。 待到洗漱过后上?了?床,唐槿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来了?。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伸手想先把人搂在?怀里。 楚凌月却背过身去,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我乏了?,早些歇息吧。” 唐槿:“…” 这个女人! 柴火都?架起?来了?,这个时候说没火,怎么能这样折磨她呢。 “娘子,就…就一次。” 唐槿不肯放弃,摇了?摇楚凌月的?肩。 楚凌月背对着她,一声不吭,好似已经睡着了?。 屋子里沉默了?一瞬,显得?雨声更?大了?些。 唐槿深吸一口气,微微起?身,凑到楚凌月的?脸颊上?,唇角刚碰到对方的?肌/肤,就被一只手挡住。 唐槿叹气,长?长?叹气,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一眨眼就反悔了?。 她生无可恋地躺了?回去,一双眼睛望着床幔,语气可怜巴巴道:“娘子,我们都?成亲了?。” 静默了?片刻,就在?她以为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楚凌月开了?口。 “你以前?这般抱过别的?女子。” 她仍旧背着身,声音清越,语气里却透出几丝幽怨。 唐槿一听这话?,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忙解释道:“我没有…不是,在?我的?家乡,跟好友这样抱很常见,就是闹着玩,我那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呢?” 楚凌月却好似没有接受这样的?说法,语气沉闷道:“你经常这样抱你的?好友?” “没有经常,这么说吧,我跟那好友的?关系就和?我跟唐棉一样,你别多想。”唐槿哑然失笑,这是在?吃醋? 大可不必啊,她在?现代虽然抱过闺蜜,但那都?是上?学时候的?事了?,好友之间?的?打闹而已,一点旖旎心思都?没有。 楚凌月翻过身来,定定地望着唐槿,似是在?考量她话?里的?真实性?。 唐槿轻抚她的?脸颊,轻声道:“别多想,我从始至终只对你动了?心。” 这下应该解释清楚了?吧,她们可以继续了?吗… 哪料楚凌月又?挥开她的?手,幽幽道:“抱唐棉就可以了?吗?那你明日就抱她试试看,也让我领教一下,你从前?都?是怎么跟别的?女子玩闹的?。” 唐槿:“…”怎么还解释不清了?。 100-110 第101章 气?氛静默了?一瞬, 唐槿眼中闪过好笑:“娘子,这是吃醋了??” 楚凌月眼?帘一垂,又背过身去:“我乏了。” 她醋了?吗? 原来为人吃醋是这种感觉, 不似从前她以为的那样, 只有不服气?…… 此刻,她只觉心头酸酸胀胀,没来由地感到一股羞恼。 却又不是真的恼, 好似羞意居多。 这种情绪影响下,让她莫名地想做些什么, 好似要听唐槿说许多许多的话,才能平复这纷乱的心绪。 唐槿叹气?,唐槿只能继续哄:“娘子,你?想啊, 我就算抱一抱唐棉又如何, 我跟她之间就跟那石头似的,绝无?半点感情,只有冰冷。” 嗯,没错, 就是这样。 楚凌月抿了?抿唇,还是那三个字:“我乏了?。” “娘子?”唐槿不死心, “睡吧,我没多想。”楚凌月沉默片刻道。 唐槿无?奈,好吧,系统没反应, 那就是没多想。 翌日?, 雨小了?很多,淅淅沥沥的, 瞅着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午饭时,楼上楼来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刘大哥,你?来府城了?啊,公办吗?”唐棉一看是熟人?,先开?口打了?个招呼。 来人?是平安县的捕快刘大,与唐棉曾是同僚。 刘大进门扶着桌子缓了?缓气?才道:“快,快叫唐老?太太跟我走,出?大事了?。” 昨夜府城的衙役连夜赶去平安县,说是出?了?命案,死者是平安县唐家?村人?士。 顾县令核对过身?份文牒,发现被害的是唐怀湖,也就是唐老?太太的长子,当下就命他赶往府城,协助办案。 所以,他天不亮到府城了?,城门一开?就去知府衙门那边递交了?公文,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又来楼上楼找唐家?人?了?。 唐棉见?他这副样子,赶紧给他倒了?杯水:“别急,我这就去叫唐祖母。” 刘大却又拽住她的衣袖:“等?一下,别叫老?太太了?,叫唐槿来。” 他是想起了?唐大伯的死状,四肢皆断,不仅被割了?舌头,连子孙根都没了?。 唐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若是看到儿子的惨状,恐怕会受不住。 见?到唐槿,刘大便问?:“你?认得你?大伯的模样吧?” 唐大伯的模样? 唐槿想起不久前还在平安县时,曾来认亲的那对父子,不由点头:“认得,我大伯他怎么了?吗?” 刘大欲言又止,最后摆摆手:“你?先跟我去一趟吧。” 唐槿跟着他一路来到知府后衙,见?到了?蒙着草帘的唐大伯尸体。 只看了?一下那张脸,她便确定身?份没错。 刘大低声劝了?一句:“节哀,老?太太那里,哎,你?自己想着说吧。” 确认身?份,以及把唐大伯在平安县时的人?际关系交接以后,他的差事也办完了?。 这时,府衙的捕快来请唐槿。 “知府大人?有请。” 李知府打量着唐槿,对这位逍遥王的义女还有些印象。 他不紧不慢地翻看了?一下仵作的验尸结果,又看了?一番平安县递来的公文,这才问?道:“你?上次见?死者是什么时候?他离家?十数年可是属实?” 唐槿据实答道:“我大伯上个月回了?一趟平安县,住了?一晚就走了?,他离家?十数年不曾与我和祖母联系,也是实情。” 李知府又问?:“那他上次回平安县时,可有说过什么不同寻常的话?” 死状这么凄惨,基本可以断定是仇杀了?。 难办的是,死者的妻儿好似受了?很大的惊吓,见?人?就只知求饶,什么有用的话都说不出?。 唐槿犹豫片刻,摇头:“大伯他只是带我堂弟回去认了?一下亲,并没有什么反常。” 李知府挑眉,他断案多年,最善察言观色,也就没漏过唐槿那一瞬间的犹豫。 不过,他并没有挑明,毕竟唐槿不仅是逍遥王的义女,同时还是楼上楼的大掌柜。 思及此,他神情微敛:“你?与平安县的褚伯明褚举人?可是有旧?” 唐槿讶异道:“褚举人?是我妻子的二叔。” 一说这层关系,李知府想起来了?:“你?妻子是楚凌月,不日?前曾来过府衙?” 他记得当时是楚凌月的爹,褚伯光私下买通了?两个衙役,带着人?去楼上楼闹事,后来激起民愤,褚伯光下落不明,那两个衙役也死了?。 时至今日?,搜捕褚伯光的海捕文书还在,而那两个衙役的死也成了?一桩悬案。 再联想到褚举人?的暗示,李知府不由想多了?。 “正?是。”唐槿应了?一声。 李知府回过神来,想到楼上楼远在京城的东家?,试探道:“此人?的死,可是与你?有关?” 唐槿想也不想就摇头道:“回大人?,学生也不知。” 事发突然,她真不知道唐大伯得罪了?什么人?,又死于何人?之手。 不过,唐大伯的死,倒是挺大快人?心的。 等?一下,唐槿瞳孔微缩,大快人?心! 她冷不丁地想到了?钱氏,想到了?逍遥王,难道说…… 这是逍遥王的手笔? “可是想到了?什么?”李知府抓住她眼?神里的变化,出?声问?道。 唐槿神色一顿,还是摇头。 不管是不是逍遥王的手笔,唐大伯都死有余辜,至于缉拿凶手,那是官府的事,她只是心有猜测,不可妄言。 李知府沉吟片刻:“不知你?祖母可方便到堂?” 唐槿微微皱眉,点了?头。 唐大伯的死讯,老?太太迟早要知道的,与其瞒到后面?,不如早些知道。 李知府便又命人?去传唐老?太太。 在这期间,师爷出?了?一趟门,回来走到他身?边,耳语了?几句。 李知府攥紧惊堂木,看向众人?道:“此案就到此为止吧,想来应是悍匪杀人?劫财,不必查了?。”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师爷刚才小声回禀的话。 逍遥王派人?来传话说是悍匪杀人?劫财,那便是悍匪所为。 这些日?子,他也看明白了?各方势力,眼?下已然清楚该怎么选。 而堂下的唐槿听到他这番话,瞬间也明白了?,果真是逍遥王的手笔。 此时,唐老?太太也来到公堂,知晓了?唐大伯的死讯。 老?太太一进来就听见?李知府结案的话,拄着拐杖手紧了?紧,什么都没有说。 她恍然抬头,望了?望唐槿:“槿儿,我们回去吧。” 祖孙两个人?沉默着往外走,气?氛有些沉闷。 唐槿悄悄打量着老?太太,见?她面?色不悲不喜,似是没什么感觉,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唐大伯曾对钱氏做下那种事,又离家?多年,老?太太应该能看淡些吧。 就在这时,脚步稳健的老?太太突然踉跄了?几步。 唐槿忙扶住她:“祖母,小心脚下。” 唐老?太太扯了?扯嘴角,似是想笑,下一瞬,脸上却热泪纵横。 她用衣袖擦了?擦泪,使劲睁了?睁眼?睛,嘴角抖了?抖道:“走吧。” 唐槿看得难受,便一直扶着她的胳膊没有松开?手。 “祖母…” 她有心想劝解一二,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说什么。 原来,老?太太还是难过的。 “自作孽不可活,那混账活该。”老?太太恨恨地说了?一句,脚下不再停顿。 路边,一道人?影默默驻足,白管家?扶了?扶斗笠,没有再跟着。 回到王府,他便到书房复命。 逍遥王正?在提笔写字,见?他回来,头也不抬地问?道:“唐家?人?是何反应?” 白管家?如实答道:“唐槿似是不怎么伤心,老?太太哭了?。” 逍遥王冷笑一声:“哭她的好儿子吗?”那种畜/生,有什么好哭的。 白管家?迟疑了?一下,又道:“老?太太还说了?句话。” “什么话?” “她说,自作孽不可活,那混账活该。” 逍遥王一怔,放下毛笔:“还算是明白人?,不用再盯着了?。” 希望唐家?人?是真的明白,不然,若有人?胆敢生出?伤害爱妃的心思,不管是谁,他都不会手软。 白管家?点头称是,默默退下。 随后,他便去找了?钱氏。 “王爷吩咐,说不用盯着了?。” 钱氏面?色一松:“那就好。” 她本不该多心的,王爷只要在意她,自然不会为难唐槿和老?太太,但牵涉到自己的女儿,她还是没忍住存了?私心。 她怕王爷伤害唐槿,现下看来,是她多虑了?。 另一边,唐老?太太回到楼上楼便闭门不出?。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也推说没有胃口,不肯出?来。 唐槿并不在意唐大伯的生死,那种人?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但她在意老?太太。 不只是因为老?太太对原主的用心,也因着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的感情。 “祖母,吃点东西吧。”唐槿轻轻敲了?敲门。 老?太太这次也不说什么没胃口了?,直接来了?句:“老?婆子我已经睡下了?,你?快别扰我清静了?。” 唐槿还欲再劝,楚凌月轻轻扯住她的衣袖:“让祖母静静吧。” 唐槿回来时,已经告诉了?她缘由。 唐大伯为人?再不堪,对老?太太来说也是至亲之人?。 至亲之人?离世,她明白那种心情。 当年娘亲去世时,她也茶饭不思多日?,伤心了?许久,才缓过劲来。 这种时候,别人?的劝说是没用的,要靠自己慢慢走出?来。 唐槿无?法,只能把饭菜又端了?回去。 雨还在下,一阵一阵的,没个下完的时候,惹得人?心情烦躁。 回房后,楚凌月才细细问?道:“大伯的死,可是有什么内情?” 唐槿思索道:“看李知府的态度,应该是逍遥王所为。” 楚凌月默了?默,道:“逍遥王爱重王妃,做下此事本无?可厚非,只是苦了?祖母,难免伤神。” 再怎么说也是亲儿子,嘴上说的话不管有多狠,心底里总还是在意的。 唐槿轻叹一声:“不说此事,这雨不见?停,也不知京城那边如何了?。” 老?乡这两日?怕是不会来了?。 第102章 雨下了三日才停, 这天是?腊月二十五的?中午,唐槿几?日吃过午饭,默契地聚在了老太太的门外。 对视片刻, 唐槿先开口问了句:“祖母, 您饿不饿?” 老太太自打前天傍晚从府衙回来,一连两天都没出门,年纪这么大了, 可别饿出个好歹来。 “不饿。”老太太声音有气无力的?。 【叮,奖励红焖肘子一只】 唐槿听到系统的?提示音, 下意识地重复:“祖母,您饿不饿?” “不饿。” 【叮,奖励红焖肘子一只】 “祖母,您饿不饿?” “不饿。” 【叮, 奖励红焖肘子一只】 唐槿眨了眨眼睛, 在其余人不解的?视线下,继续问:“祖母,您饿不饿。” “不饿。”老太?太?这次的?声音透着?些不耐烦。 【叮,奖励红焖肘子一只】 唐棉惊呆, 小姐妹这是?在陪唐祖母玩什么问答游戏吗? 周萱默默翻了个白眼,真无聊。 唯有楚凌月心?下一片了然,颇有些无奈地嗔了唐槿一眼。 唐槿稳若泰山,又问:“祖母,您饿不饿。” “不饿!”老太?太?这一声高了几?度。 【叮,奖励红焖肘子一只】 “祖母…” “我说了不饿, 你耳朵被糊住了!”老太?太?没等唐槿问出来, 便?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嗓门带着?些怒气。 这倒霉孙女能不能听懂人话!还?问个没完了? 唐槿干笑两声:“祖母, 我是?想说有几?日没分银子了,您这回还?分吗?” 砰,房门应声打开,唐老太?太?咬了咬牙,用力吐出一个字:“分。” 唐槿:“…”老太?太?还?是?那个老太?太?。 众人:“…”早知?道这一招管用,前面那问来问去的?真浪费时间。 这些天的?私房菜一共盈利五千三百两,唐槿直接做主把三百两零头给老太?太?。 而她们三个则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分成,唐槿得两千两,楚凌月和?唐棉各得一千五百两。 分完银子,唐槿又贴心?问老太?太?:“祖母,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唐老太?太?动了动嘴角,看着?手里的?银子,没有再违心?地说出‘不饿’那两个字。 她要是?真饿坏了,这么多银子岂不是?白得了。 “饿,老婆子我要吃你跟凌月做的?菜。” 难得有任性?提要求的?机会,唐老太?太?自然不会错过,这句话说得中气十足。 唐槿不由?笑了:“好,我这就去给您做只红焖肘子来,好好补补身子。” 方才一连收获了五只红焖肘子,她自然是?舍得分一只出来给老太?太?吃的?。 楚凌月闻言起身:“我去给祖母盛米饭。”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出了门。 唐老太?太?也捧着?银子回了房,收好银子便?坐到客厅等着?吃肘子。 外面,周萱挡住了唐棉的?去路:“小捕快,你都几?日没教我习武了?” 唐棉捂紧怀里的?银子,随口道:“这不是?下雨吗,你要是?淋雨淋出毛病了怎么办。” 女魔头真是?明知?故问。 不过,这位大小姐还?挺让人出乎意料的?,她以为周萱金尊玉贵的?,对练武也就是?一时新鲜,没想到竟然坚持下来了。 周萱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见唐棉直接往大堂走?,又拦了一下:“你去哪儿?” 现在雨停了,还?不教她吗? 唐棉捂住怀里的?银子,也没瞒着?:“去钱庄兑银票。” 原本,她是?不用这么着?急的?,可现在多了个女魔头跟自己睡一屋,虽然这女魔头看起来不像缺银子的?,但她还?是?觉得不踏实。 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一千多两,还?是?兑成银票比较方便?。 “我也去。”周萱想也不想道。 看着?自发跟上来的?女魔头,唐棉没有反对。 待兑好银票后,她正想回楼上楼,就被周萱扯住了衣袖。 “小捕快,你陪我回王府一趟吧,我想父王了。” “你自己不能回去啊,我忙着?呢。”唐棉张口就拒绝了,随后她眼神一凛,又忙改了口:“好,我陪你去,快走?吧。” 那老乞丐怎么还?贼心?不死,跟个甩不掉的?尾巴一样,天天跟着?不嫌累啊。 留意到唐棉得眼神,以及她及时改口的?话,周萱不自觉地四下打量了一眼,却什么都没发现。 唐棉见她到处张望,好心?提醒道:“别看了,那老家伙在后面跟着?呢,我陪你回去就是?,他不敢乱来的?。” 周萱抿了抿唇,什么都没有说。 回到逍遥王府,周萱见到逍遥王,当下就笑了出来:“父王。” 随后,她便?恍了恍神,这一刻的?心?情,为何如此雀跃。 这是?她过往许多年,都不曾有过的?情绪。 逍遥王笑道:“萱儿回来啦,快让父王看看,怎么瘦了,今晚就留在府里吧,好好吃顿饭,明日再走?。” 见女儿难得的?脸上带笑,他也觉得开怀。 说罢,他便?让白管家去吩咐厨房多做些菜 ,顺便?知?会钱氏一声。 唐棉王着?他们父女其乐融融的?场景,默默把想回去的?话咽了下去。 罢了,住一晚就住一晚。 入夜,楼上楼。 唐槿和?楚凌月一起坐在书房,待听到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笑。 丘凉果然来了! 丘凉一进门就给自己倒了杯茶:“这风吹的?,我嗓子都觉得干了。” 喝完一杯茶,她才说起正事?:“陛下和?皇后从大年初一开始巡游京城的?消息,想来也传到平蛮州了,接下来这几?日很关键,尤其是?凌月,万事?以安全?为重。” 离大年初一还?剩下五天,若安郡王想出手,这几?日就是?最好的?机会,如此才能赶上褚皇后和?女帝出宫的?日子。 楚凌月正色道:“丘大人放心?,我一定小心?行事?。” 这五日,不,除去快马赶往京城的?所耗费的?时间,这两日,她就要确保让安郡王得手。 深入虎穴,放手一搏。 丘凉点点头:“你也不要怕,我会让甲一和?甲二都跟着?,但凡有危险,他们第一时间就会救你走?。” 虽然大事?重要,但楚凌月的?安全?也很重要,不然楚凌月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小老乡还?不得找她要娘子啊。 楚凌月微微蹙眉:“不知?丘大人可否让他们二人听我吩咐。” 身处局中的?人是?她,危险与否也只有她才能判断准确。 万一那两个暗卫太?过谨慎,太?在意她的?安危,贸然出手反而不妥。 看着?眉头微皱的?楚凌月,丘凉想了想,答应下来:“也好,那就让他们照你的?吩咐行事?。” 说完正事?,她看向唐槿:“有没有什么好菜,我带一道回去。” 她这几?日都有点馋了。 唐槿笑笑道:“有红焖肘子,新出锅的?,保证好吃。” 老太?太?