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逆子，还给朕藏了多少惊喜》 第一章 获得天道系统 “殿下，该用膳了。” 厅内陈设古色古香，身旁侍女端着午膳恭敬的跪在李恪面前。 李恪茫然的眨着眼睛。 我特么穿越了？而且穿的还是吴王李恪？ 他做梦都没想到，只是下课摔了一跤，竟穿越到这大唐贞观年间，最为倒霉的三皇子身上。 身为历史老师，他曾无数次的调侃过这位跟自己同名同姓，却不得善终的吴王殿下。 但没有想到，如今让他给摊上了。 就算穿越不成天胡开局的李承乾，换成李泰也行啊？ 李泰不就胖了点吗？最起码混的不错。 虽然也在夺权上作死被降位过，但架不住他是最受唐太宗宠爱的儿子啊！ 走两步道都得心疼，恨不得把他拴在裤腰带上稀罕。 而李恪不过是唐太宗爽一发的产物，待遇差的可不是一丁半点，后来还污蔑造反，被逼自缢以证清白。 回过神，李恪已经坐在饭桌上，当他看向今日的午膳时，懵了。 碗中的东西叫做黍米，如果李恪没有记错的话，后世农村用来喂猪的就是这个。 甚至地位稍微尊贵点的种猪，吃的都比这个好。 我穿越过来就是为了吃这玩意的？ 但是唐朝的生产力就摆在这，在这个稍微发生点天灾人祸就饿殍遍野的时代，能够每日饱腹，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 至于黍米，更是平常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一般只在过年才吃一次。 所以，自己穿越之前好歹一天三顿小烧烤，现在……呵呵，吃饱没问题，想吃好，做梦去吧！ 贼老天，你真该死啊！ 【检测到极为强大的怨念，天道系统自动绑定】 【天道系统法则：改变自己的命运轨迹可获得积分，幅度越大，得分越多。每一百积分可进行抽奖一次，希望宿主多多努力】 【自动生成新手大礼包，请注意查收】 来了！ 李恪虎躯一震，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他倒是忘了，穿越者都会有系统这种福利的。 只是这个系统……算了，不谈也罢，还是先看看新手大礼包都给了什么吧。 “叮，宿主开启新手大礼包，获得食盐若干、白砂糖、淀粉、生抽、老抽、蚝油、十三香……” 我tm心态崩了啊！ 的确，这些东西放到现在都是他想要的。 但问题是，除了能让他吃的更好之外，并没有什么卵用啊！ 就不能来点别的吗？ 都穿越过来了，不说什么手搓AK，给点治铁炼盐的技术不行吗？ 再不济红薯土豆玉米啥的给点啊！ 【叮，宿主未准时抵达李世民寿宴，已小幅度改变命运轨迹，获得积分*50】 “？？？” 李恪一脸懵逼。 我刚穿越过来，什么事还没做呢，怎么就改变命运轨迹？ 定睛看到原因后，李恪的脸色突然大变，转头看向侍女：“现在什么时候了？” “应该是午时三刻。”侍女老老实实的答道。 今日乃是李世民的诞日，皇宫上下所有人，都要去甘露殿贺寿。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他这个三皇子。 但问题是，寿宴乃是辰时举行。 现在都已经午时三刻了，再多的流程，现在也应该走完了。 百善孝为先，在这个尊奉儒家礼教的封建社会里。 不去参加父母的寿宴，本身就是一种罪大恶极的行为。 李恪可以肯定，自己的两个皇兄李承乾和李泰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以此来大做文章展现自己。 到时候，他本就不受重视的三皇子，必然如履薄冰。 若是处理不好，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忧！ 【叮，检测到宿主处于新手期，可五折进行抽奖，是否使用？】 “还特么有这种好事？用，当然用，白给不要，大逆不道！” 这系统能处，有东西是真给啊！ 【宿主单抽一次，获得一罐红烧肉，获得煽猪手册一本】 李恪脸都绿了。 白特么高兴了，红烧肉有个卵用？老子缺这点肉吃？ 而且煽猪手册是什么玩意，我堂堂皇子让我去噶猪的蛋蛋？ 这玩意拿来擦屁股都嫌硬！ 不对！ 他忽然摸了摸下巴，这玩意……还真有用。 古时的黑猪与当代进口的白猪不同。 这时的猪唤为豚，平头百姓吃不起，因为是没有煽的，肉质腥臊，成长缓慢，攻击性还强，完全不如养鸡鸭鹅来的划算，所以几乎无人愿意养。 而且，由于香料极少，无法祛除猪肉的腥臊味，以至于猪肉人见狗嫌。 但是如果把这个手册拓印一下发给百姓，或许能有不少人靠着养猪解决温饱问题。 妥了，这次有把握混过去了。 …… “那小子还没来？” 甘露殿内，李世民高坐在龙椅上，面色平静。 “回陛下，吴王府内，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总管大太监王蒙恭敬回道。 “内务府，通知到位了吗？” 李世民平静问道。 “请陛下明鉴，从一个月前开始，内务府就已经着手通知此事了，并且每过几天，还会重复一次。” “那就是那个小子的问题了。” 李世民眉头微皱，面色不怒自威。 “父皇，儿臣认为，三弟做出如此目无尊长，欺君罔上之举，若不严肃处理，恐怕难以平息朝中悠悠众口。” 李承乾站了出来，恭声说道。 “哦，那依你之见，朕应该如何处理呢？” 李世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儿臣建议，削去李恪王位，贬为庶民，流放两千里，以效敬尤。” 李承乾不假思索的道。 李世民面上不见波澜，内心却有些叹息，老大这脑子还得练啊，身为一个帝王，他希望储君不是个软柿子，但不能是个莽夫！ 就这么赤裸裸的在父亲面前排斥兄弟，把斗争放在明面上，脑子呢？ 李世民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青雀呢，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李世民又把目光转向李泰。 李泰有些犹豫不决，片刻之后，还是开口说道。 “父皇，儿臣以为，此举有些不近人情，罚俸三年，下令申饬即可。” 对于一位皇子来说，俸禄这种东西，其实是可有可无的。 至于申饬，那就更为稀松平常了。 连宰相去青楼听个曲都会被那些言官申饬，其他人，更是把它当做家常便饭。 “父皇，儿臣……” 李承乾又站出来，想要在说些什么。 第二章 君子远庖厨 “够了。” 李世民挥了挥手，内心满是失望，兄弟两个加一块凑不出来半个脑子！ 难道是他没教好吗？君子当藏器于身，待时而动！这点道理都不懂？ 李世民还没老，还不是这些皇子争斗的时候！ “传中书省拟旨，吴王李恪……” “吴王殿下到——” 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尖利的声音。 李世民轻叹一口气，道。 “宣吧。” 不多时，李恪双手端着一个瓦罐般的东西走了上来。 “吴王殿下，你可知罪？” 没等他站稳，长孙无忌就站了出来，对着他大声问道。 “辅机大人，你这话说的，我可就听不懂了。” 李恪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 “本殿，何罪之有啊？” “吴王殿下，你莫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长孙无忌冷笑道。 “陛下身为大唐天子，同时又是你的父亲，连他的寿宴你都不愿参加，这不是不忠不孝是什么？” “辅机大人，我想你是误会了。” 李恪摇了摇头。 “本殿并非是不愿参加父皇的寿宴，而是在准备贺礼的过程中多花了一些时间罢了。” 说着，李恪打开了瓦罐的盖子。 一股浓郁的香气，从当中飘了出来。 霎时间，整个甘露殿内，都回荡着现代工业所烹制出来的肉香。 “这就是你为父皇准备的礼物？” 李承乾捂着嘴巴，差点没笑出声。 “三弟啊，我说你要找理由，也找个像样一点的吧，就这么久一盆菜，能花多长时间？再说了，父皇过寿，你就送这个，多少有些不合适吧。” “此菜名为红烧肉，乃用文火烹煮，慢炖三个时辰……最后辅以调料，烹制而成。” 李恪没有理会李承乾的嘲讽，直接向前一步，将红烧肉递到李世民的面前。 “请父皇品鉴。” “礼物不在大小，既然是你的孝心，那朕便来尝尝。” 李世民笑了笑，示意总管太监王蒙接过瓦罐。 后者取来一双白玉雕成的筷子，将一块红烧肉放在嘴里。 帝王之家，规矩繁多。 能到李世民嘴里的东西，皆需要经历极为复杂的工序。 出菜之后，厨子要先吃一口，然后就是皇帝的贴身内监。 等到确认菜品没有问题之后，李世民才会亲自享用。 “王蒙？” 众人等了许久，见王蒙迟迟没有反应，李世民皱起眉头，不就是口菜吗，没出息！ “啊……老奴神游天外，请陛下恕罪！” 王蒙这才反应过来，对着李世民鞠躬道。 “此物味道如何？” 李世民没理会他的请罪，问话直截了当。 “此物……甚是鲜美。” 王蒙砸了咂嘴，似乎是在回味。 “老奴侍奉陛下二十余年，还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菜肴。” “哦？既然如此，快呈上来。” 李世民顿时来了兴趣。 要知道，王蒙可是从秦王时期就跟随他的老臣了。 可以说，他吃过的东西，王蒙基本都不落。 能得到如此高的评价，想必菜的味道，肯定不会难吃到哪里去。 一块肉入口，李世民的脸上露出了极为满足的神色。 “此菜……乃是用什么食材烹制的啊？” 他放下筷子，对着李恪问道。 “回父皇，用的是猪……豚肉。” 李恪挠了挠头，差点忘了，唐朝还没有猪这种叫法，一概用豚来代替。 “豚肉，三弟，你居然给父皇吃这种东西？” 李承乾站了出来，指着李恪的鼻子说道。 “豚乃是肮脏下贱之牲畜，稍微有点身份的士大夫都不愿意吃它，你给父皇做这个，是何居心？” 李恪面色诧异：“下贱牲畜？什么时候牲畜还分三六九等了？” “大哥，你听过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的典故吗？如果这所谓的下贱牲畜能做成菜肴，而且还是父皇吃了都亲口夸赞的菜肴，会不会有一大堆达官贵人争相效仿？” “有钱人吃豚肉多了，豚的价钱必然上涨，到时候养豚的百姓还能多赚一笔，还能带动更多的老百姓养豚。” “养豚的老百姓多了，卖了豚有钱了，就能不挨饿受冻，而这些只需要父皇吃一口豚肉，夸赞两句，就能换到大片百姓的吃饱穿暖，不好吗？” 李恪的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不卑不亢。 李世民面色古井无波，但实际上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小子……看问题的方式很奇特啊！ 而且肯为百姓着想，如果他是储君…… 李世民看了一眼满脸不忿的李承乾，内心无奈叹息。 大号算是练废了…… “恪儿说的没错，豚与牛、羊二者同为牲畜，并无身份上的差别，若能将此廉价之物做成菜肴，也算是大功一件。” “可是……父皇，亚圣还言，君子远疱厨。” 李承乾涨红了脸，坚定反驳道。 一旁的长孙无忌闻言，顿时暗暗摇了摇头。 太子殿下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实在是太愚蠢了。 若是想找李恪的麻烦，大可以咬住他不赴宴的事情不放。 陛下即使有心庇护，也必然会依照礼法规矩做出处罚。 但不去想问题的关键，却在这里跟一盘菜过不去。 不得不说，这个决定十分的不明智。 更何况，君子远疱厨，可不是这么用的啊…… 果然，在听到李承乾的狡辩之后。 李恪的脸上，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 “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齐宣王仁慈，同情心泛滥，所以亚圣用君子远庖厨这句话，来点明他的过失。” “但这并不意味着，一个真正的君子就应该远离厨房。” “当今天下，大唐在父皇的带领下，国泰民安，歌舞升平。” “父皇对自己治下的子民宽仁，但对于敢侵犯我大唐雄威的敌人，同样毫不留情。” “父皇的功绩可镇千秋，大唐的荣光可延万古。” “所以即使是亚圣在这里，在面对父皇时，也不会说出君子远疱厨这种话了。” “长孙大人，我说的对吗？” 第三章 冠军侯霍去病 李恪一席话说完，偌大的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论证有些问题……但观点不是错误的。” 长孙无忌叹了一口气，对李世民遥遥拱手。 “恭喜陛下。” 面对这样一番话，他还能说什么。 李恪用李承乾的话，完美从一个严重的问题中脱身，还顺便吹捧了自己爹一波。 难道他还能跳出来，指着李世民的鼻子说，‘李恪说的不对，你的功绩不够，没有资格做千古一帝’吗？ 可能尚书左丞魏征在这里，会选择这么干。 而李承乾除非是不想活了，否则是不会做这种作死的事情的。 “说的不错。” 李恪的一番话，让李世民嘴角勾起笑容，奉承的话听多了，儿子的奉承还真是少，尤其是这么赤裸裸的夸耀。 这小子身上，没那种端着的架子，反而有种不要脸的劲头，仅凭就比他几个兄弟要强了！ 高门大户出身的他，文治武功都是当世一流，自然能够听懂李恪这番论证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放下瓦罐。 “不过……恪儿，你的心是好的，但你这菜中用了不少香料，香料价比黄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得起的，没有香料压住肉中的腥臊味，豚肉一样无人问津。” 作为一个治政经验老道的明君，李世民一眼就能看出这个想法的漏洞。 他不由得内心叹息，年轻人到底是缺乏磨炼。 “父皇，儿臣对此早有对策，您请看，这是儿臣钻研之后所写，发现豚肉的腥臊是因为豚没有阉割，如果对豚进行阉割，不仅能祛除豚肉的腥臊，还能让豚长的更快，更温和，百姓养起来也更简单省事。” 李恪拿出一本小册子，恭敬的递给李世民。 李世民接过册子却没有看，而是满脸欣慰，不管此事是不是真的，成与不成，一个皇子为了百姓能过的好些，居然甘愿去钻研这些腌臜之物，都让他心中甚是满意。 对比言辞犀利的李承乾，李恪的行为才是真的聪明！ 李世民要的是一个能做事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个满口君子远庖厨，读书读傻了的蠢货！ “恪儿做事如此稳妥，想必平日里没少在书本上下功夫吧。” “承蒙王师不弃，小子只是吸收了他老人家的一番牙慧罢了。” 李恪低头说道。 他说的是礼部尚书王珪，平日里，承担着皇子皇女的辅导工作。 当然，王珪出身太原王氏，古板守旧，是无法说出这样一番话的。 他之所以能够讲明白这些，全靠二十一世纪华国出色的素质教育所养成。 不过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是不会知道的。 看着不卑不亢的李恪，李世民面色更为满意。 当他把目光转向李承乾时，面色骤然严厉的问道。 “尓为一国储君，文治一事，居然还不如李恪，是为何故？” “父皇，我……” 李承乾顿时愣住，说不出话来。 见到他这幅样子，李世民不由得摇了摇头。 “太子不务正业，罚将《孟子·梁惠王章句上》抄十遍，此外其余四书，皆抄一遍，以效敬尤。” “此外，太子少师萧瑀，须加强教育，小惩大诫，罚俸三月吧。” “是，父皇。” 李承乾躬身拜倒。 虽然他身为太子，但当李世明圣旨下来的时候，纵然他为一国储君，也必须遵守。 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李恪错过寿宴这么大的事情，都什么事没有。 而他只不过是对于经义的解读有些瑕疵而已，却受到了这样的惩罚。 好在这个时候，长孙无忌开口，给他解了围。 “陛下，臣以为吴王殿下虽献菜有功，但错过寿宴一事，也不可不重视。” “爱卿所言，不无道理。” 李世民把目光转向李恪，淡淡道。 “你的心意，朕领了，对于经义的理解，朕心甚慰。但礼法一事，不可违背，就罚你面壁七日，如何？” “儿臣遵旨。” 李恪缓缓下拜，恭声道。 紧接着李世明又说道：“恪儿一心为民，其心可嘉，赏百金，如果这个手册中的东西确实有用，朕另有赏赐！” 看到这幅场景，李泰不由得瞠目结舌！ 跟李承乾相比，面壁七日的惩罚无异于是雷声大雨点小，等同于没有。 而且李恪刚被罚了七天禁闭，一转眼就赏百金，谁不知道李世民的态度？ 究其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李恪上着王珪的大课，却比李承乾接受萧瑀的私人教导要优秀。 这其中还包含着李世民对于李承乾的敲打，若是他也赞同李承乾的观点。 要将李恪剥夺王位，流放两千里的话。 恐怕现在的他，下场同样不会好到哪里去。 李承乾垂着头，死死攥紧拳头，凭什么？凭什么做一罐豚肉就能赏百金？他不服！ 难道自己遵从圣人之言还错了吗？ 但是再不服，他也不敢表露出来，因为下这道命令的，是李世民！ “对了，明日晚上，长孙皇后连同你母后，以及殷妃，会在太极宫举行一场晚宴，若是无事，可去参加。” 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李世民对着李恪清淡描写的说道。 他短短的一句话，却在在场众人的心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陛下这是起了易储之心了么？” 这是长孙无忌的想法。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李恪的崛起，势必会牵扯到李承乾的布局。 李泰虽然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但是心中想来是无比雀跃的。 至于李承乾，则是悄悄低下头，眼中露出怨毒的神色，内心中的疯狂如野草般肆意生长。 李恪的母亲杨妃，乃是胡人血统。 按照唐朝的律法来说，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 他从生下来，就没有一丝一毫继承王位的可能性。 因此李世民在面对他的时候，心中总有亏欠之意。 这也是为什么在上一世的历史当中，长孙无忌等到李世民驾崩，李治继位之后，才会对他动手。 总之只要李世民在位一天，他这个三皇子，就能当一天的逍遥王爷。 当然，前提是他自己不作死，做什么造反之类的事情。 在封建社会中，造反这件事情显然是无法原谅的。 第四章 夜宴风波 “对了，朕想了想，红烧肉这个名字不好听，改成赤豚肉吧。” 临走前，李世民不忘叮嘱了一句。 “恪儿，你认为如何？” “父皇英明。” 李恪无奈的拱了拱手。 他还能说什么呢？ 在这种封建社会，帝王将相都喜欢给自己心仪的东西起一个花团锦簇的名字。 反正红烧肉这个名字，也是又后世苏老先生的“东坡肉”这个名字转化来的，他又没有什么情节。 【叮，恭喜宿主改变命运轨迹，避免被惩处，获得积分*200，勇冠三军霍去病。】 “啥玩意？单抽出ssr？” 李恪楞了一下，旋即激动起来。 这可是霍去病啊，百胜将军，大名鼎鼎的冠军侯。 若是给华夏五千年来的著名将领做一个排行榜，也能名列前茅的人物。 李恪前世在读汉朝历史时，无不为这位将军出色的个人能力，和丰富的战场经验所拜服。 还没高兴多久，天道系统就再次出现提示。 【叮，恭喜宿主改变命运轨迹，李承乾嫉恨宿主让自身在李世民前丢了颜面，决定在半月后围猎时，陷害宿主，奖励*300积分。】 李恪愣住了。 李承乾准备陷害他也算改变命运？ 仔细想想，历史上确实没有李恪被李承乾暗算的事，这也确实算得上改变命运轨迹。 但李承乾气量就这么小？ 而且，这家伙哪来的胆子敢对皇子下手？ 李世民还在呢！ 不对，还真敢，李承乾都敢对李世民造反，对付他一个吴王也不是不可能。 这就头疼了，羽翼未丰就给自己招惹了个大仇人。 对于围猎这个活动，李恪并不稀奇。 在古代，这可是皇宫贵族展示自己财权地位的专属活动，历朝历代都不在少数。 只是这次半月后的围猎，他需要上点心了。 离开甘露殿，李恪没有理会凑上来的几名太监的示好，直接径直回到家中。 只见吴王府外，一名英姿飒爽的年轻男子正巍然矗立着。 男子二十出头的年纪，气势非凡。 目力所及，散发出摄人的光彩。 见到李恪走进，霍去病双手抱拳：“参见殿下！” 李恪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这可是霍去病啊！ 都不用说什么战绩，他的名字就是个传奇！ 霍去病目光绰绰：“殿下，咱们什么时候出征？” 李恪拉着霍去病的手，认真道：“将军还需要吃些委屈，在我府上住些时日。” 霍去病没有拒绝，但是明显能看出来他兴致不高。 李恪想了想之后，低声允诺道：“在府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美食好酒大马美女，应有尽有！” 前者顿时眼前一亮，再怎么传奇，他也是个年轻人，面对这些是个年轻人都喜欢的东西，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尤其是美食和大马，霍去病对吃上从不亏待自己，甚至有行军时带厨子的先例，大马就更别提了，一匹好马对骑军将领来说，给多少美女都不换！ 和霍去病攀谈交心了一会，李恪给他安排好住处，开始准备明日晚宴事宜。 一天过去，时间来到傍晚。 李恪如约来到太极宫附近，身旁是几个小厮，以及换上崭新行囊的霍去病。 “来者止步。” 几名太监拦住了他的去路。 “瞎了你的狗眼。” 小厮立马尖着嗓子喊道。 “这可是吴王殿下，冲撞了他，有你们好果子吃！” “原来是吴王殿下。” 几名太监的语气恭敬起来，但看他们动作，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李晨，给几位公公散点茶水钱。” 李恪挥了挥手，笑着说道。 闻言，一名年轻小厮走上前去。 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银，分发到几名太监的手中。 太监接过钱，立马换了一副表情。 “吴王殿下，您今天可算赶上好时候了，几名公主，以及房家杜家的千金，可都在里面呢。您玩的开心，小人们就不打扰了。” “那就谢公公们美言了。” 李恪笑着拱了拱手，心中暗道。 果然从古到今，这世间规矩都是一样的。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中国人的智慧，向来不容小觑。 太极宫作为后宫，装潢摆设，自然不是甘露殿那种地方能比的。 给人的感觉，也由方正严肃，变成了潇洒惬意。 李恪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好像这具身体的主人，还从未来过这里。 “果然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么……” 李恪皱了皱眉头。 若是没有今天这一出，恐怕这具身体的主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来到这个地方。 步入宫门，入眼是一座精致的花园。 晚风吹拂之下，花香浓郁的令人陶醉。 四周有亭台楼阁，池塘宫苑。 若不是深宫之中清冷的气氛依旧，李恪甚至以为自己来到了某个景区。 “行了，就到这里吧。” 寻了一处僻静之地，李恪停下脚步。 他来这里仅仅是为了不拂他那个皇帝老爹的面子而已，至于皇后和几位贵妃娘娘举办的“百花宴”。 用脚想都知道，是封建社会贵族小圈子联络感情的活动，李恪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 刚穿越过来，人生地不熟的，还是低调一点好。 虽然李恪自认为对唐朝的历史十分熟稔，但在这个“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的封建社会。 说话做事但凡有些差池，都会有性命之忧。 他只想当个逍遥王爷，安安稳稳的享受接下来的时光。 不对，得先把不定因素全部隔断，例如已经嫉恨上他的李承乾，不然他绝对没好日子过。 只可惜，根据墨菲定律。 越不想经历什么事情，那这件事情就越容易发生。 “三弟？” 李恪还没坐稳，就看到李泰圆滚滚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脸前。 “皇兄。” 当下只能换上一副笑脸，拱手行礼。 “三弟还是第一次来这边吧。” 李泰亲切的拉起他的手，“不必如此客气，皇兄带你去母后和几位娘娘那边。” “如此，多谢皇兄了。” 李恪没在多说什么，只能跟在李泰后面，同他一起朝里走。 第五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在现在这个时期。 这位二皇兄的面子，说什么都是要给的。 同为李世民的嫡子，长孙皇后所出。 他在朝中的势力，也是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 李承乾跟他相比，也只是占了名分上的大义罢了。 看着李泰矫健的步伐，李恪的心中，升起一种荒谬的感觉。 《资治通鉴》记载，魏王李泰肥胖如猪，行走坐卧，多为不便。 每逢出行，都要由四名孔武有力的太监抬着坐辇。 就连节日庆典，也是如此。 可在李恪看来，这完全是夸张到没边的说法。 一个身高正常的成年男子，体重还不到二百斤。 无论怎么看，都称不上是肥胖如猪。 究其原因，大概就是李泰一母同袍的弟弟，未来的高宗皇帝李治对他实在没有好感。 所以才在后世的史书中，做出对他抹黑的举动。 不过李治或许也没有想到，在他死后几十年的时间。 伟大的唐王朝，出了一位“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大美女。 这位美女身高不到一米六，体重百四十余。 若放在后世，妥妥的胖妞一个。 却把他的孙子，著名皇帝唐玄宗迷的神魂颠倒，还被后人冠以了四大美女的称号。 历史的戏剧性，可见一斑。 “对了皇兄，太子殿下可曾到场？” 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李恪开口问道。 “大哥嘛，我想他此刻还在抄书。” 聊起这个话题，李泰也不掩饰脸上的笑意。 “据说昨日他回到东宫，气的把书桌上的晋代彩窑瓶都给咋了。” “恪甚是惭愧。” “你惭愧什么？”李泰淡淡道，“身为储君，连《孟子》这种儒学经典都无法理解通透，父皇处罚他，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李恪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李泰与李承乾不合，这一点世人皆知。 所以看到李承乾吃瘪时，他的心情自然十分愉悦。 但李恪可不能跟着他来，朝中人多眼杂。 若被人看见，汇报到李承乾那里去。 后者说不定会认为他俩联手，到时候。 羽翼丰满的李泰不会有什么影响，他这个小小的吴王，可就难受了。 本来就还没有跟李承乾抗衡的资本，万一刺激的多了狗急跳墙，那他这吴王可就得提早下线了。 “三弟，我们到了。” 说话间，两人走进一间高耸的凉亭。 凉亭内，三位身着宫装的妇人正端坐着。 正是长孙皇后，殷妃和李恪的母亲杨妃。 在他们身旁，几名身穿各式长裙的少女伏案而立，不知在写些什么。 “儿臣见过母后。” “见过皇后娘娘。” 两人走到庭中，恭敬下拜。 “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长孙皇后倒是如历史中记载的那般，温婉贤淑。 见两人站好，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对李恪说道。 “这便是恪儿吧，自你搬进吴王府以后，便未曾见过了。没想到，现如今也出落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皇后娘娘谬赞了。” 李恪闻言顿首。 “都是一家人，你称我一声姨母便好。” 长孙皇后笑呵呵的道。 “是。” 李恪点了点头。 两世为人，场面话跟客套话他还是能够听得出来的。 他敢肯定，若是真顺着长孙皇后的话叫她姨母。 明天李世民的案几上，定会摆满了中书省弹劾他不懂礼法的奏折。 至于罪状，少说也得有二十条。 “你就是李恪？” 一名少女突然抬起头，走到李恪面前。 “听说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正好今日我们举行诗会，你便以‘咏月’为题，作诗一首如何？” “高阳，不得无礼。” 长孙皇后嗔怒道。 卧槽！ 李恪面色不变，心中的警铃，却在疯狂敲响。 上一世还是历史老师的时候，他就做过一道课题。 若穿越到唐朝贞观时期，那几个人是不可轻易招惹的？ 很显然，这位少女就位列其中，而且名字高高在上。 私通玄奘法师的高徒辩机，联合薛万彻等人造反……唐初有名的大事件，她都能粘上关系。 甚至历史上的李恪被冤杀，也有此人的原因在里面。 若不是长孙皇后还在上面看着，李恪觉得自己恐怕会脸都不要，拔腿就跑。 “高阳妹妹……恪才疏学浅，恕难从命了。” 李恪决定怂一下，这会确实不是硬碰硬的时候。 “怎么，在父皇寿宴上那么英雄，到这里就变狗熊了？” 高阳公主皱了皱眉头，很是不满的样子。 李恪不太明白为什么她会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敌意，大姨妈来了？ “自上次萧师被处罚之后，王师也收到提醒，把课业量加大了一倍。” 李泰俯在李恪耳边，小声说道。 “高阳一向不喜课业，私下里估计把账都算在你的头上了。” “……” 李恪顿时无语凝噎。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躺着也中枪？ “不如……恪儿，你就作一首吧。” 长孙皇后旁边，杨妃犹豫说道。 李恪抬眼望去，发现容颜渐去，鬓角已有几分花白的女子。 正微微躬着身，以一种极为希冀的眼神看着他。 作为一名胡女，她在朝中的这些年，过的向来都不怎么舒心。 都说李二是一位好皇帝，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他从来不是一名好的枕边人。 杨妃不似别的贵妃那样，可以联络朝中官员，建立自己的势力。 只能将全部心力都灌注在李恪身上。 都说母凭子贵，昨日李恪的强势辩言，让杨妃好好的风光了一次，于是连带的今天也对李恪产生了些期待。 看到杨妃投过来的目光，李恪心中也产生了些许动摇。 或许，自己既然成为了李恪，那便也应该对自己的身份负责，让真正关心自己的母妃开心。 于是，李恪走上前去平静的说道：“既然母后想看，那恪就献丑了。” 李恪笑了笑，来到一张桌前。 “这位妹妹，可否将你的文房四宝借给我啊？” “晋阳乖，到母后这边来。” 上面的长孙皇后拍了拍手。 第六章 神秘少女 小萝莉顿时笑逐颜开，放下纸笔，一路小跑到长孙皇后身边。 “……” 李恪的嘴角，有些微微抽搐。 没想到自己随手一选，就选到了同样是大名鼎鼎的晋阳公主。 这位小公主，可是李二陛下的心头肉。 若论起受宠程度来，只怕太子李承乾也要逊色几分。 李恪将桌子上那张涂满了鬼画符的宣纸拿开，挑了一只粗细适中的毛笔，将浓墨蘸满。 提笔挥毫，一蹴而就！ 写完之后，李恪放下毛笔。 没有再看一眼，而是对着长孙皇后她们拱手道。 “娘娘，母后，诗已做成，今日先生布置的课业还剩一些，恪便不多打扰了。” “去吧。” 长孙皇后优雅的挥了挥手。 “哼，胆小鬼！溜的倒是挺快！” 高阳撇了撇嘴，走到桌案面前，拿起那张宣纸。 “让本公主看看，你都写了些什……” 说着说着，便再没了声息。 长孙皇后有些疑惑，于是亲自起身，来到高阳公主身旁。 她脸上的表情，从轻松，到演变成深深的震惊，口中不自觉将纸上诗句呢喃出声。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听着这首诗，殷妃和杨妃都震惊的捂住嘴。 谁都没想到李恪居然能做出这种好诗，年纪轻轻就如此文采斐然，让人心惊！ “妹妹……” 长孙皇后叹了一口气，回过头对杨妃说道。 “你有一个好儿子啊！” 殷妃艳羡的看着杨妃，心中暗自感叹，如果这么有出息的儿子是自己的就好了。 杨妃眼眶发红，一时间有些失态，她在这高大冰冷的宫墙内，终于看到了一缕希望！ …… 另一边，好不容易溜出来的李恪，并没有选择立刻离去。 而是寻了一处无人光顾的凉亭，自顾自坐了下来。 回想这几日的种种，就像是做梦一般。 原本以为两世为人，他已经积攒了不少的经验。 在面对穿越这种事情时，应该可以保持足够的镇定。 但是当那些只在历史书中看到的角色，有血有肉的出现在他面前时。 李恪发现，他还是对自己有所高估了。 毕竟自古宫廷深似海，自己身为一朝皇子，不可能一辈子平庸。 这几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即便他不去惹事，也会因为所处的身份位置，一言一行被人针对。 方才作诗后，按这高阳的心眼子，大抵半月后的围猎，自己还需要再提防一人。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想起同时代的古人面对茫茫大漠发出的豪言壮语，李恪的心情有些复杂。 “有酒就好了……” 李恪砸了咂嘴。 千头万绪之间，便有些想念那种微醺的感觉。 “呐，你要的酒。” 一个雕着花纹的银色酒壶递到李恪面前。 “谁？” 李恪吓了一跳，急忙站起来。 却发现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位少女。 少女二八年华，标准的唐代装束，一头长发瀑布般的垂到腰间。 五官生的极为精致，定睛看过去，有种沉鱼落雁之感。 就连之前见的那几位公主，她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这让李恪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知是哪家的大小姐。 大半夜不睡觉，反而在这太极宫内闲逛。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少女放下酒壶，对着李恪笑道，“好诗，你写的？” “这位姑娘，你是……” 李恪犹豫问道。 “我嘛……能在后宫闲逛的，自然就是宫女喽。”少女大大咧咧地坐下，“我回答完了，轮到你回答了。” 呵呵，我信你个鬼。 李恪心中默默的冷笑两声，光是穿的衣服，没几十两银子就下不来。 腰间的缎带上，还镶嵌有几颗绿宝石。 别说是宫女，就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内务，她也不敢这么穿啊。 不过虽然这样想，李恪也不会蠢到去揭穿她。 既然你骗我一次，那我也回敬一下好了。 “对啊，就是我写的，怎么了？” “真好……” 少女露出笑容。 “真想现在就去往边疆，见识一下我大唐男儿是何等的威武雄壮。” “姑娘，战争不是家家酒，是会死人的。” 李恪摇了摇头。 “一将功成万骨枯，战场就是修罗场，每一刻都有无数生命逝去，你若真的经历过，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好诗，也是你写的？” 少女愣了一下，看着李恪说道。 “能不能告诉我完整的？”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吧。” 李恪有些无语。 面前这个姑娘的性格，也太奇怪了一些。 “你就告诉我嘛……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怎么跟小姑娘一样。” 少女皱了皱眉头，拿起酒壶。 “酒还喝不喝了？” “额……喝！” 李恪沉吟了一下，接过酒壶，对着壶嘴就是“吨吨吨”一顿灌。 此酒带有些许果香，入喉微辣。 除了让李恪找到些许熟悉的感觉外，并没有给他带来很强烈的醉意。 “三勒浆？” 李恪咂了咂嘴说道。 “有些没劲啊。” 这个时代的酿酒技艺，跟后世没得比。 在粮食酒酿造工艺还未成熟的情况下，能有二十度的酒精度，就是大多数人口中的烈酒了。 而三勒浆则是他们中度数比较偏低的一种。 按照后世的算法，不到十度，跟啤酒没什么两样。 所以说，诗词里的千杯不醉，都是吓唬人的。 这时的酒盏本来就小，酒盏的容积不能用‘两’，得用‘钱’这个单位来计算。 即使真的喝多了头疼，也多半是因为酒里的化学物质太多，而不是因为酒精引起的。 “废话，在这后宫里面，你还想要多烈的酒，有就不错了。” 少女白了李恪一眼。 “喝了我的酒，总该告诉我完整的诗是什么了吧。” “你就这么感兴趣？……不过，既然喝了你的酒，那就答应你吧。” 李恪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念道。 “泽国……” 不对！ 第七章 瘦金体 李恪突然想起来，这首诗乃是安史之乱时期。 作者看见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所作。 整体思想乃是反对连年征战，呼吁将士们都放下武器。 若是放在和平时期，乃是一首不错的反战诗。 但问题是，对于李二治下的大唐来说，这首诗的基调，明显不符啊。 突厥和吐谷浑才平定没有多久，西边还有高昌和薛延陀两股势力正在虎视眈眈。 东边，高句丽也是李世民的心腹大患。 李恪的出身本就敏感，他母亲杨妃乃是胡人。 真要把这首诗写出来，别人会怎么看他？ 跟草原上的蛮子谈和平？你是不是他们派来的奸细？ 更有甚者，可能会直接给他扣上一顶反唐的帽子。 别忘了，这才刚刚平定没多久，人们的神经还没有完全松弛下来。 前一种可能确实比较离谱，估计也没有多少人会相信。 不过后一种的话，一旦罪名落实，他有八条命也不够李世民砍的。 “泽国……是哪？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少女蹙着眉头，苦苦思索的样子。 “还有，为什么不念了？” “我突然想到，一壶酒换一首诗，便宜你了。” 李恪面不改色地说道。 “不如这样，你帮我搞点烈酒来，我再将这首诗念给你听，如何？” “你这也太赖皮了吧。”少女不满地嘟囔道。 “要这么说，你还白听我一首诗呢。” 李恪不甘示弱。 “好吧。” 少女虽然无奈，但也只能选择接受。 她伸出手，放到李恪面前。 “打勾。” “……这位姑娘，不太好吧。” 李恪有些犹豫。 拉钩一事，始于汉朝，名相司马相如与才女卓文君之间玩的一种夫妻游戏。 封建社会，礼教观念还是很严重的。 男女授受不亲，是印在每个人心中的基本观念。 别说是手，女子身上的任何部位，都不是男子可以碰触的。 “废什么话。” 少女不耐烦地说道。 “你连我的酒壶都用了，又何必在意这些。” 卧槽！ 李恪懵了一下，怪不得壶嘴处有股清香，他还以为是后宫的传统习俗来着。 看着少女坚持的眼神，他只能伸出左手。 两人小指相扣，大拇指轻轻地印在一起。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少女像是完成了一桩心事，脸上又洋溢起了笑容。 “我先行一步，你准备好诗等我。” 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李恪的心中有些复杂。 虽然书上记载唐朝是一个两性观念相对比较开放的朝代，但是如此这般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只希望不会是另一个高阳才好……”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虽然是一部分人的人生理想。 但是李恪觉得，还是自己的小命比较重要。 …… 另一边。 “陛下，已经酉时了，该去歇息了。” 甘露殿内，总管太监王蒙奉上一杯茶水。 李世民拿起茶杯，淡淡地抿了一口。 “中书省的折子还没有处理完，告诉内务府，入寝延长到戌时吧。” “是。” 王蒙躬身一礼。 “皇后娘娘驾到——” 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 李世民轻轻挥了挥手，王蒙识趣地退到一边。 “二郎，朝事虽然重要，但也须注意身体啊。” 长孙走到李世民身旁，伸出手在他太阳穴上轻轻揉了起来。 “朕知道了……等桌上折子都处理完，朕便歇息。” 李世民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享受的神色。 长孙对着躬身在一旁的王蒙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会意，悄悄拿起一堆奏折，丢到箱子里面。 “二郎，妾身这次前来，是想给您看一首诗。” “哦？皇后竟有如此雅兴？念来听听。” 李世民睁开眼睛，一下子来了兴趣。 “不是妾身写的呢。” 长孙掩嘴偷笑，拿出一张宣纸放在了李世民的面前。 “二郎你自己看吧。” “这是……谁人所书？” 李世民拿过宣纸，顿时眉头紧凑。 纸上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其大字尤可见风姿绰约处。 笔画相对瘦硬，笔法外露，可明显见到运转提顿等运笔痕迹。 李恪所用，乃是宋徽宗赵佶所创的瘦金体，也是他本人非常喜欢，也下了大功夫去练习的书法。 唐初的主流书法形式，乃是真、行、楷、篆。 李恪突然写出这样一种字体，也怪不得李世民如此惊讶了。 “这是恪儿写的呢。” 长孙笑着说道。 “恪儿？” 李世民脸上的讶异之色更甚。 李恪的功课，乃是王珪所教。 王珪出身太原王氏，所使用的乃是中正平和的楷书和行书。 按道理来说，李恪应该继承了他的衣钵才是。 即使不按照他教的，也不会出现如此大的差异啊。 生性多疑的李世民神色冷漠，缓缓吐出一句。 “恪儿，还真是让人感到惊喜啊……” “妾身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是非常惊讶呢。” 长孙道。 “不过陛下无须思虑这些细枝末节，还是先看诗吧。” “好，就依你所言。” 李世民点了点头。 《月下独酌》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一首诗完，李世民久久没有说话。 “这……当真是恪儿所写？” 李世民脸上的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千真万确，妾身亲眼所见。” 长孙十分肯定地说道。 “这……实在是……” 李世民纠结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形容词。 也不怪他这个反应，诗仙的这篇名作。 放眼古今，也是能排进前十的咏月诗。 尤其是放在唐初这种魏晋遗风盛行的时代，更是出场即巅峰。 用王炸来形容，也丝毫不过分。 “你说……朕平日里是不是对他太过冷落了。” 长久，李世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偌大一个吴王府，他竟连一个可以喝酒之人都找不到么？” 第八章 暗流涌动 长孙皇后脸上带着笑容，没有说话。 两人做了几十年的夫妻，她心中自然清楚。 李世民是一个主见极强的人，问题在问出口之前，心中一般已经有了答案，根本无需她来多言。 “在妾身看来，恪儿这是想娶妻了。” 长孙笑着说道。 “这样吗？” 李世民愣了一下。 “说起来，恪儿快要成年了吧。” “妾身算了一下日子，大抵就在年后。” “如此，是该给他安排一门婚事了。” 李世民也点了点头，但是以及又皱起了眉头。 “可……谁家有合适的千金吗？” “苏家的大小姐如何？” 长孙试探着说道。 “年会的时候，妾身曾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小姑娘挺内秀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好苗子。” “……不妥。” 李世民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苏天成去年才进的尚书省，今年再赐他一桩婚事，圣眷太过，容易引别人说闲话，对他来说不是好事。” “那……陈家小姐？” 长孙又提起一个人选。 “算了吧，那姑娘相貌尚可，但身板太过瘦弱，给恪儿当正妻明显不合适。” 李世民苦笑道。 “杨妃就这一个儿子，总要给他留个后吧。” 一时间，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都有些纠结了起来。 “房家的千金……如何？” 长孙皇后思考许久，又说出一个人名。 “对啊！” 李世民如梦方醒，一拍桌子道。 “朕怎么就没想到呢？” 房玄龄乃是他身边的老臣了，官至尚书左丞，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左相，堂堂正正的二品大员。 从隋朝末年到现在，建立过无数功勋。 圣眷再浓，也不会有人去乱嚼舌根。 “下次大朝会，朕会和玄龄亲自说这件事，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 “房家那位是个不错的，恪儿有福了。” 长孙皇后脸上也带上了笑容。 …… 与此同时。 “月下独酌？” 富丽堂皇的宅院当中，长孙无忌看着眼前的纸张，脸上写满了错愕。 “这……当真是吴王殿下所写？” “娘娘和诸位公主都在场，应该不会有错。” 下面，一个小厮恭敬回道。 “知道了，去管家那里领五两银子吧。” 长孙无忌淡淡地挥了挥手。 “谢大人。” 那小厮脸上一喜，躬身行礼之后，便快步离去。 “吴王殿下在这个时间抛出这样的一首诗，是何道理？” 长孙无忌陷入了苦苦思索。 政治，从来就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也不是说着玩的。 他身为国舅，思考的东西要比别人多得多。 在他看来，李恪是绝无可能写出这样足以流传千古的诗的。 同为一部尚书，王珪肚子里有几两墨水他非常清楚。 连李泰那么聪明的人都没从他手中学到东西，上大课的李恪，就更不现实了。 “来人。” 长孙无忌拍了拍手。 片刻后，有一位面容坚毅的黑衣人来到他的面前。 “请大人吩咐。” “查一查，吴王殿下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 长孙无忌轻声说道。 “秘密进行，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是。” 那名黑衣人点了点头，身形一闪，就消失在夜色里。 “吴王殿下，本官很好奇，你究竟还藏着多少东西……” 长孙无忌看向窗外，目光深邃。 …… 此刻，吴王府。 “叮，宿主改变命运轨迹，获得积分*100。” 李恪终于等来了久违的系统提示。 对此他的心中没有丝毫惊讶，诗仙李白的诗这种大杀器都抛出去了。 若是还不能在朝中激起什么涟漪，那他这诗仙的名号，也未免有些太过名不副实了。 接下来的几日，李恪就老老实实待在府中，一来自家那老爹下了命令，让他面壁七日。 二来寿宴和夜宴上自己也出尽了风头，也需要时间淡化这些影响。 低调做人，总归是没错的。 这天，他想了想之后，决定先把系统里面的积分全都用于抽奖。 毕竟现在自己要啥没啥，要是系统直接给自己抽出一些逆天的奖励，那自己可就能少走不少弯路了。 不过…… 一刻钟后。 李恪仰天长啸，面色悲愤。 “只是……这运气也太差了吧！” 他本想着收割了这么多积分，来个十连抽，至少也能保个底。 结果出了一堆没用的，什么502加强plus版，强力胶带，十万个为什么故事全集…… 诸如此类，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杂物。 以至于李恪认为上次霍去病的到来，都应该是系统给的新手福利了。 要么…… 就是自己真的太非酋了。 “可是不至于啊，每次抽奖可都是沐浴焚香的好不好。”李恪叹了口气。 “殿下！” 正在这时，不远处，霍去病穿着练功服，正大步走来。 “子胥，你来了啊。”李恪见此，招呼他坐下。 霍去病行了一礼，随后大马金刀地坐下。 “殿下，今日的功课可做了？” 李恪闻言神色一紧，眨了眨眼，有些遮掩的回答道:“咳咳，子胥，今日前来是有其他事情商议。” “至于功课，咱们待会儿再谈，待会儿再谈。” 说起这个功课，还得是他李恪自己做的孽。 古代娱乐方式不说很少，但也就那么几样，李恪作为一个现代人，突然穿越过来怎么可能适应的了。 开头今天还耐得住寂寞，每天听听小曲，看看跳舞，欣赏欣赏风景啥的。 但这些玩意儿时间一长，也就那样。 正巧霍去病也待的枯燥，想要出去带兵打仗，建功立业。 天天找他请命。 只是这局面哪里适合这么干？ 于是李恪灵机一动来了一句。 不如让他教导自己习武？ 由于霍去病是系统搞出来的人物，因此在忠心上是完全可靠，虽然对教导别人习武没什么兴趣。 但李恪之令，他也不会违抗。 于是乎，一代名将霍去病就这么暂时成了李恪的老师。 然后，吴王殿下就体会到了什么叫痛不欲生。 练武，是讲究打基础的。 李恪从小娇生惯养，哪里经历过这些，当天就被折腾的叫苦连天。 第九章 围猎 不过想到如今的局势，拥有成年人思想的李恪倒是咬牙坚持了下来，每天都会在霍去病的监督下练上几个时辰。 “殿下，您如今正是打基础的时候，每日的功课是切记不能怠慢的。” “否则一日不练，前几日的辛苦都白费了。”霍去病见此，皱着眉头说教起来。 一字一句，都让李恪不敢反驳。 “子胥你放心，功课本王是一日也不曾落下，今日真的是有要紧事找你。”李恪苦笑着说道。 霍去病听此，见他的确不是找借口的样子，便停下了说教等待后文。 “明日便是今年的秋猎了，我与诸位皇兄也都会参加，上次我在父皇的寿辰上打了李承乾的脸，只怕秋猎之日他必然会寻机报复。” “因此明日秋猎，子胥你与我同去，见机行事。”李恪严肃的说道。 以他这个好大哥的性格，必定会对自己报复，即便他不会，背后之人恐怕也会下手。 谁让自己是诸位已经封王的皇子中最不受宠的一个？ 虽然吃穿用度，势力名号方面也不曾落下，但比起他的大哥和二哥，自然是天差地别。 霍去病闻言，面色郑重的回答:“殿下放心，末将必定誓死保护您的安全。” 李恪露出笑容，凑到他身边。 “有子胥的保证，此行应当无碍，不过考虑到子胥你的身份，还需要遮掩一番。” “我们如此这般……” 翌日。 秋高气爽，艳阳高照，一看就是个不消停的日子。 此刻的李恪已经带着霍去病来到了猎场内。 真是气派。 心中感叹一番，满是感慨之情。 史书上虽有记载秋猎的规模云云，但实际体验又是一番别样震撼，让李恪忍不住想吟诗一首。 “三弟！” 李恪嘴角微微抽搐，知道这诗怕是吟不成了。 “皇兄！” 换上笑脸，转过身，亲切的看向来人，正是魏王李泰。 “今日因府中之事耽搁了半柱香才出府，这般都能在入口碰到三弟。” “看来三弟与皇兄甚是投缘啊！” 李泰笑呵呵的看着他，活像一个弥勒佛一般。 “皇兄说的是，如此看来确实如此，日后我们应当多走动走动才对。” 李恪也急忙拱手客套道。 自己招惹了李承乾，如今向李泰示好，在外人看来，也算是一种增加筹码的行为。 至于李泰吃不吃这套，李恪就懒得去想了。 李泰听此，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笑呵呵的模样。 “三弟这话说的在理，不过这时辰可是要到了，我们先进去如何，过一会儿父皇应该也快到了。” “被父皇看见我们在门口堵着，可是有些不成体统。” “皇兄说的在理，那我们就先进去吧。”李恪点点头，顺着话说下去。 当然，绝对不可能是因为他没来过秋猎，因此找不到路。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李泰这家伙似乎话不少，拉着李恪聊着一些趣事。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秋猎的主场，此刻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大臣将军，他们二人的好大哥李承乾自然也在其中。 见到他们二人竟然一同而来，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疑惑之色。 吴王怎么与魏王搞在一起去了。 李承乾目光微凝，随后深吸一口气，主动迎了上去。 “二弟，三弟，你们可让大哥好等，怎么如此晚才到，险些误了时辰，这秋猎可是头等大事，你们这么不上心，若是父皇知道，恐怕会认为是皇兄没通知到位啊。” 好家伙，一上来就扣帽子？ 李恪只觉无语，这李承乾怎么处处都要搞人心态。 自己还没怎么呢，他就提前龇牙了？ 李泰倒是笑着回答:“皇兄见谅，政务耽搁，因此来迟了一些。” “不过如今天色尚早，还未误了时辰，皇兄应当是记错了。” “若是政务繁忙，身体太过劳累，大可让弟弟分忧一二。” 短短几句，却已然针锋相对。 “这点就不劳二弟担心了。” “倒是二弟你，真的应该好好注意一下膳食，勤加运动才对。” 李承乾反唇相讥。 本就凝重的气氛，似乎又压抑了不少。 李恪站在一旁吃瓜，只希望这瓜不要吃到自己身上就行。 不过他却不知，不远处的长孙无忌，目光已然落在了霍去病的身上。 “嗯？殿下，你看吴王身边那侍卫，倒是面生得很呐！” 李承乾听到长孙无忌的话，也不由得看向了李恪身边的霍去病，不由也是皱眉。 不过，他并未多想，相反只是对李恪颇有几分敌意。 上一次的事，可是被李泰抓住机会好好操作了一番，以至于自己丢失了不少威望。 虽说李世民在之后并没有再新增什么处罚，但自己的口碑在朝野上，却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这时候，见所有人都来得差不多了，长孙无忌也站了出来。 “两位殿下，今天乃是秋猎之日，若是陛下见到两位皇子剑拔弩张，岂不是坏了大好兴致？” “此刻应该好好准备一番，切莫耽误了待会儿的围猎。” 长孙无忌出声说道，将现场几位皇子之间的紧张局势安抚下来。 “尚书大人说的是。” 见到他走近，两位皇子也是齐声行礼说道。 李恪自然也跟着行了一礼。 长孙无忌，时任吏部尚书，凌烟阁排行第一，目前是太子一派的首脑之一，政治手段极为厉害。 另外，这个人也是历史上害死李恪的元凶。 这么多buff集合一身，李恪可不敢流露出一丝不妥。 否则要是被抓住小辫子，必定会被大肆操作，届时麻烦可大了。 只是，某些事情你越不想发生，那就必定会出现。 当众人都开始散开之时，长孙无忌却叫住了他。 “臣听闻三殿下最近放出消息，广招天下英杰，奇人异士，不知可有招揽到合适人选啊？” 李恪头上当即冒出三个问号。 我靠，我啥时候说过这话了？ 数道视线当即集中在了他身上，便是已经准备离去李承乾和李泰二人，也一同看了过来。 第十章 三皇子有龙阳之好？ “长孙尚书是从何处听到的消息，本殿下可从未说过类似的话，也没有放出过消息。” “我自己的钱都还不够花呢，又如何养得起门客？” “尚书大人应当是听到市井传出的一些假消息了吧。”李恪看着长孙无忌，澄清道。 这老家伙没安好心！ 自己才出了风头，若就开始广开门路，招揽门客。 那岂不是有意往那里插一脚？ 这要传到李世民耳朵里去，那还有他好日子过？ 李恪心中一沉，思索着对策。 长孙无忌闻言，似乎是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了头。 “原来如此，本来老臣也是不相信的，只是刚才看到殿下身边这位新面孔，所以才想到了这个消息。” “但如今殿下澄清，那应当就是老臣听错了。” 众人被他这么一提醒，这才纷纷注意到李恪随从中的那人。 霍去病本就只有二十来岁，又是常年习武之人，身材那自然是没的说，而他的容貌也是十分帅气。 再加上从军多年积累的气势，若是没人点明还好，可一旦有人提醒，便能够发现他与寻常随从的不一样。 李恪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老家伙还不至于给自己扣上莫须有的帽子。 毕竟李世民也不傻，怎么可能相信这空穴来风之事。 “三弟，你这随从长得好生俊郎，大哥之前可不曾见过。” 李承乾也出声说道。 李恪看向两人，解释道:“长孙尚书，皇兄，你们有所不知，此人乃是我前几日出去游街遇到一个乞丐。” “这乞丐口舌有疾，是个哑巴，本殿下见他凄惨，颇为不忍，又见他四肢健全，一时有了善心，便将他收入门下做个随从。” 话音落下，示意霍去病表现一下。 后者顿时张嘴咿咿呀呀的说着说什么，双手胡乱笔画着。 见此滑稽的情形，不少人当即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还真是个哑巴。” “可惜了，长得挺俊郎的，就是个哑巴。” 长孙无忌眉头微微一皱，看着霍去病沉默不语。 李泰见此，凑上来说道:“二弟，你若是想要随从，大可和二哥说便是，何必找一个哑巴乞丐。” “这要是带出去，可是丢了皇家脸面。” “你二哥说的不错，三弟你不该如此，大哥给你调几个得体的随从，不能让着哑巴损害了皇家脸面。” “吴王殿下若是需要随从，臣这边也可以提供，绝对都是上乘的奴仆。” 眼瞅着众人就要把霍去病拉出去扔了，李恪哪里还坐得住。 这可是自己心肝儿宝贝！ “多谢皇兄和诸位的好意，正所谓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此人已经被吾救助，又如何能舍弃？” “大家的好意，本王铭记在心，但其他的话，就切莫再说了，想必本王找个侍卫，还无需经过大家同意吧？”李恪朗声说道，表情严肃。 他不想招惹谁，但也不代表就怕了谁，所以这也是在宣示自己的权力。 如此这般，顿时让现场安静下来。 李恪深吸一口气，又看向李承乾等人，行礼说道:“两位皇兄，吾要去准备一番，以应对待会儿父皇的考校，就先离开了。” 说话这话，李恪便转身带着随从离开了。 只是他这做派，却更让在场的人觉得疑惑。 “吴王殿下为何如何袒护那哑巴？” “难道是因为那哑巴长得帅，讨了吴王殿下的欢心？” “这可别胡说！” “额，这只是推测嘛，毕竟那人长得确实俊郎，应当很讨女子喜欢。” 四下里不少人低声讨论着，而这件事的画风也逐渐开始变歪。 说着说着，就成了吴王殿下有龙阳之好。 李承乾皱着眉头，来到长孙无忌身旁，低声询问道:“长孙尚书，此事你怎么看？” “太子殿下，此事臣也不好下定论，只是如今吴王殿下接近成年，却从未传出过风流之事……” 长孙无忌说到这里便已然打住，微微摇了摇头不再说下去。 这个年纪的男人，正应该对这方面很热衷才对。 然而李恪却没有这方面的风流消息，其中就能说明很多东西了。 李承乾眉头一皱，顿时觉得一阵恶寒。 “这三弟，不会真的有龙阳之好吧？”李泰微微嘀咕，旋即也打了个哆嗦。 对于这些，走远的李恪自然不知道。 纵然知道也没办法，否则真要让他们深究霍去病的来历，这才更加的麻烦。 不多时，李世民也来到了猎场。 隆重的仪式过后，李世民坐在主位上，其余四方则是各位皇子，依照主次排序而坐。 依照每年秋猎的模式，在进行狩猎之前，各皇子得首先出来表现一番，作为不受宠的皇子。 这是为数不多能够在自家父皇面前露脸的机会之一。 李承乾扫视了一眼，随后率先一步走了出来。 “父皇，今日便由儿臣先来暖暖场！” 李世民脸色不变，微微点了点头。 李承乾作为李世民尽心尽力培养的储君，在文治武功方面皆有所建树。 不说文能提笔定乾坤，武能上马定天下。 但也确确实实有一些实力的。 围猎主要考验射击能力。 因此，他一上来直接展示自己的骑射功底。 手持弯弓，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一直关注着他的李恪，还是发现了李承乾在上马之后的一丝表情变化。 “现在是贞观十一年，从这个时候开始，李承乾的足疾就开始凸显了吗？” 李恪心中思索着。 李承乾在前期绝对说的上是一个十足的好太子，文治武功样样精通，皆有着不俗的造诣。 如果没有意外，李世民退位之后，必然是他登上皇位。 但凡是都有一个意外。 随着李承乾的足疾越发严重，他的性格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得知李泰有意夺储之后，更是变得乖张暴戾。 以至于最后走上了谋反的道路。 不过，眼下他并未表现出来。 只见李承乾纵马骑行，张弓搭箭，箭矢如流星般命中靶环。 场下顿时响起一片欢呼。 第十一章 抱歉了，王维 “命中九环！” “太子殿下威武！” “太子殿下箭术无双！” 李承乾拉住缰绳，脸上露出笑容。 这一箭可谓是他的得意之作了，不枉他这一个月以来的加强训练。 “父皇怎么说？”李承乾翻身下马，问向一旁的侍卫。 “太子殿下……陛下没说话。”侍卫听此，连忙回答。 没说话？ 他看向高台上的李世民，后者脸上古井无波，没有什么表情。 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是我做的不够好？ “本宫知道了。” 李承乾心中闪过诸多疑惑，最终回到了座位上坐下。 李恪倒是没注意这些，此刻他的目光被李泰吸引过去了。 “这李泰看起来胖胖的，但骑射之术竟然也如此厉害，比起李承乾也差不多。”李恪心中感慨。 别的不说，在这样的声势之下，他都想上场驰骋一番。 但紧跟着又打消了念头。 自己特么马都没骑过，这要是上去了不得丢人丢大发了。 丢人也就罢了。 若是让自家老爹生气，那可就真的无了。 场下欢呼雀跃，高台上也没闲着，各个派系的大臣互相吹捧自家支持的皇子，一时间也是热闹非凡。 “这不就是大型团建现场吗。”李恪不由想笑。 不过李世民依旧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露出惊讶之色，然后评说几句。 但总体看来，心情不是很好。 很快，一众皇子都表演完了，只剩下李恪还没上场。 场上的目光一下子就聚集到了他这里。 众目睽睽之下，李恪站了起来，随后来到李世民身前。 “父皇，儿臣最近有些身体不适，今日恐怕不能表现给父皇看了。”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是一愣，没想到三皇子会这样。 然而接下来李世民的反应，更是让他们心中疑惑。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点头说到:“既然恪儿身体不适，便不用勉强了，退下吧。” 如此回答，让李恪都有些意外。 这就行了？ 他可是准备了好几个解释，结果一个都没用上。 “多谢父皇，儿臣告退。”李恪倒也不矫情，就这样退了下来。 皇子的表演结束，那么接下来也就轮到了秋猎的第二个环节，由皇帝亲自出行狩猎。 大批兵马集结，李世民也换上了戎装，骑上御马，打马而去。 至于剩下的皇子，则只能待在围场之中晒太阳，等待李世民打猎归来。 怎么有种嗷嗷待哺的雏鹰既视感。 三个时辰后 李世民率军回到围场，远远的就看见了躺在椅子上晒太阳的李恪。 后者似乎也有所反应，连忙起身赶来。 “这小子……” 瞧见李世民回来，一众皇子和大臣皆迎接而去。 “恭迎陛下归来！” “陛下此番秋猎，看样子满载而归啊！”长孙无忌上前迎接。 李世民哈哈一笑，回答道:“辅机所言不错，今日秋猎朕是满载而归。” “归来的途中还采到一株百年人参，朕听闻辅机最近身体有恙，便将此人参赠与辅机你如何？” “老臣叩谢圣恩！” 长孙无忌行礼叩拜。 李承乾也走上前，行礼说道:“父皇神威不减当年，风采依旧啊！” “父皇英明神武，智勇双全，区区秋猎自然是不在话下。”李泰也凑了上来。 如此情形，李恪自然不能落下，也是附和着一顿吹捧。 李世民被众人这么一番吹捧，他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索性开始将打猎而来猎物的进行赏赐，现场一片其乐融融。 李恪刷了个脸之后，就带着霍去病站到了角落，他现在就想低调一点度过今天。 这一幕，恰好便让李承乾给注意到了。 他怎么会放过这种机会？眼珠子微微一转，顿时计上心头。 “父皇，儿臣听闻三弟在母后的夜宴上写了一首好诗，心中大敢佩服。” “今日父皇秋猎凯旋，不如也让三弟即兴作一首诗助兴如何？” “也好让儿臣瞻仰一下，三弟高超的诗词天赋。” 李承乾忽然出声说道。 此话一出，站在边缘的李恪顿时就愣住了，看了一眼不坏好意的李承乾，心中顿时骂骂咧咧。 特么的李承乾，有必要这么睚眦必报吗？ 这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父皇，您可不能中计啊！ 李恪希冀的看向自家老爹。 李世民感受到目光，又想到了那首《月下独酌》，心中也是十分好奇是不是李恪所著。 今日即兴作诗，应当就能知道这小子的底细了。 “恪儿，既然你皇兄有心向你学习，那你也别谦虚了，恰好父皇我也想再亲眼看看你的诗词天赋，你应当不会扫了父皇的兴致吧？” 李世民笑着说道，他上次确实被李恪的诗句惊艳到了，想再亲眼见识一下。 不过，此时另一边的李承乾却是心中冷笑。 上一次你让本宫在那么多大臣面前出手，这一次看你怎么办。 万一李恪真的会写诗？ 这怎么可能！ 他要是有如此才华，又何必藏拙？ 众目睽睽之下，李恪咽了咽口水说道:“父皇，儿臣今日才思枯竭，怕是写不出来。” 此话一出，李世民脸色微微一沉。 一旁的长孙皇后见此，连忙帮腔说道:“恪儿，那晚的《月下独酌》可是写的极为迅速。” “今日一首助兴之诗，应当不难吧？” 李恪听此，苦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儿臣便作诗一首。” “若是写的不行，父皇与皇后娘娘可不要怪罪儿臣。” 李世民听此，脸色舒缓了几分，回答道“恪儿你大可放心，本就是为助兴，何来怪罪一说？” 罢了罢了，本来就想摸个鱼，平平安安度过这个秋猎。 如今看来，怕是只能露一手了。 只是这该抄哪首诗？ 李恪在脑海中想了一会儿，便有了答案。 “父皇，那儿臣便以今日的主题，现场来上一首观猎吧！” “观猎！ 风尽角弓鸣， 圣上猎渭城。 草哭鹰眼疾， 雪尽马蹄轻。 忽过新丰市， 还归细柳营。 回看射雕处， 千里暮云平。” 一首诗词，被李恪慷慨激昂的吟唱了出来，期间还故作沉吟的思考了一下，演得更真一点，让别人觉得这就是他现场作出来的诗。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有些发愣。 第十二章 冠军侯风姿 李恪的那首《月下独酌》他们不是不知道，恰恰相反，有些人甚至反复观摩了好几遍。 这首诗写的太好了！ 以至于许多人都不相信，是吴王李恪所著。 然而今天，又一首上乘的诗词出现在他们面前，让众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哈哈哈！” “好诗，好诗！” “恪儿，你这首诗写的好啊，将朕围猎之景生动形象的描绘而出。” “朕很喜欢！” 李世民豪迈的大笑着。 “多谢父皇夸奖，儿臣受之有愧。”李恪听此，谦虚的回答。 抱歉了，王维…… 算算时间，王维还有几十年才出生呢。 自己提前剽了他的事，李恪能不受之有愧吗。 “你呀你，刚开始还推脱，日后可莫要这样藏拙了。”李世民拍了拍他的肩膀。 “父皇，儿臣没有藏拙……”李恪苦笑不已。 呵呵，你小子如今还不说老实话。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也不戳穿，又赏赐了一番，这才陪同着长孙皇后离去。 只是他这一走，其他大臣和皇子看李恪的眼神可就变了。 特别是一众皇子，恨不得把李恪给吃下去。 李承乾走了过来，看着他说道:“三弟，你这诗写的可真好，皇兄自愧不如啊！” 话语之中，满是咬牙切齿之意，但现场所有人都夸李恪的诗，他也不能表露出来。 “多谢皇兄夸奖，若非皇兄极力推荐，愚弟怕是写不出来。”李恪看着他无奈道。 我都说了不写，你非得跳出来逼我。 这能怪得了谁？ “好好好，希望待会儿的狩猎比拼，三弟还能大放异彩，夺得父皇赞赏！”李承乾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狩猎比拼？ 是那个倒数第一就会被送去军营锻炼的比赛？ 对于这个，李恪倒是不担心。 待会儿让霍去病帮忙打点猎物，不至于最后一名就行。 李泰倒是笑呵呵的走了过来，恭贺道:“三弟今日可是又在父皇面前表现了一番，二哥佩服啊！” “二哥你就别埋汰我了，这哪里算是表现，这不吸引仇恨吗？”李恪苦笑道。 “呵呵，三弟你就知足吧！”李泰说完，也是转身离开。 其他人倒也尽数散去，并未前来巴结李恪。 毕竟哪怕诗做的再好，也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罢了。 另一边。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帐篷中，李承乾来回奔走，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本来想着让李恪出个丑，以报上次之仇。 结果反而是让对方装了一波，更得父皇的喜爱。 简直是亏大了。 “殿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时，角落中的一名谋臣出声说道。 “说！” 李承乾怒目而视。 “殿下息怒，三皇子虽然诗词天赋极好，但这一些总归是旁门左道，上不得台面。” “当今陛下文武双全，其一身军功比之很多将军都卓越。” “因此，陛下更看重的应当还是武力，若是殿下能够在此次秋猎夺魁，必定能够得到陛下的夸赞和认同……” 随着谋士的分析，李承乾逐渐冷静下来，只是他心中依旧咽不下那口气。 “公明所说，本宫都明白，只是连续两次吃瘪，心中着实难受，不知公明可有妙计？”李承乾皱着眉头说道。 谋士闻言，沉思了一会儿，便忽然抬起了头。 “殿下，此事简单，我们只需要……” 谋士来到李承乾耳边，将计谋详细描绘而出，引得后者连声赞叹。 “好好好，就依公明之计，快些去准备吧！” 一炷香后。 一众皇子全副武装的集合在围场上，等待着李世民下令出发。 皇子的围猎比皇帝围猎的规模自然要小很多，并且因为此次还有个比赛，便又加了几条规则。 但即便如此，一名皇子手下则还是有十几人的，十几名皇子的队伍站在一起，规模依旧不小。 “诸位殿下，陛下有令，以日落为限，谁打回来的猎物价值最高，就可以摘得魁首！” “各位殿下可自行安排。” 王蒙来到台前，朗声说道。 “臣等明白！”众皇子齐声而道。 话音落下，一众皇子便带着自己的队伍，朝着围场外的各个方向疾驰而去。 只留下了李恪等人。 王蒙见此，疑惑的问道:“吴王殿下，可是还有什么疑惑？” “王公公多虑了，吾只是在观察形式而已。”李恪闻言，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殿下便快快启程吧。” 李恪点点头，随后带着霍去病等人朝南方而去。 李承乾走的是北方，因此只要他往南方走，那就必定不会碰到这个家伙。 如此一来，应当就能改变命运了吧？ 心中虽然想着，但离开围场半个时辰后，依旧没有系统提示。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归有办法的。”李恪深吸一口气。 不过如今还得解决猎物的问题，想到这里，他便将目光看向了霍去病。 “辛弃疾，吾把这把宝弓拿给你，打猎之事可就只能交给你办了。”