那会儿,可是?吃得连汤汁都没有剩下一滴。 “那就给我来只肘子,我先走?了,趁热乎让我家祭酒大人也尝尝。”丘凉来去匆匆,这次还?特意带了个保温的?食盒,接过肘子装入盒中,便?忙不迭地回去了。 书房里,唐槿沉默了一瞬,握住楚凌月的?手:“娘子,我们今晚还?去西城吗?” 搞不好,安郡王今晚就会动手,她好好的?娘子就要被人掳走?了。 还?随时都有危险,想想就觉得心?塞。 楚凌月抿唇沉默片刻,握了握她的?手:“去吧,做戏总要做周全?些。” 唐槿心?底一叹:“好。” 两人收拾一番,驾着?马车去往西城。 去时,甲一和?甲二便?察觉到有一伙人在暗中跟着?,待到回程,见那伙人直接现身,他们对视一眼,藏在暗处没有动。 马车被人拦在路中央,唐槿看着?挡在前面的?一排黑衣人,心?道安郡王还?真心?急,一天也等不得啊。 就是?不知?道这伙人是?只想带楚凌月走?呢,还?是?也会捎带上她。 就在这时,楚凌月猛地调转马车:“阿槿,你快走?,我来拖住他们。” 话落,她闭着?眼跳下马车,摔落在地。 唐槿看得心?惊不已?,可又知?道楚凌月这是?故意为之,为的?就是?不连累她一起被掳。 她一咬牙,大喊道:“娘子,你坚持住,我马上叫人来帮你。” 马车疾驰而去,眼瞅着?就要撞上墙,唐槿不由?慌了神。 她不会驾马啊,怎么越扯缰绳,马车跑得越快了呢。 救命啊,现在更危险的?是?她,那两个暗卫肯定跟着?楚凌月去了,谁来救救她!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冲上马车,一把夺过缰绳,生生将马勒停。 “多谢相救。”唐槿见是?熟人,朝着?老乞丐道了一声谢,而后又道,“我不会驾马,可否劳烦您送我回楼上楼?” 老乞丐默默点头,驾起马车又调回头,绕路急行。 马车因为行驶得极快,转弯的?时候很是?不稳,唐槿整个人都被甩得歪来歪去的?,一双手死死抓住车架。 她想说不用这么赶,但又担心?还?有人在暗处盯着?,只能任由?老乞丐误会,佯装焦急道:“再快一点,不然我娘子就有危险了。” 老乞丐眉头一拢,再次加速。 唐槿嘴角紧紧绷着?,在马车停下的?瞬间,一骨碌滚到路边,扶着?墙就是?一阵呕吐。 妈呀,晃荡死她了,她晕车…… 老乞丐见她又吐又缓劲的?,忍不住催促一声:“唐掌柜,令夫人还?等着?你叫人呢。” 唐槿又吐了几?下,才分神摆摆手:“我知?道,多谢你了。” 老乞丐握了握拳道:“要不要我帮你去逍遥王府报个信,我是?说你乃逍遥王义女,有王府出手,也好早些救出你夫人。” 唐槿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不就是?想找借口去王府见周萱吗。 这样一来也好,她把戏做真做足了,楚凌月那边才能多些稳妥。 “王府那边就有劳你了,我去报官。” 第103章 唐槿的话音刚落, 老?乞丐便飞身而?起,瞬间消失在原地?。 夜深,逍遥王府和知府衙门先后被惊动, 原本沉寂的两片夜空, 皆是灯火通明?。 同一时间,城外的某个别院里。 楚凌月被打晕后,醒来?就发现自己似是在一处暗室里, 四周都是墙壁,处处透着?一股幽冷。 不过看摆设倒是齐全, 桌椅床铺,茶水点心,样样不缺。 她细细打量了一番,便坐到桌前, 却没有贸然去动吃的。 引蛇出洞的计划终于成功了, 也不知甲一和?甲二能不能跟到这种地?方,眼下她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相信对方很快就会露面,毕竟时间不多了。 这时, 有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儿,暗室被人?推开了一扇门。 安郡王父子一起走了进来?。 “褚宁莲,哦不,楚凌月,此处可还合你的心意啊?”安郡王笑眯眯地?看着?楚凌月, 一点也不见外地?坐到了她对面。 楚凌月下意识地?起身想要行礼, 行至一半,又好似反应过来?什么?, 动作?有些僵硬地?站稳了身子。 她眉目微敛道:“王爷这是何意?这就是郡王府的待客之道吗?” 安郡王拿过茶壶,悠然自在地?倒了两杯茶,先端起其中一个杯子喝了两口,才不紧不慢道:“楚小姐这话就见外了,本王请你来?,自然是以?上宾待之,难道你对此处不满意?” “王爷说笑了,民妇不过是升斗小民,还请王爷放民妇早日归家。”楚凌月面不改色道。 安郡王笑笑:“楚小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本王请你来?,是有好事相商,只要你肯与我共谋大事,待到他日功成,自有泼天的富贵等着?你。” 说这话时,他紧紧盯着?楚凌月,不放过对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楚凌月似是迟疑了一瞬,才又冷起了一张脸:“民妇无?才无?德,不敢与王爷共事。” 安郡王捕捉到她的脸色变化,人?啊,终归是贪心不足的。 尤其似楚凌月这种,曾是不可一世的相府千金,怎会甘心一辈子做个贱/民。 他笑着?看向自己?的儿子:“枭儿,你可知为父要做什么?大事?” 周枭配合道:“如今女帝当道,牝鸡司晨,实属逆天而?为,父王乃皇子龙孙,自当匡扶皇室正统,还天下海河清宴。” 安郡王笑着?点点头:“我儿说的不错,本王正是此意,你看楚小姐如何?” 周枭不由打量了一眼楚凌月的脸,而?后扬了扬眉:“楚小姐出身名门,才德兼备,当为一国之母。” 安郡王大笑几声,又朝楚凌月道:“楚小姐可是听到了,只要你肯帮忙,本王便能坐拥天下,届时,不管你是想做本王的皇后,还是想做我儿的太?子妃,都是你说了算,不知你意下如何?” 诚意,他已经拿出来?了,就看楚凌月识相不识相了。 若是识相,自是皆大欢喜。 若是不识相,那就只能费写功夫了,到时候还是他说了算。 至于所谓的皇后之位,呵呵,到了那一天,楚凌月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他宰割。 楚凌月低头,眸中划过一丝讥讽,她听到了,听到这对父子在痴人?说梦。 她抬眼,看向安郡王,语气里带着?疑惑:“王爷此言,民妇不懂。” 安郡王听出她话里的退步,低笑一声道:“本王现在就跟你细细说来?,你听完自然就懂了,你可知褚皇后,她也是你们褚家人?,之前本王进宫面圣,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儿,那褚皇后竞和?你长得越发相像……” 他从?见过褚皇后回到平蛮州说起,说到偶遇楚凌月,发现她们二人?面貌神似,最后说到自己?的计划。 “…所以?,只要你将褚皇后取而?代之,我那皇妹是个爱妻如命的痴情种,必不会防范于你,到时候你只需把东西?掺到她的饭食里,再拿到玉玺,以?她重病难愈为由,写下禅位诏书,本王便能兵不血刃,荣登大宝。” “民妇不敢,民妇与皇后纵使面貌相似,也难模仿到其神态,还请王爷恕罪,放民妇归家。”楚凌月听罢,似是震惊不已,惶恐地?跪倒在地?。 安郡王嗤笑一声:“楚小姐莫慌,本王也不跟你兜圈子,到了这种地?步,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不敢也得敢,至于你所担心的事,本王自会安排妥当。” 他筹谋了这么?久,成败在此一举,楚凌月必须得敢。 不敢,他也会逼着?她敢! “王爷饶命,民妇实在是难当大任,求王爷放民妇归家,民妇一定把今日听到的话都烂在肚子里。”楚凌月连连磕头,不敢应下。 安郡王渐渐没了耐性,他还是高估了楚凌月的胆量,不过他对楚凌月这般反应也不觉得意外,到底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不懂富贵险中求的道理。 “楚凌月,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躺着?从?这里出去,要么?将来?荣华加身,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你自己?选吧。” 楚凌月浑身一震,低着?头不再吭声。 安郡王见状,递给?周枭一个眼神。 周枭当即上前,捏住楚凌月的下巴:“楚小姐,得罪了。” 楚凌月被迫张口,又被灌了一杯水,才咳嗽不断道:“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安郡王笑容温和?道:“当然是好东西?,只要你乖乖听话,本王自会给?你解药,还会让你母仪天下,若你想不明?白这个道理,那就等着?七窍流血而?死吧。” 周枭在一旁附和?道:“楚小姐,你是聪明?人?,若不答应,便只有一死,事已至此,何不放手一搏,与我们共谋大事。” 楚凌月怔怔跪在地?上,半晌无?语。 安郡王语气不耐道:“想清楚了没有,本王可没时间陪你耗着?。” 楚凌月麻木地?抬起头,脸上一片凄然道:“民妇还有得选吗?” 她嘴上挂着?一抹苦笑,眼底却闪动着?不知名的光,好似燃起了熊熊野心。 安郡王再次大笑:“哈哈哈,好,本王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枭儿,快去把那老?道叫来?,今晚就帮楚小姐改换一下,明?日一早就启程进京。” 事不宜迟,离新?年没几天了,他们要尽快展开计划。 周枭称是,快步走了出去。 安郡王眉开眼笑地?起身:“楚小姐放心,本王每日都会给?你一枚解药,你也就不用受钻心蚀骨之苦,只要你听话,待到事成,本王自会替你解了身上的毒,许你母仪天下。” 到底是女人?,虽然有点傲气,但还是禁不起一点手段。 楚凌月垂眸,神情恭顺了许多:“多谢王爷。” 安郡王满意地?点点头,却没有离开,他要亲眼看楚凌月的脸改换成功,不能有一丝差错。 另一边,逍遥王府。 得知楚凌月被人?掳走的消息,逍遥王沉了沉眉,把王府令牌递给?白管家:“传信李知府,号令全城戒严,尽全力寻人?,再命护城军严查各个路口,等一下,护城军那边先不要动,去吧。” 若他所料不错,恐怕是他的好皇弟出手了,老?二到底是贼心不死,这一回怕是难以?善了了。 “是。” 白管家拿着?令牌出府没多久,李知府就亲自来?到了逍遥王府。 “王爷,咱们是放还是不放?” 逍遥王沉吟道“李大人?以?为呢?” 有些话不必言明?,他们心里都清楚。 而?在这件事之前,逍遥王和?李知府也已表明?态度,眼下就看上边的意思了。 李知府沉思片刻,目光灼灼道:“下官以?为,按规矩办事总出不了差错,点到为止即可。” 逍遥王长眉微挑:“李大人?言之有理。” 两人?相视一笑,既然上边没有事先打过招呼,那就是不希望他们插手。 那他们便作?壁上观,只做分内之事。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安郡王府的探子也带回了最新?的消息。 安郡王放心地?笑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那好皇兄怎知我们早已不在城内,只要护城军不动,大事可成,枭儿,你明?早就回王府,切记,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许放外人?进门。” 就算那些人?猜到了是他的手笔,也只会以?为楚凌月是被藏在了郡王府。 谁也不会料到,他早就带着?楚凌月进京去了。 “是,父王一路小心,儿在王府静候佳音。”周枭也在笑,过不了多久,他就是太?子了。 安郡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本王已命人?传信海上的人?,你将以?太?子之名迎娶东岛公主,我儿还需好生与其周旋。” “父王放心,儿一定不辱使命。”周枭郑重地?跪了跪,脸上满是期待。 他是太?子了,他的太?子妃还是一国公主。 安郡王大笑:“快起来?,马上就成了。” 父子两个都忍不住心喜,回到暗室,一起看向脸上缠满白纱布的楚凌月,只等楚凌月醒来?,他们的大业就要开始了。 凌晨,楚凌月悠悠醒转。 老?道小心翼翼地?揭开她脸上的纱布,满意道:“王爷请看。” “像,真是像啊,简直跟褚皇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这张脸以?后可是就如此了,还有要注意的地?方吗?”安郡王注视着?楚凌月的脸,随口问道。 “回王爷,这张脸不会再有任何差错。” “好,此事你功不可没,下去领赏吧。” “谢王爷。”老?道欣喜地?转过身去,下一瞬便轰然倒地?,头颅滚落,两只眼睛瞪大,似是死不瞑目。 周枭收回剑,冷笑道:“去下面领赏吧。” 安郡王赞许道:“枭儿做得不错,把这边的知情人?都处理干净吧。” “是,儿这就去办。”周枭大步离去。 楚凌月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脸,默默垂首,似是头一回见人?在眼前丧命,有些惊吓到了。 第104章 这一夜, 注定有许多人难以入眠。 次日天刚亮,唐棉一听到楚凌月被人掳走的消息,便匆匆赶回楼上?楼, 都忘了跟周萱说一声。 “唐槿, 凌月找到了吗?” 唐槿摇摇头:“没有。” 为了把戏做得真一点,她也只能瞒着小姐妹和老太太了,只有她们几人真的着急上?火了, 安郡王那边才能少些戒备,楚凌月也能多?些把握。 唐棉张了张嘴, 看了眼老太太和酒楼里的其他人,朝唐槿递了个眼神:“我有话跟你?说,我们去书房。” 一进书房,她便关上?门?, 急忙确认道:“凌月是真的被人掳走了, 还是我们那个引蛇出洞的计划?” 前些日子,她也是计划中的一环,所以灵光乍现,方才就想到了这一点。 唐槿表情错愕, 小姐妹的脑子这回怎么反应这么快! 她模棱两可?道:“我也不能确定。” 唐棉皱眉:“不能确定是什?么意思,若凌月真有个好歹,我们可?怎么办?” 凌月是她们的主心骨啊,在她心底里跟家人一样。 唐槿见她这么着急上?火,心里有些不忍,但?还是没有说破:“我也不能确定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全力去找我娘子。” “我师父呢, 他们不是皇家暗卫吗,他们人呢?”唐棉想起甲一和甲二, 又问道。 唐槿低头揉眉:“他们跟丢了,现在回京复命去了。” 她实在是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啊,小姐妹这回就少长点心吧。 “回京复命去了?他们不留下找凌月,就这么走了?”唐棉难以置信,察觉到唐槿低头似是在回避自己的视线,她拧了拧眉,“唐槿,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唐槿捂住额头,叹气道:“还能怎么做,当然是找人了。” 唐棉望着她的发?顶,心中一动:“我明白了,从?今日起,我就去安郡王府外转悠,直到找见凌月为止。” 唐槿忍不住抬头,连连点头道:“没错,你?现在就去安郡王府外面?守着,还有那些乞丐,赶紧都行动起来,我们要全城找人,一日都不可?懈怠。” 唐棉深深地看了一眼唐槿,转身走了。 唐槿这才长出一口气,她这算是糊弄过去了吧,小姐妹信了吧。 于是乎,原本就在到处找人的府城衙役和逍遥王府的侍卫,发?现城里的乞丐们空前积极起来。 一个个地忙奔走着什?么,不再似平日里惫懒的样子,好似在跟他们一起忙碌。 唐槿才应付完唐棉,紧接着就迎来了褚韶阳。 褚韶阳一进门?就直奔主题:“唐槿,我阿姐什?么时候被掳走的,看清是什?么人了吗?我爹已经去府衙托李知府增派人手?了,你?也赶紧找人啊,万一我阿姐出了什?么事?,我绝不放过你?。” 大小姐情急之下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眼里含着泪,隐隐还透着些怨。 因为她听说楚凌月是跟唐槿在一起的时候被人掳走的,楚凌月出事?了,唐槿却安然待在楼上?楼里,这让她怎么不怨。 唐槿被她瞪得有些心虚,只能敷衍道:“我已经报官了,也托逍遥王府的人帮着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那你?怎么还不去找,你?怎么不去找?”褚韶阳忍不住发?了脾气,她也知道自己是在迁怒,但?有些情绪根本无法控制。 她着急,她担心。 唐槿微愣,随后猛地起身:“你?说得对,我也该去找人,我现在就去找娘子。” 半日的功夫,平蛮州府城便贴满了官府的告示,和唐槿请画师加急画出的画像。 谁都知道楼上?楼唐掌柜的发?妻被人掳走了。 安郡王府,一名中年男子走近暗室。 “回世子,知府衙门?和逍遥王府都在找人,就连城里的乞丐也跟着乱窜,还有就是,楼上?楼那个会武艺的唐棉姑娘一直在咱们府外转悠。” 周枭好整以暇地喝了几口茶,眼里满是胜券在握:“不必理?会,守好府门?,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是。” 无人时,周枭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父王此刻恐怕已经带着楚凌月离开?平蛮州地界了。 大业可?成,大业可?成啊。 另一边,马车疾驰。 楚凌月看着手?里的画像和书册,眉头微微蹙起。 她把书画随意一放,脸色为难道:“时间太短了,我最多?能看上?两遍,根本没办法在三日之内全部记住。” 这上?面?详细记载了褚皇后在每一种情景之下说话的语气,平时所展现在人前的状态,以及她的各种习惯和表情动作,有些特殊的地方还附有画像。 所有要记、要学的东西加在一起,足有十几本书册。 可?以看出来,这些记录都是出自宫中,而?且还不止一人在长年累月地做这件事?,处处观察着褚皇后的起居。 “记不住也要记,本王提醒你?,若不能成事?,你?的命也就没了。”安郡王沉眉,随手?抽出一本摊开?,示意楚凌月继续看。 楚凌月抿了抿唇,默不作声地看了起来。 此事?她并不能敷衍,因为安郡王谨慎到不时会抽查她看过的内容。 此次京城之行,祸福难料啊。 楚凌月心下微沉,趁安郡王闭目养神之际,悄悄咬破手?指,扯了一角白纸,团成一团,丢出了车窗外。 后面?,马车驶过,甲一打了个手?势,示意甲二继续紧跟。 他则来到路边,捡起那个被丢出的纸团,上?面?什?么字都没有,只有一团血污。 血? 这是什?么意思? 蓦地,他想起什?么,用布把纸团包好,就近找到一家官驿,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和纸团一起,命人快马送往京城。 楚凌月是想让他们查一查这血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是楚凌月的血…… 甲一眉头紧皱,脸色难看了许多?,若安郡王有脑子,必然会用什?么手?段来逼迫楚凌月,这种时候,毒是最好用的。 想到这里,他不敢再停留,飞身又朝马车行驶的方向追去。 马车行驶得再快,到底是比快马慢了许多?,更不及暗卫的一身好轻功。 日薄西山,甲一看到马车,便放缓速度,不远不近地跟着。 甲二见他已经跟了上?来,不由觉得轻松了一些。 这马车一看就没有停下的意思,一副不眠不休连夜进京的架势,若只是他一个人,难免会有疲乏的时候。 可?若是两个人就不一样了,不仅可?以相互提醒,还可?以略作休整,也不怕把马车跟丢。 一连三日,除了换马之外,马车几乎没有停下的时候,而?京城也已近在眼前。 楚凌月进京这一日,正好赶在了除夕。 入夜,甲一出现在京城丘府。 “丘大人,楚凌月与安郡王一行人,现就落脚在城西的一处民?宅里。” 丘凉点点头,递给?他一个白瓷瓶:“你?所料不错,楚凌月应该是中毒了,不过韩御医已经研制出了解药,你?且将此药收好,找个合适的时机给?她服下。” “是。” “记住,楚凌月不能出任何差错,还有,陛下又调了十名暗卫配合你?们行事?,以后有什?么消息就及时递给?他们。”丘凉望了望夜空,宫里的那些暗桩基本上?都露出了形迹,只待安郡王出手?,便可?收网了。 甲一抱了抱拳,领命而?去。 夜深,一辆马车停在城西的民?宅外。 一个身穿斗篷的男子进门?看到安郡王,便跪了下去:“殿下,老臣拜见殿下,老臣总算是盼到这一天了。” 安郡王忙把他扶起来,神色动容道:“褚爱卿忍辱负重,这十年来受苦了,你?且看看这是谁。” 话落,他示意静立一旁的楚凌月揭下面?纱。 楚凌月从?容揭下面?纱,淡淡地看向褚尚书。 原来安郡王埋在朝中的爪牙也是褚家人,还是褚皇后的嫡亲大伯,掌管礼部的褚尚书。 褚尚书才刚起身,一看到楚凌月的脸便大惊失色:“这…这,老臣叩见皇后娘娘。” 他正欲再跪下去,安郡王及时扶住了他的胳膊。 “褚爱卿莫慌,此女不是褚皇后。” 楚凌月稳了稳神,行礼道:“大堂兄,好久不见。” 褚尚书愣住,堂兄?褚皇后是他二弟的长女,按辈分该唤她一声大伯。 他盯着楚凌月的脸,不由想起了一个人。 这世上?倒是还有一个女子唤他堂兄,那便是他小叔褚伯光之女,曾经的相府千金褚宁莲。 “你?是宁莲?你?爹是褚伯光?” 楚凌月轻轻点头。 褚尚书大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堂妹啊,很好很好。” 看到楚凌月这张脸,他稍一思索,便明白安郡王选择在此时出手?的底牌是什?么了。 他望着楚凌月连连点头,激动道:“殿下英明,殿下英明啊。” 安郡王笑道:“还是褚爱卿深得我心,接下来这几日,就看你?的了。” “殿下放心,老臣一定万死不辞。” 褚尚书连忙表忠心,又与安郡王秉烛夜谈,夜半才离开?此处。 “看到了吗,这就是民?心所向,褚尚书只是本王麾下的小角色,只要你?乖乖听话,天下都是我们的。”安郡王忍不住得意道。 楚凌月面?露不解道:“他果?真可?信吗?” 褚尚书如今已是朝廷重臣,还是褚皇后的嫡亲大伯,完全没有必要再来趟浑水。 安郡王听到这话,笑了:“可?信与否,是本王说了算,楚小姐你?现在不也是本王的可?信之人吗。” 楚凌月垂眸,她懂了。 原来所谓的可?信,也不过是被人捏住了把柄,不得已而?为之。 他们褚家人还真是跟安郡王有缘,从?十年前她爹爹还是当朝丞相开?始…… 第105章 再说平蛮州, 唐槿这几天可以说是度日如年,时刻都在盼着?京城的消息,又怕那消息不是自己所期望的。 就在她惴惴不安地等待中, 大年初一前的晚上, 该来的消息还是来了。 一见到丘凉,她便迫不及待道:“我娘子现在如何了?” 丘凉笑笑:“计划很顺利,凌月那边一切都好。” 至于楚凌月身中剧毒之事?, 就不?跟小老乡说了,解药都已经研制出?来了, 就不?让她徒增担忧了。 唐槿长长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丘凉又道:“放心吧,明日大年初一,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出?宫巡游京城的第一天,且为期只有?五天, 安郡王必然会在这五天里动?手, 到时候凌月就能功成身退了。” 到那时候,该担忧妻子的就是女帝了。 以女帝对褚皇后的紧张程度,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提前担忧上了。 唐槿并没有?被安慰道,万一楚凌月没有?撑到跟褚皇后互换身份呢。 她轻轻一叹, 五味杂陈道:“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啊。” 因为楚凌月不?在,老太太和唐棉见天地长吁短叹,这个年过得一点都不?踏实,也没有?半分喜悦。 丘凉接着?道:“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京城那边有?我呢,陛下?还特意增派了十名暗卫, 凌月不?会出?任何意外?。” 唐槿撇撇嘴:“就增派十名?” 丘凉无奈道:“你?以为皇家暗卫是一茬接一茬的韭菜啊, 他们每个人都能以一挡百,厉害着?呢, 绝对能护楚凌月周全。” 皇家暗卫选拔严格,可以说是这个朝代的顶尖武力了,要知道女帝身边统共也就只有?二十多名暗卫,这一下?就去了一半。 唐槿还是笑不?出?来:“但愿如此吧。” 丘凉也知道在事?成之前,小老乡肯定是不?能安心的,当下?只能多保证道:“除了暗卫,我也会不?时去看一下?凌月,你?不?信别人还不?相信我吗,我当年跟皇家暗卫切磋的时候,你?是没看见,甲一和甲二联手都打不?过我。” 唐槿对这话持有?很?大的怀疑度,老乡的身份不?一般,那些暗卫肯定不?会全力以赴,都是人情世故,谁信谁天真。 见她一脸怀疑,丘凉肃了肃容,道:“我可以向你?保证,楚凌月不?会有?任何意外?,此事?若解决得早,她跟皇后互换身份之时,便能收网,若解决得晚,待凌月跟皇后身份一换,她也安全了,到时候身陷囹圄的就成了皇后,你?觉得陛下?会拿皇后娘娘的安危开?玩笑吗。” 女帝对褚皇后的担心只会比唐槿多,不?会比唐槿少。 所以,为了褚皇后,女帝绝对会安排妥当。 唐槿低了低头,叹气道:“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如今,楚凌月远在京城,她身在平蛮州,有?心也无力,什么忙都帮不?上。 丘凉抬手拍了拍唐槿的肩:“你?抬起头来,我那看相断未来的能力也差不?多能用?一次了,快让我看看。” 虽说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因为她之前看到的问题关键是唐槿和楚凌月两个人,眼下?怎么瞧着?跟唐槿没什么关系呢。 好似问题的焦点只在楚凌月一人身上。 丘凉眼下?也没办法见到楚凌月,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看看唐槿这边,来确认一下?事?情还有?没有?变数。 唐槿一听,忙抬起头道:“那你?快看,好好看看,看我娘子能不?能平安归来。” 丘凉看着?唐槿,神情从一开?始的淡定,逐渐变凝重?起来。 唐槿的一颗心也跟着?她的表情变化,心里越来越紧张。 这是怎么了,老乡到底看出?了什么? 丘凉回过神来,皱眉道:“我竟什么都看不?出?,难道是我这能力又退化了?” 唐槿忍不?住朝她丢了白眼:“什么都没看到,你?皱什么眉,吓死我了。” 她还以为楚凌月回不?来了呢。 丘凉却隐隐觉得有?些问题,她站起身来:“我回京城找我夫人起一卦,太奇怪了,按理说不?应该啊。” 其实她是看到了,一片白茫茫。 过往的经验告诉她,这并不?是她看相断未来的能力没起作用?。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所求之事?还没有?答案,二是所求之事?变化颇多,迟迟未有?定数。 她刚刚心里想的是,楚凌月能不?能平安归来? 那也就意味着?事?情并不?是她和女帝以为的一切尽在掌握中。 唐槿不?知内情,随口道:“你?也说穿越带来的能力在逐年退化,说不?定使用?能力的间隔又变长了。” 从几日变成几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你?说得对,我先回京了,有?消息再来找你?。”丘凉没有?过多解释,匆匆离开?。 回到京城丘宅,她冲进房间,看到宋见霜便急声道:“夫人,你?快帮我起一卦。” 宋见霜刚洗漱好,见她行色匆匆的样子,不?免嗔道:“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冒失,头发都被风吹歪了,过来坐下?说。” 说着?,她拿起木梳,细心帮丘凉梳理起头发。 丘凉耐着?性子等?了等?,才道:“夫人,你?不?知道……” 她把自己去平蛮州这一趟的担忧说了出?来,随后拿出?三?枚铜钱就掷了起来。 连掷三?次之后,她忙问:“夫人你?快看看,此卦何解?” 宋见霜自幼便学习术数占卜一道,家学渊源,有?时候比丘凉这个钦天监的监正算得还准。 她稍作思索,道:“此卦乃易经第四十七卦,名为‘困’,你?想问何事??” 丘凉忙道:“问楚凌月此行是否能平安归来。” 宋见霜微微蹙眉:“此卦为下?平,从大象上来看,君子困穷,小人滥盈,从运势上看,诸事?不?如意,恐怕有?些不?妙。” 丘凉心惊,她对宋见霜的占卜之术自是了解的,可以说是十卦九准。 难道,她和女帝的安排只是螳螂捕蝉? “那可有?解?” 宋见霜犹豫了一下?,道:“此卦虽为河中无水之象,但只要守住本?心,耐心等?待机会,尚有?一线生机。” “怎么说?”丘凉追问。 宋见霜缓缓道:“凡事?谨慎,莫信小人。” 莫信小人?丘凉百思不?得其解道:“你?的意思是,此事?的关键在于这个小人?” 宋见霜摇摇头,又点头:“从卦辞上看,隐约是这个意思,或许你?们所用?之人里,有?人会反水。” 她只能推断这么多了。 有?人会反水…… 丘凉不?由把所有?人都捋了一遍,从女帝到褚皇后,甚至是每一个暗卫,仍想不?出?谁身上有?问题。 “夫人,你?能不?能算出?是何人?” 宋见霜抬手摸了摸她紧皱的眉头,好笑道:“你?莫不?是急昏头了,我又没有?你?的本?事?,哪算得出?是何人。” 丘凉揉了揉眉:“那就难办了,我今晚才用?了那看相的能力,少说也要等?上五六日才能再看,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到底是谁有?问题呢? 她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所有?人都查一遍,主要是关系到此事?的人太多了。 宋见霜想了想,提议道:“此事?或许可以跟陛下?说一声。” 女帝动?用?一下?权力,查清每个人的底细并不?难,时间上兴许来得及。 丘凉一听这话,当即站了起来:“我现在就进宫,夫人你?先歇着?。” 说罢,她转身就走,连门都忘了关上。 宋见霜起身,手扶着?门框望向夜空,幽幽一叹。 这一卦,她只解了一半。 还有?一半,她没有?说。 水在泽下?,万物不?生,龙游浅滩遭虾戏,此事?难啊。 这种时候,她自然不?能给丘凉泼冷水,女帝也不?会坐以待毙。 可从卦象上看,那一线生机不?是能强求来的,只能等?时运到来。 等?女帝的时运,丘凉的时运,楚凌月和唐槿的时运…… 夜深,宫门开?了又关,已经就寝的女帝被宫女唤醒。 听完丘凉的话,女帝沉了沉眉:“丘爱卿莫慌,京中的人手,朕可以命大理寺私下?速查,只是那人若在平蛮州呢,朕也鞭长莫及啊。” 大理寺的余寺卿是股肱之臣,且忠君爱国,行事?也稳妥,是可信之人。 而能影响到大局的人,所处的位置必然举足轻重?,这样的人并不?多,查起来也快。 但这样一来,也只能确定问题是否出?自京城这边,万一那有?问题的人在平蛮州那边呢? 天高皇帝远,一时之间,根本?无从查起。 丘凉心下?一惊,她怎么把平蛮州那边给忘了,那有?问题的人,也可能是唐槿身边的人。 这时,女帝定定地看了丘凉一眼,问道:“丘爱卿因何断定,那个唐槿就可信呢?” 说到唐槿,丘凉想也不?想道:“陛下?放心,唐槿此人绝对可信,这一点,臣可以确定。” 她对小老乡还是信任的。 女帝闻言,点点头道:“那便让她着?手去查,你?觉得她有?这个能力吗?” 丘凉思考片刻道:“臣以为可以一试,唐槿现在不?仅主事?楼上楼,还是逍遥王的义女,由她出?面,借逍遥王之手,应该能办好此事?。” 女帝眼睛轻眨了一下?:“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大皇兄此人。可用?。” 话落,她亲笔写了一封密信,递给丘凉。 “你?将此信交给唐槿,大皇兄那边必会全力配合她。” 意思是,平蛮州那边就放手让唐槿去做了。 “臣告退。”丘凉接过密信,连家都没回,又飞身赶往平蛮州。 这一天天的,迟早累死她。 楼上楼后院,唐槿才刚躺到床上,就听到了敲门声。 “唐槿,是我。” 听到丘凉的声音,唐槿猛地坐起,连外?袍都顾不?上穿,就快步去开?门。 老乡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别是京城那边出?什么差错了吧! 第106章 丘凉三言两语说明来意, 把密信交给唐槿,叮嘱道:“此事要快,我就先回去了, 明早还要陪陛下和皇后娘娘出宫巡游, 今天跑这么?两个来回,都快累死我了。” 她的能力还真是越来越退化了,想当年, 再?多跑几趟,也一点都不会觉得累。 岁月不饶人啊! 眼见?丘凉又飞身离去, 唐槿看了眼连个信封都没有的密信,默认自己可以查看,便打开看了一遍。 “皇兄,见?字如唔, 一别多日, 朕挂念良多,眼下事态紧急,望皇兄调派人手,全?力配合唐槿行事, 字浅意深,愿来日相见?,与兄共贺盛世。” 唐槿:“…”就很?客气,都是场面话?。 想到?丘凉的叮嘱,她也没心思睡了,穿好衣服, 挑着灯又去了书房。 把能左右到?事情变化的人从头到?尾列一遍, 唐槿望着刚写下的名单若有所思。 其?实这件事并不难,毕竟她有谎言奖励系统在身, 真?心还是假意,一试便知。 首先是钱氏,她能在很?大程度上左右逍遥王的心思,但钱氏之前?跟她坦白过?,系统没有检测到?假话?,暂时可以排除。 其?次就是逍遥王了,她好像还没有正面跟这位义父聊过?这些事,头一个要试探的就是他了。 再?者就是李知府,此人城府颇深,盘踞平蛮州多年,手里有兵有权,是第二个需要试探的目标。 还有就是那个老乞丐,按丘凉所说,此人出身世家,在京城有些根基,还笼络了不少的乞丐,这些日子又与?她们接触最多,也不可大意。 最后?就是唐棉、周萱…楼上楼这些身边人。 唐槿想了想,默默把她们的名字都划掉。 她倒不是对这些人十分信任,而是觉得这些人的作用不足以影响大局。 所以,她着重要试探的只有三?人,无论?是李知府和逍遥王,还是老乞丐,任何一个人暗中与?安郡王有勾结,对大局来说都很?不利。 尤其?在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底牌的情况下,甚至于对方已经摸清了她们的底细…… 唐槿长长一叹,事态紧急啊。 她一刻也不敢耽误,转身就去敲了唐棉的门。 唐棉迷迷糊糊地喊道:“大晚上的,谁啊。” “是我,唐槿,快开门。” 唐棉一骨碌坐起来,披上外袍就去开门:“出什么?事了,凌月回来了吗?” 唐槿扯住她的胳膊往外走:“我娘子没回来,但我有急事要去一趟逍遥王府,你?陪我同去。” 虽然事情很?急,但也不能莽撞。 叫上唐棉有两个考虑,其?一是小姐妹会驾马,比用腿跑得节省时间。 其?二就是小姐妹武艺高强,若发生什么?意外,在安全?上也有份保障。 一听有急事,唐槿还着急忙慌的样子。 唐棉也顾不上问,忙整理好衣服,牵出马车。 夜半,街上冷冷清清,逍遥王府的侍卫看到?有马车朝大门靠近,握紧手里的长矛往前?一扬。 “来者何人?” “楼上楼大掌柜唐槿,求见?义父逍遥王。”唐槿说着,拿出之前?逍遥王给她的那块王府腰牌。 守门的侍卫验看一番,忙收起武器:“唐掌柜里边请。” 有王府腰牌可随时入王府,且不用通禀。 等到?唐槿走到?王府后?院门外,逍遥王也已穿戴好走了出来。 “槿儿怎么?来了,快去书房坐。” 进门后?,唐槿便把密信递了过?去:“义父,您先看这个。” 逍遥王接过?来,看到?密信内容的第一眼便面色大惊,这字迹和口吻…是皇妹! 一连看了几篇,他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槿儿,你?想要多少人手,除了王府侍卫八百人,本王还有权调派三?万护城军。” 女?帝既然没说唐槿要人手去做什么?,他身为臣子,奉命行事就是。 唐槿却没有着急要什么?人手,看着逍遥王道:“义父,您不想知道我奉陛下之命是要做什么?吗?” 今夜要人手是其?次,试探逍遥王才是重中之重啊。 逍遥王神色严肃道:“既是圣谕,陛下自有其?道理,本王无须问,槿儿也不必说,你?尽管去做就是。” 这一番话?合情合理,且没有引来系统的反应,唐槿心下稍安,又道:“其?实此事跟安郡王有关,不瞒义父,安郡王等人已经暗中进京,您可知情?” “竟有此事?各地藩王无诏不得进京,本王若知情必会拦住他,老二他糊涂啊!”逍遥王一脸诧异,只是面色稍显僵硬。 【叮,奖励京酱肉丝一盘】 唐槿心头一紧,语气慢了慢:“义父果真?毫不知情吗?” 逍遥王迟疑了一下,轻叹道:“其?实,本王猜到?了一些。” 从安郡王几番关注楚凌月,到?楚凌月被?掳,以及安郡王府现在大门紧闭,再?联想到?楚凌月跟褚皇后?过?分相似的面容,他隐隐已经料到?了安郡王的意图。 见?系统没有反应,唐槿一字字道:“义父既然猜到?了,为何不拦?” “拦?如何拦?老二再?不济也是郡王,若没有实证、没有陛下的旨意,本王也不好为难他。”逍遥王苦笑一声,面露无奈。 见?系统没有什么?反应,唐槿却不敢放松,直视逍遥王道:“我斗胆问一句,安郡王所图之事,义父可曾牵涉其?中,又可曾推波助澜?” 此话?一出,逍遥王不由面露愠色:“槿儿这是在质问本王吗?” 唐槿心微沉,逍遥王避开了这个问题,是觉得被?冤枉了,还是心里有鬼? 她稳了稳神,面不改色道:“义父只需回答我,有,或者没有。” 逍遥王眉目一沉,声音也冷了下来:“本王从未牵涉其?中,之所以没有插手,是因为不敢揣测陛下的意思,本王也不怕告诉你?,逍遥王府从来都不需要什么?推波助澜。” 女?帝无子,皇室宗亲里,嫡系一脉只有他和安郡王兄弟两个。 他什么?都不用做,因为他自信在女?帝眼里,安郡王的那个儿子永远都比不过?他的女?儿们。 系统还是没有反应,唐槿却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义父,您真?的没有参与?安郡王所图之事?” 逍遥王皱了皱眉:“那是自然,本王有自知之明,皇妹她勤政爱民,乃当世明君,我远不如也,我如今想做的、能做的,也不过?