李恪看着他说道。 在这里，人多眼杂，李恪早就跟霍去病商量好了，让他化名辛弃疾，故而这番称呼。 “殿下放心，区区狩猎罢了，定然不会丢了殿下的脸面。”霍去病接过宝弓，自信一笑。 “如此就好！” 有霍去病在，李恪自然是不用太担心的。 只是话音未落，就看见他张弓搭箭，瞄准了天空上恰好飞来的大雁。 呦呵，运气这么好？ 霍去病十分轻松的就将宝弓拉成了满月，如今近距离的观看，李恪只觉得心神震动。 这就少年将军的实力！ “咔嚓！” 一声脆响，紧跟着在李恪兴奋的表情中，那一张宝弓…… 断了。 霍去病怔怔地看着手里的断弓，久久没能回神。 不过射只大雁而已，他可没有用上全力。 而旁边的李恪脸色就要难看了不少，眯着眼睛，目色阴沉。 “好歹是一国太子，堂堂储君，居然会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 说话间，李恪快步走到霍去病身前，一把将断弓夺了过来。 第十三章 暗杀 “看样子，这玩意儿被人事先做过手脚！” 霍去病也看到了断弓裂口处相对稀疏的毛刺，甚至还能看到一条清晰的锯痕。 李恪并没有接茬儿，抓着断弓在原地闷了许久。 许是留意到气氛不对，霍去病故作轻松，咧嘴笑道：“殿下放心，即便不用弓箭，属下照样能打到猎物。殿下且稍待，某去去就来！” 言落，他一振长摆，扭头便要往林深转去。 “慢着！” 李恪将人拦下，“我知你勇武无双，可此地毕竟人多眼杂。” 李恪是清楚的，这段时间，已经有太多人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虽然到目前为止，大家对他多持的是观望或试探态度。 但如果霍去病的勇武暴露，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因为那不止会让有心人认为，他李恪早就在暗中招兵买马，甚至还会让人理所当然地揣测，他李恪一直怀揣着某种更大的野心。 “不行，绝对不行！” 只要想到自己被各种监视，被各种针对，甚至被各种诬陷的画面，李恪便浑身冷汗。 “羽翼丰满之前，必须低调！未得我准许，你千万不要轻易暴露武力！” 生怕霍去病会一时冲动，他严肃提醒道。 “属下明白！”霍去病郑重点头，却难免有些担忧，“猎弓既毁，这猎咱们还……” “放心，我自有办法！”李恪胸有成竹。 难得来一趟猎场，他不求给父皇争脸，但决不能让母妃蒙羞。 所以嘛，猎必须得打，且用以交差的猎物还不能太少。 工具坏了，那就重新造一副新弓，反正距离狩猎结束还有一段时间。 想到就做，李恪首先将那把断弓捡回，然后取出刀子、凿子等开始打磨、改造。 不知不觉，断弓就在他的手底下大变了模样。 “殿下，这是……” 霍去病看着眼前这似弓非弓，还顶着两只轮子的东西，满目好奇。 “这个叫做复合弓，因材料有限，所以威力不敢保证。”李恪说着把复合弓往霍去病手里一塞，“总之，你先试试手感吧。” 为了稳定复合弓的结构，他用了不少铆钉；又为了增加威力，他还使用了牛皮筋儿，这样一番改造下来，虽然比不上现代的复合弓，但也绝对比普通的硬弓强太多了。 至于其他的，反正能撑过狩猎就好，又不求这把弓能有多长寿。 要不是担心影响霍去病的形象，他是真想直接弄两只弹弓来着。 闻言，霍去病还有些犹豫，迟疑半晌才抓过弓箭，弯弓搭弦。 簌簌一阵风动，一根利箭升空。 随后便有一头大雁坠落，哐当砸在二人脚边。 “如何？”李恪随口问道。 “威力或比之前略有减弱，但无论是准度，还是运力的流畅度，都有了大幅提升。别说属下，只怕有了它，幼童或许也能成为狩猎高手！” 霍去病作为一个军人，对这种新型弓弩那是相当推崇。 深吸口气，他严肃补充道：“属下认为，此弓再做改进，甚至可在军中推广！” 李恪形容大变，“这可使不得……” 霍去病一脸莫名其妙，不过转念一想，主子向来低调做事。 李恪左右观望，确定周边再无外人，脸色才稍微缓和。 “你自个儿去附近转转，打点猎物，我休息一会儿。” 得到招呼，霍去病却没有走远，一直在他附近转悠。 偶尔传出的簌簌之音，以及某猎物短促而又凄厉的惨嚎，让李恪知道： 霍去病的收获应该不会太少。 哪怕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当看到被拖回来的那头野熊的时候，李恪还是傻了眼。 “殿下，您看，这样够了吗？” 霍去病随手把野熊往地上一丢，一本正经道。 “辛苦了，你也先休息一会儿吧。”李恪愣了好半晌才干笑着道。 “属下不累，听说前面儿有人发现了头云豹，我去瞅瞅。” 霍去病两眼放光，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根本不知疲倦为何物。 “豹子什么的，要不还是让给其他人吧！” 李恪无奈把人拽回，好声好气地安抚道，“咱们吃肉，总得给别人留口汤喝，不然，别人一怒之下掀了桌子，那可就不好了。” 霍去病明显没那么多花花肠肠，但也没有忤逆王爷的意思。 即便李恪已尽力低调了，但霍去病拖了头野熊的场面还是被部分小厮留意到了。 “那是谁家的侍卫，手里拿的那又是个什么武器？” “还能是谁，当然是吴王的随从了。” “又是吴王，那家伙怎么就这么好的狗屎运，连熊都遇到了？” 有些人可是从进入猎场开始，就在找熊啊鹿啊之类的大型猎物。 可到现在为止，绝大多数人也不过猎了几只山鸡，几只兔子而已。 毫无疑问，霍去病猎到的熊，是这次围猎期间出现的第一个重磅猎物。 而且很可能是唯一的一个。 “人家就是有那样的命，羡慕也没办法！”也有人比较现实。 而某些人就比较极端了，比如李承乾。 “一群废物！” 李承乾一脚把报信的内官踹翻在地，然后伸出大手，在那群早就累得精疲力竭、大汗淋漓的随从面上点过，“要是找不到那头云豹，我要了你们脑袋！” 他这边对着手下人是各种数落，李恪却在树荫底下晒着太阳。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好风光……” 闭着眼睛，哼着小曲，再晃上几下二郎腿，整一副惬意表情。 【叮，恭喜宿主成功改变命运，奖励积分两百点！】 突兀的系统提示音，把李恪当场弄懵了。 许久，他才无辜地眨巴两下大眼睛，偏着脑袋，自语道：“我做什么了吗？” 正自想着，突地一阵阴风蚀体。 一瞬间，李恪浑身汗毛倒竖。 在那股骤然攀升却分外强烈的危机感袭来的同时，他贴地急滚。 背后则传来笃的一声闷响。 回头才发现那竟是一根闪着绿光的利矢，正不偏不倚地扎在他刚才靠过的树干。 第十四章 多谢皇兄担心 趴在地上没有动弹，李恪只是奋力地仰着脖子。 “箭上有毒，这是打定主意要我的命呐！” 念及此处，他心头不禁一股恶寒，连手心也多了一层细汗。 “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离开！” 知道自己已被人盯上，李恪艰难起身，准备先找霍去病汇合再说。 但没等他走出两步，林中便多了一阵细密的莎莎声。 五个套着面巾，手提大刀的不速之客一起出现，并瞬间堵住他的去路。 “本王乃皇子，可知这么做的下场？” 危急关头，李恪自知逃跑无望，所以故意提高音量，试图借呵斥引起霍去病的注意。 “皇子也是人，是人都会死，你不过死得稍早一些罢了！” 歹人之中，某个人故意掩饰了自己的音色，用一种沙哑的声线嘲道。 “还和他废什么话，赶紧动手，早完事儿，早收工！” 其他几个人却已经不耐烦了，催促一句，大刀猛提。 五把刀子齐刷刷地对准了李恪，湛湛寒光，晃得李恪睁不开眼睛。 “殿下！” 千钧一发之际，霍去病终于赶到。 随其一声大喝，三箭连发，强行将劈向李恪的几把大刀震开。 随后，一杆长枪如龙，猛然撞入人堆之中。 红缨划过，伴着几声短促的铿铿之音，强势将围拢的歹人逼退。 “殿下，您还好吧！” “死不了！”李恪抹抹额头，大松了口气。 “兀那贼子，给我纳命来！”霍去病杀心大炙，手中长枪再舞。 虎虎枪影，逼得歹人连连倒退，再也无法靠近分毫。 “先撤，此獠棘手！” 眼瞅着奈何不了李恪，甚至连霍去病的身都近不了，众歹徒并未多留。 霍去病自然不肯就此放过，抡枪便追。 可想起刚才正是因为自己不在，才让歹徒钻了空子，他又硬生生地收回了步子。 “属下失职，请殿下降罪！” “不是你保护我，这会儿我只怕已经死透了，你又何罪之有？”李恪不在意地摆摆手。 之前是他主动让霍去病尽情去玩儿的，现在再调过头去责罚人家，那成什么了？ “对了，打回多少猎物了？” 看看天色，李恪拍怕屁股起身，知道该准备回去复命了。 而提起这个，霍去病便止不住得意。 “东西太多，无法随身携带，属下暂时将其存在前面的山洞里了。” “走，带我去看看！” 李恪马上来了兴趣，拍拍身上的草叶，示意对方带路。 自然，霍去病没有怠慢，一马当先，直奔那座所谓的山洞。 说是山洞，其实就是一个溶洞，不深，里面还有不少钟乳石堆积。 包括之前打来的野熊在内，地上还摆着五只山鸡，一头梅花鹿，以及足足十只兔子。 之前打来的大雁则在刚才，已经被霍去病给烤来吃了。 毕竟消耗了太多体力，总得稍微补充点营养。 “这未免也太多了。” 看着满满一地猎物，李恪目瞪口呆。 他都交代让霍去病少打一些猎物了，谁知道他还是一口气搞了这么多！ 光是一头野熊，或者梅花鹿，就足够让他出尽风头了。 “山鸡、兔子什么的，留着好像也没必要，不如丢了吧。” 霍去病对自己打回来的猎物，并没有多大感情。 “那可是你辛辛苦苦弄回来的，丢了岂不可惜？要不这样吧，机会难得，就让我尝尝你的手艺！”李恪反正不着急。 “那属下就献丑了！” 霍去病本就没怎么吃饱，闻言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这不，话音刚落，这货便掏出匕首，开始处理起了食材。 与此同时，另一边。 李世民等人所在的营地这里，已经在准备晚宴了。 看到大家都陆续拖着猎物折返，李世民却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老三呢？” “回陛下，暂未见到三殿下。” 公公说完，低声询问道：“奴才着人去找找？” “都那么大的人了，总不至于是迷路了吧。也罢，就让人去看看吧。” 李世民自顾自地开了句玩笑，逼得几个大臣、宦官都陪了一通哈哈哈。 刚赶回来的李承乾闻言凑了上来，装出一副感慨的口吻道。 “今日机会难得，上到王爷，下到大臣，都想一展我大唐男儿之雄风，三弟或许也是受到了大家情绪的感染，所以才会沉溺其中吧。” 没等其他人接茬儿，太子殿下马上补充道：“不过，三弟素来不善骑射，这要是万一不小心伤了哪儿，那可就不好了。” 一听这话，李世民的脸色蓦然黑了好几度。 “而且，大家都忙一整天了，都盼着赶紧开宴呢，总不能因为三弟而……” 李承乾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已经引起了老父亲的反感，竟还在一旁编排。 最终是长孙无忌听不过去，用一声咳嗽，勉做提醒。 “多谢皇兄关心，恪无碍！” 正此时，李恪的身影出现在营门口。 看到他，李承乾眼神猛缩，下意识地朝几个先前派出的刺客瞥去。 李恪这会儿嘴巴上还染着油呢，遥遥冲着李世民行了一礼。 李世民眉头紧蹙，没有吱声。 可在场的大臣们却先一步变了脸色。 因为就在李恪身后，还跟着两匹高头大马。 一匹马上捆着一头野熊，另一匹马上则拴着一头雄鹿。 “咕噜咕噜……” 几乎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咽起了口水。 “吴王殿下，这，这都是您猎的？” 饶是老成持重的长孙无忌也不淡定了，小声求证道。 “运气，运气，不值一提，让诸位见笑了。” 李恪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故作谦虚。 但这话和承认了这是自己的手笔几乎已经没有差别。 武将们看看自己猎回来的那点东西，再看看李恪猎回来的，突然无地自容。 便是刚刚还在炫耀猎物的几人，也全都收了声。 唯独李世民老怀大慰，仰着脖子，哈哈哈的一通舒爽大笑。 见状，文武百官都知道自己不能再傻站着了，纷纷出口拍李恪的马屁。 大家虽然知道几位皇子都有各自的侍卫帮忙，但李恪身边可是只有霍去病一人，李承乾和李泰等人身边都不值一个侍卫。 结果现在猎物对比之下，相差这么多！ 此时，李承乾捏死了拳头，闷头站在一边，满嘴银牙咬得是吱吱作响。 在他看来，这些恭维明明应该是属于自己的！ 可现在，全被李恪这个废物给享受了去！ 但比起来自大臣的恭维，让李承乾更不忿的是，父皇的那通狂笑。 要知道，当上太子这么多年，每天他都矜矜业业、谨小慎微。 可从来，也没有看到父皇对自己有过类似的笑容！ …… 终于结束了围猎，李恪回到府中，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五百积分……可以来一次十连了啊！” 李恪的眼中，布满了兴奋的神色。 作为手游发烧友，他可是对十连有着很深的执念。 毕竟单抽就是纯拼运气，但十连可是有着保底机制的。 “系统，开启抽奖！” “叮，是否消耗500积分，进行抽奖*10？” “是！” “抽奖中……” “叮，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五粮液*1……” “叮，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极品龙井一斤……” “叮，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亲亲虾条一箱……” “叮，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太阳能手电筒一个……” “叮，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人造琉璃项链一串……” …… “坑爹呢这是！” 李恪双手挠头，有些难以接受。 还以为会抽到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全是前世某宝能买到的玩意。 这些东西你说他不好吧，确实是这个时代所没有的。 但你要说他好，又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 如同鸡肋，食之无用，弃之可惜。 “叮，恭喜宿主完成一次十连，获得锦衣卫*10。” 正当李恪沮丧之际，一道声音响起，让他脸上的表情愣住。 片刻后，门外走来一个身影。 “锦衣卫指挥使张明，拜见吴王殿下！” 第十五章 我都懂亿点点 “快快请起！” 刚刚还愁眉苦脸的李恪看到这些人，顿时大喜过望，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要知道，这可是锦衣卫啊。 华国五千年历史上，办事最有效率，最令人闻风丧胆的职业。 他初来乍到，想要建立自己的势力，少不了他们的帮助。 “张明，你兄弟呢？” 李恪和颜悦色地说道。 “回殿下，有九个兄弟，都在外面等着，没有您的吩咐，他们不敢进来。” “见外了，都是自家兄弟，快让他们进来吧。” 李恪表现得十分亲切。 对于系统提供的东西，他是一万个放心。 当他遇到什么危险的时候，李恪相信，这些人会义无反顾地冲在他们前面。 李恪自认为，他永远做不到像一个合格的上位者那样冷血无情。 对于这些可以将身家性命托付的兄弟，再摆架子，那就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兄弟们，吴王殿下有请，都进来吧。” 随着张明一声轻喝，九个身材矫健的壮汉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 “张明啊，你们有什么特长吗，就是擅长的东西，给我介绍一下。” 李恪有些好奇，毕竟锦衣卫是隐秘职业，正史上对于他们的介绍也比较少。 所以他也不清楚，这个盛极一时的组织究竟是干什么的。 “是，殿下。” 张明点点头，指向一个大汉。 “自我介绍，从你开始！” “是！” 那名大汉躬身行礼，旋即朗声道。 “小人李儒，编号零二，擅长情报收集。” “编号零三，擅长暗杀。” “编号零四，擅长制作暗器。” “编号零五（零六），我俩乃孪生兄弟，擅长组织战阵。” “编号零七，擅长跑腿。” …… 最后，轮到张明。 “殿下，小人张明，编号零一，他们会的东西，我都懂亿点点。” “……” 看着面前这张人畜无害的笑脸，李恪有些头皮发麻。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年张天志问叶师傅的时候，叶师傅也是这么回答的。 “行，我知道了，你们就现在府内安定下来，如果有需要，我会吩咐你们的。” 李恪点了点头。 府中突然多出十个人，虽然数目不大。 但若是有心人注意，肯定瞒不过他们。 下次府中招人的时候，空几个名额出来。 到时候，才能让他们出现在阳光下。 贞观时期的朝臣都是什么老妖怪，他还是清楚的。 莫说长孙无忌这种权倾朝野，圣眷持续四朝的大佬。 文人中左右两相，武将里以李靖为首的那帮糙汉子，哪个不是千古留名的人物。 跟他们相比，自己只不过是占了个穿越者的便宜而已。 若是因为读过几本历史书就狂妄自大，那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管怎么说，收获了一大助力，李恪还是非常开心的。 当下也是开了瓶五粮液，哼着小曲自斟自饮了起来。 …… 此时，皇宫之中。 “混账！” 李世民把奏折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连一群海盗都拦不住，我大唐水军，都是干什么吃的！” “陛下恕罪。” 张亮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酸涩。 海盐运输船被袭，他这个水军提督，难辞其咎。 他只是想不明白，为何几十年来都无比平静的南海附近，会出现大规模的海盗，还敢袭击官船。 “陛下，运输船被袭，张公虽然有责任，但现在，明显不是算账的时候。” 长孙无忌站出来启奏道。 “当务之急，是保证足量的精盐能不日到达京城，不然的话，只恐……” 长孙无忌的话没有说完，但李世民的脸色，已经阴沉得不像样子。 盐铁二事，乃一国之根本。 没有铁，武器不足，战争白白挨打。 没有盐则更为恐怖，盐乃生存必需品，里面含有多种身体所需的微量元素。 短时间不吃还好，一旦长时间没有摄入盐分。 人体会变得虚弱不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持续久了，还会有生命危险。 这也是历朝历代，盐铁都把握在国家手中的原因。 “张亮，朕给你一周时间，不管是从盐贩子手中买也好，别的方式也罢，必须给朕筹到足量的盐。” 李世民怒火中烧，还是把锅甩在了张亮的头上。 “不然的话，朕不仅摘你的帽子，还要治你得罪，听到了没有！” “是，陛下。” 张亮满脸苦笑。 身旁的诸位同僚，皆对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意外分为两种，天灾人祸。 天灾倒无所谓，李世民不会治某个人的罪，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起扛着就是了。 但是人祸，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摊到这种事情，属实是他自己倒霉。 且不说私盐贩子手中有没有足量的盐，就算有，那价格也足以让张亮倾家荡产。 “有事奏事，无视退朝！” 台上李世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看到他这幅样子，朝中诸人也不敢触他的霉头。 走过简单的流程之后，便散了。 “张公，节哀……” “张公，若实在没有办法，下官这里还有一千两银子……” “张公，下官愿出八百两……” 殿外，一群人围住了张亮。 身为郡公，他在朝中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 大多数人，也都愿意卖他一个脸面。 “诸位的好意，张某心领了。” 张亮拱手回道。 “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张某会去找各位的。” 人群散去，张亮来到长孙无忌面前。 “长孙大人，刚才在朝上，多谢美言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 “遭此大难，谁也不想的。张公若有需要，可差人去府上支三千两银子，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有什么好的办法了。” “我知道了。” 张亮低下头，脸上的表情苦涩。 他的身影佝偻，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张亮自然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而且李世民已经下了死命令，要是自己真的完不成任务，怕是不仅有被罢官的风险，甚至就连脑袋，也不一定包得住。 他不是觉得李世民心狠手辣，而是因为此事太过重要，一旦盐的事情解决不了，皇弟肯定是要拿人开刀的。 因为，他得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想到这，张亮又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第十六章 身不由己 另一边。 吴王府内。 “母妃，你怎么来了？” 李恪看着门口的杨妃，有些意外。 杨妃居然能出宫了，而且还来了自己这里，这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许久未曾到你府上走动了，母妃来看看你。” 杨妃的这次前来，并没有大张旗鼓。 身边只带了一个贴身侍女，再无其他人。 “母妃，您最近身体怎么样？父皇那边……” 李恪照例寒暄了几句。 “陛下昨日才来了天华宫。” 说起这个，杨妃脸上顿时洋溢起了笑容。 “算算日子，恪儿，再过几月你就要成年了吧。” “差不多吧。” 李恪点了点头。 上一世的他，已经人过中年。 对于成年这种事情，早已没有了什么执念。 “陛下为你寻了一桩婚事。” 杨妃拉住李恪的手，高兴地道。 “那姑娘我也看了，俊得很，身段也好。比起娘当年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小子是个有福的。” “……” 李恪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 作为皇家子弟，在婚姻大事上身不由己，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快。 “怎么，害羞了？” 看着李恪的表情，杨妃像是误会了什么。 “恪儿啊，你也不小了，提前考虑一下婚姻大事，是很正常的。” “母妃，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恪摇了摇头。 片刻，他有些犹豫地问道。 “我能打听一下……那姑娘是什么人么？” 作为大唐三皇子，他的身份固然不如李承乾或者李泰，但也不是谁都能配得上的。 这个时代的婚姻，讲究门当户对。 家中有千金，且年龄能够对得上的，也就那么几个。 多半是在历史书上出现过的人物，提前知道，他也好有心理准备。 “是房家的姑娘呢。” 杨妃道。 “房大人听了之后，也很满意，待到你成年，寻一处良辰吉日，就将他们家千金嫁过来，也了了娘一桩心事……” 听着杨妃喋喋不休的话语，李恪的额头之上，已是布满了冷汗。 他现在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惊悚来形容了。 特么的，老子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跟着房家过不去了呢？ 说实话，房玄龄身为当朝左相，无论是在官场上，还是个人品德，都没有任何问题。 但他家的那几个，实在有些奇葩。 老房的正妻，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那位“吃醋”夫人。 由于这位宰相大人功劳太多，官位又做到了头。 李二陛下赏无可赏，便寻思给他纳几房妾室。 谁知房夫人死活不答应，按照《女戒》中对“妒妇”的惩罚，李世民大手一挥，赐她一杯毒酒。 但没想到房夫人面不改色，一饮而尽。 当然，毒酒不可能是真的。 对于李二这种把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来说，自然不会干出赐死一位忠贞不渝的妇人这种足以让自己遗臭万年的事情。 眼看没办法，就只能停了给老房纳妾的心思。 那杯毒酒，也在后来被证实为后厨拿的陈醋。 吃醋这个词语，也随着房夫人的忠贞之名在历史长河中留了下来。 按照道理来说，房家这种书香世家，再加上家母如此刚烈的性格。 房玄龄的长子房遗爱，不说多么优秀，三观也应该比其他人要正常许多。 但事实并非如此。 这位老兄，可谓是封建社会中第一个牛头人，也是最著名的一个。 高阳公主私通辩机和尚事发之后，他非但没有休妻，当然李世民也不会让他这么干，反而还处处为她美言。 高阳有没有被感动，李恪不知道。 更大的可能，也许是像大多数舔狗一般，只感动了自己。 而感动自己的下场，就是在李治上位之后，一言不合就陪着自家老婆造反，然后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可以说，房家一家老小，除了房玄龄之外，就找不出一个正常人。 他家的千金，李恪不知道如何。 但是他不敢赌啊，媳妇再好，能比自己的小命还要重要？ “母妃，这……” 李恪控制自己，尽量挤出一个笑容。 “这门亲事，还有推掉的可能性吗？” “怎么，你不满意？” 杨妃愣了一下，忍不住道。 “还是说，恪儿你心中已经有中意的人了？说出来，让母妃帮你掌掌眼。” “并非如此。” 李恪摇了摇头。 “只是一想到要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过一辈子，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杨妃轻叹一口气。 “身在皇家，很多事情便由不得自己做主。房玄龄乃是你父皇座下第一重臣，他的面子别说是你，就连长孙无忌都不敢驳斥。” “若是尘埃未定，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但现在双方家长都已见面，吃过宴喝过茶，再去反悔，你让房家，还有房姑娘面子往哪搁？” “恪儿啊，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我和你父皇也是才见几面，就定了终身，你运气算好的了，房家那个是个好姑娘。” “听母妃一句劝，就这样吧，整个大唐，也找不出几个比她更好的了。” 杨妃的一席话，说得极为中肯。 李恪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只能点了点头。 “母妃，儿臣知道了。” “如此，我就放心了。” 杨妃欣慰地笑道。 “若真有放不下的姑娘，就趁着成年前的这段时间，好好给人家个交代，你的人生还长着呢，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真没有，母妃。” 李恪哭笑不得。 话说出口，他突然愣住了。 之前在乾清宫花园里碰到的那个女子身影，缓缓浮现在他的眼前。 “你还欠我一首诗呢！” 少女一笑嫣然，在李恪心中，激起一朵涟漪。 “当真没有遗憾么？” 李恪这样问自己。 看到他这副样子，杨妃这个过来人，还能不明白么。 “行了，你自己决定吧，我先走了。” 李恪反应过来。 “母妃，儿臣送送你。” “不用了，母妃还没到那种走不动路的程度。” 第十七章 长孙无忌的心思 长孙府上。 “大人，这是属下收集到的信息。” 黑衣人单膝跪地，送上几卷写满了字的竹简。 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有了宣纸这种东西，但那属于文人墨客才能使用的稀罕物。 光有钱还不行，你得有身份。 至于他们这种见不得光的职业，能有竹简可以使用就不错了。 长孙无忌接过竹简认真端详了片刻，皱起了眉头。 “除了招募一次家丁之外，没有其他的了？” “回大人，据属下调查，是这样的。” “那些家丁的身份，清楚吗？” “小人找牙行老板要了资料，都是身世清白的人家，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一番交流之后，长孙无忌点了点头。 “好，你下去吧，自己去找管家领赏。” 对于这名黑衣人，他还是很信任的。 对方是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孤儿，受长孙家庇护才得以长大。 也为长孙家出生入死，立下过赫赫功劳，能力和忠诚度都没有问题。 若是他查不出的事，估计也就那样了。 毕竟吴王府也不是普通地方，可是有着皇家护卫存在的。 真想瞒着他做什么事，也不是做不到。 “谢大人。” 黑衣人拱了拱手，正欲离去。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转过身。 “大人，还有一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长孙无忌挥了挥手。 “听说房家，要与三皇子结亲了。” “什么？” 长孙无忌脸色大变。 “此话当真？你是在哪里得到的消息？” 见到他这个样子，黑衣人连忙道。 “属下是在回来的路上，听房大人与同僚提了一句，才跟上去听到的。” “房相性格沉稳，断不会无中生有，看来，此事多半是真的。” 长孙无忌叹了一口气。 “去领赏吧，消息很重要，赏钱翻三倍。” “谢大人。” 黑衣人领命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长孙无忌陷入了沉思。 先是房家长子房遗爱迎娶高阳，现在又跟三皇子扯上了关系。 房家这几年的圣眷，确实有些浓了。 虽然他与房玄龄两人关系不错，没有吵过架红过眼，在大小事情上，也能够保持一致。 但其中有多少长孙皇后的面子在里面，还未可知。 皇后在位一天，长孙家的地位就不会被动摇。 然而以后呢？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 “是该站队了啊……” 长孙无忌的目光深邃。 “吴王殿下，希望你是个聪明人，不然的话，就不要怪老夫不客气了。” …… 一周时间，匆匆而过。 今日是一月一次的大朝会，跟平时的上朝不同。 凡是在长安有身份地位的官员，以及皇室所属，须尽数到场，李恪自然也在其中。 “三弟，近来过得可好？” 刚步入太极殿，李恪就看到李泰在对他招手。 李恪看到对方，也是有些无奈，这李承乾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前几次自己给惊艳到了，这段时间总是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连李泰那边，都没放这么多心思了。 不过，李承乾主动打招呼，而且表面也没有撕破脸皮，他也不好说什么 “托皇兄的福，一切无恙。” 李恪走过去，露出一个笑脸。 他和李泰的位子，本来就在一起。 因为从名义上讲，这两人的地位是一样的。 都是皇子，自然不能区别对待。 当然，明眼人都知道，李泰不仅是嫡出。 而且在朝中势力，也碾压李恪十八条街。 李恪自然也清楚，李泰之所以对他表现得这么友好，是因为两人都有共同的敌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虽然逻辑上有些问题，但在争储这个话题上显然无比合适。 不过李泰注定了只是一厢情愿，因为目前的李恪，对于上面的那个位置没有任何想法。 “听说父皇给你许了一门婚事？” 李泰对着李恪挤眉弄眼道。 “是有这么回事。” 李恪点点头。 “皇兄见过房家千金没有？” “见过……吧？” 李泰挠了挠头。 他倒是没想过，李恪会问这个问题。 作为争储的有力人选，他见过的女人多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样。 “安啦，房相一表人才，房遗爱那小子相貌也不差，仔细想想，房家的千金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李泰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要是实在不咋样，皇兄再给你介绍几个嘛，好看的姑娘多得是，我家那个，我也不怎么理她的。” “皇兄忘了房夫人了？” 李恪苦笑着说道。 李泰愣了一下，旋即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无奈。 “三弟……节哀。” 房夫人的刚烈，他也是听说过的。 连陛下的命令都敢无视，他这个二皇子，自然更不放在眼里。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随着长安城的钟声敲响，太极殿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大朝会正式开始。 李世民走上龙椅，李承乾则是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的旁边。 身为一国储君，听政是一门必修课。 李二陛下在他身上寄托了太多希望，李承乾即使再蠢，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犯糊涂。 大朝会的节奏很快，毕竟这次来的人多，事情也多。 若是都像平日里上朝那样磨磨唧唧，一件事讨论半天的话。 只恐到了天黑，事情都处理不完。 “水军提督张亮奏事——” 随着掌印太监一声呼喊，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 “怎么回事？” 李恪小声问道。 “三弟不知道么？” 李泰有些意外，但还是解答了他的疑惑。 “上周我大唐在南海的运盐船让海盗劫了，父皇气得够呛，限张亮一周之内筹集到足量的盐，不过看他这个样子，估计是没戏了。” 卧槽？盐被劫了？ 李恪有些惊讶，盐铁可是国家大事。 按理说，安全防卫系数应该非常高的。 出现被海盗打劫这种事情，也是张亮倒霉。 “最近长安城中盐价高涨，三弟你若有需要，皇兄这里还存着一些，直接到我府上拿就好。” 李泰再次释放出善意。 第十八章 超前思想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向皇兄开口的。” 李恪笑了笑，没有拒绝李泰的善意。 只是在他心中，又有无数的想法升起。 “是时候建立自己的情报网了啊，不然这什么事都得等别人告诉，明摆着会错过最佳时机……” “陛下。” 张亮站了出来。 “食盐一事，卿家处理得如何了？” 龙椅上的李世民淡淡道。 “回陛下，臣这段时间把所有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也只凑到了三万斤左右的食盐。” 张亮脸上写满了苦涩。 “距离填补长安城所需，还有一定的差距……” 事实上，他这话说得已经是很保守了。 整个长安城，足足几十万的人口。 三万斤食盐看似很多，流入市场的话，只怕没人还分不到一两。 “爱卿所为，让朕很是失望。” 李世民摇了摇头。 “国库还有多少盐？” “回陛下，臣昨日才去查过，还有八万斤左右。” 长孙无忌向前一步道。 他身为户部尚书，负责的就是国库事宜。 “都分了吧。” 李世民挥了挥手。 “按照市价……不，比市价低上三十文。还有那些私盐贩子，告诉他们，平日的时候，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谁要敢抓这个机会发财，罪同叛国处理。” “臣遵旨。” 长孙无忌缓缓拜道。 看得出来，陛下这也是下血本了。 降低三十文出售，赚的钱给南海官兵发粮饷都不够。 亏空的那部分，肯定要用皇帝的小金库去填。 下了这么大功夫，还要有不长眼的私盐贩子去分蛋糕的话。 罪同叛国，都是便宜他们了。 “张亮办事不力……停职停俸一年，好好在家反省吧。” 接着，李世民也宣判了对张亮的处置。 这次事件，也算得上是重拿轻放吧。 毕竟张亮也是跟在他身边的老臣了，水军提督的位置，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只可惜君无戏言，说要惩治他，那就必须得拿出点手段来。 停职一年，也算得上是严肃处理了，至少没有人会说闲话。 “其他事情都奏完了吧？”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 “左右无事，众爱卿不妨讨论一下，缺盐一事何解？” 台下的诸位大臣面面相觑，良久，有人站出来道。 “臣提议，让江南道所产分一点出来，弥补京城空缺。” “崔大人所言，未必有点想当然了吧？” 话音未落，反对者就站了出来。 “江南道人口，是以长安数倍，你把他们那份拿了，江南道的人民怎么办？” “事急从权，优先天子脚下有什么不对吗？” 崔大人涨红了脸。 “长安城的子民是人，江南道的就不是？亏崔大人出身世家，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反对者不甘示弱。 “肃静！这里是太极殿，朕还在这儿呢！” 李世民的脸色难堪，他都听不下去了，挥手打断了众大臣的争吵。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即使是在这朝堂之上，也不是铁板一块的。 提出用江南道所产填补空缺的乃是清河崔氏，七宗五姓之一，代表的乃是门阀世家的利益。 另一名官员是江南道所出，代表新兴的豪门望族。 若是在平日里，李世民倒是很乐意看到他们争吵。 毕竟朝堂这种地方，不能一家独大。 不同势力互相牵制，更有利于去治理国家。 长孙无忌权倾朝野，也需要诸如房玄龄这样的重臣去制衡。 强如军神李靖，在打完所有的仗之后。 也不得不放下兵权，在家闭门不出。 功高震主这句话，从来不是说说的。 但问题是，现在明显不是吵架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赶紧拿出解决问题的方法。 “左相，你有什么方法没有？” 李世民把目光看向房玄龄。 “臣听闻，西边千里有大湖，数十万顷，水质咸涩，与海水无异，可否从那里下手？” 房玄龄思索片刻，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台下的李恪眼中放出精光，若不是见还有这么多人在场，他觉得自己已经忍不住开始鼓掌了。 不愧是千古留名的宰相，这思想的超前性，足以媲美某些科学家。 湖水中取盐的方法，从宋代末期才开始被发现。 不过并没有被广泛的投入使用，毕竟相较于海盐来说，湖盐的成本，要高出不少。 一直到了明清时期，倭寇横行，给海盐的提取造成了很大难度。 这时人们才逐渐注意到了湖盐也有很大的发掘空间，类似青海湖，茶卡盐湖、察尔汗盐湖等都是在那个时期投入使用的。 一直到了后世，他们也是很重要的盐产地。 李世民明显被房玄龄的话激起了兴趣，目标转向工部尚书。 “段仑，房相所言，是否能够施行？” “从理论上讲，是存在一定的可行性。” 段仑苦笑道。 “不过这成本……相较于海盐来说，似乎有些难以控制。” 言下之意，没钱。 李世民又把目光转向长孙无忌。 “陛下，户部今年的状况……不是太好。” 长孙无忌脸上同样是露出为难之色。 地主家里也没有余粮了，爱找谁就找谁要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朕要你们有什么用！” 李世民罕见地发了火。 “请陛下恕罪。” 长孙无忌和段仑同时跪下。 说起来，这事也不怪房玄龄，人家只是提出了想法而已，谁知道就把朝堂上那么多杂务一下子都暴露了出来。 要怪，就只能怪大唐目前的制度，还存在很多的不足之处。 他们两个尚书，都已经在自己的位子上做到最好了。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李恪见形势差不多了，自己站了出来。 “求情的话就不必了，朕要的是解决方案。” 李世民正在气头上，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儿臣要说的事情，就和这个有关。” 李恪缓缓道。 “儿臣听闻，河西一地，有盐矿数座，牛、马多汇于其间，为何不从那里想办法呢？” “河西？盐矿？” 李世民愣了一下。 河西他不是没有去过，可是盐矿一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第十九章 军令状 “知节，河西你熟，盐矿一事，你可曾听闻？” 李世民开口问道。 “啊？” 台下，程咬金与一众武将难得见到文官集团受挫，吃瓜吃得正开心呢，没成想，吃到了自己头上。 “俺……俺不清楚。” 程咬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 李世民面色铁青，但也没法说什么。 面对这样一块滚刀肉，打骂基本上毫无作用。 几十年都过来了，他也是习惯了。 “回陛下，河西盐矿，确有此事。” 侯君集站了出来，作为兵部尚书，他虽然看不惯程咬金，但此时也有义务站出来为他解围。 “只不过，河西的盐不能作为食用，臣带兵路过那里的时候，属下的军官曾经误服过一次，不到一个时辰便浑身发紫，拉肚子拉了三天，好歹没救过来。” 废话，盐矿中的盐，不经过净化直接吃，能救过来算不错的了。 李恪翻了个白眼。 盐矿盐矿，里面包含的不光是盐，还有其他的矿物质。 其中包含量最多的乃是硝、磷和钾。 吃了硝还好，命硬的，能挺过来。 磷和钾那就不是人吃的东西，属于工业用料。 没听说过肥料掺了氮磷钾，小麦亩产一千八么？ “候公，盐矿中的盐不能直接服用，是要净化的。” 李恪打算给他科普一下基本的知识。 “净化，那是个什么东西？” 侯君集皱了皱眉头。 “更何况，每吃一次盐，就净化一次，这成本，不是要高到天上去了？” 得，完全是对牛弹琴。 李恪有些无奈，他倒是忘了，这个年代的武将，多半是跟李世民打天下留下来的那批。 大字不识一个，别说科普了，讲理都讲不明白。 李恪整理了一下衣衫，向前三步，单膝跪下。 “陛下，臣愿立军令状！” 偌大的朝堂，顿时一片哗然。 “胡闹！” 李世民大喝一声。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侯君集也是收起了脸上的轻视之色，严肃道。 “吴王殿下，军令如山，这军令状，可不是闹着玩的。” “给臣两月时间，臣会从河西带回至少十万斤可使用精盐。” 李恪掷地有声地说道。 他自然知道军令状是什么。 历史上，无数帝王将相的发家之路，都是从这小小的一张军令状开始。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在军营同样适用。 想要建功立业，但苦于职位不够，手下没有多少可用之兵，怎么办呢？ 很简单，立军令状就是了。 当然，高回报的事情，往往伴随着高风险。 古人讲究信誉，一诺千金就是很好的体现。 但是在军队，没人会稀罕你那几两破钱。 想要兵，可以，拿命担保。 打赢仗，功成名就，打输了，哪怕就死几个人。你这个主将，也是要掉脑袋的。 “父皇，既然三弟执意如此，为何不让他试试呢？” 听政的李承乾突然开口了。 他看向李恪，笑道。 “三弟既然敢李军令状，想必心中也是做好了足够的把握吧？” “大哥所言极是。” 李恪也笑了。 只是两人的笑容中，都包含着什么意味，那就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辅机，你的意见呢？” 李承乾的话，确实让李世民心中产生了动摇。 只不过对于李恪所言，他的心中多少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毕竟这是整个历史上的重要问题，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办法。 “在臣看来，吴王殿下立军令状一事，还是太过鲁莽了。” 长孙无忌思考片刻。 “不过食盐一事，也是迫在眉睫，若吴王殿下真带够足量的盐回来，那也是大功一件。” 论打太极的功夫，朝堂上的这些人，恐怕没有人能从长孙无忌手中占到便宜。 他这话说的，跟没说一样。 不论到最后李恪有没有完成任务，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不过这迫在眉睫四个字，确实是说到了李世民的心坎里。 “你要多少人手？” 李世民沉声问道。 军令状也不是万能的，就跟从银行贷款一样。 你名下的资产越多，能够贷出来的钱就越多。 一个伍长开口就要一万人去打仗，将军不把他的腿打断都算好的。 李恪虽然身为大唐三皇子，但也不能无限制的摇人。 如果带的人手会对长安城的守卫产生影响，那李世民也不会同意他的请求。 “精兵五百即可！” 李恪毫不犹豫地答道。 其实五百人都算多了，古法制盐压根不需要这么多的人力。 他要五百，也只是为了取盐完成之后的运送。 “朕给你八百。” 李世民有些意外，李恪居然才要这么点人，但也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几百个人，还不至于对长安城的防卫产生影响。 况且又不是打仗，没有人员损耗，所以大手一挥，直接多给了一半。 “但是朕要在两月之内，看到足量的盐，如果没有，你少说也要进大理寺，明白么？” “定不负陛下所托！” …… 下了朝，李恪正准备离去。 “吴王殿下。” 张亮的身影走了过来，对着他拱手一礼。 “原来是张公。” 李恪点了点头。 “有什么事么？” 他没有想要跟张亮过多交集的意思。 历史上，对于张亮的评价并不算好。 于公，他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这次运盐船被劫，就能看出一二。 于私，这个人又极其没有立场，通俗来说就是墙头草。 侯君集把他当兄弟，造反前一段时间想拉他上船，被他给拒绝了。 如果就是这样，还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是事关身家性命的大事，李二待他不薄，他也没有造反的理由。 但问题是，侯君集也没有委屈过他，他却反手把人家卖了。 在得到消息当晚，就去告诉了李世民。 这还不是最搞笑的，最搞笑的是，侯君集造反失败之后，李世民念他举报有功，给他升了官。 但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三年之后，又组织了一场造反。 这次造反的阵势，甚至还不如侯君集。 还没出家门呢，就让人给拿下了。 当然，最后的结果，同样是免不了一死，而且还牵连了家人。 纵然李恪看遍华夏历史，此人的奇葩程度也能称得上名列前茅。 第二十章 东宫 但无论怎么说，现在人家还没有出卖兄弟，更没有造反。 一个朝堂大臣主动跟个皇子说话，怎么也不好置之不理。 “吴王殿下，下官府上还有些私兵，如若不嫌，可交给殿下随意使用。” 张亮犹豫许久，一咬牙说道。 他是一国郡公，按照唐朝律法来说，是可以享有一定编制的府兵的。 但是府兵这种东西，可以说是每个人压箱底的手段了。 培养一个府兵，不仅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最重要的是时间。 总之，可以当做一个不可再生资源去看待。 “谢张公好意了，不过八百精兵足矣，最多两个月，张公便能听到我的好消息了。” 李恪笑着拒绝了他。 说实话，他能开这个口，李恪还是挺意外的。 如果真的能带足够的精盐回来，张亮身上的锅，或许还会少一些。 但要是李恪没有完成任务的话，他是一丁点好处都捞不着的。 这里面的因果关系十分清楚，相信张亮这个身份的人不会想不明白。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愿意把自己的府兵借给李恪。 这就说明，此刻的他，还是十分讲义气的。 只可惜义气在某些时候，并不顶什么事。 军队不比别的地方，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那都是要记录在案的。 李恪若是拿了他的兵，肯定瞒不过有心人的窥探。 到时候即使带了足量的食盐回来，那功也变成过了。 “殿下大义，那臣就在长安，祝殿下一路顺风。” 张亮再次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李恪笑了笑，正准备离开，突然看到一个身影。 “段大人……” 段仑闻言回过头来，看到李恪，忙躬身行礼。 “吴王殿下。” 他虽为一部尚书，但是并没有爵位。 所以并不像张亮那样，拱拱手就可以了事。 按照规定，除了郡公往上，和一些陛下开口亲自赦免的人之外。 其余人见到皇亲国戚，是必须见礼的。 在这个礼法大过天的时代，稍微有稽越。 第二天弹劾他的折子，就会出现在李世民的桌面上。 “段大人客气了。” 李恪走过去，亲自把他扶起来。 “吴王殿下……” 段仑看着李恪亲切的笑脸，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 “工部没钱……” 没钱是假的，怕麻烦才是真的。 身为六部之一，工部虽然最穷。 但里面的油水，却也比其他小地方要多得多。 这次的大朝会上，明眼人都能看出。 太子和吴王殿下，已经表现出了不合的趋势。 段仑是个聪明人，李世民现在还春秋鼎盛。 身为一部尚书，也没人可以逼着他站队。 而且即使站队，也不会站在完全没有任何希望的吴王殿下这一边。 他只希望可以好好做官，等经验够了能够平调户部或者礼部这种油水重的地方。 或者干脆到了年龄拿一笔退休金去颐养天年，都比卷入这种血雨腥风的党争中要好得多。 看到他的表情，李恪不用想也知道，这位上任没多久的工部尚书是谨慎过头了。 不过他也懒得解释什么，反而把头凑到段仑身边，悄悄耳语了一番。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这样啊。” 段仑松了一口气。 “吴王殿下放心，您所需要的东西，最迟明天就会送到您府上。” “如此甚好。” 李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后面运盐回来，有你一半……三分之一的功劳。” “不敢跟吴王殿下争功……” …… 另一边。 东宫，太子府内。 李承乾半躺在床榻上，身边有两个衣衫不整的妃子，在往他嘴里递水果。 突然一名太监走入，在李承乾耳边耳语了一番。 “你俩快出去！” 李承乾面色大变，推开两个美妃。 手忙脚乱地穿好四爪龙服，端坐在书桌前，拿起一本《论语》就看了起来。 不多时，长孙无忌就走了进来。 “舅舅。” 李承乾连忙起身，却被长孙无忌拦了下来。 “殿下无须如此客气。” 看到李承乾的样子，长孙无忌心中轻叹一口气。 他不是没有年轻过，房间内这如此浓郁的脂粉味，加上那本倒着拿的《论语》。 无不向他昭示着，李承乾的东宫并不如想象当中平静。 不过，他好歹也是一部尚书，这种拂太子脸面的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伸手把那本《论语》拿到一边，长孙无忌凝重道。 “殿下，之前在朝堂上，你有些冲动了。” “还请舅舅解惑。” 李承乾躬身行礼，态度很是诚恳。 他清楚的知道，关于他是否能够继承大统，别人的意见都是其次。 唯有长孙无忌，他的亲娘舅，才是关键的能够一锤定音的人物。 “殿下知道，李恪的母亲，也就是杨妃，她是胡人吧。” 看到李承乾点了点头，长孙无忌又道。 “那殿下就更应该清楚了，我大唐皇位，是不会交给一个血统不纯的外族人手中的，所以殿下，你在朝堂上对吴王的针对，毫无道理。” “但是舅舅……” 李承乾犹豫许久，开口说道。 “玄武门……” “殿下，慎言！” 长孙无忌一声怒喝，打断了李承乾说的话。 李承乾吓了一跳，他还没见过长孙无忌如此严厉的样子。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长孙无忌才开口道。 “殿下，以后那件事情，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哪怕是我，你明白吗？” “我知道了。” 李承乾如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殿下无须想太多，只要朝堂上的形势没有太大变化，这皇位，就一定是你的。” 长孙无忌站起身。 “我走了，《论语》是本好书，闲暇之余，可多读几遍。” “舅舅的教诲，承乾铭记于心。” 李承乾跟着起身。 “我送舅舅。” “不必了，被那些言官看见，少不了说闲话。” 长孙无忌摇摇头，径直走了出去。 看到长孙无忌离去的背影，李承乾长出一口气，将《论语》扔到一边。 “舅舅所言，未免有些夸大了……” 第二十一章 勇冠三军 李承乾脸上阴一阵晴一阵。 片刻后，他抬手唤来一个太监。 “联系柴令武过来。” 太监领命离去。 李承乾躺回床上，手捏一个葡萄，喃喃自语道。 “河西……那里是匈奴人的地盘吧，不知对于一位皇子的行踪，你们是否有兴趣呢……” …… 另一边，吴王府内，工部的东西也是如约送了过来。 其实李恪需要的东西并不多，大抵是石磨，筛子，麻布，木炭，木桶，铁锅，铁锤之类的小物件。 主要是数量上有些大，要让提纯盐矿的效率最高，最起码得保证八百精兵每个人手中都有东西。 这种大活，不是每个铁匠铺都能够接下来的。 更何况，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吴王府虽然不愁吃喝，但银子还是很缺的。 反正这些东西放在工部也是吃灰，不如拿过来给他废物利用。 “殿下这是要出远门么？” 一旁的霍去病看到李恪收拾东西，难得的搭了个话。 “是啊，去河西拿盐。” 闲得无聊，李恪也乐意跟霍去病说上几句。 “河西……居然有盐？” 霍去病愣了一下，旋即眼中掠过些许遗憾之色。 “可惜，若是能早遇见殿下，匈奴也不会……” 李恪停下手中的活计，看了他一眼。 他十分理解霍去病的感受。 这位大名鼎鼎的冠军侯，一生都在为抗击匈奴做斗争。 生于沙场，死于征途。 这八个字，可以很好地总结他的一生。 不对……匈奴？ 李恪反应过来，略微有些急切的问道。 “河西有匈奴？” “过了玉门关，就是匈奴的地方了。” 霍去病老实的答道。 “虽然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但如果他们还在的话，想必也肯定还在那一带活动。” 对于霍去病的话，李恪深信不疑。 毕竟对于匈奴的了解，找遍全华夏，也找不出比这位老兄更多的了。 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妈的……人要少了！ 凭他三皇子的身份，多了不敢说。 要个两三千兵力，还是不成问题的。 但军令状这种东西，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八百精兵已经在路上了，现在改数，已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恪能够肯定，自己的那位大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从大朝会上对方说的话就可以看出，两人的关系，已经恶劣到了一种不可调节的程度。 退一万步讲，李承乾没有出手。 那也不能保证，他一定就不会遇到匈奴人。 准确说，是突厥人。 若是在冬天还好说，突厥人屯了足够的粮食，老婆孩子热炕……热帐篷。 但现在是夏天啊，正处于游猎时节。 出了玉门关，是一片大平原。 听守关的将士讲，经常可以看见突厥人骑着快马在关外游荡。 李恪自认为自己的运气不算差，但远远称不上好。 从手游中抽卡就能够看出，虽然偶尔能中个五星ssr。 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硬吃大保底的。 关键人生不是游戏啊，拿自己的命去赌，李恪自认为还没有这么大的魄力。 “若是给你八百兵力，你能对付多少的突厥人？” 李恪现在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敢问殿下，是什么样的兵种，兵力几何？” 术业有专攻，一聊起这个，霍去病顿时感兴趣起来。 “四百步，四百骑，都是征战十年以上的精兵。” 李恪回答道。 这八百人的质量，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他皇帝老子虽然抠门，但还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坑他。 若是给他八百个啥事不干，塞军队吃空饷的老爷兵。 只怕现在李恪就可以洗干净脖子，等死得了。 “这样啊……” 霍去病想了想，回答道。 “若是由我带领，发起突袭，五千之内，不在话下。” “若是平原遭遇，两千以内可胜之。” “若是陷入包围，三千以内，末将可保吴王殿下一条性命！” “如此，我便安心了。” 李恪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冠军侯，这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 三千以内可保性命……李恪想了想，河西离玉门关不远。 即使有突厥出现，也不会有如此多的数目。 毕竟玉门关的常驻守军可是数以万计的，若他真出了事。 只需要发个信号弹，一段时间之内，大唐军队就会对突厥完成包夹。 到时候他死不死另说，突厥人是一个都跑不掉的。 对于贞观年间大唐军队的兵力，李恪还是很有信心的。 除了西藏和高句丽两次长线战争之外，李二陛下几乎没打过败仗。 而这两次失败的原因，也大抵可以归结于高原反应和水土不服，跟军队战斗力不挂钩。 当然，李恪不在乎出了事，突厥人是否会被全歼。 在他看来，还是自己的小命比较重要。 你想想，将来历史书上如果写，吴王殿下卒于突厥人之手，听起来，还不如被长孙无忌冤杀呢。 “殿下，如果可以，我想见见那些精兵。” 霍去病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李恪的思绪。 李恪掏出一块牌子，扔到他的手中。 “这是兵符，他们估摸着下午到，你想看就看吧，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往死里训就行。” 任何时代调动兵马，都需要兵符，大唐军队也是如此。 军神李靖在巅峰时期，手里的兵符，足足可以调动几十万的兵马。 当然，这位大佬也是个聪明人。 不管李世民如何表现出对他的信任，出征回来，立马上交兵符，从不拖沓一天。 这也是他能够大富大贵，安稳活到今天的原因。 同样，对于李恪二话不说给他兵符的行为，霍去病也是大为感动。 立马单膝跪地，左手成拳，砸胸道。 “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呸呸呸，马上要上路了，不要老死不死的，不吉利。” 李恪把他拉起来，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去吧。” “是！” 等待军队的时间，李恪也没有闲着。 吴王府内，有良驹十余匹。 他随手牵出一匹，就围着王府练习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 发达的武器技术 历史记载，吴王李恪勇武刚毅，身手矫健。 李恪在练习的过程中也能感觉到，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底子，还是非常不错的。 究其原因，应该要归结于他身上那一半的胡人血统。 杨妃的马术就非常不错，早期跟李世民打仗的时候，就从来没有拖过后腿。 大草原上的人，都是马背上的宠儿。 李恪的心中多出些许自信。 或许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凭借着一手马术，突厥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 毕竟突厥人的手中除了马，还有弓在。 李恪前世玩过弓，那种弓箭馆里的竞技弓。 在拉满的情况下，都能轻松射穿木板。 更不用说，古代这种用来杀敌的长弓了。 若是放在现代，弓箭这种东西，只要不射穿心脏或者大脑，都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李恪不抱任何希望。 哪怕是射到腿上，一个倒霉，可能就嗝屁了。 所以说，还是小心一点好。 下午，八百精兵如约而至。 李恪安排霍去病成为这些人的将领，之后便没怎么管过。 至于这八百精兵的质量，霍去病当然是非常满意。 唐朝的军队，相对于汉朝来说，不仅兵士的个人素质提高了不少，更多的体现在装备上。 汉朝的生产力，跟唐朝完全没法比。 普通小卒，甚至无法保证人手一把铁制武器。 不要觉得夸张，这种现象在《史记》、《汉书》中都有过详尽的记载，有感兴趣者可以自行了解。 在汉初的时候，有的武器居然用铜！ 是的，你没有听错，那个时候，铜的成本甚至要比铁低。 但是用脑子想想，铜这种金属，他就不适合做武器啊。 纯铜太软，即使百炼，稍微有点力气的人，也能光靠肉体力量就能让其发生形变。 混合其他金属做成的青铜倒是提升的硬度，但是重量依旧不容小觑。 同样的装备，铜质比铁质要重一半以上。 二爷的青龙偃月刀，为什么别人用不了？ 原因就在这里。 至于钢，呵呵。 一把百炼钢做的武器，价格甚至要超过同等重量的白银。 除了那些当世名将有机会拥有钢制的武器或者铠甲，其他人，想都不要想了。 这种情况，在唐朝变得好了许多。 最起码，李恪的这八百精兵，每人能保证一把长柄陌刀，一把铁质长枪，还有覆盖上半身的铠甲。 不要觉得半铠垃圾，全铠的防御力是很强，但那重量，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装备全铠，就要牺牲速度，所以全铠多用于中军的重步兵使用。 而且成本极高，所以每年的产量也不多。 八百具全铠，基本上是长安城数月的产出了。 李世民除非是疯了，才会给他八百个重步兵。 再说你采个盐，要这么高的战斗力做什么，造反才需要吧？ 除此之外，李世民还大手一挥，赏了李恪一具明光铠。 这可是好东西，若他不是皇子，起码也要混到秦琼、程咬金那种级别的武将才能获得一具。 明光铠几乎是全钢制成，是的你没有听错，就是全钢。 而且不是普通的钢，是百炼钢。 重量上，比普通的全铠轻了不止一个档次。 但防御力上，反而还要胜出许多。 李恪前世在博物馆里见过这种东西，所以没怎么看，就扔给了霍去病。 “殿下……” 霍去病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不管李恪怎么说，他就是不要。 若是个武器也就罢了，但这可是铠甲啊，战场上能够保命的东西，说给他就给他了，让他怎么能不感动。 最后李恪实在受不了了，告诉他不穿的话军法处置，霍去病这才不情不愿地穿上。 看着霍去病英姿飒爽的身影，李恪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才对嘛。” 难道非要本王告诉你，这铠甲太重老子穿不起来吗？ 明光铠虽然属于重大的技术突破，但毕竟是全钢质结构。 重量接近一百斤，李恪虽然这副身体底子好，但毕竟不是武将。 这一百斤的重量，对他来说是不可逾越之重。 更何况，流箭之类的东西，半铠完全能够挡住。 真要正面交锋，一米多长的大刀砍在身上。 即使明光铠能够削减大部分的杀伤力，但震动可是实打实的。 李恪这副小身板，顶天了也扛不住三刀。 不管怎么说，能量守恒定律可是任何时间和空间都逃不过的定理。 “待命一日，明日卯时出发。” 李恪吩咐道。 两月之约，是从八百精兵到位开始。 虽然他对于十万斤精盐的数量很有信心，但早完成任务，也能早点回来。 河西那种地方，他可不想多待。 临行前，又出了一桩小事。 说是小事，其实也不小。 找工部要的马车，出了一些问题。 李恪不是武勋，而且这次也不是打仗。 按照礼法，无须全程骑马。 但这个马车……李恪说实话，后世他奶奶家拉粪用的地盘车。坐着可能都比这个舒服。 原因无他，那就是马车的轮子，跟中轴是连在一起的。 中轴出事，轮子罢工，反过来也是一样。 “他妈的，原来唐朝没有轴承吗？” 李恪有些无奈。 真要坐着这个马车走几百里路，腚都得颠掉一层皮。 骑马更惨，这个时代的马鞍是硬的，不比直接骑马背上舒服到哪里去。 李恪骑一下午，双腿都酸得不行。 要是照着河西骑一个来回，那估计老李家就绝后了。 没办法，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轴承的原理，非常简单。 素质教育下，一个普通高中生都能讲得头头是道。 毕竟工具这种东西，并不是每件都有技术含量。 很多时候，科学来自于灵光乍现。 李恪半个时辰便画好了图纸，带着它随便在长安城找了家铁匠铺。 “这个东西，能不能打？” 赤膊的老师傅拿起图纸。 “这是个啥？” 李恪拿起一锭银子，放到桌子上。 “别问那么多，能不能打？” “能能能！” 第二十三章 落后了一千年？ “公子稍等片刻，这小玩意，老夫一个时辰就能打好。” 在银子面前，这位老铁匠也是放下了全部的矜持。 笑眯眯地把李恪请进屋，自己则是满头大汗地忙碌了起来。 这家铁匠铺的规模，在长安城中也算是排得上号的。 李恪好奇地在里面逛了逛，也是发现了很多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老霍，你还没有把趁手的兵器吧。” 李恪拿起一柄卖相还算不错的长剑，丢到霍去病的手中。 “看看行不行，能用的话，我就买下来送给你。” 霍去病也没有拒绝，毕竟连明光铠这种珍贵的物件，李恪都给他了。 这铁匠铺的东西，加起来也不如那一身铠甲值钱。 再拒绝的话，就显得有些矫情了。 随意挽了个剑花，霍去病摇摇头。 “殿……公子，这剑太轻了，我用着不太习惯。” 来之前，李恪特意叮嘱过。 在长安城中，不要叫他殿下。 不然那些平民百姓见到他就得下跪，还不够麻烦的。 “没事，不满意再挑，这里还挺大的，应该能找到适合你的武器。” 李恪不可置否的道。 武器这种东西，相当于一个武将的第二生命了，比老婆还要重要。 想要一下就能挑中，那也不现实。 你对兵器的态度随意，就是对你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 一见钟情这种事情，只在童话故事里有。 两人又在铁匠铺里逛了一会，可惜的是，霍去病始终没有对某件兵器表现出非你不可的态度。 挑到最后，霍去病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公子，要不我就用军队的制式武器吧，再怎么说，也比我们那个时候的要好得多。” “不行，武器这种东西不能儿戏。” 李恪摇了摇头。 “这家没有，我们就去下一家。我就不信偌大个长安城，还不能给你找个趁手的武器了。” “公子，你的东西打好了。” 老铁匠的声音传来。 李恪听闻，也是快步走了过去。 冷却台上，四个巨大的铁环正散发着热气。 待到冷却完毕，李恪拿起他们仔细端详了一番。 跟后世流水线上成产出的东西，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不过这个也不能怪铁匠师傅，李恪自己就是个半吊子。 他一个历史专业的文科生，能凭借记忆里把图纸画出来就算不错了。 更专业的，得交给那些学物理或者车床的人。 最起码，老师傅做出的东西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材料上也没有偷工减料。 这一点，就值得肯定。 “手艺不错，我很满意。” 李恪掏出银锭放在铁匠的面前。 不过老师傅却没有接银子，而是犹豫许久，开口问道。 “公子，我能问一下，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么？” “你这里有没有马车？” 看到他态度诚恳，李恪也不藏着。 本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技术，就算他不说。 用不了多长时间，也有人能够研究出来。 华国古人的智慧，从来就不容小觑。 “马车？有的，有的。” 老师傅连忙点头，把李恪请到后院。 “看到这四个轮子没？” 李恪蹲下来，对铁匠示意了一下。 “姑且把链接两个轮子之间的棍子称为中轴，我们把中轴和轮子分开，用我手中这个叫做轴承的东西去链接他们……” “如此一来，岂不是再崎岖的道路，马车里的人都不会感到颠簸？” 老师傅顿时激动起来。 他是铁器的行家，不用看到实物，就能判断出物品的作用。 “聪明，不仅如此，轴承的最大作用是减少摩擦力，摩擦力……算了，我说了你也不明白。” “通俗点讲，相同的马力，安装轴承的马车，速度可以比未安装的高出一半以上。” “当然，跑土路的时候，颠簸还是有的。这个问题可以通过在车轮旁边安装减震器来解决。” 李恪的一番长篇大论，给老铁匠震得不轻。 “公子……何谓减震器？” “……弹簧有吧？” 李恪有些无奈，用现代的知识跟这些人交流，还真是费劲。 这还是个懂行的，要是换成其他人，估计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弹簧？” 老铁匠脸上的表情更加迷茫了。 看到他的表情，李恪也变得有些不自信起来。 他明明记得，在一千多年前，古希腊人就研究出这种东西了。 咱们即使慢了点，也不至于落后人家一千年吧。 “怎么说呢……就是那种，按下去，能够弹起来的……” 李恪连比带划，老铁匠看了半天，最后恍然大悟道。 “原来你说的这玩意啊，我这就去给你拿。” 片刻后，老铁匠回来，手中拿着一堆弯弯曲曲的东西。 李恪瞄了两眼，点了点头。 他就说嘛，自己老祖宗在手艺上面，怎么可能输给西方那群野蛮人。 虽然老铁匠手中的那些，相较于后世来说只能算是雏形。 但是用作减震的话，完全是足够的。 “这玩意？能够减少震动？” 老铁匠盯着自己的手，有些难以置信。 “现在肯定不行啊，这些小的，抗百十斤的东西就完全变形了，你得做大的出来。” 李恪哭笑不得。 “总之，你先做出来能够承重三百斤的弹簧再说吧。” 减震这个东西，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古人只知道马车在遇到坑坑洼洼时会颠簸，却不知道颠簸是从哪里来的。 这牵扯到惯性、作用力和反作用力，一时半会是说不清楚的。 所以李恪就干脆扔给他一个指标，让他去做就是了。 