是悉心教导女?儿,免得皇妹到?时候为难。” 若他的女?儿们也都扶不起来,女?帝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位于贤能了。 天下贤能之士多如牛毛,能贯彻始终的却凤毛麟角。 到?时候,女?帝万一识人不明,那将是天下百姓之苦,所以最稳妥的还是自己手把手把孩子教导好。 听到?逍遥王这番话?,唐槿特意等了等,确认系统没有奖励之后?,才彻底放心。 她的面色缓和下来,道:“义父莫怪我多心,实在是事关重大,我此次来逍遥王府借人手,为的就是查明在平蛮州地界,有何人与?安郡王勾结,眼下还请义父助我,合力肃清平蛮州。” 逍遥王挑了挑眉:“既是皇命,本王无有不从,只是…槿儿现在信我了?” 唐槿尴尬一笑:“义父多虑了,我自是信您的。” 逍遥王不置可否地笑笑,信还问那么?多? 怕不是有心试探…… 不过?他也没有再?追究什么?,转而问道:“你?都想查什么?人?” 唐槿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来:“先查这两个人,最好明日就能有结果。” 纸上面只写了李知府和老乞丐的信息。 原本她是想着若逍遥王有异心,那这张纸就用不着了。 如今确认了逍遥王的心思,她也就可以坦诚一些了。 “李知府?这个老狐狸看着是有点知情人的意思,不过?,这个老乞丐……”逍遥王盯着纸上的字微微皱眉。 本名余饵,绰号“鱼儿”,出身京城四大名门之一的余氏一族,他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呢? 逍遥王嘴唇一抖,想起来了,那不是萱儿生父的名讳吗。 他不自觉地捏紧手里的纸,咬牙切齿道:“此人,本王亲自来查。” 这个狗/贼到?底是何时来到?的平蛮州,私底下有没有找过?萱儿,他现在就想把人抓起来,严刑拷打。 这狗/贼,简直欺人太甚! 唐槿见?逍遥王似是想起了老乞丐是谁,识趣地没有多说:“那就有劳义父了,李知府那边,还请义父代为引荐,明日我想见?他一面。” 试探一番李知府私下与?安郡王是否有过?来往。 逍遥王缓了缓神,郑重道:“本王明白,你?放心吧,关于此事,逍遥王府收到?的所有消息,必不瞒你?半分,本王能号令的人手,你?尽管吩咐。” 唐槿点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义父了,您也快歇息吧。” “嗯。”逍遥王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歇息?他现在气得热血沸腾,只想马上去把那狗/贼抓来。 所以,唐槿前?脚一走,他后?脚就点了上百名身手好的侍卫,策马奔向西城。 如果他没有记错,那个狗/贼当年就痴迷武艺,喜好结交三?教九流的人,是有几分真?本事在身上的。 不然那时候也不会屡次出入他的皇子府,都没有被?发觉过?。 西城马市旁的破庙里,乞丐们正睡得昏天黑地,突然被?一阵马蹄声惊醒。 老乞丐一个挺身,来到?庙外。 “余饵,还不束手投降。”逍遥王挥挥手,侍卫们便列队张弓,箭在弦上,随时可发。 老乞丐自知难逃,沉沉道:“我跟你?们走,还请王爷放过?这里的乞丐,他们都是无辜的。” 逍遥王冷笑一声:“假仁假义。” 话?虽如此,他也没有打开杀戒,只命两个侍卫拿着镣铐上前?。 其?余侍卫则警惕地看着老乞丐,只要他敢有小动作,便数箭齐发。 第107章 老乞丐并没有反抗, 安安静静地被绑住双手双脚。 身后,一众乞丐呆呆地望着,谁也?不敢出声。 “鱼儿爷爷。”这时?, 一个小乞儿哭着喊了一声。 老乞丐回头, 朝他露出一个笑容:“小九乖,以后想鱼儿爷爷了,就去找那两个?漂亮姐姐, 她们会给你买好吃的糖葫芦。” 名叫小九的乞儿神色一怔,哭声顿住。 眼见老乞丐被逍遥王的人带走, 他胡乱擦了两把脸,拔腿就往外跑。 “小九,小九你去哪儿…” 身后一片惊呼,小九却恍若没有听见一般, 拼了命地往楼上楼跑。 他知道?那两个?漂亮姐姐是什么人, 又在哪里。 鱼儿爷爷之前跟他说?过很?多次,那两个?姐姐是楼上楼的大掌柜和掌柜夫人,是好人,如果哪天遇到?了解决不了的事, 可以试试去找她们。 他现在就遇到?了解决不了的事,他要救鱼儿爷爷。 深夜,楼上楼后院的门被敲响。 唐槿和唐棉回来后也?没有睡觉,两人正在书房商量着明日跟李知府会面的事,就听到?了敲门声。 唐棉当即起身:“我去看看。” 唐槿跟着站起来:“我也?去吧。” 两人一出书房就看到?唐老太太打着灯笼推门而出。 “唐槿啊,是凌月回来了吗?快随老婆子我去开门。” 夜深露重, 老太太肩上斜斜披着一件棉袍, 才走了两步,棉袍便滑落在地。 但她恍然未觉一般, 也?不去捡棉袍,只朝着院门走去。 唐槿的眼睛不知为何有些发涩,她咬了咬唇,快走几?步捡起棉袍,批到?老太太身上:“祖母慢一点,让唐棉开门。” “哎,我来开门。”唐棉默默揉了揉眼睛,飞身冲向院门。 门开后,落在三人眼里的是一个?小小的身影,看装扮像是无家可归的小乞儿。 小乞丐借着老太太手里的灯笼光看清唐槿的长相后,强忍着泪水,怯怯地盯着她:“漂亮姐姐,你可以救救鱼儿爷爷吗?” 唐槿还未搭话,老太太挑着灯笼的手就垂了下来,不是凌月啊。 听到?小乞丐的话,唐槿便反应过来,看来是逍遥王对老乞丐出手了。 她轻叹一声,答道?:“回去等着吧,你的鱼儿爷爷只要不是坏人,肯定能平平安安,否则,我也?救不了。” 就看那暗中作梗的小人是不是老乞丐了。 小乞丐一听这话便想哭,但看着并不熟悉的三个?人,他忍住了。 他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转身离去,却还是忍不住回了几?次头,直至那扇门重新关上。 院内,唐槿扶着老太太,清了清嗓子,笑道?:“祖母也?赶紧歇着吧,楼上楼的东家已经帮我们找到?凌月了,她就在京城呢,过几?日就回来了。” 她不忍老太太空欢喜一场,也?不忍老太太日夜惦念。 唐老太太下意识道?:“找到?凌月了?真的?” 唐槿语气欢喜道?:“真的,最迟七日,她就能回来了。” 京城那边,七日内必然会有定论,若无意外,楚凌月应该能回来吧,应该吧…… 唐老太太长出一口?气,乐呵呵道?:“那就好,那就好,老婆子我总算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叮,奖励盐烤小土豆一盘】 唐槿呼吸一滞,垂下眼眸。 老太太这是不信她的话啊。 唐槿也?没有再多说?,送老太太回房后,她示意唐棉去驾马车。 “去逍遥王府吗?”唐棉边走边问。 唐槿点点头,既然逍遥王已经抓住了老乞丐,她还是亲自去一趟比较安心。 京城那边,她鞭长莫及。 平蛮州这边,她要竭尽全力,争取不出任何差错。 如此,老乡和楚凌月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逍遥王府,唐槿见到?老乞丐时?,老乞丐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 逍遥王却还不觉得解恨:“继续用刑,直到?他交代为止。” 唐槿薄唇微抿,开了口?:“义父,让我来问问他吧。” 再不问,她怕老乞丐都被打死了。 逍遥王冷着脸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 唐槿走到?老乞丐面前,开门见山道?:“余二爷对吧,你在平蛮州这几?年,可曾和安郡王有过来往?” 老乞丐一张口?,便喷出一嘴鲜血。 他浑不在意地吐了吐,扯着嘴角道?:“我要见萱儿。” 不管唐槿怎么说?,逍遥王怎么上刑,他始终都只有这一句话。 他要见他的女儿,他要见周萱。 逍遥王冷冷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不说?,那你就死在这里吧,本王让你到?死都见不到?萱儿一面。” 老乞丐咬紧牙关,不再吭声,显然是不见到?周萱,宁死也?不肯张口?了。 眼看着王府侍卫继续动刑,唐槿犹豫了一下,看向逍遥王:“义父,我们借一步说?话。” 避开王府侍卫,她直言道?:“其?实?,周萱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明白逍遥王的愤怒,但眼下事态紧急,比起逍遥王的满腔愤怒,查明老乞丐到?底跟安郡王有没有暗中来往更?重要。 不然就算把人打死了,她也?无法得知那些暗中的谋划。 逍遥王两眼一沉,嘴唇抖了抖:“萱儿…萱儿都知道?了?” 唐槿点头:“周萱都知道?,她是个?知恩图报的,所以一直都没有跟这个?人相认,她只认您这个?父王。” 逍遥王低头,拳头攥了攥,欣慰之余又有些心酸。 良久,他抬起头:“大事要紧,槿儿,这里就交给你了。” 话落,他转身走远,背影沉重。 唐槿默然,不一会儿,周萱来了。 “父王让我来见他一面。”周萱像是来完成任务一般,跟唐槿招呼一声就走了进?去。 “萱儿。”老乞丐面色激动地挣了挣,铁链簌簌作响。 周萱肃着脸,言简意赅道?:“你已经见到?我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去。 老乞丐苦笑一声,看向唐槿:“你问吧。” 他知道?自己落在逍遥王手里,恐怕是不得善终了,临死前能见女儿一面,也?算没有遗憾了。 唐槿正了正神色:“还是那个?问题,你跟安郡王私下有来往吗?” “没有。” 唐槿顿了顿,见系统毫无反应,眉头不由皱起,老乞丐也?不是那个?暗中作祟的人吗? 心头失望了一下,她转身欲走。 “但我知道?安郡王跟李知府私交甚好。” 唐槿猛地回过身来:“此事,你如何得知?” 老乞丐忍不住看了一眼房门的方向。 他低了低头,眼角滚落几?滴热泪。 唐槿耐心等待着。 须臾,老乞丐抬起头,眼神深沉:“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唐槿想也?没想道?:“你说?,只要我能做得到?。” “我想听萱儿叫我一声爹。”老乞丐眼神失落地垂下头,“罢了,她不愿认,就不认吧。” 他似乎已经不在意唐槿的回答,自顾自说?道?:“安郡王在城外有一处别院,李知府每次都是去那里约见,两人在府城里不曾私下会面,但在城外,来往很?是密切,这也?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事,至于他们都说?些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唐槿心里有了数,郑重地朝他许诺道?:“我会把你的话带到?。” 周萱愿不愿喊老乞丐一声爹,并不是她能左右的。 唐槿说?完,转过身去,在脚步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一声轻叹。 “不必了。” 不必跟萱儿说?了,不必再让萱儿烦恼了。 “好。”唐槿脚步一顿,抬脚继续走。 外面,天色已隐隐泛白,新年到?来了。 京城,大年初一的清晨,女皇携皇后去皇陵祭祖之后,便开始巡游京城,以示皇恩浩荡。 龙辇缓缓走进?御街,御林军整齐划一地排列在两旁,护送着辇车。 女皇含笑看着街道?两旁的黑压压跪成一片的人,示意丘凉传话下去,今日见圣驾免跪。 龙辇经过御街,停在朱雀大街的街口?。 女皇牵着褚皇后的手走下辇车,缓步向前。 她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意,手指却忍不住紧握。 褚皇后明白她在担心什么,柔柔宽慰道?:“陛下安心。” 女皇眼神一顿,垂眸笑笑,心底却划过一声叹息,她如何能安心。 她的皇后要以身犯险,哪怕计划得再周全,她也?无法安心啊。 经过楼上楼,女皇似来了兴致:“榕儿,陪朕进?去坐坐吧。” 褚皇后名唤褚榕儿,她弯唇笑道?:“好啊。” 一切好似都很?平常。 直到?席间?,褚皇后起身:“陛下,臣妾想去外面透透气。” 女皇抿唇,明媚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暗沉:“去吧,朕等你。” 褚皇后便带着两个?宫女出门,再远几?步,后面还跟着数名御林军。 “在外面守着,本宫换身衣服。” “是。” 褚皇后只带着那两个?宫女走进?了房间?。 房门一关,褚皇后便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昏了过去。 “绿萝你…”其?中一名宫女才吐出几?个?字,便被另一名宫女一掌劈晕。 而后,她小心顶好房门,走到?房间?另一侧,低声道?:“主子,都办妥了。” 安郡王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他激动地推了楚凌月一把,从衣柜里冲出来:“快,换衣服。” 他果然是真龙天子,这一回,连老天都在帮他。 楚凌月眼神一闪:“还请王爷回避。” 安郡王沉眉盯着她片刻,看向那个?叫绿萝的宫女:“绿萝,帮我们的新皇后换好衣服。” 话落,他走到?了屏风后。 “奴婢遵命。”绿萝躬了躬身,随后幽幽地看着楚凌月“皇后娘娘,请吧。” 楚凌月忽地弯了弯唇,朝绿萝眨了眨眼睛。 绿萝飞快地扬了一下嘴角,又赶紧低下头。 第108章 “帮我们换衣服吧。”楚凌月朝绿萝吩咐道。 绿萝上前, 正要帮褚皇后脱衣服,手腕就?被握住。 她不解地看向楚凌月。 楚凌月缓缓摇头,而后在对方不可思议的注视中, 扶起昏倒的褚皇后, 小心对照了一下妆容。 便伸手掐了掐她的人中,褚皇后悠悠醒转。 她还未看?清眼前是什么状况,就?见一个?面容跟自己十分?相?似的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紧接着又朝着屏风的方向指了指。 褚皇后下意识地看?过去?, 看?到一道模糊的男子身影。 她收回视线,有些恍惚地看?着面前人的脸,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是在照镜子一般,除了服饰不同,她们几?乎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知道楚凌月是自己人, 褚皇后也?明白了眼下的状况, 便没有轻举妄动,只?用眼神询问。 楚凌月扯过绿萝的衣袖,示意她摩擦衣物,制造出在换衣服的假象。 绿萝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连忙照做。 楚凌月这才牵起褚皇后的手,在她手心里一笔一画地写道:“见机行事。” 褚皇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什么,急忙摇头。 楚凌月温和?地笑了笑,随即神色一肃,整个?人的气?势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大胆, 你是何人, 为何穿着本宫的衣服?” 话音一落,安郡王快步从屏风后走出来。 楚凌月佯装一惊, 不敢置信道:“安郡王?你怎会在此?” 褚皇后眼底划过一丝复杂,已然明白了除楚凌月的打算,她攥了攥手指,也?看?向安郡王:“王爷,您觉得像吗?” 安郡王打量着她,低低一笑:“像,真是太像了,连声音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 随后,他猛地伸手,一掌劈在楚凌月的后颈:“本王这就?把褚皇后带走,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绿萝忙道:“主子放心,奴婢这就?带皇后面圣,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 谢天谢地,皇后娘娘这就?能平安脱身了。 安郡王点点头:“去?吧。” 绿萝扶住褚皇后的胳膊,示意她赶紧离开。 褚皇后一时不忍,看?了眼昏过去?的楚凌月:“王爷打算如何处置皇后?” 这是她的小堂姑,印象中并未见过几?面,可不知为何,她此时竟止不住心酸。 说好的互换身份,到最后关头,却还是楚凌月以身犯险。 安郡王正色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妇人之仁。” 他当然没有忽略‘楚凌月’眼底的不忍心。 一句妇人之仁,让褚皇后心头一滞,她缓缓转过身去?,没再吭声。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晚了,言多必失,她不能辜负楚凌月的苦心。 回到雅间,女皇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女人,眼底闪过惊诧,这也?太像了,简直跟她的榕儿一模一样?。 “陛下。”褚皇后张了张嘴,喃喃唤了一声。 “榕儿!”女皇忙上前去?,握住褚皇后的手,“二皇兄此次没有动手吗?” 她确信眼前人是她的皇后,是她的榕儿。 褚皇后摇头:“动手了,但…小姑她没有按计划行事,也?不知能不能骗过安郡王。” “什么意思?”女皇刚问出口,便反应过来。 楚凌月没有跟褚皇后互换身份…… 一旁,丘凉面色骤变,怪不得她看?不出楚凌月的安危,原来安危难测应在了这里。 按计划,眼下来面圣的应该是楚凌月,确保安全的楚凌月。 可现在,平安归来的是褚皇后,身陷险境的仍是楚凌月。 女皇一时心绪复杂,更?多的是庆幸,人都?是有私心的,比起楚凌月的安危,她当然更?在意自己的枕边人。 “楚凌月有心了,丘爱卿,今晚便动手吧。” 丘凉看?了女皇一眼,低头应是。 褚皇后怔怔回神,忙看?向丘凉:“丘大人,请务必保证楚凌月的安全,保证本宫的小姑没有性命之忧。” 她不敢想,若是楚凌月有个?什么好歹,她这一生该活在怎样?的歉疚中。 那是她的小姑,她的亲人,纵使十数年未见,仍让她牵肠挂肚。 许是因为楚凌月的惊人之举,许是因为血缘关系,她此刻满心担忧,恨不得以身代之。 “皇后娘娘放心,臣必竭尽全力。”丘凉叩首,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原本按计划来,她确实可以确保楚凌月的安全,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谁也?没有料到,楚凌月会选择这么做。 是啊,谁会料到呢。 昔日那个?柔弱又骄蛮的相?府千金早已脱胎换骨,临危不惧,舍生取义。 女皇握紧褚皇后的手,宽慰道:“榕儿放心,朕早已吩咐下去?,一切以楚凌月的安危为重。” 她之所以对暗卫们一再叮嘱,甚至下了死?命,是因此刻落在安郡王手中的人应该是皇后。 如今虽换成楚凌月,但也?不影响暗卫们执行命令。 褚皇后攥紧女皇的手,没有再说什么,但眼底的忧切几?