其实说起减震的话，液压减震器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无奈实在是没有那个条件，李恪也只能在心中想想了。 听罢李恪的要求，老铁匠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事么？没有我就走了。” 李恪摆了摆手。 “那个……公子……” 老铁匠沉默了片刻，最终下定决心道。 “我能出钱把您的图纸买下来，然后在这里卖吗？” “弄了半天，原来你是想要授权。” 李恪笑了笑。 “独家授权，不买断，只分成，每卖出一驾马车，我要五成利润，如何？” 第二十四章 戏精竟在我身边 其实李恪也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 在这个时候，人们就已经存在版权意识了。 说实话，一个轴承的设计图并不复杂。 老铁匠干这一行多年，看几眼，就能记个八九不离十。 他刚才那番话，就是有让对方做这个的意思在里面。 但既然对方跟他提这个了，那就得好好算算。 毕竟授权都有了，责任的细分也不会远。 且不说轴承马车能不能在大唐流行起来，光是整个长安城，市场就不算小。 将来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他也说不准会不会有麻烦。 “五成……是不是太多了？” 老铁匠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 李恪光出一张图纸，材料，人力都归他们这边。 但开口就要五成的利润，说实话，老铁匠有些接受不了。 “我开口已经很保守了。” 李恪摇了摇头，也没去解释什么。 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一部一万块钱的苹果手机，富士康还拿不到五百。 是他没出力吗？不是。 为什么才分不到百分之五呢？ 因为你没有技术，你只能干力气活。 而且力气活也不是想干就能干的，这五百块钱你不赚，别人抢着赚，而且别人要价可能更低。 什么是现实？这就是现实。 落后就要挨打，千古不变的一个道理。 当然，截止李恪穿越之前。 华国的很多企业，都完成了技术上的突破与革新。 从受制于人，变成了行业龙头的存在。 巨龙正在腾飞，只需要再等待一段时间便是。 只是，李恪却看不到了。 话虽如此，他也不觉得可惜。 因为现在的大唐，无疑是站在世界顶端。 西边，波斯王朝还有最多十几年的辉煌，穆罕默德的信众们把阿拉伯半岛搞的炮火连天，古老的印第安人的祖先正在美洲盖神庙。 东方，印度的戒日王朝正在成立，不过距离他们统一恒河流域，还有不短的一段时间。日本的孝德天皇，也还没有开始大化革新。 为什么大唐能够站在当世顶峰，能够万国来朝？ 那些文明连统一都做不到，又何来的文化呢？ 回到正题，老铁匠在考虑了一段时间之后，还是摇了摇头。 “这个数目太大了，我做不了主，得请示我们东家。” “不用请示，我都听见了。” 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李恪回过头，顿时吓了一跳。 “李公？” 没想到出门打个铁，还能碰见这位大佬。 河间郡王李孝恭，当之无愧的猛人。 老李家的大半江山，都是这位大佬打下来的。 在这位大佬的履历中，几乎没有败仗。 他不仅仅是仗打的好，就任官员时，也受到当地百姓爱戴。 身份上，他是李世民堂兄，论起关系来，比长孙无忌还亲。 官位上，他官至礼部尚书，前两年才刚刚退下来。 据他所说，当官没意思，人生就是要美酒和美人。 当然，若要论真心想法，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唉，淡了，淡了……” 李孝恭的脸上，写满了悲伤之色。 “以前你都叫我伯伯的……” 李恪一脸懵逼。 原来戏精这种生物，在唐朝就已经有了么？ 还有，我特么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叫过你伯伯了？ 虽然李孝恭和李世民是兄弟关系，但李恪敢肯定。 自己平日里若真叫的这么亲密，估计没几天就得被他爹找去御书房谈话。 不过私下里，这种要求还是不好拒绝的。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叫了一声“伯伯”。 “哎，这就对了。” 李孝恭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知道，那就拿出点对长辈的敬意来，我也不让你吃亏，三成利润，你看怎么样？” “不行，五成就是五成。” 李恪固执地摇摇头。 笑话，叫你声伯伯，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开口就砍一半，你咋不上天呢？ “唉，淡了，淡了……” “李伯伯！” 李恪忍无可忍。 “生意场上无父子，别说是您，就是父皇在这，五成就是五成！” 李孝恭有些惊讶，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 “你信不信，我马上就把这句话转告给陛下。” “那您去吧。” 李恪没好气地说道。 吓唬谁呢？真当我不知道你是为了躲着他，才辞官不干的。 你要是愿意主动踏进皇宫一步，我把这四个轴承都给吃下去。 听到李恪斩钉截铁的话语，李孝恭愣了一下，旋即收起脸上的表情，正色道。 “你都知道？” “不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恪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我只知道，五成利润，少一文钱都不行，嘿嘿！。” 李恪还是那句话，他可没有兴趣跟李孝恭在这里当谜语人。 搞历史的，不一定懂政治，但一定知道，政治是个多么可怕的东西。 尤其是，他还是庶出皇子这么敏感的位置。 真要不知死活的扎进去，八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你小子……” 李孝恭的神色有些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说起来，你还没有成年吧？” “还有几个月。” 李恪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话题突然转到他身上。 “我有一个侄女……” “停停停，打住！” 李恪大惊失色。 “李伯伯，我已经定亲了！” “什么？” 李孝恭同样很是意外。 “谁家的千金？” “房左丞家的。” 李恪老老实实地说道。 虽然相对于房家，李恪对于李孝恭的提议更感兴趣一点。 但他也清楚，这位大佬是绝对不可能在他定了亲的情况下还要做什么的。 毕竟房家也不是善茬，连长孙无忌对于这件事都无可奈何，他一个退了休的老干部，就更不行了。 “彼其娘之，居然让那个老东西捡了便宜。” 李孝恭骂骂咧咧地道。 跟李恪想的一样，在听到他订婚的消息后，李孝恭的确没再提嫁姑娘的事。 “我很好奇，你为何咬死了这五成利润呢？” 李孝恭换了个话题。 “若我拒绝了你的要求，整个长安城，你还能去找谁？” 第二十五章 羌笛何须怨杨柳 “大不了，我去找长孙大人就是了。” 李恪摇摇头说道。 “长孙家家大业大，面对这么一门赚钱的生意，他们没有理由会拒绝。” 李孝恭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 “吴王殿下莫非不知道，他是你的敌人吗？” 李恪看了老铁匠一眼。 “老吴跟了我三十年了，没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李孝恭挥了挥手道。 “正因为是敌人，所以他更不会砍我的价。” 李恪这才说道。 “伯伯您信不信，即使我把份子加到五成半，甚至是六成，长孙大人依然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你真的还没有成年吗？” 李孝恭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我若在你这个年纪，能有如此城府，最后的成就，或许就不止一个河间郡王了。” 卧槽，老家伙你是真敢说啊！ 彼其娘之，一国公卿，从一品大员，你都嫌小，你还想做什么！ 不过李恪也没有傻到把这话说出来。 “伯伯，恪儿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身上还有一张军令状呢。” “滚吧滚吧。” 李孝恭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开口补充道。 “还有啊，那什么减震器，也是放在这五成里面的，你可别偷工减料。” “知道了——” 李恪没好气地道。 真是个老不休，以他的身家，随便漏出来一点，都够吴王府上下吃穿用度一年的。 做个生意，却惦记那块八毛的，令人窒息。 看着李恪远去的背影，李孝恭对身边的老铁匠说道。 “那东西，真的是他做的？” “八九不离十。” 老铁匠肯定的道。 “若是别人做的，他不可能说的这么详细，而且也不至于在您砍价的时候，一步都不让。” “有道理。” 李孝恭点点头。 良久，他又道。 “他不会是搭上了墨家这条线吧？” “怎么可能。” 老吴哭笑不得。 “墨家的心思全放在攻城拔寨上面了，这些小东西被他们称作奇技淫巧，说是公输家的还有可能，毕竟他们祖师爷鲁班就是干这个出身的。” “不是墨家就好。” 李孝恭感叹道。 “要真是墨家一出，这天下又是乱世了，老夫退下来没多久，还想过几天安稳日子呢。” …… 李恪最终还是没有给霍去病找到趁手的兵器。 长安城的铁匠铺太多，半天时间，也不够他转的。 倒是有铁匠说可以定制，但是做出来，也得小半个月的功夫。 李恪没有着急做决定，打算这次回来之后，再研究一下。 甘露殿中。 “那小子今天一天都在干什么？” 李世民扔下奏折，随口问道。 “回陛下，吴王殿下上午的时候在府内候着，待八百精兵到位，便带领手下去了铁匠铺。” 王蒙凑了上来，替李世民把凉茶倒掉，又换上一杯新的。 “铁匠铺？” 李世民愣了一下。 “朕给他的精兵，难道没有配装备吗？” “这个，自然是配了的。” 王蒙恭敬道。 “据探子收到的消息，吴王殿下去铁匠铺，主要是为了一种叫做轴承的东西。” “轴承，那是什么？” 李世民来了兴趣。 “臣……不是十分清楚。” 王蒙有些汗颜。 “你们情报处，就是这么办事的？” 李世民顿时不满起来。 “陛下，您误会了。” 王蒙苦笑道。 “吴王殿下去的，乃是河间郡王的铺子。” “李孝恭？朕知道了。”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 对于这个堂兄，他的态度其实是很复杂的。 对方着实为大唐江山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而且在他登基之后，没过多久便辞官不干。 可以说，是十分懂事了。 若再去用探子打听他的事，那就太让人寒心了。 在历史上，李世明还是一个很重感情的君王的。 跟他打江山的兄弟，除了造反的那一批之外，其余大多数人都得到了善终。 跟刘邦朱元璋比，确实是好到不知哪里去了。 “去把房玄龄找来吧，就说朕有要事相商。” 李世民挥了挥手。 “是。” 片刻后，房玄龄气喘吁吁的赶来。 “陛下。” “坐。” 李世民没多说什么。 “朕已经让钦天监定日子去了，等那小子回来，跟你家姑娘的事即刻举办。” “这么急？” 房玄龄有些惊讶。 他倒不是反对，事实上，李世民作出的决定，他也没有资格去反对。 “那小子是个安分不下来的主。” 李世民有些无奈，伸出手揉了揉眉心。 “这一点他随朕，不过朕在娶了长孙之后，也慢慢稳下来了，希望他也是如此吧。” “那，军令状的事……” 房玄龄试探着问道。 “这小子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跟张亮没有交情，一个水军提督，也不值得他立军令状去笼络。” 李世民淡淡道。 “朕估摸着，他说十万，怎么也能带四五万回来，省着点用，也足以解燃眉之急了，再怎么说也是朕的儿子，侯君集还能真给他砍了不成？” “臣知道了。” 房玄龄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看来，自家这门亲事是赚了。 陛下对吴王的重视，远比明显上表现出来的要多得多。 有了高阳公主，再加上吴王殿下。 他们房家只要不做出造反之类的蠢事，一世富贵总少不了了。 …… 长安城西，灞桥之上。 折下一根柳枝，李恪大喝。 “出发！” 八百精兵，浩浩荡荡地出城而去。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马车之上，李恪百无聊赖地念着诗。 灞桥折柳这个习俗，现在就已经开始有了。 但目前的知识分子还不多，所以灞桥附近的柳树还生存得比较完好。 等王昌龄做出这首脍炙人口的诗之后，整个长安城的柳树，基本上都没逃出被拔秃噜皮的命运。 后世的李恪去过几次西安，灞桥附近的柳树，都围上了保护措施，怕的，就是这种情况发生。 “殿下好文采。” 旁边的一个百夫长恭维道。 李恪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第二十六章 兰州刺史 “你也懂诗？” “俺不懂。” 那名百夫长摇了摇头。 “村头王二狗没事的时候也喜欢念叨几句，殿下作的，可比他要强出不知哪里去了。” 李恪哑然失笑。 连拍马屁都不会，怪不得从军这么多年，要能力有能力，但是到现在还是一个百夫长。 若是当了官，恐怕会被人坑得连个裤衩都不剩。 不过李恪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笑了笑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相反，他觉得，越是这种人，反而越是值得信赖。 出了长安城没多远，道路就变得崎岖起来。 沿途的风景，也由苍翠绿植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荒地。 这让李恪庆幸自己早早地给马车加上轴承的同时，也开始怀念起了后世的华国基建。 要知道，他现在走的，可是大名鼎鼎的丝绸之路啊。 这种全国都能排得上号的大路，尚且破成这个样子。 其他不知名的小路，就不用多说了。 在马车内晃晃悠悠地颠了几天，李恪感觉自己有点顶不住了。 身体快要散架了不说，主要是这路途实在是太无聊了。 从长安到河西，一千多公里的距离。 后世乘坐飞机或者高铁，半天就能赶到。 但在这个交通极为不便的年代，却要用上半个月之久。 这半个月的时间，对于习惯了手机和电脑的李恪来说，简直是难熬的折磨。 从王府出来之前，他倒是带了几本书。 但都是些晦涩难懂的经注，看两眼就觉得头大。 什么？你问为什么不带小说？ 且不说在唐朝这种时期，小说这种文体是否出现。 就是有了雏形，也多半是在民间流传。 要知道，在雕版印刷术还没有普及之前。 书本这种东西，可是实打实的奢侈品。 除了四书五经这种儒家巨著，或者《道德经》《金刚经》这些有关宗教的之外。 其他任何东西，如果随便地印在书上，就会受到天下士子的唾弃。 这天，李恪实在是憋得慌。 “还有多久？” 李恪把头探出车外。 “回殿下，今天日落前能到兰州。” 还是那名百夫长。 “……这不才走了一半？” 李恪有些崩溃。 霍去病倒是没什么事，整天骑着个马晃晃悠悠。 出发前李恪告诉过他，不用藏拙。 毕竟军队这种地方，是靠实力说话的。 霍去病又没有官衔，想要赢得旁人的尊重，就只能通过自己的拳头。 不过他也没有让李恪失望，在出发当天，就在休息的时候赤手空拳放翻了一个六人小队，而且自己还毫发无损。 要知道，这可都是精兵，不是刚入军伍什么都不懂的新兵蛋子，也不是上了年纪混吃等死的兵痞。 霍去病本身的强大，再加上李恪的默许，让他迅速成为这八百人中头目般的存在。 “殿下，前方有小股人员出没。” 霍去病突然骑马过来，对着李恪说道。 “有人？哪呢？” 李恪一个激灵站起来。 “殿下无需担忧。” 百夫长笑着说道。 “已经进兰州地界了，前面的人，想必是来迎接殿下的。” 李恪愣了一下，旋即长出一口气。 他确实有些过于敏感了，倒是忘了，现在还在关内的地界。 兰州可是交通要道，要是这里都失陷了，恐怕离长安城破，也就不远了。 果然，没过多久，来人的面目就清晰起来。 “吴王殿下。”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站出来，朝着马车拱手道。 “吾乃兰州刺史肖成安，听闻殿下来此，特出城来迎接。” “刺史大人有心了。” 李恪淡淡道。 一州刺史，四品官。 两人身份差异巨大，还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不过，这倒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李恪听过一些风声，说是这位刺史大人，与东宫私交甚密。 那么他来这里迎接，明显是抱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出门在外，还是谨慎点好。 “吴王殿下，下官在府上略备薄酒，不知殿下……” 肖成安试探着道。 “公务在身，不便饮酒，刺史大人的好意本王心领了。” 李恪摇摇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如此，是下官唐突了。” 被拒绝后，肖成安也不恼。 微微躬身，便退了回去。 李恪也没再多说什么，吩咐军队继续行进。 看着马车逐渐走远，肖成安也是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告诉那边的人，目标已至兰州，大约于七日后到达目的地。” “是。” 他的一名手下当即骑上快马，朝着西边赶去。 “大人，我们这么做，是不是……” 另一名手下有些迟疑地道。 “吴王殿下毕竟也是位皇子，若计划失败，只恐我们……” “你是在质疑本官的决定么？” 肖成安面无表情地道。 “属下不敢。” 那名手下连忙跪下。 “吴王殿下是皇子没错。” 肖成安冷哼一声。 “但皇子和太子之间，还是有区别的。一个胡人而已，死在突厥手里，也算是他最好的归宿了。” “属下知道了。” …… “老霍，你动作快，去城里给我搞点硝石过来。” 马车之中，李恪吩咐道。 “还有木炭和硫磺，也都弄一点过来。” “是，殿下。” 霍去病没有多话，干脆的转身离去。 入夜，三个箱子及时出现在了马车旁边。 “殿下，您搞这些东西做什么？” 百夫长有些摸不着头脑。 “给你变个魔术。” 李恪神秘笑笑。 “去拿两个盆来，一大一小。” “是。” 片刻后，看着盆里浮现的几块碎冰，百夫长嘴巴张得老大，仿佛能装下一个鸡蛋。 “这是……戏法？” “是不是戏法，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李恪扔给他一块冰。 百夫长毫不犹豫地丢到嘴里，嚼得嘎嘣作响。 “真是冰！” 冰块入口，百夫长的脸都被冻得有些扭曲了。 但他还是不舍得吐出口中的冰块，反而嚼得更加用力。 在夏天行军，确实是一件比较折磨人的事。 尤其是西域，丝绸之路上连棵树都没有。 太阳直直的照下来，把人皮肤晒得升腾。 李恪还好点，毕竟在马车里。 将士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可是穿着铠甲的。 第二十七章 找到盐矿 铁是热的良导体，最热的时候，李恪甚至觉得能在铠甲上煎鸡蛋。 虽然将士们都习惯了，但李恪也是看在眼里。 这些人可是关系着他是否能够平安回去的，不上心点怎么行。 但是说服他们脱下铠甲也不行，且不说将士们是否同意，在唐朝军队的律法里，私自卸甲可是要砍头的。 无奈之下，也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办法。 “殿下，你是怎么做到的。” 吃完嘴里的那块，百夫长又盯上了盆子里的。 “这就是为什么我是殿下，你只是个百夫长了。” 李恪笑道。 “允许你再吃一块，顺便告诉他们，以后每天正午时分休息的时候，可以来我这里领冰块。” “谢殿下！” 百夫长拿了冰块，欢天喜地地去了。 霍去病看到百夫长离开，也对着盆里伸出手。 “哎——” 李恪打掉他的手。 “咱不跟他们一样，吃小盆里的。” “殿下，有什么区别么？” 霍去病迷糊了。 “废话，我不得给自己留点儿好货？” 李恪翻了翻白眼，其他人他管不着，但霍去病不一样。 那些大老粗愿意吃他不管，霍去病算他半个家人了。 让他跟那些大老粗吃那些冰块，他心中过意不去。 用硝石制冰的方法并不难，最多过个一百年，就会被人发明出来。 一大一小两个盆，都放上水，大盆加入硝石。 在硝石这个天然制冷剂的催动下，大盆的温度会迅速降低，从而带动小盆，很简单的反应。 李恪捞出硝石放在一边晾干，和霍去病从小盆中取出冰，主仆两人一人一块，嚼的嘎嘣作响。 “殿下，那木炭和硫磺是干什么的？” 霍去病嘴里塞着冰问道。 “这个啊……暂时保密。” 李恪卖了个关子。 “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 不管怎么说，河西还是到了。 得到冰块之后，将士们对李恪无不感恩戴德。 同时，行军速率也加快了许多。 后面这段路，只用了五天不到的时间。 “出关了啊……” 看着历史中著名的玉门关已经被自己抛在身后，李恪不由得感叹一声。 “大部队原地待命，骑兵小队分出三个，去寻找盐矿。” 霍去病十分干净利落的下令。 早在路上的时候，李恪就把指挥权全权交给了他。 当将军这种事情，不是看多少兵法或者兵书就行的。 八百个人，李恪到现在都认不全。 而霍去病只是在人群当中转了一圈，就能够把他们的名字，军衔说出个八九不离十。 他就像是一个天生的将领，总能够在正确的时候，做出正确的事情。 想到这里，李恪不由得怀念起那个带兵“多多益善”的将军。 历史上，能够将百万军如臂指使的，除了韩信，也找不出其他人。 李恪甚至都不敢想象那幅画面，这才八百他就已经晕头转向了，要是在后面加上几个零，他觉得自己能直接晕过去。 骑兵小队的效率极高，没过多久，就有人前来复命。 “殿下，我们于西边三十里处发现一座大型盐矿。” “出发！” 李恪挥了挥手。 这长安以西的地方，给他待的是够够的。 早点完成指标，也好早点回去。 盐矿的规模不小，大概有三亩，李恪很是满意。 这么大一座盐矿，别说十万斤盐，再加个零都不成问题。 李恪叫来百夫长。 “想不想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 百夫长一脸懵逼。 “……咳咳，就是，想不想升官？” “想想想！” 百夫长眼冒精光。 他入伍参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在老家混不下去了。 不然谁愿意去干这种把脑袋绑在脖子上，搏荣华富贵的买卖。 “想升官，那就看好了。” 李恪吩咐其他人把工具摆好，拿铁锤随手敲下一块五斤左右的盐矿。 “磨粉。” 百夫长哐哐几下，把盐矿砸成小块，然后丢进石磨，用力的推了起来。 不多时，小块就变成了深褐色的粉末。 “加水，过滤。” 有早准备好的大盆拿来，李恪把矿粉收集起来丢入盆中，再加入足量的水。 自然融合是不行的，得用木棍搅拌。 这一步，自然还是由百夫长完成。 待到矿粉充分溶解，也就是饱和之后。 李恪又拿来一个盆，在上面蒙上麻布。 两个盆中液体倾倒，来回几次。 矿里的杂质，就留在了麻布之上。 待到肉眼可见的固体全部过滤完成之后，就只剩下了液体。 “接下来的一步是消毒，是最重要的一步，你们都瞪大眼睛看好了。” 李恪严肃地说道。 消毒是古法制盐最重要的过程，若不认真完成的话，做出的盐吃了轻则拉肚子，重则有生命危险。 李恪把处理好的木炭用麻布层层叠叠的包起来，然后放在漏斗上。 把过滤完毕的液体从漏斗上方倒入，下面用新盆接着。 如此反复，直到下面出来的液体与清水相差不大为止。 木炭具有很好的吸附性，磷和钾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煮吧，煮到水干为止。” 做完这些，李恪也是累得不行，放下工具，就到一旁休息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听到人们的欢呼声。 “是盐，是盐啊！” 百夫长捧着一大块盐，跑到李恪身边。 “殿下，您先吃。” “去去去，想吃自己吃去。” 李恪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谁家没事怼着盐猛吃啊，有毛病么？ 百夫长可不在乎这么多，看到李恪不吃，他立马掰下一块放到嘴里。 顿时，一张脸被齁得变了形。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用激动的声音吼道。 “是盐，青盐！” 其他人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后，八百人的军队，发出山呼海啸的声音。 要知道，青盐是什么，那可是王公贵族的专属物品。 连长孙无忌这种大户人家，平时也只不过是刷牙的时候才用柳枝蘸一点。 他们这种小兵小卒，奋斗一辈子，怕是也与这种东西无缘。 如今这么贵重的东西就在眼前，怎么能不激动。 “对了，刚才那锅一共出了多少？” 像是想起了什么，李恪突然问道。 第二十八章 日产八千斤 “大概有，一斤二两？” 百夫长挠了挠头。 “五出一，还行吧。” 李恪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去弄吧，照着我的方法来，尤其是最后一步，一定把液体弄到和水没什么区别，再下锅煮，明白么？” “是！” 百夫长大喝一声。 抄起一把铁锤，就对着盐矿轰了上去。 其他人见状，急忙效仿。 八百个正当年的精兵工作起来，那效率可是非常恐怖的。 一天时间下来，足足收获了五千斤的食盐。 “这还是第一天，效率比较低……后面快起来的话，十万斤的目标，半个月吧。” 李恪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顿时叹了口气。 那回到长安，怎么也得一个月之后了。 看来，也是时候把那东西做出来了。 …… 晚饭吃的野菜汤，李恪只喝一口，便吐了出来。 唤来百夫长，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你个狗东西，放了多少盐！” “嘿嘿，这不是难得有这么一次么……” 百夫长揉了揉屁股，嬉皮笑脸道。 李恪这样的，踢他几十下都不一定能让他感觉到疼。 “要不，我再去给殿下熬一碗？” “算了。” 李恪摆了摆手，一仰头，就把野菜汤喝了下去。 这种荒漠地方，野菜本来就是稀罕物。 都是他们熟门熟路地跑了不知多久，才给弄来的。 那些兵士三个碗里的加起来，都不一定有他这一碗多。 李恪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人，更不会不识好歹。 咸一点而已，又不是不能喝。 吃完饭，李恪拉住霍去病。 “你随我来。” 霍去病点了点头，两人悄悄离开了大部队。 待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李恪掏出几个瓶瓶罐罐。 “用火折子点着，然后立马扔出去，扔得越远越好。” 霍去病会意，迅速完成了点燃和投掷。 “轰！” 一声爆响，远处的一处空地上，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霍去病顿时目瞪口呆。 “殿下，这是……” 李恪没有理他，等到火焰燃尽，自己走过去观察了一番。 “威力还是不够啊……” 爆炸处，附近的地面几乎没有发生变化。 只有被高温灼烧之后，烧焦了的痕迹。 跟最弱的手雷比起来，威力也差了一个量级。 称它为燃烧弹，都是抬举他了。 “果然穿越这种事情，还是发生在工科生身上比较好么？” 关于黑火药这种东西，李恪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简单的配方。 更复杂的，目前还琢磨不出来。 他转过头，问向霍去病。 “若是给你五十个这种东西，能对多少突厥人造成威胁？” “五十个？” 霍去病吓了一跳，似乎没有想到李恪手里还有这么多。 他思考了一会，然后道。 “若人群密集的话，五十个这玩意能造成至少十倍的伤亡。” “十倍么？” 李恪点了点头。 “应该也够用了。” “殿下您之前弄的木炭和硫磺，就用来做这个东西了？” 霍去病忍不住问道。 “你猜到了？” 李恪笑了笑。 “属下闻到了硫磺的味道。” 霍去病老老实实地道。 硫磺很刺鼻，靠近了基本熟悉他的人都能闻得出来。 “回吧。” 李恪没再多说什么。 有了霍去病的保证，他也是略微宽心。 他还不信，冠军侯和黑火药两个东西都捏在手里了。 区区突厥，还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不成？ 三天时间，匆匆而过。 食盐的产量，每天都在稳步上升。 从一开始的五千斤，到达了八千斤。 李恪估摸着，差不多到头了。 毕竟人力时穷，八百个人，人均十斤的产量，已经算是不少。 只是预计中的突厥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难道是我太敏感了？” 李恪自嘲地笑了笑。 在他印象中，李承乾应该不像是能够忍耐的人才是。 况且即使自己的眼光会出错，历史书也不会。 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这位太子殿下都没有干出过正常的事。 李恪不相信，这次会有意外。 二更天，熟睡中的李恪被霍去病摇醒。 “殿下，地面有震动。” 李恪愣了一下，马上从被窝里坐起来。 “多少人。” “听马蹄声，大约一千人往上。” 霍去病严肃道。 “快叫大家起来！” 李恪一个激灵，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放心吧，殿下。” 霍去病笑了。 “队伍已经集结完毕，就等着他们了。” 看着霍去病脸上的笑容，李恪莫名感觉有些安心。 他终于明白，那些帝王在看到名将时心中是何感想了。 有将如此，天下可安！ …… 帐篷外围，大批的突厥部队已经对此地完成了包抄。 “就是这里了。” 阿檫木尔汗看了眼地图，轻蔑地笑道。 “这些汉人好日子过得太多，连仗都不知道如何打了。” “我觉的是因为大王太过英明的缘故，选了个谁都想不到的时间来突袭。” 他的手下送上一记马屁。 “苏查克，你很会说话。” 阿檫木尔汗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就按照之前说的，除了那个皇子之外，其他所有人，不留活口！” “可是，大王。” 苏查克不解地说道。 “之前那个人不是让我们将所有人统统灭口吗？” “呵呵，这里是我的地盘，他们说了不算。” 阿檫木尔汗不屑的道。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唐朝的皇子是什么样的呢，等挟持了他，我们可以用这个跟大唐谈判。如此，冬天的物资就有着落了。” “大王英明。” 苏查克赞美道。 “好了，不要耽误时间了。” 阿檫木尔汗摇了摇头，挥了下手中的马鞭。 “全体都有，杀！” 马蹄声踏碎了长夜，无数刀光朝着帐篷涌去。 “回大王，这里没人！” “大王，我这也没有！” “我也没有！” 一阵阵的汇报声响起。 “什么？” 阿檫木尔汗的脸色大变，他几乎用嘶吼的声音喊道。 “快走，有埋伏！” 可惜，已经晚了。 他的身边，一簇簇火光蓦然升起！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响声，唐军从四面八方冲出！ 第二十九章 大捷！ 霍去病一马当先，冲入敌阵当中，挥手就砍下一颗突厥兵的头颅。 陌刀在他手中，仿佛不是寻常的兵器，而是阎王爷催命的邀请函。 每一次刀光亮起，都伴随着几蓬飞溅的鲜血。 见到周围敌人越来越多，霍去病不惊反喜。 从后背取下铁质长枪，用力掷出。 势大力沉的长枪在贯穿了数名敌人的胸膛之后，去势依旧不减。 强大的惯性让许多突厥骑兵连人带马，一齐摔倒在地上。 “这是什么人！怎会如此勇武！” 阿檫木尔汗睚眦欲裂。 在他的情报中，李恪身边可没有这样一位武将。 按道理来说，这种勇冠三军的人物，偌大一个唐国也就那么几个。 即使是新人，在军伍中也应该很容易出头才是，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说实话，霍去病的强大，不仅镇住了很多的突厥人。 连自家这边的精兵，也看得目瞪口呆。 “有如此家将，是殿下的福气。” 李恪身边，那名百夫长有些羡慕地说道。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他原本以为单挑六名精兵小队已经是霍去病的极限了，但没有想到，对方竟是一名货真价实的百人敌。 百人敌这个称号，基本已经是武将的最高荣誉了。 先秦时期的著名将领白起、蒙恬等，也不过是这个样子。 至于一骑当千这种话，本身就是一种夸张的成分。 是那些没有经历过战场的人，对于战争本身的一种美好的臆想。 试想一下，不说军人，哪怕是一千个平民百姓站在你面前。 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够喷死你了。 所以说，以一当十，以一当百这种事情是有可能的。 但是一对一千的话，还是去玄幻小说里看吧。 “我们的人呢？都死了吗？” 看着身边的士兵如同割麦子般倒下，阿檫木尔汗愤怒的喊道。 他是一个谨慎的人，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收到消息李恪身边有八百精兵，所以这次前来，足足带了一千五百骑。 在他看来，双倍于敌人的兵力，还是在偷袭的情况下，无论如何，这场战争都没有丝毫失败的可能性。 但他还是失算了，从刚刚交手，他们这边就陷入了巨大的劣势。 在霍去病的带领下，八百精兵爆发出了数倍于平常的战斗力。 跟他们相比，突厥人就好像是刚刚经历战场的小孩子一般。 交手往往撑不过一个照面，就被斩于马下。 “天罚……是天罚！” 他身边的苏查克发出恐惧的声音。 阿木察尔汗回头看去，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只见他身后几十步的位置，此刻已经化为了一片火海。 土法制成的燃烧弹，放在后世压根就不足为惧。 随便懂点消防知识的人，拿着灭火器就能轻松对付。 但在这个时代，无异于是降维打击。 身上着火的突厥骑兵一个个惨叫着，在地上疯狂打滚。 试图用记忆中的老方法，扑灭身上的火势。 只可惜，黑火药如果这么容易就能对付，那它也当不起华国四大发明的称号了。 “大人，逃吧。” 苏查克看清了眼前的局势，用恳求的声音说道。 “连老天都站在他们这边，我们赢不了的。” 古人在封建迷信这方面，自然不必多说。 汉人还好，毕竟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了物理学的雏形。 但是突厥人就要落后许多了，面对这样毫无征兆的大火。 他们除了天罚之外，实在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 “逃，往哪里逃？” 阿檫木尔汗一声惨笑。 “前面是唐军，后面是天罚，或许是天要亡我，腾格里的子民，死也要死在马背上。” 向着天空嘶吼一声，阿檫木尔汗义无反顾地朝着霍去病的方向冲去。 不得不说，这位突厥的小头目，在战斗力上还是可圈可点的。 几招下来，就连霍去病的身影也被他阻了几分。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他们两个的区别，就好像是关羽比之邢道荣。 没过多久，霍去病就摸清了他的路数。 长刀直刺，直接捅入他的要害。 阿檫木尔汗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两只眼睛瞪得和铜铃一般，死不瞑目。 “你们的头领已经死了，放下武器，乖乖投降，尚能有一线生机！” 霍去病大吼一声。 他说的是标准的突厥话，虽然时隔了千年的时光，突厥语也有了一些变化。 但是大概的意思，还是没有变的。 那些突厥人听到他说的话，也是丧失了战斗欲望。 有很大一部分人直接放下武器，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当然，他们当中不乏有抱有侥幸心理，或者说是跟阿檫木尔汗一样，认为突厥人就应该战死在沙场上的。 这些人，唐军一个都没有放过，统统斩下了脑袋，当做新鲜的军功。 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所有突厥人尽数伏诛。 “禀殿下，我方歼敌千余，俘四百，请殿下指示！” 清点完战场，百夫长有些兴奋地对李恪说道。 他的兴奋不无道理，以少胜多，还是两倍的兵力差距。 全歼敌人，这可是少有的大捷。 这样的功劳，足够他升千夫长的了。 “我军伤亡如何？” 李恪皱着眉头问道。 他不关心对方死了多少人，汉人跟突厥之间的战争，持续了数千年，双方早就打出了火气。 没有意义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 他只关心，自家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再怎么说，这些人都是为了保护他才战斗的。 如果有什么差池，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我方轻伤六十五人，重伤十三人。” 百夫长的脸上，露出一抹黯淡之色。 “那十三个人中，有五个，怕是救不回来了。” 说实话，八百对一千五，伤亡不超过两位数，不论让谁来看，都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但是李恪接受不了，他接受过千百年后顶尖大学的教育，也拥有着一套成熟的价值观。 这种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转变过来的。 第三十章 神乎其技 “带我去看看他们。” 李恪轻叹一口气。 按照佛家的说法，这些人因他而死，那他的身上，就沾满了因果。 李恪不信佛，但他不想午夜梦回。 想起这些人的样子，受到良心的谴责。 所以哪怕在临死前陪他们说点话也好，总不能什么也不做。 营地内的血腥味非常浓重，刺鼻的味道，让李恪快要昏厥过去。 两世为人，他从未亲临过战场，也从未见到过如此血腥的场景。 强忍心中的不适，李恪来到伤员休息的地方。 “殿下。” 军医看到李恪行了个礼。 “怎么样了？” 李恪有些急切地问道。 “怕是不行了。” 军医摇摇头。 “伤口太深，出血止不住，最多半个时辰……” “怎么会这样？” 李恪难掩脸上的悲伤之色。 “殿下，无需这样。” 那名汉子倒是无所谓，甚至还有力气笑了笑。 “俺老刘宰了三个，怎么都够本了，家中老母若是知道了，只怕为我高兴还来不及。” 听到他的话，李恪不由得沉默了一会。 这就是战争吗，人命和人命之间，就好像在做简单的数学题。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恐怕不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老李也是马上出身，对于军人的抚恤这一块，还是非常看重的。 不光是他，所有武将，哪怕是长孙无忌房玄龄这样的文臣，对于这个问题的看法，都是相当的一致。 军功和抚恤，没有人能做手脚，更别说是贪墨了。 在唐朝的律法里，这可是跟造反一样的大罪。 哪怕你只贪了一两银子，抓到之后也是夷三族。 事实上，这是一个王朝能否延续下去的根本。 别人在战场上给你拼死拼活，若是到头来却什么也捞不到的话。 这样的军队别说是战斗力，可能连人心都没有。 老刘的战绩很是光荣，这三个人头的军功加上抚恤，足够他老娘度过余生了。 所以他才会觉得够本。 但李恪却无法接受，生命这种东西，岂是那些黄白之物可以衡量的？ “他伤在哪里？” 李恪执着地问道。 “脐下一寸处。” 军医回答道。 事实上，李恪的这种感觉，他是理解的。 因为在他第一次行伍的时候，看见伤员的反应也是这个样子。 正因如此，他才感到有些无奈。 人力时穷，生老病死一事，在战场上本就无法避免。 “脐下一寸？不是要害啊！” 李恪愣了一下，旋即激动起来。 “后勤，把我弄的那堆羊杂拿来！” 昨日负责放风的兄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抓了几头羊。 羊肉自然是被大家分着吃了，至于羊杂，则是在李恪的要求下被保留下来。 毕竟边塞的这些天然羊群，可比中原那些人工养殖的味道好的多。 他还打算等有空的时候，做一顿羊杂汤来着。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居然能派上用场。 将清理完毕的羊肠拿出来，先过一遍石灰水。 用碱性中和掉动物油脂，然后再用清水冲洗一遍。 李恪唤来霍去病，指着羊肠道。 “切成细线，越细越好。” 霍去病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照做。 不得不说，每个武将都是天生的厨子。 厨艺另说，起码在刀工方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只见几道刀光闪过，羊肠被切成数道均匀的细线。 跟妇人缝衣服用的那些，也没有太大差距。 “殿下，别为我忙活了。” 老刘轻咳两声，苦笑道。 “我这情况自己心里清楚，怕是……” “老霍，让他闭嘴。” 李恪没有理他，极为熟练地穿针引线。 霍去病点点头，一手刀砍在老刘脖子上。 后者脑袋一歪，顿时昏迷过去。 “殿下，难道您真有办法？” 军医激动起来。 在他看来，若非李恪有绝对的把握，是不会干出这些事的。 如若放弃，最起码也要在将士临死之前留下遗言。 “我做一遍，你看好了。” 李恪严肃地说道。 他拿起针，对着老刘的伤口就缝了上去。 看着老刘微微抽搐的脸颊，李恪无比庆幸自己让霍去病将其打昏过去的决定。 这个时代没有麻药，虽说麻沸散这种东西很久之前就已经问世了。 但是论起效果来，甚至还不如酒精。 抽奖给的高度酒李恪倒是还有，但是总不能让老刘直接灌下去吧。 等酒劲上来，血早特么流完了。 所以，还是这种物理麻醉法来得实在。 心中有些不好意思，但李恪手中的动作丝毫不慢。 几分钟的时间，伤口就已经处理完毕。 “这……简直是……” 旁边的军医看得目瞪口呆，他蹲下来仔细对伤口研究了一下。 发现之前还哗哗流血的地方，现在已经完全停下来了。 只有当老刘呼吸的时候，才会微微渗出血迹。 但这种出血量，就和鼻子挨了一拳留的血一样，完全无伤大雅。 “神乎神技，神乎神技啊！” 军医顿时老泪纵横。 “若早点知道这种方法，军中又何至于死这么多兄弟……” 虽然十分理解他的感受，但李恪还是很忍住给他屁股上来了一脚，怒吼道。 “学会了就赶紧去啊！你在这哭一分钟，他们的生还机会就少一分，这点都不明白吗？” 军医被踹了个踉跄，马上明白过来，拿起针线，屁颠屁颠的去了。 不得不说，行家的效率还是高。 剩下四个人，李恪才弄完一个。 其他三个，就已经被军医搞定了。 看着自己的成果，李恪还是非常满意的。 除了缝合的手法差了一些，歪歪扭扭的跟后世那些外科医生没得比之外。 剩下的，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 反正这些糙汉子也不靠面皮吃饭，多几道疤，对他们来说可能还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殿下，您是怎么想到的？” 军医收拾完东西，兴冲冲地来到李恪这边。 “衣服破了能缝上，为什么伤口就不行呢？” 李恪反问道。 “思维不要拘泥于一处，闲暇的时候多想想，将来出事就能多救回一个人。” 第三十一章 采盐完成 “受教了。” 军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见状，李恪也不再多说什么。 “殿下……” 一名步履蹒跚的兵士，在袍泽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一见到李恪，便激动地跪下。 “俺叫二狗，您救了俺，从此以后，俺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快起来，伤口崩了怎么办？” 李恪忙把他扶起来。 羊肠线切得细，可以大幅度减少感染的可能性。 但同时承受的张力会减小，稍一活动，伤口就会开线。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李恪略有些不可思议地对军医说道。 “你没给他麻醉？” “什么麻醉？” 军医也蒙了。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把老刘打晕？” 李恪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合着这一套流程，你就学了个缝呗？ 怪不得他刚才给别人缝的时候，听见了好几声惨叫。 二狗也明白过来，顿时看向军医的目光有些复杂。 “这……我下次注意。” 军医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但不管怎么说，这几个人的命是保下来了。 李恪又带着军医在那些伤势较轻的人中巡视了一番，看见伤口很长或者很深的，也都一同做了处理。 一圈下来，给李恪累得够呛。 “我再去睡一会儿，你盯着点他们，有伤口发炎的迹象，立马通知我。” 看到军医点了点头，李恪也是回了帐篷。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 摸着昏沉的脑袋起来，李恪望向四周。 盐矿正在井井有条的进行着，唐人多倔强，不承认自己的身体有问题。 除了那些伤得站不起来的，其他都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忙。 抬手唤来军医，询问了一下情况之后，立刻也是放下心来。 也许是上天眷顾，救回的那几人，没有出现伤势恶化的情况。 手术后的十二个小时，是危险期。 度过了危险期，就意味着以后不用提心吊胆的了。 “殿下。” 百夫长凑了上来。 “俘虏当中，有个叫苏查克的，自称是阿檫木尔汗的谋士，想要与您谈谈。” “带过来吧。” 李恪淡淡道。 “是。” 片刻后，两个神色无比恭敬的军卒押着一位头发凌乱，满脸胡须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殿下，人带到了。” 感受到他们热切的目光，李恪有些不自在。 之前这些人虽然对他恭敬，但远不像现在这样。 一个个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待神明一般。 那些寺庙里无比虔诚的和尚，在对待佛像时，也不过如此了。 唤来百夫长，李恪把心中的疑惑告诉他。 “殿下不知道吗？” 百夫长有些奇怪地道。 “自昨日之后，大家都说殿下医术通神，能够将必死之人从阎王那里拉回来。” “……” 李恪有些无语。 果然这就是封建迷信么，只是简单的伤口缝合而已，放在后世稍微懂点医理的人都能做到，在这里却被称之为神技。 不过他也懒得解释，这种事情越描越黑，反正也不是什么对他不利的传言，也就随他去吧。 找来霍去病做翻译，李恪开口道。 “是谁告诉你们我的信息的？” 苏查克顿时激动起来，声音颤抖的说道。 “尊敬的吴王殿下，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算了，砍了吧。” 李恪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霍去病会意，“铮”的一声，长刀出鞘。 “别别……我说，我说。” 苏查克人都傻了，连忙摆手道。 他没有想到，李恪居然这么果断。 事实上，如果不是好奇唐朝的突厥人是什么样子，李恪见都不会见他一眼。 好歹他也是一位皇子，平日里也没有得罪过人。 用脚想也知道，敢对他出手的，除了东宫一脉，也没有别人了。 “之前在兰州城里，联络我的是个黑衣人，后来根据小的多方查验，打听到他的名字叫陈默希。” 苏查克老老实实地说道。 “陈默希？” 李恪皱了皱眉头，问向旁边的百夫长。 “你知道他是谁吗？” 百夫长苦思冥想，最后得出一个不确定的结论。 “好像，是兰州县衙里的一个衙内？” “这样啊……” 李恪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虽然这条信息没什么用，但也帮助他把范围从东宫一脉缩小到兰州城。 之前看兰州刺史的样子，李恪就知道对方是一个谨慎的人。 能混到那个位置，多少也是有些手段的。 做起事情来，肯定不会像年轻人那样。 明面上，只留给他一个衙内。 李恪知道，就算自己往下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况且，一个突厥人的一面之词，能不能当做证据，还是两说。 不过……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边应该是柴绍在镇守吧？ 他记得，这位大佬，应该不是绑在李承乾战车上的。 更何况，他老婆平阳公主就是死在突厥人手中。 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与异族人合作的。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李恪心中默默地道。 “殿下，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可不能杀我啊！” 台下，看到李恪久久没有反应，苏查克不由得惊慌道。 “你还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李恪淡淡的挥了挥手。 “带下去。” “是。” 在苏查克的惨叫声中，他被两个军卒拖了下去。 “殿下，要不要……” 霍去病来到李恪身边，做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用如此小题大做。” 李恪笑了笑。 “这个人活着，应该比死了更有用。” “我知道了。” 霍去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之后的几天，再没发生过预料之外的事。 采盐大业平稳地进行着，说来奇怪。 在有人重伤不能行动的情况下，采盐量反而突破了八千斤，达到了惊人的日产过万！ 李恪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将其归功于古人奇怪的信仰之力。 “殿下，本次采盐一共十二万零八千斤，请殿下验收。” 李恪点了点头，接过明细簿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又用剑捅了几个袋子，发现里面流出的都是白花花的盐，很是满意。 第三十二章 震惊的李世民 李恪稍微清点了一下食盐的数量，突然转过头对百夫长说道。 “是不是数错了，本王数着，明明只有十二万斤啊。” 百夫长愣了一下。 “没错吧……我数了好几遍来着。” 李恪显得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道。 “本王说十二万斤，就是十二万斤，让后勤的人再清点一遍。” “是，殿下。” 百夫长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找来了后勤的人。 没想到后勤听了他的话，十分无语地道。 “你是不是傻，吴王殿下怎么会出错？多出来的八千斤，是殿下故意留给我们的，所以才不让你算进去。” 军队这种地方的门道，比外面可要多得多。 就像是破城之后，将士们可以大索三天，这是历来不成文的规矩。 这三天之内，任何的收获，都不会计入后勤，而是由将士们自行瓜分。 将士也是人，是人就有需求，有一家老小要养。 当军饷的数量明显不足以支撑需求的时候，就得从别的地方下手。 当然，一身正气的李二陛下十分反感这种行为，几年后的侯君集就是因为这个与其结下了深厚的矛盾。 这也是李恪没有明说的原因。 当后勤把李恪的决定告诉其他人的时候，军营中顿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八千斤食盐，还是市面上价格最高的精盐。 每人可以分到十斤，再加上这次大破突厥军队的军功。 他们这次的收获，可以说是十分丰厚了。 “我早就说过，吴王殿下不是一般人，跟着他混，肯定是有肉吃的。” 伤口已经快要愈合的老刘大笑着说道。 “得了吧，在来这之前，是谁说不想去河西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的？” 他身边的同僚无情地拆穿了他。 老刘顿时涨红了脸，嘴里嘟囔着“军人的事情那能叫发牢骚吗”，还有“吴王殿下千岁”，“陛下英明”这样的场面话。 一时之间，军营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总之，李恪的这个决定，使得他在军营中的声望，再上一个台阶。 回去的路上，虽然负重多了十几万斤。 但是队伍的速度，甚至比来的时候还要快了几分。 兰州城里，李恪又一次见到了那位刺史大人。 “殿下完成任务了？” 肖成安有些惊讶地道。 虽然掩饰得很好，但他脸上的错愕之色还是一闪而逝。 “怎么，刺史大人对本王的能力莫非有怀疑不成？” 李恪笑着道。 “下官不敢。” 肖成安慌忙摇了摇头。 “放心，本王只是开玩笑的。” 李恪拍了拍他的肩膀。 “着急复命，就不与刺史大人寒暄了。下次见面，刺史大人定要准备好酒宴，本王期待着与你共谋一醉的那天。” “一定，一定。” 肖成安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看到李恪离去的身影，他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唤来手下，抬手便是一个巴掌。 “不是说，那阿察木尔汗乃是人中豪杰么，为什么区区八百人的军队，他都对付不了？” 手下捂着脸，有些委屈的道。 “大人，阿察木尔汗确实是突厥人中比较勇武的一个了，这次失败，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肖成安沉默许久，挥了挥手道。 “陈默希知道这件事吗？” 属下摇了摇头。 “告诉他，苏查克还活着，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那之后呢，大人？” 属下继续问道。 “之后？” 肖成安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之后的事情，东宫会替我们解决的。” 看着肖成安脸上的笑容，属下心中无端升起一股冷意。 急忙摇头把脑海中无端的想法抛出去，匆匆领命离去了。 …… 与此同时，远在都城长安的皇宫内，也收到了李恪这边的消息。 “什么，你说恪儿他完成了？” 听到捷报的李世民，震惊得不能自已。 “是的，陛下。” 王蒙点了点头。 “吴王殿下收集到了足够的食盐，甚至还超额了两万斤。” “盐的品质如何，是否能用作食用？” 李世民有些急切地问道。 “根据兰州那边传来的消息，十二万食盐的品质，与青盐一般无二。” 王蒙微微躬身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作为总管太监，他不需要有什么立场。 哪位皇子表现得是好是坏，他都会如实汇报。 陛下还春秋鼎盛，他只需要坚定地站在李世民身边。 将来谁当皇帝，跟他没有太大关系。 说不定到那个时候，他早就是一抔黄土了。 “好啊，好啊。” 李世民笑了，笑得很是开心。 “朕原本以为，他能带回四五万斤就算好事，没想到还真让他给完成了。” “陛下……” 王蒙有些犹豫。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李世民挥了挥手道。 “是。” 王蒙点了点头。 “在吴王殿下收集盐的过程中，有一队突厥人……” 李世民脸上的表情，逐渐由晴转阴。 听完王蒙的叙述，他猛地一拍桌子，愤怒道。 “关外三十里地，这么近的地方，为什么会出现突厥人，柴绍是干什么吃的！” 王蒙没有说话，事关一位国公，还轮不到他开口。 冷静下来，李世民继续问道。 “恪儿呢，他没什么事吧？” “回陛下，吴王殿下英勇，带领八百精兵，将突厥人尽数斩于马下。” 王蒙恭敬地回答道。 “什么，打赢了？” 李世民震惊了，忙站到王蒙面前。 “八百对一千五，还将对方全歼，王蒙，你确定没有听错？” “回陛下，并非是全歼，吴王殿下的军队只杀敌一千人。” 王蒙的话让李世民松了一口气。 一千人吗……也不错了。 毕竟是两倍于自己的兵力，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能打赢，就算是大功一件。 不过王蒙接下来的话，却让李世民呆愣当场。 “剩下的五百人，被吴王殿下俘虏了。” “……难以置信。” 李世民沉默许久，才缓缓道。 “是朕老了吗，总感觉这些年轻人，真越来越看不懂了。” “陛下万寿，何来老之一说。” 王蒙笑着送上一句马屁。 李世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第三十三章 意外的人 李世民也知道，指望王蒙嘴里出现他不爱听的话，那也不现实。 毕竟对方是从少年时期就跟在他身边的马童了，双方对彼此的性格，了如指掌。 “此事，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思考片刻，李世民下了决定。 “让百骑司的人出手吧，朕要知道，关于这件事情所有的来龙去脉，记住，是所有的细节。” 王蒙点了点头，领命离去。 龙有逆鳞，触之者死。 同样，天家的威严不容侵犯。 百骑司是李世民手里最为秘密的存在，只要他们出手，事情就没有解决不了的。 可以断定的是，不管这次有多少人参与，他们的下场，几乎是已经注定了。 ………… “终于到了啊！” 看着面前宏伟的长安城，李恪有些激动。 一路颠簸，让李恪实在是受不了了，此时又再次回到长安，这让他心中颇为感慨。 热泪盈眶倒不至于，不过这一路上，他确实也被折磨得不行。 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精神食粮的重要程度比物质还要大得多。 更何况，在行军路上物质方面也不太充裕。 作为领导者，总不可能将士们在那里喝野菜汤，李恪却一个人大鱼大肉。 有些事并不是做不到，而是不能做。 关于这一点，李恪还是非常清楚的。 在城门处递交了手令，一行人在尊敬的目光当中，进入长安城。 “恭迎吴王殿下。” 在户部的大门口，一众户部官员亲自迎接。 再怎么说，李恪可是为他们解决了一桩大事，这样的待遇，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吴王殿下大才，臣等不能及也。” 看着一箱箱送入户部的食盐，一位官员感叹道。 “这位大人谬赞了。” 李恪拱了拱手。 “不，这完全不是谬赞。” 那位官员正了正衣服，对着李恪躬身一礼。 “感谢殿下救长安城人民于水火之中。” 李恪吓了一跳，急忙闪开。 作为皇子，他是有资格承受一位户部官员的大礼。 但是有资格跟能不能是两回事，若真的立了点功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恐怕离掉脑袋也就不远了。 双方交接了物资，看着数据簿上十二万整的统计，户部没有一个人多说什么。 这种事情，各位官员的心中门清，自然不会傻到去点出来。 不是没有楞头青这么干过。 只是在事发的第二天，他本人连同一家老小就全部在长安城内消失不见。 因为这并不是一件小事，而是代表着武将们的集体利益。 唐朝不比宋代，最起码在唐初，武将们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这一点从凌烟阁上文武数量的差距就能够体现出来。 得罪了他们，今后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殿下，我们这……” 百夫长朝李恪请示道。 “还在这待着干什么，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李恪摆了摆手。 任务完成，兵符也交上去了。 如果让这些人继续待在他身边，那就是把唐朝的律法不放在眼里。 窝藏私兵可是重罪，是他皇帝老子最不能接受的东西，李恪不会傻到去那么干。 “是，殿下，那我们就走了……” 百夫长有些不舍，但是军令如山，由不得他反对。 其他将士，也有着跟他一样的情绪。 李恪这种领导，并不是轻易就能遇到的。 不贪功，不自大，还懂得给兄弟们发福利。 跟着这样的领导混，不需要做什么，军功便能够手到擒来。 李恪不知道的是，他的行为，在众多将士心中，埋下了一粒种子。 这粒种子会悄悄生根发芽，最终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候，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老霍，咱们喝点儿去。” 搂着霍去病的肩膀，李恪就往酒楼的方向走。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的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委屈。 整天不是野菜汤，就是稀饭糊糊，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霍去病倒无所谓，他虽然出身贵族，但在吃的方面却没有那么多讲究。 属于那种有好吃的高兴，没好吃的也能吃得很香的那种。 天香楼，长安城最好的酒楼。 走进大堂，李恪随意扔下一锭银子，小二便如同看到了亲生父母一样，恭敬的在他身边候着。 “选一个僻静点的地方，靠窗最好。拿手好菜，尽管上来” “得了这位爷，您二楼请。” 菜一上桌，李恪便忍不住大快朵颐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菜品，跟后世比起来，在味道上的确有差距，这一点是不能否认的。 但好在吃得放心，毕竟添加剂这种东西，还要等一千多年才会被发明出来。 更何况，军营待三年，母猪赛貂蝉。 吃得也是如此，在连续吃了一个月粗粝的军中食物之后，任何东西到了李恪口中，都会变成至高无上的美味。 无菜不成宴，无酒不成席。 李恪拿出系统抽奖抽到的飞天茅台，给霍去病倒上一杯。 “尝尝。” 霍去病倒也实在，端起杯中酒，仰头就是一饮而尽，看着李恪脸颊微微抽搐。 这一杯酒足足有二两，他倒不是怕霍去病喝醉。 主要是这酒他现在也只有三瓶，之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抽到了。 不过很快他也就释然下来，对方可是为了他连命都能够牺牲的家将，喝点酒再小气的话，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摇了摇头，李恪也拿起酒杯，准备尝尝这个在后世他都不怎么舍得喝的茅台。 突然一只手出现，将他的酒杯抢走。 李恪人都傻了，眼看着那对方“吨吨吨”把酒喝完，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你怎么来了？” 制止了想要有所动作的霍去病，李恪意外地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后宫当中与他把酒言诗的少女。 “咳咳咳……” 少女的脸憋得通红，差点没把肺咳出来。 这个时代的女人本就不善于饮酒，更何况是五十多度的茅台。 “……好酒！” 少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称赞起了酒的品质。 听到他的话，李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个时代的人，对酒的理解也就停留在度数上面了。 度数越高，代表着酒的品质就越好。 你要给他们整点工业酒精，估计他们就算明知道会喝死，也会有大批人趋之若鹜。 第三十四章 《鹊桥仙》 看着身体已经有打晃趋势的少女，李恪连忙把她扶到座位上坐下。 “酒不错……再……来一杯……” “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喝什么酒。” 李恪连忙把酒拿到一边。 二两高度酒，还是一口闷。 放在成年男子身上，也不一定受得了。 她现在还能说话，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凭什么……男人能喝……女人就不行……” 少女不满地嘟囔道。 坏了，不会在这个时代就有拳师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 好在少女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似乎她也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妥，于是换了个话题道。 “家里给我安排了一门婚事。” 李恪心头一震，明白了她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原因。 “哎……” 李恪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 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发生变化，李恪笑着道。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是挺好的么？”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写照。 天地君亲师，这五个人的命令你不能违背，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李恪承认，这是封建社会的糟粕，但是他却没有能力去改变。 只能尽可能地安慰面前这个落魄的少女，顺便让自己不怎么平静的心变得好受起来。 “好什么呀，连面都没有见过……我都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酒劲上来，少女的面色有些微红。 “说起来，你也不小了，家里就没给你找一个？” “什么叫我也不小了，你眼光有问题呀。” 李恪开了个玩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看样子是有了。” 不料少女虽然醉得不行，但智商仍然在线。 “你还欠我一首诗呢。” “你不也没找到我要的东西。” “我不管，我今天必须听你给我念诗，不然我就不走了。” 少女不依不饶地道。 李恪有些无奈，果然女人都是不讲道理的生物，这条放在任何时代都是一样的。 “好吧……就一首。” 看着面前快要醉倒过去的少女，李恪心中无端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很轻易地就妥协了。 “你不是为情所困么？那我就送你一首相关的诗吧！” “诗名……《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严格来说，这首是词，并不能叫做诗。 而且“词”这个叫法，也是从宋代开始流行起来的。 现在仅仅是有了一个雏形，被称为“辞”。 当然，唐初的诗处于变革期，正努力地从魏晋遗风的影像中脱离出来。 所以在这个时候拿出点标新立异的东西，也更加被人们所接受。 真要说诗的话，李恪不是拿不出来。 但论起他心中此刻的感觉，再没有比这鹊桥仙更合适的了。 “什么嘛……这明明是词，你耍赖。” 少女轻声道。 “不过，看在这首词做得不错的份上，原谅你了。”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真好。 这就是他想要对我说的话么？ 带着这个想法，少女一头栽倒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啊……这？” 李恪有点懵，什么情况，怎么说晕就晕了。 带着求助的目光看向霍去病，后者耸了耸肩，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打仗他行，论起谈恋爱方面的经验，他还不如李恪呢。 李恪好歹上一世还活到了三十多岁，虽说没有结婚，但也有过几段恋情。 而他可是在二十二岁的时候就英年早逝了，一辈子除了打仗之外，就再没干过其他事情。 看着醉倒的少女，李恪挠了挠头。 要是放在后世，面对这种情况他就直接动手抗回家了。 可现在不行啊，要是真的这么做，他敢肯定。 明天整个长安城的人，都会知道吴王殿下对醉酒女子耍流氓的事情。 这种名声，还是不要落下的好。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好词啊，好词。” 一个身影突然坐在了李恪的旁边。 “不过……对着自己的未婚妻，这首词的意境，恐怕不太合适吧？” “房相？” 李恪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不对……未婚妻？” 李恪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个笑眯眯的老头，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想法太过惊悚，让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看着他的表情，房玄龄也很是惊讶。 “你俩在这聊了这么半天……你不会连小女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完了，乱套了，彻底乱了，整个晋西北……呸！ 压制住自己心底的震惊，李恪挤出一个笑容道。 “怎么会呢，房大人您一定是误会了。” “哦？是吗？那吴王殿下能否为我解释一下，这《鹊桥仙》是怎么回事呢？” 房玄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不是乞巧节要到了么？偶有所感，就随意作了这么一首词。” 李恪随机硬辩道。 反正词是他作的，主动权在他手里。 只要他咬死了不承认，房玄龄拿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呵呵……这词可不是随便就能够做出来的。” 房玄龄摇了摇头，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究。 “咦，这是甚么东西？” 房玄龄伸手一捞，找到了李恪藏在桌子底下的酒瓶。 对着瓶口闻了一下，顿时眼前一亮。 李恪见状，也只能递上一个崭新的酒杯。 “好酒！” 不同于之前两人的牛饮，房玄龄只是简单地抿了一口。 毕竟是文臣，礼节这方面还是得做到位的。 不过这称赞，却是一点没少。 看到他的表情，李恪就知道。 自己这瓶酒，是肯定保不住了。 “房相喜欢的话，拿去就好了。” “噫，竖子无礼。” 没想到房玄龄得寸进尺。 “老夫好歹也是当场左相，半瓶喝剩的酒，就给我打发了？” 彼其娘之，老子还一口没喝呢！ 李恪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两句，不过却没有直接说出来。 “出门紧急，只带了一瓶，房相若是喜欢，回头就遣差人送点到您府上去。” 面对老丈人，李恪也只能讪讪的答道。 第三十五章 谨受教 同时，李恪也在心中暗自琢磨了起来 看来这后世的酿酒之法，也是时候整出来了。 反正在这个时代，度数高的就是好酒。 真要给他弄成了，说不定还能发一笔小财。 “如此甚好。” 房玄龄点了点头。 他倒是个随意的人，桌子上剩的残羹冷炙，拿起来就吃，丝毫没有身为国公的架子。 关于这一点，也让李恪凭空对他多出了很多好感。 “听说殿下这次立功了？” 放下筷子，房玄龄突然问道。 “立功谈不上，只是解决了一些宵小之徒而已。” 李恪笑了笑。 房玄龄摇了摇头。 “昨日与药师兄谈起此事，他亲口告诉我八百对一千，即使是他年轻的时候，也不一定有全部的把握，更何况还是偷袭。” “殿下，谦虚是一种美德，过度的谦虚可就不好了，就像锋芒太盛，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一样。” 看着房玄龄略微有些严肃的表情，李恪愣了一下，旋即躬身行礼道。 “谨受教。” 房玄龄这句话中，信息量非常的大。 身为左相的他，并不只是告诉李恪不要过度谦虚。 而是在提醒他关于突厥的这件事，处理得太过毛躁了。 李靖是大唐军神，他都没有把握能够打赢的仗，你打赢了。 这听起来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陛下怎么想？ 一位庶出的皇子，在指挥军队方面有如此天赋。 将来皇帝驾崩，太子继承大统，又会发生怎样的事？ 这其中的变数，没有人敢赌。 “孺子可教。” 看到李恪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房玄龄也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天色已晚，殿下就不要在外逗留了，赶紧回府吧。” “那……” 李恪看了趴在桌子上的少女一眼，有些犹豫。 “怎么，莫非殿下还对小女有什么想法不成？” 房玄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老夫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走过来的，少年人冲动一些，可以理解，不过即使再急，也要等到结婚之后，殿下也不想糟蹋自己的大好名声吧。” “……如此，我便告辞了。” 李恪带上霍去病，匆匆逃离了酒楼。 这个老不修的，居然曲解他的意思。 他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是色中饿鬼的人吗？ 刚脏了他一瓶好酒，转头就开始撵人。 卸磨杀驴这个词，玩得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跟他比起来，自己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啊。 天香楼上，看着李恪离去的背影。 房玄龄也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皱眉思索道。 “诗文，带兵，医理，酿酒……殿下啊殿下，你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不知榜上这样一个大腿，对我们房家来说是福是祸。” “罢了罢了，既定的事情无法改变，既然上了你的船，就得为摇桨出一份力，正好老夫也想要看看，你能在大唐这摊浑水里，搅起怎样的风云。” …… 东宫当中，李承乾正在大发雷霆。 “废物！一群废物！” 昂贵的花瓶被他砸在地上，摔成一文不名的碎片。 太监宫女们皆是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太子脾气不好，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东宫最近这些年因意外死亡的人数逐渐增多，这些懂得都懂。 在这个时代，下人们就没有人权可言。 唐朝律法当中对于贵族杀死奴隶的惩罚，最严重的也不过是杖一百而已。 而且因为这个受到惩罚的贵族几乎没有，上官府交上一两银子，就草草了事。 “两倍的人数，还是偷袭，居然被别人全歼，连屁股都擦不干净，甚至还要连累本殿，怪不得只能在草原上晃悠。” 李承乾余怒未消，又抄起一个笔洗，对着门外狠狠地扔了出去，正巧砸在一个进门的太监头上。 那太监的额头顿时血流不止，他强忍痛苦，跪地道。 “殿下，长孙大人来了。” “什么？” 李承乾脸色大变，慌乱道。 “让舅舅在外面稍等片刻，你们快把地面收拾出来。” 一众太监宫女立马忙活起来。 好在这几天太子砸了不少东西，他们的动作，也算是轻车熟路。 待到房间恢复如初，李承乾亲自出门，将长孙无忌请了进来。 “殿下，您这次实在是太冲动了啊。” 长孙无忌满面愁容，就差把“为何我的队友如此傻比”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舅舅，你都知道了？” 李承乾有些慌乱，其实做这件事情，他也没想着能够瞒过长孙无忌。 不过被对方这样点出来，也确实让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殿下，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什么事都不要做，等到合适的日子，你就可以继承大统了吗？你为什么还要对吴王殿下出手？” 长孙无忌恨铁不成钢的道。 “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李承乾狠狠地道。 “这次是我计划不周了，应该让突厥多出一点人的。” “唉，殿下……” 长孙无忌叹了一口气。 他看得出来，李承乾没有半点悔改的意思。 即使在事情失败之后，他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是把错误归结道别人身上。 长孙无忌不禁默默思考，把注压在这样一个人身上，真的好么？ “舅舅，你不是生我的气了吧？” 李承乾试探着问道。 “怎么会呢，殿下。” 长孙无忌摇摇头。 “只是这件事情，百骑司已经介入了，殿下想要明哲保身，已经成为不现实的事情。” “请舅舅救我！” 李承乾连忙拜倒。 身为太子，百骑司是个什么机构，他还是知道的。 既然他们出手，那么整个唐国，便不存在什么秘密可言。 “很抱歉，太子殿下，这件事情上，我没法帮你。” 长孙无忌拒绝了他。 他的力量，主要聚集在朝堂之上。 百骑司是李世民的秘密组织，所有的东西，都全权掌握在他的手中。 更何况，事关两位皇子。 他即使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插手。 伴君如伴虎。 陪了李世民这么多年。 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他还是分得十分清楚的。 第三十六章 线索中断？ “殿下无须太过担心。” 看着脸色在一瞬间灰白下去的李承乾，长孙无忌安慰道。 “你实话告诉陛下就好，人都有犯错的时候，相信陛下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太过怪罪于你。” 他说的这是实话，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如果李恪跟李承乾位置互换，估计现在已经被贬为庶民，流放到边疆地区去了。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种事情，也只会在童话故事里出现。 “舅舅，我知道了。” 李承乾低下头，没人能够看清楚他的表情。 不过看他的样子，长孙无忌知道他多半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当下也只能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 话不投机，也没什么好说的。 长孙无忌开口告辞，李承乾也没有再送。 …… 与此同时，另一边，吴王府。 【恭喜宿主改变命运，获得积分*500，《黑火药发展史》一本。】 卧槽！ 李恪惊呼一声，系统终于大方一回，给了他一个好东西。 关于黑火药，他也是了解过一些的。 但是结果也看到了，按照李恪记忆中的配方，制造出的东西，顶多只能称之为燃烧弹。 虽然在对突厥人的战争中，这些东西起到了比较重要的作用。 但是李恪十分清楚，距离在真正的战场上使用，还有十分遥远的一段路要走。 在河西的时候，他也看过那些突厥人的尸体。 被燃烧弹烧死的，只占一小部分。 而大多数都是在高温之下丧失了战斗力，被唐军用武器砍死。 双方交手，决定胜负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像霍去病这样的将领，在被燃烧弹命中之后，完全可以挣扎很长时间。 在这段时间内，他依然可以起到有效杀伤，甚至把身上的火焰传给其他人。 而且土法制造的燃烧弹极不稳定，保存起来非常不方便。 一旦遇到高温，震动的情况，很容易发生爆炸。 到时候敌人没什么事，反而先伤到了自己人，那就不好了。 李恪把系统送的书草草看了一眼，大体上还是十分满意的。 这本书记载了从黑火药被创造出开始，直到19世纪逐渐走出历史舞台的过程，配方和使用方法都表述得十分详尽。 工业革命之后，坚船利炮等发展的速度过快，黑火药也就没了用武之地。 李恪也没指望着系统给他弄些十分高科技的东西出来，且不说到时候应该如何解释，就现在的生产力来说。 那些枪枪炮炮的，也制造不出来。 就目前情况来说，这本书算是最接地气，也是对他帮助最大的。 将书本仔细地保存起来，李恪打开系统界面，准备开始激动人心的抽奖。 500积分，又是一次10连，不知道能抽到什么好东西。 像是想起了什么，李恪对系统问道。 “我能不能，把自己需要的东西加入奖池？” 足足沉默了十几秒，就在他都要放弃的时候，系统响起。 “请宿主探明需求，系统会智能分析并判断。” 系统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我想在奖池里加入酿酒之法。” “检测到宿主需求，系统判断中……” “判断结果，消耗200积分，将现代酿酒之法加入奖池，是否接受？” “……接受。” 李恪有些无奈，但还是选择答应。 一次10连才消耗500积分，加入奖池就200，还不一定能保证抽到，确实是有些贵。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他有所需要呢？ “宿主消耗200积分，将现代酿酒之法加入奖池，现有余额：300。” 消耗掉积分之后，李恪身上的积分已经不够一次10连得了。 虽然可以单抽试试运气，但苦思冥想之后，李恪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自己的手气有多黑，又不是不知道。 与其拼运气，不如等保底，等等党永远不亏。 …… 太极殿当中。 “前一段时间让你们去调查，现在有结果了吗？” 李世民淡淡问道。 “回陛下，之前确实是小有眉目，不过查到一半，线索……就断了。” 百骑司首领陈汉有些犹豫说道。 “断了？” 李世民的脸色十分难看。 “不是你告诉我，世间万物只要存在过，你都能查出来吗？” “请陛下责罚。” 陈汉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跪得更加恭敬了些。 “把折子拿来我看看。” 看到他的反应，李世民像是明白了什么。 良久之后，他丢下折子，一把拍在桌子上道。 “混账东西，难道他在东宫，就整天只研究这些鸡营苟且之事吗。” 陈汉没敢接话。 之前他说查不下去了，不是因为没有了线索。 而是因为研究到最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东宫。 身为百骑司首领，陈汉清楚的知道。 东宫的事情，乃是陛下的逆鳞。 所以他不选择点破，而是交由李世民亲眼过目。 在看到所有证据之后，有些东西不用她说，李世民也全部明白。 “太子啊……” 李世民发了一通脾气，然后瘫倒在龙椅上。 “你说，朕是不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 “臣尚未婚配，所以真不知道。” 陈汉挠了挠头说道。 “臣知道陛下英明神武，大堂之下风调雨顺，万国来朝，大唐的子民也都念着陛下的好。” 转移话题的手段十分不高明，就像是别人问你面包好不好吃，你却回答今晚月色真美。 但这确实是对于陈汉来说最完美的答案了。 百骑司的人是不用有脑子的，因为一切决定，都来自陛下。 他若是像长孙无忌那样能够圆滑的打太极，那自身的处境才叫危险。 有时候，不懂装傻，才是真正的傻。 “行了，你下去吧。” 李世民轻轻挥了挥手，对于他的回答不置可否。 陈汉会意，躬身离开。 陛下没有要求再查，那就说明此事到此为止，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对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李世民突然喊住他。 “告诉王蒙，把李恪喊来，朕有话要对他说。” “是。” 第三十七章 李世民的试探 御书房内，李恪有些紧张。 自从穿越之后，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这具身体原主人对于这里的记忆，也非常少。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历史上的李恪并不受宠。 而御书房则是天家禁地，他不仅是一个书房这么简单，还代表着李世民的态度，在朝堂之上，也属于风向标般的存在。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李世民亲自召见自己的。 “坐。” 看到他进来，李世民也是放下手中奏折，表现出一副亲切的样子。 他这副样子，让李恪有些慌张。 “若是公务繁忙，父皇可先行处理，儿臣等一会儿没什么的。” “处理了一天，也都差不多了。” 李世民笑了笑。 “来，喝茶。” “谢父皇。” 李恪恭敬地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这个时代，茶叶的滋味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 炒茶还要等到很久以后才会被发明出来，现在的茶水，是将生茶叶打成碎末，用开水冲制而成。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李恪也不是没吃过茶叶，权当给自己补充维生素。 但问题在于，茶水当中，还存在豆蔻，丁香，肉末，盐和醋之类的东西。 这种茶被称为煎茶，是李恪很讨厌的那帮魏晋名士发明出来的。 这还是皇宫之中，所以调味品少了许多。 若是处在文化人聚集的场所，茶中还会有牛油，羊油，花椒等等。 根据善于煎茶的那些人所说，茶叶中包含的味道越多，就说明煎茶人的手艺也好。 李恪是实在理解不了这种文化，但当着李世民的面，他也不敢戴上痛苦面具，只能少喝一点是一点。 寒暄了一阵，李世民喝光口中茶叶，换了一副正式的语气。 “听说你这次出关，发明了一个小玩意儿？” 来了！ 李恪暗中集中精神，恭声道。 “是的父皇，儿臣把它称之为燃烧弹。” “此物的造价，用料，威力……能否给朕详细解释一番？” 李世民追问道。 “没问题。” 李恪点了点头，仔细对李世民叙述了一番。 临了，他不忘加上一句。 “关于此物的一切相关，儿臣已经写在奏折上，交给工部了。” 关于黑火药的相关事情，他本来就没有想过瞒着李世民。 这种事情不能瞒，也瞒不过去。 在兵家一道上，李世民虽然不如李静，李季等人，但也不是他这个小白能比的，自然清楚，黑火药这种东西的重要性。 这种东西，只能捏在皇家手里。 任何私人想要拥有它，都是对大唐皇权的威胁，李世民不可能接受。 “你做得很好。” 果然，听到李恪的回答，李世民很是满意。 相对于李承乾来说，他这个儿子说话做事都十分的成熟，让他心中感到熨帖。 “军中的同袍，对你的评价都很好。” 吩咐内监换一杯新茶，李世民又道。 “如果你志在此的话，镇可下令让知节他们带带你，怎么样，有想法吗？” “父皇，你可饶了我吧。” 李恪苦笑道。 “这次去河西，可把我给折磨坏了，军中的饭食，我是一点都吃不习惯，这不刚回到长安城，就去天香楼大吃了一顿。要是再来几次，您就得去太医署看我了。” “你这小子，不是干大事的料，一点也不像朕。” 李世民笑骂道。 “想当年……” 听着李世民开始了长篇大论，李恪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对方对他的试探，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 刚才的提议，听起来很好，跟着程咬金这种大将学习，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但问题在于，现在天下太平，你学那种带兵打仗的法门，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像兵法这种东西，只能由李世民信任的几位将领所掌握。 他们就算烂在肚子里，也不敢轻易告诉别人，更何况是他这个地位敏感的皇子。 李恪敢肯定，如果他之前答应了李世民的提议，那他的好日子基本也就到头了。 父子两人，又看似其乐融融地聊了半个多时辰。 天色已晚，王蒙前来催促，李世民这才不舍得放下话头，对李恪说道。 “皇宫不是什么禁地，这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没事的时候可以多来看看，你母亲身体不好，你也多走动一番。” “是，父皇。” 李恪恭敬点头。 关于突厥人为何会出现在关外的事情，父子两人只字未提。 李世民是一个骄傲的人，不可能为了这点事情去跟李恪道歉。 他是一个好的皇帝，却不是一个好的父亲。 这是史书上，各位史学家对于李世民的一致评价。 而李恪心中也跟明镜似的，他志不在皇位，对于李承乾这种级别的对手，也不放在心里。 有什么阴招损招，尽管来就是了。 真正需要在意的，是站在他背后的长孙无忌那些人。 不过算算时间，他们也不会支持李承乾太久了。 今后的日子还长着，没必要为了这些徒增烦恼。 离开了御书房，李恪去看了杨妃。 杨妃也知道了他完成任务的消息，在称赞了他的同时，也斥责了他一番，告诉他以后不许再干立军令状这么冲动的事情。 虽然话语非常严厉，在李恪心中还是有些温暖。 身在皇家，亲情这种东西是非常奢侈的。 但很庆幸，他有一个不错的母亲。 若是跟太子和魏王一样，生母是长孙皇后的话，李恪或许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正好明天是初一，杨飞要去金昌寺上香。 李恪便答应她一起，顺便可以看看，那位让他没有多少好感的和尚。 辩机十五岁时剃发出家，隶名坐落在长安城西南隅永阳坊的大总持寺，为著名法师道岳的弟子。 后来道岳法师被任为普光寺寺主，辩机则改住位于长安城西北金城坊的会昌寺。 几年之后，玄奘从天竺回来，辩机由于大小乘佛法研究的非常精妙，被众人推选进入玄奘译场。 那个时候，他才二十六岁。 李恪也不是十分明白，这么一个天赋异禀的人，怎么后来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第三十八章 辩机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李恪同杨妃一起，来到了位于长安城西北处的会昌寺。 由于今日是初一，前来焚香祭拜的人非常多。 浩浩荡荡的，将会昌寺前面的街道尽数挤满。 对于这种情况，李恪不免有些担心。 他倒是无所谓，杨妃这种万金之体，万一被那些不知所谓的平民冲撞，可就麻烦了。 仿佛是看到了他心中的担忧，杨妃笑着说道。 “无妨，这些平民都是良善之人，到这里来也只是为了求个心安，不会做出十分出格的事情的。” “还是应该带两个护卫来。” 对自己母亲这种乐观的想法，李恪没有反对，不过还是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愿。 “带那些人来，佛祖会怪罪。” 杨妃摇了摇头。 见状李恪也是有些无奈。 李世民对于佛教支流不感兴趣，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受到他的影响，宫中以长孙为首的一众妃子，也不敢在这些事情上大做文章。 不过杨妃却不一样，她的父亲，隋炀帝杨广，就是一个宗教分子。 所以对于她信佛这件事情，李世民也是展现出了包容的态度。 从正门进去，绕过极为复杂的甬道，眼前的场景也是豁然开朗。 这是一间极为清净的佛堂，佛像上面的金粉极为耀眼，看起来像是刚粉刷过一样。 佛前摆放着几尊香炉，还有一些瓜果蒲团等，用来祭拜的物件。 辩机带着几位小和尚，早早的在门口等待着。 作为后宫中人，杨妃的身份，虽不比长孙皇后尊贵，但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比的。 在唐朝，无论是和尚道士，地位都远远谈不上高。 玄奘法师从天竺取经回来之后，情况算得上是有所改善，不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跟李世民有一定关系，不过也受到前朝那位梁武帝的影响。 “阿弥陀佛，杨妃娘娘别来无恙？” 辩机双手合十，行了一个标准的见面礼。 “佛祖保佑，一切安好。” 杨妃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拱手回礼道。 她这一礼回的那是佛祖，辩机不敢受，忙带着几名弟子退到一边。 在两人寒暄的同时，李恪也在打量着这位在唐朝知名度仅次于玄奘的和尚。 从相貌上看，此人跟他年纪相仿。 辩机有一副白净的脸庞，身材也由于常年锻炼的缘故，展示出了不错的比例。总的来说，是会受到小姑娘欢迎的那种类型。 李恪仔细翻阅了一下自己的记忆，这位辩机和尚在东窗事发之前，在长安城内的风评一向是不错的。 业务熟练不说，待人接物和平常的私生活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瑕疵，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会变成那个样子。 或许是道心不稳，或许是高阳公主本身太过祸水，关于这一点，也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自己心中清楚了。 “这位想必就是吴王殿下吧。” 见到李恪跟在杨妃旁边，辩机略一思索，便也明白是怎么回事，笑容和善的过来打招呼。 李恪点了点头，当作回礼。 见到她不愿意理会，辩机也没有多说什么。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王公贵族还是高不可攀的东西。 别说李恪对他的态度不好，就是对方把这会昌寺砸了，他也不能怎么样。 皇室中人犯错，由有皇帝惩罚，归根结底，他还只是一个声名不显的小和尚罢了。 寒暄完毕，杨妃迈步走进宫殿，一旁的小和尚恭敬地呈来三柱高香。 杨妃使用火折子点燃，将它们一根根插在面前的香炉上。 李恪就在一旁看着，杨妃的一套动作非常熟练，行云流水，看起来平日里没少来寺院这种地方。 “恪儿，你也要来吗？” 上香祭拜完毕，杨妃回过头来询问李恪。 李恪愣了一下，苦笑着点了点头。 他是一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毫无宗教信仰可言。 但是穿越这件事情，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他的想法。 这世上真的没有神灵吗，还是说，他正藏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观察着这片世界？ 怀着复杂的心情，李恪生涩地上了一炷香。 佛祖有没有感受到他的诚意，李恪不知道。 但是辩机，以及他身旁的一众小和尚，都是非常高兴的。 寺庙不好开，全靠一些王公贵族们的支持。 虽然有的平民在祭拜的时候也会供奉香火钱，但是他们的那些，相较于整个寺庙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 会长虽然不大，但上上下下也有几十口的人要养。 吃饭，维修，以及佛像的保养，这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指望那些平民负担起这些，是非常不现实的。 李恪的行为，无疑是代表了一种态度。 辩机虽然不敢光明正大地去宣传，但是在私下里，偶尔提起两句还是没问题的。 到时候，别人知道了一位娘娘和一位皇子都来他们这里进过香，他们的处境，势必要比现在强出很多。 杨妃做了个手势，身旁侍女快步向前，递给辩机几个金锭子。 辩机恭敬地接过，双手合十，躬身道。 “娘娘的心意，相信佛祖在西天极乐世界必会感受得到，祝娘娘佛法精进，更上一个台阶。” “辩机小师傅客气了。” 杨妃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但嘴角还是露出了些许笑容。 听到他们俩的对话，李恪感到有些恶心。 果然，这种宗教的洗脑手段，在任何时候都是一样的。 “恪儿，你先出去吧，让娘跟佛祖待一会儿，说说话。” 杨妃挥挥手。 “是。” 李恪点了点头，迈步走了出去。 辩机跟在他的后面，顺便把大门关上。 跟娘娘同处一室，乃是大不敬，他可不敢赌将来被砍头的时候，佛祖会不会保佑他。 “吴王殿下，看您的样子，似乎对这佛门之地，多有不满？” 辩机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道。 “我并非是对佛门不满。” 李恪摇了摇头。 “我只是针对你一个人不满罢了。” “不知小僧做错了什么，让吴王殿下有如此想法？” 辩机苦笑道。 第三十九章 降维打击 “我观你印堂发黑，不出十年，便会有血光之灾。” 李恪信口胡诌道。 按照一个穿越者的角度来看，他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没有人信就是了。 “小僧乃是佛门弟子，将到家那些人的手段用到小僧身上，是否有些不妥？” 辩机脸上的苦笑不减。 对李恪说的话，他不敢反驳，甚至连阴阳怪气都不敢。 两人的身份差距过大，对方说什么话，他也只能接着。 “看来你似乎是不信啊。” 李恪淡淡道。 “你对自己的佛法很有自信吗？” “小僧不才，读过几本经书，殿下若是感兴趣，小僧可以讲给您听。” 辩机斩钉截铁的道。 “既然如此，本王正好请教一番。” 李恪正了正衣冠。 辩机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李恪会说出这样的话。 旋即他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正色道。 “吴王殿下，请。” 对于自己的佛法，辩机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偌大一个长安城，除了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师傅，和敢于独自一人踏上西行之路的玄奘，他自问不会在佛法一道上输给任何人。 “你先来吧，免得传出去别人说我欺负你。” 李恪挥了挥手道。 辩机也没有拒绝，思索片刻，问出一个问题。 “吴王殿下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李恪笑了笑，在这个年代，这的确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辩机问出这个，也是真正的把他当成了一个对手。 但很遗憾，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这种问题，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我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听到他的回答，辩机脸色一变，额头上开始浮现出汗水。 李恪的这句话，放在朝堂之上可能会被那些文臣所取笑。 但是在宗庙里面，这个回答却是无懈可击的。 不管是佛教还是道教，都规定了门下弟子不可太过执着，也就是所谓的钻牛角尖。 太过执着，就会陷入心魔。 所以，他并不能追问李恪来处是何处，去处又是哪里？ 不然的话，便会违背门下戒律，就等同于直接认输了。 按照道理来说，在辩经当中，谁占有先手，这就更有优势。 但是李恪却打破了这个情况，这让辩机不由得有些慌张。 “到我了。” 似乎料定辩机不会追问，李恪开口道。 “请描述一下，你心中的佛祖是什么样子的。” 辩机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他没有想到，李恪居然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如果说，前面那个问题的难度等同于证明哥德巴赫定理的话，后面这个问题就像是1+1等于几这么简单。 佛祖有三十六万化身，每个人心中的佛祖，是可以完全不同的。 所以这个问题无论他怎么回答，都不会出错。 但为了保险起见，辩机还是思索了一段时间，才缓缓开口道。 “佛爱世人，所以佛祖仁慈，传道授业，割肉喂鹰，这些都只是冰山一角，佛又坚毅，面壁十年，只为窥得佛法峥嵘，在小僧看来，佛无所不能……” “等会儿。” 李恪打断了滔滔不绝的辩机。 “你说佛无所不能？” “正是如此。” 辩机点了点头，他不明白李恪为什么在这一点上纠缠。 “那么我问你，佛能否创造出一个自己举不起来的石头？” “当然……” 辩机愣住了，性格聪慧的他，在一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中的陷阱所在。 如果说佛无所不能，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他举不起来的石头，可是这个观点，又跟前一个互相冲突。 思路陷入了死结，辩机闭上眼睛，想要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颤抖的嘴唇，不断从额头上滴落的冷汗，都暴露了他此时并不平静的内心。 看着他的表情，李恪笑了。 如果说对于佛法的理解，十个他加在一起，也不是辩机的对手。 但如果是辩论的话，他脑海中装有领先一千多年的知识，这还能输了，那干脆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没错，关于佛祖能否创造出一块儿自己举不起来的石头，这是一个悖论。 悖论乃是基于一个假设，按照普遍认可的逻辑推理方式，推导出来的结论。 逻辑没有错，错的是什么呢，是佛祖无所不能这个说法。 这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就像是后世说的，用谎言去验证谎言，得到的只能是另一个谎言。 而这种伪命题，在宗教当中很是常见。 像李恪熟知的圣经，里面就存在有很多悖论。 不管怎么说，这种级别的问题，对于现在的辩机，无异于是降维打击般的存在。 苦思冥想接近一炷香的时间，辩机突然起身，对着李恪躬身一礼。 “我输了。” 这一礼跟之前有所不同，如果说之前是碍于李恪皇子的身份的话，那么这次则代表着辩机真正的心悦诚服。 李恪有些意外，似乎没有想到辩机能这么干脆的认输。 这恰恰说明了，对方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弟子。 看到他这副样子，李恪也不再为难他，摇了摇头道。 “我并非在佛法一道上胜至于你，我赢你的仅仅是思维，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不，输了就是输了。” 辩机很是认真的道。 “小僧天赋不错，曾在佛法上做出一些成绩，之后便心生骄纵，这么多年来迟迟没有进步，感谢殿下提醒，小僧之后会闭关悟道，等将寺中经书全部看完，在与吴王殿下论道。” “如此甚好，那本王就在这里祝你悟道顺利，期待你佛法大成的那天。” 李恪也是认真地道。 他的本意，原本只是想挫一挫辩机的锐气。 没想到，就造成这么一个结果。 不过这样也好，佛法万千，我要把经书全部看完，没有十年八年是做不到的。 等到她闭关出来，说不定就是一个中年人了。 那时的他，想必不会再与高阳发生什么羁绊了吧。 “叮，恭喜宿主改变自身命运，获得积分500，牛痘接种法一份。” 李恪打了个激灵，点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第四十章 清河崔氏 对于系统的秉性，李恪十分清楚。 关于奖励的事情，从来就不会空穴来风。 从他刚穿越到吴王府那天开始，任何系统给他的东西，都是他能够对自身现在的处境有所帮助的。 现在突然来一份牛痘接种法，这代表着什么？ 身为历史老师的他，对这个东西可太熟悉了。 一把抓住辩机的手，李恪表情严肃的问道。 “最近有没有听到关于天花的风声？” “天花？” 辩机愣了一下，回答道。 “前两年河南倒是出现过大规模的瘟疫，那次死了不少人，最近的话……我不知道有没有，但我确实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听到他的回答，李恪不仅没有长出一口气，反而把心紧紧地提了起来。 天花这种病，是有持续周期的。 今年在某地发现了大规模的感染者，消灭之后，明年说不定能安稳一些。 但是到了后年，说不定又会卷土重来。 天花传染性极强，通过呼吸道粘膜侵入人体，任何接触过它的人，都可能是传染源。 在医学上，它被归结于烈性传染病。 发病期在十五到二十天左右，死亡率在百分之三十以上。 这个病并不可怕，感染了天花，也就是脸上留下几个麻子而已。 可怕的，是天花的并发症。 败血症、骨髓炎、脑炎、脑膜炎、肺炎、支气管炎、中耳炎、喉炎等，都是它可能引起的东西。 而这些病症，在这个时代大都属于不治之症。 一旦发病，家里就可以准备后事了。 看到李恪严肃的表情，辩机也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吗，不由得道。 “这次是哪里？” “我还不知道……但，基本可以确定出现了。” 李恪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只希望，覆盖面积不会太大吧。” …… 太极殿中，李世民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身为天子，他一不高兴，其他人也别想开心起来。 太监宫女们皆是战战兢兢地立在门外，不敢大口出气。 生怕触了霉头，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天灾人祸，向来是各位帝王将相最怕的东西。 李世民不怕人祸，突厥那么狂妄，逼迫他在渭水立下白马之盟，但结果呢？还不是在唐军的铁蹄下化作齑粉。 吐谷浑也是排得上号的大国，同样被李靖和薛万彻等人打得落花流水。 李世民一生中碰到的困难坎坷很多，但都没有给他造成太大影响。 唯独天灾这种东西，他不被人力左右，出现的时机也飘忽不定，完全没法预料。 最让李世民不能接受的是，每当出现天灾，就会有人上书批评天子不修德行。 仿佛平民百姓遭灾，全都是他这个皇帝的问题一样。 李世民就想问问他们，老子都让魏征逼得连养个蛐蛐都得偷着摸着的了，还得怎么样才能让你们满意？ “陛下，房相他们到了。” 门外，有小太监心惊胆战地汇报道。 李世民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怨气，挥了挥手。 “宣。” 几分钟后，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等人的身影坐满了大堂，李世民率先开口道。 “关于河北这次大规模的天花，众爱卿是怎么看的？” “陛下，天花这种病并不会在乎我们怎么看他，当务之急，是做好封锁措施，以及妥善处理那些死者的尸体遗物等。” 魏征义正言辞地道。 他说话，向来不去考虑李世民的感受。 只从最实用的地方入手，也因为此，被朝中的很多人所不待见。 此刻的李世明就气的不行。 你妈的，老子当了这么长时间皇帝，还能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了？ 问题是，面对这种大疫，即使你做的再好，也堵不住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的嘴。 看出了李世民的不满，房玄龄急忙打圆场道。 “魏公，今早我便看到有数队人马往东去了，想必就是为了此事，陛下圣明，出了事肯定是第一时间想着救灾的。” 听到他这么说，李世民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那些人是怎么说的？” “回陛下，其他几家都表现的挺安分的，唯独清河崔氏那边……” 长孙无忌何等精明的人，虽然李世民没有明说，但还是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妈的，这群衣冠禽兽，当初朕就应该狠一点……” 李世民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发出一声爆响。 没有人说话，即使是魏征，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发表自己的意见。 五姓七望，一直是李世明的心腹大患。 事实上，有这样的搅屎棍在，即使是脾气再好的统治者，也不会感到心安。 几大世家传承已久，在天下士子眼中都有着极高的威望，他们说的话，虽然比不了圣旨，却在民间有着不俗的影响力。 这也是李世民不敢明目张胆地朝着他们动手的原因。 汉代的主父偃提出推恩令，将先秦时期的分封制所产生的异姓王处理干净。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这些豪门世家。 他们在魏晋时期发展到极致，著名的王羲之，谢灵运等人都是世家中人。 隋朝的杨广同样发现了这个问题，只是还没等他动手，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就给他老家偷了个干净。 李世民自然也是其中一员，所以烂摊子也就交到了他的手里。 对于五姓七望的处理，其实他做的算是比较好的。 像是太原王氏，也就是王珪所在的家族，现在已经不会给他添堵了。 不然李世民也不会如此放心的让他呆在皇宫内，教授一众皇子皇女。 但清河崔氏又不一样，作为五姓七望之首，他一直是李世民的眼中钉，肉中刺。 唐初制定宗族谱，排名第一的不是李氏，而是崔氏，可想而知，崔家在平民心中有着怎样的地位。 玄武门之变，李世民被骂成那个样子，这其中，也没少了崔家的推波助澜。 发了一通脾气，李世民也是冷静下来。 “依诸位之见，这场风波该如何平息？” 大家都面面相觑，看到没人说话，长孙无忌只得站出来，硬着头皮道。 第四十一章 药王孙思邈 “现在事态的发展还在预料之内，但若真到了不可控制的那天，就只能陛下亲自出面了。” 长孙无忌的话说得非常隐晦，但李世民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罪己诏！ 任何君王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都会使用的一种方式。 第一个这么干的皇帝是夏朝的大禹，当时的他看到自己国家出现罪犯，十分伤心地痛哭。 这件事是真是假，现在已经考据不到了。 可能是他的品性，却是十分高洁。 毕竟是历史上第一个皇帝，怎么说都不过分。 也可能是儒家学者为了巩固自己的思想，编造出了一个小故事。 但不管如何，算是给后世的皇帝们，带了一个不好的头。 李世民倒不是很反对罪己诏，但如果他真的这么做，就是跟清河崔氏妥协，传出去让他很没有面子。 会议又进行了一会儿，然而始终商量不出个结果，于是就不欢而散了。 …… 而另一边。 李恪回到自己府里，心情十分地焦躁不安。 为了确定心中的想法，他特意让手下的那些人去收集情报。 半天时间过去，张明率先踏入府邸。 “怎么样了？” 李恪着急地问道。 “回殿下，情况十分不容乐观。” 张明恭敬地回答道。 “根据小人收集到的信息，昨日有大队人马出城朝东边去了，今日中午又有一小部分人去往同样的方向，不出意外的话，您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 李恪的心，在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东边，那应该就是河北了。 辽东气候寒冷，出现天花的概率很小，其他地方，就更不可能了。 想起天花肆虐的情景，李恪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 此时的河北，想必已经成为人间地狱了吧。 “张明。” 思索许久，李恪严肃地说道。 “你有过救灾的经验吗？” “回殿下，我曾数次前往灾区，关于这方面的经验，也是略懂一点。” 张明认真回答道。 “好，收拾收拾东西，随我一同前往河北。” 李恪下了命令。 “殿下……” 张明有些犹豫，他倒不是害怕什么，而是在担心李恪的生命安全。 “小人一介白衣，怎么样都无所谓，您可是万金之体……” “如果你是担心这个的话，那么大可不必。” 李恪摇了摇头道。 “天花这种东西，无法对我产生威胁。” 对于现代人来说，天花这种疾病，早就已经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 每个人在出生的时候，都会接触很多类型的疫苗，这其中就包括天花。 之前李恪特意询问过系统，得知他虽然是魂穿，但是体内的那些注入抗体的东西都被保留了下来。 对于后世的医疗技术，李恪还是很有信心的。 所以他现在只需要一些人手，便可动身了。 “张明，你还知道你手下的那些人中有哪些患过天花瘟疫的吗？” “编号03和07，他们都曾患过天花瘟疫，到现在脸上还有天花留下的痕迹。” 张明不假思索地说道。 “好，再叫上他们，我们立刻出发。” “是。” 片刻之后，四个人，四匹马，悄悄地出了城，往河北赶去。 河北，跟关外不一样。距离长安城的距离很近，而且这次李恪也没有乘坐马车，而是使用的快马。 情况紧急，他也不能在意自身是否舒适，早到达灾区，就能早救助一个人。 两日一夜，四人几乎是不眠不休，除了中途马累得实在跑不动了，才找了一个客栈小憩了一会儿，其余的时间他们都在赶路。 越邻近河北，李恪就越感到心惊。 一路上看到的景象，虽然称不上人间地狱，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无数村落和城镇，皆是燃起了黑烟。 李恪知道，这是他们在焚烧感染过天花的死人的尸体。古人其实对于这个事非常看重的，讲究入土为安。 即使是在战场上身首异处，也会有同袍，尽可能的把你的身体捡回来。 连他们都已经开始了火葬。 可想而知，灾情已经严重成了什么样子？ 没有犹豫，李恪直接拍马赶往沧州。 救灾需要从最严重的地方开始救起，沧州人口众多，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站住，什么人？” 临近时，李恪一行人被几名官兵拦了下来。 “我们是来这里救灾的，赶紧让路！” 李恪皱着眉头说道 “救灾，你这个小屁孩能救什么灾？赶快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这可是天花，不是闹着玩的东西。” 官兵不由得嗤笑道。 李恪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将代表自己身份的王府牌子丢了过去。 那官兵一开始还不屑一顾，在看到牌子之后，直接跪了下来。 “小人不知吴王殿下身份，冲撞了您的大驾，罪该万死！” “行了，我没空跟你废话，赶紧让开！” 李恪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那些官兵急忙把路上的路障给拿开，躬下身子，把李恪迎了进去。 “沧州牧现在在哪里？” 一进城，立刻就开口问道。 “州牧大人……他……” 官兵支支吾吾，有些不愿意开口。 看到他的表情，李恪也是猜到了几分。 “快说，不然我治你的罪！” 他的身份，对于这些大头兵来说，威胁还是很大的。 听到他的话，一名官兵急忙开口道。 “州牧大人……他去了长安。” “这个狗东西！” 李恪不由得有些气愤，值此危难之际，需上下齐心，共同努力才行。 这狗官非但不出力，反而自己先跑了。 李恪打定主意，等回到长安，一定要上奏参他一本才行。 “对了，殿下……” 像是想起了什么，那名官兵补充道。 “孙道长在两天前来了，现在正在为那些灾民看病。” “孙道长？” 李恪愣了一下，旋即脸上浮现出些许喜色。 他知道这名官兵说的是谁了，在唐朝，能被大家如此尊敬的道士，还是姓孙，这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药王孙思邈。 说起他老人家来，可是中国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第四十二章 治病的可能性 他所著的千金方，与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一样，都对中国的医学，起到了极大的推进作用。 孙思邈生于西魏大统七年，卒于永淳元年。据说活了一百四十多岁，经历的朝代数不胜数。 李恪的那点小本事，在他面前不过是如同小孩子一般幼稚罢了。 “孙道长在哪？快带我去见他！” 李恪抓住那名官兵，有些着急地问道。 “这……” 那名官兵顿时犹豫了，他知道孙思邈的位置，乃是沧州疫情最严重的地方。 那里已经成为了生命禁地，除了孙思邈以外没人愿意去。 看到他那副样子，李恪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掏出一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那名官兵哭丧着脸说道。 简单的选择题他还是会做的，去灾区只是有几率被感染，而不去的话，现在就会被吴王殿下给砍了。 他这种小人物在一位大唐皇子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死了也是白死。 不如听从吴王殿下的指示，说不定还能立个功什么的。 经历了一番风波，李恪总算是达到自己的目的。 在行走的过程中，他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城中的疫情，比城外还要严重得多。到处可见悬挂在门头上的白绫以及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人。 他们当中乃中年人居多，因为大都经历过一次天花，即使没有感染过，也留下了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 像那些孩子，年纪还小，能熬过这次之后便无须提心吊胆，熬不过去，那也是他们的宿命。 至于那些老人们，体内的免疫系统已经几乎宕机。在天花引起的并发症面前，根本无力抵挡。 “殿下，我们到了。” 在一处恢宏的建筑前，那名官兵停下了脚步。 “这不是县衙吗？” 李恪皱了皱眉头。 “是的，殿下。” 官兵点了点头。 “事情发生之后，衙门里的人，都走空了，孙道长便占用了这里，为那些感染天花的人们治病。” 李恪眉头一皱，刚要开口，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贪生怕死，也是人之常情。 试想一下，如果他身上没有疫苗的加持，他还能来得这么义无反顾吗？ “你走吧。” 李恪挥了挥手，那名官兵顿时如蒙大赦，鞠了鞠躬，立马小跑着离去了。 一进衙门，立刻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孙思邈。 孙思邈的脸上有一块白布遮着，李恪这种从后世过来的人，自然知道这是口罩。 但看这块布的样子，能不能起到口罩的作用，还不一定。 此时的他正在给一位病人诊脉，看到李恪等人进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 “先到一边坐着，等我给这位病人看完再说。” 看他的样子，是把李恪当成患病的病人了。 李恪也没有解释，只是在等孙思邈给病人诊脉之后，快步走了上去。 “孙道长。” “你有什么症状，细细道来。” 孙思邈没有抬头。 “孙道长，我是来帮你的。” 李恪哭笑不得的说道。 听到他这么说，孙思邈才放下手中的工作，抬起头打量他一眼，不由得惊讶道。 “吴王殿下，你怎么来了？” 孙思邈经常出入皇宫，谈不上熟悉，但是对见过的人还是能够认出来的。 “我有对付天花的办法。” 李恪认真的说道。 “胡闹！” 孙思邈一拍桌子，也不管李恪皇子的身份，当即就怒斥了起来。 “谁让你来的？你可知道天花这种病有多危险，你堂堂皇子，怎可把自己置入险境？” 他没有因为李恪的尊贵身份而说好话，相反，他知道，李恪一旦在这儿出事儿，他只会有更多的麻烦。 李恪有些无奈，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把疫苗这种东西用通俗易懂的说法给一千多年前的老者解释。 组织了半天语言，李恪终于开口，将牛痘一事，详细的给孙思邈描述了一番。 听完李恪说的话，孙思邈沉默了大半天，这才说道。 “你这个方法，对于治疗天花有几分把握？” “暂时没有。” 对于孙思邈的问题，李恪十分干脆地摇头道。 “对于已经感染了天花的人，我没有任何办法，种痘只能起到预防作用，并不能治病。” 后世有没有治疗天花的手段，李恪不知道。 即使有，也肯定超出了他的已知范围。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医学生，如果不是系统提醒，连种牛痘这种方法都不一定能想得到。 “不能治疗么……” 孙思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行医多年，他也面对过无数天花患者，自然没有奢望过，能把这种病轻松治好。 能够起到预防的作用，就已经非常不错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看着那些因为患病而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的病人，他心中的感觉还是十分不好受。 李恪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从和平年代穿越过来的他，见过的最惨忍的场景就是医院的icu病房。 历史书中，对于这种事情也都是轻描淡写，亲眼看到，远比从文字上获取信息要来得震撼。 “总之，孙道长，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调整了一下情绪，李恪缓缓说道。 “早给一人接种牛痘，就能少让一人免去天花的困扰。” “殿下你说的对。” 孙思邈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呢？” “首先，我们需要找一头感染天花的牛，最好是母牛。” 李恪整理了一下记忆，开口说道。 感染了天花母牛的乳房处一般都会出现局部溃疡，从那里提取感染液的话相对来说更容易一些。 “这个简单。” 孙思邈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这里到处都是，我这就带你去。” 在一个大户人家的牧场里，李恪也是见到了浩浩荡荡的牛群。 他们当中，有些都已经好了，只是身上留下了些许伤疤。 有些还在发病过程中，借用针管，李恪顺利地提取到了感染液，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支撑他做前期的实验了。 “现在，我们需要找一个没感染过天花的人，来证明一下此法是否可行。” 李恪对孙思邈说道。 第四十三章 种牛痘 “不用麻烦了。” 孙思邈捋了捋胡须。 “老夫就满足这个条件。” “那怎么行？” 李恪下意识地反对道。 如果他手中拿着的是疫苗的话，肯定就给孙思邈用了。 但问题在于，他现在所使用的只是最笨最原始的办法。 早期的种痘法，成功率并不是百分百。 所以他才需要实验，来证明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但是无论如何，这个人不能是孙思邈。 他可是推动华夏医学进程最重要的人物之一，若真让他摊上了那低到几乎没有可能性，李恪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啰唆什么？” 孙思邈不耐烦地道。 “老夫当了大半辈子医生，什么药做出来向来是自己先吃，没问题之后再发给病人，就算在你这里也不能例外。”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李恪也不退让，把针筒往身后藏。 如果是别的要求，他还可以迁就这个心怀苍生的老人。 但是让他去冒险的话，绝对不行。 看到李恪这副样子，孙思邈冷哼一声。 左脚踏出一步，下一秒，他的踪影就消失不见。 李恪只感觉自己手中一轻，再回过神来时，发现针筒已经到了孙思邈的手里。 “……” 李恪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样子。 为什么你跟我们的画风不一样？这不是正统历史吗？怎么冒出来个修仙的？ “殿下，别用这种目光看着老夫，老夫在一甲子前就开始修道了，第一个练的就是身法。” 孙思邈哼了一声，对李恪说道。 啥身法能练成这个样子啊，这明明是轻功吧。 李恪心里充满了吐槽的欲望，却又不知道从何吐起。 不过孙思邈的行为，却是莫名给他增加了不少的信心。 仔细想想，这可是活了一百四十岁的大佬，天花这种东西，应该不至于对他造成什么威胁吧。 反正东西已经到孙思邈手里了，李恪即使再怎么想，也改变不了事情的结果。 孙思邈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在胳膊上划开一道口子，然后滴入了一滴感染液。 “这样就完成了？” “感染的步骤是完成了。” 李恪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建议您找个无人的小房间休息。” “这一点不用你说老夫也知道。” 孙思邈翻了个白眼。 牛痘病毒只是不会致人死亡，但该有的反应，一点都不会少。 看着孙思邈离去的背影，李恪忙对张明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迅速的跟了上去。 论起身手，十个张明摞一块，或许也不够孙思邈打的。 但隐匿跟踪可是锦衣卫的老本行，只要动作小心一些，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李恪知道，以孙思邈的性子，肯定不会想着麻烦他。 但他还是不放心，牛痘病毒的并发症可是很厉害的，如果处理不好的话，估计会留下后遗症。 果然，到了晚上，张明前来汇报。 “孙道长的情况，看起来不是太好。” “带我过去！” 两人来到一处隐蔽的宅子，李恪快步走进去。 发现孙思邈正躺在床上，已经有了昏迷过去的迹象。 一摸额头，烫的不行，这个时代没有体温计，但李恪估摸着，应该也有三十九度四十度了。 现代的医疗条件十分落后，四十度已经属于了不得的高烧了，如果处理不好，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李恪不敢怠慢，忙拿来毛巾，用凉水打湿，敷在孙思邈的头上。 对于发烧病人的处理，他知道的也极为有限，大都是生活中的一些小常识。 毕竟在后世，不太严重的发烧用一粒退烧药就能解决。 仿佛是他的动作太大，孙思邈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 “殿下……” “孙道长，您不必多说什么。” 李恪制止了他。 “好好躺下休息，一觉醒来，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看着他极为生疏的动作，孙思邈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 只是点了点头，便再次沉沉睡去。 毛巾换了一条又一条，但高烧却迟迟没有缓解。 李恪灵机一动，把系统空间内的茅台取出，倒在盆里，再一点一点地抹在孙思邈的额头上。 果然起到了效果，身体里的情形李恪不知道。 但光从外面摸着，已经不怎么烫手了。 至于心疼，李恪此刻是完全顾不上的。 唐朝没有医用酒精，白酒的度数，也远远不足够用来降温。 用茅台代替酒精，也是无奈之下的选择。 折腾到了后半夜，孙思邈的高烧已是完全退下来了。 但随之而来的，又是新一轮的症状。 像是耳鸣，呕吐，腹泻，对于这些李恪基本上是毫无办法的。 但好在此刻的孙思邈已经有了一些神智，在他的指导下，虽然李恪有些手忙脚乱，但是做起事情来，倒也还算可以。 几天时间，匆匆过去。 此时的孙思邈，已经和正常人一般无二了。 不仅能够下地行走，而且一顿能吃下三大碗米饭，食量令李恪都惊讶不已。 “殿下，老道这副样子，已经算是好了吧。” 孙思邈放下碗，问李恪道。 “得等伤口结痂再脱落之后，才能算是真正的好。” 李恪摇了摇头。 “那就是已经好了。” 孙思邈淡淡道。 “事不宜迟，由老道打头，立刻着手进行灾民的种痘。” 李恪有些无奈，但既然孙思邈发话了，也只能选择去做。 关于这些天李恪对自己的照顾，孙思邈提都没提。 但李恪心中清楚，老人家这么做，只是不想让他产生压力而已。 孙思邈的辈分，可是比李世民都要高出许多。 真要让他道了谢，李恪今后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真正的情谊，老人家都记在心里。 就像之前那句话，孙思邈说由他来打头一样。 是老人家贪图这救民救灾的功劳吗？ 并不是，无论朝堂还是民间，孙思邈的声望都已经到头了。 在民间，百姓们都称他为孙神仙、孙菩萨。 而在朝堂上，只要他想，二品以下的官职，也是随着他挑。 不仅李世民不会反对，连一向刻板严肃的魏征都不会多说一句话。 第四十四章 情况严峻 “孙思邈不愧于药王之名啊。” 李恪感叹道。 桌子上，摆放着孙思邈手写出来的接种方案，内容详细，涵盖了方方面面。 李恪虽然是提出接种牛痘之人，但他本身没学过这个。 明显的一个半吊子。 只能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出来。 而如今这一切，都已经被归纳进了这一本手写的方案里。 “赵明，你拿着这份方案，快马加鞭的赶往京城，让王府的人呈上去。” 李恪当即说道。 “是！” 片刻之后，一匹快马出城，朝着长安的方向疾驰而去。 赵明离去后，李恪也没有闲着，而是又赶往了县衙。 在照看孙思邈的这几天，他就已经让人把基本的区域划分出来。 分别是隔离区，治疗区，感染区，以及处理区。 天花到来，不少百姓为躲避疫灾，都丢了自己的房屋，逃出了城，如今大量的空房正好可以用作安置。 四大区域的设立，使得城内的乱象得以缓和，属于哪个种类的百姓就归纳到对应的区域。 孙思邈在知道后，自然也是大为赞扬。 “孙道长，情况如何？” 李恪做好防护，走进了县衙。 比起前几天，县衙内除了病人之外，还多了几个忙碌的身影。 “吴王殿下。” 孙思邈看见他，让旁边的一名医者接替自己的工作。 “情况依旧很严峻！” 自己休息的几天内，虽然李恪也没闲着。 但他不懂医术，自然也是没办法。 如此一来，反而使得一些初期症状的病人病情加剧，贻误了医治时间。 对此，孙思邈心中颇为自责。 若非自己一意孤行，情况或许会好很多 不过如今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吴王殿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筹措人手，如今我们的大夫是远远不够的。” 孙思邈皱着眉头，满脸疲惫之色， 而他身后忙碌的五六人，就是这城内仅存的大夫了。 “孙道长放心，我已经派人回京城了，一同带去的还有牛痘接种草案。” “赈灾一事，京中应当是在筹备的。” 李恪对孙思邈说道。 不过对于这件事，他心中其实也颇为疑惑。 自疫病开始，如今已经快有半个月，自己也在这儿待了一个周了。 赈灾，却依旧没影儿。 这李二到底在干什么！ “草案没问题了？” “已经没问题了，只要按照步骤做，普通大夫也能完成。” 孙思邈听此，脸上的疲惫消散不少，不过很快又浮现一抹忧虑。 牛痘接种，只能够预防天花，但已经感染天花的人，却是没有其他办法。 如今疫病已有半月，不知多少百姓又被传染。 这些都让他极为心痛。 “吴王殿下，这天花，真的没有治疗的方法吗？” 孙思邈看着李恪，又问了这么一句。 李恪苦笑着摇头。 若这是现代，或许还能使用各种先进的医疗方案。 但这里是大唐贞观。 医生能够使用的手段，也就只有中医这一种。 或许有某种药材能够治疗天花。 但李恪却并不知道。 …… “啪！” 御书房中，李世民脸色有些难看，将手中的奏折狠狠的摔在桌上。 这个清河崔氏，真的是欠收拾。 自从河北爆发天花的消息传来，就开始上书批评自己。 随着赈灾的消息传递出去，人员开始调动后，消停了一两天。 但似乎就生怕他忘了一样，赈灾的成效都还没开始凸显，就又上书逮着他骂。 粗口倒是没有一个，但整篇文章连起来比对着你爆粗口还要气人。 “崔氏，别让朕逮着你们的把柄。” 李世民心道。 便是这时。 王蒙走了过来，行礼说道:“陛下，关于灾区的消息已经有回复了。” 李世民神色一振。 “念！” “经查，此次河北天花疫病共波及德州，贝州……沧州，共计十个州域。” “受灾人口预估一百五十万……” “其中沧州乃此次天花爆发源头，受灾最为惨重……” 随着王蒙将奏折上的内容一一念出，李世民的脸色也是逐渐阴沉。 贞观时期，唐朝总人口在三千万左右，其中河北，河南，以及淮北地区的总人口，就已经接近两千万。 而这次天花虽然爆发在河北，人口并没有河南稠密，但沧州本身人口也不少，再加上天花本就是烈性传染病。 传播速度极快。 因此才在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迅速波及到沧州周围的其他州域。 只是随着数据的出现，依旧让李世民大为心痛。 “沧州牧呢？” “这都快半个月了，朕都还没看见他一道折子！” 李世民冷冷的说道。 “回陛下，沧州牧陈贺在半个月前，以省亲为由回到了长安。” 半个月前？ 从天花爆发到现在拢共才不到半个月，哪有那么巧的事。 “这个狗东西，哪里是什么省亲，怕是压不住逃了回来。” “逃就算了，还知情不报！” “当真是该死！” 李世民怒不可遏，一巴掌拍在桌上，茶杯倾覆，茶水流了一地。 王蒙没有接话，心中却是叹了口气。 沧州牧这波操作确实让人看不懂。 天花此等天灾，非人力隐瞒就可消失。 你自己逃跑也就算了，还不把这件事报告出来，以至于等疫病扩散到其他州，酿成了大祸。 陛下三天两头的被那些家伙追着骂，这心中不知道憋了多少气。 这下好了，五马分尸估计都是轻的。 少不了一个抄家灭族。 “陈汉，马上去把这个狗东西抓起来，让大理寺好好治他的罪！” “是！” 暗处，陈汉走了出来，领旨后迅速离去。 看着对方离去，李世民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搞来搞去，原来是这么个混蛋惹得祸。 天灾固然无法预料，难以防范。 但只要发生之后处置得当，便不会酿成大患。 早发现，早赈灾。 就什么事都没了。 “赈灾的消息呢？”李世民又询问道。 “回陛下，十万两白银已经基本到位，各方人员也进入了灾区。” “只是……” 王蒙说道这里，微微踌躇了一下。 李世民顿时皱眉。 “只是什么？” 第四十五章 三皇子在沧州 “陛下，吴王殿下似乎已经去了沧州赈灾。” 王蒙看着奏折回答道。 李世民先是一愣，紧跟着脸色一变。 “你刚刚说李恪在沧州赈灾？” “是的陛下，奏折上的内容确实是这么说的。”王蒙点头回答道。 负责赈灾的都是御史台的官员，因此奏折上的东西如果不是他们弄虚作假，那就百分百是真实的。 话不可以乱说，奏折自然更不可能乱写。 也就是李恪当真在沧州！ “简直是胡闹，这可是天花，不是什么地龙翻身！” 李世民勃然大怒，当即背手踱步起来。 这几月以来，李恪做的每一件事，都给了他不小的惊喜。 特别是他提供的新式采盐法和交上来的黑火药制作配方，更是让他大为高兴。 前者自然已经不用说。 因为这个方法的问世，使得大唐不再只依赖于海盐，而往后那种海盐被劫走，导致内地盐价暴涨的事情也不会再出现。 同时又因为产量高，品质高的优点，大大促进了盐业发展。 而后者。 在经过短暂的摸索之后，工部方面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使得他的军队又增加一个杀手锏。 实力更加强劲。 种种事情的发酵，使得李恪如今在他心中已然有了几分重量。 “王蒙，速速派人去把这小子给朕带回来，赈灾之事，岂能是他这般不懂医理之人做的？” 李世民直接下了命令。 “是，陛下！” 直到王蒙退去好一阵，李世民依旧觉得荒唐无比。 李恪纵然给了他不少的惊喜，但如此天灾之祸，又岂能是他能够解决的？ 天花疫病无影无踪，无迹可寻，但若是被感染，就根本救不回来。 只是李世民越想越觉得奇怪，这小子为何一声不吭就去赈灾了。 吴王府也不算富裕，就算凑出来些许银两，对于茫茫灾民根本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 若是想要积攒名气，大可如上次盐巴之事一样，立下军令状，筹备物资再去。 如此一来，也更加稳妥。 何至于如此一声不吭就去了沧州？ 李世民想不明白，最终只能幽幽一叹。 “这小子图什么？” …… 东宫当中，李承乾正躺在床榻，周围环坐着莺莺燕燕。 这时，一名太监走了进来，凑到他耳边耳语了一番。 “你说什么，李恪在沧州？” 李承乾推开身旁的女子，惊讶的向太监追问道。 “回太子殿下，如今这事在宫内都传开了，三皇子确实在沧州。” “好，好好！” 李承乾听此，脸上露出笑容，他目光斜视，盯着不远处的烛台。 三弟啊三弟！ 你说你去哪儿不好，偏偏去了沧州，可真是天助本宫！ “你过来，本宫吩咐你几件事。” 他看了一眼这个小太监，随后在后者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都听清楚了吗？” 小太监诚惶诚恐的点点头。 “那就赶快去做，记住，除了本宫吩咐的，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李承乾冷冷的说道。 “是，太子殿下。” 李承乾目送小太监离去，随后又恢复了他慵懒的神色，一头倒进了某处柔软。 左手轻轻一捏，温软如玉，轻闻细嗅，芬香四溢…… 自古温柔乃是英雄冢，不外乎如是。 吴王殿下在沧州的消息，一下子就在宫内传开了，紧跟着各个大臣就炸了锅。 因为谁都没想到大唐三皇子竟然会突然出现在灾区，而且还是此次疫病最严重的沧州。 所有天灾之中，最让人头疼的就是瘟疫。 本来这次天花的突然爆发，就已经够让不少人头疼了，又扔出个重磅炸弹。 这要是三皇子死在了沧州，那还得了？ 就算他不怎么受宠，无缘储君之位，但那也是个皇子啊！ 当然，最绷不住的还是李恪的老丈人。 房玄龄听到这个消息人都傻了。 “你确定消息没错？” 房玄龄难以置信的问道。 “回老爷，此事应当错不了，听说陛下在知道后，气的把茶杯都砸了。” 如此一来，消息八成是真的了。 不过…… 房玄龄眉头紧皱，脑中忽然闪过之前的几件事，心中顿时暗道不好。 陛下必定会派人前去把李恪带回来，但却未必想到另外一件事。 “阿福，立刻安排人去保护三皇子，务必要快！” 福管家听此，立刻点头离去。 目送他离去，房玄龄当即来到书桌前，称沉吟一番后，当即开始动笔。 对于李恪的安慰，他倒是并不担心。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和观察，房玄龄知道李恪的不简单之处。 因此，此番去沧州应该也是有自己的想法，而在安全方面，这小子不会做没把握之事。 这一点，从盐巴一事就可以看出来。 他敢去灾区，那必然是有所准备，绝不会把自己置身险地。 而他要做的，是在这件事之后，如何为李恪获取更大的利益。 另一边，福管家还未出院子，便看见房遗玉正走来。 “小姐。” “嘘” 房遗玉伸出手指放在嘴唇前，嘘了一声，随后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 见没什么反应，这才一把拉住福管家的手，将他拽到了角落里。 “小姐，你这是……” 福管家疑惑的看着她。 “福叔，你们刚才是不是在讨论李恪之事？” 房遗玉开门见山的问道。 福管家一愣，问道:“小姐刚才都听到了？” “这是当然，本小姐看福叔你急匆匆的进门，就知道肯定是发生大事了。” “因此刚才你与父亲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房遗玉点点头，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福管家见此，只觉得颇为无奈，这件事被这位小祖宗听去，恐怕接下来就要提出惊人的想法了。 果不其然。 “福叔，此番前去沧州，带上我如何？”房遗玉笑着说道。 福管理哪里敢同意，连连摆手。 “不可，不可！” “小姐千金之躯，若是因疫病有个三长两短，福叔如何向家主交代？” “小姐，福叔知道你担心姑爷，但此事真不能意气用事。” 见房遗玉脸色一沉，福管家却并未停下，而是继续拒绝着。 第四十六章 陛下糊涂啊！ 房遗玉脸色越来越黑，最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好好好，我不去了。” “还有福叔，我才没有担心吴王。” “我只是想看看这个未来的夫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罢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自然是不能反抗。 但对于这个吴王，她心中不好奇是假的。 特别是他们之间的婚事，更是定的无比之快，就好像巴不得明天就成婚一样。 从确定这个消息，到定下成婚吉日，如今不过才一个多月而已。 虽然人没见到，但事迹却知道了不少，倒也让她了解到，这个三皇子似乎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至于为什么这次想跟着去。 则是想偷偷看一看，认一认这个人，是不是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样。 毕竟那一天…… 似乎迷迷糊糊的听见，父亲说什么未婚妻之类的。 总不可能是和那个人聊吧？ 福管家见自家小祖宗确实没跟着去的想法了，心中倒是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小姐好生休息，福叔也得快些去安排了。” “去吧，去吧。” 房遗玉挥挥手，末了又补上一句。 “福叔你也要注意安全。” 望着对方消失在道路尽头，少女微微一叹，看向池塘中含苞待放的莲花。 若真是同一个人…… ……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的某处宅邸突然就被官兵包围，紧跟着就进行了抄家。 奴仆，女眷狼狈逃窜，哭喊之声络绎不绝，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经过审理，沧州牧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更重要的是，沧州牧逃回长安的原因，竟然是他也感觉身体不适，所以跑回长安来医治。 这顿时把整个大理寺的人吓得不轻，赶忙找人对他进行的检查。 索性最后并不是感染天花，只是因为身体受寒，导致的比较严重的感冒罢了。 只是，当这这个消息送到李世民面前的时候，后者心态瞬间爆炸。 “他妈的，这个混账东西！” 李世民猛的一拍桌子，顿时让身旁的王蒙低了低头。 至于下方的大理寺官员，更是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此刻的李世民，心中无比庆幸这个逼是受了风寒，而不是感染了天花。 否则如今半个月的时间，整个长安恐怕都会沦陷。 这还得了？ 此燎妥妥的千里投毒啊！ “孙伏伽！” “臣在！” “给朕重判，谁要是敢替他求情，朕饶不了他！”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气愤不已的说道。 “臣遵旨。” 孙伏伽闻言，连忙回应，心中已然给沧州牧下了死刑。 这家伙，别说给李世民气的够呛，他之前审的时候，可也是近距离接触过得。 真是天花。 他根本躲不掉。 “陛下，切勿再动肝火，如今大错已成，吾等应该把关注点放在河北道才对。” “半月过去，疫病依旧尚未被控制，说明我们的赈灾措施还不够，还需要再投入，尽快安定河北才是。” “切莫在此事上耽搁，让灾区百姓受难。” 这时，魏征站出来说道。 这话一出，李世民心里就更气了，恨不得上去踹这个老家伙一脚。 你哪里看见老子在这件事上耽搁了。 那他妈拢共十万两，有一半都是从老子的小金库出去的！ 否则，户部哪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那么多钱出来。 今年各种开支都不少，户部早就张着嘴巴喊饿了。 房玄龄眼瞅着李世民脸色不对，赶忙站出来说道。 “魏公此言太过了，陛下爱民如子，哪里有半分耽搁，魏公可知吴王李恪已经在数天到达沧州赈灾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官员顿时愣住了，皆惊讶的看着房玄龄。 这事竟然是陛下安排的？ 龙椅上，李世民也愣了一下，紧跟着便明白了房玄龄的意图，目光变得深邃。 魏征也愣住了，他自然知道这件事，但却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因为怎么看都不太可能啊！ 就算要派人去赈灾，也不可能派皇子去，身份摆在这里的。 更何况这是天花！ 是无形无色的瘟疫！ 一个搞不好被传染了，那就是必死无疑！ 陛下爱民如子是没错，但哪里比得上自己的亲身儿子？ 只是如今这件事，是由房玄龄亲自说出来，那么性质就变了，所有人都不得不考虑这件事的真实性。 无他，这可是吴王的岳父。 “陛下，房公所说之事，可是真的？” 魏征直接看向李世民。 “唉，事到如今，朕也不瞒你们了，确实是如此。” “恪儿他，是朕派过去的。” 李世民看着堂上众臣，叹了口气回答道。 众朝臣的神色不挠顿时发生了变化。 站在第一排的长孙无忌亦然如此，不过他看了看房玄龄，又看了看龙椅上的李世民。 对这件事倒是有了几分猜测。 “陛下糊涂啊！” 只是这一刻，魏征又突然大声说道。 “额。” 李世民眨了眨眼，颇为不解的看着他。 “陛下派三皇子亲自赈灾，可见对河北道百姓的关心，但千不该万不该送去沧州啊！” “沧州乃此次疫病发源地，定然是疫魔肆虐，赤地百里，风险之巨大。” “天花性情凶猛，传染率极高，如今赈灾的郎中都不敢深入其中，吴王殿下不知医理，如何可入得沧州？” “陛下此举简直是万分糊涂，弃吴王殿下性命与不顾。” “吴王殿下提出矿盐提炼之法，又供黑火药之术，足以可见身有才能。” “若是因此殒命，岂不是浪费一个大好人才，于陛下，于大唐都是难以估计的损失！” “陛下此举简直太过糊涂了！” 魏征行礼，义正言辞的说道。 一席话听的李世民脑瓜子嗡嗡的，只觉得这魏征哪儿哪儿都讨厌。 好你个魏征，朕是关心也被你骂，不关心也被你骂。 你能不能说句好听？ 房玄龄也颇为无语，这魏征还真是好赖都给他说去了。 不过，仔细想来也确实如此。 李恪最近这几件事，为大唐创造了不少利益，若真的殒命在沧州，可真是大唐的一大损失。 “陛下，魏公之言，不无道理。” “臣也请求陛下，将吴王殿下召回长安。” 他想了想，也拱手说道。 第四十七章 河北道安抚使 两位重臣都如此请求，李世民也刚好借坡下驴。 况且，他也确实想把那个臭小子带回来，好好教育一顿。 但昨天在知道这件事之后，考虑到影响，也只能让陈汉他们暗中去找人。 如今有正当理由，何乐而不为呢。 “两位爱卿言之有理，这一点是朕考虑不周，那便依爱卿所言，即刻召吴王回京！” 李世民点头说道。 此事尘埃落定，大家倒也没有再去细想个中情况。 虽然心存疑虑，但很多事并不一定需要刨根问底，探究一个真相，而真喜欢这么做的人，此刻都不会在这间屋子里。 会议继续进行，而讨论的依旧是之前的那件事。 目前在民间的舆论上，对于李世民是很不利的。 当然，这得益于那些老油条在一旁煽风点火，对于百姓的死活自然是不管不顾的。 但对皇帝的行为却是吹毛求疵的。 因此即便再怎么讨论，众人依旧是眉头紧锁，找不出个好方法上来。 纵然是魏征，也只能丢下一句。 “民间言论不可再如此肆无忌惮，久而久之，必定会折损皇威。若是再无方法，便也只能委屈一下陛下了。” 这句话李世民哪里听不出来意思。 扯来扯去，还是得上罪己诏。 他不反对这个法子。 能够让天下的百姓安心，读个认罪书也没什么。 只是…… 他心里简直是气得牙痒痒。 真要就这么妥协了，那群狗东西的尾巴不知道还得翘多高。 而如今拖了这么久，赈灾的情况也并不理想，大有继续蔓延的趋势，事态明显在继续恶化。 所以这个时候，不得不做出一些回应了。 “陛下，吴王殿下被您派去沧州赈灾，您之前为何不与臣等透个口风？” 在场众人都是大唐的骨干，亦是最强的智者，长孙无忌这句话虽然是在问李世民，但又何尝不是在问他们？ 被这么一提点，众人都猛然回过神。 有文章！ 李世民看见他的神色，当即就明白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辅机，你这意思，莫非是要用吾儿做表率？” 长孙无忌微微点头。 舆论这东西，你不能够用物理的方法去解决，不是说你让别人闭嘴，他就真的会闭嘴的。 回应舆论的最好方法，就是对这件事情做出正面的回答，让那些跟风的民众能够有第二个消息途径。 这天下终究是李世民的天下，纵然五姓七望在民间的影响力很高，但皇帝说出的话，他们也不能不听。 吴王李恪前往沧州赈灾！ 这个回应就十分有力。 朕把自己的儿子都送往灾区，亲自指挥赈灾了，你们还想要怎么样？ 若是这时还有人带头起哄，那李世民就可以让人动手了。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把手，发出叩叩叩的声音。 下方没有人说话。 房玄龄则是愁眉不展，他看了一眼长孙无忌，后者脸色古井无波，看不出太多的表情。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确实很不错。 吴王的名气虽然没有太子与魏王大，但也是实打实的皇子，身份地位摆在那里的。 而他此刻已经在灾区，这在对外的言论上，完全可以将其进行丰富，把吴王描述成一个爱民如子，主动请缨前往灾区赈灾的伟岸形象。 这里面可以做很多的文章。 当然，夸赞李世民的话肯定也不会少。 只是这样一来，吴王可就真的短时间回不来了。 辅机啊辅机，你这个主意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啊。 房玄龄想到这里，心情越发沉重。 漫长的沉默过去，李世民最终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朕欲改任吴王为河北道安抚使，统领此次赈灾所有事宜，诸位爱卿认为如何。” 下方众臣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在消化这之中透露出来的意思。 唐朝时期，各地发生灾害之后，便会采用遣使救灾这个方式。 以此来处理灾害带来的种种问题。 使臣的工作很多，其中包括传达皇帝的抚恤旨意、检查地方机构的救灾情况，赈贷灾区、蠲免财税、察访吏治及审理讼狱等等任务。 在权力上，因为灾区的情况中央并不清楚，所以安抚使拥有对灾区便宜行事的权力。 安抚使在人员的选择上，基本都是皇帝身边的近臣，因此大多数时候都是从御史台之中抽选的。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抽调的是御史台中一名吴姓的官员，这位官员在接到任命后，已经在五天前就赶往灾区了。 如今除了最严重的沧州地区还没有去过，周围的其他州域，都已经在稳步赈灾。 只是如今对方并无差错，却又临阵换将，多少是有些不合理的。 当然，对于在场的官员来讲，纵然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魏征最先开口回答。 “陛下，此举虽好，但吴王也要进行保护，应当再派人手。” 最不好说话的家伙都同意了，其他人自然不会再反对。 更何况这一步棋，确实下得好。 如此消息下去，民间的不满应当会消失一大半，只要之后的灾情能够遏制住。 此次风波基本就算结束了。 “既然如此，那便就这样做吧。”李世民面无表情地说道。 事情决定，接下来的工作就很好做了。 各种程序一一通过，准备好任命诏书，安排人员。 几乎是在当天就准备妥当，然后直接发了出去了，效率简直快得一批。 随着百姓目送车队离开长安城，吴王李恪前往灾区赈灾的消息，顿时以疯狂的速度开始蔓延。 以长安为中心，朝着四周扩散。 御花园中，李世民看着不远处正在吃食的麻雀，似乎有些发呆。 “二哥，在想恪儿的事？” 一双素手忽然放在他肩膀上，随后轻轻揉捏起来。 “观音婢，你说朕此举做得对吗？” “疫魔无形，染之即亡，若是恪儿应此……” 李世民回过神，感受着逐渐舒缓的身体，表情却略显茫然，眼中闪过一抹愧疚。 长孙皇后轻轻坐在他身旁，左手放在李世民的手掌上，五指轻扣。 “二哥……” 第四十八章 道长，谁惹您生气了？ “二哥，恪儿吉人自有天相，更有杨妹妹为其祈福，定然不会有事的。” 长孙并未回答，而是换了个角度安慰道。 李世民不忌讳在她面前讨论政事，但有些决定却不是自己能够参与的。 此次吴王的事情，长孙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做评价，她深知自家二哥的性格。 决定的事，必然是不会再更改的。 提起杨妃，李世民便询问道：“杨妃可还好？” “奴家才从她的寝宫出来，之前又哭了一会儿，现在睡下了。” “二哥若是有心，不如晚上去陪陪她？”长孙皇后闻言，看着他说道。 杨妃虽然是后宫四妃之一，但其实并不太受到李世民宠爱。 而她自己也深知情况，故而平日里都是深居简出，一心参佛，不过问太多事情。 这个情况直到李恪发生了改变。 正所谓母凭子贵，杨妃亦是如此。 随着李恪逐渐崭露头角，更是接连做了几件大事，得到了李世民的看重。 使得她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李世民最近也经常出入她的寝宫。 而今听见自家孩子在沧州，自然是一万个接受不了，若非昨日的消息还有李世民要把自家儿子带回来。 恐怕早就求见李世民了。 只是任谁也想不到，儿子回来的消息没等到，来得却是任命诏书。 “我知道了。” 李世民微微点头，心中似乎有了计较。 夕阳西下，红彤彤的火烧云半挂在天边，似乎整个天空都燃烧起来了一般。 微风吹过，长孙皇后微微缩了缩身子，小声咳嗽了一下。 “观音婢，马上入秋了，你身子骨弱，可要注意保暖。” 李世民闻声，看着她宽慰道。 伸手解下自己的斗篷，亲昵给对方系上。 “奴婢知道的，二哥也是，切莫因为政务伤了身体。” 长孙皇后靠在他怀中，轻声回答道。 两人倚靠在一起，情意浓浓，任谁看见，恐怕都会感叹一句。 羡煞旁人啊！ ………… “身体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房间内，孙思邈戴着口罩，正坐在床边询问着病人。 他手中拿着一个小本本，随着病人的描述，小本本上也多出了几行字。 “大夫，俺还能不能活下来啊？” “俺家里人都死了，要是俺也死了，谁给他们收尸啊。” 病人最后问道。 孙思邈闻言顿了顿，因为口罩的关系，病人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那紧皱的眉头。 “好好休息，老夫会尽全力救助你的。” 他拍了拍病人的肩膀，起身离开了方向。 像这样的病人，刚才那个房间里还有三个，只是因为病痛的折磨，另外两个已经说不出话了。 出了门，孙思邈抬头望着天空。 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这个院子，随后经过简单的消毒，离开了这片区域。 墙上那几个大字，鲜艳而刺眼。 【三期收治区域】 孙思邈脚下不停，很快就来到了县衙。 如今的县衙已经不再收治病人，而是改回了行政场所，由李恪牵头成立了一个应急管理小组。 同时强行征召了一批青壮，经过简单的基础培训之后，便即刻开始上岗，负责整个区域的基本运作。 除此之外，李恪也不管什么越界不越界了，直接调动了沧州城的城防军。 开始对城内的感染人员进行统一收治和管理。 不然仅仅凭借他们几个，压根救不了几个人，更别提赈灾了。 “吴王殿下，又过了两天了，长安方面怎么还没有消息？” “赈灾何时能到？” 一进门，孙思邈就朗声问道。 话语之中，少见的有了怒气。 李恪正在和手下吩咐物资安排，见孙思邈如此这般，赶紧走了过来。 “孙道长，这是谁惹您生气了？” 一个时辰前都还好好的，怎么去了一趟【三期收治区域】就成这样了？ 至于长安方面的赈灾，李恪也着急得不行的。 城内的药材在这几天的消耗当中，有用的基本见底了，没有用的那自然还是没有用。 因此城内目前极度缺少人手和药材。 要是长安方面再不来人，他们用不了两天，就会弹尽粮绝，只能看着那些病人在床上痛苦地死去。 “殿下，没有谁惹老夫生气！” “老夫是好奇赈灾的人去哪里了？” “从殿下您来到沧州，如今也快接近半月，然而所谓的赈灾却依旧看不见踪影。” 孙思邈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若赈灾依旧不到，恐怕得劳烦殿下您亲自跑一趟了。” 总归还是没把话说得太过。 但即便如此，依旧让李恪尴尬不已。 老爹啊老爹，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赈个灾难不成还能讨论半个月不成。 刚想到这里，李恪心中又苦笑一声，没准儿还真有这种可能。 那群家伙一旦意见不统一，双方无法协商出结果，是真的能把一件事拖上几个月。 “孙道长请放心，算算时间，最迟今日是必须要到的。” “如果今日也还没有来，本王必定会去长安讨个说法！” 李恪看着对方，明确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如此一来，孙思邈略微消了消气。 他看着李恪双眼的黑眼圈，心中的评价又上升了几分。 纵然长安都是些鸡鸣狗盗之辈。 但眼下的吴王，却是有着舍生取义的仁心，这点令人钦佩。 “吴王殿下，老夫给你开个方子，这几日你太过操劳，若是在这里亏了身子，可不是一件好事。” 孙思邈取出纸笔，迅速在上面写下了几味药材，随后递给李恪。 “多谢孙道长关心。” 李恪接过纸张，诚心地感谢道。 这几日都忙着处理事务，每天也就睡了两三个小时，身体确实疲惫得不行。 但一想到那些百姓的情况，李恪又心急如焚，哪里还管得上自己的身体。 治病救人他不行，但统筹管理却是能够做的。 也多亏他的操劳，才能让孙思邈带领着其他郎中救治病患。 便是此刻，外面忽然传来声音。 “殿下，殿下！” “朝廷赈灾已到，还有您的任命诏书！” 第四十九章 当真是毫无用处 县衙外。 简短的任命过程之后，李恪接过了任命诏书。 “微臣墨云，见过河北道安抚使。” 墨云低头行礼说道。 李恪看了一眼对方，又扫视了一眼他身后的赈灾物资。 他是真没料到李世民会这么做。 直接把安抚使的名头扔在了他头上。 毕竟按照正常的程序走，这个位置不可能是由他担任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安抚使这个职位是一个镀金的位置，只要你赈灾没出大问题。 老老实实把灾情处理下来。 那么在履历上，这就是个很重要的考核指标，也是一个升迁的加分项。 李恪回过神，心中顿时笑了一下。 罢了，无论长安发生了什么，如今这个位置自己坐上了，那正好全力进行赈灾。 至于后面的麻烦，等回长安再说吧。 “不必多礼。” 李恪把诏书递给身旁的编号07，随后又继续说道。 “沧州灾情势如水火，相信尔等过来之时，应当已经目睹了。” “多的废话本王也不想再说。” “墨云留下，其他人去接受岗前培训，了解防疫的基本知识……” 李恪迅速做出安排，该培训的培训，整理物资的整理物资。 这一次派到沧州来赈灾的足足有五百多人，其中还有三百负责护卫他的精兵。 有了这些人，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将任务分配下去之后，李恪就带着墨云来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外面的安排就暂时交给孙思邈了。 “墨御史，说说长安的情况吧。” “还有，为什么赈灾这么迟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进屋，李恪就看向对方询问道。 “回安抚使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墨云也并未隐瞒，直接将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赈灾的时间并不迟。 李恪打探消息的时候，赈灾就已经开始了，对于这个消息，他自己也认同。 若不是这些消息，他也不知道天花爆发的地点。 而之所以赈灾人员迟迟没有到达沧州，这个问题就出现原先的安抚使身上了。 “你是说，那个吴御史当时下的决定是直接放弃沧州，优先控制周边州域的疫情？” 李恪噌地一下起身，震惊地看着他。 “是的大人，当时吴大人就是这么下令的。” “为了防止情况再度恶化，以至于向其他州域蔓延，便这么执行了。” 墨云微微点头，回答道。 “混账！简直就是混账！” “救灾哪里是这么救的！” 李恪一巴掌拍在桌上，无比的气愤。 此次受灾区域波及十个州域是不假，但其他地区的情况明显要好很多，情况在沿途都可以看得见。 因此主要灾情就是聚集在沧州。 而沧州是一个大州，人口总数大约有五十万，占据此次受灾人口的三分之一。 这是多么大的一笔数字。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最应该优先赈灾的人口大州，就这样被那家伙放到了最后。 反而是先救治其他受灾轻一点的州域，美其名曰遏制疫情扩散。 这简直狗屁！ 天花乃是烈性传染病，从发病到死亡，如果不从中干预，也就半个多月的时间就会死亡。 等他们磨磨唧唧的把周围处理完，整个沧州恐怕都死绝了！ 届时恐怕不只是天花，什么奇奇怪怪的瘟疫都会冒出来，毕竟病毒的变异速度永远不是人能够预料的。 如果真的养出一个新东西，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疫魔。 “告诉我，这个家伙叫什么！” 李恪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冷冷地问道。 墨云没想到李恪会发如此的大火，刚才那一巴掌就愣了一下，此刻又被抓起衣领，顿时意识到情况很不对劲。 他咽了咽口水，连忙说道:“回殿下，吴大人全名吴用，目前是御史台的侍御史。” “好好好，吴用，还真的是毫无用处！” “这名字简直绝配。” 李恪听此，松开了对方，心中将这个名字记下。 等此次事情结束回到长安，连同那个逃跑的州牧一并带上，非得让李二好好处理不可。 都是特么什么玩意儿。 知道了情况后，李恪也懒得再发脾气，立刻开始进行工作安排。 赈灾物资的到来，使得沧州城内的药材紧缺得到了缓解，但对整个沧州来讲依旧不够。 因此，李恪直接让墨云再出去找物资，找不到就往长安城报，总归是能够调配的。 毕竟除了河北道，其他地区又没暴发瘟疫。 同时，因为沧州牧不在，李恪索性动用安抚使特权直接接管整个沧州的军政，调动军队进行赈灾。 军队下乡开始统一收治病人，建立焚烧厂，统一收集尸体进行焚烧。 除此之外，为了防止其他瘟疫出现，还命令空闲之余捕杀老鼠，改善聚集地的卫生。 鼠鼠这波啊，确实是死得梆硬。 孙思邈这边也不断的进行尝试，又结合以前的经验，最终确定了三个阶段的对应汤药。 第一阶段，也就是在天花前期的发热阶段，这个阶段的天花才起步，因此治疗康复的概率极高。 孙思邈才适配了很多种中药之后，最终确定效果比较好的桑菊饮。 第二阶段，便已经来到了天花发疹的初期，这个时候则使用升麻葛根汤加减治疗。 而当天花病情进入脓胞期的时候，便迈入了第三阶段。 这个阶段能够治好的可能性就降低了很多，但也不是不行，除开各种调理之外，则主要用沙参麦冬汤进行治疗。 除开上述的三种汤药，其他有用的配方孙思邈也并未舍弃，而是配合着辅助治疗。 李恪在知道之后，也是大为感叹药王的厉害。 有了三副主要的汤药，再加上牛痘接种预防的方法，配合对尸体的妥善处理。 三位一体的救治方案便已然成型。 为了加快赈灾进度，征得孙思邈同意后，李恪直接把这些东西公开张贴出来。 内容当即就开始广泛传播。 如此一来，汹涌的疫情终于是被遏制下来。 时间一晃，便已然是半个月之后了。 第五十章 天花的源头 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远远看去，已然是雾蒙蒙一片。 荒地上，黑色的烟尘滚滚而上，直冲云霄。 “处暑一过，雨就慢慢多了起来。” 李恪站在路边，看着不远处的浓烟阵阵出神，到底是雨水打湿了柴火，才会烧成这样。 便是这时，编号零七骑着马来到此处。 “殿下，最后一批遗体，也已焚烧完毕。” 编号零七停下汇报道。 “回城吧。” 李恪古井无波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波动，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马蹄声起，随后逐渐远去。 沧州城的秩序已经逐渐恢复，外出躲避疫病的百姓，如今也慢慢地再回来。 比起刚刚到沧州城时的萧条，此刻的城池内，已经渐渐有了几分烟火气息。 当然，为了防止疫病复发，每个人的脸上都戴着口罩。 这种口罩自然不能和后世相比，但也总归聊胜于无，能够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 同时也预示着天花并未结束。 李恪纵马走在街道上，百姓无不纷纷避让。 但他们眼中却并未有怨恨和愤怒之色。 反而流露出感激。 “爹爹，刚刚过去的那个人是谁呀？” 男人怀中的孩童，望向马匹消失的方向，疑惑地问道。 “那位大人啊，可是我们沧州城的大恩人。” “如果没有她，你现在可就见不到爹爹和娘亲了。” 孩童的父亲听此，摸着小孩儿的脑袋回答道。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几岁的孩童，并不知道他刚刚经历了多大的灾难。 “那爹爹，我们是不是应该报恩呢？” 孩童想了想回答道。 男人肯定地点头，说道：“这个是当然，若是以后吴王殿下有需要，爹爹说什么也会出一份力的。” 孩童闻言，也是笑着说道：“爹爹，爹爹，那月儿也要报恩！” “呵呵，月儿真乖，可要记得你说的话哦。” 县衙 “孙道长今日在县衙吗？” 李恪看向两名侍卫，出声询问道。 这里改为应急指挥中心，不再收治病人之后，孙思邈便很少来这里了。 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一线。 这一点，李恪极为钦佩，一线的情况是极为惨烈的，除了潜在的风险之外，你还要医治成百上千的病人。 根本忙不过来。 “回殿下，孙道长今日在县衙。” 得到回答，李恪当即也翻身下马，走入了县衙之中。 进入衙门，便能够看到不少人在忙碌，其中有一些是病情好转之后的吏员，有一些则是招募的青壮。 李恪作为安抚使，本身就有着恢复地方秩序的任务，因此在疫情得到控制之后，他便开始尝试恢复沧州城的基本运作。 几天下来，倒是已经有所成效。 不然，城内断然不会恢复些许的烟火气息。 “吴王殿下。” “参见吴王殿下。” “见过吴王殿下。” 一路上都是行礼的话语，李恪微微点头，以表清楚。 进入大堂，当即便看到了孙思邈坐在位置上，此刻正在书写着什么。 见李恪进来，当即抬起头。 “殿下，你来得正好，老夫正好有事找你呢。” “道长有何事找我？” 李恪闻言来了兴趣，走到桌旁。 “是关于此次天花的情况……” 孙思邈将桌上写好的内容拿起来，递到了李恪手中，随后便开始进行说明。 “经过老夫的多方走访和询问，最终查找到了此次的天花源头来自哪里……” 李恪挑了挑眉，仔细地听着对方的讲解。 天花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突然爆发的，总得有一个源头，也就是第一例天花病人。 安抚使的任务之中也有溯源这个工作，只是在他看来，这个任务估计很难完成了。 首先，因为疫情初期救灾不及时，导致很多已经感染的人得不到救治，就这样死去。 而这些尸体，通通都是要进行销毁的，当百姓自发销毁之后，如果没及时上报情况，就会导致信息不完整。 一旦幸存下来的人也死去，那就更加无法溯源了。 当然，或许可以从受灾情况判断出源头，毕竟最开始的地区，受灾一定是最严重的。 “从各地病人汇总，老夫得出天花最开始爆发的地方，应该是小山村。” “小山村？” 李恪不由皱起了眉头。 “对，就是小山村！” “小山村共计一百三十五户人，此次天花绝户三十五家，虽然比不过肖家河村，但源头肯定是这里！” 孙思邈万分肯定地说道。 “还请道长详细解释一下。”李恪闻言追问道。 各地的受灾情况他不是没看过，恰恰是因为看过，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在沧州这么多县村之中，小山村的损失可以说是排在倒数的。 很多地方是直接团灭，全部被销户。 孙思邈顿了顿，看着李恪说道：“说起来，这件事还得感谢殿下。” “感谢我？” 这下让他更加诧异了。 “殿下曾下令，让百姓在空闲之余捕杀老鼠，说是为了防止新的传染病出现。” “一开始，老夫对此很是疑惑，但因为救助病人太忙，也就没有太注意……” 孙思邈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惭愧的表情，随后继续诉说。 直到他偶然救助一个病人时，发现这个病人明明是天花一期的症状，但比其他人都要严重得多。 随后经过检查，发现此人的身体有被动物啃咬的痕迹。 行医几十年的他，自然是能够分辨出这是老鼠留下来的伤口。 如此一来，孙思邈就意识到了某件事。 动物啃咬人之后，人体会出现一些不良反应，常见的也就是发热感冒等等。 那天花有没有可能，就是某个人被动物啃咬之后才出现的。 而天花这个东西，其实并不是人自然产生的。 李恪听到这里，忽然就恍然大悟。 天花他并不清楚，但老鼠确实可以作为病毒的载体，臭名昭著的黑死病罪魁祸首就是老鼠！ 因此也被称之为鼠疫！ 当时他之所以下令捕杀老鼠，也是害怕老鼠吃了死尸以后，又在体内搞出鼠疫的病毒。 第五十一章 如何增强就医意识 鼠疫。 这是一个让人闻之色变的传染病。 在李恪的上一世中，这个病毒可谓是留下了很深的痕迹。 其中最广为人知的就是十四世纪的黑死病。 由于当时的医疗观念不发达，使得这个传染病肆虐，造成了高达五千万人死亡。 而在李恪所在的国家，也发生过一次大规模的鼠疫。 这场大瘟疫最终持续了六个多月，造成了六万多人的死亡。 这个死亡人数看起来不高。 那是因为在此危难之际，有一个猛人站了出来，他的名字叫伍连德。 视线回到县衙之中。 “所以，又经过许多人走访之后，最终老夫知道了在小山村曾经爆发过一场鼠灾。” “当时有不少人被老鼠咬伤，而在那之后不久，整个沧州就突然爆发了天花。” 孙思邈说完，幽幽叹了口气。 由于只是被老鼠咬了一口，也没伤到要害什么的，那些人也就没有太过在意，甚至都没有做更多的处理。 或许当时进行了消毒，情况也不会现在这般糟糕。 “事情竟然是这样。”李恪出声感叹道。 这件事情归根结底，还是落后的观念造成的，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这些意识。 你要是放后世，被自家宠物咬了一口，马上就得跑去医院打狂犬疫苗。 至于天花的携带者是不是老鼠，李恪在后世也并没了解过，自然也不太清楚。 但按照这么推断，应该是八九不离十，毕竟老鼠这玩意儿做得坏事又不少。 “只是道长，那为何小山村的情况，还要比其他村子要好呢。” 这时，李恪又想起这件事。 按照正常推断，最先暴发疫情的地方，应当是最严重的才对。 “这是因为，小山村剩下的人都曾经感染过天花，并且还活了下来。” “按照殿下你的话来讲，就和接种的牛痘的人一样拥有了抗体。” 孙思邈解释道。 “原来如此。” 李恪不由苦笑。 也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当他们村子之中得病死了人，也并未察觉到其他异常。 因为大多数的人都没有被传染，自然也就不会想到这方面。 至于因病死人，这种在古代就更加常见了，谁又会去想那么多呢？ 直到这些携带者散播到了沧州各地，乃至于离开了沧州，最终大规模的症状出现。 大家才意识到天花爆发了。 虽然查清楚了源头，但李恪心中却根本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场瘟疫，足足造成了上十万人的死亡，而究其原因竟然是这样。 或许源头不是在小山村，而是在其他地方。 那么就有大夫能够发现异常，从而提前通报上来。 只是万事都没有如果。 孙思邈看见李恪的表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殿下，死者已矣。” “我们应该做的，是怎样让这类的事情不再发生，殿下虽不懂医理，但又能拿出牛痘接种此种从未有过的方法。” “应当也有对应的办法吧？” 李恪回过神。 “孙道长说得对，如今不是感伤的时候，更应该做的是如何增强百姓的就医意识。” 正如前面所说，这件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百姓的意识达不到。 生病了之后，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去就医，而是想着自己扛一扛。 毕竟去看个大夫又得花好多钱，万一这个病自己扛一扛，就能扛过去了呢？ 岂不是就省下了开销？ 结果就是这一扛，扛出了一场大灾。 孙思邈闻言也十分赞同，他为什么会布道行医，一来是为了修行，二来也是为了救助更多没有钱看病的患者。 他十分清楚，这么多年来百姓的就医意识，其实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不过这个东西，可不是嘴皮子说说就能做到的，里面牵扯的内容可不少啊。 若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其他人，孙思邈断然不会开这个头，因为他知道那些人做不到，并且也不会去做。 但现在在他面前的是李恪。 是那个仅仅听见河北有灾情，就毅然决然，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前来救灾的吴王李恪。 如此之心，当世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恐怕纵然是那天子，也不会有这个想法。 当然，如果李世民真的跑过来了，他肯定会把这家伙喷得狗血淋头，一国之主如此乱来，简直是瞎搞。 只是李恪把这句话说出来不到一秒，当即脸上就露出了苦笑。 “殿下何故如此？” 孙思邈见此，颇为疑惑地问道。 李恪看着对方，叹了口气回答：“孙道长有所不知，方法我自然有，但想要做到却难如登天。” 就医，自古以来都是个难题，因为它和一个东西挂钩。 钱！ 你没有钱你怎么看病？ 你没有钱你怎么买药？ 然而钱这个东西，又不可能平白无故生出来。 赚钱更是一门难事。 想要增强百姓的就医意识，这件事确实很简单。 搞个医保出来就行了。 只要看病能够报销，那么病患就不会硬扛着病痛，都不去看病。 可问题是医保这个政策，是现在大唐能够搞的吗？ 贞观之治确实不穷，但也没有那么多钱去嚯嚯。 “殿下这个想法很大胆，如果真的能够做到，这是可以大大增强百姓的就医意识。” 孙思邈听完这个思路，脸上浮现惊叹之色。 “没错，但问题也很明显，那就是如今的大唐拖不起，父皇是不会那么做的。”李恪附和道。 “这个方法对国家的财政压力很大，即便当今陛下同意，推行起来也是困难重重。” 孙思邈也看得很通透，所以他想了想转换了一个思路，又看向李恪问道。 “既然这个方法行不通，那能不能从医疗手段上下功夫，比如口罩……” 口罩？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李恪看向对方，见后者的脸上露出孺子可教的笑容，当即便明白这是有意提点自己。 “多谢孙道长提醒，若是您不说，我怕是想不起来这件事了。” 既然无法增强这些人的就医意识，就不如增强他们的防护意识。 第五十二章 微观层面 相比前一个，后一个则要简单许多。 大多数的传染病，都是通过呼吸道传染，也就是飞沫和空气。 而在应对这种传染病的时候，口罩就是必备的物品。 只要大多数人家中都配备的有口罩，那么发生疫情之后，就可以大大降低传染率。 如此一来，也可以给防疫带来充足的时间。 面对李恪的感激，孙思邈笑着摆了摆手。 “殿下言重了，此物本就是你提出的想法，即便老夫不提醒，等之后殿下也会想起来的。” “另外，除了口罩之外，殿下也可发布一些关于防治疫病方面的方法。” “这一次的赈灾防疫，可全是仰仗殿下您一个人。” 对于这一点，孙思邈也极为佩服。 其中一些做法，他之前从未听闻过。 但按照那样做之后果真起了作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拓展了他的医理，让他做了一回学生。 “咳咳咳，不敢当不敢当。” “道长的熏蒸法、向井中投药进行消毒等等方法，其实也是很先进的防疫手段。” 李恪摸了摸脸，颇为不好意思，毕竟这些东西，他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知道的。 可算不得上他的原创。 不过被对方这么一提醒，倒是把李恪的思路打开了。 如今的中医，似乎还并未接触到微观方面。 而医学的发展，是必须踏入微观层面的。 就拿瘟疫来说，在古代的华夏则认为是某种东西所致，这种东西淤积在体内，摧残身体，最终导致人体死亡。 这种东西很小，小得看不见，但又确实存在。 而在微观方面，便能观测到这是由病毒导致。 孙思邈作为华夏公认的药王，在医理方面究竟走到了什么地步，这个李恪自然不知道。 但如果将微观层面的内容告诉他，也就代表着能提前将中医引入到这个层面。 会不会造成1+1>2的效果出现？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越发激动。 “孙道长，如果我告诉您，瘟疫是由一种叫病毒的东西造成的，您相信吗？” 李恪思索了一下，看着对方问道。 “病毒？” “对，就是病毒，我们先坐下，慢慢解释给您听。” 李恪扶着对方坐下，当即开始用组织好的语言解释病毒这个东西的意思。 这个过程中，孙思邈时而皱眉，时而疑惑地追问几句，并且还掏出了一个小本本开始记录。 最终他看着本子上的内容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 “所以殿下您的意思，就是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还有细菌和病毒这两种东西。” “人们之所以会生病，就是因为感染了某些微观世界的病毒和细菌。” “对！就是这么个事！” 李恪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这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虽然孙神医并不傻，但你向对方解释一种从未接触，并且看不到的东西，自然是要费一番口舌的。 “难怪，难怪。” 孙思邈眯着眼，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事情，随后他又询问道。 “那么殿下，可有方法能够观察到这些微观层面的东西？” “这个嘛，暂时没办法。” 对于这个问题，李恪毫不犹豫地摇头说道。 这玩意儿得用显微镜才看得到。 然而现在别说显微镜了，估计制造放大镜和望远镜都够呛，哪里有条件去做一个显微镜出来。 孙思邈听此，脸上顿时露出失落之色，若是能够观察到这些东西，那他在医学上又能跨出很大一步。 “不过……现在不行，不代表几年后不行。” 他可是拥有系统的男人，到时候看看抽奖能不能抽出个显微镜出来。 如果实在抽不出，那就自己造玻璃镜片来打磨，而精度方面的困难，就只能慢慢克服了。 “殿下，你说的可是真的？” 孙思邈失落的表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兴奋。 几年时间对他来讲真不算多。 如果那时有办法能够观测到微观层面的东西，这个时间他还是等得起的。 当然，这几年的时间中，他也可以继续往这方面做研究，说不定会有其他突破。 毕竟李恪所说的东西，给他开辟了一条全新的道路，在这上面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自然是真的，最慢五年之内，我绝对能把显微镜拿到道长面前。” 李恪保证道。 “如此，老夫可就等着殿下了。” 孙思邈哈哈一笑。 接下来的时间，孙思邈又对这方面的内容向李恪请教了不少东西。 只可惜，后者肚子里只有那么多墨水，再怎么翻找也找不出更多有用的知识了。 对此，李恪也只能抱歉。 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个种子必然是播撒下去了。 只要等显微镜造出来，就可以向现代医学发展。 聊完了这些，李恪开始说起了今日找孙思邈的缘由。 随着灾情的逐渐平息，情况也从抑制瘟疫的扩散，转变了恢复民生之上，今日就是前来问一问情况。 “情况总体是向好。” “在殿下的努力下，沧州城感染人数中，已经痊愈的高达六成，剩下的四成之中则有两成是一期患者，正在康复之中。” “剩下的一成里面，有三分之二是二期患者，只有三分之一的三期患者。” 孙思邈捋着胡须回答道。 沧州城作为沧州最大的城池，加上周边的村镇，常住人口在二十万左右。 此次天花当然不是全部都感染，但也有接近十五万的百姓，即便是除开始去的人，最后剩下的这一层危重症患者，也依旧不是一个小数目。 对于危重症患者的治理，其实真的十分看运气，也许头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就病情恶化。 李恪微微点了点头，心情有些沉重。 因为其中的一些患者，原本是不会转变为危重症的，只是因为没有受到及时的救治。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叫吴用的家伙！ “殿下，外面来了队人马，请求求见殿下。” 就在这时，编号03忽然走了进来说道。 “是什么人？” “殿下，他说他叫吴用。” 第五十三章 你就是吴用？ 吴用穿着官服站在门外，身后则站着此次赈灾的其他官员。 此刻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 “吴王殿下这赈灾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是啊，这才半个月左右，竟然把沧州城处理得如此这般井井有条。” “确实如此啊，若不是百姓们都还戴着口罩，老夫都以为没发生过天花。” 从进入沧州之后开始，他们这一支队伍就一直处于惊讶之中。 沿途的村庄虽然萧条，看起来人烟稀少。 但却没有出现想象中，那尸横遍野，乌鸦满天的景象。 而来到府城之后，更是刷新了他们的想法。 因为这里的秩序，似乎已经恢复了。 吴用听着手下的讨论，也没有出言制止。 淡然的表情之下，却隐藏着一丝忧虑。 从京中得到的消息，这一次临阵换将是因为某些其他因素，并非圣上看他不满。 本以为就能松口气。 却不想墨云又带来，自己触怒三皇子的消息。 在三皇子接任安抚使之后，倒是没有立刻找他麻烦，反而是让他总揽其他州域的赈灾。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采用稳步推进的方法就好。 这样既保险又稳妥，同时也不会耗费太多的钱银。 十万两白银听起来很多，但如果真的洒到这十个州来，因为某些原因，恐怕未必是足够的。 只是谁也没料到，吴王竟然在沧州。 并且被圣上改任为河北道安抚使，统揽全局。 所以任务一完成，他就赶紧来到沧州支援，希望能够在吴王眼中改善一番评价。 可惜，眼下却是不需要了。 从未治理过地方的吴王，竟然能够如此快速地解决沧州灾情，若不是天赋异禀，那就是故意藏拙了。 “凭借此番功绩，吴王回去之后，只怕会被陛下给予一定实权了。” 吴用心中想着。 便是这时，衙门内传来脚步声，周围讨论的人立刻站回原位，静静地看向前方。 李恪踏出衙门，当即便看见了下方的一众官员，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轮到了为首之人上。 “你就是吴用？” “回安抚使大人，正是下官。” 后者行了一礼，表现得倒是不卑不亢，该有的礼数也有。 站在李恪前方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下巴留着一撮胡须，身着大唐御史官服。 容貌板板正正，看起来就是个刚正不阿，不畏皇权的清官模样。 还别说，这官服穿的也整得挺板正。 只是看着这样一个人，又想到那些灾民，李恪心中的怒火便越发旺盛。 “很好，既然你真的是吴用，那老子今天也不会打错人。” “我去你马的！” 一声怒骂，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李恪直接一脚踹在对方胸口。 这一脚把吴用直接踹倒在地，甚至还滚了好几圈，疼痛之色顿时浮现在脸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顿时又被李恪揪住衣领，直接骑在了身上。 谁也没想到李恪会突然来这么一脚，一时间竟乱呆愣在原地。 “安抚使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吴用忍着疼痛，脸色慌张地看着李恪。 他确实知道自己被吴王讨厌，但怎么也没想过，对方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自己。 这说出去像什么话？ “干什么？” “你踏马还有脸问老子干什么？” 被这般反问，李恪心中怒火更甚。 只见李恪抡圆了拳头，“嘭”的一声沉闷的声响，这一拳就砸在了对方眼眶上。 “哎呦！” 一拳下来，吴用顿时痛呼一声，直感觉眼冒金星，左眼的视线都模糊了。 此时此刻，在场的其他人也终于反应过来，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架。 眼下这人是谁？ 可是如今他们的顶头上司。 因此只得口头劝阻。 “安抚使大人，别打了，别打了！” “吴王殿下，此举不妥啊，吴大人可是御史台的侍御史啊！” “殿下别冲动！”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阻，吵得李恪更是心烦意乱。 “全都给老子闭嘴，谁再敢劝老子，今天连你一块儿打！” 李恪不胜其烦，直接大声说道。 话音落下，在场的人纷纷闭嘴，大眼瞪眼小眼的看着这一幕。 心中却依旧懵逼。 这怎么就打起来了？ 周围都安静下来，李恪看向捂着左眼的吴大人，冷笑一声。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那个狗屁赈灾策略，究竟害死了多少人！” “你不知道吧？” “那老子来告诉你，是一万四千六百五十二人！” “这些人本来都有机会活下来的！” 吴用捂着脸，听见这番话，下意识地就辩解道：“殿下有所不知，当时的情况，确实是不允许进入沧州。” “老夫也是没办法！” “滚犊子！” “没办法个鸡毛，你当老子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就是怕死！” 李恪直接打断了他，冷冷地望着对方。 什么徐徐图之，都是狗屁！ 灾情十万火急，又他妈不是攻城略地，谁等你徐徐图之？ 没错，怕死是人之常情！ 特别是在如今的情况下，对付天花根本没有特效药，只要感染了，就很有可能治不好死去。 但这并不是你吴用的理由啊！ “吴用，你如果是个普通郎中，你怕死，所以你选择不仅进沧州，这没什么。” “本王也不会说你什么。” “可你是大唐的官员！” “是当今圣上钦点的河北道安抚使！” “告诉我，安抚使的任务是什么？” “是，是赈贷灾区、蠲免财税、察访吏治……” 吴用看着对方骇人的眼神，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那我问你，你做到了吗？” “我……” 吴用语塞，一时间无法回答出来，便是连直视李恪都做不到了。 李恪见此嗤笑一声，松手站了起来，本来还想着再打他几拳，如今却是没这个兴致了。 无论再怎么打对方，已经死去的人又不可能复活。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此乃为臣之本分，你又做到了何种程度？” “此次赈灾，你吴用玩忽职守，致使数万百姓被瘟疫折磨死去，老子定然要好好参你一本！” 说完这句话，李恪也懒得再搭理对方，转身走进了衙门。 第五十四章 功过相抵 见李恪走进衙门，这才有人上前扶起吴用。 “大人，没事吧？” 吴用心中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有没有事？ 感情这被踹了一脚，挨了一拳是假的不成？ “无碍，殿下还是知道轻重的，没有下死手，无非是一些皮肉之苦罢了。” 吴用酝酿了一番，回答道。 “大人，还是请个郎中看看吧。” “是呀吴大人，看看总没事。” 七嘴八舌之下，吴用也不好推辞，只能任由几个人带着离开了。 至此，衙门前这才清静了不少。 但如此这般的动静，自然也是被不少百姓看了去，一时间吴王打昏官的故事就这样传开了。 县衙内 李恪坐在椅子上，左右两个位置分别坐着孙思邈和墨云。 相比较孙思邈的沉稳，后者就要慌乱多了。 “安抚使大人，今日您怎能动手打人呢，吴大人可是侍御史啊……” 墨云苦笑着看向李恪，刚才他自然也在场，可谓是目睹了全程。 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殴打御史官员，这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纵然是太子也要少不了一顿骂的。 更别说如今还是吴王。 虽然李恪近期的表现确实抢了太子不少风头，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如今好不容易累计起来的好感度，甚至就可能因为这件事，在陛下那里直接掉成0。 即便如此，也还不是最坏的情况。 最麻烦的地方在于，这无异于惹到了整个御史台，这里面都是些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真要针对吴王，不需要做其他的，只需要每天来个人弹劾吴王就行了。 久而久之，陛下哪里还受得了，对于吴王的信任恐怕也会荡然无存。 可以说，李恪这一脚一拳是打舒服了，但后果就是日后的一切，都有可能因为这次的冲动而灰飞烟灭。 “呵呵，无所谓。” 李恪笑了笑，丝毫没放在心上。 他自然知道墨云话中的意思，但他在打之前难道没想过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他还是忍不住，特别当看到对方是一个典型的清官模样时，那一股无名业火瞬间就爆发了。 看起来是个心系天下的好官，结果做的竟然是如此不耻之事。 那一脚，是为大唐而踢的。 那一拳，则是为死去的百姓而打的。 他李恪何错之有？ 若是吴用因此而记恨，那更加说明他没有打错人，甚至还打少了。 “殿下，你这……” 墨云彻底麻了，心中不断叹气，这以前也没听说吴王竟然是这样的人啊？ 相比之下，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倒是让墨云深感佩服，故而才会如此替李恪着急。 若是吴王因为这件事不再受宠，那真是太可惜了。 “吴王殿下这事做的没错。” 这时，孙思邈忽然出声赞扬道，倒是让墨云更加瞪眼儿。 神医您也向着殿下，难道您真看不到接下来的麻烦？ “呵呵，墨大人也不必着急，如今人已经打过了，再讨论该不该打也于事无补呀。” “孙神医，话是这么说，可是……”墨云叹了口气，说不下去了。 “还是孙道长了解我，此人不打，难解吾心头之气。” 一旁的李恪帮腔道。 “吴王殿下莫要着急，这事虽然你没做错，但也确实太冲动了一些。” “殿下可还记得之前讨论的事？” “若是殿下失势，推行起来就更加困难了。” 被孙思邈这么一提点，李恪顿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若是自己失势，别说推行这些东西了，恐怕是自保都很困难。 “道长说的不错，是吾冲动了，不过请道长放心，答应的事吾就一定会做到，绝不会食言！” “老夫相信殿下。” 孙思邈笑着点头。 李恪的能力，在这段时间已经被他看的一清二楚，虽然此事做的比较冲动。 但在他看来，应当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折，无非就是功过相抵，被当今皇帝和稀泥。 如此一来，也算是给了吴王惩戒，御史台方面也有台阶下。 当然，日后吴王在御史台这块儿基本是没什么人心的。 …… 随着吴用带领的赈灾人员来到沧州，整个沧州的灾后重建就在以极快的速度进行着。 虽然发生了那件事，但第二天两人见面之时，却都没有提起，仿佛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该讨论讨论，该布置任务就布置任务。 当然，有关于这件事的具体情况，第三天便出现在了李世民的桌子上。 “这李恪竟然打了吴用？” 李世民看着折子内容，脸上浮现出惊诧之色。 旁边的王蒙听此，想了想说道:“陛下，是不是吴大人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才使得吴王殿下打了他。” “你看一看就明白了，老三是因为灾民而生气的。” 李世民把折子扔给他，自己则皱着眉头思索着。 老三他虽然接触的不多，但最近的接触，还是能估摸着他的性子的，确实没想到这会突然动手打官员。 打的还不是一般的官员。 而是御史台的侍御史。 更重要的是，百姓在老三心中竟然会如此重要，以至于做出这般冲动的行为。 王蒙看完，顿时兴奋的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吴王如此有如此仁心，乃是大唐之福呀！” 不怕子女不成才，最怕子女无才又无德。 普通人是如此，帝王家也是如此。 若是无才，大不了平平淡淡过完一身。 但若是无德，就容易搞出一摊子烂事，倒最后折损脸面不说，还容易得罪人。 李恪有如此仁心，李世民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只是…… “只是王蒙啊，接下来御史台这边递上来得折子，恐怕都能够把朕给埋喽。” 李世民苦笑一声，只觉有些头疼。 御史台监察百官，弹劾这件事可以说是他们最拿手的。 那些言官一个个能说会道，十个人 “陛下，吴王此番赈灾迅速，如今似乎已经快恢复秩序，如此速度，应当是大功一件，不如功过相抵如何？”王蒙试探的问道。 “功过相抵……倒是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李世民手指轻叩桌面。 第五十五章 发展的想法 初秋已过，渐入深秋。 李恪躺在精心设计的马车内，此刻舒舒服服的看着小说。 上半年的时候，自己讲减震装置的原理和轮轴方面的内容交给了李孝恭之后，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可算是做了出来。 后面又经过调试和整理，最终形成了定稿，也就是附和唐朝马车的新式减震器。 而这一辆装配的马车，也就是如今李恪屁股下这辆了。 不得不说，能够被称之为大匠的工匠，可真不是吹牛逼的，有了精确的参数之后，做出的东西误差基本没有。 如今的李恪，巴不得以后赶路都呆在马车里看小说，简直不要太舒服。 “殿下，我们快到长安了。” 这时，外面传来赵明的声音。 放下手中的小说，李恪掀起窗帘向外看去。 雄伟壮阔的长安城屹立在远方，无论再看几次，依旧感觉如第一次一般震撼。 “去沧州之时才入秋，如今回来，却已是深秋了。” 李恪感叹一声，索性靠在窗边，欣赏起美景来。 此次赈灾，共耗费两个月的时间，其中前面二十多天主要是防止疫情蔓延，同时尽量稳住患者的病情。 后面的一个多月，除了提供更多医疗物资外，就是恢复灾区的秩序。 为了防止天花死而复燃，李恪直接启动了大消杀方案，只要有过天花的地方，就有全方位无死角的消毒和除鼠。 同时，经过李世民同意后，由孙思邈组建的天花预防小组，也带着牛痘疫苗开始奔走于河北道内。 以至于直到李恪如今回京，也没有再见过孙思邈。 如此这般的组合拳下来，天花若还能死而复燃，那李恪也是真没办法了，躺着等死就行了。 “殿下，关于那几个人的身份，我们追查到一半就断了，” 这时，赵明忽然说道。 “那就不用再查了，能够做出这种事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个人。” 李恪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 还能是谁？ 上一次边关没把自己弄死，心里指不定还憋着气呢。 这次又想投毒，让自己死于天花。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简直绝妙无比，瘟疫无形，染之易死。 纵然李世民知道消息后，也只能选择接受，最多也就是处罚一下一些底层官员。 其他的，什么也做不到。 只是他恐怕想不到，爷有抗体！ 所以他这个投毒，压根没啥用，更别提李恪还发现了异常。 “殿下所说……是那位？” “不用打什么哑谜，就是李承乾那家伙。” 李恪白了他一眼，毫不避讳的说道。 反正李恪是想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就和疯狗一样追着自己药。 你就算是为了保住储君之位，应该对付也是李泰好不好，结果李泰不管，就盯着自己。 反正这下是把他惹毛了，此次回去说什么也要给对方找点不痛快。 “此事没必要再调查了。” “不过说起来，我们的人是不是太少了。” 赵明闻言，点头回答道:“殿下，确实少了很多，属下想做点事，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目前来讲，处于李恪核心圈子的人，只有他们十个锦衣卫和霍去病，加起来就十一个。 “我让你招的人，招的怎么样了？” 李恪看向他询问道。 “回殿下，目前招了近二十人，按照您的吩咐，他们在渔港组建了一个工人帮。” “这几个月的融入下，已经被渔港的其他帮会接受。” 工人帮，这是李恪在召唤出锦衣卫之后萌生的一个想法。 手里没剑和手里有剑是不同的。 身为吴王，他不可能在长安私募兵丁，也不可能让人外出去其他州搞势力。 那样更加麻烦。 所以思来想去，也就盯上了渔港这片地区。 首先这个港口只是一个小港口，在长安所有的港口中，属于最不起眼那一类。 其次，在他的调查下，发现渔港背后的主要势力便是李承乾的一个亲信太监。 以李恪现在的体量，于李承乾硬碰硬是最不明智的，因此从这些地方下手就不一样。 “殿下，恕属下直言，工人帮如今虽然稳定，但如果想要继续壮大，必定会引起后面人的察觉……” “再者，渔港这地方本身就很微末，工人帮或许未必有用……” 赵明忽然出声说道。 “呵呵，赵明啊，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发展更是着急不得的。” “工人帮如今虽然渺小，但若是小心经营，然后逐渐吞并周围帮会，未必不能在长安占据一个席位。” 李恪听此，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这个是一个漫长的经营过程，自然不可能一蹴而就。 “那殿下，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赵明闻言，顺着话询问道。 “下一步嘛，搞钱！” 李恪露出笑容。 无论是上一次的食盐，还是这一次赈灾，李恪都发现自己太缺钱了。 更重要的是，自己有那么多超前的知识，不用来搞钱真的是浪费！ 再者，无论是吴王府的吃穿用度，还是接下来势力的发展，都需要大量的钱财。 如今的收入，除了基本的俸禄之外，也就是李孝恭那边的分成了，这倒是个大头。 不知道这个月投产之后，销量能够有多少。 以李恪心中的估计，上万两应该是没问题的，等之后市场打开，月入十万两都未必不可能。 这是一个暴利的行业。 同时，以如今大唐的路况，减震器的损耗可能也会增大，一对减震器能够用半年都是谢天谢地。 “不对，不对，还是太乐观了！”李恪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如今还没有流水线的生产方式，所有减震器都是纯手工打造，这就导致产量注定高不起来。” 李恪皱起了眉头，仔细的思索着。 产量高不了，打开市场就想都别想，到时候一对减震器的价格估计高到吓人。 恐怕除了宫廷特供，没有人用得起。 这可不是李恪想看到的画面。 “或许，要抽个时间再去找找我那伯伯了。” 当然，如果不是必要，他其实不想和那家伙扯上关系。 第五十六章 父皇，我能抱你吗 一行人马，终究是到了长安城。 此刻在长安城门的道路两旁，已经距离了不少百姓，见这队车马而来，顿时欢呼起来。 “欢迎吴王回京！” “吴王殿下救灾归来，可喜可贺！” “吴王殿下……” 马车内，李恪听见这般欢呼，表情顿时愣了愣，掀开窗帘看去，更是吃了一惊。 这是什么情况？ “殿下，如今这情况，我们还是下车步行为好。” 赵明缩回头来说道。 道路两旁是百姓，而中央则站着几个大臣和宦官。 显然是来迎接他们的。 其中那为首的官员，更是让他无比疑惑。 这阵仗，未免也有些太大了。 李恪点点头，随后命令马车停下，整理好衣服后下了车。 身后的其他官员此刻也已经距离在车旁，见李恪下来，纷纷行礼。 此刻，对面迎接的官员也走了过来，临近之时便开始行礼。 “臣等见过吴王殿下。” “免礼。” 李恪出声说道，随后看向了为首的官员。 “房相，此番迎接，何必劳烦您来，是否有些太过隆重了。” 李恪苦笑一声，指了指周围的百姓，若不是有士兵在维护秩序，很难想象这些百姓会不会冲上来。 在他看来，这简直太离谱了。 房玄龄看了看周围欢呼雀跃的百姓，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吴王殿下，这些可不是老夫安排的呀，全都是百姓知道你要回来，自发组织的。” 自发组织的？ 李恪顿时沉默，自己的影响力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好了殿下，此处可不是聊天的地方，陛下正在御书房等你。” “待你出宫之后，老夫再找你谈谈。” 这时，房玄龄出声说道。 “吾知道了，那这里就有劳房相了。” 李恪回过神，交代完情况后，便又上了马车，一路朝着皇宫前去。 目送马车离开，房玄龄又看向队伍中的一人，径直向他走去。 “下官见过房相。”吴用见此，赶忙行礼。 “不必多礼，你这次做得很好。” 后者闻言并未回答，只是头又低了低。 …… 李恪进了皇宫，便在宦官的指引下，一路来到了御书房。 与第一次来这里的心情差不多，这一次李恪心中依旧有些忐忑，特别是在经历了城门的情况后。 这种忐忑更加明显了。 对于自己为何会成为安抚使，这个问题。 他倒是凭借自己的情报网知道了原因。 从如今的情况来看，自己这是帮了李世民一个大忙，按道理亲密度应该可以提升不少。 可偏偏自己之前又打了吴用。 这一加一减之下，李恪估摸着好感度不会升多少，也算是在他的期望范围之内。 只是如今城门这一出戏下来，那结果可就未必了。 至于说李世民不知道？ 笑话，这要不知道就奇了怪了。 “儿臣参见父皇。” 李恪心中纵然忐忑，还是迈出了这一步。 “免礼，过来坐吧。” 看见他进来，李世民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招手示意，脸上则挂着淡淡的笑容。 似乎心情很不错。 这番样子，更加让李恪心中忐忑。 “好的，父皇。” 来到李世民侧位坐下，两人相距不过一米，桌上的茶杯中，刚煮好的茶水正飘着热气。 味道依旧如上次一般，有些让李恪不舒服。 妈的，回去就先把炒茶搞出来。 接下来，李世民倒也如同上一次一般。 先拉着李恪唠嗑，说的自然就是一些家常话。 比如杨妃如何如何思念他。 父皇，也就是他自己，如何如何思念他。 反正这些话听着倒是亲切，让李恪心中的忐忑稍微平复了许多。 只是在知道自己的娘亲，因为知晓自己去了灾区中心而担心昏倒。 李恪就觉得心中一痛。 “母妃她，没什么事吧？” “倒是没有生病，只是身子骨虚弱了几天，后来传出你赈灾有方之后，便已无大碍了。” “倒是你，走之前确实应该通个气的。” 李世民看着他回答道，言语之中流露出责备之意。 心中愧疚，李恪低下头。 “这一点是儿臣的错，没有顾及父皇和母妃的感受。” “你小子知道就好，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李世民笑骂道。 如此这一幕，倒是有几分其乐融融的模样，令李恪心中逐渐放松下来， 穿越以来，他在李世民面前都尽量表现得小心谨慎。 一是因为他毕竟是穿越的，本身就有着几十岁的阅历，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宫廷里。 小心一点，永远是没错的。 二来，他与李世民虽然有着血肉上的亲情，但灵魂方面却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突然要接受自己头上有陌生的个爹，任谁都会觉得不太自在。 更何况这个爹还是大唐的太宗皇帝。 只是，如今这几个月过去，随着对李世民的逐渐了解，以及彻底融入到了大唐这个时代。 某种情感上的纽带，似乎不知不觉间就再度建立起来。 他是李恪， 也是李恪。 此刻看着李世民的笑脸，李恪没来由地说了句话。 “父皇，我能抱抱你吗？” 御书房内顿时落针可闻。 草！草！草！ 要死，要死，要死！ 李恪说出这句话的下一秒，整个人都麻了，恨不得哗哗扇自己两个嘴巴子。 这说的什么神经话啊！ 虽然历史上的李世民似乎确实很重视亲情，但现在可不是验证这玩意儿的时候啊。 李世民的表情像是忽然定住了一般，而他眼中逐渐浮现的疑惑，却说明时间并未停止。 这一丝疑惑又很快消散。 “吾儿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你父皇，这有什么能不能的？” 话音落下，李世民张开了怀抱。 李恪倒也并未犹豫，顺势与对方相拥，只是心中已然是一团乱麻。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李世民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这种感觉，有多久没体会到了？ 似乎已经很久了吧。 眼睛微眯，李世民似乎看到了十年前，那个时候他的几个孩子都才几岁之时。 平日里也爱跟在他身边要抱抱。 李世民不由有些怅然。 第五十七章 心中恐惧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就再也没这种感觉了呢？ 恍惚之间，李世民已然回想了很多东西，看着李恪的后背，心中升起一抹欣慰之情。 虽说已然快成年了，但对于父母来讲，即便再大的岁数，那也还是一个孩子。 其实这么多年来，看着自己的儿子不断长大，李世民心中便越发地恐慌起来。 特别是当知道，李承乾有些不务正业，不思进取，而李泰又有意争夺这太子之位时，他心中的恐慌便越发加剧。 他可是历史上第一个，弑兄逼父而上位的皇帝！ 午夜梦回，每每想到这些，他都害怕自己的孩子，也会踏上这样一条老路。 在他帝王威严之下，藏着的是一颗无比重视亲情的心。 在对自己子女的关爱上，李世民还是很用心的。 这在后世的历史上都有记载。 只是，人力终有穷尽。 帝王世家更是有太多的心酸苦楚，纵然心中所想，但有些事情做出来却未必如此。 “好了，恪儿，抱够了吧？” 数分钟后，李世民拍了拍李恪的后背，出声提醒道。 “够了，父皇。” 李恪也迅速起身，坐回了原位。 两人虽然还是刚才那般的坐姿，但李恪能够感觉到，因为刚才这一抱。 无形之间拉近了他们的关系。 更加亲近了不少。 看来史料上的内容，大多都还是真实的。 他心中不免松了口气。 从某种意义上，李恪的这个行为，其实是在向李世民讨欢心。 若是李世民心中多疑，恐怕就要认为李恪这是准备，往那一处插一脚了，这反而会触动他的逆鳞。 寒暄结束，李世民也换了一副正式的语气。 “你此番赈灾有功，处置有度，本来父皇应该赏你，给你个实权职位的。” 正如之前所说，安抚使是一个让人镀金的职位。 只要顺利完成赈灾任务，回来基本就可以升迁了。 不知是不是穿越带来影响，现如今的李恪是吴王，授安州都督。 按照时间线来讲，这个应该是贞观十一年才获得的。 如今才不过贞观十年，应当还是蜀王才对。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细节也对不上。 比如长孙皇后病逝于贞观十年，如今也还活着，反正李恪是搞不清楚为何会这样。 但既来之则安之，暂且先这样过着。 李世民话说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 “只是你冲动打了御史台的侍御史，吴用虽然没给父皇递折子，但御史台那边可没消停。” “这一个多月来，天天都有，简直是烦不胜烦。” “所以父皇思来想去，只能算你功过相抵，你看如何？” 李恪闻言，点头回答：“儿臣没有任何异议，有赏有罚，该当如此。” 这个情况倒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如果御史台没反应，那他才得万分小心，毕竟他这件事其实是开了个坏头。 虽然吴用的策略在李恪看来，简直就是尸位素餐，没有一点用处。 对于大唐的来讲，这种处理其实也算是中规中矩，属于那种不会犯大错，但也没有大功的行为。 只要灾情没有进一步扩散，其实就已经是大功一件。 所以李恪动手打吴用，看起来更像是无理取闹。 若是以后其他的官员在处理政务时，也觉得你御史的策略不对，就直接动手打御史，那才真的乱成一锅粥了。 毕竟有吴王这个先例在。 如此一来，李恪这个处罚是非得有不可，能够与功劳相抵，是最好的结果。 “你能够理解就好。” 