乎要溢了出来。 女皇拍拍她的手背,看?向丘凉:“丘爱卿去?吧,记得把红苕救下来。” 红苕是那个?被打昏的宫女。 为确保万无一失,当年在得知安郡王往宫中安插暗探的时候,女皇便选了更?为机灵一些的绿萝混入其中,担此重任。 而红苕从头至尾都?被梦在鼓里,这样?才能显得更?为真实。 于是,女皇巡游京城第一天便出了乱子,说是皇后娘娘的一个?贴身宫女失踪了。 御林军紧急封锁了楼上楼,身为楼上楼东家的丘凉也?被关进了刑部大牢。 而女皇和?皇后仓促结束了巡游之行。 京城的某处别院里,安郡王端起一杯茶朝楚凌月脸上一泼。 楚凌月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后,霍然起身。 “大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把本宫掳至此地,难道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安郡王大笑几?声,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褚皇后’的脸色变化。 他笑够了,才不紧不慢道:“皇后娘娘别怕,本王不会伤害你的,坐下说。” 楚凌月面上透着不安,沉默片刻,坐了下来。 安郡王忍不住又笑:“这才对嘛,有话好好说,本王就?喜欢皇后这样?的聪明人。” 这一刻,他心底说不出的畅快。 十年啊,他等这一天等了十年,那个?位子终于要属于他了。 楚凌月眉头蹙了蹙,神色缓肃然道:“本宫奉劝你一句,你若敢动本宫分?毫,陛下绝不饶你。” 见她说着狠话,安郡王一点也?不慌,甚至只?觉得有趣,那是一种玩弄蚂蚁的乐趣。 “皇后恐怕还不知道,我那好皇妹已经?带着她的宝贝榕儿回宫了。” 楚凌月面露惊惶,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时抿紧了唇角,不再言语。 安郡王好心提醒她:“看?来皇后娘娘是想到了,本王安排的那个?替身可是连皇妹都?没发现不同呢。” 楚凌月仍旧沉默,双臂却忍不住隐隐发抖。 “别怕,本王看?了心疼。”安郡王盯着她的脸,笑容深深。 “放肆。”楚凌月呵斥一声,下意识地抱紧了胳膊。 安郡王笑了,笑着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捏住她的下巴:“这就?算放肆了?本王还能再放肆一点,跟着女人过一辈子有什么意思,皇后娘娘这么多年可有真的快活过。” 啪的一声,楚凌月甩出一个?耳光,气?极道:“大胆,你若敢动本宫,陛下必将你碎尸万段。” 安郡王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半边脸,神色沉了下来:“你这个?女人怕是还没认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若识相?点就?从了本王,待本王事成,还能封你个?妃位,若不然,本王现在就?去?找几?个?乞丐过来,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楚凌月唇角抖了抖,强稳心神道:“休想,本宫宁死?,也?不受辱。” 安郡王冷笑一声:“想死??你当本王不敢杀你?” 他还真没打算杀褚皇后,至少现在没那个?打算。 一来,万一宫里事败,褚皇后就?是一道保命符。 二来,他心里藏着一股隐秘的快感,夺得皇位只?是前菜,把褚皇后这个?被女皇视如珍宝的女人压在身下,那才叫痛快。 楚凌月微微扬头,目中透着不屈,好似随时都?准备赴死?。 安郡王忽地又笑了,笑得猖狂:“本王原想等你看?到我那好皇妹的尸首,再宠幸你,但本王现在改主意了,春宵苦短,本王今晚就?来尝尝咱们百钺的皇后是什么滋味。” 说着,他欺身上前,伸手就?想把人拽到怀里。 说时迟那时快,楚凌月猛地拔下发簪,朝他刺去?。 安郡王匆忙躲过,眼中生了怒气?:“不愧是皇后娘娘,本王就?喜欢降伏你这种磨人的烈马。” 话落,他又想扑过去?。 “别过来!”楚凌月一刺未中,直接把发簪抵在了自己的颈间,“再过来,本宫就?去?阴曹地府等着看?你的下场。” 安郡王顿时火冒三丈,咬牙道:“去?阴曹地府是吗,你现在就?去?一个?试试。” 他才不信褚皇后敢去?死?,身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享受了那么多的荣华富贵,哪舍得丢下呢。 人就?是这样?,你拥有得越多,就?越惜命,越舍不得死?。 却见‘褚皇后’忽而一笑,用力朝自己的脖子扎了下去?。 银簪瞬间没入半根,鲜血直流。 楚凌月笑意凉薄,好似感觉不到痛一般,幽幽道:“本宫从不畏死?,本宫等着去?阴曹地府看?你是什么下场。” 她不知道褚皇后怕不怕死?,但她是不怕的,在爹爹娶了续弦的时候,在爹爹想把她送给别人做妾的时候,在她流落到唐家村昏过去?的时候…… 她只?是有点不舍,舍不得那个?一场大病之后醒过来的唐槿,舍不得那个?像变戏法一样?拿出美?味让她衣食无忧的唐槿,舍不得那个?送她一根桃木簪的唐槿,舍不得那个?挽留她,说想跟她试试,说想跟她回京城,想跟她相?守一生的唐槿。 第109章 可她再不舍得也要狠下心, 用命去搏一时安稳。 若搏对了,是她之幸。 若搏错了,是她命该如此。 从答应进行这个计划的那一天, 她就?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 安郡王神色一僵, 慌忙回头喊道:“快找大夫来。” 这个女人竟敢真的寻死,竟舍得去死…… 房梁上,几?道目光透过瓦缝落在房间里?。 甲二眼神一紧, 正忍不住想破瓦而入的时候,背上却落下一只大手?。 甲二面色急切中带着一丝不解, 女皇有令,褚皇后若有意外,他们这些暗卫都要陪葬,以?女皇对褚皇后的用心程度, 他可以?肯定, 这一次是动真格的。 褚皇后若是死了,他们这一批暗卫也就?真的活到?头了。 而且褚皇后已经受了伤,哪怕他们现在把人救出?去,也铁定要吃一顿教训。 可大哥为何会无动于衷。 甲一极缓极缓地摇了摇头, 示意甲二不要着急,再观望一番。 他的武艺在皇家?暗卫中并不是最高的,之所以?能成为暗卫队长,就?是因为他比其他兄弟行事更谨慎,观察力更敏锐。 正如此刻,他不仅发现褚皇后说话时的语气跟往常略有不同?, 也确信那根银簪并没有伤到?要害, 只要及时止血,应该没有大碍。 丘凉大人还未赶来, 他们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女皇此举是打算将安郡王与其同?党一网打尽,不留后患。 所以?,他们要等,等外面清算完,等丘凉扫除一切后患,带人来个瓮中捉鳖。 房中,安郡王惊惶地望着‘褚皇后’,他还不能让褚皇后死,凡事都有个万一,活着的褚皇后才有用。 万一楚凌月在宫里?没能成事,褚皇后就?是他的保命底牌。 这处别院是在京郊,附近并无医馆,所以?大夫来得很?慢,慢得让甲一和甲二满心焦灼,在救人和顾全大局上取舍不下。 也慢得让安郡王心里?七上八下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偏偏‘褚皇后’又?死活不让他靠近,自己也不肯止血。 “皇后娘娘,臣弟方才是一时糊涂,你快把手?放下,赶紧止血,我就?放了你。” 楚凌月已经一阵一阵地发晕,她强撑着神智,盯了安郡王片刻,缓缓放下手?。 “安郡王最好说到?做到?,否则本宫不介意再来一次。” 她当然知道安郡王是在诓自己,不过…… 既然已经起到?了威慑的效果?,确保自己不会受辱,那就?没必要再一心赴死了。 能清清白白地活着,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安郡王见状,不由松了一口气,心道女人就?是女人,哄着来就?行。 他忙点头保证:“你放心,本王绝不食言。” 那才怪,等他做了皇帝再一言九鼎就?是,眼下这叫能屈能伸。 房梁上,甲一和甲二也齐齐松了一口气。 待楚凌月包扎好伤口,便目光锐利地看向安郡王:“你打算何时放了本宫?” 安郡王笑笑:“皇后娘娘别急,等你伤好了,本王一定放你走,你先安心养伤,本王不会再糊涂了。” 他要赶紧去问问,大夫怎么还不来。 虽然‘褚皇后’的伤口已经包扎上了,但不让大夫诊治一番,他心里?没有底。 伤口毕竟是在脖子上,又?流了那么多?血,这可是他最后的保命牌,不可大意。 楚凌月蹙了蹙眉,没有作声。 安郡王离开后,才知道去找大夫的人还没回来。 他便在书房又?等了等。 半刻钟后,大夫终于到?了。 安郡王没有跟进去,只站在窗外,从大开的窗户注视着房中的一切。 只见大夫进门,什么都没有说,看过伤口之后,便把脉一番,之后又?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口,就?开了个药方。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寻常。 安郡王却好似被惊到?了一般,眼睛瞪大了一瞬,又?迅速恢复正常。 他清了清嗓子,吩咐道:“严加看管,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进去。” “是。” 安郡王好似终于放下了心,回房草草用了晚饭,似是疲惫至极,连火烛都没有点上,就?早早入睡了。 夜渐渐深了,院外突然响起一声爆炸声,一束烟花冲天而起,无数兵马破门而入。 甲一立时朝甲二打了个手?势,两兄弟再也没有迟疑。 “皇后娘娘,快随我们走。” 楚凌月没有废话,起身就?跟着他们往外走,她好似就?在等这一刻,所以?是和衣而睡,穿上鞋子就?能离开。 甲一和甲二护送着她走出?院落,迎面撞上带兵包围此处的丘凉。 “卑职幸不辱使命。” “你们辛苦了,楚姑娘,本官来接你了。” 听到?‘楚姑娘’三个字,甲一并不觉得意外,看来他没有认错,眼前的人还是楚凌月,并不是褚皇后。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又?返回院中,与一众反贼厮杀起来。 “有劳丘大人。”楚凌月行了一礼。 丘凉打量着她的脸,见气色还好,笑了笑:“快随我回宫复命吧,你也太冲动了,好在陛下早就?安排了御医候命,不然若真有个意外,唐槿还不得跟我拼命。” 楚凌月神色一顿:“那个大夫是御医!” 见她面色不对,丘凉心头咯噔一声:“怎么了?” 楚凌月蹙了蹙眉:“没什么。” 话音一落,院中的打斗声也结束了。 甲一匆匆跑了回来:“丘大人不好了,安郡王不见了。” 明明他们亲眼看着安郡王睡下的,那床上的锦被下却只有两个枕头,而床下竟凭空冒出?了一条暗道,不知通向何处。 丘凉闻言,下意识地看向楚凌月。 楚凌月轻轻一叹:“我起初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直至方才听大人说那个大夫是宫中御医,这才反应过来,寻常大夫讲究望闻问切,可御医不同?。” 御医在皇宫当值,伺候的是皇子龙孙,是各宫娘娘,他们不敢多?问,也不能多?问。 所以?御医个个都是诊脉高手?,习惯靠脉象来诊治病症…… 不闻不问,看似寻常,若不深思也没什么不妥。 可安郡王是皇子,是在宫中长大,又?居于民?间多?年。 丘凉沉眉:“是本官大意了。” 甲一听到?此处,忙跪下道:“卑职有罪。” 丘凉摆摆手?:“起来吧,速去追查,此事也怪不得你们。” 因为这个李代桃僵的计划,女帝又?一再下了死令,暗卫们的重?点自然就?放在了保护楚凌月身上。 许是安郡王也料到?了这一点,才没有动楚凌月,借机逃走。 此时的安郡王在哪里?呢,他确实看出?了那个大夫的手?法跟宫中的御医一模一样。 那一刻,他心中惊骇万分?,却不敢显露什么。 他的人去请大夫,来的却是御医,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女皇的眼皮子底下,说明他的筹划落了空。 安郡王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带‘褚皇后’走。 紧接着,他又?回过味来,不能带‘褚皇后’。 只有把‘褚皇后’留下,他才能不声不响地离开。 床下那个暗道直通城外的一个小院,院子里?只有两个老仆,常年喂养着千里?马。 所以?他当机立断,佯装歇息,实则暗中出?城,骑上千里?马便直奔平蛮州。 在这种时候,他无疑是杀伐果?断的,京城的消息传到?平蛮州至少?要三四日,他可以?抢先一步回到?王府,带着儿子去往海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想到?海上,安郡王眼神一狠,用力甩动缰绳。 胜负还没有定论,他还有机会。 再说平蛮州这边。 唐槿在逍遥王的引荐下,终于在午饭时等到?李知府。 “王爷,唐掌柜,不知急着找本官所为何事?”李知府精神抖擞,笑容温和。 逍遥王也露出?个笑容,不疾不徐道:“本王无事,是槿儿要找你问几?句话,还望李大人据实以?告。” 李知府笑容不减,看向唐槿:“哦?唐掌柜想问什么?” 唐槿开门见山道:“李大人跟安郡王私交甚好吧。” 一句话就?让李知府变了脸色,他收起嘴边的笑意,目光不善道:“唐掌柜此话何意,本官与安郡王从未有过私交,哪里?来得甚好!” 话落,他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逍遥王。 逍遥王神色镇定,不言不语,好似只是来做个陪衬。 【叮,奖励椒麻小酥肉一盘】 唐槿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总算是找对人了。 她微微扬眉:“李大人不必否认,我既然这么说,自然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府城往西的陶家?村,李大人应该很?熟悉吧,毕竟您私底下没少?去那里?面见安郡王。” 此话一出?,李知府登时面白如鬼,心中骇然。 “本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本官还有公务在身,没工夫陪你胡言乱语。”说着,他起身推开门就?想走。 【叮,奖励脆皮豆腐一盘】 “且慢!”逍遥王一开口,门外的侍卫便拔刀拦住了李知府。 “王爷这是何意?”李知府咬牙,心中慌乱。 逍遥王仍旧笑着:“话还没问完,李大人急着走做什么,坐下。” 李知府攥了攥拳,皱眉坐了回来。 早知道是场鸿门宴,他今日就?不来了。 显然,现在后悔也晚了。 唐槿便继续问道:“李大人跟安郡王筹谋多?年,仪仗的并不是平蛮州这两万护城军吧。” “一派胡言,本官从未与安郡王筹谋过什么。”李知府咬死不认,他当然不能认,京城那边还没有准信,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叮,奖励白灼菜心一盘】 对于这个答案,唐槿早已料到?,平蛮州是逍遥王的属地,李知府纵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越过逍遥王将护城军完全掌控在手?。 那么,李知府跟安郡王的倚仗就?只能在平蛮州之外了。 第110章 唐槿挑了挑眉:“让我猜一猜, 你们倚仗的不是护城军,也不是南境驻军,那就是海上了。” 李知府的脸色僵了僵, 什么?都没有说, 却也给出了答案。 唐槿心下微惊,她看过不少史书,百钺边境两面环海, 正西有一座堪比州府面积的大岛屿,其上有一国家, 名为西岛国。 而南境的海上没什么大岛屿,只有一些散碎小岛,没有皇权统治,被一些海寇盘踞, 那一片群岛统称为东岛。 史书上也说了, 虽然南境爆发过多?次海寇之乱,但百钺曾有两次大动?作,用铁血手段尽诛海寇,如今那片东岛之上, 不过一些漏网之鱼,难成气候。 能让安郡王和李知?府倚仗的外?邦势力,应该不是东岛的那群乌合之众。 可平蛮州地?处南境,能接触到的,最便利的就是海上了。 “难道西岛国的大军绕到了南边来?” 唐槿心里想?着,说了出来。 李知?府面色又僵了僵, 心怀侥幸道:“本官从未与西岛国有过来往,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叮,奖励豆腐鲜虾煲一锅】 唐槿的一颗心紧紧揪起?, 真是西岛国! 西岛国的面积虽然只有百钺一州那么?大,但兵强马壮,且最善海上作战,历史上也曾试图攻入百钺。 她记得史书记载,那一战,西境百姓死伤无数,一度被逼得割让国土,后来是因为西岛皇室出了乱子,上层势力割据之下,误了军机,让百钺抓到了机会,才将其击败。 最后,西岛皇室重整秩序,还送出了一名公?主和亲。 据说那名公?主刚到百钺,新?的皇权就又被推翻了。 而西岛从此休养生息,几百年?来都没有再涉足过百钺。 没想?到,那西岛国竟贼心不死,还与安郡王和李知?府勾结在一起?,转战到了南境。 史书上对?西岛国的描述并不多?,但从那一战上来看,如果西岛大军果真从海上来到了南境,对?毫无防备的沿岸百姓和驻军来说几乎是灭顶之灾。 是了,老乡也说过,算出了此次之乱,会殃及无数南境百姓。 也只有西岛大军能对?百钺边境造成这样的威胁了。 唐槿想?到这里,忙问道:“西岛大军来了多?少人?,现驻扎在哪里?” 李知?府心慌意乱之下,仍抱着一丝侥幸:“本官从未听过西岛大军会来,本官是朝廷命官,若无皇令,动?本官就是谋反,就是逆贼,本官奉劝王爷不要糊涂,速放本官离去。” 【叮,奖励蒜香鱼片一盘】 唐槿骇然,西岛大军果然来了,而且极有可能已经到了东岛,不然安郡王不会选择在此时生事。 可接下来,不管她问什么?,李知?府都不再吭声,只嚷嚷着让他们放人?。 逍遥王皱了皱眉,看向门外?:“来人?,送李大人?去府牢里坐坐。” “尔敢,本官乃三品大员…” “住嘴,本王奉的就是皇命,押下去。”逍遥王厉声打断了他的叫嚷,心里也有些不安,难道西岛大军真的来南境了? 待李知?府被押走后,他便问道:“槿儿,你方才说的那些是猜测还是…” “恐怕是真的,义父不必多?问,尽管信我?就是。”唐槿皱眉,这件事难办。 纵使老乡今晚会来,连夜把消息带回?京城,援军也无法及时赶到。 逍遥王猛然起?身:“本王这就出发去南境驻军之地?,命他们做好迎战准备。” 紧接着,他又颓然坐下。 “南境驻军只认皇命,若无圣旨,本王亲去也无用。” 可消息一来一往,圣旨定然是迟了。 沉默良久,唐槿沉沉道:“且看今晚吧。” 老乡今晚可一定要来啊,以老乡那赶路的本事,一晚上从京城往平蛮州跑几个来回?不是难事。 逍遥王张了张嘴,没有问为何要等今晚,他忽然又起?身:“本王这就命人?去拷问李知?府,他若不交代,打死了算本王的。” 