李世民见他不作伪，心中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不少。 不过这时，李世民又出声补充道。 “虽然此事功过相抵，但这一次你冒着风险去赈灾，心系黎民百姓之心让父皇尤为感动。” “如此操行，父皇自然也不能吝啬，便赏你一千两白银，以作犒劳。” 李恪心中顿时有几分高兴，比起什么官位，这真金白银的钱倒是更适合现在的他。 “多谢父皇赏赐，儿臣定当铭记在心！” 他笑着行礼说道。 不过这时，李世民又话锋一转，询问起另外一件事。 “上次你提供的黑火药制作方法，如今工部那边已经有些成效了，但似乎缺少研究方向，恪儿你这边可有想法？” 黑火药的研究方向？ 好家伙，难道这会儿，就已经开始研究武器方面的内容吗？ 李恪心中感叹。 虽然书籍上有步骤，也有基本的配比，可想要制作出成品的黑火药，还是要经过不少实验的。 这才两个多月吧，竟然就搞出成果了。 “关于这方面，儿臣确实还有不少想法，待会儿儿臣便去工部看一看。” “如此便好，此等神兵利器，若是能制作成合适的武器，必定能为大唐的军队提升不少战斗力。” 李世民笑着感叹道。 提升不少战斗力？ 李恪很想笑出来，如果黑火药真的能够完全军事化，这何止是提升不少战斗力。 简直可以颠覆如今的战斗方式！ 不过嘛，这条路以如今的大唐来看，不太好走。 没有合适的基础，恐怕需要上百年。 当然，前提是某个家伙的外挂没交费，月初停机了。 接下来的时候，两人又聊了不少事情，包括一些政务，一些见解和私事。 但唯独，李世民一句都没提城门口百姓夹道欢迎的事。 是他忘了，亦或者不知道？ 李恪觉得不太可能，只是又想不出原因。 “恪儿，还记得上次父皇说的吗，多来宫中走动走动，见见父皇也见见你母妃。” “待会儿也先去看看你母妃，工部那边等个一两天也没什么事。” 最后的最后，李世民又这样提点道。 “知道了父皇，儿臣会的。” “既然如此，儿臣就告退了。” 李恪起身行了一礼，随后走出了御书房，抬头看向天空，长长地输了一口气。 御书房内，李世民看着茶盏中的茶叶，突然出声问道。 “王蒙，你觉得吴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陛下，老奴……” 第五十八章 十连出金 李恪离开御书房后，便径直去往了杨妃的住所。 见到母妃消瘦了不少的身形，一股愧疚之情，顿时便涌上心头。 “母妃，儿臣回来了。” 杨妃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儿子，心中的担忧终于是放下，伸手就将李恪抱在怀里。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轻轻拍着李恪的后背，眼泪无声落下，多日的担心在此刻全部消散。 纵然想要说教几句，此时却也忘记得一干二净。 儿行千里母担忧，不外乎如此。 接下来，李恪便如同游子归乡一般，诉说着在外的所见所闻。 杨妃仔细地听着，偶尔听见某些事，双手便不由自主地捏在一起，面露担心。 此番相处，直到吃过晚饭之后，杨妃才不舍地放李恪离开。 临走之时还在叮嘱入了深秋，记得多添衣服，切莫着了风寒云云。 话语中的温暖，让李恪着实切身的感觉到了。 …… 离开皇宫，李恪便坐上了马车，屁股还未坐稳，一道声音便响起。 【恭喜宿主改变命运，奖励积分*500，获得人物*狄仁杰，李元芳。】 “系统消息可算来了。” 李恪闻声轻声嘀咕道。 若是还不来，他就要担心这次天花是不是还没有度过了。 只是这时，李恪又忽然回过神，看向面前的系统奖励。 “卧槽，狄仁杰和李元芳？” 此刻的李恪有些傻眼儿，因为无论是霍去病还是赵明，其实都不是当代的人物。 所以在他看来，也没有什么冲突。 可狄仁杰不一样啊！ 作为历史老师，他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狄仁杰生于公元630年，按照如今的情况已经六岁了！ 此刻应该还在并州上蒙学。 某种意义上，这算不算是撞时代了？ 这难道是未来的狄仁杰？ “罢了，等会儿回去就知道了。” 李恪想了想，倒也没有太深究，毕竟连已经死去的霍去病都能复活，召唤一个未来的狄仁杰也算不了什么。 至于李元芳？ 在历史上倒是没有这么个人物。 如此说来，那这个狄仁杰和李元芳，应当是出自电视剧里面的角色。 “看来，接下来父皇很有可能……要派我去查案子了。” 李恪双眸微眯，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对于系统的情况，他都已经基本摸清楚了。 反正获得的奖励之中，肯定会包含下一个事件的应对方法。 如今有了这两个大神，查案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查案暂且不论，还是快些回家沐浴焚香，然后金盆洗手。” 李恪看着自己的积分余额，想要抽奖的想法就根本停不下来，不过该做的玄学还是得先做。 万一中了呢！ 马车当即一路狂飙，很快就回到了府中。 “殿下，您回来了？” 进了王府，来到后院中，便看见练功场上还有一人在训练。 “子胥，这么晚还在练功？” 李恪见此，拐了个弯儿，来到练功场看向大汗淋漓的霍去病。 “殿下，您回来啦！” 霍去病见到来人，顿时收手，跑到他面前行了一礼。 “无须行礼，我也是刚刚才回来。” 李恪笑着说道，看着对方健硕的肌肉，心中称赞一句。 不愧是冠军侯。 “殿下，练武本就是靠时间堆积的事情，正所谓日有所练，才能必有精进。” “如今还未完全天黑，臣自然就想着多练一会儿了。” 霍去病说到这里，又忽然想到了什，打量了一番李恪的身体。 “殿下，您也莫要忘了练功才是。” “咳咳，子胥放心，吾既然拜你为师，这些自然是会遵守的，外出这两月，每日都有小练。” 李恪闻言，略微尴尬地摸了摸脸。 他口中的小练，便是每日抽出半个时辰扎马步了，毕竟在灾区要忙的事太多了。 霍去病闻言，当即说道：“既然殿下有所小练，不如臣今日就斗胆考校一番如何？” “这……不太好吧。” “有何不好？” “那啥，子胥啊，今日我着实有些累了，不如过几天？” “殿下……” “真的过几天，我还有事，我先回房间了。” 看着李恪逃一般地离开练功场，霍去病只能苦笑着摇摇头，目送对方离去。 随后他转身来到存放石锁的地方，直接挑了一对两百斤的石锁，一手一个，单手开始做提拉。 另一边，李恪已经回到了房间里。 “呼，这子胥还真是个严师。”李恪哭笑不得地感叹道。 哪有主家才回来，就拉着对方检验成果的。 这要是换了其他人，明天这个教练，就得被开除。 一番洗漱，该做的玄学都做了之后，李恪这才正襟危坐，坐在床上。 “昊天上帝保佑，这次十连不求给个满命，给个双金保底就好！” 心中默念，李恪当即点开了抽奖。 “叮，是否消耗500积分，进行抽奖*10？” “是！” “抽奖中……” “叮，恭喜宿主获得奖励现代酿酒之法全集……” 第一个奖励，就让李恪眼前一亮！ 心想事成，直接起飞！ “叮，恭喜宿主欧气满满，获得五星限定礼包*战略知识储备x1。” 我擦… 出金了！ 二十抽直接出金怎么说！ 李恪心脏狂跳，恨不得李恪打开礼包，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评分是五星的礼包，肯定差不了一点。 “叮，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乐事薯片二十箱。” 额，没吊用。 “叮，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某为最新款手机mate60pro一台。” ？？？ 不是，这可是大唐啊！ 手机有啥用？ “叮，恭喜宿主获得【世纪之星】钻石项链一副，（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额，什么垃圾营销广告。 钻石这玩意儿在李恪看来，简直屁用没有，没有任何的保值属性，连黄金屁股都摸不着。 只是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认同，钻石是21世纪最成功的营销产品。 抽奖还在继续！ 前面五发就已经出了一金一紫，虽然后面五法很可能寄。 但！ 抽奖的乐趣就在这里！ 你永远不知道，这五发里面是不是还藏着一个金！ 或者说，你还可以大胆一点！ 第五十九章 领域展开，坐杀博徒 后面五发全是金，直接十连满命！ 额，不对，好像差一个。 总之差不多。 然后接下来的五发，在李恪兴奋的表情中，不出意外全部都寄了。 最后的十连保底，倒是又给了十个锦衣卫。 不同于之前的赵明那十人，各个单拿出去都可以扩充一个类别，这十人真的就只是拥有一些武艺的锦衣卫。 比起普通人，大概就是不会背叛。 “唉，到底还是没有十连满命的运气。” 李恪叹了口气，倒也没去多想。 毕竟抽卡就是这样，不出是常态，连紫是运气好，出金是保底，要是限定也一起歪了，那就是现实。 说得好，你可以闭嘴了。 房间里一下子多出来十人，李恪倒是也不感到意外，直接让他们去找赵明报到。 如今府中多了很多空额，这些人的出现，倒也不会被别人看出端倪。 “先看看手机吧。” 瞅了一眼所有奖励，李恪索性拿出一袋可乐和薯片，又把最新款的mate60pro拿了出来。 不得不说，做工是好看的。 就刚开始发售的时候不好买，直到他穿越那天，都还没排上号。 “前世没用到，穿越了倒是有了，真是有够戏剧性的。” 李恪笑了笑，随后开始研究这手机的用处。 不多时，心中便有了计较。 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办法充电，也就代表着要省着点用，当然其实也没啥能用的。 毕竟除了自带的软件之外，他也没条件去下其他软件。 这大唐没网没WIFI的。 值得一提的是，音乐库里除了铃声之外，存放着一首歌。 看着异常熟悉的歌名，李恪舔了舔嘴角，有种莫名的荒唐感。 “系统，你不是开玩笑的吧，这首歌你认真的？” All My People！ 系统自然是没有回应，但这不妨碍李恪觉得逆天和离谱，二十一世纪那么多歌你不放，就放这一首。 我真的！ 我真的！ 我真的是太爱了！ “领域展开，坐杀博徒！” 播放键一按，熟悉的前奏，熟悉的女生唱词…… 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 “我宣布，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抽卡专用小曲！” 李恪笑呵呵地说道。 此时此刻的某个瞬间，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熟悉的打开电脑，熟悉的点开抽卡！ 哪有小孩天天哭，哪有赌徒天天输！ 一曲唱罢，音乐渐隐。 李恪张开双眼，古色古香的房间映入眼帘，侧过头看了一眼手机。 “终究不是梦啊……” 美梦非梦，浮生一梦。 将手机放好，李恪也收了感叹，如今不是留恋以前的时候。 搓搓手，哈了口热气。 李恪将今晚的五星大礼包取了出来，入目所及倒是并不大，也就一个礼盒装。 莫非又是什么现代物品？ 将礼盒拆开，映入眼帘的是四本书。 分别为《赤脚医生手册》（全国总编版），《民兵军事训练手册》，《军地两用人才之友》，以及有个附赠标签的《母猪产后护理》。 “这，这，这！！！” 李恪瞬间眼睛都直了。 卧槽，卧槽！ 这特码是五星？ 你告诉我这礼包是五星？？？ 这属于哪个年代独特的红色封皮，印刷时间为1970年，这记忆深刻的印刷时间。 没错了！ 这就是号称穿越三大神书的那三本书！ 或许有很多人不知道这三本书代表着什么。 但李恪很清楚，有了这三本书，你甚至可以从石器时代，慢慢经过发展进入近现代！ 就拿《赤脚医生手册》这一本书来说，它编撰的内容，就是为了广大农村群体而设计的。 里面不和你扯东扯西，就告诉你应该怎样解决和处理这个病症，并且每个病症都配备了不同的解决方案。 上面甚至还给你配备了很多中草药的草图。 这个药长什么样子，该怎么采，该怎么煎，该怎么服用，又要吃多少。 里面都写得十分直观，让你很容易就知道应该怎么做。 小到口疮该吃什么药，大到一些致命的伤情病症，都有相应的解决方法。 “这个大礼包，简直太值了。” 李恪看着三本书，整个张脸都因为激动而充血了。 对于如今的他来讲，这三本书作用太大了。 可以这样说，如果系统哪天不在了，他只要手里面还有这三本书，就不愁过不上好日子。 真正的立身之本！ 当然当然，这里面最重量级，并且最牛逼的书还是第三本。 第一本是让你怎么在这个世界活下来，第二本则怎么让你变得更强。 这第三本！ 则是让你怎么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时代发展！ 比如怎么种小麦，种玉米，怎么对农作物施肥。 肥料又应该怎么配比，需要什么材料，农作物的后续育种和研习又该怎么做。 如何养鸡养鸭，如何养牛羊等等牲畜。 当然，里面也还教你怎么打飞机，打坦克，识别地雷和躲避核弹，包括后面的预防生化污染等等。 李恪把整本书都粗略翻看完，不知不觉又有些感慨和伤感，作为一个历史老师，对于当年的情况自然是了解过的。 也正是因为了解过才觉得伤感。 因为这几本书，通通都是诞生在那个年代的，若是你仔细看过这三本书，定然能够感觉到编撰这几本书之时的焦虑。 那是一种第二天似乎就世界末日，而这本书想要立刻，马上教会你全部知识的焦虑感。 “当年的那些人，真的太伟大了。” 将这些书捧在手中，李恪用力地抱在怀里。 心怀感激，方能远行。 “如今身有利器，应要谋定而后动，徐徐图之也。” 李恪将三本书放好，看向窗外的月光轻轻念道。 不过，对于太子之位，李恪还是没有太多的想法。 这个位置简直太累了，还得和朝堂上的那些老怪物斗智斗勇，不如娶上几十个美妾，在封地里逍遥快活来得自在。 …… 东宫。 “你是说，父皇他单独召见李恪之后，是笑着离开御书房的？” 李承乾看向身旁的小太监，脸色极为难看地问道。 第六十章 叔侄二人 “回太子殿下，是这样的，陛下心情明显很好。” 小太监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给我滚出去！” 小太监哪里还敢耽搁，立刻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啪！” 一声脆响，茶杯便被摔得四分五裂，上方便是那面目狰狞的李承乾。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 父皇宠爱一个李泰还不够，现在又要宠爱李恪了吗？ 一个二个都是笑脸，就从来没有给过我一个好脸色！ 还有你个李恪，当真是命大，这都没有被传染天花，真是个弄不死的害虫。 一个前朝所生的狗东西，竟然也要来抢本宫这太子之位，谁给你的狗胆子！ 李承乾双拳紧握，越想越觉得心中憋得慌。 他此刻很想重进李世民的寝宫，直接大骂他无情无义。 明明他才是太子，为何受宠的都是其他兄弟姐妹，只有他一个人经常挨骂，得不到半个笑容。 处理政务是这样，寿诞是这样，秋猎也是这样。 就当真不配拥有一个夸赞吗？ 心烦意乱之时，又有一名小太监走了进来。 “殿下，汉王求见。” “汉王？” 李承乾眉头一皱，稍微冷静了不少，看了一眼地面的碎片。 “清理赶紧。” 话音落下，他便一甩衣袖走向了前厅。 前厅内，一个与李承乾年纪相仿，但相貌率选普通的男人正坐在椅子上，此刻端着茶杯小酌着。 见有人从后面过来，当即也是放下茶杯，热情地走上前来。 “侄儿可算是过来了，倒是让叔叔好等啊。” “倒是侄儿怠慢了叔叔，只是不知叔叔你这么晚来找侄儿，所为何事啊？” 李承乾看向来人，倒也是露出了笑容，丝毫没有刚才生气的模样。 “侄儿可是忘了？” “你叔叔过两日就又要返回封国了，今日前来，自然是来找侄儿去太常寺夜游一番。” 男人笑着说道，眉毛一挑，透露出你懂的神情。 太常寺，是古代掌管礼乐的最高的机构，往前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只是那个的名字叫奉常。 后来汉朝建立之后，改为太常寺，至此开始绵延而用。 一直延续到了清朝末期才被废除。 李承乾闻言本想拒绝，但想到自己待在宫里也是烦躁，不如出去看看歌舞没人，兴许还能改善心情。 想了想便点头说道。 “既然叔叔盛情邀约，做侄儿的哪有不陪之理？” “唉，嘿嘿，还是侄儿懂叔叔。”男人笑了笑。 汉王，也就是李承乾的叔叔，其名为李元昌。 他乃李渊的第七庶子，故而年龄和李承乾相差无几，每次回京之后，大多也住在东宫。 又加上这人胸无大志，一心就喜欢搞艺术。 因此在书法，绘画方面还颇有造诣。 送给李承乾的字画都是上乘之物，如此这俩叔侄久而久之，便也时常出去玩耍。 为了不让李世民知道，李承乾干脆与李元昌同坐一辆马车，朝着太常寺前去。 “侄儿，你的脚好些了没？” 马车内，李元昌关心地问道。 上次两人出去骑马，结果李承乾没控制好摔了下来，当时脚就受伤了，还养了好几个月。 “多谢叔叔关心，已经无大碍了。” 李承乾闻言，笑着回答道，只是又不着痕迹地看了左脚一眼。 日常跑动确实无碍，但不知为何，只要骑马之时，脚就会有些疼痛。 询问大夫，却也只是含糊其词，查不出个原因。 “好了就行，好了就行，不过侄儿你下次骑马可得当心些，要是再受伤，可又要养好几个月。” “……” 李承乾看了对方一眼，见后者还笑了笑，心中顿时觉得颇为无语。 自己这个叔叔哪儿都好，就是特么没情商，不会说什么好话。 你听听这像关心吗？ 分明就揭伤疤。 关心哪有这么关心的？ 太常寺并不远，马车很快就到达其中。 日落月升，太常寺内早已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这段时间的大唐，正值鼎盛时期，无论是经济军事实力，还是文化娱乐方面皆是如此。 作为官方的娱乐场所，太常寺内的教坊司和梨园，更是为人所津津乐道。 “侄儿，跟叔叔走，听说太常寺内的戏法儿尤为好看，陪叔叔看看去。” 李元昌看着眼花缭乱的景色，顿时兴奋地说道。 “那便去吧。” 李承乾倒是无所谓，反正平日里自己偶尔也会过来，什么新奇的戏法儿没见过？ 两人当即进了一个雅间，随后在下面人的安排下，很快便走进来几个人。 对于这几个人，李承乾倒是十分熟悉了，心道应该又是那些戏法儿，估计没什么看头。 只是这时，他眼前忽然一亮，目光瞬间便定格在了最后走进来那个乐童。 这个乐童看起来并不大，似乎也就十一二三的模样，但却生得极为好看。 薄嘴唇，高鼻梁，张着一双丹凤眼，此刻经过刻意的妆容搭配，更显几分独特的韵味。 看见这名乐童的第一眼，李承乾心中就有一股莫名的感觉。 不过，他倒是并未表达出来，而是继续坐着，看着下方的人进行表演。 殊不知，刚才的一些动作，却恰好被李承乾看在了眼里。 而当他顺着视线看去，也是找到了那个不太一样的乐童。 “难道我这侄儿，喜欢这一款？” 李承乾心中一想，随后便有了些许想法。 不得不感叹，有些人你说他没眼力见儿吧，但他又能够在某种偶然的时间发现什么。 …… 赶回东宫的马车内。 “侄儿，今晚可还过得舒服？” “不瞒叔叔，自然是不错的，只是一想到叔叔过两日就要离开。” 说着，李承乾竟是转头，假装叹了口气。 “怕是要很久才能回京，侄儿心里就有些失落了。” 李承乾先是一笑，紧跟着又苦涩地看着他。 李元昌顿时就被感动到了，当即说道：“叔叔有你这个侄儿，是叔叔的福分。” “所以临行前，叔叔给你准备了份礼物，待会儿回宫你就知道了。” 第六十一章 狄仁杰和李元芳 翌日。 李恪起了个大早，在侍女的服侍下换好了练功服，来到练功场后却见霍去病早就开始了晨练。 乖乖，冠军侯不愧是冠军侯。 “殿下。” 见李恪走来，霍去病停下行礼。 “子胥，你又来了，都说了在家里我们没必要如此见外。” 李恪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着说道。 “殿下，君臣之礼断不可混淆，这样对你我都好。” 霍去病听此，却是摇摇头坚持道。 无奈地挠了挠头，李恪对此也没有办法，或许正如对方所说。 在这样一个时代，这样反而是最好的。 李恪倒是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转而开始与对方一起晨练。 在练武上，经过这几个月的锻炼，体格方面已经强了不少。 当然，最重要的是马步扎得很稳，一切武学招式，其实都源于下盘。 只要下盘足够稳靠，许多的招式的修行便能够快上不少。 半个时辰过去，晨练结束。 两人收拾妥当，便开始一同吃早餐。 虽然在正餐上，因为香料或者制作工业等等，有些菜品吃不到的。 但在早餐上，其实唐朝与现代之间的差距并不大，基本都是那几样。 比如粥，饼，腌菜，油条，包子，馒头等等一些常见的早点。 李恪好歹是吴王，吃这些自然是不在话下。 只是吃饭之时，李恪频频看向门外，时而愁眉不展，时而疑惑万分，倒是让旁边的霍去病一头雾水。 “殿下，可是有什么心事？” 霍去病看着他，关心地询问道。 “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昨日收到消息，说今天会有两个人来投奔本王。” “只是如今都快日上三竿，却还是不见他们到来，心中感到疑惑而已。” 李恪回答道。 对于狄仁杰和李元芳两人，他心中说不期待是假的，《神探狄仁杰》这部电视剧他可是看了好几遍。 其中印象最深的案件，自然就是那宇文成都的无头将军案了。 当初看的时候，完全是当恐怖片看的。 “能让殿下如此挂念，想来投奔二人的实力不俗，倒是让臣都有些好奇了。” 霍去病略微有些兴奋地说道。 这倒是让李恪面露古怪之色，虽然狄仁杰不会武功，但李元芳可是很强的。 在《神探狄仁杰》的几部曲中，李元芳的战斗力一直很高，第一部尚且还好，但后面的几部简直可以说达到了天下第一的地步。 尤其是他的本命兵器链子刀，可以说是他第二条命，简直是用得出神入化，无人能敌。 但这毕竟是电视剧里的世界观，也不知道真放在现实里，能不能和霍去病打得有来有往。 想一想，李恪倒是有些期待。 “咳咳，子胥稍安勿躁，这两位之中，有一位应当是会些武艺的。” “只是情况如此，我也不太清楚，只能到时候你们切磋一番看一看了。” 李恪看向霍去病笑着说道。 后者眼睛一亮，微微点了点头。 便是这时，一名侍女走了进来。 “殿下，外面有两人求见，他们自称是狄仁杰和李元芳。” 来了！ 李恪心中一紧，连忙起身。 “终于到了，快请他们进来。” 不多时，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和一个精干的男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前厅。 “狄仁杰，拜见吴王殿下。” “李元芳，拜见吴王殿下。” “无须多礼，快快请起。” 李恪直接上前，亲切地将二人从地上扶起，满脸笑容地打量着二人。 一模一样！ 简直和神探狄仁杰里面的二人组一模一样。 李恪如此亲切和重视他们，倒是让狄仁杰二人也有些受宠若惊，慌忙地站起来。 只是看着李元芳那一张脸，他心中总会冒出一句话。 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既视感太强了有没有。 接下来，李恪便为二人赐座，同时将张明等人也招来。 一番人相互了解一下，也算是自己内部的成员开个小会，熟悉熟悉同僚。 不管怎么说，如今有了狄仁杰两人的加入，自己这个小班子可算是成立起来了。 众人都相识后，李恪又对如今的情况做出了安排。 首先便是狄仁杰。 “狄仁杰，从今往后，你便是本王府中幕僚，日后府中诸多事宜可就要麻烦你了。” “倒是有些委屈你的身份了。” 李恪看向对方，微微叹了口气。 老实讲，以如今狄仁杰的设定，当自己的幕僚简直是屈才了。 毕竟在电视剧中，他的身份可是当朝宰相，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内史，朝中阁老。 那能力自然是杠杠的。 狄仁杰听见安排，行礼回答：“殿下，臣不觉委屈，为殿下分忧，此乃臣的本分。” 对于如此回答，李恪倒并未觉得是客套话，毕竟召唤出来的人物，都是百分百忠心于他的。 点了点头，他又看向李元芳。 “元芳，本王也就不拆散你们二人组了，正好狄仁杰也需要一些人手。” “你看这样如何？” 虽然他现在哪儿哪儿都缺人，但目前他还没有到崭露獠牙的时候，李元芳也就不适合单独放出去。 相反，若是放在狄仁杰这里，前者有什么安排，有这样一个老助手帮忙完成。 在速度和质量方面，应当都是有保证的。 “多谢殿下成全，属下没任何问题。” 如今有了狄仁杰主持大局，李恪索性把后面的安排，直接就扔给了对方。 刚才的一番了解，也让狄仁杰知道如今的王府是怎么个局面，略微思考之后就有了想法。 首先是防卫方面，李承乾几次三番地想要弄死李恪，这便代表着对方已经把李恪列入必杀名单了。 因此完全有必要加强王府的防御。 狄仁杰大手一挥，直接让霍去病组建一支二十人的亲卫，保护李恪之用。 同时第二步安排，便是让编号三，编号四在府内设立工坊，开始暗中制作暗器等等。 这类东西动静又不大，也不会被人所发觉。 第三步，以赵明牵头，李儒为辅开始向外构建情报网。 第四步…… 第六十二章 大朝会 又是一月一次的大朝会。 只是比起往常的大朝会，今日这场大会却有一个比较显眼的人物。 李恪走在人群里，只觉得好多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浑身都充满了不自在。 他现在是能够体会动物园里那些动物的心情了。 不对，也不能这样说。 毕竟动物好像没有太多羞耻之心。 再加上游客还会投喂食物，或许在它们眼中，游客就是喜欢投食的长臂猿罢了。 刚走进太极殿，一个熟悉的人就贴了上来。 “三弟，可算找到你了，今日的大朝会，你可要出尽风头喽。” 不用看人，李恪都知道这声音是谁，只是这话语中似乎也有些酸溜溜的样子。 李承乾那边已经不可开交了，这边可不要再暴雷了。 否则自己这刚刚才起来的草台班子，哪里经得起两个人的前后夹击。 “皇兄说得哪里话，实不相瞒，这里面其实是有内情的。” 李恪苦笑一声，随后凑到李泰耳边说了几句。 后者一听，脸上顿时露出惊诧之色，然后又狐疑地看着他。 “三弟，此话当真？” 李恪无奈地摊了摊手，苦笑着望着对方。 “真是这样。” “若非孙神医在灾区，皇兄你今日与我相见，怕是我在下面，你在上面喽。” “呸呸呸，三弟你这话说得太不吉利了，以后可不许这么说了！” 李泰连忙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这要是传到李世民耳朵里去，可就要落下个口不择言的斥责了。 不过听到这里，他还是信了李恪几分的。 毕竟他认识的李恪即便再厉害，也不可能拥有治疗天花的手段吧？ 如此看来，倒真是运气好，恰恰遇到了孙思邈在布道行医。 对于这位神医，李泰自然是知道几分，对方从来不在乎世俗名利。 因此把功劳扔给李恪，倒也是情理之中。 唉，三弟到底是有这个运气，谁也羡慕不来。 李泰心中感叹了一句，羡慕是羡慕，但要让他跑去灾区，那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直到其中情况，他心中倒是平衡了不少。 但看着随李世民出来的自家大哥，他的嘴角顿时又勾起一抹笑容。 大哥应当是不清楚的。 龙椅上，李世民坐正了身子。 今日的大会也算是正式开启了。 虽然还未到年末，但许多事情已经开始做起汇总报告。 首先端出来的，就是吐谷浑的情况。 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则是在贞观九年，甘豆可汗因为被部下杀死，于是他的儿子诺曷钵继立。 但由于诺曷钵年幼，大臣争权，国内陷入民不聊生，战乱四起的动荡年代。 同年十二月，唐太宗下诏，让兵部尚书侯君集带兵前去声援，先派使劝解，若是有不奉诏的，就可以见机行事，根据情况处理。 王师降临，吐谷浑内乱倒是就这样被平定下来。 毕竟这个时候的唐朝，正是国力十分牛逼的存在，真要是吐谷浑不听话，继续窝里斗，保不准就没有吐谷浑这个国家了。 于是在今年三月，处理好国内情况的新王诺曷钵，便派人请求唐朝颁赐历法，奉唐朝年号，并派子弟入侍。 如今几个月过去，也应该给一个答复了。 “陛下，吐谷浑内乱已定，是时候给个回复了。” 长孙无忌出声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封他为河源郡王、乌地也拔勤豆可汗吧。” 李世民倒是没犹豫，直接就说了出来。 其实这些东西，早就已经是他们几个高层商量后确定下来的，如今只是在大朝会上宣布而已。 下方，吐谷浑派来的人听见这个回复，心中的巨石才落了下来。 如今回去也算是有了交代。 只是这个时候的李恪，表情却微微有些变化。 “封吐谷浑可汗，这个是发生在贞观年三月的事情，如今已然是十月，也就是说推迟了七个月……” 而在三个月后，长孙皇后便因病去世。 若是按照这样推算，如今的长孙皇后是不是已经染病了？ 只要没有改变某些特点条件，那么历史就是必然发生的。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穿越，导致了一部分情况发生了改变，但大多数的内容还是和正史相差无几的。 如今吐谷浑可汗的册封，更是佐证了这一点。 “三弟，你在想什么，父皇叫你呢！” 这时，一旁的李泰用手肘撞了撞他的手臂，李恪这才反应过来。 见目光都看向自己，顿时一脸的懵逼。 龙椅上，李世民看着李恪茫然的神色，眉头不由一皱。 这臭小子上个朝还开小差不成？ “吴王殿下，上前听封。” 王蒙的声音再次传来，李恪这才赶紧站了出来。 “臣在。” “兹吴王李恪，才德兼备，智勇双全，赈灾有方……赏白银千两，俸提二成……” 一番赏赐，被王蒙悉数念出，不少人听完都深感意外。 河北道赈灾这事做得极为漂亮，在他们看来，以吴王的身份，再怎么应该给个实权职位。 只是如今的赏赐，大多都是些金银良田，远远没有实权来得重要。 这吴王未免太不受宠了吧？ 李泰也颇为意外，不过想到李恪做的那些事，倒也能够理解这个情况。 心中不免有些好笑。 三弟啊三弟，给你好处你不中用啊。 这都接不上这场富贵。 若是此番拿到权利，未必不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扩充自己的实力。 只是如今，怕是难了。 “吴王，接旨吧。” 王蒙看向他说道。 “臣叩谢圣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恪微微点头，双手接过圣旨，顺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只是此话一出，他就暗道不好。 因为这句话目前还没被发明出来，具体出现的时间，是在武则天时期！ 果不其然，这句话一出，龙椅上的李世民以及底下的一众朝臣，顿时微微一愣。 “吴王，你这话，说得倒有几分意思。” 李世民看向他，笑着说道。 万岁一词，在现在这个时候，大多数还是用在欢呼的时候。 是一种表达高兴的语气词。 李恪的这份封赏，从某种仔细来说，是配不上他此番赈灾的。 那你这句话是何意思？ 第六十三章 是非之地 “回父皇，万岁一词虽常用作高兴之语，但在儿臣看来，万岁亦然可指年岁。” “故而，万岁，万岁，万万岁。” “便是祝福父皇福如东海，永镇大唐千秋万代之不朽。” “父皇莫非是不喜欢？” 李恪赶紧找了个借口，反正这话是吉祥话，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典故，应当是不会有太多问题的。 毕竟当时武则天也没生气什么的，反而是大为开心，尔后这句话才逐渐沿用。 一番解释，在场的大臣也露出恍然之色，仔细思索一番，也觉得这话用来拍马屁确实不错。 “吴王此话，朕很喜欢。” 李世民听完解释，脸上自然是挂着笑容。 只是朝会还未结束，再多的话，也只能待会儿再说。 李恪也退回了队伍里，静静地听着其他人发言。 他的环节倒是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挂机就行。 只是他想当小透明，一旁的李泰却凑了上来。 “三哥，想不到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学得挺好的，有时间教教我呗。” 心中白了他一眼，李恪很想吐槽这家伙。 现在谁不知道，李世民很宠爱你这魏王，你看看你身上都有哪些职位了？ 今年开春之时，李泰就被封为魏王，遥领相州都督，督相、卫、黎、魏、洺、邢、贝七州军事，其他的官职也没撤。 其他官职里最牛逼的，就是雍州牧和西京长安的长官。 雍州是哪里？ 就是京兆府啊！ 李世民把这个官都给了李泰，而不是李承乾，就足以看出对这家伙的宠爱了。 对了，似乎还有一事。 李恪忽然又想了起来，看向对方小声问道：“话说，四弟你搬迁武德殿的事，父皇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话一出，李泰表情就有些颓废，随后想到了什么，朝着魏征的方向恶狠狠地看了一眼。 “别提了，这件事估计没戏。” “为啥？” 李恪自然是知道为什么，不过还是呆呆地问了一句。 惹得李泰白了他一眼。 “三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这肯定是真不知道，你忘了这半年我不都在外面跑吗？” 李恪摊了摊手，表情无辜地说道。 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自从李世民寿诞之后，李恪就一直在往外跑，盐巴那事才回来没几天，又给跑去沧州了。 李泰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的情况说了出来。 “因为魏公不同意，极力反对。” “他老人家的脾气，三哥你应该明白，因此这件事八成是黄了。” 在正统的历史上，李世民也确实干出过这一件事，想要让魏王入住武德殿。 武德殿在哪儿？ 最靠近东宫的那处宫殿就是，换言之魏王要真住进武德殿，那就是李承乾的邻居了。 不仅如此，武德殿这地方本身就极为敏感。 当年的李元吉也是住在武德殿，然后就和旁边的李建成勾搭在了一块儿，合谋搞死李世民。 就有了玄武门之变。 这俩要真是住在一堆儿，那画面简直不敢想有多炸裂。 表面看起来和和睦睦，估计都巴不得对方晚上暴毙。 也不知道李二是咋想的，居然冒出这么个离谱的想法。 就不怕又来玄武门翻版？ 李恪看着对方失落的模样，心中更是有些想笑。 如果不是确定李世民真的喜爱这个儿子。 他都真以为是在养蛊。 “四弟莫慌，武德殿毕竟靠近东宫，本身地位也很敏感，你不去那个是非之地其实是好事。” 想了想，李恪开口安慰道。 李泰这家伙虽然人胖了点，但也还是有些真材实料，美中不足的只是武艺不太行。 毕竟人太胖了，骑马都有些费劲儿。 他志不在皇位，倒是可以推一手李泰。 至于李治？ 若非是李泰牵连进谋反案中，受到了李二的猜忌，其实是轮不到他来做一个皇太子的。 “好事？” 只是李泰听这话，总有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感觉。 “对，可不是好事嘛。” 看了一眼正在讨论南方事务的朝会，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李恪索性把话给挑明得了。 “四弟你看，你如今受到父皇喜欢，许多差事都安排给你，而非大哥那边。” “如此一来，你大可好好做事，招揽人才。” “何必跑到大哥眼底下，让大哥他天天盯着你呢？” 住进武德殿，确实距离李世民又更近了一步，但同样麻烦距离也更近一步。 本身李泰就和李承乾，已经在暗中较劲儿了，这要是成了邻居，不得隔着强吵起来？ 如此天天针锋相对，哪里还有余力去做其他的事？ 久而久之，不就是无意义的内耗？ 若是因此爆发冲突，那么李世民对两个人的好感，都会下降不少。 长此以往，别说得宠了，不失宠都是轻的。 “四弟，若是这个时候，又来个老六异军突起，博得父皇欢心，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三哥话就说到这里，剩下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李恪说完，便不再言语，老老实实站在一旁听着政事。 听完这么一番话，李泰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并且越思考越觉得确实如此。 他并不傻，相反在这方面，李泰觉得自己比大哥要强上很多。 只是，为何之前没察觉？ 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更别提李泰这几年，过得那叫一个顺风顺水。 “三哥，听君一席话，当真是胜读十年书。” “若非三哥这番分析，愚弟恐怕还会为此感到失落。” 李泰看向他，低声感谢道。 “嗐，你我乃是兄弟，有啥谢不谢的，只希望四弟日后莫要忘了今日就行。”李恪笑着说道。 “自当不敢忘！” 经过这番话，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又拉近了不少。 但是否真的如此，又有谁知道？ 大会依旧在继续，从后面比较平和的情况来看，今年应该没什么麻烦事了。 只是李恪还是叹了口气，今年确实没啥麻烦事了，但明年可不一定。 贞观之治这几十年，就没有哪一年没灾害的。 第六十四章 崇仁坊命案 不得不说，上朝这事确实是挺熬人的，特别是大朝会又要比早朝开的时间长。 唐朝时期，每天的早朝大概是六点半开始。 然后开俩小时，也就是八点半左右散会。 参加的官员则是五品以上，以下就平日里就不用来，只需要参加每月初一和十五大朝会就行。 值得一提的是，唐朝的早朝并不是站着上朝，而是跪坐。 李恪觉得挺熬人，若非李泰提醒，他都快睡着了。 临近中午，这会可算是要开完了。 听见王蒙宣布散会，李恪起身就准备离开，但还没走两步，就被李泰一把给拉住了。 “三哥你这是干啥？” “还能干啥，回家吃午饭啊。” 李恪疑惑地望着他。 “额，你没看见父皇让我们留下吗？” 李泰有些无语，指了指不远处的木板，顺着视线看去，那块木板上正挂着几块牌子。 而每块牌子上都写着一个名字。 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几人都在，当然他们几个皇子的名字也在。 好家伙，这是要留堂？ 真想不到当初上学的经历，在这里还能再体验一遍，属实是梦回少年时代了。 李恪见此，也只能待在原地。 不多时，殿内的人就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长孙无忌等几个大臣和他们。 “诸位，陛下在内殿等你们。” 这时，王蒙从里面走了出来，朝着众人说道。 几人当即跟在王蒙的身后，朝着太极殿里面走去。 “三弟，你有没有啥内幕消息，这留堂是要干什么？” 他心中疑惑，索性向李泰询问道。 “这事，八成和大哥有关。” 李泰想了想，把矛头指向了李承乾，毕竟最近他们都没做啥事，不至于被留堂才对。 听见这个回答，李恪倒也觉得很有可能。 很快，他们便来到内殿，李世民高坐于首位上，另一边则是太子李承乾。 只是这会儿的他，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臣参见陛下！” 几人进来，当即行了礼。 李世民微微点头，随后挥手说道:“都坐下吧，今日留各位下来，只为一件事。” “承乾，你来说说吧。” “是，父皇。” 李承乾闻言起身，来到大殿中央。 “十月十七日，崇仁坊发生命案，此次命案造成七人死亡，其中三人为胡人……” 随着他的讲述，众人也逐渐明白是怎么回事。 上个月崇仁坊发生命案后，李世民便想着历练一下太子，便把这件事交给他来追查。 七个人的命案，还牵扯到胡人，从某种情况来讲，这个案子也是十分重要的。 李承乾在拿到手之后，倒也没有拖沓，而是第一时间就进行了追查。 最终经过大半个月的时间，在今天交上来了一份调查结果。 只是很明显，如今这个案件的结果李世民很不满意。 “此起案件证据不充足，线索全断，已无法再继续追查，建议暂时搁置，以待新的线索出现。” 回到现场，李承乾也说出了自己的追查结果。 不得不说，这份调查报告做得也确实不错，每个条例都写得清清楚楚，从整体逻辑来看毫无问题。 只是这个结果，未免有些潦草。 线索丢失，就直接成悬案不查啦？ 未免有些太过草率了。 长孙无忌等人皆沉默不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诸位都听完了，聊一聊此案的看法吧。” 李世民见此，出声催促道。 “陛下，崇仁坊本就是旅店密集区，人员流动性大，如今线索丢失确实不易再查下去。” “不过，此案也不能如此匆匆结案，可派人发布悬赏，若有线索提供之人，则进行赏赐。” “如此一来，或许会有新的线索。” 长孙无忌起身，来到李承乾身边说道。 这番话是说给李世民听的，也是说给李承乾听的。 对于如今的情况，长孙无忌十分明白。 这是李世民觉得太子态度不行，查案查到一半，结果没了线索，就直接给结案完事了。 这不闹着玩儿吗？ 查案哪里是这么查的。 你可以最后什么都查不出来，但前提是你用心去做了，而不是像如今半个月左右就不查了。 若真这么办案，那天底下不知道要多出来多少冤假错案。 另一边，房玄龄倒是不准备站出来说话，而是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李恪的方向。 见这家伙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房玄龄心中更是再无波澜。 他不说话，魏征倒是直接站了出来。 “陛下，太子此举确实不妥，臣建议崇仁坊一案，当立刻移归刑部，督促刑部抓紧办案。” 魏征可不管什么太子的脸面，直接从最根本出发。 既然你太子查不清楚，那就交给刑部去做，先把案件查清楚再说。 在李恪的视角下，随着两位大臣提出来新方法，李承乾的脸色就又难看了几分。 这越发体现出这件事的处理上，他那荒唐的行为。 果不其然，李世民也看着他说话了，神色无比严肃。 “承乾，现在知道朕刚才为何会生气了吧，你看看你这断的是什么案！” “明明调查这个案子的方法还有很多，但你却偏偏选择了结案，朕如何能不生气！” “如今你可知错？” “回父皇，儿臣已经知错了，还请父皇再给一次机会，儿臣定然会好好调查！” “将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李承乾听此，当即行礼说道。 若是之前，李世民可能也就同意让他将功补过，继续调查了。 可今日让李恪二人也留了下来，很明显就不会再把这个案件，交给李承乾来调查了。 果不其然，李世民看向了李泰和李恪。 “你们二人认为此案如何，又该如何处置？” 李泰眨了眨眼，倒是没想到吃瓜吃着吃到自己身上。 “回父皇，儿臣认为，这件事就交给大哥做就好。” “你呢，李恪。” “父皇，不如把这个案子交给我来做吧。” 李恪见众人目光都看了过来，当即站出来说道。 第六十五章 安排 “父皇，不如把这个案子交给我来做吧。” 李恪见众人目光都看了过来，当即站出来说道。 只是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都是一愣，房玄龄更是眉头一皱，心中很是疑惑。 龙椅上，李世民意外地看着自家老三。 他也没想到。李恪会突然把这差事儿揽下来。 对于这个案子，经过这半个月的调查，他还是知道其中内情的。 如果不出意外，基本会成为一桩悬案。 之所以会生气，也是因为李承乾的态度问题。 案子再难，都应该仔细调查才对，而不是如此这般草草了事。 不过，李承乾平日里做事其实也还是不错的，自己外出巡幸，都是让他来监国。 长孙无忌这些大臣，也没向他打过小报告。 即便是魏征这厮，也只是偶尔说两句。 足可以见自家这个太子，做得还是有板有眼，说不出大问题的。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从今年开始就时不时会犯下小错误，出不了大事，却又有些膈应人。 除此之外，还在享乐方面花起了心思，经常在东宫寻欢作乐。 如此一来，才引得他心中不满。 恰好魏王这两年又甚得他欢心，此消彼长之下，他对魏王这面就更加照顾了。 “李恪，你确定要接手这个案子？” “若是完不成，朕可不会轻易揭过此事。” 李世民看着他，沉声说道。 反正丑话已经说了，若是这小子还要接手，那倒要看看他要怎么处理这桩悬案。 李恪自然听懂了话中的意思，不过他这边可是有狄仁杰坐镇，难道还会怕破不了？ 除此之外，他主动接触这个案子，也是因为崇仁坊正好与他的谋划，有些不谋而合。 当然有个原因，那就是系统给的奖励明显是有指向性的。 如果在这里自己不主动接手这个案子，后面这个案件，说不定会牵扯上自己。 到那个时候，自己反而就被动了。 “臣意已决，请陛下允诺。” “既然你执意要接手，那这个案子便交予你来查吧，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你可以随意调动。” 李世民倒也没纠结，直接给了李恪一些权限。 有了这个权限，查案也会方便很多，不过他倒也有些好奇，如此一桩悬案要怎么查。 “多谢父皇成全。” 李恪露出笑容，行了一礼。 “行了，你们三个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事情有了解决之法，李世民便下了逐客令，让王蒙领着他们仨离开。 很显然，接下来要与长孙无忌等人商讨一些重要的事。 三人来到殿外，神色各不相同。 “三弟，此番多谢你解围了。” 李承乾看着他，忽然出声说道。 这个案子根本就是个悬案，换谁来查都一样，如今被李恪接手，他也算松了口气。 否则又扔回自己手上，到时候时间一到，又要被李世民说一顿。 “大哥说的哪里话，替大哥分忧，这是兄弟该做的事。” 李恪闻言笑着说道。 这透露着真诚的笑容。 一时间让李泰和李承乾都有些恍惚。 特别是李承乾，想着自己做的那些事，莫名有些愧疚感。 回想之前的事，从某种情况来讲，李恪似乎也没有有意针对他。 真正在和他暗中较劲的，依旧是李泰才对。 “三弟你说得对，兄弟之间，本就应该互帮互助。” “你说对吧，四弟？”李承乾也笑着说道。 李泰看了李恪一眼，心中万分的疑惑，但此刻也不能表露出来，只好赔笑着。 “大哥此言极是！” “我们三人所能勠力同心，必能为父皇排忧解难，将大唐发展得更好。” 三人相视一眼，顿时哈哈大笑，勾肩搭背地离去。 如此一幕，倒是被王蒙尽收眼底。 …… 三人宫门口分道扬镳，李恪则跑去了刑部取那个案子的卷宗。 过程倒是不怎么复杂。 李恪到的时候，刑部方面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早就把关于这个案件的卷宗准备好了。 回到王府，李恪直接就把狄仁杰等人叫到了一起。 “老狄，我给你和元芳找了个差事。” 看着几人，李恪直接把揽下案子的事情说了出来，同时把卷宗都取了出来。 狄仁杰与李元芳二人对视一眼，便开始查看这个案件的卷宗。 “老狄，有没有把握？” 李恪看着对方，略显期待地询问道。 狄仁杰闻言，皱着眉头说道：“殿下，若是根据卷宗上的内容，此案怕是难了。” “咳咳，老狄，这话可不好说啊，这案子保不准会牵扯什么大事，要是查不出来，麻烦就大了。” 李恪苦笑着看着对方。 听此话语，狄仁杰眉头又皱了几分。 “殿下，此事交于老臣与元芳便好，定然给殿下一个满意的答案。” 有了这句话，李恪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想了想，他还是从怀中取出一个东西。 “老狄，这玩意儿你们拿着，到时候遇到证据，就可以用这个拍下来……” 李恪拿出来的东西，自然就是手机了。 证据线索之类的，一旦被人破坏，那可就麻烦了。 有了手机之后，便不存在证据丢失的情况。 随着他的操作演示，两个人很轻松地就学会了如何拍照和摄影。 “殿下此物过于神妙，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李元芳拿着手机，由衷地感叹道。 “这是未来的东西，以现在的科技是造不出来的，若非如此，一人给一个都行。” 李恪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过有一说一，看着古代人拿着最新款的手机，总觉得画面有些奇特的离谱。 丝毫不亚于那个，空城计版本的电信诈骗预防广告。 又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李恪索性让狄仁杰他们先去准备准备，看看需要什么人手之类的。 几人离去后，赵明便走了过来。 “殿下，您让我去办的事，没办下来。” 看着对方羞愧的模样，李恪顿时想到了是哪件事。 这是酒楼没买成？ “什么情况，莫非有人阻挠？” “咳咳，这倒不是，主要是我们府中的钱，似乎不足以买下一家酒楼。” 赵明犹豫了一番才说道。 第六十六章 通达客舍 李儒放下手中的毛笔，随后将写好的纸张呈上前来。 “殿下，所有账目都核算清楚了，这里是全部的总账。” 接过手仔细查看了一番，李恪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两个字。 缺钱！ 这并不是说他穷，而是账面上的流动资金少得可怜，除开日常开销所必须使用的钱之外，能够抽调出来的也就两三万两。 这对于一个皇子来讲，确实太少了些。 不过流动资金虽然不多，但账面上的庄子和田却不少。 其中有一处庄子，目前就在长安城外，并且庄子里的田地都是上等田，每年的产出都还不错 李恪放下账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真没想到府里竟然那么缺钱。 缺到什么地步？ 但凡一次性花销超过两万贯，府里甚至连下个月工人的工资，都有可能开不出来。 “买酒楼这事，暂且搁置吧。” “先把崇仁坊的命案处理了再说。” 李恪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账本说道。 “是。” …… 崇仁坊。 此坊是唐长安外郭城里坊之一，在地理位置上，南临春明门至金光门大街，东南处又与东市相接。 同时，此处皇城只有一墙之隔，可以说是真正意义的天子脚下。 天然地理位置，使得这里遍地都是旅馆，无论是往来客商，还是进京的外地官员，都会在这里落脚。 在崇仁坊内，最引人称赞的便是北街，白日里就繁华无比，入夜之后更是灯火通明。 可谓是唐朝的夜生活之都！ 又因为崇仁坊南门边上，还有一个礼会院。 这个地方便是公主，县主出嫁举办婚礼的地方。 一些长安内的达官贵人，也会为了往来方便，在崇仁坊内置办宅院。 如此一来，无形之中，又为崇仁坊提升了不少排面。 “通达客舍。” 北街的某个旅馆门前，此刻正站着四个男人，为首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而李恪，倒也易容了一番，成了四个中的一员。 当然，由于他不懂得怎么破案，自然是全权交给狄仁杰来处理的。 “大人，这里就是命案发生的旅馆了。” “原本调查之时，这个旅馆是暂停营业的。” “不过，由于太子殿下那边………” 宋英苦笑一声。 “我们进去看看吧。” 狄仁杰微微点头，向着里面走去。 李恪和李元芳两人跟在身后，一同走进了客舍。 由于发生过命案，所以哪怕恢复了营业，大堂中也没有太多人。 只有一两桌客人正喝着酒。 除此之外，便还有个店小二在打扫卫生。 见到有人进来，连忙跑了过来。 “几位客官，你们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呐？” “若是打尖儿，那您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儿的大厨新研究了一道好菜……” 店小二当即就热情地介绍起来，言语之中恭维，说话的语速更是恰当合适，让人生不起烦闷。 狄仁杰三人来到一张桌子旁坐下。 “我们既要打尖儿，也要住店，每人安排一间客房吧。” 李元芳看向他说道。 “好嘞客官，那您们想吃点什么？” 店小二闻言，顿时笑逐颜开。 “上几个招牌菜就好，酒就不用拿了，快些去准备吧。” 李元芳挥了挥手。 不多时，几道招牌菜就被店小二端了上来，摆满了一桌。 “客官您慢用，有什么事叫小的就成。” 店小二说完，便离开了。 李恪倒也不客气，直接就动起了筷子，倒是让一旁的何英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过见狄仁杰都没啥表示，他的眉头倒也舒展开来。 “这菜的味道倒是不错。” 李恪出声评价道。 不得不说，能够作为招牌菜的菜品，在卖相和味道上都是不差的。 虽然比不得王公贵族家中的吃食，但在普通人看来，也是难得的美味。 宋英听此，回答道：“其实这家的生意，在之前还是挺红火的。” “这里的大厨姓赵，单名一个书，是个经验老到的大厨，他的扬州菜做得是最好吃的。” “这么说，这个大厨是扬州人？”李恪追问道。 “这个就不清楚了。” 何英摇摇头，看着对面这三人，思绪不由回到了半个时辰前。 眼前这三人，手持吴王府的腰牌，走进了三法司衙署。 在那之后，本应该下班的他，就被迫加班了，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但谁让这通达客舍的命案，他是直接侦办人呢，无论谁要调查这个案子，他都必然是要随同的。 只是这几位大人，上来就随便问了点案件的信息，之后就提出要来实地考察。 结果现在到地方，反而吃上饭了。 这是在干什么？ 宋英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也不会多问，反正自己就是个小官，配合上面调查就行了。 这还能白嫖一顿饭，多好！ “这个厨师是扬州人，店小二的口音也是南方口音。” “宋英，这家店背后的人，也是扬州人士吧？” 狄仁杰忽然出声问道。 “确实如此，不过您是怎么知道的？” 宋英惊讶地看着他。 一个厨子他自然不会去了解，但这旅馆的幕后之人，是肯定得记住的。 “这些菜没有三年以上的功底，是炒不到这个火候的。” 狄仁杰微微一笑。 这些十分容易就能分析出来。 士族之间向来爱抱怨，尤其南方人更是如此。 这家店无论是装修风格，还是店员都是南方口音，就连做的菜也是扬州菜。 背后之人多半就是扬州出身。 崇仁坊位置极好，南方人能够在这里开店，背后不可能没人。 再者，这样一家发生过命案的旅店，竟然能够在解封之后，恢复得如此之快。 也是说明背后有人撑腰。 宋英张了张嘴，他可记得自己给的卷宗上，压根没有这些内容。 “大人，您的意思是，这个案件说不定和……” 李元芳闻言，意有所指地问道。 狄仁杰见此微微摇头，否决道：“暂时没有联系，还需要等辛弃疾回来再做推断。” 一旁的李恪眨了眨眼，微微有些懵逼。 第六十七章 调查 而眼瞅着几人的宋英，同样无比迷茫。 看这情况，这两位是有新推测了？ 怎么可能！ 这连案发现场都没看到呢！ “宋大人，快些吃饭吧，吃完我们去案发现场看看。” 这时，狄仁杰望着他笑道。 宋英看着这个容貌平平的狄大人，一时间莫名地有些发怵。 “好，好。” 几口把饭吃完，四人付钱领了房间号牌，便走进了客舍的深处。 案发现场是一处小院，院子共有四间厢房，都可以住人。 只不过如今都贴上了封条，案子没结案之前，毕竟案发现场是不能破坏的。 狄仁杰扫视了一圈，指着左边的院子问道。 “旁边这个院子当时有人住吗？” “回大人，当时左右两边院子，均无人居住。” “我们也进去检查过，并没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宋英回答道。 “我们进去看看吧。” 又在周围转了一圈，狄仁杰便提议道。 宋英自然不会反对，亲手拆下了封条，三人走入其中。 “咯吱……” 院门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略带血色的地面，血腥味倒是随着时间而散去。 但地面上的斑驳的血迹，却是将这里曾经发生的事定格下来。 “狄大人，这里就是主要案发现场。” “当时我们前来调查，七具尸体已经被整齐地摆放在院子中央，一进门就看得见。” 狄仁杰微微点头，心中回想着卷宗上的每一项记录，包括每个尸体的特征。 他朝着李元芳看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转身向一个厢房走去。 根据案发现场的记录，七具尸体整齐排列在此，双脚朝着院门。 每一具尸体上都只有一个伤口，那就是脖子上，并且经过仵作的鉴定，可以确定为剑伤。 一剑封喉。 如此武功，足以算得上一个高手了。 至于这七人的身份，倒是一支往来于突厥和大唐之间的商队。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会有两个胡人，多半是商队中的翻译，或者陪同人员。 “宋大人，你觉得凶手，是为了钱财吗？” 狄仁杰坐在石凳上，望向他问道。 “应该是吧，毕竟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都不见了。” 宋英不太确定地回答。 李恪倒是回想起了刑部给卷宗上，有着太子的结案理由。 上面大概的意思，就把这个案件归类为劫财杀人，之后的调查方向都是根据这个来的。 不过在李恪看来，其实这样有失偏颇。 看着宋英无奈的模样，李恪倒是能理解他。 太子都这么推断了，宋英也不可能跑出来唱反调，他可指望每个月的俸禄养活一家老小呐。 “那么何大人，凶手若是为了财，以他这般见血封喉的武功，其实大可不必杀人。” 何英眨了眨眼，这倒是与他想得不谋而合。 “狄大人，有没有可能，对方是被发现之后才暴起杀人呢？” 李恪给出了自己的推断，一旁的何英也微微点头。 “这个不是没有可能。” 狄仁杰见两人的神色，点了点头说道。 但紧跟着，狄仁杰又话锋一转，给出了另外一个可能。 “虽然有这种可能，但其实也说不通，若是暴起杀人，又为何会将这些尸体整齐地全部摆放在院中？” “这个行为怎么看，都像是一种挑衅，而非偷窃被人发现，然后暴起杀人。” 李恪与何英对视一眼。 这……似乎确实是这么个理。 从逻辑上推断，这样确实会更加合理。 只是狄大人，这些都只是推论，没有证据啊。 便是这时，李元芳已经将四间屋子全部搜完，回到了这里。 “元芳，可有什么收获？”狄仁杰看向他问道。 “回大人，我在房间床下的夹层里，找到了一封信。” 李元芳一边一说，便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 这倒是把一旁的何英惊到了。 房间里居然还有线索？ 他可是记得，这几个房间他们可是搜了又搜，压根儿没找到什么信啊。 “哦？” “拿来我看看。” 狄仁杰从李元芳手中接过信，当即便拆开查阅了一番，脸上的神色也在变化。 最终，他将这封信件装好。 “何大人，看来我们运气不错，有这封信作为关键证据，此案很快就能告破了！” 狄仁杰笑着说道。 这…… 真的假的？ 何英一脸蒙逼，但同时又对那封信的内容好奇无比。 到底是怎样的证据，竟然能够直接破案？ 不过心中好奇，却是又不能要过来查看，只得恭维道。 “狄大人不愧是吴王殿下的幕僚，如此运气，自然是我等常人不能比的。” “瞧你这话说得，今日天色已晚，三法司已经下班，那就在此逗留一晚，明日早晨再去递交证据。” “你看如何，何大人。” 狄仁杰将信件放好。 “下官听从大人安排。” 四人当即也不再逗留，而是离开了小院。 何英则取出封条，重新将整个案发现场封闭。 …… 崇仁坊北街灯火通明，若是站在窗口向北边望去，仿佛那边的天空都燃烧起来了一般。 “咯吱～” 轻微的声音响起，紧跟着远离床铺的那扇窗子，并被打开了一个缝。 随后一根细长的竹筒就伸了进来，紧跟着白色的烟气，就从竹筒之中慢慢飘散而出。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烟尘就消散而尽，竹筒也顺着窗沿慢慢退了回去。 又过了一分钟，窗户被彻底推开。 一个人影便出现在房间里，当即向着床铺走去。 人影来到床边，便伸出手向枕头下方摸去。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只手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人影明显愣了一下，但他还是反应迅速，立刻抽身后退。 然而抓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却如鹰爪一般牢牢抓住，床上原本睡着的那人也一同跳了起来。 “还想跑！” 李元芳冷哼一声，左手握拳直接向人影的面部砸去。 人影见此，抬起右臂格挡。 “砰！” 这一拳势大力沉，人影明显闷哼一声，那一双眼睛中流露出惊骇之色。 李元芳一击得手，正想乘胜追击，却突然听见一声爆响，白色的烟雾从脚下直冲而上，眼睛熏得生疼。 猝不及防之下，李元又只觉胸口一痛，便是重重挨了一脚，后退了好几步。 第六十八章 狄仁杰的判断 李元芳吃痛一退，抓住人影的右手也不由一松，人影瞅准时机，直接从窗户一跃而下。 “该死，竟然让他给逃了！” 纵然李元芳反应极快，后脚就冲到了窗户边，但外面哪里还有那个人影的踪迹？ 嘎吱…… 房门打开，狄仁杰与李恪走入其中。 “元芳，情况怎么样？” “狄大人，殿下，元芳无能，让这厮逃跑了。” 李元芳见到两人进来，当即单膝跪地，羞愧地说道。 狄仁杰并未说话，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李恪，在这里可轮不到他安抚李元芳。 “无妨，倒是元芳，你没有受伤吧？” 李恪上前一步，将对方扶起来。 “多谢殿下关心，微臣并未受伤，那人的武艺其实并不高。” 不多时，屋内的油灯点燃，昏黄的光芒下，三人的身影被拉得老长老长。 地面上散落着白色的粉末，想来就是刚才偷袭李元芳的暗器。 “这粉末之中，隐隐有着硫磺的味道，里面定然加了火药的。” 李元芳言之凿凿地说道。 一旁的李恪观察了一会儿，大概能够确定这是什么了，只是让他很意外的是。 这玩意儿原来发明得这么早吗？ “老狄，元芳，我知道这是什么。” 两人的目光一同看来。 “这玩意儿的名字叫烟雾弹，使用之后会冒出浓烟阻隔视线，不过这个人使用的烟雾弹应该不够纯正。” 李恪解释道。 不过这个时期的火药制品，本身就还在发展的初期阶段，对方能够搞出烟雾弹，其实已经算得上十分超前的应用了。 两人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将屋子收拾了一番，三人索性围坐在一起。 “殿下，今晚虽然让那疑犯逃脱，但我们也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验证了一件事。” “这个案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狄仁杰拿起笔，在桌上的纸张上，写下了通达客舍四个字。 李恪也不傻，纵然他再不会断案。 从今晚发生的事，还是能够察觉出一些端倪。 首先就是那一封信，本身就是狄仁杰故意让李元芳做的诱饵。 太子的断案纵然有问题，但在证据的收集上，绝对不可能遗忘这么一封信。 整个院子，绝对是被他们里里外外搜查过的。 真要是这么明显的线索都没找到，那负责此案的所有相关人员，就可以告老还乡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封无中生有的信，却直接引出了幕后的人，这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对方如此警觉这封信，这就说明在原本的商队之中。 就存在这样一个东西。 也是这个东西，导致这支商队被全部灭杀。 “如今来看确实是这样，那后面我们应该怎么查？” 李恪期待地看着对方。 “殿下你看，这就是我们目前得到的消息。” “首先第一点，我们目前可以确定，幕后黑手依旧留在长安，这是一个好消息。” “第二点，他之所以还留在长安，是为了寻找某件东西，这个东西很可能是一封信。” 狄仁杰一边介绍，一边在纸上书写，将得到的信息都排列了出来。 而随着书写出来的种种线索，几人脑海中，都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脉络。 那就是这些线索，似乎都指向了某个点。 “之前还没发现，这支商队除了那两个胡人，竟然全南方人。” 李恪看着纸上的信息，不由惊叹道。 “是的，全部都是南方人，包括这间客舍，无论是店小二还是大厨，乃至于掌柜都是南方人。” “殿下，一次是巧合，但若是两次，三次呢？” “这些看似巧合的事，真的是巧合吗？” 狄仁杰笑着看向李恪。 “老狄，你的意思是……这个案件很可能与通达客舍背后之人有关？” 李恪不由皱起了眉头。 “老臣不敢妄言，这一切还得等霍将军回来，才能够做判断。” 狄仁杰虽然话没有明说，但李恪感觉得到，这件事应当八九不离十了。 同时，他心中也不由警惕起来。 按照系统的尿性，这个案件肯定是与自己挂钩的，这也就代表着南方系的官员会和自己扯上联系。 但如今他本身就没有接触什么官员，更别提南方系了。 …… 深吸一口气，霍去病穿梭在屋顶上。 他的脚步十分轻盈，因此动静极为微弱，无人能察觉。 很快，他便从房顶上跳下，进入到一个花园之中。 避开几个巡逻的家丁之后，终于来到了一间屋子面前，从外面隐隐可以看见，屋中有人在交谈。 “你是说，吴王派出来的人，已经找到了哪份名单？” “回大人，似乎确实是这样。” 透过缝隙，霍去病看清楚了房中的两人，随后又从怀中取出手机，打开摄像对准缝隙进行拍摄。 房间内，两人依旧在交谈。 “这不可能，三法司的人把整个院子都翻了个底朝天，根本没有找到那份名单。” “吴王的人怎么可能一去，立马就给找到了？” “你个蠢才，他们这很明显是放的诱饵！” 男人气急败坏地说道。 跪在地上的那人听此，也是愕然地抬起头看向自家大人。 “大人，这，这不会吧？” 男人看着自己的手下，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忽然间又想到了什么，连忙追问道。 “你们应该没有上套吧？” 听见自家大人的询问，跪在地上的男人很明显抖了抖身体。 只见他脸色一苦，从嘴巴里吐出几个字。 “回大人，属下派了一号去看看……哎呦……” 话还没说完，跪在地上的男人就被一脚踹倒。 “蠢材！” “一群蠢货！” “彼其娘之，老子怎么养了你们这一群废物！” 男人怒不可遏，纵然是踹了对方一脚，心里也没好受半分。 他冷冷地看向地上的人。 “你最好祈祷一号别被抓住，否则咱们都得死，一个也跑不了。” “明早安化门打开，你就立刻带人去城南的仓库，督促他们赶快把东西运走。” “是，大人！” 地上那人听此，连忙爬起来回答。 第六十九章 谋反 房间内。 李恪等人围坐在一起，而桌子上则放着那部手机，画面中正有两人在大声密谋。 “殿下，您这手机实在是太过厉害，里面发生的事，简直就和在我们面前演绎一样。” 李元芳看着画面，脸上的赞叹之色藏都藏不住。 “这是自然，这东西要过上千年之后才会被发明出来。” 李恪闻言，自豪地说道。 在这个时代用智能机摄影，可以说是纯粹的降维打击。 毕竟最早的相机，也是在1839年才被制造出来，距离今天足足有一千两百多年。 “不过话说回来，老狄，你是怎么知道，案件会与这个官员有关？” 画面中的官员，李恪倒是不认识，毕竟朝中的官员那么多，他又没仔细去记过，如何分辨得出来。 所以这才更让他意外，狄仁杰是通过什么方法，就从那么多官员中锁定了这一人。 半天时间，就能查出这么多东西？ “殿下，此法说来也简单。” “老臣只是用了排除法，然后将其一一分析，把范围尽可能的缩小，最后再让霍将军进行蹲点。” 听见李恪的询问，狄仁杰微笑着说道。 案件发生在半个月前，那么就可以以此为起点，向前进行排查。 比如这支商队的行进路线，去过什么地方等等。 这些内容，在卷宗上都有所记录。 也是在卷宗的记录上，狄仁杰发现了一处问题。 这支商队在进入长安之前，分别去过明州，壁州，还有钧州三处地方，之后才从官道一路进了长安。 “等等，你说他们分别去过明州，壁州，还有钧州三处地方？” 李恪听到这里，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不错。” 狄仁杰望着李恪，面露笑容。 “老狄，你想说的是贞观十二年的三起谋反案吧？” “正是如此！” “殿下，这三处地点实在太过巧合，再加上时间相距很近，老臣也不得往这边想。” “可是这三起谋反案，不都是山獠谋反吗，难道这之中还有其他秘密？” “殿下不知，其实这后面都藏着影子。” 李恪听此点了点头，有些东西没有写在史书上，但并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贞观十二年，拢共发生过三起谋反事件。 分别为九月的钧州谋反，十一月的明州谋反，以及十二月的壁州谋反。 值得一提的是，这三起谋反都是山獠谋反。 至于什么是山獠。 这个就得好好解释解释了。 “獠”人，是存在于唐宋两期的一种人类族群，他们的生活习性相对原始，主要以生食为主，但又有一定的生活经验。 通常是以村落的方式聚集在一起，会在山上和险要处修建村寨，拦路设卡收取过路费。 而在历史上，这三起谋反基本没闹出大乱子，很快就被附近的军队给收拾了。 自从李世民登基之后，其实国内的谋反就一直没停过。 从贞观元年一直到贞观二十二年，累计发生谋反几十次，有时候一年内甚至有好几次。 当然，影响最大的一次，自然就是贞观十七年的太子案了。 李恪的表情顿时有些凝重。 在古代最怕的是什么？ 就是和谋反这个词挂钩！ 只要牵连其中，想不死都很困难。 若是王朝末世，各地都纷纷造反，那朝廷自然没精力管你。 可现在是贞观… 你看看贞观二十多年里，有哪个是谋反成功的？ “殿下，您这是……” 狄仁杰见李恪表情凝重，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没事，老狄你继续说。”李恪回过神，摇了摇头说道。 其实在确定了这支商队，极有可能与两年后的谋反案，存在关联的时候，接下来的查案方向就十分明显了。 只需要去调查有关的联系就行。 而狄仁杰恰好去了解过贞观年间的许多案子，虽说对于这三个小案记忆不深，但一些关键信息倒是记得。 “如此一来，臣又去调查了这几个月从南方进京的几个官员，最终圈定了几个人。” “今晚又布下诱饵，故意引诱他们。” “无论他们决定是否咬钩，都必定会有一定的反应，只要守着通达客舍出去的人，就可以知道到底是哪个官员！” 这便是狄仁杰制定的计谋。 从现在的结果来看，这个计谋十分成功，不仅成功让对方露出了破绽，甚至还直接找到了背后的官员。 明州刺史——张道忠。 “霍将军，其他几人都没有动作吧？” 狄仁杰询问道。 “没有，通达客舍的人一出来，就直奔张道忠暂居的院子，其余几人则并无反应。”霍去病回答道。 “如此看来，就是这张道忠了！” “殿下，狄大人，不如在下与霍将军立刻带人去将他抓起来？”李元芳当即说道。 “不可！” 此话一出，李恪与狄仁杰异口同声道。 两人见此，顿时相视一笑。 “殿下，您先说。” “老狄，看来我们这是想到一起去了。” “现在抓人，可就是打草惊蛇了。” “他们明早不是要去城南的仓库运货吗，届时去将他们一网打尽，岂不是更好？” …… 长安城南 大安坊地处长安城南，紧临长安外城安化门，因地理条件的原因，这里便成了仓库区域。 许多带进长安，或者带出长安的货物，都会在这里停放。 寅时三刻刚过，一队人马就急急忙忙走进了大安坊。 “快，都搞快点！” “一个个磨蹭死了。” 院子内，男人不停地催促着工人，一个个木箱子被人从院子中抬出，然后放在马车上。 “赵二大哥，怎么会突然这么着急，不是说分批次送出长安吗？” 这时，一个人凑了过来，谄媚地问道。 “别提了，出大事了。” “这要是再不运走，咱们都要掉脑袋！”赵二闻言，苦哈哈的回答道。 顺手揉了揉肚子，这里可还疼着呢， “出大事了？” “那个案子，三法司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赵二看了他一眼，严厉的叮嘱道：“别问那么多，搞快运走就行。” “是，是。” 这人不敢多问，转身离开。 看着院子里忙碌的众人，赵二心中却有一抹深深的担忧。 第七十章 这个案子牵扯不小啊 几个时辰前，一号回到了府邸，把通达客舍的情况说了一遍，他背后大人的心态顿时就爆炸了。 一号的武艺，他们几人都是十分清楚的，虽说比不上军队中那些厉害的武将。 但在江湖上，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即便如此，却依旧铩羽而归。 这说明，对方对那封信的重视程度并不低。 在结合通达客舍周围，并没有兵卒埋伏，搞不好是真的发现了那份名单。 如此情况下，他背后的那位大人，心态能不爆炸吗？ 赵二看着天边的月亮叹了口气。 对于他们的此番谋划能否成功，心中莫名没了底气。 忽然，他看见房顶上窜过一道黑影，正当他眨了眨眼，以为是幻觉时，一只手便按住了他。 转头一看，一和身穿甲胄男人，此刻正站在他的旁边。 “明州赵府管家，赵二是吧？”李元芳看着他问道。 “你，你是什么人？” “这可是长安，你想干什么！” 赵二强装镇定的说道。 然而他话音刚落，院外更是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四周都传来声音。 “朝廷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全部都停下，站在原地不许动！” 一个个举着火把的兵卒，在赵二的目光下鱼贯进入院子，呵停了正在搬货的脚夫。 完了，完了！ 赵二心中一沉，差点直接瘫倒在地，还好一旁的李元芳扶住了他。 这时，李恪和狄仁杰也在护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元芳，情况怎么样？” “回大人，赵二已经抓住了。” 李元芳看了看被他扶住的男人。 “很好！” “老狄，审讯的事就交给你们了，看他这个样子，应该费不了多大劲儿。” 李恪撇了一眼赵二，把这差事儿交给了狄仁杰。 “臣定当不辱使命。” “元芳，带走吧。” 狄仁杰微微行礼，两人便带着赵二离去。 这时，霍去病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 “殿下，这是他们此番要运走的货物。” 将盒子打开，便能看见满满一盒的黑色粉末，与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冲人的气味。 这味道……有些熟悉。 李恪仔细的嗅了一下，随后脸色大变。 这踏马是火药啊！ “所有人立刻把火把灭了！” 突如其来的命令，倒是让在场的兵卒都微微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一群呆瓜，赶快把火把灭了，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李恪催促道。 看着火把尽数熄灭，李恪这才松了口气，但后背已经惊出了一声冷汗。 他奶奶的，差点整个院子都被炸上天了。 “殿下，这些粉末，莫不是……” 霍去病此刻也想起了这个味道，脸色微微一变。 “不错，就是火药！” “里面还有多少这种盒子？” 李恪追问道。 “基本都是，但不确定是不是都装的有火药，有可能他们打算以假乱真。”霍去病回答道。 “带人立刻把货物清查出来，所有火药都严加看管，” “是。”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所有的货物就已经清查完毕。 让李恪松了口气的是，货物之中的火药并不多，也就二十斤左右，其他都是用来掩藏黑火药的东西。 换言之，就算刚刚爆炸，也不至于炸了整个院子。 毕竟这个黑火药的纯度还不高。 不过，看着面前这二十斤的黑火药，又有一个新的问题出现在他心中。 此事，难道还牵连工部不成？ 黑火药的配方，他可是只给了工部。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黑火药还属于正在研制阶段，压根不可能外售。 就算要外售，也是提供给军队，怎么可能落在一个明州刺史手里？ 这里面问题很大啊！ “这个案子牵扯太大了，还是扔给李二去查吧。” 李恪当下有了决断。 目前这个案子，可以说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再让自己查下去，到时候不知道要惹多少人。 只是想到那二十斤黑火药，李恪就不由苦笑，从某种情况来讲，这是自己穿越带来的蝴蝶效应。 自己在河西走廊那一战，确实算的上是出了名，但同时也把一个新武器，带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不过，那有心人的眼光，也确实十分独到。 如今黑火药才开始应用，也还没大规模生产成武器，若这个时候被对方拿来使用，说不定还能出奇制胜。 有了决断，李恪索性带人回到了府中，同时让霍去病严加看管那些火药。 另一边，受到审讯的赵二也没有负隅顽抗，一轮刑法下来，就把该招的都招了。 狄仁杰坐在油灯下，将最后一个字写完，轻轻吹了吹纸张。 “如此，整个事件倒是已经清晰了。” “只是可惜，没有抓到他们口中的一号。”一旁的李元芳叹了口气。 “呵呵，从这李二的描述中，这个一号其实是某个杀手组织的王牌杀手。” “他与明州刺史，只存在于雇佣关系，自然不可能跟着赵二行事。” “你也无须自责，随我去见殿下吧。” 狄仁杰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慰道。 …… 李恪将供词看完，对整件事情也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商队那几人的死亡，确实是赵二他们做的，出手的人则是某个暗杀组织的王牌杀手。 名字不知道，只知道个代号。 至于为什么要杀他们，正是狄仁杰所猜测的一般，是因为这支商队里的某个人带着一份名单。 此番那个人进京，就是为了把这份名单送入朝廷。 当然，携带这份名单的人是谁，以及这份名单是用来做什么，乃至于上面有哪些人的名字。 他们又是如何发现，那个人就藏在商队中的？ 赵二对这一切都不清楚，他只是接到了张道忠的命令，然后就带着一号去了。 随后，他们就商队的人进行了拷打，强行逼问那一份名单在哪里。 在这般严刑拷打之下，其一个人终于是忍不住，拿出来一份名单。 名单到手，赵二就让一号把这些人全部杀了，以免落下后患。 结果……这份名单特么是假的。 第七十一章 早膳 虽然名单是假的，但好在人也同样被杀死，他们倒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至于为什么那些尸体，都被整齐摆放在院子里，这就是那个杀手的怪癖了。 倒只是一个小插曲。 崇仁坊的命案，到这里就已经被解决了，唯一遗憾的就是这个杀人凶手，恐怕是抓不到了。 长安城每天的流动人口那么多，他们也不可能封城搜查，因此对方很容易混出城去。 相比这个命案，赵二后面的供词，直接牵扯出一桩更大的案件。 李恪略微扫了两眼，就将供词装好，看向前方两人。 “老狄，此案到这里，就暂且停止调查吧，接下来的事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了。” “老臣明白。” 狄仁杰点了点头，作为供词的书写之人，他自然更加清楚其中的情况。 这个案件不仅仅牵扯到明州和工部，甚至还牵扯到了前朝的某些事。 影响之大，令人咋舌。 “好好回去休息吧，等会儿本王会进宫面圣，把这个案子交给父皇。” 李恪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前厅，前往自己的卧室梳妆去了。 …… 甘露殿。 今日周三，故而李世民也不上早朝，而是在甘露殿办公。 李世民刚刚坐下，才拿起一本奏折，还没来得及翻看时，便见王蒙快步走了过来。 “陛下，吴王殿下今日寅时三刻，在大安坊指挥今日巡逻的金吾卫抓了一伙人。” “寅时三刻？” “他抓的这伙人是什么来头？” 李世民有些惊讶，随后又询问道。 这个时间段不可谓不早，因为不少坊的大门，甚至都还没有打开。 这样的情况，老三竟然直接调动金吾卫，跑去大安坊抓了人。 显然是早就算准了对方在大安坊。 这才半天的时间，就把那个案子给破啦？ “回陛下，经过确认，那伙人的领头人，是明州刺史的管家，姓名叫赵二。” “明州刺史？” “这个案子竟然还牵连出一个刺史，有趣……” 李世民眼睛一眯，回忆着这个案件的细节。 随后他起身，来到了一块屏风面前，仔细看去，这块屏风上面写满了人名。 没有经过观察，李世民直接看向了屏风的一角。 明州刺史张道忠的名字赫然在列。 唐太宗对地方官吏选拔极为严格， 李世民认为，地方官是直接代表国家管理百姓的官员，地方官员的品德和政务能力，就直接影响百姓对于这个国家的判断。 因此，在对地方官的任命上，县令由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进行推荐。 而关于刺史方面，则是由他自己亲自把关选派，不经于其他人之手。 为了选好刺史，唐太宗下了不少功夫。 大唐共三百六十州，他就让人把全国刺史的名字，全部都写在甘露殿中的屏风上。 根据各方面获得的信息，及时并且准确地记录他们的功过，作为日后考核的重要指标。 除此之外，每个州的地方官都要在每年的年中赴京述职，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年终考核。 而考核的部门，则由吏部进行。 如今迈入十二月，不少地方官员都已经进了长安，或者在赶往长安的路上。 明州刺史张道忠，就是来得比较早的一批。 年终考核的时间，一般是十天到半个月，如此算来，这两天就是张道忠回地方的时间了。 李世民正在思考着，又有一名宦官走了进来。 “陛下，吴王求见！”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李世民转身询问道。 “回陛下，刚过辰时一刻。”王蒙回答。 “才刚过辰时一刻，吴王就已经在殿外等着了，怕是卯时起身前往皇宫了。” “这个案子，恐怕有大问题。” 李恪的种种行为，再加上这起案件竟然牵连进一个刺史。 两者相加，这让李世民立刻意识到，此事恐怕另有隐情。 “宣他进来。” “是，陛下。” “宣吴王进殿！” 清朗的早晨，宦官独有的公鸭嗓格外敞亮。 甘露殿外，李恪听见宣召，朝着一旁的宦官点了点头，随后就迈步走入殿中。 走进大殿，他便看到李世民站在屏风前，心中顿时间想到了史料中的记载。 此刻，李世民也转过身，朝他招了招手。 “儿臣拜见父皇，给父皇请安了。” 李恪来到他面前，行礼说道。 李世民微微颔首，同时让人给李恪赐座。 “自从你搬出宫去，还是第一次这么早给朕请安。” “这……倒是儿臣失职了。” 李恪略显尴尬。 自搬出皇宫之后，路途远的不说，原主李恪在这方面也有所懈怠，自然请安的时间就没有在宫中那么早了。 而自从他穿越过来之后，这半年几乎都在外面跑，平日里他也起来得比较迟。 因此这个请安，基本上是八九点之后了。 还好李世民在这方面，并没有严格要求，否则他恐怕犯了大错。 这时，见宫女开始上早餐，李恪这才意识到，自家老爹甚至还没吃早饭，就已经开始工作了。 皇帝是真累呀！ 真的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这皇帝谁爱当谁当去。 对于李恪的尴尬，李世民则是轻松地笑了笑。 “恪儿，今日你来得正好，便一同用早膳吧，有什么事我们边吃边说。” “好的父皇。” 得益于与之前的改善，李恪此刻面对对方，也再没有一开始的拘谨与无措。 毕竟站在父亲的角度上，李世民真的算得上是一个，十分疼爱自己儿子的父亲。 不过，这个父亲在其他方面，却又没做的太好。 宫中的早膳，自然要比他府上的规格要高上不少。 李恪一边吃，一边将这起案件给说了出来，同时也将自己带来的供词呈上。 一开始，李世民脸色还算正常。 但当看见那句供词之后，脸色便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 “恪儿，你认为上面的供词，有几分是真的？” 他放下筷子，看向正在吃着包子的李恪询问道。 咽下口中的食物，李恪看向李世民。 “父皇，儿臣这不是不清楚嘛，所以才急急忙忙地来面见父皇。” 第七十二章 好孩子啊！ 李世民看着他，见李恪不似作伪，便将供词放下，笑着望向他。 “恪儿，此案你查得很好。” “朕还真是没想到，一日之内，你竟然就将这个案子给破了。” “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父皇能满足的都给你满足。” 本以为这是一桩悬案。 李世民都准备在他查不出来之后，略微给个小小的惩戒，意思意思就行了。 却没想这才一天不到的时间，不仅把这个案子给破了，还整出了更多的密辛。 这小子能力这么强的吗？ 回想起这半年的几件大事，似乎都是这小子解决的。 但在赏赐方面，这小子似乎又没捞到什么太大的好处，倒是让李世民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李恪听见这话，心中便仔细思考的要点好处最合理。 要钱肯定不行。 真的要是要钱，李世民怕是会看轻自己，某种意义上算是个负面评价。 这要是放在一般大臣身上，要钱自然没问题，可是放在皇子身上就未必如此了。 然而想来想去，李恪现在缺的就是钱。 想要开酒楼……没钱， 想要扩充情报人员……没钱。 淦，自己好像就是挺缺钱的。 算了，要钱不太行的话，干脆就加个好感度吧。 李恪想到这里，心中当即有了决定。 “回父皇，这件事本就是替大哥分忧，如今完成了此案，只希望父皇不要惩罚和怪罪大哥就行。” 这话一出，李世民的眼神顿时产生了变化，他看着李恪清澈的眼神，心中充满了触动。 好孩子啊！ 多好的孩子啊！ 朕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呢？ 太子这一年来逐渐放荡，李泰虽然得到他宠爱，但似乎也变得越发骄纵。 并且这两个人之间，隐隐已经产生了矛盾。 这些李世民都是知道的。 然而知道归知道，纵然他在两兄弟面前说过，你们要相亲相爱，好好互帮互助。 但这些话他们两个听进去几分？ 这又有谁知道呢？ 反倒是搬出去的老三，平日里存在感虽然低，但在面对自己的哥哥和弟弟的时候，似乎都没有太多矛盾。 如今这一番话，更是说明自家老三，心性淳朴无比。 “难怪昨日你要揽下这个案件，原来竟是这样的想法。”李世民感叹道。 “父皇先切莫感叹了，儿臣的赏赐，您到底同不同意呀？”李恪眨了眨眼，继续问道。 “哈哈哈！” “当然同意！” “恪儿你有此心性，父皇怎能不同意？” 李世民龙颜大悦。 不过，恪儿虽然并不想要赏赐，但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如果不表示点什么…… 这要传出去，岂不是丢了皇家的脸？ “恪儿，虽然你不求赏赐，但父皇也不能不给，便送你一批御茶，外加一些珠宝吧。” 御茶？ 老爹，你可别祸害我了。 你们这会儿的茶，那是人喝的吗。 李恪听见就有些头疼，赶忙制止道。 “父皇且慢，关于这茶，儿臣得好好说道说道。” “哦？这茶怎么了？” 李世民被叫住，疑惑地看向他。 李格淡笑不语。 这个时候的茶，与后时喝的茶并不一样。 乃是有各种东西煎煮泡出来的，同时还会加入一些，奇奇怪怪的香料或者调料。 所以这个味道，可以说是一言难尽。 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讲，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习惯了后世口味的李恪。 就是大大的折磨了。 “父皇，茶没什么问题，只是儿臣确实不爱喝那种茶。” “相比之下，儿臣更喜欢喝清茶。” 李恪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木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赫然存放着茶叶。 这就是系统赠送的顶级大红袍了。 “父皇，此物名为大红袍，是儿臣平日里最爱喝的一种茶。” “今日便请父皇尝尝。” 这个平日，当然是指穿越之后的时间。 否则在前世，他哪有钱买这种茶喝？ 一两顶级大红袍的价格，就高达上万元，他这个平头老百姓哪里喝得起。 “这名字倒是取得喜庆。” 李世民拿起盒子中茶叶，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不同以往煮茶的香味，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这茶似乎看着不错。 “恪儿，这茶要怎么煮？” “额。” “父皇，这茶不是煮的，是泡的，先取少量茶叶放入茶壶，然后取烧开的水冲泡……” 李恪把如何泡茶讲解了一遍。 李世民听完，兴趣之色越发浓厚。 “王蒙，按照吴王的说法，去泡一壶茶来。” “是，陛下。” 看着王蒙离去，李恪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 源于对茶的自信，他相信李世民在喝过这个茶之后，就不会再去喝那个味道离谱的煮茶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自己算是推动了茶文化在华夏的发展了。 王蒙去泡茶的这段时间，两人便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唠嗑儿。 李恪也越发地放松。 “对了父皇，除了茶之外，儿臣还有一样东西要献给父皇。” “儿臣觉得，这样跪坐实在是太难受了，久而久之对膝盖其实也不是很好。” “不如全部换成椅子。” “所以儿臣让人运了一批桌椅进宫。” 别的不说，刚开始穿越过来那几天，每次上朝李恪都是跪坐得腿麻脚麻的。 也就是最近才适应。 但在自己的府上，他早就让木工打造了一批桌椅。 其实椅子这个东西，在很早的时候华夏就已经有了，但一直没有大面积地推广使用过。 一来，是因为没有高挑的桌子。 二来，则是朝廷方面也没怎么使用，风向标都没有，自然也就推广不起来。 “关于椅子，父皇还是知道一些，但椅子本就高挑，并不适用于大多场合。” “此事恐怕得议一议。” “不过，父皇可以先体验一番。” “至于你说上朝跪坐不舒服，那父皇给你在侧位准备一个椅子，你看如何？” 不得不说，李世民这份关爱属实是给得很足了。 只是真的这样搞，那李恪一个人坐在旁边，比所有官员都高出一头。 这画面简直太美。 第七十三章 马屁拍的好，关系差不了 李恪只是想想都觉得万分不自在。 “父皇，您这个想法还是算了，若真是如此，儿臣就被架在火上烤了。” 别的不说，到时候和自己站一块儿的李泰，估计首先心态爆炸的就是他。 李世民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不过被这么一提醒，他倒是也觉得颇为不妥。 特此为老三开个先例，其他皇子又会怎么想？ “既然如此，那此事作罢。” 这时，王蒙端着茶走了过来，还未放下，李世民便闻到了一股独特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一旁的李恪将对方的表情尽收眼底。 稳了，稳了！ 别的不说，日后自己来找李世民，应当是不会再让自己吃煮茶了。 “陛下，殿下，茶已经泡好了。” 王蒙将茶壶放下，自觉地退到一旁，脸上倒是流露出一丝不舍。 这一路上，他嗅着茶香，只觉得心中舒畅，走路都有劲儿了不少。 仅仅这一样，这茶就不是普通之物。 “父皇，儿臣为你斟茶。” 李恪起身，亲手为李世民斟了一杯茶，红亮的茶水从壶嘴流出，餐桌上顿时茶香四溢。 李世民看着他这般娴熟的动作，心中略微有些触动。 这个动作，怕是练了许久吧。 自己的所有儿子中，只有老三与自己年轻时最像，虽说文治武功皆比不上曾经的自己。 但这气质却也有七八分相像了。 “父皇，请喝茶。” 李恪端起茶杯，笑着说道。 “好，好！” 李世民龙颜大悦，连声说好，接过李恪手中的茶杯。 茶水入口，馥郁的花香盈盈而来，回味略显苦涩，却又让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好东西！ 作为皇帝，李世民吃的好东西自然不少，世上能够让他眼前一亮的，已然不是很多。 但今日这杯茶，着实让他由衷称赞。 “恪儿，寻找此物，怕是费了你不少功夫吧？” 又饮了一口，李世民这才放下茶杯，看向一旁的李恪。 “能让父皇感到高兴，纵然是有再多麻烦，儿臣也会克服的。” 李恪眼珠子一转，索性顺口拍起了马屁，现在可是攒好感度的时候，可不能浪费了。 “你这孩子，倒是有心了。” “这盒茶叶父皇就笑纳了，若是还有多的，父皇愿意从你手中购买。” “你看如何？” “大红袍的数量倒是不多了，不过其他品质差一点的茶叶，倒是还有不少。” “这些父皇都要吗？” 李恪心中一喜，他倒是看出来了，这是李世民有意在其他地方补偿自己。 如此一来，自己这里的茶叶，就相当于是皇家特供了。 “自然是都要，毕竟父皇也不是独享，这后宫嫔妃和亲信大臣，也要赏赐不是？” “所以你小子还有多少，父皇就收多少。” 李世民点点头说道。 如此珍馐之物，纵然还有存量，老三那里应该也是捉襟见肘。 不过即便是次品，以今天这壶茶作为标准，肯定也差不了多少，用来赏赐别人肯定够了。 “儿臣多谢父皇！” 李恪当即行了一礼。 “呵呵，你小子真是越发让父皇喜爱了。” “具体的价格，恪儿你待会儿去和内务总管商议吧，” “儿臣省得。” 这一顿早饭，可是吃得李恪心情美美的。 不仅丢掉了隐藏的包袱，甚至还能大赚一笔。 极品大红袍的数量确实不多，但其他什么龙井，碧螺春，乌龙茶等等类型的茶叶可是不少。 虽然不像新手礼包里面的东西，动辄几吨的数量，但每一种百十来斤倒是有的。 于是乎，在吃完早饭后，李恪就乐呵呵地跑去内侍省，随后就与内常侍商讨了一番价格。 最终大红袍定价为一百文一两，其他品质差一点的茶叶，则是五十文一两。 这要是在后世，这价钱怕是要被喷死。 但这可是皇家特供，价钱贵一点才符合皇家风范。 就当爆父皇的小金库了。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李恪想到这里就有些想笑，也不知道父皇在知道后，会是怎样一个表情。 咳咳，总不至于收回去吧？ “不过这样一来，茶叶产业感觉可以搞一手。” 茶叶怎么炒，李恪自然是不知道的。 但他可以试啊！ 火候，温度，方法。 每一样都可以用穷举法，花的只是人力和时间罢了。 但这个产业带来的价值，可是无比巨大的。 这个时代，能喝的饮品并不多，只要到时候李世民把这些茶叶，当作赏赐赏给大臣。 李恪甚至不需要去找人宣发，无形之中，他的茶叶就已经被人宣传出去了。 试想一下，当京官都在喝皇家特供的碧螺春，龙井之类的茶叶。 你招待官员，不说拿御用大红袍，龙井怎么说也得来一壶吧？ 况且，长安作为大唐的首都，也是大唐的经济文化中心，只要在长安风靡起来，各地的销量也就根本不愁了。 “酒楼，茶叶，还有酿酒。” “只要能把这三样做起来，钱这方面，基本上就不用愁了。” 李恪一拍手，索性拿出纸笔，开始在马车内开始规划。 …… 甘露殿。 李世民坐在椅子上，而他面前的桌子，也换成了高脚桌。 桌椅自然是配套的，因此用起来也恰到好处。 而这套桌椅，就是李恪送的那份。 “这小子，倒是会拍马屁。” 看着桌面上刻的字，李世民莞尔一笑。 太宗可汗，永镇河山。 贤明圣德，千古一帝。 俗话说，只要马屁拍得好，关系肯定差不了。 如今这暗戳戳的一句马屁，又让李世民对他的好感多了不少。 将此事放下，李世民便又拿起了那一份供词，脸色逐渐阴沉。 这群老家伙。 到底还是不死心啊！ 这么多年了，依旧还想着前朝那些往事。 真当老子是泥捏的不成？ “陈汉，去将明州刺史抓来，朕倒要好好问问他，那群老东西到底在想什么！” “是，陛下。” 百骑司陈汉闻言，立刻起身离开。 王蒙站在一旁，见李世民如此生气，微微缩了缩身子。 上一次陛下这么生气，似乎还是那件事…… 第七十四章 伯伯，我分红呢 接下来的几天，李恪索性就闭门不出，全心准备自己的产业布局，关于那个案子则一点都没过问。 当然，中间的时候，倒是接待了一下内侍省的采购官，将一千斤茶叶卖进了皇宫。 这倒不是他又改主意不愿意卖了，而是在查看库存之后，觉得分批卖给皇宫好一点。 若是真是一次性卖光，那李世民这波金币爆得太大，才累计的好感度，怕不是蹭蹭蹭地往下掉。 再说了，目前也不可能去找其他卖家，别说没有人卖这个品质的。 就算有，以李二的性子，也不可能便宜其他人，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儿子好歹是一家人。 只是，哪怕这一千斤茶叶，已经超过市价很多倍，也才赚了六百贯钱。 这些钱或许给老百姓，能够让他们生活好几年，但对李恪接下来的谋划，可以说依旧杯水车薪。 “还是缺钱啊！” 李恪看着账目出神。 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得先去找他那个便宜伯伯，讨论讨论关于减震器的事。 最好是能够从他手里，拉来一笔投资，如此一来，原始的启动资金就有了。 李孝恭那家伙可不缺钱。 对了，还有减震器分红啊！ 李恪突然一拍脑袋，自己怎么会忘了这事。 “赵明，备轿，咱们去李氏铁铺，也该拿一拿分红了。” 想到这里，他也就不再考虑其他，直接收拾好出门。 …… 李氏铁铺。 这几个月可是在长安城里出尽了风头，这一切自然都是李恪拿出来的轴承。 一套减震器不容易做，但几个轴承就没那么麻烦了。 手艺好的工匠，一个时辰足够做出来两对。 只要工匠多，产能完全跟得上。 如此一来，轴承马车迅速就火了，毕竟谁不想坐更加舒适的马车出行？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轴承这个东西比较简单，以至于某些铁匠铺直接就直接进行仿造。 然而没想到，他们才把这东西造出来，就立刻有官兵上门查水表了。 接连查封了好几家铁匠铺之后，其他同行才意识到。 这个李氏铁铺背后有大来头在。 这才纷纷上门谈合作。 整个大唐那么大的市场，李氏铁铺也不可能一家全部吃下，李孝恭也同样不是那种故步自封的傻子。 索性直接把轴承的方法拿出来搞加盟，他也没要太多，加盟费一万贯起步，后续收入分一成。 这个条件一出，倒着实吓跑了不少小店铺，而但凡能够剩下来的，都是背后有人撑腰的店铺。 不过即便淘汰了很多人，李孝恭最终还是收了十几万贯的加盟费。 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更别提还有后续的分成。 马车很快就来到了李氏铁铺前，看着如今大不一样的门面，李恪嘴角微微抽搐。 “这得是赚了多少钱？” 如今的门面，可不是之前的小铁铺，而是一整个大大的铺面，里面则放着许多铁具。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一排排摆放整齐的轴承，从大到小，各个型号的都有。 他有些傻眼儿，自己似乎就给过一个型号吧？ 如今竟然延伸了这么多其他型号。 大匠不愧是大匠，这本领着实了的。 此刻，店里面还有不少顾客正在挑选，李恪走进店里直接来到了柜台处。 “这位客人有什么需要的？” 打量了一番李恪的穿着，掌柜的笑容也越发亲切。 “我来找你们鲁师傅，现在在没在后院？”李恪询问道。 掌柜闻言，眼神变得认真起身，询问道：“这位公子，您找鲁师傅做什么？” “找他探讨一下，如何改进轴承生产。” 此话一出，掌柜的表情变了变，顿时变得恭敬了不少。 “吴王殿下请进，鲁师傅就在后院。” 李恪点点头，带着赵明就走进了后院，一进来就听见了乒乒乓乓的打铁声。 不远处，赤着膀子的鲁师傅，正拿着铁锤在敲打着。 见掌柜要离开，李恪又叫住了他。 “对了，告诉我伯伯，我找他有事，请他来这里一叙。” “是，吴王殿下，草民这就去通报。” 掌柜连忙行礼，这才退了出去。 另一边，鲁师傅也看到了来人，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儿。 “草民参见殿下。” “无妨，鲁师傅你不用行礼，这又不是在官场，没那么多规矩。” 李恪赶忙让赵明把他扶起来，对待工匠，他还是十分尊敬的。 科技的发展，是离不开这些人的。 两人东拉西扯了一阵，倒是终于等来了李孝恭。 “侄子，怎么今天想起来，看我这个伯伯啦？” 李孝恭笑着走了过来。 “伯伯好，今天来主要是有两件事，这第一件事嘛，就是来取分红的。” “关于这个，伯伯可不会耍赖，对吧？” 李恪起身行礼，随后笑嘻嘻地望着对方说道。 李孝恭表情一僵，不过很快又恢复常态。 “唉，淡了淡了，咱们好几个月才见一次面，能不能别开口就谈钱啊？” 额，不谈钱，难道我还要和你谈感情吗？ 真要这样，睡不着的恐怕是你吧。 李恪强忍着心中吐槽的心情。 “伯伯，感情可以待会儿再谈，现在我们还是来讨论讨论，这几个月你侄子的分红有多少吧。” 眼瞅着李恪脸上的坚决之色。 李孝恭也不好再打哈哈，索性拉着他来到石桌旁坐下。 手一挥，掌柜的顿时就拿着账本走了过来。 “看看吧，这几个月的总账都在这里了，你的那份已经分好了。” “你看看对不对，别到时候又说伯伯贪你的钱。” 李恪倒也没推辞，拿起账本展开查看。 月末十分钟后，大概的内容就已经看完了。 不得不说，在做人方面，李孝恭还是挺有底线的，账本上基本没做什么手脚。 这几个月的时间，他足足可以分账十万贯，可想而知销量有多火爆。 不过这时，李孝恭又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个小账本。 “这里是图纸分成的账本。” “长安这个市场太大了，你伯伯我一个人吃不下，所以干脆就把轴承设计图拿出来卖了。” “价格嘛，一万贯一个，靠这个方法也卖了十几万贯。” 李孝恭将小账本递给了他，笑着说道。 ？？？ 多少？！ 第七十五章 流水线 李恪听见这个数字，大脑都稍微宕机了一下。 十几万贯什么概念？ 大唐一年的税收才一千来万，还是各种各样的税收加起来，才有那么多。 而你靠卖一个图纸，就赚了这么多，还没有算这段时间卖的轴承和其他东西？ 如果再加上李孝恭其他的产业，零零总总怕是有五十万贯往上，这踏马四舍五入就是大唐十分之一的税收！ 伯伯嗳，你就不怕我老爹查水表吗？ 心中虽然吐槽，但李恪自然不会说出来的。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唐朝初期，盐铁是不收税的。 可以说李孝恭是纯赚，简直赚麻了。 只是想到李孝恭的方法，李恪的脸色就有几分古怪。 因为这不就是后世的加盟吗？ 只能说商业这方面，几千年前的老祖宗，就已经玩儿得十分厉害了。 “伯伯，你这个做法，倒是和加盟如出一辙。” 李恪感叹一声，顺带把加盟的意思说了一下。 “如此这般，倒确实是你口中的加盟。” “虽然这件事伯伯没经过你同意就做了，但也算是事急从权，生意来了总不能说不做不是？” “所以伯伯这边就吃点亏，这十六万贯，伯伯就拿六万贯，侄儿你觉得如何？” 李孝恭笑着看向他。 这看起来十分合理，并且他还小赚了一笔。 可轴承的图纸本身就是自己的啊！ 自己若是拿去搞代理，赚的钱恐怕只多不少，哪里还需要和这个老不休分？ 心中叹了口气，李恪最终只能怪自己没想起来这事儿。 反倒是让李孝恭抢了先。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人精，在这方面确实敏锐得很。 “伯伯既然都分好了，那侄儿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这件事毕竟是伯伯先斩后奏，您老人家就欠我一个人情吧。” 李恪看着对方，笑着说道。 “好小子，你可知道你伯伯的人情有多么珍贵？” “开口就欠你一个人情，有些太过分了吧…” 李孝没好气地看着李恪。 这臭小子，讨价还价的样子不比老子弱啊。 最关键的是，这件事确实是他做得不对。 当时为了抢占市场，便没有想到这小家伙身上去，如今反而被对方抓住了口舌。 这要是传到其他人耳朵里。可就有些丢脸了。 只是，人情可是万万不能乱给的。 李恪闻言笑了笑，眉头一挑，说道：“怎么，莫非是李伯伯觉得自己的人情比这六万贯还要贵不成？” “之前我去河西挖盐回来，父皇都说欠我一个人情，这六万贯可是能买好多盐的。” 想靠几句话就白吃我这六万贯，简直太异想天开了！ 至于这个人情值不值这个价，那么就要看他怎么使用了。 “乖侄儿，说谎话可是不好的。” “伯伯若是不信，大可进宫去问问我父皇。” 看着自家这个便宜侄儿的笑容，李孝恭只觉得头大。 这小子是完全看透了自己。 别说自己不想进宫，就算去见到了李世民，他也不可能问出这话啊？ 这不诚心膈应自己嘛。 得了，这家伙今天自己是拿不下了。 心中哀叹一声，倒是对李恪越发的好奇。 “素闻侄儿平日里深居简出，却是不知是如何得到这锻造之法的。” 眼瞅着李孝恭要引来话题，李恪哪里能如他所愿？ “咳咳，伯伯，我们现在正在讨论分红的事，其他的之后再谈。” “……” 这小子简直是油盐不进呐！ “好吧，好吧，那就算伯伯欠你一个人情。” “不过丑话先说在前面，这个人情若是用在什么不该用的地方，那伯伯可不会兑现。” 李孝恭正色道。 好不容易逃离那个漩涡，若是又因为某些事卷进去，恐怕就再也出不来了。 “这个请伯伯放心，侄儿志不在此地，自然不会让伯伯难办。” 李恪也隐晦地透露出自己的想法。 这话一出，倒是让对方眉头皱了皱，随后又舒展开来。 “行了行了，还是先说说今天找伯伯来干嘛吧，总不至于就为了这分红吧？” 李孝恭看着他，心中思索着最近收集到的情报。 难道是为了崇仁坊的案件来的？ 若是这事找我，那我还真帮不上什么忙。 李恪还真想说，就是为了钱的事来的，不过看着对方的神色，倒是歇了开玩笑的心思。 “今天前来，主要是为了增加减震器的制造产能，如今减震器的制造进度太慢了。” 增加产能？ 李孝恭顿时来了兴趣。 “侄儿有啥好办法，速速说来。” 轴承因为配件少，制造相对简单，所以产能相对可以。 但减震器却是好几个东西组成，每一个部件都需要按照尺寸打造，否则便无法构成一个整体。 这几个月的时间，他们按照李格留下的草图，不断进行了实验优化，最终才造出了三套减震器。 分别装在了李恪和他的马车上。 在亲身体验过了减震器的好处之后，李孝恭可以肯定这个东西绝对不缺市场。 但奈何太过繁琐，制造起来着实不易。 “这个方法嘛，就是流水线制作！” “流水线？”李孝恭有些疑惑。 “对，具体的样子嘛，大概就是这样……” 李恪将这词的意思解释了一番。 一旁的鲁师傅听完，若有所悟地说道：“殿下，这不就是木工把东西做好之后，再拼起来一个道理吗？” “差不多就这意思，只是为了更快捷，这里我们在采用手工打磨之前，先用模具制作出主体，后续再根据精度进行打磨。” “并且这个模式也并不是我想出来的，早在秦朝时期就有类似的概念，并且还进行过生产。” “只不过那个时候，没有进行归纳和统一，也就没有流传下来，着实太过于可惜。” 李恪摊了摊手说道。 千万不要觉得古人就傻，无论是生活方式亦或者审美，乃至于许多领域之中，古人其实都和我们后世没什么区别。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你现在玩的，说不定都是当年老祖宗玩剩下的。 第七十六章 伯乐不常有啊 李孝恭微微点了点头，露出了然的神色，心中对自己这个侄儿，越发的好奇。 通古博今，不外乎如此。 “殿下，麻烦你再详细讲解一番。” 鲁师傅思考了一会儿，又出声询问道。 李恪倒也不恼，毕竟此番前来，就是说服他们组建一个流水线工厂，直接把减震器这个行业做大。 自己单干肯定是不行的。 一没钱，二没地，三没人。 但自己这个走技术入股这个路线，不用投钱就能拿股份，这就是靠脑子吃饭。 “这个嘛，具体实行出来，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先招数量不等的学徒，然后让这些学徒按照固定的标准，打磨用模具生产出来的粗工件，也就是精加工。 之后再把这些精加工的工件，转移到下一个工作岗位。 这个岗位负责的工作，就是把这些精加工的工件组装起来。 这么一搞，速度自然就比单个工匠制造要快很多了。 “如此一来，岂不是有零件损坏，也不用全部重做了？” 李孝恭插进来一句。 “没错，这样无论哪个零件损坏，都有同样标准的零件可以替换，也就不存在返工的情况。” “不仅如此，因为零件都是配套的，在售后服务方面，也可以更快的进行更换。” 李恪点头说道。 不过，话说有售后吗？ 看着两人的表情，似乎应该是没售后的样子。 虽然对售后这个词不太了解，但仅仅听前面的内容，李孝恭心中还是有些激动的。 如今这个市场正在处于萌芽阶段，也就是谁出货快，怎么市场就抢得快！ 虽然与另外十几家签了加盟协议，但李孝恭可不是守着那点钱，就可以过日子的人。 暂且不说其他地方的市场份额，单单这个长安，就足够让他吃得盆满钵满。 “我的好侄儿啊，你这个想法简直太厉害了，伯伯打心里高兴啊！” “快来让伯伯抱抱！” 李孝恭说着说着就要过来抱他。 可把李恪吓了一跳，连忙闪到一旁。 我说你好歹是个长辈啊！ 能不能不要这么离谱啊！ “咳咳，李公自重，那啥男男授受不亲。” “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吗？” “总之都一样，李公还是注意一下影响。” 李恪扯了扯嘴角，无语地说道。 “另外再声明一下，流水线这个概念出现得很早，并且我们大唐也有，只不过需要官方组织才行。” “并不只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 毕竟也就只有官方，才能一下子聚集很多工匠了。 换成是其他人，估计就会有兵卒上门查水表了。 至于为啥一直没有形成这个模式，说到底还是和时代观念有关。 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这就导致许多工匠，并不会把自己的技术公开，自然也就更不会有流水线这个观念了。 对于李格的声明，李孝恭则是笑了笑。 若真如这小子所说，这个概念是早就有的，但这么多年过来，却依旧没有人这么做。 唯独是你把这个提了出来。 这已经足够说明你的才华了。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啊！ 不过，这小子莫非真的志不在此？ 这一点，李孝恭很是怀疑，但此刻也不是说这种东西的时候。 接下来，双方就开始对流水线工厂一事做出了探讨，比如工厂的位置，需要招多少学徒等等。 这一讨论，就持续了两个多时辰。 直到天色渐晚，李恪这才提出告辞。 “李伯伯，工厂的事情大概就这样了，有什么问题等工厂建好之后，再做详谈吧。” 李孝恭的身份毕竟很敏感，自己也不可能老往这儿跑，一次两次还行，要是次数多了…… 自家老爹那边可不好交代。 “工厂之事，我会派人督促的。” 话中的意思，李孝恭自然也听出来了。 拿到了钱，又把流水线这个概念提了出来，李孝恭这面又全数同意，今天下午的目的可算是达到了。 马车上，李恪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拥有二十万贯钱，就莫名的有些激动。 俗话说家财万贯，这里的万贯指的就是一万贯铜钱。 而如今，自己一下子就拥有了二十份一万贯。 可以说是暴富！ “有了这二十万贯钱，开酒楼也不成问题了，至于其他的也可以谋划一番。”李恪心中打着小算盘。 …… 甘露殿中。 “那小子这几天都在干什么？” 李世民扔下奏折，揉了揉酸痛的肩膀问道。 自从那日之后，除了每周一次的朝会还能见到李恪之外，其他时间则是一次都没看到了。 “回陛下，吴王殿下这几日都在家中，也没有出去。” “不过，昨日在家中用过午膳后，吴王殿下去了趟李氏铁铺。” 王蒙凑了上来，换上一杯新的茶水。 “又去了李孝恭那儿？” 李世民不由一愣。 上一次去，他就不知道两个人做了什么，如今又来一次。 “那小子待了多久？” “据收回来的消息，差不多有两个时辰，日落时分吴王殿下就回府了。” 王蒙恭敬道。 两个时辰！ 李世民眉头慢慢皱了起来，这也不怪他多想，本身李孝恭的身份就极为敏感。 然而现在还和皇子牵连在了一起。 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有什么利益纠葛，确实值得让人怀疑。 更重要的是，他昨天才把那个案子彻底了结。 李恪转头就去见了李孝恭，会不会太巧一点？ 手指轻扣桌面，发出富有节奏的声响，王蒙小心的候在一旁，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派人……” 李世民刚想说话，店外就传来了通报声。 “陛下，河间王求见。”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李世民闻言，轻笑一声，心中倒是没有那么担心了。 “宣他进来。” “是，陛下。” 宦官立马起身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臣李孝恭，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赐座。” “谢陛下。” 李孝恭起身，当即坐到了位置上。 第七十七章 献礼 “朕可是有好些时日没见到过爱卿了，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李世民也不准备和他弯弯绕绕，直接了当地问道。 这家伙为什么会辞官，很大一部分是为了躲着他。 这一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否则以他凌烟阁第二位的名头，断然不可能赋闲在家，而应当还在朝中做官才是。 对于他今日前来，李世民其实有几分猜测，很可能和刚刚的这件事有关。 “回陛下，臣今日前来，是为给陛下献礼的。”李孝恭回答道。 “献礼？” “是的，烦请陛下移步殿外，此物太过庞大，进不了宫殿。” 李孝恭的这番话，倒是让李世民起了几分兴趣，当即便跟着对方来到了殿外。 而在宫殿外的空地上，此刻正停放着一辆马车。 马车的外观倒是与寻常的马车没什么区别。 看起来十分平平无奇。 “此物就是你今日的献礼？” 李世民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怎么看，都像是一架普通的马车啊。 “陛下稍安勿躁，可先前往马车上，待会儿便会知道此物的厉害之处。” 李孝恭并未直接说明，依旧打着哑谜。 怀着一探到底的心情，李世民坐上了马车，车厢内并不大，最多只能容纳三四个人。 但进来之后，李世民便发现这里面的内饰十分豪华，就连坐垫坐起来都极为舒服。 而这时，马车忽然动了起来。 “陛下，你有没有感觉到，这辆马车行驶起来十分平稳？” 李世民掀开窗帘，看向窗外向后移动的景色。 由于是在宫内，马儿受车夫的控制，倒是并未跑得太快。 此刻被李孝恭一提醒，他忽然发现马车竟然意外的平稳，比起以前坐的马车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这是为何？” 李世民看向他，惊讶地问道。 “陛下请看。” 李孝恭微微笑了笑，从一旁的盒子里取出一个金属制品。 “此物名为轴承，能够有效的使车辆较少抖动，若是再搭配上减震器，则可以让马车更加平稳的行驶。” “今日的献礼，便是这个轴承以及马车内安装的减震器。” 李孝恭在这几个月内，总共制造了三辆带有减震器的车辆。 除开他自己使用和给了李恪的以外，剩下的便是现在这辆了。 如今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自然不可能不引起皇帝的注意，所以那辆车便是为今日准备的。 不过，为何拖了这么久才过来，也是因为昨天李恪与他见面的原因。 这小子也太冒失了。 那件由这小子亲手查出来的案子，直到昨天上午才彻底盖棺定论，然而下午这小子就跑来找他。 简直是不知者无畏。 那臭小子没注意到，但他李孝恭可不能不注意到。 因此，今日不得不替那臭小子擦屁股。 只是可惜，本来可以再吃一段时间的独食，现在倒是不太可能了。 李世民骤然听见新的词汇，惊讶之余又十分疑惑。 “也就是说，这辆马车之所以如此平稳，便是因为这轴承和减震器的原因。” “你且把这轴承给朕看看。” “陛下请看。” 李孝恭将手中的轴承双手呈上。 将轴承拿在手上，李世民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东西，只是他毕竟不懂机械。 看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马车优秀的平稳性，倒是切身的感受到了。 这是个好东西啊！ 李世民心中不由称赞，天下马车何其多，这东西是个能赚钱的大项目！ 只是…… 他抬头看向了李孝恭，对方脸上挂着恭敬的笑容。 “兄长若是有什么需要，大可直言，朕定然会尽力满足。” “陛下，臣如今锦衣玉食，生活富足，并没有什么需要。” “况且此物也并不是臣发明的，臣也不过是借花献佛，沾了沾光而已。” 李孝恭笑着说道，满脸真诚之色。 “借花献佛？” “那此物是何人发明，还请堂兄将此人举荐于朕，朕定要好好的奖赏他！” 对于李孝恭的话，李世民是十分相信的。 他这个堂兄，不仅领军十分厉害，在做人这方面也极有情商。 当初定国之后，李世民就问过他。 【兄长为大唐鞍前马后，立功无数，朕一直很想嘉奖与你。可有不知什么样的荣誉，才能配得上兄长这一身功勋，不如兄长说一说想要什么，朕一定都答应下来。】 而那个时候的李孝恭，是这样回答道的。 【陛下，臣这一生纵马驰骋，建功立业，却从来没有来得及好好享受过。不如，陛下你就给臣一些金银珠宝，还有漂亮的舞女吧。】 对于这些要求，李世民当场就应允了。 而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李孝恭更是慢慢褪去了身上的实权。 最后更是连朝堂都下了，就在长安里当个闲散王爷，每天过他的逍遥日子。 视线再回到马车内，李世民对于发明减震器和轴承之人，极为好奇。 他们聊天的这段时间内，马车一直在运动，而车内基本没有太大的震感。 虽然，这得益于地面足够平整，但也并不能否认这两个东西起到的作用。 只是李孝恭在听见李世民的话之后，脸上露出一抹古怪之色。 “陛下，发明此物的……” “正是吴王殿下——李恪。” 对于这个事儿，李孝恭觉得挺离谱的。 这东西都拿出来几个月了，李恪那家伙，居然还没有和自家老爹说。 若不是自己，恐怕要等到明年，李世民才会知道这件事。 果不其然，李世民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神色怔了怔。 “兄长所言，是朕的三皇子？” “正是吴王，而且此物在几个月前，吴王就已经委托臣的店铺打造了。” 好好好！ 这小子居然藏了一个大的，还真真是小瞧了他！ 李世民又骤然想起了几个月前的那件事。 看来那天之所以会去铁匠铺，就是因为他手中的这个东西。 “而在昨日，吴王殿下又来与臣商议了一番，接下来臣将会在城南的荒地开办工厂。” “开办工厂？” 第七十八章 争名夺利 “陛下，此事的情况是这样的……” 李孝恭索性把商议之事，大体讲解了一遍，包括流水线的概念等等。 一番话听下来，李世民先是从疑惑，再到惊讶，最后反而沉思起来。 见他在思考，李孝恭说完后也静静的坐在一旁，没有任何言语。 数分钟后。 “兄长今日前来，莫不是想要将这工厂，直接赠予朕？” “咳咳，果然逃脱不了陛下的法眼。” 李孝恭闻言，尴尬地笑了笑。 他还真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从流水线的概念来看，只要工厂建立起来，产能绝对是大大的增加。 其他的铁匠铺根本比不过他们。 又因为盐铁并没有收税，这也就代表着自己将会大赚一笔，在极短的时间内就积累很多财富。 不说吃下整个大唐的市场份额，十之有三，都足够让他富可敌国。 只是……钱多了未必是好事啊！ 特别是对于他来讲。 “不过，陛下，臣其实还有第二个意思。” “此物的作用之大，若是用在军中，定然可以发挥奇效，而非留在臣手中换作铜臭之物。” “这无疑是种浪费啊！” 李孝恭本身就是个将军，而在军队之中，后勤则是重中之重。 因此，在体验到了马车安装减震器后的强大性能，他立刻就想到了在军事方面运用。 若是能够将此物，运用于后勤运送物资的车辆上，则可使得马车更加稳靠等等效果。 后勤方面更强了，军队的战斗力也会增加。 李世民闻言，赞同地点点头。 “兄长说得不错，若是能够用于军事，此物也大有可为！” “那么此事，朕就答应下来了。” “不过朕也不能白拿，刚才兄长所言，这个工厂是按照份额进行拿钱的。” “那便朕占五成，余下的五成，兄长与吴王平分，这样如何？” “陛下圣明，臣无比赞成。” 李孝恭行了一礼。 看起来是他亏了，但其实从大局来看，这一波简直是赚麻了。 李世民拿了大头，那么出资修建工厂，招募工人的钱肯定也是由他出，自然不可能再由他来承担。 而另一边，无论是轴承还是减震器的图纸，都压根不是自己的。 自己这边需要付出的是什么？ 也就是一些技术人员，例如鲁师傅一样的铁匠大能，还有造马车的木工师傅。 然而造马车和打铁，本身就是他经营的业务，根本不需要额外再招人，只要从原来的人手中抽调就行了。 这一波直接大赚！ 那么谁亏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此刻正在家中，商量着在哪里买酒楼的李恪。 由原来的五成份额，直接变成了四分之一。 马车内，两人相视一笑，整个车厢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此事，朕会让内侍省的人与兄长接洽，至于工厂的选址，便在城南的宣德皇庄吧。” “那里荒废太久，但地理位置不错，靠近官道，也靠近水路，是个好地方。” 李世民收敛笑容，作出了自己的决定。 回忆了一下位置，李孝恭倒也没有反对。 这处皇庄与之前自己的选址，有一些出入。 不过正如对方所说，地理位置也不错，他也没必要提出意见，谁知道圣上是不是有其他安排？ 接下来约莫半炷香的时间里，两人又对此事商讨了一些细节，最终将此事敲定完成。 “陛下，如今天色渐晚，老臣就不再叨扰陛下休息了。” 眼见事情办完，李孝恭便起了离开的心思，朝着李世民行了一礼。 但这时，李世民却笑着说道：“兄长何必如此着急，朕还有一事想要问一问兄长。” “这……” “陛下请讲，臣一定知无不言。” 该来的还是来了。 心中苦笑一声，李孝恭看着对方，等待着下文。 “兄长觉得，朕这个老三怎么样？” 果然是要问这个。 李孝恭略微沉吟，并未第一时间答复。 虽然他身不在朝堂，但并不代表心不在，对于朝中的动向，他也有着自己的消息来源。 这一年多以来的变化，他也看在心里。 从李世民开始注重李泰，就不难看出有冷落太子的嫌疑，虽然不排除以此来激励太子可能性。 但无论怎么讲，在如今圣上的心里，对太子的看法，已经稍微有了一些改变。 因此这个话题，严格意义上来讲，风险不是一般的大。 自己的回答，也关乎着李世民接下来对李恪的态度。 回想起李恪暗中透露给自己的信息，他心中便有了几分决策。 “陛下，吴王文武双全，涉猎颇多，在许多方面皆有所成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除此之外，吴王也是个勤俭持家之人，臣与他第一次合作之时，为了一点点的利润，还闹了一些不愉快……” 一番话停下来，李世民已经知道了吴王在李孝恭眼中的大概形象，只是这个形象让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概括为一词，那就是小家子气。 文武皆有建树，却又沉迷于名利。 为了一点点利益，甚至不惜与自己的伯伯斗嘴。 明知自己身份重要，却一意孤行进入灾区，借张思邈之力，为自己博得名誉。 “兄长之言可是属实，若是与吴王有什么误会，尽快解开才好，以免伤了和气。” 李世民看着他说道。 “臣等言论，均自肺腑。” “至于臣与吴王之间，并没有什么误会，否则也不会一起开工厂不是？” 李孝恭笑了笑说道。 既没有误会，那么说的话就是真心。 李世民心中微微一沉，若老三真如李孝恭所说，那自己确实不应该有想法。 如此之人，当一方封王足矣，执掌一国却是万万不行。 “陛下，其实臣觉得太子之能，实乃全才也，加以任用定然能发挥其才能。” 见李世民沉默，李孝恭索性又出声说道。 “兄长，今日朕有些乏了，便不久留兄长了。” “既然如此，那臣便告退了，望陛下保重龙体，切莫太过操劳。” 李孝恭说完，便让马车停下，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第七十九章 系统升级 【叮，宿主改变命运轨迹，由于宿主的调查牵扯出前朝密辛，使得前朝老臣集体仇视宿主，奖励＊500积分。】 【叮，宿主改变命运轨迹，由于宿主对李世民示好的行为，使得李世民好感上升，奖励*300积分。】 两道系统提示接连出现，让正在教导厨师使用调料的李恪顿时一愣。 系统可算来消息了。 这几天他压根没去打听这个案子，一来是这案子牵扯太大了，瞎打听说不定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二来，确实没啥时间。 对于系统的这次结算，李恪可以说毫不在意，甚至是早就想到了。 那个案子是由自己查出来，一旦那些人被处理，肯定就会记恨上自己。 这一点李恪完全不带怕的。 如今可是李世民的天下，那些家伙还不敢猖狂到，在长安杀自己。 更何况，经过这件事之后，李世民肯定会故意打压。 这些人说不定就会逐渐淡出视野。 后一个结算，李恪倒是稍稍有些意外，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示好，也能够改变命运轨迹。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在封建皇权时代，皇帝对你的好感度，直接关系你生存的各个方面。 也不知道，自己再加点好感度，还能不能触发系统结算。 不过，怎么没有下次危机的提示？ 李恪疑惑的地方便是在这里。 之前的每次结算，系统都会在后面提供一份奖励，而这个奖励的内容，基本是和下次事件有关的。 “殿下，俺做好了。” 这时，一道粗狂的声音响起，打乱了李恪的思绪。 李恪回过神，看向对面肚子圆滚滚的大厨，此刻对方手中正端着一盘回锅肉。 仅仅看着卖相，闻着香味，就已经可以让人垂涎欲滴了。 “不错，不错，让本殿下尝尝味道，若是味道也过关，那熊二你就能出师了。” 李恪暂且将系统的事放在一边，拿起筷子，夹了一片回锅肉放入口中。 鲜，香，味！ 回锅肉独有的味道，顿时在他口中蔓延，瘦肉与肥肉的完美比例，碰撞出无限激情。 “是家的味道！” 李恪咽了下去，微微感叹一声。 记忆之中，每逢春节回家之时，团圆饭上，必定会有这样一道回锅肉。 肥瘦最好是三七分，然后冷水焯水，煮到大概八分熟…… 一道道工序在脑海中闪过，再次尝到这个味道，自己却再也回不去了。 李恪微微叹息一声。 大多数时候，食物往往是最能回想起家乡的东西。 这模样，倒是让一旁的熊二挠了挠头。 “殿下，俺做得咋样？” “你做得很好，往后你就是我们【有间酒楼】的掌勺大厨了。” 听见这憨厚的声音，李恪回过神，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说起眼前这个熊二，倒也真的算李恪的运气。 大概四天前，李恪与霍去病一同出去逛街，路过一个巷子的时候，看见了生火做饭的熊二。 当时的他，正切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烂芦菔，那熟练并且快速的刀功，一下就吸引了李恪。 并且一旁的霍去病，同样也露出赞叹之色，夸赞熊二的刀功了不得。 只是当时熊二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个乞丐。 当然这个乞丐比较胖。 见到了这一幕，李恪索性就向他扔出了橄榄枝。 熊二也不矫情，听说能管吃管住，直接就跟着他回到了王府。 至于他的身世，则是一问三不知。 李恪倒也没去深究，对方能长那么大个子，说明以前的伙食肯定不差，然而现在却沦落为乞丐。 要么就是家道中落，要么就是被人养不起丢出来了。 当然，在李恪看来后一个可能性不大，这么好的刀功，去哪个酒楼的后厨肯定都有一席之地。 而在带回来之后，李恪又发现熊二的悟性十分不错，无论是什么菜肴，他只需要看着自己做个两三次，就能够模拟出七八分味道。 这个天赋就十分牛逼了。 于是乎，李恪索性开始教授熊二，让他来当自己酒楼的掌勺。 视线回到厨房。 “好耶，熊二多谢殿下！” 听见李恪的答复，熊二顿时激动地跳了起来。 “好了好了，再跳地板都要塌了，虽然任命你为掌勺，但你也不能因此懈怠。” “可以根据自己见解，创造出新的菜肴，每有一道新菜，本王就奖励你一贯钱！” 李恪看着他说道。 “殿下的大恩大德，熊二没齿难忘，定当不会辜负殿下！” “请殿下放心，熊二肯定会多创造新菜肴的！” 瞧着对方的模样，李恪笑了笑，随后叮嘱一番，转身离开了厨房。 酒楼的位置，这几天内已经确定下来。 而人员方面也让狄仁杰他们去进行招募，想来没什么问题。 如今自己又搞定了主厨，基本上就差不多了。 “不过，只有一个厨师肯定是不够的，看来到时候我也还得去顶几天班。” 李恪望着天空嘀咕道。 不过这时，他倒又想起了系统，于是打开界面进行查看。 这一进来，便赫然看到一个提示。 【宿主积分已到1000，是否进行升级。】 “嚯，感情原来是这样。” “系统，你这升级后，会新增加功能？” 【此次升级内容如下。】 【1：上调奖池出金概率。】 【2：增加保底功能，宿主可在奖池内指定一个物品作为保底。】 【3：赠送升级大礼包一份。】 “好好好，看来这不升级是不行了。” 一千积分虽然可以两次十连，但这个十连出货率简直感人，而保底的东西基本是人物。 相比之下，升级之后不仅上调了出金概率，甚至还有升级礼包。 这不升级也说不过去啊。 李恪不再犹豫，直接选择了升级，紧跟着界面上就出现一个倒计时。 47:59:58 “这升级要四十八小时？” 扯了扯嘴角，李恪在确定仓库功能还能用之后，就直接关闭了界面。 不过两天的时间。 没有这系统，也不会出什么事。 也正好接下来的主要目标，就是把酒楼开好，把小钱钱赚在钱包里。 不需要系统的帮助。 第八十章 悦来客栈 “殿下，老臣还是想不明白，为何把酒楼选在安义坊？” 马车里，狄仁杰不解地问道。 自从从李孝恭那里收到了二十万贯分红，李恪的腰包可以说是非常鼓。 然而，在他看见狄仁杰等人选择出来的最佳开店位置时，直接全部给否决了。 面对他的询问，李恪笑着反问道：“老狄，如今长安城内，有几家生意红火的酒楼？” 关于这方面，狄仁杰自然是让赵明等人去做过调查的。 心中回想了一下，便看向了李恪。 “回殿下，共有四家酒楼生意最为红火，分别是善和坊的八宝酒楼，崇仁坊的兴盛酒楼，永宁坊的长春酒楼，以及群贤坊的聚贤阁。” “除此之外，还有十间生意尚可的酒楼。” “那么老狄啊，这四家酒楼的位置，你就没发现什么什么问题？” 长安城规模很大，由东往西走，共计十四条街道，而由南往北走，则是十一条街，所有的街道都是横平竖直，不存在弧线。 使得长安的整体轮廓看起来，十分的方方正正，十分符合天圆地方的观念。 也是因为如此，长安城被切割成一百零八坊，又设有东西两处坊市，也是最大的两个集市。 而皇城则处于长安城北方，这里就是每天官员们上班办公的地方，古代的官员很早就执行坐班制了。 并不是说你上了朝，就可以直接回家。 黄城再往北，也就是李世民居住的太极宫了，在地理位置上居中于长安城北。 代表着皇帝坐镇中心，执掌天下之意。 而太极宫与皇城的两边也有划分，名为宫城。 能在这个里面居住的，也就只有一些大臣官员和世家贵族。 讲到这里，你若是站在高处看去，便能发现太极宫对着皇城，而皇城的正门便是朱雀门。 朱雀门又遥遥对望，长安外城的明德门，两者之间的这条大街，也就叫朱雀大街。 同时这条大街，也是把长安一分为二的南北中轴线。 李恪一开始看到长安城平面图的时候，也是觉得尤为惊奇。 因为整个长安城实在太对称了！ 相比之下，唐朝之后的宋朝，似乎是因为经济太过发达，在城市规划上就做得并不好。 至少没有那么直观。 而李恪买的酒楼，其实也在这条街上，只是不那么靠前。 狄仁杰被这么一提点，便顿时发现这四家酒楼，都是在人流极为密集的地区。 善和坊正对着朱雀门，崇仁坊和永宁坊旁边就是东市。 唯一一个在外城的群贤坊，旁边就是金光门和西市。 再看其他十间酒楼，其实也都是在各个主干道旁边。 “殿下，您是觉得我们会被针对？” 狄仁杰等人选择的地点，也是正对朱雀大街的一个坊市，名为兴道坊。 这里位于朱雀大街右侧，过了两条街道就是东市，也是人流量极大的地区。 “不是会被针对，是肯定被针对，凭我们的菜品，爆火只是时间问题。”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顾虑。” 李恪指了指上面，叹了口气。 “殿下此意……” “我怕父皇知道了，认为我丢皇家面子，老狄你见过哪个皇子跑去开酒楼的？” 李恪摊了摊手，颇为无奈。 这话也让狄仁杰点了点头，若是按照皇家礼仪来讲，李恪如今的做法确实有失体统。 特别是因为人手不足，他自己都还要亲自上阵。 这要是传到李世民耳朵里，很难想象那位太宗皇帝会是怎样的表情。 “殿下之言，老臣明白了，若是选在兴道坊，才真的酿成大错。” 狄仁杰愧疚地说道。 “无妨无妨，说到底还是老狄你不了解情况。” 李恪倒是没有怪罪对方的意思，相反如今的情况，才是让狄仁杰大材小用。 他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一念及此，李恪倒是动了就封的念头。 毕竟长安龙潭虎穴的，做什么都畏手畏脚。 在自己的封地上，他才真的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不造反就行。 不对，不对。 得再等一等，先在长安把钱赚够，到时候直接带着这些钱去封地，岂不是美哉？ 毕竟发展地方经济，是需要很多钱的。 指望着朝廷拨款给地方？ 那还不如去楼顶喝西北风，最起码能感受得到。 马车沿着朱雀大街一路向南，很快就来到了安义坊。 酒楼的位置，正对着安义坊的入口，一进门就能够看到悦来客栈的招牌。 比起靠近皇城的黄金地段，安义坊的房价就相对便宜了很多，李恪只花了三万贯就买了整栋酒楼，包括周围的一些空置屋舍。 对于这些空置屋舍，李恪也有着自己的想法，不过这些一时半晌成不了，倒也不着急。 “李公子，您来啦！” “把大家都召集起来，今日过后，我们悦来客栈，就要营业了。” “好的，李公子。” 李恪等人一进酒楼，店小二就殷勤地跑了过来。 对于酒楼的原本人员，李恪倒是没有辞退，反正辞退了也要重新招，太过于麻烦。 当然，掌柜等核心人员，倒是换上了自己的锦衣卫。 很快，一大帮子人就聚集在大堂里，跑堂的，后厨的，乃至于扫地的阿婆。 别的不说，李恪心中还有些小激动。 这好歹也算创业不是？ 众人聚拢之后，作为新任老板的李恪，自然就是一番心灵鸡汤哐哐的猛灌。 什么只要干得好，就有嘉奖之类云云。 本以为这番话下去，下面的人不说打了鸡血一样，最起码也会更认同自己。 但没想到下方的人却依旧兴致平平，这可让李恪有些疑惑。 “公子，您有所不知，刚才您画的大饼，前一个老板已经画过了。” 前任掌柜见气氛不对，来到李恪身旁附耳说道。 好家伙！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李恪不由扯了扯嘴角，看来画大饼这玩意儿，真是老祖宗的传统，自古以来就有。 不过，他今日前来也不只是画饼，索性也不再磨叽，直接叫赵明把钱抬了出来。 “发钱！” 第八十一章 这是给他送钱来了 一场员工嘉奖，直接让所有人直呼李公子大气，瞬间笼络了人心。 而接下来的几天，李恪也一直待在酒楼，除了每周必须去的早朝之外，基本就没离开过。 朝廷方面，因为那桩案子的原因，整个朝堂都显得格外凝重，就跟死了人一样。 以至于李恪跑去上朝的时候，还以为哪个大臣没了，大家都情绪不高。 当然这一问，还真是少了几个前朝老臣，并且连带着工部那边，似乎也发生了不少人员变动。 李恪对此，只能心中微微感叹。 搞不懂这些人，人家李二是什么存在？ 可是为古代皇帝之争，开启了先河的存在，怎么就想着在他当政的时候搞事呢？ 对于这个案子，李世民那边倒是没刻意嘉奖他，反而是把他和李承乾叫到了一堆儿。 当天的情况，大概是下面这样子。 “承乾，这个案子，最终是你三弟给你解决了，这次朕也不惩罚你。” “不过，往日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朕也希望就此作罢，切莫再深究。” “你明白吗？” 见李承乾点头，他又看向了李恪。 “恪儿，你大哥纵然有不对之处，你作为弟弟便体谅一番，如何？” 对于这番话，李恪想了想其中原因，倒也应承下来。 也是因为这件事，李恪如今和李承乾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不少。 只是李承乾心中到底怎么想的，李恪就不得而知了。 总的来说，如今李恪的处境，比起才穿越过来那段时间，可以说好了很多。 视线又回到了酒楼这面。 酒楼的开业，李恪倒没搞得多隆重，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换了个招牌。 又因为缺少厨师，李恪便干脆自己掌，这个期间，也在培训另外两个厨师。 不是不让熊二去教授，主要这家伙跟个呆瓜一样，学得厉害，但不会当老师。 对此，李恪也颇为无奈。 除此之外，系统经过两天的时间，倒是成功升级完成。 那个大礼包暂且不提。 让李恪没想到的是，抽奖需要的积分竟然增加了，单抽倒还是没变，但十连抽从原来的500，变成了1000。 涨价了！ 奖池方面，免费指定三件物品存入奖池，出金固定概率为1%，每次十连可以增加10%概率。 除此之外，十连保底赠送奖励没有改变。 李恪看完之后，直呼万恶的抽卡机制。 虽然抽卡很狗血，但大礼包倒是没有让他失望，里面直接开出了三个穿越神技。 第一个，玻璃产业的加工技艺。 第二个，纺纱织布的整套加工技艺。 第三个，香料香水加工技艺。 不得不说，这三样东西都属于时代大杀器。 只要你能够搞出来，不说富可敌国，肯定也可以富甲一方！ 李恪看完之后直呼牛逼。 这是给他送钱来了！ 特别是第二个纺纱织布的整套技艺，李恪粗略地看了一下，里面不仅包括了怎么纺纱，怎么织布，乃至于机器的发展历程都有。 也就是从最初的纺纱机，到后面时代的改良纺纱机，以至于珍妮纺纱机，和工业时代初期的蒸汽纺纱机。 并且全套的技艺都是纸质书籍，足足有数千本，写得十分详细和清楚。 只要看得懂简体字，就可以根据这些内容，自己慢慢手搓出来都行。 至于为什么说送钱？ 因为唐朝这个时期，纺纱织布机其实就等于印钞机！ 没错！ 就是印钞机！ 隋末唐初年代，国局动荡，战乱不休，这就导致居民的购买力下降，那么大宗商品就更加不用说了。 又因为隋朝发行的货币，实在太过劣质，以至于很多人都不喜欢用。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维持商贸的等价交易物。 绢帛！ 作为一个硬通货，它凭借优良的属性，再加上时代环境的原因，就再度成为一段时间的货币。 至于绢帛是怎么来的，这个就不用再详细说明了吧？ 唐太宗时期，因为前期灾害颇多，再加上市场也算稳定，也就没有推行新的货币。 直到武德四年废除旧的五铢钱，才发行了第一款钱币，也就是我们熟知的开元通宝。 只不过，又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所发行的货币依旧不够市场流通，绢帛交易的情况也依旧存在。 至于什么特殊原因，那就是太多人喜欢当屯屯鼠了！ 所以话说回来，自己如果能把织布机搞出来，那简直和造印钞机没什么区别。 最重要的是，这个行为是合法的！ 世家门阀为什么有钱？ 为什么能够遍布大唐商业的方方面面？ 已经是不言而喻。 印钞机开在家里，能没有钱吗！ “别的不说，之前没办法的时候不怎么心动，现在手里面有办法了……” “这不心动是假的啊！” 李恪拿着珍妮纺纱机的组装书籍，手都微微在抖。 他拿的不是一本书，而是古代的炼金术！ 搞！必须搞！ 自己身为大唐三皇子，本身与五姓七望就是敌对状态。 无论是以后就封，抑或者有什么其他安排，都会和他们产生摩擦，这是不可避免的。 如今，自己有办法对付他们，自然就要好好谋划了。 李恪想到这里，当即干劲满满。 “赵明，去把老狄找来，我有要事找他商量。” “是，殿下。” 很快，狄仁杰就匆匆赶来，如此速度倒是让李恪微微惊讶。 不过也没多想，当即招呼着狄仁杰来到桌边。 “老狄，你来看看这个。” 李恪把珍妮纺纱机的图纸取出，将其铺开在桌面上。 狄仁杰看去，只觉得两眼有些茫然，只能够分辨此物是什么东西的图纸。 “殿下，这是……” “靠，我忘了你们可能理解不了现代的语句了。” 瞅着对方疑惑的表情，李恪这才一拍脑门，把最重要的东西给忘了。 简体字虽然是繁体字演化而来，但如果你一直接触的是繁体字，突然让你看简体字，那你八成是很迷糊的。 更别说李恪拿出来的图纸，上面都是一些专业术语，在语句方面更是和古代不一样。 狄仁杰这要看得懂才有鬼了。 第八十二章 请柬 “殿下，臣虽然不太理解词意，但有些字稍加辨认，还是能够看出一两分意思。” “此物，莫不是某种纺纱机？” 这时，狄仁杰指着图纸边上的文字说道。 正在懊恼的李恪闻言，顿时惊讶地看向狄仁杰。 好家伙，宰相不愧是宰相。 “没错，这就是纺纱机的图纸。” “并且这台纺纱机，比现在这个时代的所有纺纱机都要先进！” “如果能将它制造出来，可以把纺纱效率提升十几倍！” 十几倍？！ 狄仁杰顿时惊了，作为后世宰相，他虽然不知道纺纱机是如何制造的，但对于纺纱效率肯定是了解的。 唐初的纺纱机，基本是一个人纺织一条线，效率十分低下，可以说纺纱机依旧处于初期阶段。 而武则天时代，距今也才不过几十年而已，以古代的生产力发展，也同样区别不大。 如今这台纺纱机，可以将效率提升十几倍，这就代表着一台机器可以当十几台使用。 大大节省了人力不说，更是提升了产量。 “殿下，你这从哪里搞来的？”狄仁杰忍不住询问道。 他太清楚这个东西的价值了。 “此物和手机一样，都是天外之物，怎么来的老狄你不用管，接下来要做什么，老狄你清楚吧？” 李恪看着他眨了眨眼。 系统召唤出来的人，除了保留记忆和忠心于他之外，人类该有的情绪也都还是有的。 “老臣明白。”狄仁杰点了点头。 “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有狄仁杰兜底，李恪很多事情都可以放手让他去做，简直轻松太多了。 