唐槿点点头,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李知?府到底是个文人?,才用了几下烙铁就招了。 “本官出自京城名门,三元及第,原以为在地?方积攒几年?政绩,便能调回?京城,怎奈何李家被发落了,十年?啊,整整十年?,本官忠心耿耿,兢兢业业,可陛下却好似忘了我?这么?一号人?,本官只是想?回?京,只是想?去朝堂上一展抱负,本官有什么?错…” “不可理喻,你已是地?方三品大员,纵使不能回?京,也没人?拦着你施展抱负,而且,你是今日才与安郡王勾结的吗,说不定十年?前就沆瀣一气了,扯什么?忠心耿耿,本王看你是狼子野心,竟敢勾结西岛,你这是叛国……” 逍遥王怒不可遏,听听这都是什么?混账话?。 什么?西岛答应助他们成事,只要南境平蛮州。 西岛一旦入境,一旦走到百钺的国土上来,怎会满足于只要一州府城,届时恐怕会直捣皇城,将百钺倾覆也是有可能的。 李知?府和安郡王何尝不明白这一点,可这两个盲目自大的人?,竟然还自信事后能把西岛赶回?去。 简直愚不可及! 到最后,李知?府这边也问不出有用的消息了,只知?道西岛大军已经抵达南境海上。 这也是安郡王急于举事的原因,安郡王是想?着若能不费一兵一卒便取代女皇,就可以过河拆桥,不用再受西岛国掣肘。 迎西岛大军入境,是他们的后招。 暮色四合,唐槿回?到了楼上楼。 唐老太太和唐棉都守在大堂。 “回?来了,快吃饭,这一个个的,没消息的没消息,不着家的不着家,老婆子我?连个安稳年?都过不了。” 唐槿整理了一下心情,好生陪着老太太吃了饭,才去了书房。 唐棉跟在她身后,关切道:“凌月有消息了吗?” 唐槿摇摇头,没有说话?。 唐棉轻叹一声:“你也别太过担忧,保重身体?,早些歇息吧。” 唐槿点点头,还是没说什么?。 唐棉揉了揉眉,没有再劝,她也没办法吃好睡好啊。 夜深,书房的烛火还亮着。 唐槿正?坐在桌前,耳边忽听到敲门声。 她忙起?身,问也没问就推开了房门。 “丘凉!娘子!” 门外?站着两个人?,正?是丘凉与楚凌月。 唐槿登时什么?都顾不上想?,急忙上前两步把楚凌月搂在怀里:“我?不是在做梦吧,娘子你回?来了。” “阿槿。”楚凌月温柔地?笑笑,她也以为是在做梦。 原本,她想?着至少要四五日才能与唐槿相见?,没想?到丘凉却说今夜便能带她回?到平蛮州。 她只是闭上眼睛,一刻钟的功夫,猎猎风声散去,她已然来到了楼上楼。 这位丘大人?还真是手段通天,竟能凌空飞行,片刻千里。 “别抱着了,快回?房说。”丘凉笑着打趣了一句。 唐槿如梦初醒,握着楚凌月的手进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脚下走着,一双眼却牢牢落在眼前人?的脸上,好似生怕一移开视线,楚凌月就会消失一般。 这一看,她就发现了楚凌月的脖子上包扎着白布。 “娘子 ,你受伤了?” 楚凌月含笑道:“不碍事,御医已经看过了,过两日便好。” 唐槿心疼地?盯着她脖子上的白纱布,一连问道:“疼不疼,何时伤的,你这些天过得怎样,怎么?看着瘦了许多?。” 她神情紧张,脸上难掩忧切与思念,目光始终不离楚凌月的脸。 楚凌月轻笑回?道:“我?一切都好。” “京城那边的事都解决了,只是没逮到安郡王,你们这边怎么?样?查到什么?没有?”之前所预测到的未来事都还没有应验,丘凉不免就有些担忧。 唐槿渐渐冷静下来,握着楚凌月的手坐下,将关于李知?府和西岛国的事一一道来:“……安郡王恐怕会去找西岛大军,你现在能不能算出西岛大军具体?的驻扎位置,又打算何时进攻南境?” 丘凉摇摇头,语气沉重道:“我?算不出,许是那能力已经彻底消失了。” 说着,她摘下头上的罩袍,露出满头银发。 因为太多?未知?,因为安郡王逃脱,因为之前算出的生灵涂炭,她在带楚凌月回?来前,曾几度去尝试。 不仅没有算出任何东西,头发还全白了。 她家祭酒大人?都气得骂人?了,来时还满眼含泪,甚至责令她这次之后,连飞行的能力也不许使了。 生怕她在白了头发之后,再掉牙齿或者长皱纹什么?的。 唐槿愕然片刻,盯了一眼她的头发,忍不住又盯了一眼。 “还挺酷的…” 丘凉翻了个白眼:“这酷,你要不要。” 唐槿连连摇头,她还是喜欢黑头发,老乡看着跟白发魔女似的,她要不起?。 丘凉又白了唐槿一眼:“我?现回?去请圣旨,今晚怕是没得睡喽。” 她打算借着飞行的能力还能用,赶紧去海上查探一番,找到西岛大军的位置再说。 走到门前,丘凉又回?过头来:“对?了,安郡王对?他那个儿子很是看重,他此次逃走之后,要么?直接去海上跟西岛大军会合,要么?回?平蛮州带上周枭一起?走,你跟逍遥王多?上点心,争取把那父子俩都给拿下。” “我?明白。”唐槿点头应下。 待丘凉离去,她便看向楚凌月,目光怔怔,不舍得移开眼。 楚凌月捏了捏唐槿的手指,柔声道:“看傻了?还以为是在做梦?” 话?虽这样说,她却也直直回?望着唐槿,眸光深切,眼睛也不眨一下。 不见?时,思念似扯着人?的心神,如影随形。 此刻人?就在眼前,思念却陡然浓烈,在心中澎湃,好似随时都能溢出来。 唐槿亦然,她伸手把楚凌月搂在怀里,用力收紧胳膊,喃喃道:“娘子,我?好想?你,好想?好想?,比任何时候都想?。” 110-114 第111章 楚凌月也回抱唐槿, 缓缓阖上眼眸,她又何尝不是呢。 原来心?悦一个人是真想长相厮守的,分别几?日, 便觉过去许多年。 两人静静相拥, 这个时候无需说任何话。 唯有爱人在怀,方解相思愁啊。 良久,唐槿仍紧紧抱着她, 轻声道:“娘子,我们回房吧。” 楚凌月柔柔笑出声:“现在还不行。” 唐槿松开胳膊, 茫然地看着楚凌月,为?何不行? 楚凌月扬了扬唇,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嘴角:“丘大人应该很快就会折返,我们还是在这里等她吧。” 唐槿愣住, 呼吸几?乎停滞,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 楚凌月主动亲她了! 楚凌月第一次主动亲她啊! 心?中一阵尖叫,唐槿捧着楚凌月的脸,回给?对方一个更为?悠长?的吻。 明明还在冬日, 明明还未到春天,她却仿佛置身花海,周身一片暖洋洋,似有骄阳洒落在心?头,热烈又熨帖。 唐槿忘情地吻着,仿若把?过往这些日子的思念都?融在了唇边, 迫切, 无穷无尽。 “阿槿…” “娘子…” “阿槿……”楚凌月呼/吸急促地偏过头去,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唐槿嘴角噙着笑, 眼眸深沉:“娘子,我们去榻上,好不好。” 书房的里间?是有床榻的。 这一刻,她满心?满眼都?是楚凌月。 她恨不得能将楚凌月捧在手心?里,含在口里,镶在胸口上,藏在心?底里。 她想拥有楚凌月,她想她们能属于?彼此。 楚凌月迎着唐槿热切不掩炽烈的目光,微微低头。 羞意浮现在眼底,她轻咬唇角,低低应了一声:“嗯。” 她微微垂首,声音几?乎低到听不见。 唐槿的全副心?神都?在她身上,自然没有错过她的任何。 “娘子。” 什么话都?是多余的,什么事都?顾不得想。 人的情感在极致浓烈之时,有时候也表现在最原始的冲动中。 那种感觉似飞蛾义无反顾地扑向烈火,似身躯失去痛觉,不管不顾地撞南墙。 如果让唐槿来描述自己此时的心?情,大概就是,她仿佛一个迷失在沙漠中的落魄旅人,烈日,狂风,濒死。 而楚凌月恰是沙漠中唯一的绿洲,葱葱郁郁,生机勃勃,出现在眼前。 是解渴的水,是续命的药。 里间?,明明已经到了床榻边,两人却分不出心?神找好位置躺下。 唐槿一手揽着楚凌月的腰,一手扶住她的后脖颈,空气中除了彼此的呼/吸声,便只有唇/齿间?的交换。 床榻反而成了多余的存在,吸引不到她们的注意力。 所有的神智都?被心?头的渴望席卷,裹挟着她们陷入只知索取的共舞中。 当当当…… 敲门声响起,床榻边的两人却难舍难分,恍若未觉。 又或者她们都?听到了,可理智早已出走?,只剩下身体本?能的索取。 当当当…… 又一阵敲门声。 楚凌月艰难地找回理智,推开唐槿:“阿槿…” 唐槿两眼亮得惊人,眉宇间?闪过一丝无奈。 “娘子,我去开门。” “嗯。” 房门打?开,果然是去而复返的丘凉。 “凌月呢,这么快就睡了?” 唐槿不自觉地扫了眼里间?的方向,心?道她方才好像扯乱了楚凌月的衣服,楚凌月这个时候恐怕正?在整理,亦或是在平复呼吸。 “娘子她有些累,先?歇着了。” 里间?,楚凌月听到这话,脚步不由?一顿,转身坐到了床榻上。 她双手托着脸颊,似是这样就能迅速降下一些热度。 外间?,声音清晰地传进来。 丘凉拿出一道明黄色的卷轴:“圣旨已经请来了,你赶紧给?逍遥王送去,让他带着圣旨去调动南境驻军,我现在就去海上确定一下西岛大军的位置在哪里,事后再找你汇合。” 说罢,她把?圣旨往唐槿手里一塞,转身,匆匆离去。 这时,楚凌月走?了出来:“阿槿,叫上唐棉一起,任何时候都?不可疏忽大意。” 谁也不知道安郡王在平蛮州有没有留后手,事态固然紧急,但她们也要注意自身安全。 “好,你安心?等我,如果乏了就先?睡。”唐槿笑笑,笑中满是宠溺。 可这一夜,楚凌月并没能安心?睡下。 因?为?唐槿没有回来,只让逍遥王府的侍卫捎了个口信,说她跟逍遥王一起去南境驻军那里了。 楚凌月站在门前,望了望天色,太阳露出了一边,万物苏醒,新的一天开始了。 “唐槿啊,这大清早地嚷嚷什么呢,你这孩子…凌月!”唐老太太被侍卫的叫门声吵醒,见天要亮了,干脆也不睡了。 她以为?站在门前的那个人是唐槿,念叨了几?句才发现,那不是唐槿。 “哎哟,我的宝贝凌月啊,老婆子我没看花眼吧,是你吗凌月?”唐老太太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楚凌月忙快走?几?步,扶住她的胳膊:“祖母您没看错,是我,我回来了。” 唐老太太先?是一愣,而后激动地喊道:“真?是凌月,好孩子,你可算是回来了,累不累,饿不饿,唐槿呢,快让她给?你做饭吃。” 老太太一脸激动,仔细看,那双有些昏沉的眼睛里隐隐泛起了泪光。 楚凌月也忍不住眼眶酸涩:“祖母放心?,我不累,也不饿,阿槿和唐棉出去办事了,过两日就能回来。” 她也是惦记老太太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们已然如家人一般,彼此挂念。 唐老太太揉了揉眼角:“不管她俩,咱们去前面吃饭,你不在啊,老婆子我吃什么都?不香。” 老太太说着就笑了出来,脸上透着真?切的喜悦。 她早就把?楚凌月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女一样看待,跟唐槿一样,让她牵肠挂肚。 嗯,唐槿那倒霉孩子不用担心?,她最担心?的还是楚凌月。 楚凌月也笑着,挽着老太太的胳膊一起去大堂用早饭。 日升日落,楚凌月一整天都?陪着老太太,听老太太碎碎念,说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发生的琐碎小事。 夜深,郡王府。 一个佝偻着腰的瘦老头凑到了王府大门外。 “去去去,一边去。”守门的侍卫作势驱赶。 瘦老头四下张望一番,见没有什么异常,才拢了拢自己的头发,从腰间?拿出一块令牌:“守好了,不许任何人进来。” “王…是,卑职遵命。”侍卫看到那块安郡王专属的令牌,再瞧一眼瘦老头露出的全脸,看清之后忙跪下行礼。 安郡王虎目一瞪,示意他噤声,随后直起腰,快步进门。 郡王府书房,周枭看清来人,忙起身去迎。 “父王!” “枭儿,快命人端些饭菜和酒水上来,本?王这一路不眠不休,连口水都?顾不上喝,总算是回来了。”安郡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周枭忙不迭地往外走?,亲自把?饭菜端进来。 “父王…”他嘴唇抖着,想问什么,却又不敢问。 还问什么呢,看父王这模样就知道,京城那边没能成事。 安郡王摆摆手,示意儿子过会儿再说。 他狼吞虎咽一番,感觉肚子饱了,又喝了一大口酒,才开口道:“京城那边出事了,枭儿你赶紧收拾一下东西,趁着消息还没传来,我们今晚就从密道出城,去海上。” 周枭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怔怔起身,刚走?到门前,就听到外面一阵喊啥声。 “父王!”他面色骇然地转过头来,看向安郡王。 他们怕是走?不了了。 安郡王仓皇起身,抬脚就往自己的房间?里冲。 周枭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 “枭儿,这里有十万两银票,还有几?千两黄金,银票你带上,黄金找机会再来取,咱们父子怕是不能一起走?了,你快从暗道里出城,我来拖住他们,记好了,咱们现在只能依靠西岛国那边了,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条件都?先?应下,等你登上皇位再来清算。”安郡王打?开床边的暗盒,一边往外拿银票一边叮嘱道。 “父王…儿留下,您走?。”周枭低头,跪下不起。 安郡王不免动容:“枭儿…啊!” 他尖叫一声,捂着被匕首刺中的胸口,瞪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 周枭抬起头,眼底有泪,更多的是狠厉。 “父王,您别怪儿子。”他执起匕首又捅了一下,狠狠扎下去。 “为?什么…”安郡王目恣欲裂,为?什么? 周枭猛然夺过他手里的银票,声音发抖:“父王,银票和黄金我都?要,只有父王的命,才能让我活下去,您放心?吧,若儿子有朝一日能登上皇位,一定奉您为?太上皇。” “你…你…逆子…”安郡王艰难吐出这几?个字,陡然倒了下去。 周枭泣不成声,他也不想的,他也不想的。 他这些天度日如年,不止一次从暗道中走?到城外,好似这样才能安心?一些。 可就在今早,他走?到暗道的尽头,却发现那一边的门被堵上了,暗道被发现了! 他提心?吊胆了一整天,却等来如丧家之犬的父王。 周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完了,他逃不掉了。 不,他还有机会,只要他大义灭亲,拿父王的人头去挣下一条活路,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父王,您别怪我,儿还年轻,比您活着更划算。”周枭一咬牙,割下安郡王的人头,又把?银票放回暗盒,小心?关?上。 他做好一切,这才提着人头出去。 “都?住手,安郡王已经伏诛,本?世子跟你们走?。” 无毒不丈夫,唯有如此,他才能活,他没得选了。 院中静默了一瞬,安郡王府的人惊愕地丢掉手里的刀,再也没了斗志。 “全部拿下。”逍遥王府的管家白二高喝一声,深深地看了周枭一眼。 这位世子爷真?狠啊。 第112章 白管家按照逍遥王的吩咐, 把?周枭单独关押在王府的密室里,而后飞鸽传书,捡着重要的信息禀告一番。 逍遥王收到消息的时候, 已经?是大年?初三?的早晨。 看完信上的内容, 他冷着脸提笔回了四个字:五马分尸。 他与安郡王是同父异母,且在母亲的影响下自幼为敌,所以并没有多少兄弟情?义。 之所以想将周枭五马分尸, 自然?不是为了给安郡王报仇。 他动怒的原因是,若安郡王不看重周枭就?罢了, 若周枭不知安郡王谋算也就?罢了。 可安郡王待周枭那么?好,可周枭知晓安郡王的一切,且有参与其中。 那么?周枭,不管是为人子?, 还是为人臣, 都是不合格的。 这?样一个不仁不义,弑父求生的畜/生,让他多活一天都浪费米粮。 唐槿看到了白管家送来的那封信,也看到了逍遥王回的那四个字, 说实话,她是震惊的。 震惊安郡王竟然?死在?了自己的宝贝儿?子?手中,也震惊于周枭为了活命,竟能亲手弑父…… 她还是低估了人性之恶! 写完回信,逍遥王长出一口气:“槿儿?,随本王去南境驻军之地吧。” 出乎他们预料的是, 南境大军竟无一人在?城内, 反而驻扎在?沿海村镇外,且士气如虹, 正在?火热地操练中。 一副枕戈待旦,随时迎战的样子?。 得知逍遥王到来,江大将军亲自到营前迎了迎,同时也为他们解了惑。 “……昨日正午,我军一队斥候听?到附近渔民议论,在?东边的群岛后看到有无数巨轮停泊,便暗中去探查一番,回来报确有此事,末将推断东岛海寇定然?没有这?么?大的阵仗,那些巨轮极有可能来自西岛,末将思虑再三?,决定连夜带大军出城,在?此处安营扎寨,做好御敌的准备。” 当然?,他同时也命人快马加鞭,把?军情?送往了京城。 只是京城路远,那奏折恐怕还在?路上。 逍遥王点?点?头:“大将军此举甚妥,实不相瞒,本王此番前来,就?是来送圣旨的。” 说罢,他打开那道明黄色的卷轴,朗声念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闻西岛有异动,大有举兵来犯之势……” “末将领旨。”江大将军激动地接过圣旨,心底虽有疑惑朝廷怎会反应这?么?及时,但眼下?显然?不是关心那些的时候。 他盯着圣旨又看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总算是放下?心来。 “王爷快请上座,末将正愁着呢。”江大将军心中略松,圣旨说让他凡事都要与逍遥王商议,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派使者去海上呢。 西岛大军虽然?出现得突然?,却没有进攻的意思,且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停在?海上,好似一点?也不怕被人发现。 所以,他想着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派使者去详谈一番,能避免战乱最好,再不济也算是先礼后兵,至少心里?有个底。 听?完他的打算,逍遥王道:“大将军准备派谁去?又如何谈?” 江大将军忙道:“这?便是末将犯难的地方,王爷也知军中多是粗人,军师虽善谋略,却不能犯险,所以末将也在?愁派什么?人去为妥。”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是大家默认的规矩,但这?种规矩只是一道浅薄的道德约束,谁也不能保证对方是否会按规矩来。 江大将军最信任的,以及认为最合适的人就?是军师了。 可万一西岛不讲规矩,杀了军师,他们这?不是上赶着吃亏吗。 但若不去,万一错过和谈的机会,又不知道有多少沿岸百姓会遭殃,所以他愁啊。 逍遥王皱眉,心里?一时也没有主意。 不自觉地,他看了眼身旁的唐槿。 江大将军留意到逍遥王的视线,不由多看了唐槿两眼,心中不免猜测,这?种紧要时刻,逍遥王怎么?带了个弱女子?来南境,还让人贴身跟着。 传闻逍遥王并不是色令智昏之人,且深受女皇信赖,单从?女皇让他来颁这?道圣旨,就?能看出一二。 种种可能之下?,他觉得此女身份恐怕不简单。 但逍遥王不说,他也不好多问。 就?在?这?时,唐槿走开两步,拱手道:“义父,我愿一试。” 她敢这?么?说,一是因为知晓丘凉此刻就?在?海上,且随时能与她会合。 二是因为多日前,初与丘凉相认之时,丘凉所说的那些话。 解决这?场大乱的关键在?楚凌月,在?她。 之前楚凌月不惜以身犯险,也解决了京城那边的隐患,最终平安归来。 但从?始至终,这?件事好似跟唐槿没什么?关系。 唐槿隐隐觉得,不,是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她的作用怕是应在?了南境这?边。 逍遥王先是一愣,随后便摇头道:“此事非同小可,槿儿?万不能冒险。” 若是唐槿有个什么?好歹,爱妃怕是会大受打击…… 唐槿抬头,目光直直道:“义父,还记得除夕那晚吗?” 除夕那晚?逍遥王茫然?片刻,缓缓回过神来,那晚唐槿深夜造访王府,带来了女皇亲笔所书的一封信,信上说让他一切都遵照唐槿的意思来。 可…… 逍遥王沉了沉眉,盯了唐槿片刻,低低道:“一定要活着回来。” 此女原来是逍遥王的义女,江大将军恍惚了一下?,忙阻拦道:“王爷,此事不可儿?戏…” “大将军,这?也是陛下?的意思。”逍遥王打断了他的话,没错,这?是女皇的意思,那信上一再强调,遇事以唐槿为先,由唐槿定夺。 江大将军愕然?,嘴巴张合了几下?,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 定好此事,逍遥王定定望着唐槿,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槿笑笑:“义父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事不宜迟,现在?就?派人带路吧。” 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底,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也相信丘凉的那一卦。 这?场大乱的关键在?楚凌月身上,也在?她身上。 此情?此景,也唯有这?一种可能了。 逍遥王沉沉闭了下?眼睛,起身:“走吧,本王送你。” 两刻钟后,三?艘大船离岸。 逍遥王和江大将军到底是不放心,点?了一千精兵让唐槿带上,不管能不能谈和,至少能让唐槿多几分活下?去的可能。 海上,大约过去半个时辰,远远地已经?能看到几个岛屿的影子?。 唐槿站在?船头,忍不住望了眼晴空,丘凉应该能看到她这?边的情?况吧。 念头才起,耳边便听?到一声低唤:“唐槿。” 唐槿眸光一闪,忙命人停船,她独自回到船舱,且故意屏退士兵,留着房门。 不一会儿?,一道黑影闪过,众人揉了揉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 而船舱里?,已然?多了一个人。 “怎么?说?”唐槿一看到丘凉便急忙问道。 丘凉轻咳一声:“先容我喝口水,晒死我了。” 她猛灌了一杯水,这?才坐下?道:“那西岛大军太猖狂了,猖狂得很不对劲,按理说,他们就?算不藏起来,也不该如此明目张胆地停泊在?东岛附近。” 毕竟此处海域在?百钺的管辖范围之内,且不时有渔民经?过,被发现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西岛大军这?举动也太反常了。 唐槿边想边道:“是不太合理,感觉他们好像是有意被我们发现一样,甚至…” 甚至在?等着他们这?边派人前去。 两人对视一眼,想到了一块。 沉思良久,丘凉重重放下?了茶盏:“唐槿,你敢不敢跟我去赌一把?。” 唐槿扬眉:“怎么?赌?” 丘凉摸着茶盏,缓缓道:“我已经?查探清楚了,西岛大军大约来了五六万人,为首的除了一个领兵的将领,还有一个皇室中人,听?他们话里?的意思,那人是当朝长公主,我打算暗中见见她,当然?,我能保证此行绝对安全。” 自保的本事,她还是有的。 西岛皇室这?几百年?来都是秦氏天下?,秦安王有一儿?一女,如今当政的正是他那个儿?子?,而长公主自然?就?是他的女儿?了。 关于西岛国这?位长公主,丘凉也有所耳闻,传言长公主秦慕秋生得天姿国色,且才智过人,又与新皇姐弟情?深,对朝廷可以说是尽心尽力,在?西岛很受百姓爱戴。 而新皇也很是爱重他这?个皇姐,还曾扬言愿与秦慕秋共掌西岛。 这?位长公主,竟冒险亲自领兵出现在?百钺南境,怎么?看都有些不符合常理。 唐槿给丘凉添了杯茶:“什么?时候去见?” “你答应了?” “你不是确定我会去吗?” 丘凉笑开:“不错,我觉得那一卦该应在?你身上了。” 唐槿回之一笑:“英雄所见略同。” 于是,唐槿出去吩咐众将士原地待命,且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可打扰她休息之后,便跟着丘凉悄悄离船而去。 西岛的大船几乎围住了半边群岛,那五六万士兵有半数都在?岛上休整。 丘凉和唐槿上岛以后,便一直静待时机,直到天色暗了下?来,营地中央那个最大的军帐里?,烛火也灭了。 “怎么?过去?”唐槿蹙眉,那军帐外面不仅守了很多士兵,还时不时地就?有人巡逻经?过。 话音才落,就?见有人从?那个军帐里?走了出来,看身形是一名女子?。 女子?摆摆手,示意不用人跟着,独自来到一处海边。 月色下?,她微微仰头,看向半空中,喃喃自语一声:“该来了。” 若国师所料不错,那从?天而降之人,会在?这?几日出现。 唐槿与丘凉对视一眼,无声用口型询问:去吗? 丘凉默默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用口型回道:你一个人去,我保护你安全。 唐槿:“…” 俩人一起去,就?不能保护她的安全了? 第113章 不等唐槿反应过来, 就被丘凉推了一把。 唐槿只觉一股大力传来,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到了那女子面前, 而且还趴在地上!趴在地上! 她跟丘凉不共戴天! 女子先是?一惊, 发现唐槿也是?女子,心下略松,借着月色打量起地上的人。 这人不?是?从天而降吧, 难道国师算错了? 所谓的天降奇人,是?从地上滚着出现的? 唐槿缓缓抬头, 也在打量着女子。 这一打量,她差点看呆了。 月色如练,女子一身绯衣,眉似远山, 眸若清泉, 一张脸生得精致又端庄,神色间透着淡漠,却不?失沉稳。 有种无法遮掩,又让人觉得清心寡欲的美感?。 似旷野中唯一的花, 似山间清疏的竹,惊鸿一瞥,让人见之难忘。 恍惚中,唐槿以为是?天宫仙子下凡来…嗯,差一丝丝就能比上她家娘子的美貌了。 这西岛国长公主?的样貌也太得老天偏爱了,就像是?被老天用?心描摹的美人图, 一笔一画都不?曾敷衍。 “你是?何人?”女子嗓音清越, 目露审视。 唐槿回过神来,忙站稳道:“在下平蛮州唐槿, 是?逍遥王义女,不?知阁下可是?西岛国长公主?,秦慕秋殿下?” “本?宫便是?秦慕秋。”只这么一句,女子便不?再言语,神情有些散漫地望着唐槿,好?似笃定了唐槿会自觉道明来意。 唐槿的第一反应是?,这位长公主?很傲,那是?一种胸有成竹,睥睨众生的傲。 让人心悸,却生不?出讨厌来的高傲。 唐槿稳了稳心神:“这位…长公主?殿下,不?知您带兵来百钺所为何事??” 秦慕秋神色不?变,淡淡吐出两个字:“宣战。” 唐槿:“…”不?仅傲慢,而且很傲慢。 她尴尬地笑笑,不?紧不?慢道:“殿下说笑了,我们两国一贯井水不?犯河水,贸然宣战,恐怕不?妥吧。” 秦慕秋却好?似不?知尴尬一般,淡淡道:“井水不?犯河水,本?宫怎么记得史书?上记载,犯过呢?” 唐槿一怔,语气也淡了下来:“殿下的意思是?没有和谈的余地了?那就战场上见高低吧。” 虽然避免不?了死?伤,但西岛国若真的来犯,百钺也不?怕。 泱泱大朝何惧西岛小国。 唐槿是?冲着和谈来的,是?不?想起战乱的,但对方既然打定主?意开战,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有余地。” 嗯? 秦慕秋微微勾唇,如霜雪乍融:“本?宫说有余地。” 唐槿愕然:“殿下此言何意?” 这位长公主?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她还以为自己猜错了。 她就说嘛,西岛船只如此大咧咧地停泊在海上,若真心开战,应该趁百钺不?备,直接打上岸去。 行军讲究个兵贵神速,西岛大军此举,分明就是?等着和谈呢。 秦慕秋直视唐槿,嘴角挂着浅淡的笑:“这个余地,本?宫要跟能做主?的人谈。” 不?管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国师所算出的那个奇人,她都要以百姓为先,以国家利益为先。 唐槿迟疑了一下,目光坚毅道:“我就是?能做主?的人,殿下想怎么谈?” 秦慕秋又打量了她几眼,似是?在掂量她话中的可信度。 气氛一时?静默。 就在这当口,丘凉闪身来到唐槿面前。 秦慕秋面不?改色地又朝丘凉打量去,没有惊惶,没有警惕,似是?料定了来和谈人不?只唐槿一个,也笃定了对方不?敢朝自己动手。 丘凉也望着她,眼底掠过一丝惊艳和赞赏,这位长公主?够胆量,也够沉稳,是?个难应付的。 几番打量间,丘凉拿出一块金牌,递了过去:“殿下这下可以跟我们谈了吗?” 秦慕秋不?露声?色地接过来,摸着上面略显复杂的龙形纹路,看清了金牌背面雕刻的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她微微垂眸,把金牌递了回去:“两位请随我进?帐,坐下详谈吧。” 唐槿与丘凉对视一眼,默默跟在她身后。 一路上,凡遇士兵,只要秦慕秋一个眼神,士兵们便齐齐躬身,不?言不?语也不?妄动,可见这位长公主?在军中的地位。 片刻后,营地最中央的大帐亮了起来,一排高烛把帐内映得宛若白昼。 秦慕秋施施然地坐下,观察了一下两人的气势,看向丘凉:“本?宫带兵前来并?不?是?有意冒犯,而是?应贵国皇帝之邀,来洽谈和亲事?宜的。” 说着,她拿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还有一枚印信。 丘凉疑惑地接了过来,看完之后,神色沉了下来:“这圣旨是?假的。” 圣旨不?易模仿,玉玺也难以伪造。 她不?知看过多少道圣旨,也曾亲手摸过玉玺,这道圣旨虽然做得很是?精细,但有些地方明显不?对,那玺印也有些偏差。 秦慕秋好?似一点也不?惊讶,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好?整以暇道:“印信也是?假的吗?” 丘凉皱了皱眉,印信是?真的。 “但这只是?安郡王的私人印信,代表不?了陛下。” 秦慕秋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安郡王是?贵国二皇子,是?女皇的皇兄,皇子龙孙。” 言下之意,这种地位的人给西岛送去圣旨,他?们当真也无可厚非。 丘凉沉眉,她算是?明白了。 这西岛国的长公主?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明知圣旨是?假,还假作信以为真,佯装什么商议和亲,说白了都是?借口。 见丘凉沉默,秦慕秋又拿出一道圣旨和一枚官印:“本?宫也曾怀疑此事?有蹊跷,所以就试着提了一些要求,这是?贵国的答复。” 丘凉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再次看完圣旨和官印之后,她面色微变。 安郡王和李知府这两个狗贼,简直该死?,当千刀万剐。 圣旨依然是?伪造的,上面的内容却让人心惊,不?仅答应对西岛放开南境防线,还将平蛮州拱手相让,李知府甚至还用?一州知府的官印来作保,承诺此事?。 似是?嫌不?够一般,秦慕秋无声?笑笑,又拿出道画卷来。 “贵国连当朝太子的画像都送来了,本?宫见其勉强入眼,所以才亲自来见见我这位身为未来一国之主?的夫君。” 画上的人正是?周枭。 “他?不?是?太子。”丘凉拧眉,一口否决。 秦慕秋脸上还是?没有任何意外,慢条斯理道:“可是?这圣旨上说女皇无子,皇室之中只有他?一人是?男儿,女皇已暗中属意立他?为太子,还早就写好?了册封圣旨。” 所以,他?们西岛国信以为真没有任何问?题,他?们应邀而来也无错处。 他?们西岛国这次,出师有名?! 丘凉稳住心神:“殿下不?妨直说吧。” 只要条件不?过分,能不?动干戈就尽量不?动干戈,她也不?想看到战乱纷飞,不?希望南境百姓遭殃。 秦慕秋缓缓启唇:“这平蛮州…” “不?可能,你们想都不?要想,如果殿下这么谈,那就开战吧。”丘凉打断她的话,不?割让国土,是?底线。 秦慕秋面色一肃,冷笑道:“呵,贵国言而无信,还主?动挑起战争,难道欺我西岛国小。” “你明知这都是?假的。”丘凉气闷道。 秦慕秋的手指按在了圣旨上,气势万钧地站了起来,眸光锐利道:“可本?宫觉得是?真的,本?宫信了,我西岛百姓也都信了。” 又是?皇室印信,又是?知府官印,又是?一道道圣旨的,这个哑巴亏,百钺吃定了。 丘凉与其对视,不?发一言。 两厢对峙不?下,唐槿主?动缓和了一下气氛。 “我们是?诚心和谈,殿下也不?用?绕圈子,你到底想要什么?” 秦慕秋手指微松,从容坐了回去,看着唐槿道:“不?割让平蛮州也行,本?宫无意掺和贵国的皇位之争,也不?想看到两岸生灵涂炭。” 话音一转,她又拿出一道圣旨,递给丘凉:“只是?我军这么多将士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一路上所费财力物力不?计其数,这也是?我国的底线,两位看看吧。” 她看的出来,丘凉才是?那个身份更高的人。 丘凉现在一看到她拿东西就忍不?住心惊肉跳,还好?这次不?是?什么假圣旨,而是?西岛国的真圣旨。 可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她又沉默了。 唐槿也有些无语,这位长公主?还真是?有备而来,狮子大开口都没见过开这么大的。 十万两黄金,五十万两白银,良米一百万石。 这条件还谈什么谈,直接抢算了。 秦慕秋似是?看不?出她们的不?满,有恃无恐道:“本?宫是?奔着和亲来的,并?没有准备回去的粮草,船上的米粮最多撑到明日?此时?,若贵国不?答应,我军六万将士总不?能饿死?在海上。” 换言之,西岛国这次是?破釜沉舟,拼死?一战,就算得不?到他?们想要的,百钺也落不?到好?。 丘凉自然听懂了她话中的威胁之意,六万没粮的精兵若是?大举进?犯,南境沿岸百姓会遭遇什么,她不?敢想。 尤其朝廷还来不?及派援兵,南境驻军能不?能守住防线,撑到援军到来都是?个未知数。 可这么多金银和粮草,一时?凑不?齐不?说,凑齐了也会大伤元气。 一百万石良米,当百钺那么多百姓不?吃米似的,合着今年的收成都是?给西岛国准备的。 形势再次僵持,秦慕秋却很有闲情逸致地倒起了茶,好?似现在才想起来待客之道。 丘凉和唐槿就没这种闲情逸致了,她们心神紧绷地对视一眼,良久无语。 “两位请用?茶。”秦慕秋推了推茶盏,神情轻松。 丘凉无知无觉地端起茶盏,想到什么,又放了回去。 秦慕秋失笑,喝了两口:“放心,没有毒。” 这时?,唐槿开了口:“贵国这些条件实在是?强人所难,不?如我们双方各退一步,金银减半,良米不?减,但可以用?别的能果腹的食物来替代。” 秦慕秋垂眸不?语,似是?在思考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唐槿见她不?语,轻轻舒了一口气:“殿下恐怕也不?是?冲着金银来的,西岛今年很缺粮吧,殿下也想早日?带着粮草回去,让百姓免受饥饿吧。” 秦慕秋手指一紧,面色微变。 丘凉不?由眼睛一亮,她怎么没想到,西岛国不?惜拼上六万将士的命,八成是?冲着粮食来的。 小老乡怕是?说到正梗上了。 第114章 找到这个突破口, 百钺总算是没有那么被动了。 秦慕秋却依旧神色镇定:“本宫只知,这六万将士明晚便?没粮了,他们不会坐以待毙, 本宫也不忍心让他们饿着。” 言下之?意, 他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么拼个你?死我活,要么拿粮和谈。 反正挑起这场事端的人是百钺的皇亲国戚, 是百钺的三品大员。 说破天?去,也是他们西岛国被百钺皇亲国戚和重臣联手所骗, 百钺必须作出相应的补偿。 不然就谁也别想抽身。 丘凉嘴角微抽,她算是明白西岛国为何会舍得这位金尊玉贵的长公主来?了,这人长得美,心更狠啊。 唐槿看?着秦慕秋, 一字字道:“殿下当真要开战?” 她觉得这位长公主不是嗜杀好战的人,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磁场是很微妙的,有些人相识多年未必深交,有的人却一见?如故,恨不能早相逢。 而唐槿除了直觉以外, 还有一个判断的依据。 那就是方才?,她问?秦慕秋到底想要什么。 秦慕秋回?答她的那句原话是,“本宫无意掺和贵国的皇位之?争,也不想看?到两岸生灵涂炭。” 当时系统没有任何反应。 也正是这一句话让唐槿意识到,西岛国此举恐怕另有所图。 而那三个条件,是金银和粮食。 唐槿几乎不用多想就有了判断, 是粮食。 秦慕秋沉默片刻, 其实谈到这里?,她的目的已然达到了, 金银减半,粮食不减。 她不惜亲自带兵来?到海上,借着和亲的幌子,做出一言不合就要开战的样子,为的就是那一百万石米。 因为去年,西岛爆发了水患,无数良田被淹没,眼下还没到新?米成熟的时候,西岛各地的粮仓却几乎要空了。 可离夏稻成熟还有将近半年时间,若不能及时筹到粮食,届时必会饿殍满地。 秦慕秋想过借粮,可一旦张了借粮的嘴,便?等?同于告诉对?方,西岛缺粮。 她不敢赌百钺收到这个消息,是大方借粮还是伺机攻陷西岛。 尤其是新?皇,她那个胆小如鼠的皇弟生怕亡国,宁愿让百姓饿死,也绝口不答应向外邦借粮的事,且满嘴都是什么借了要还,到时候国库空虚怎么办的话。 她那个皇弟想法天?真,觉得就算饿,也饿不着达官贵族,饿不着高高在上的皇家人,大不了牺牲一些百姓,撑到新?米成熟就万事大吉了。 可这种想法又何其残忍,半年时间啊,不是几天?,人怎么可能饿到那个时候。 到时候要牺牲多少无辜的百姓才?能收场,皇家人高贵,达官贵族的命是命,普通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秦慕秋想到这里?,抿了抿唇,安郡王和李知府的让她看?到了机会。 兵行险着,却也是无奈之?举。 她这个长公主唯有与六万将士共存亡,才?能把这一步棋走到最稳妥的位置。 还有国师的那一卦,此行顺遂,必能得偿所愿。 此时此刻,她好似得偿所愿了。 之?所以不松口,也不过是不想暴/露西岛缺粮的事实。 可百钺的人不是傻子,尤其面前这两位。 秦慕秋扫了眼沉吟不语的丘凉,又扫了眼神情自若的唐槿,三言两语,对?方已然找到了她的要害。 “本宫答应你?们,金银可以减半,但粮食一斤也不能少,哪怕是用别的食物替代,明晚也要装船。” 这一百万石良米足以让西岛百姓安然度过半年,撑到新?米成熟之?时。 【叮,奖励葱包烩一盘】 唐槿猛地攥紧手指,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秦慕秋。 丘凉却发起了愁,一百万石粮米,恐怕要掏空南境各府各县的粮仓,即使那样,也无法在一日之?内全部运往海上。 “殿下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秦慕秋眸光一顿,却是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两位请回?吧。” 她不能再让步了,也不能再耽搁了,一来?再让步就等?于被对?方打破了底线,一退便?会再退。 二来?,多耽搁一刻,便?是给百钺南境驻军多一刻等?待援兵的时间。 丘凉与唐槿对?视一眼,无奈起身。 来?到海边,她揉了揉眉:“这位长公主真是个谈判高手,怕不是长了八百个心眼子,此事难办啊。” 既然无法在一日之?内筹到粮,那就唯有一战了。 唐槿并不这么认为:“你?觉得那位长公主会不知我们的为难?” “那她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为了粮食?” 唐槿语气笃定?道:“她在赌。” 丘凉不解:“赌什么?” “赌我们能在一日之?内能凑多少粮,你?信不信,即使凑不够,只要能达到她心里?的预期,比如几十万石,她也会退兵,还有就是赌我们不肯凑粮。” 关于凑不够粮也能退兵这一点,是她猜的,因为系统奖励的那道菜,说明秦慕秋话里?还有余地。 丘凉一愣,随即面色沉了下去:“你?的意思是,她也做好了我们不凑粮的准备。” 唐槿点头:“海上作战是西岛所擅长的,南境驻军虽然已经做好御敌的准备,但他们也只能守住靠近这片群岛的村镇,你?能确定?西岛的军船在哪里?登陆吗?” 丘凉默然,若是能确定?,就不用这么被动了,不然以百钺的实力,根本不怕西岛。 小老?乡所说的,正是她最担心的。 西岛大军的船只随时可以改变方向,对?沿岸村镇烧杀抢掠,南境驻军显然跑不过海上的船。 万一对?方再来?个游击战,抢完一处便?开船跑,如此循环往复,受苦受难的还是南境百姓啊。 丘凉沉思片刻,心里?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们现在就回?平蛮州筹粮。” 两人先回?到船上,命人掉转船头折返,而后又故技重施,一起飞往平蛮州。 风声呼啸,丘凉的心头一片沉重,几十万石倒是好凑,可不知为何,她心里?又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待她们赶到平蛮州,看?到空空如也的府库时,丘凉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李知府呢,把人带上来?。” 丘凉怒不可遏,一府粮仓就这么空了,她原想着按照常理?,这里?边至少能有个二三十万石米粮呢,再让各县凑一凑也来?得及。 没想到,好的不灵坏的灵,平蛮州府城的粮仓竟然是空的。 也对?,一个整天?筹谋造反的逆贼,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守着粮仓。 唐槿对?李知府那边并不抱什么希望,叹气道:“你?去审问?李知府,我先回?楼上楼。” “回?楼上楼?”丘凉话才?出口,忽然想到什么,“你?快去,一定?要多试试。” 试试那系统有没有可能奖励大米或能替代的粮食。 “我和娘子会一边赶路一边试,你?先尽量凑粮,海边汇合。”唐槿沉沉点头,为今之?计只有她这边了。 她之?所以会对?那位长公主说能不能用别的粮食替代,正是想到了系统的用处。 思及此,她蓦然回?头,看?了眼脚步匆匆的丘凉。 老?乡曾说,关键在楚凌月,在她…… 或许,这个关键,现在才?是应验了。 楼上楼。 唐槿一回?来?就先去小厨房把虚空里?的货架清空,随后便?让楚凌月赶紧跟她走。 见?状,唐棉立时驾马车,带她们往海边赶去。 马车上,唐槿想了想,谨慎道:“娘子,我们这一路要好好配合了。” 楚凌月什么都没有问?,只点头道:“放心,我绝不跟你?配合。” 【叮,奖励小笼包一笼】 唐槿忍不住笑?开,她跟楚凌月果然默契。 “娘子,你?吃晚饭了吗?” “吃了。” 【叮,奖励锅包肉一盘】 唐槿微怔;“为何不好好照顾自己?” 楚凌月柔柔笑?着握住她的手:“我心里?没有你?,也不记挂你?,胃口太好了,所以不想吃。” 【叮,奖励年糕排骨一盘】 【叮,奖励虎皮肘子一只】 【叮,奖励芋泥饼一盘】 【叮,奖励……】 唐槿伸手把她抱在怀中,声音轻了轻:“你?是不是傻,任何时候都要照顾好自己。” 楚凌月温声道:“不要,我才?不会照顾自己。” 【叮,奖励红烧狮子头…】 马车颠簸,片刻不敢停。 马车里?的一问?一答也不曾停下。 这时,唐槿却叫停了马车;“唐棉,陪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吧。” 车帘一掀开,香味扑鼻,唐棉打眼一看?,愣住了。 从刚才?,她就闻到了空气中的饭菜香,但她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么震撼的一幕。 只见?唐槿和楚凌月身边摆满了锅碗瓢盆,上面都是吃的,包子、烤肉、叫花鸡,应有尽有。 唐棉艰难地眨了眨眼睛:“你?们俩…这一路搁马车上做菜呢?” 车上也没锅没灶啊! 唐槿扶额:“快吃吧,别问?那么多。” 她也很无奈,货架早就摆满了,可系统奖励的都是菜,没有米粮。 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只能先吃一些了,好在也快赶到了。 有那么几个瞬间,她觉得自己是想多了,或许关键并不在系统身上。 因为这系统根本不奖励米粮啊! 一时之?间,马车里?只有吃东西的声音。 待到三人都吃撑了,外面这些菜也见?了底,可货架上还是满的。 马车再次驶动,楚凌月擦了擦嘴角,这才?问?道:“南境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人到底想要什么菜? 唐槿将一切缓缓道来?:“……看?来?,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们怎么配合都只有美食,没有米粮。” 听完这些话,楚凌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原来?不是要菜,而是要粮食。 沉思良久,她握住唐槿的手:“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再不济还有丘大人那边,说不定?她能凑到粮食呢。” 第115章 唐槿【正文完结】 第115章 唐槿对丘凉那边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来到南境驻军之地,逍遥王心有余悸地看着唐槿道:“槿儿, 你何?时?回来的?, 本王还以为…” 他见士兵开船回来,却没有发现唐槿的?身影,那些士兵还一问三不知, 只知道是按唐槿的吩咐回来的。 他还以为唐槿出什么意外了。 “义父放心,我?没事, 义父还没吃晚饭吧,我?和娘子这就去做一桌菜来。”唐槿心里惦记着系统的?奖励,只想尽快把货架清空,再找个地方继续试。 逍遥王这才看到落后几步的?楚凌月:“凌月也?来了啊, 你们快歇着, 不用做菜……” “义父,我?们要做菜。”唐槿言简意赅,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这种时?候没必要浪费时?间。 逍遥王:“…”好吧, 女皇吩咐了,都听唐槿的?。 于是乎,南境驻军的?厨房就被让了出来,唐槿和楚凌月在里边做菜,唐棉不停地往外面端菜。 起初,江大将军还乐呵呵道?:“王爷这位义女的?手艺是真好啊, 末将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吃着吃着, 他有些不解道?:“后厨什么时?候备了鹿肉?” 难道?是底下的?小崽子们偷着去打猎了? “怎么这么多鸡翅?” 红烧鸡翅,蒜香鸡翅, 蜜汁鸡翅…… 这得多少只鸡的?鸡翅啊? 后厨养了这么多只鸡吗? 逍遥王也?很费解,但唐槿进后厨时?交代他了,只管跟将士们分?着吃,不要多问。 他只能解释道?:“许是槿儿带了食材,那马车瞧着挺大的?,装个几盆鸡翅不成问题。” 话说,唐槿不会真的?拉了一马车鸡翅来吧,这鸡翅怎么变着花样送个没完了。 后厨里,唐槿喝了一大杯水,还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原来一直说话这么累人,眼瞅着都正午了,丘凉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楚凌月默默喝水,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说话,说够了。 又一批饭菜被唐棉端走,唐槿直接两眼一白:“要不我?们跟着西岛大军走算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说没法解释饭菜从何?而来,就是天?天?说个不停,她迟早会把嗓子折腾废了。 楚凌月看着唐槿,满眼无?奈:“还要继续试吗?” 唐槿叹气:“试吧,等?丘凉来了再看情况。” 希望老乡那边能一切顺利,可千万别两边都没有收获。 等?到太阳快落山,丘凉总算是来了,可也?只带了二?十万石粮食,恐怕是达不到那位西岛国长公?主的?要求了。 见唐槿和楚凌月离开后厨去见丘凉,唐棉两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苍天?啊,大地啊,总算是不用端菜了。 她这一天?,手脚都快废了。 早知道?小姐妹是这么做菜的?,她以前还是太收敛了。 没错,送到现在,她也?看明白了。 好几次,她来不及带上门,回来就看见唐槿和楚凌月一问一答,桌上就多出一盘鸡翅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早知道?开什么小饭馆,这速度,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变菜能力,她们应该跟楼上楼一样,把饭馆做大做强,开遍全天?下。 此时?此刻,唐棉就觉得自己很亏,她之前都没放开肚皮吃过。 军帐中,丘凉把西岛国的?要求说完,指着外面的?米粮道?:“……平蛮州府库里的?粮食早就被李知府挪用了,本官从各县就凑够二?十万石,这还是紧赶慢赶,才在天?黑之前送到,我?猜西岛最少要五六十万石才能退兵。” 江大将军踌躇了一下道?:“军粮应该还有五万石左右。” 那是南境驻军几个月的?口粮,可也?是杯水车薪,连一半都没到。 逍遥王沉默,王府倒是有一点存粮,但最多上千石,又不是荒年,谁去屯粮啊。 而且现在也?来不及了。 这一战,难道?非打不可了? 几人正发着愁,有士兵来禀报,西岛大军派人来了。 “本官先去看看,大将军去排兵布阵吧,随时?做好迎战的?准备。”丘凉知道?这次碰面必然?凶险,一言不合可能就直接开战了。 所?以,还是她去吧,她至少能活着回来。 眼见丘凉前脚刚走,江大将军和逍遥王就紧锣密鼓地着急将士集合,唐槿跟楚凌月走到了账外。 望着一个个面容坚毅的?士兵,唐槿心中有些发堵,若真打起来,这些人不知还能活下来多少。 “娘子,你怕死吗?” 楚凌月嘴角微动?,抱着最后的?希望道?:“不怕。” 她怕的?,尤其?是这次从京城死里逃生回来,她更加舍不得跟唐槿天?人永隔,她前所?未有地怕。 【叮,奖励大米一袋】 “娘子!”唐槿猛地惊叫一声,抱着楚凌月一阵欢呼,“娘子,太好了,太好了,你真是我?的?活菩萨。” 她都快放弃了好吗,这惊喜来得也?太突然?了。 楚凌月愣了愣,忽地扬唇笑?开:“有了吗?” “嗯,有了。”唐槿用力点头,而后忙叫唐棉,“唐棉,唐棉快来,不是,快去追丘大人,就说粮食凑到了,让她等?一个时?辰就行。” 唐棉一骨碌爬起来,一看唐槿这口不择言,狂喜不已的?样子,也?顾不上问什么,就追了出去。 不一会儿,丘凉闻讯赶来。 “所?有人退后三里,本官要借粮,一个时?辰以后,你们再来搬运粮食。” 她迅速做好对策,命人不得靠近此地,小老乡的?本事太过匪夷所?思,不能被人知晓,这借粮的?名头只能先放在她身上了。 同时?,她又紧急去见西岛来使,告知对方粮食凑够了,可以派船来运粮了。 这时?,逍遥王过来,问道?:“丘大人,不知金银可凑够了,要不要本王命人快马加鞭去取。” 虽然?来不及回王府,但以逍遥王的?身份,调用附近一些钱号的?存银并不难。 丘凉笑?道?:“不用,本官带人查抄安郡王府时?发现了一些金银,加上李知府的?私库,更好凑够了。” 如此一来,南境这边,几乎没什么损失。 就是苦了小老乡,恐怕嗓子要哑上两天?了。 为了南境百姓,为了避免战乱,这一功,丘凉默默记在了心底,等?回京就禀明圣上,一定不会亏待唐槿和楚凌月。 后厨里,唐槿确实很苦,嗓子都快冒烟了。 她一边喝水一边问:“娘子,你怕死吗?” “不怕。”楚凌月答完就连忙喝了一口水。 【叮,奖励大米一袋】 不一会儿,唐棉和丘凉就开始往外面扛大米。 几里之外的?士兵严阵以待,都瞅着这边,却看不清什么。 直到一个时?辰以后,唐棉快马赶来,高喊一声:“丘大人有令,随我?去运粮。” 人群登时?爆发一阵欢呼,真的?借到粮了,至于怎么借的?,又是向谁借的?,那就不是他们能问的?了。 逍遥王和江大将军倒是想问,他们对视一眼,默默收起了心思。 丘凉可是女皇近臣,他们还真没权力过问。 不管怎么样,粮食凑够了,这一场仗不用打了,那就收起好奇心吧。 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西岛船队终于靠岸了。 长公?主秦慕秋亲自带人上岸,看着堆成小山一样的?米粮,她眼底微湿,西岛百姓有救了。 “丘大人,这是和谈文?书,我?秦慕秋以一国长公?主立誓,只要本宫在世一天?,西岛绝不犯百钺半步。” 这是她能拿出来的?诚意,也?是她的?本意。 兵行险着实属无?奈,但事后的?歉意也?不能少,所?以她到最后只要了粮食,没有收那些金银。 海边,望着西岛船队逐渐远去,江大将军忍不住担忧道?:“这位西岛国的?长公?主可信吗,万一他们再来一次,咱们总不能每次都凑粮。” 有时?候,牺牲也?是在所?难免。 他们不想起战乱,但不代表他们怕了西岛。 丘凉利落地收好文?书,嘴角微微扬起:“这上面可是盖着西岛国的?玉玺大印,本官相信她能做到。” 据可靠消息称,西岛新皇对这位皇姐表面敬爱,实则忌惮。 而这位长公?主确实有让新皇忌惮的?本事。 丘凉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继百钺之后,西岛国恐怕也?会诞生一位名扬天?下的?女皇。 她的?直觉,从来都不会错。 唐槿和楚凌月握紧彼此的?手,相视而笑?,嗯,笑?不出声了,就给个表情吧。 事情解决之后,丘凉立马回京面圣。 唐槿和楚凌月则跟着逍遥王府的?人一起回了平蛮州。 为什么一起呢,因为唐棉已经没有力气驾马了,她端了一天?菜,又扛了那么多大米,到现在手脚都是抖的?。 三人共乘一辆马车在前,逍遥王的?马车在后。 前面的?马车上,唐棉揉着胳膊道?:“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变出这么多大米的?,还有那些饭菜,你们俩不会是什么仙女下凡,会法术吧。” 唐槿瞥了她一眼,喝水,润嗓子,再喝水,再润嗓子。 楚凌月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此时?却笑?得格外温柔:“我?们不会法术,是神人相助。” 一出口,嗓音嘶哑,干涩。 唐槿立时?皱了皱眉,捂住她的?嘴,然?后又瞪了唐棉一眼,没看她家娘子的?嗓子都哑成什么样了吗,不会以后再问啊。 唐棉张了张嘴,好吧,她让好奇心憋死算了。 但她还有话没说完呢。 “刚才你俩不说话,还只顾花前月下,那位丘大人就把信给我?了,你们看看吧。” 话落,她朝唐槿翻了个白眼,嗓子哑了,眼睛没瞎吧。 唐槿接过来一看,而后神色微变,递给了楚凌月。 这是查抄安郡王府的?清单,需要注意的?是第二?段,郡王府后院搜捕到两个被秘密关押的?人。 一位是楚凌月失踪已久的?爹爹,那位曾经的?丞相大人,褚伯光。 一位是楚凌月在京城的?闺中密友,那个嫁到平蛮州又和离的?李海棠。 楚凌月看过之后,看向唐棉,嗓音低哑道?:“丘大人还说了什么?” 唐棉拍了拍脑门:“她说人都关在府衙大牢里,随你们处置,是什么人啊。” 唐槿和楚凌月对视一眼,齐齐沉默,是什么人呢。 大概是安郡王以为能牵制楚凌月的?人。 自此,一路无?话。 马车又行驶了一日,终于在第三天?的?下午停在了楼上楼外。 唐槿下了马车,转身想扶楚凌月:“娘子,慢点。” 一天?一夜没说话,又是喝水又是服药的?,她的?嗓子总算是恢复了些。 楚凌月弯腰的?动?作一顿,唇角微抿:“阿槿,陪我?去府衙大牢一趟吧。” 该见的?人总要见的?,尤其?那两人,一个是她的?爹,一个是她曾经最珍惜的?姐妹。 唐槿想也?不想就又上了马车:“好。” 于是,唐老太太望眼欲穿地等?了那么久,就等?到唐棉一个人。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凌月呢,唐槿呢?” 唐棉嘴角微抽,这话就跟不欢迎她回来一样。 “她们去府衙了,晚会儿就回来。” “去府衙做什么,这一个个的?真不省心,老婆子我?都快担心死了,等?半天?一个人都没见到。”唐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转身往回走,脸上却有了笑?意。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唐棉:“…”不是,她不是人吗?老太太没看见她这么大一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