将图纸收好，狄仁杰却又从怀中取出一封请柬。 “其实老臣刚刚也正准备找殿下。” “半个时辰前，东宫送来了一张请柬，还请殿下过目。” “东宫送的请柬？” 李恪不由有些疑惑，接过手将其打开。 里面内容不多，大体就是李承乾要在东宫举办一个游园会赏雪，所以邀请了他和其他的皇子公主。 这倒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与李承乾的关系虽然好了不少，但可还没好到邀请游玩儿的程度。 这要是李泰的请柬，他倒是觉得挺正常。 “送请柬的人，还有没有透露其他消息？”李恪皱着眉头问道。 “没有。” 这倒是麻烦了。 “老狄，你怎么看？” 狄仁杰心中已有思索，当即回答道：“殿下，老臣认为，这应当是太子在与您示好。” “这怎么说？” 李恪来了兴趣。 “太子之前处处针对殿下，其不外乎两点。” 其一，李世民寿诞之时让自己出了丑。 其二，几番表现都抢了他的风头。 李恪微微点头，但这几件事他也不是主动招惹对方，纯粹是意外。 “而随着如今殿下的示好，陛下又开始注重你们之间的关系，这次邀请赏雪，便应该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 这么一分析，倒确实让李恪心中通透不少。 说到底，李承乾和他并没有太过直接的矛盾。 无论是第一点，还是第二点，归根结底都是他对自己不自信了。 他怕李恪成为第二个李泰！ “我明白了，那明日的游园会，我便准时赴宴吧。” …… 宦官在前面引路，李恪与霍去病则跟在后面，一路上走过了不少门扉，才终于是进了东宫。 东宫这地方，李恪还从未来过这里。 不过，古代宫殿其实都修建得差不多，除了一些特别的建筑，大多数建筑的区别，只在于门口挂了什么牌子。 记忆中，李承乾这算得上是第一次邀请自己参加游园会，也不知道其他皇子公主都有谁。 “吴王殿下，里面就是此次游园会的地方了。” 宦官在一处门口停了下来。 “好，多谢了。” 李恪看了一眼霍去病，后者立刻掏出几吊铜钱递给了这小宦官。 小太监顿时连连感谢，脸上也露出些许慌乱之色。 这副模样，倒是让李恪有些感叹。 看来是个新入宫的小太监。 感叹归感叹，脚步倒是没停，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不得不说，古代的皇家园林技艺绝对是傲视全球的。 宫内每一处的景色，都没有相同之处，可以说做到了件件有新意，处处皆不同。 如今下了雪之后，景色更是一绝，若是从空中俯瞰，必定能看到一幅奇美的山水画。 “子胥，这景色真美啊！” 李恪看向霍去病，出声感叹道。 霍去病笑着点了点头，刚想要说话，后方却传来了动静。 “三哥，你在这儿等我呢？” 这熟悉的声音响起，顿时让李恪嘴角微微抽搐。 刚穿越的晚宴是他。 之后的秋猎又是他。 这会儿来东宫参加游园会，还是第一个碰到他。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只要参加聚会，就必定第一个碰到这家伙。 李恪转身看向来人，正好是那圆滚滚的身材。 没错，就是李泰。 “四弟，你也才到？”李恪露出笑容。 “不瞒三哥，确实是才到。” 李泰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刚才去了趟立政殿，见了见父皇。” 见了李二？ “父皇想来是想念四弟了，此番过去，应当是少不了赏赐吧？” 李恪闻言，打趣道。 这段时间的李泰，绝对是几个皇子里最受宠的一个。 李世民哪怕是一天没见到，都会想念他，甚至写信派人专门送给李泰。 这等宠爱程度，简直是超标了。 果不其然，李泰闻言，脸上笑容更甚。 “三哥猜得不错，不过父皇这次倒是没奖励钱财，而是给了我一顶轿子。” “让我能够坐轿子来上朝。” 李恪听完倒是觉得还算正常，毕竟之前李二也想过，给自己单独配个椅子。 如今送给李泰一辆轿子，应该也是觉得这家伙太胖，每天走这段路估计会吃不消。 来自老父亲的爱啊。 只是这个爱，多少分一些给李承乾多好，这样对方也不会心理不平衡了。 “父皇关爱你不假，但听三哥一言，你还是得减减体重。” “知道了，三哥。” 李恪见对方敷衍的神情，倒也没有多劝，反正话已经说过了，听不听自己的事。 交谈间，他们也来到了宴会举办的地点。 第八十三章 病重 花园内，食案上已经摆满了糕点和吃食。 不远处，几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嬉戏打闹，身后跟着几名宫女跑来跑去，叫喊着小主小心。 倒是一番别样的热闹。 李恪看了一眼，只能分辨出其中一两人，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印象。 “三哥，太子来了。” 这时，一旁的李泰戳了戳他，小声提醒道。 转头看去，李承乾正迈步走来，脸上挂着笑容。 “三弟，四弟，可是让大哥好生苦等，还以为你们有事来不了呢。” 李承乾笑着说道，言语之中多有温润，听起来十分舒服。 “大哥相邀，纵然是父皇找我们，我们也得先来大哥这里，否则岂不是拂了大哥的面子，你说是不是三哥？” 李泰闻言，抢先一步说道。 一旁的李恪听此，只觉得颇为无语。 纵然平日里针锋相对，今日李承乾故意示好，又何必出言相讥？ 这家伙也太着急了一点。 果不其然，李承乾脸上的笑容就微微沉了一下，似乎已经变得不是很协调，如同假笑一般。 “大哥，昨日接到你的请柬，三弟就十分期待。” “自从我搬出皇宫，可是很少能和大哥一起玩儿了，更别提我们三个聚在一起玩儿。” “老四这家伙口直心快，他想表达的意思，就是大哥你在他心里很重要，大哥你可别多想！” 李恪赶忙出来打圆场。 这话一出，李泰微微一愣，有些懵逼的看着他。 三哥，我想说的可不是这意思啊！ 刚要站出来辩解，又见李恪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由踌躇起来，倒是没再说话。 而一旁的李承乾，此刻脸色也好了不少，至于老四的话是不是这个意思，他心里自然清楚。 只是被李恪这么一解释，他也不好发作。 况且今日的游园会，本身就是为这两兄弟开的。 这要是吵起来，最后不欢而散，父皇那里怕是不好看啊。 “老三这话说的对啊。” “我们三兄弟上一次在一起玩儿，已经是好几年前了……” 李承乾借坡下驴的感叹道，只是还没说两句，就被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啊。” “呀，是三哥和四哥，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三人看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时跑到了他们旁边，此刻正仰着头看向他们。 这个萌娃穿着袄子，模样生的十分乖巧可爱，大大眼睛里满是童真。 “哎呦，兕子这是饿啦？”李承乾脸上露出笑容。 眼前这位，可就是上次李恪借文房四宝的那位小萝莉。 晋阳公主是也。 “饿了，还有几位哥哥姐姐也饿了。”兕子奶声奶气的说道，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人。 李恪看去，除了高阳公主和李治认识之外，也就剩下他一母同胞的弟弟李愔了。 话说这家伙什么时候回来的？ 依稀记得，李愔在开年被封为蜀王之后，就直接被扔去成都就任了。 “好好好，兕子别着急，我们这就开始用膳。”李承乾抱起小萝莉，转身朝着食案走去。 李恪刚想跟上，就被一旁的李泰拉了一把，疑惑的转头看去。 “三哥，刚才我哪里是那意思！” “额。” 李恪心中翻了个白眼，这老四怎么看起来那么傻。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老四，你是不是被父皇宠坏了，别怪三哥骂你，你这话问的太蠢了。” “你觉得今天，大哥为什么要宴请这么多皇子公主参加游园会？” “父皇能不知道这件事？” 李恪小声的说道。 被这么一提醒，李泰才缓过劲儿来，歪着头想了想。 好像确实是这么理。 游园会父皇不可能不知道。 那么李承乾为啥这么做？ 靠，挣好感度！ …… 立政殿 李世民坐在床榻边上，手中端着药碗，此刻正一勺一勺喂着汤药。 自从入冬以来，长孙皇后的身体就每况愈下，入了十二月之后，更是卧床不起。 每一天，都让李世民颇为担心，已经让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来瞧过了。 只是这病，却依旧好转不了好，最多只能维持而已。 “二哥，这药好苦，能不能不喝了。” 长孙皇后忽然伸手，抓住李世民的手腕，好看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观音婢乖，生病了就是要吃药，只有吃了药才能好不是？” “这里还剩一点，不要浪费了。” “咱们忍一忍。” 李世民心中抽动，却也只能温柔安慰着，一边劝解一边照顾着她把碗底的汤药喝完。 喝下汤药，长孙皇后便觉得困意来袭，迷迷糊糊间就这样靠在了李世民的肩头，如此这般沉沉的睡去。 “观音婢……” 李世民脸上露出怜爱之色，小心翼翼地扶着长孙皇后躺下，又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才离去。 来到前厅，李世民来着窗外的雪景，心情越发的沉重。 没过多久，太医从后面走了出来。 “陛下。” “孙澄中，皇后的病到底怎么样，你给朕说句实话！” 李世民转身，严肃的看着对方。 孙澄中脸色一苦，直接就跪在了地上，身体微微颤抖。 “陛下，皇后自从诞下晋阳公主之后，身子骨便已经差了很多，前年诞下新城公主，更是伤了根基……” “陛下，如今的皇后的病症，源自根基受损，现在已至后期，非药石难医……” 随着他说的越多，李世民脸色也越发的凝重，最后更是无力的坐在椅子上。 突然，李世民好似想到了什么，眼中又恢复一丝神采。 “那今年是怎么回事？” 今年上半年，长孙皇后的身体突然就好了不少，一点没有去年冬天那般病弱。 直到年末的这场雪之前，身体都十分硬朗，也并未生过病。 “这……老臣也不知。” 孙澄中自然知道李世民想表达什么，但他总不能说，这是长孙皇后回光返照吧？ 真要这么解释，今天自己怕是出不了皇宫了。 李世民闻言，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下去。 “臣告退。” 第八十四章 望雪 孙澄中心中松了口气，起身告退，慢慢退出了立政殿。 才出门，便又看见王蒙从外面匆匆走来。 “孙大人，陛下心情可好？” 王蒙行了一礼。 孙澄中闻言摇了摇头，略微沉吟后才说道:“陛下心情不好，王公公若是有不好的消息，最好稍等片刻。” “臣怕陛下知晓后，气急攻心，容易出事。” 王蒙毕竟是皇帝身边的近臣，是个官员都要给几分薄面的，况且若是陛下再出事。 届时，朝堂怕不是要大乱。 “老奴省的，多谢大人提醒。”王蒙微微点头，让出了道路。 目送对方离去后，这才又看向立政殿的牌匾，轻轻叹了口气。 还好今日他手中拿的不是麻烦事，否则陛下估计要发大火了。 王蒙不再犹豫，走进了立政殿内。 “老奴参见陛下。” 李世民听见声音，思绪这才稍稍回过神，看了一眼王蒙又收回视线。 “讲。” “回陛下，今日太子在东宫设宴，邀请了诸多皇子公主，根据消息汇报，都玩儿的很开心。” “知道了。” 李世民闻言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太多的兴致。 若是平时听到这个消息，少说也会感到意外和惊讶，只是今日实在无暇顾及这些。 窗外雪花飘落，屋檐上，树上，已然皑皑一片，仿佛穿上了新衣。 …… 宴会顺利的进行着。 李泰想清楚后，倒也没有再搞什么口舌之争，只是他身体太胖，和那些弟弟妹妹们玩耍不得。 只得在屋檐下，看着他们在雪地里嬉戏，时不时看向另一边在一起说话的李恪和李承乾。 虽然今日聚在一起，但他与太子的矛盾本就是日积月累，也断然不可能因为一场小聚就化解。 如此一来，自然也不可能凑上去 在场的孩子里，只有兕子最为活泼好动，三四岁的年纪，正是对世界最为好奇的时候。 其他的皇子公主，年纪都稍微大了一点，知道尊卑礼仪，反而没有那么玩儿得开。 “三弟，大哥敬你一杯。”李承乾端起酒杯，朝着他笑道。 “大哥说的哪里话，兄弟之间喝酒，哪有敬不敬的？” “大哥若是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便是。” 李恪见此，倒是十分轻松洒脱的说道。 “这么看来，倒是大哥见外了。” “大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好好感谢三弟那日为我解围。” “若非如此，后果不堪设想。” 李承乾闻言一叹，将酒水一饮而尽。 那个案子之后，李世民专门把他叫过去训了一通，其中内容，却是那日李恪为他求情的话。 其实若非是这番话，李承乾恐怕也要牵连其中，这对于他来讲，无异于在原本就很差的关系中雪上加霜。 看着对方的神色，李恪也没有拂了面子，将酒水一饮而尽。 “大哥严重了，这是弟弟应该做的，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又何必分得太开？” “以后大哥有什么困难，尽管找三弟帮忙便是。” 李恪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着说道。 只是这些话，自然就是客套话了。 如今他最后的行为，其实就是处于太子和李泰之间游走，不能够太偏向于某人。 否则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李承乾又何尝不知如此，所以对这句话也没太过上心，只是李恪表达的出来的倾向，倒是让他心中放心了不少。 正准备说什么，一个少女却忽然跑了过来。 “李恪！” “上次晚宴你那首诗写得好，今日可敢再写一首赏雪的诗，与我比试比试？” 两人看去，便见那少女叉着腰，仰着小脸望向他们。 模样虽然乖巧，可是这傲气却让人喜欢不起来。 “高阳，大哥们在讨论事情，何故过来吵闹？” 李承乾见此，不由皱起了眉头，倒是并未发怒。 这一声呵斥，倒是让高阳缩了缩脖子，不过见李承乾没有发怒，便又壮着胆子看向李恪。 “李恪，你不会是作不出来吧，别人都说你上次那首诗是哪里抄的，难道真是如此？” “自然不是抄的，只是高阳妹妹，你要拿什么诗和我比较？” 李恪有些无语，但此刻要是太怂了，也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只是他不明白，这高阳怎么总是针对他。 上次晚宴也是，若非高阳出言讥讽，他也根本不需要写那首诗。 虽说确实让他装到了，但总这么抄也没办法，还是要给后面的大佬留点存货不是？ 否则千百年后，那些成名大佬真得来一句。 我总感觉活下吴王的阴影下。 这也太过生草了。 高阳立刻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好的宣纸，将宣纸翻开，里面赫然有一首五言律诗。 冻云宵遍岭，素雪晓凝华。 入牖千重碎，迎风一半斜。 不妆空散粉，无树独飘花。 萦空惭夕照，破彩谢晨霞。 李承乾看着这首诗，表情顿时十分古怪，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又按耐不动，转而将目光看向了一旁。 “这首诗怎么样？” “李恪，你可敢比试一番？” 高阳露出狡黠的笑容，举起粉拳挥了挥。 看着对方吃定自己的模样，此刻的李恪简直是哭笑不得。 这首诗他简直不要太熟悉。 此诗名为《望雪》，写作与贞观六年，而这首诗的作者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太宗皇帝——李世民！ 这类诗词，若非李世民有意分享出来，他们这些皇子公主，其实上不太能接触到的。 也不知道这高阳公主，是从哪里翻出来的。 不过，哭笑不得归哭笑不得，高阳这个做法也确实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这首诗是李世民写的，无论好与不好，你都不能说不好不是？ 否则李二心里，恐怕会狠狠跟你记上一笔。 这家伙，怎么就和之前的李承乾一样，带着自己不放呢？ 难道还是因为上次的事？ 我靠，那也太小家子气吧！ “喂喂，李恪，你怎么不说话了？” “是不是这次没特意准备啊！” “果然不出本公主所料，上次你的那首诗，就是别人写的！” 第八十五章 遇雪 高阳见他不说话，索性叉着腰十分笃定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旁边的李承乾微微皱了皱眉，刚想要出声劝阻，一道胖乎乎的身影便凑了过来。 “高阳小妹，你可别乱说，三哥才高八斗，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想要作出超过这首五言律的诗，简直不要太简单！” “你说是吧，三哥？” 李泰说完，还朝着李恪挤眉弄眼了一番，示意他给点力。 只是这个模样，倒是让在场的几人有些绷不住。 特别是高阳，此刻已经捧腹大笑。 “哈哈哈，四哥，你可知这首诗是谁写的？” “不管是谁写的，肯定没我三哥写得好。” 李泰瞟了一眼，见这诗既没有题目，也没有署名，也就更加不在意了。 也不知道是这高阳，从哪个犄角嘎达翻出来的野诗。 而对于李恪的文采，他可以说是十分自信，对方几次写诗，他都是在现场。 这要是抄别人的，他当场把眼前这个食案给吞了。 李恪之前所写的几首诗，已经在京城的文坛小范围的传播起来，只要是看过的人，无一不是赞不绝口。 可以说，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在文坛之中小有名气。 这才是李泰的底气所在。 李恪嘴角微微抽搐，他看了李泰一眼，这货还十分自得地笑了笑，朝他抛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心中不由为这家伙默哀， 四弟，不是当哥的不救你。 是你上来就把后路封死了。 救不了一点啊！ 心中苦笑一声，李恪倒是准备认怂了，反正自己也不混文坛的圈子，也没必要在意这些。 况且自己的那些诗，也根本无从查证，更不存在抄的一说。 倒是今天真的又写出来一首，到时候把李二的诗给比下去了，指不定会发生点其他的事呢。 高阳公主脸上笑容更甚，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恪，一旁的李承乾则默不作声。 只是他心里倒是有些想笑。 从某种意义上，高阳这是无意间给李泰挖了一个大坑，指不定什么时候摔进去就爬不出来。 感受着众人视线，李恪刚想说话，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又突然响起。 “三哥，三哥，你是要作诗吗？” “兕子这里笔墨纸砚，你尽管用哦，不用客气的。” 转头看去，穿着红袄子的晋阳公主，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身后，旁边的宫女手中正端着文房四宝。 小萝莉仰着头，呆萌的表情煞是可爱，让人生不起任何不满。 “……” 李恪只感觉人都麻了。 你这小萝莉也来蹭经验是吧！ “李恪，兕子妹妹也让你写诗了，你不会连她的面子都要扫吧？” 高阳又在一旁煽风点火地来了一句。 谁不知道兕子在李二心里的地位？ 那可真的是抱在怀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喽，自己这要惹她不开心了，跑到李二面前去告状。 危！ “既然诸位弟弟妹妹，都想看哥哥作诗，那当哥哥再说不写也着实不妥。” “高阳妹妹，你刚才所说的是赏雪的诗吧，并无其他要求？” 李恪看向高阳公主问道，先把情况问清楚，免得待会儿这丫头又说不作数。 “这是自然，只要是赏雪就行。” 高阳点了点头，见对方这般自信，心中莫名有些慌张。 难道之前的诗，真的都是他写的不成？ 李恪也不再犹豫，让宫女把东西放在桌案上，选了一支顺手的毛笔，将浓墨蘸满。 提笔书写，一气呵成。 《遇雪》 紫禁仙舆诘旦来， 青旂遥倚望春台。 不知庭霰今朝落， 疑是林花昨夜开。 吐出一口浊气，李恪将毛笔放好看向了呆萌的小萝莉。 “多谢兕子。” “不谢，不谢，这是兕子应该。” “紫禁仙……不认识了……” 小萝莉嘻嘻一笑，又看向桌案上的宣纸，奶声奶气地读道。 见读不通顺，小萝莉又看向李恪，指着宣纸上的字问道：“三哥，三哥，这个字怎么读？” “这个字念yu，读三声。” “原来是读舆呀，兕子记住了，那我继续读……” 在晋阳公主磕磕碰碰的朗读下，这首诗倒是被念完了，而在场几人的神色则是各不相同。 李承乾脸色不变，只是看着这首诗有些出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胖乎乎的李泰则是哈哈一笑，看着高阳妹妹说道：“高阳妹妹，这下对我三哥的实力没话说了吧？” 此刻的高阳，只觉得脸蛋有些发热，双眸紧紧地盯着宣纸上的诗句，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怎么写出来了呢？ 这么就写出来了呢？ 李恪真的如此厉害不成？ 明明还未曾及冠的年纪，怎么就如此厉害了。 高阳心里倒不是嫉妒，而是单纯的不理解和怀疑，特别是上次的晚宴，自己心里不舒服，逞了口舌之快。 结果对方又狠狠地打了她的脸，更加让她心里无比憋屈， 于是，她一直在想办法证明李恪不会写诗，只是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证明他的诗是抄来的证据。 倒是在偶然间，找到了李世民写的这首诗，心里面一琢磨，就想到了今天这个计划。 她故意不给这首诗署名，就是为了让别人认为是一首野诗。 若是连一首野诗都不敢面对，那李恪就真的不会写诗。 只是如今的情况，对方哪里是不会写诗，而是写得非常好！ 这一首《遇雪》，虽然没有之前的诗那么让人惊艳，但却十分形象的写出了雪景。 “高阳心服口服，三哥当真是个大才子，之前高阳的话，还望三哥别往心里去。” 高阳公主涨红了脸，对着李恪行了一礼。 见此情景，李恪感到有些意外，这两次遇到高阳，对方都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倒是没想到，如今居然会主动认错。 “三弟，高阳已经认错了，你就接受这份道歉如何？” 这时，李承乾也出声附和道。 “高阳妹妹说的哪里话，三哥何曾生过你的气，不过日后妹妹说话，还是尽量委婉一些。” “皇家公主，还是要多注意礼仪。” 李恪笑着说道。 第八十六章 哮喘 高阳红着脸点了点头，只是她低着头，李恪也不知道对方听没听进去。 只是又想到高阳日后的事，不免又觉得有些头疼。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己提前遇到了辩机。 如果没出意外的话，辩机这家伙估计已经闭关去了，能不能在十年内出关都是问题。 小插曲过去，游园会的整体氛围，倒也还是其乐融融，没有发生其他不愉快的事。 不过没过多久，李承乾那边却有些事，只得暂时告辞离开。 李泰倒是缠上了李恪。 “三哥三哥，话说你明年什么时候大婚嘞？” “大婚？” 李恪吃下一块糕点，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三哥，你不会忘了你还有个未婚妻吧？” 李泰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被这么一提醒，李恪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有个未婚妻，只是这段时间忙来忙去，都没怎么想起这件事。 毕竟总共算起来，自己就见过那未婚妻两次。 一次在宫里，一次是在酒楼里。 “咳咳，这个自然没忘记，算算日子，应该是我成人礼之后。” “吓死我了，三哥你要是忘了这个，父皇非得打你板子不可。” 李泰幸灾乐祸地笑道，惹得一旁的李恪翻了个白眼。 不想吐槽这货。 不过李泰却并未消停，而是又凑上来问道：“那三哥，你有没有见过房相的女儿？” “听闻房相之女，生得沉鱼落雁，美貌无双，琴棋书画皆有所涉猎，更是一位知书达理的妙人。” 听着这番描述，李恪脑海中也浮现了那少女的模样，不由露出了笑容。 琴棋书画，知书达理暂且不说，只是这容貌确实是生的沉鱼落雁。 虽然李恪对她了解不多，但两次相遇之下，对方的性格和外貌，确实是在他心中留下了痕迹。 李泰瞧着这番模样，想到其中的原因，顿时大为惊讶。 “三哥，你还真见过了啊？” “这个嘛，自然是见过了，与四弟所言应当是一字不差的。” “那弟弟在这里，先恭贺三哥新婚快乐。” “你这家伙……” 李恪顿时哭笑不得，刚想说骂几句，却听见不远处似乎有人在叫喊。 身旁的李泰也察觉如此，皱着眉头看去，只见几个宫女正慌忙地跑来。 “不好了，不好了！” “晋阳公主犯病了，快去叫太医！” “不好了，晋阳公主犯病了！” 兕子犯病了？ 两人脸色都是一变，连忙起身向宫女跑去，李恪直接抓住其中一人。 “兕子在哪儿，快带我去！” “吴王殿下……公主，公主在这边！请吴王殿下随我来！” 宫女愣了一下，紧跟着又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带路。 李恪又看向李泰，快速地说道:“四弟，你赶紧派人去太医院找太医，要快！” “我先去看看兕子的情况。” “好，好！” 听见这话，李泰慌乱的脸上稍显镇定，连忙答应下来。 看着李泰跑去，李恪赶紧跟上前面带路的宫女，没走多远，便看到凉亭上围着好几个人。 “让开，都让开！” 来到凉亭上，李恪大声喊道，众宫女太监见吴王来了，纷纷往后散开。 视线里的晋阳公主，此刻脸色苍白，眉头紧蹙，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小手抓着自己的衣领，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呼吸急促，却又仿佛没有多少氧气一般。 “三……哥……” 见到李恪跑来，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另一只手举起来，似乎想要抓住李恪。 哮喘！ 一瞬间，李恪就想到了这个病。 不在乎他确定得这么快，因为历史上的晋阳公主，确实有很严重的遗传疾病。 而此刻对方的模样，更是哮喘的典型症状。 想到这里，李恪赶紧从系统仓库里拿出气雾剂让她含住，又一把抱起小萝莉，走出凉亭来到外面。 见一堆太监和宫女还聚在这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呵斥道。 “都给我滚出去，别在这里挡着！”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进来！” “是，殿下！” 众人如临大赦，赶忙退了出去，不敢有丝毫的停留。 院子内人少了许多，又有气雾剂的帮助，过了几分钟后，晋阳公主的脸色逐渐好转，起伏的胸口也逐渐平复。 双眸慢慢睁开，便看见李恪焦急的表情，她奶声奶气地叫道。 “三哥……” “怎么样，好些没有？” 李恪见对方叫自己，顿时出声询问道。 “好些了，只是这个是什么，味道怪怪的，有些苦。”兕子疑惑地看着手中的东西。 绿色的瓶子，上面写满了看不懂的字。 “这个是气雾剂，多亏了它，你才能够没事。” “不过兕子，能不能先把这个还给哥哥？” 李恪见她确实好了许多，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慢慢地把她放到地上。 只是对于对方手中气雾剂，则还是要先收回来，毕竟这玩意儿的来历他不好解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起这东西，还是前几次抽奖抽出来的，总共一盒，大概有十二瓶。 当时他只是简单地看了看，倒也没怎么在意，直接就放仓库里不管了，却没想今天救了兕子一命。 “好！” 小萝莉看了看，乖巧地还给了李恪。 紧跟着，她又对着李恪行了一礼，露出甜甜的笑容。 “刚才多谢三哥救兕子，不然兕子怕是要死了。” 李恪心有触动，刚想说什么，外面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紧跟着李泰圆滚滚的身影就冲了进来。 不仅如此，后面还跟着一个提着药箱的太医，只是这太医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似乎比刚才晋阳公主的模样还要严重得多， “孙太医，快快，别磨蹭了！” 李泰看了一眼，一把抓住对方，恨不得提着对方跑。 “殿下，慢点，慢点！” 孙澄中只觉得眼冒金星，这一路连跑带拽，他感觉这身体已经不像是他自己的了。 “慢什么慢，再慢我妹妹就没命了！” “咯咯咯……” 李泰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道笑声，转头正想呵斥，却见笑声的主人正是晋阳。 表情一下就愣住了。 第八十七章 三哥不会让你死的 “兕子，你，你没事？” 李泰见晋阳公主笑得花枝乱颤，顿时惊讶地问道。 “没，没事了。” “多亏了三哥，兕子已经没事了。” 小萝莉闻言，指着一旁的李恪说道，脸上充满了感激。 如此这般，倒是让李泰不由有些傻眼，还想要说什么，又听见后面传来动静。 “哎哟！” “殿下，殿下，老夫不行了！” 孙澄中一个狡猾，顿时摔了个狗啃泥，此刻爬起来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如此模样，眼瞅着就要不行了。 这可把李泰给看傻眼了，连忙大声叫道：“来人，来人，传太医！” 孙澄中::？？？ 我就是太医啊！ 数分钟后…… 凉亭内，李恪和李泰看着孙澄中，对方此刻正在给兕子号脉。 “真是奇怪，晋阳公主脉象平稳，根本不像是刚才犯过病的样子。” “吴王殿下，您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不多时，他睁开双眼收回了手，略微沉吟一番，看向李恪问道。 李泰也看向他，急不可耐地问道：“对呀三哥，你是怎么治好兕子的？” 对于晋阳公主的病，李泰比李恪知道得要多一些，毕竟他老往皇宫跑。 之前的某一次，他就恰好碰见过晋阳发病，这也是为何他这次，会这么着急的原因之一。 因为这个病处理不及时，真的就会带走兕子的命。 作为李二的心头肉，李泰难以想象对方在知道情况后，会何等的伤心。 面对两人的目光，李恪心中倒是准备好了说辞。 “孙太医，兕子之病实乃一种气疾病。” “二位应该都知道，之前沧州大疫，我去沧州之后，是和孙思邈一起救灾的……” 接下来，李恪就编了一段孙思邈如何推断出兕子有病，又应该如何预防和医治云云的话。 反正把一切功劳，都扔给孙思邈，自己就是按照对方的做法做而已。 李泰听完后，表情惊诧不已，忍不住感叹道：“早就听闻孙道长医术超然，当初一手悬丝诊脉救了母后一命。” “今日又隔空授医，挽救小妹与生死，如此医术当真惊为天人。” 旁边孙澄中的脸色，倒是不怎么好看，但也是深深地叹了口气，露出恍然的神色。 没办法，孙思邈这一手，甚至比悬丝诊脉还牛逼。 纵然他们太医院不喜欢孙思邈，但对方的医术就是要比他们高许多，甚至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不服不行。 只是这样一来，就真显得他们太医院挺废的。 皇后那边没办法，公主这边又没赶上，自己还差点让同行来救自己。 这要让陛下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好感度不哐哐往下掉？ 孙澄中顿时一激灵，觉得自己还是得做点什么，琢磨了一下晋阳公主的病症，准备开几副药。 “两位殿下，晋阳公主的病症虽然好了，但正如孙思邈推断，此病应当是遗传。” “因此病灶依旧存在，老臣这里有一副药方，或可去除这病灶，保公主安康。” 他看向李恪和李泰说道。 李泰闻言，脸上又露出几分紧张。 “孙太医，小妹的病，你一定要治好！” “请四皇子放心，老臣定当尽心尽力，不敢有半分松懈。” “既然如此，孙太医你也别愣着，赶紧回太医院煎药去。” 李泰索性起身，抓着孙澄中就往外面走。 看着李泰催促着对方离开，李恪眉头倒是慢慢皱了起来。 不是他不信任太医院，而是兕子这病，哪里是那么三言两语就能够治好的？ 真要是这样，历史上的晋阳公主，为何十二岁左右就死了？ 遗传性的哮喘病想要根治，那难度不是一般大的！ 纵然是李恪手中的药，也只是缓解和减轻病症，根本无法根治。 “三哥。” 这时，兕子拉了拉他的衣袖，奶声奶气地叫道。 李恪疑惑地看去。 “怎么了？” “你是不是不开心？”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三哥你皱着眉头，父皇不开心也会皱着眉头。” “没有不开心，三哥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三哥在想的，是兕子的病吧。” “是不是兕子的病没办法医治？” 李恪看着小萝莉，对方的聪慧程度简直让人惊叹，只是这样一来，他的心中就更加沉重了。 如此聪慧的一个孩子，却在大放异彩之时，就这样成了历史书上短短的一句话。 不该这样的。 忽然，一只略显冰凉的小手，触摸到了他的额头上。 “三哥别不开心了，兕子现在不还好好的吗？” “再说了，三哥不是刚刚还救了兕子吗？” “这也是件高兴的事呀！” “以后兕子也会好好喝药，争取早日恢复的。” 视线内，小萝莉轻轻憨笑着，手掌像是在抚平纸上的褶皱一般，轻轻抚摸着他的眉头。 紧皱的眉头，随着那稚嫩的小手，逐渐舒展开来。 “兕子放心，三哥不会让你死的。”李恪心中触动，抿了抿嘴说道。 与此同时，晋阳公主犯病的消息，已经在后宫之中彻底传开。 正在立政殿办公，等待长孙睡醒的李世民听见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恍然了一下。 紧跟着便骤然起身，立刻带人朝着东宫而来，好在半路上收到了孙澄中赶往东宫的消息。 心中这才安心了不少。 但即便如此，他的心中依旧无比的沉重，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近。 先是观音婢，又是兕子。 这莫不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要把他最疼爱的两人，一同从他手中夺走不成？ 马车一路赶到东宫，随后又进了今日游园会的地方。 只是他才从马车上下来，便看见孙澄中从里面走了出来，而后者看见来人赶忙行礼。 “臣参见陛下。” “孙太医，兕子情况怎么样？” 李世民直接上前，一把抓住对方，焦急地问道。 “回陛下，吴王殿下救治及时，已无大碍，目前几位都在别苑之中。” 听见这话，李世民心中的不安这才消散，旋即又疑惑地看着他。 “那你怎么就出来了？” 第八十八章 张榜寻人 “回陛下，老臣是准备回太医院，为公主殿下煎药。” 原来是这样。 李世民微微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兕子的病情，晚些时候来汇报给朕，现在你先回太医院吧。” “是，陛下。” 孙澄中赶紧起身，行礼后退着离开，直到转角之后才松了口气。 不过，一想到还要汇报病情，他便觉得有些头疼。 刚才号脉之时，可是没有太多信息…… 能不能再去号一次？ 另一边，李世民已经走了进去，远远地便看见李泰和李恪，此刻他们二人正在和几个孩童一起玩耍。 扫了一眼，分别是兕子，城阳和李治。 这般其乐融融的景象，似乎刚才根本没生过什么事一样。 随着李世民进来，众人倒也听见了通传的声音，此刻站在一起迎接他。 “参见父皇！” 众人纷纷行礼。 “哎哟，父皇的兕子哦，刚才没事吧。” “现在胸口还疼不疼，还有没有呼吸不畅？” 李世民哪里管他们，直接上去就抱起了小萝莉，关切地看着她。 “兕子已经没事了，多谢父皇关心。” “还有，父皇的胡子好扎人，兕子的脸好痛。” 小萝莉一脸嫌弃地歪着头，嘟着嘴巴，气鼓鼓的。 李世民脸上稍显尴尬，但很快又消失不见，倒是把小萝莉又放了下来。 纵然孙澄中说没事，他心里依旧是有些放心不下，此刻见到兕子与平日里别无二致，心中这才安定。 转头看向还未起来的众人，他轻轻挥了挥手。 “都平身吧，找个位置坐下，别那么拘谨。” “李恪，太子跑哪儿去了？” “大哥他有急事，半个时辰前便离开了，高阳和其他的弟弟妹妹也有事，就都离开了。”李恪回答道。 李世民眉头皱了皱，倒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坐在了上位，拍了拍身旁，示意晋阳过去。 小萝莉笑嘻嘻地跑到他身边坐下。 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李世民又看向略带拘谨的其他人。 “看来今日的游园会，太子搞得还不错，你们似乎都玩得挺开心的。” “父皇，兕子玩儿得很开心！” “大哥拿来的点心很好吃，兕子特别喜欢，以后还要来大哥这里玩！” 李泰等人还未回答，晋阳公主便抢先说了出来。 这丫头，是在为李承乾开脱吗？ 下方的李恪见此，心中不由如此想到。 果不其然，这话过后李世民的脸色明显缓解了不少，没有刚到这里那般凝重了。 连带着想要说的话，都因此而发生了改变了。 最终，李世民就说了几句，兄妹之间要和睦相处，相亲相爱的话，也就让李泰等人离开了。 只是走的时候，李泰深深地看了李恪一眼。 唯一留下的，自然就是李恪。 毕竟刚才进来的时候，孙澄中说了是李恪救了兕子。 “恪儿，听孙澄中说，是你救了兕子？” “是的父皇，不过严格来讲不是儿臣救的，而是另一个人。” “谁？” “药王孙思邈，儿臣救治兕子的方法，都是孙道长之前教儿臣的。” 李恪把之前编的故事，又给复述了一遍。 李世民听完，顿时觉得惊叹无比，同时也让他想起了长孙皇后的病情，立刻焦急地望向李恪。 “李恪，你可知孙思邈现在所在何处，能否联系到他，让他进宫救人！” 数年前，孙思邈悬针诊脉救了观音婢，如今又隔空授医救了兕子，若是能让他进宫。 未必不能再救一次长孙皇后！ 见此情景，李恪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又算了算时间，似乎确实到这个时候了。 “父皇，儿臣不知孙道长此刻具体在哪里，但想来还在河北道。” “待儿臣回去，立刻派人去河北道张榜寻人，找到孙道长应该不难！” 李恪回答道。 分别之时，孙思邈说为了防止天花再度复发，他要带着牛痘接种法在北方行走，让每个人都对天花产生抗体。 如今才过去一个月左右，必定不可能离开河北道。 李世民闻言点了点头，看着李恪的模样，心中尤为暖心。 好孩子啊！ 心中安定下来，李世民倒也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并且看李恪这模样，估计还不知道。 “对了李恪，有件事朕得和你说一下。” “父皇请讲。” 李恪略微有些疑惑。 “关于你和河间王一起办厂的事，父皇这边已经知道了。” “你伯伯觉得他分钱太多，于是就把其中五成给了父皇，你和他分剩下的五成。” ？？？ 不是，这啥时候的事？ 李恪听见这消息，整个人都蒙了，这才几天时间，怎么他就只剩下四分之一份额了。 不仅如此，李二竟然也加进来了。 他这个伯伯也忒不靠谱了，这么大的事都不和自己说一声。 “父皇，这……什么时候的事？” “也没多久，就前几天的事，不过人员已经准备就绪，所以你这边建工厂的图纸得快些拿出来。” “最好开春以后，就能够动工。” 李世民接手之后，对这件事还是挺上心的。 这不差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王蒙呈上来的账本上，直接记录了李孝恭这几个月赚了多少钱，当他看见那个数字后，还以为没看清又给多看了几眼。 四十万贯！ 本来李世民还想着，把这件事扔工部去，让工部管理那个工厂。 看见这个数字后，顿时就没这想法了。 下半年就能赚四十万贯，一整年下来不就是接近一百万贯？ 这么大笔钱存放在自己的内库中，即便有什么灾害，也可以随时取出来赈灾。 若是放在户部…… 估计还不够他们挥霍一个月。 都是些有多少钱，就花多少钱的家伙。 所以上心之后，他就督促下面要办好这件事，不得有任何差池。 李恪嘴角微微抽搐。 他不是没想到这件事会被李二发现，只是没料到李孝恭这家伙，直接就把这事告诉李二了。 不仅如此，还把自己也给卖了。 只是事到如今，也只能接受了，唯一比较庆幸的，便是李二并没有问自己那些东西的来历。 “回父皇，图纸的事，儿臣正在准备，开春之前肯定没问题。” 第八十九章 日后行事，三思而行 “此事你心中有数就好，不过上次让你去工部看看。” “你可是去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又看着他问道。 只是这么一问，倒是让李恪有些尴尬，因为这事他完全搞忘了。 在查出崇仁坊的案子与工部有牵连之后，他哪里敢去蹚这趟浑水。 之后又忙着开酒楼的事，索性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不过，李恪倒是十分疑惑，为何李世民又会把这件事情翻出来讲？ “父皇，儿臣近日事务繁多，倒是还没有去过工部。” “可是工部在火药方面，遇到什么大难题了？” 面对李恪的询问，李世民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随后又归于平淡地回答道。 “具体的情况朕也不清楚，总之火药方面，需要你去看一看。” “既然如此，那明日儿臣就去看看。” “如此最好。” 便在此刻，一道微弱的鼾声传来，两人不由歪头看去。 却见兕子已经拜倒在桌案上睡着了，这微弱的鼾声，便是由这里传来的。 “父皇，儿臣今日便告退吧，兕子今日也累了，早些让她回宫休息才好。” 李恪见此，起身行礼说道。 “嗯，回去吧。” 李世民溺爱地看了一眼兕子，挥了挥手。 行过一礼，李恪便带着霍去病离开了庭院，只是刚出东宫，就看到了急急忙忙跑回来的太子。 “三弟，兕子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对方见到他，立刻冲过来问道。 李承乾心中无比的焦急，若是兕子因为他这个游园会出了事，莫说父皇不会再喜欢他。 就是他自己，心中也会过意不去。 “大哥别着急，兕子没事，刚才玩儿累睡着了，现在父皇应该把她送回宫了。” 李恪连忙安抚道。 听闻此话，李承乾心中才松了口气。 不过，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三弟，大哥就不和你叙旧了，先去见见父皇。” “好。” 李恪点了点头，目送对方离去。 …… 是夜，东宫 前厅内，李承乾与长孙无忌相对而坐，周遭没有任何宫女侍从。 “舅舅，我已经按照你的方法做了，只是没想到兕子会……” “不仅如此，还是李恪救助了兕子，只怕父王对他更加另眼相看了。” 李承乾重重地叹了口气，原本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可偏偏就是出了意外，以至于让这个完美的计划，产生了一些瑕疵。 对面的长孙无忌听此，脸上也露出一抹无奈之色。 今日游园会的主意，其实并不是李承乾想出来的，更不是李世民的暗示，而是出自他的手笔。 之前几个月，李承乾对李恪做的事，基本已经被李世民知道了。 所以这才有了那天，也就是李二单独留下李承乾和李恪对话的那天。 李世民那天倒是没有明说，主要是不想让李恪心生芥蒂，因为每一次的袭击，他都没有报上来过。 这也让李二有些摸不准，不清楚李恪是否知道，这些都是李承乾干的。 若是他压根就不知道，反而因为自己说出来后，才导致李格对太子心生芥蒂。 那李世民真是没地儿哭去。 但后来，李世民其实是找过长孙无忌的，并且在两人私下的交谈中，隐隐透露出来想换太子的想法。 这立刻就让他不淡定了，连忙用各种理由把这件事情搁下。 但长孙无忌很清楚，李世民一旦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想要将这个想法打消就很困难了。 如果李承乾这边，再因为某些事情被李世民讨厌，那换太子这件事情绝对会公开拿出来。 所以，基于这样的情况下。 长孙无忌就提出了游园会，以此来拉拢李恪，无论对方是否察觉出那些刺杀是不是李承乾干的。 但在表面上，两人的关系肯定会更进一步。 同时，李世民在知道之后，也会认为太子知错能改，从而增加一些好感。 接下来，只要自己和其他人再吹吹风，李世民就会慢慢打消易储的念头。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谁又能想到晋阳公主会犯病？ 她可是李世民的心头肉啊！ 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李承乾可真就麻烦了。 “承乾稍安勿躁，此事虽说有插曲，但从结果来看还算可以。” “吴王虽然博得了一些好感，但他永远不可能成为第二个李泰，你也无须担心。” “更何况后面你去见陛下，陛下也没责备你，不是吗？” 长孙无忌捋了捋胡须，表情淡然的说道。 李承乾微微点了点头，在告别李恪之后，他就赶忙跑到了立政殿见了李世民。 对方虽然并未夸奖他今日的游园会，但也并未就兕子这事来责备他，反而是简单的唠了几句家常。 之后，长孙皇后醒来，身体情况好了不少，三个人还一起吃咯晚膳。 “不过，你日后行事，一定要三思而行。” “太子之位必定是你的，但前提是你不要再做糊涂事，要是再来几次，可就真的说不准了！” 这时，长孙无忌又严厉的警告道。 “外甥知道，有劳舅舅费心了。” 李承乾起身行了一礼。 见对方这般模样，想来应该也是听进去了，长孙无忌也就没有再久留，告辞离去。 只是他不知道，送他出来的李承乾，此刻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舅舅，外甥真的能够完全相信你吗？” 轻轻地低语，就这样揉进风中，随着慢慢散去。 驻足了好一会儿，李承乾便感觉脚有些酸痛，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脚，慢慢攥紧了拳头。 便是这时，一个太监装扮的人走了过来，他轻轻挽住李承乾的手臂。 “殿下，外面凉，咱们去屋里面吧。” “称心你来了？” 李承乾见到来人，脸上顿时露出笑容，一只手向对方的脸蛋摸去。 后者顿时娇羞的躲开，脸蛋顿时变得绯红，朦胧的灯光下，更是娇艳欲滴。 “殿下，在外面让别人看见了，可是不好。” “你说的不错。” 闻言，李承乾收回了手，转身随着对方走进了寝宫。 第九十章 各方局势 魏王府。 夜空下，两人走在花园中，身形一胖一瘦。 “博文，你觉得我三哥是个怎么样的人？” 李泰忽然出声问道，身旁的人闻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开口。 “臣也不知道，臣有些看不透他。” 听见这个回答，李泰站定了身子，惊讶的看向旁边这人。 “看不透他，这话何解？” “前几年，吴王没有表现出什么比较特别的地方，然而就是寿诞之后，他似乎突然就获得了圣上的喜爱。” “不仅如此，从目前已知的了解中，吴王不仅文武双全，更是在其他领域也有所建树，特别是医术一道，竟然也如此厉害。” “如今的种种表现，说明吴王之前是在藏拙，如今才表现出来。” “这样的人，臣如何看得透？” 萧博文苦涩一笑，摇了摇头说道。 在他看来，李恪的这些能力，都远非一般人能够掌握的，然而如今却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足以可见这个人的天资，厉害到各种程度。 “那么博文，你认为我三哥有没有那个想法。” 这时，李泰又出声询问道。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萧博文皱着眉头思索着。 “殿下，微臣认为，即便是有这个想法，但也会很困难。” “因为吴王殿下的生母……” 萧博文看向他回答道。 李泰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随后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殿下，吴王也还是要提防一番，若是可以，让他尽早就封是最好的选择。” 萧博文想了想，来了这么一句。 皇子一旦就封，就基本意味着失去了争夺太子的能力，毕竟就封之后，想要回长安就没那么容易了。 如此一来，也更别提在长安培养自己的势力，或者说在朝堂上争夺话语权。 只是李泰闻言，却是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李恪如今还走不得，现在他正博得父皇的好感，正好替我吸引一番太子的目光。” “如此一来，我们也可以好好经营朝中势力，不必与太子内斗。” “若是如此，倒也确实合适。”萧博文闻言，赞同地附和道。 …… 甘露殿。 李世民伸了个懒腰，从王蒙的手中接过手帕，擦了擦手，目光看向窗外。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似乎为一切都披上了一层银纱。 “王蒙，你说李恪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老奴愚钝，不知陛下所言何事”王蒙接过手帕，疑惑的问道。 “朕说的是去工部一事，” “这……” “你难道也没猜出来？” 李世民转身，看向一时语塞的王蒙，皱了皱眉。 今日又再度提醒让李恪去工部一事，自然是藏着他的小心思的。 李恪今日又添一份功劳，然而李世民却不知道该如何奖赏，故而再度提点对方。 这个奖赏便是让李恪，去工部掌握一些实权，并且这个想法，再上一次就有一些雏形。 只不过这次更加肯定罢了。 王蒙眼珠子转了一圈，倒是理清楚了其中的情况，心中斟酌一番。 “陛下，吴王殿下应当是不清楚的，否则如此圣眷，岂有不受之礼？” 在看来，没有哪个皇子不想往上爬，更别说像吴王这样，文武双全，又精通其他技艺的皇子。 有着如此才能，自然会更加想表现自己，来获得皇帝的关注。 “恐怕未必啊，这个老三看起来冒冒失失，但其实心里面激灵的很。” 李世民闻言，却并未赞同他的说法，而是摇摇头说道。 无论是应对刺杀，还是说获得功劳方面，都处理得极为恰当。 你要说对方不是刻意如此，那真的不太说得过去。 对于如今的李恪，李二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了，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或许有着自己的谋划。 可对待亲人方面绝对是实打实的，这种情感，他这个当父亲的能够感觉得到。 “陛下，若是如此，是否要派人看一看吴王？”王蒙轻声问道。 “暂时不用。” “去把长安县和万年县的奏折拿过来。” 李世民摆了摆手，索性不再去想家事，今日去照顾长孙皇后，以至于他的政务都没怎么处理。 这才拖得晚上加班。 不一会儿，王蒙便找到了两份奏折。 “唉，虽然年年如此，但今年情况倒是好了不少。”李世民一边翻看奏折，一边叹了口气。 长安城分为万年和长安两个县，以朱雀大街为中轴线划分。 每年冬天，长安城周围都会多上不少流民，这些人里面有一些是遭了雪灾，有一些又是其他地方逃难来的。 贞观之治虽然在历史上的评价很高，但实际上李世民在位的几十年里，基本每年都有不小的自然灾害。 什么水灾，雪灾，乃至于蝗灾，可谓说是年年都有，底层的老百姓日子苦得不得了。 往年大雪时，长安城的两个县令，都会上报流民的情况，一来是为了管控，二来就是要赈灾钱款了。 今年的雪虽然下得晚，但总归还是下起来了，所幸情况还在可控范围内，倒是出不了大问题。 李世民将两本奏折一一批复，随后便放在了一旁。 …… 吴王府内，李恪对于各方的情况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过，他也把狄仁杰叫来，分析了今天与李世民的对话。 狄仁杰不愧是当过宰相的，三言两语就读懂了李二心中在想什么。 “殿下，这是圣上在为你去工部铺路。” “铺路？” “没错，想要调入工部，就必须要一个理由，并且是让魏征等人都信服的理由。” “而火药此物，本身就是殿下你拿出来的，自然也可以由殿下你来研究。” 狄仁杰微微一笑，十分自信的说道。 李恪一琢磨，还真可能是这么回事，否则李二没必要故意提醒他。 只是他正想着，脑海里突然就传来一道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改变命运轨迹，使得晋阳公主寿命延长一年，奖励积分100分。】 嗯？ 怎么才延长一年寿命？ 我不是有那么多气雾剂吗？ 第九十一章 安排 “怎么了，殿下？” 狄仁杰见他一愣，不由得出声询问道。 李恪顿时回过神，摇了摇头，把思绪扯回来。 “没事，先说回去工部这件事吧，父皇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看出了我的价值？” “应当是如此，毕竟殿下今年所做的事，可没有一件是小事情。” “圣上不可能不注意到。” 狄仁杰肯定地回复道。 皇帝必然不可能关注每一个皇子，但若是其中有人展现出什么天赋，那自然就会被重点关注。 李恪如今可不止一次刷了脸，同时还挣了不少好感度。 李二要真没什么反应，那才是奇怪。 想清楚了其中的情况，李恪便也觉得应该是这么回事儿。 但在他看来，李二即便注意到他，此刻对未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毕竟系统方面也没提示。 既然如此的话，自己也没必要太关注，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就行。 至于说争夺太子之位？ 想想还是算了，正如他之前所说，不如去封地称霸，好比困在这皇宫之中受罪强。 到时候借用手中的资源，尽量发展工业和科技，试试有生之年能不能步入近现代。 “多谢老狄地分析，酒楼那边今天没什么事吧？” “酒楼方面没什么问题，随着菜品打出去，酒楼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了。” “殿下，用您拿出来的香料和烹饪方法，做出来的菜味道实在太好了。” 提起这个，狄仁杰脸上便多了笑容。 没有人不喜欢美食。 自从尝过李恪的手艺之后，他对以前的菜品，就再也提不起兴趣。 而如今王府的一日三餐，也基本是从酒楼送过来的。 瞧着对方的笑容，李恪不由挑了挑眉，心中略有自豪。 “烹饪方法可以传授，但佐料这个东西，我这里的数量也有限，开春之后尽快安排人耕种。”李恪提醒道。 虽然仓库之中数量依旧很多，但若是以后开启了连锁酒楼。 这些东西必然会有用完的时候。 谁知道那个时候抽奖能不能抽出来？ 正巧，之前在清理资产的时候，发现了城外有一处皇庄，正好可以用来种佐料。 至于这个种子怎么来，也得感谢万能的新手礼包，这里面的辣椒除了干辣椒之外，还有青辣椒。 “殿下放心，城外的皇庄，前几天老臣已经去看过了。” “用来种植佐料的地区已经划分出来，若非这场雪，其实臣准备让他们提前进行开垦。” 狄仁杰闻言回答道。 李恪点了点头，又思索着如今要做的几件事。 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减震器的加工厂了。 但图纸这方面他也没有头绪，只能寄托希望于系统抽奖。 不过如今可以指定物品加入，想来一个简单的图纸应该没什么问题。 其次就是自己的酒楼。 在李恪的设想之中，酒楼只是一个起点，他的目的是将酒楼周围的整片区域，打造成一个吃喝玩乐的商业一体区。 这也是为何他会花钱，将酒楼周边的空房也买下来，权当是为以后做准备。 只是目前看来，酒楼方面已经不用他操心了，掌勺有熊二在，其他两个厨子也会炒一些家常菜。 基本的运营应该不会出问题。 那么剩下的就是其他产业，主要为系统赠送的升级大礼包中的三样。 纺纱织布，玻璃加工，香料香水加工技艺。 只可惜，这三个都挺麻烦，哪怕自己这里有技术，但他没有工匠，没有人啊！ 因此这几件事，李恪也只能优先搞纺纱织布，毕竟这个是印钞机。 后面的两样，慢慢抽时间研究出来就行。 不过即便如此，狄仁杰压力也够大啊。 “老狄，事情有点多，你搞不搞得定？” 李恪略显歉意地看向对方，基本上大多数的事情，都扔给他来做了，而他只起到发任务的作用。 狄仁杰脸上露出笑容，朝着他行了一礼。 “殿下说的哪里话，这些事务还不足以让老臣感到乏力。” “更何况，大多数的事情，殿下都已经做了准备，老臣只是去执行而已。” “所以请殿下放心，这些事，老臣定当会完成得漂漂亮亮。” 李恪心中一叹，宰相不愧是宰相，这工作能力简直没得说啊。 感叹过后，李恪又看向了外面的霍去病，此刻对方正在走廊上练拳，一旁则坐着李元芳。 两人似乎也在交谈着什么，面带笑容，气氛倒是不错。 “子胥，你进来一下，我有事找你！”李恪看着他叫道。 霍去病当即跑进来，行了一礼，抬起头看向他。 “殿下，您找我？” 李恪点了点头说道：“子胥，我需要你明日启程去河北道，找到孙思邈并带回来。” “这是皇帝手谕，去往河北道后，可让当地朝廷发布寻人启事。” “是，殿下！” 霍去病接过手谕，郑重地将其放好。 对于长孙皇后，李恪自然是没有太多感情，但他老爹对观音婢的感情可不是一般深啊。 特别是今日下午相见之时，李世民脸上的表情，是他穿越到现在从未见过的。 那是一种深深的疲惫。 用一个比较形象的词语来表达，应当就是心力交瘁。 脸上的疲惫之色，纵然是他强行打起精神，也隐藏不了。 那可是李世民！ 历史上的唐太宗啊！ 怎会露出这般的表情。 尽管当时没有表现出来，但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依旧让李恪觉得有些憋闷。 毕竟此时此刻，李二也是他的父亲。 当然，纵然不谈感情，只谈利益。 若是能够救下长孙皇后，对于李恪来讲只好不坏，首先就是能够获得李世民大把的好感度。 其次，自己改变了长孙皇后的命运，系统奖励方面肯定也不会落下，少说也得有几百上千积分。 所以无论是哪个方面，救下长孙皇后都是一件很值得去做的事。 一旁的狄仁杰听此，脸色微微变化。 “殿下，可是宫中……” 迎着对方的目光，李恪微微点头。 贞观十年十二月中旬，长孙皇后病重，吴王受唐太宗所托，遂命能臣寻药王孙思邈…… 第九十二章 火药的研发问题 工部，华夏封建时代中央官署名，为掌管营造工程事项的机关，乃六部之一。 李恪吃过早饭，便直奔工部日常上班的地方而去。 这个点儿，工部的基本官员都已经打卡上班，院落里不少人走来走去，路过的官员，扫雪的杂役等等，倒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李恪一路走进去，很快便来到了一个房间外，见屋内有动静，便站在门口等待。 房间内，工部尚书正在训话，李恪侧耳聆听了一番，基本是各类任务的布置。 只是如今入冬了，倒是没有太多的事情，没多久就完成了分配，众人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李恪站在门外，不少人都多看了两眼，但也没人认出他是谁，直到一个老者走了出来。 顿时被站在门口的李恪吓了一跳。 “工部尚书段纶，见过吴王殿下。” “段尚书无须多礼，我们进去再说吧。”李恪赶忙扶住对方说道。 两人又进了屋。 “吴王殿下前来，怎么也不叫人通报一声，老臣差点冲撞了殿下您。”段纶苦笑着说道。 李恪摆了摆手，笑道：“哪有的事，本王见你们忙碌，便没有找人通报。” 说到底，还是他不想太惹人注目，以免有心人注意到什么。 只是，他打量着眼前的段纶，却只觉得此人的精气神极为不对劲。 略微回想之后，李恪便想到了原因。 段纶这几年的运气，可以说差到了极点，贞观七年举荐杨思齐入宫铸造奇物，结果他让杨思齐去造了个木偶。 唐太宗知道后自然是不高兴了。 征召杨思齐的本意，是让他为国家锻造能用的器具，结果你造个玩具是啥意思？ 告诉大家搞点淫巧器具就行了？ 这不纯纯误国吗！ 于是，段纶就被降低了品阶。 如今好不容易过去了，又因为李恪带来的火药，煽动了蝴蝶的翅膀，导致了那个案子。 段纶又一次被李世民骂了。 至于这一次的惩罚是什么，李恪便不得而知了。 “好了段尚书，我们长话短说。” “火药的研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段纶听此，神色倒是振奋了不少，但随后又咳嗽一声，略显尴尬地看向李恪。 “是这样的殿下，工部根据您手写的配方，倒是已经做出了那日殿下您使用的手榴弹。” “但您给的书……工部没人看得懂。” 李恪闻言，顿时一拍脑门。 难怪工部这面一直进展不快，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系统是赠送了有关黑火药的相关书籍，而上面的内容不用想都是简体字。 当时的李恪，只想着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就索性把简易手榴弹的配方，以及黑火药的书籍一股脑儿扔给了工部。 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而工部这边，因为看不懂那些书，所以优先试验的就是李恪的配方。 相比较上面深奥晦涩难懂的知识，他所写的配方，则可以说十分简单易懂。 当他们把配方吃透后，想要更进一步时，才又想起来他们看不懂那些书，最终找到了李世民。 这才有了他今日之行。 想明白前因后果的李恪，略带歉意地看向段纶。 “段尚书，这一点是我疏忽大意了。” “殿下说的哪里话，此物本就玄妙，吾等看不懂是正常的。” “不过如今殿下来此，可是陛下决定让您掌管火药的研发？”段纶看向他问道。 李恪很想说不是，但想到黑火药书籍的问题，便觉得有些头大。 难不成自己要给他们翻译一遍？ 那工作量得多大啊！ 或者说，搞一个简体字培训班？ 靠，那样更麻烦好不好。 他思来想去，发现这件事儿还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此事暂且没有定论，我们还是先去看看火药的情况吧。” 最终，李恪倒是没肯定这个说法。 目前的他，并不想被拴在工部任职，这无疑会让他和太子之间才改善的关系出现裂痕。 段纶也没执着这件事，还是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李恪前往了后面的试验场。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一个略显空旷的小广场。 只是一走进来，李恪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因为在这个广场之中，堆砌着大量的木箱子，而这些箱子之中的东西，显然就是制作火药的基础材料。 木炭，硝石，硫黄，以及其他的杂物。 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李恪最终站到了一间仓库门前，随着钥匙将铜锁打开，便能看见仓库中的情况。 只是这仓库中的情况，更是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仓库里这里面的大多数东西都是木制品不说。 甚至还是堆叠在一起，只留下了让人通过的过道。 “殿下，上次追缴回来的黑火药，也一同放在这里了。” 这时，段纶的声音传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望到了旁边箱子里包装好的黑火药。 李恪只觉得心脏都快骤停了。 因为就在货架的不远处，为了照明甚至还挂了一盏油灯，灯芯上的火焰微微跳跃，似乎有着无限的活力。 “段尚书，我觉得工部这些人，还能活到现在，真的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恪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此刻他的脸色，简直比鞋底还黑，阴沉得吓人。 “咳咳……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段纶不解地说道。 但人老成精的他，此刻还是看得出来李恪已经十分生气了。 只是对于这生气的源头，自然是一无所知。 “你们是否忘记了，本王在配方上留下的注意事项？” 闻言，李恪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还请殿下提示……” “我提你妈个头！” “老子在上面明明写了，火药要远离火源，存放在专门的防潮，防火，防爆，通风良好的仓库内。” “你看看你们这是什么地方？” “踏马的，找死不成？！” 段纶话还没说完，李恪便已经绷不住了，直接破口大骂。 他不知道工部到底制造了多少劣质火药，但这么多的火药堆积在一起，一旦产生爆炸。 那简直就是大唐版的王恭厂爆炸案！ 第九十三章 多谢殿下垂青 半个时辰后。 李恪黑着脸坐在椅子上，看着屋子里堆放好的箱子，段纶以及一些负责黑火药研发的官员则站在一旁。 “殿下，一共242箱，已经全部搬出来了。” 这时，统计官拿着库本走了过来。 “知道了，先放在一旁吧。” 李恪摆了摆手，随后起身走向其中一箱黑火药。 至于教训他们？ 他简直都懒得骂，因为这群人的安全意识简直太淡薄了。 你别说火药是新物品，他们没有安全意识很正常，可你哪怕往小了说，那个仓库的火灾风险也大啊！ 难道古人没有防火意识？ 这不扯犊子吗。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不够重视，不知道火药这玩意儿真的炸了之后，会造成怎样严重的后果。 箱子中的黑火药，倒是没有用纸再包装一次，这一点总算让李恪松了口气。 不过若是用纸，那估计仓库早就炸了。 之前那个案子里的那家伙，便是用纸将黑火药包装了一次，当时可把李恪吓坏了。 “比我制造的要好不少，但依旧比不上标准的黑火药。” 李恪抓起来看了看，心中便有了判断。 也就是说工部制造的黑火药，只比他好那么一点点，但拿来做手榴弹，估计效果不行。 莫说皮甲，便是连木甲都未必穿得过去。 不过，若是拿来做烟花，那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心中有了想法，李恪便看向他们说道:“这些黑火药，全部都不合格。” “从现在开始，本王正式接管黑火药的研发，工部之中负责此项人，全权听本王调遣。” “段尚书，没问题吧？” 段纶闻言，赶忙站了出来，回答道:“老臣听从吴王殿下之令。” “好！” “那第一步，就是立刻把这间仓库，改造成存放火药的专门仓库，按照我的要求去改！” …… 几天后。 甘露殿。 “那小子前几日去工部了吗？” 李世民放下一本奏折，忽然询问道。 “回陛下，武王殿下三日前便去了。” “这小子答应的事，倒是很守信用啊。” 李世民闻言点了点头赞赏道。 不过这时，一旁的王蒙却有些疑惑，想了想便问了个问题。 “陛下，这火药难道真的有那么神奇，可以大范围杀伤敌人，甚至比弓弩还厉害？” “这个嘛，朕也没看过实物，只是呈上来的折子是这么写的。” “正好今日事情不多，索性走一趟工部吧！” 李世民说着说着，便突然来了想法，毕竟对于这个火药，他也十分感兴趣。 是不是真的像李恪的折子上说的，有这么厉害。 很快，李世民就坐上马车，在王蒙的陪同下向着工部前去。 自从李孝恭送了这辆马车之后，李世民在出行方面，就很少坐轿子了，基本上都是坐这个马车。 毕竟坐轿子哪有坐马车快。 与此同时，工部的火药作坊，已经和几天前完全不一样了。 首先就是场地。 李恪考虑到安全问题，直接将场地扩大了一倍，同时把火药试验场地也设计在这里。 库房则放在另外一个地方。 其次，通过研究黑火药的书籍，对黑火药的配方进行了修改。 而有了李恪的帮助，仅仅在试验过几次之后，就已经成功地制作出了第一份标准版黑火药。 在这之后，便开始进行武器实验，至于这做的武器嘛，自然就是简易版的手榴弹。 “砰！” 一声炸响，紧跟着场地上便尘土四溅，升腾起一阵烟雾。 没一会儿，便有几名人员跑过去，收集爆炸之后的数据。 “情况怎么样？” 李恪看向跑回来的人，出声询问道。 “回殿下，爆炸范围为5~10m，基本符合测试预期。” 5～10米。 记忆中，木柄手榴弹的爆炸范围，基本是10~20m。 也就是说这个土质手榴弹，已经接近了一半，而剩下的距离就要靠其他技术来填补了。 只是在这个方面，李恪就是个历史老师，哪里去了解过这么多东西。 但无论怎么说，如今的土质手榴弹，基本上已经具备杀伤能力，想要强化更大的杀伤，就只需要往陶罐里面增加铁钉石头就行。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足以让这些不起眼的东西，化身为夺命的利器。 “很好，看来新式武器的制作，如今也算有了一定成果。” 李恪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三天的时间里，他每天都是7点就上班，然后晚上五六点才下班回家，可以说再一次体验了前世的朝七晚六。 简直不要太酸爽。 段纶听此，缓缓地吐了一口浊气，如今总算可以向陛下交代了。 自从被那个案子牵连之后，他整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的，李世民没有撤他的职，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 若是黑火药方面还没有进展，那他的官运也就到头了。 “朱工，何工，你们俩过来一下。” 这时，李恪朝着两人喊道。 这两人，便是李恪在这三天中找到的人才，他们对于火药的制作，可以说是十分得心应手。 同时在学习方面也极为迅速。 李恪采取的边做边教的方式中，只有他们二人成功领略到了要点，同时在过程中还会举一反三。 “殿下。” 两人来到他面前。 “火药方面我已经帮不上你们太多了，因此今后黑火药的发展，就只能靠你们两个摸索。” 李恪开门见山的说道。 而关于黑火药发展史的那本书，他也抽时间做了本土化翻译，当然是过程是他口述别人记录。 因此未来很长一段路，他们也还是能够踩着桥过河的。 只是两人听此，显然没料到李恪会这样说，一时间都错愕了一下。 “殿下，我们二人恐怕还不能堪此大任啊！”他们一同说道。 “本殿下说你们行，你们就行，别小看了自己，知道吗？” 李恪见此，只能再强调一遍。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两人倒也定了定神色，互相对望一眼后，又朝着他行了一礼。 “多谢殿下垂青，若非您，我们二人恐怕也得不到重用。” “日后殿下若有所用，我二人必当全力听从！” 李恪见这一幕，人都傻掉了。 第九十四章 残次品的妙用 “不是，你们两人搞什么飞机，赶快起来，这要让别人看到，岂不传本王闲话？” 这俩憨批，就算要投靠我，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啊。 这大庭广众的，不是给人送把柄吗？ 李恪只觉得人麻了，赶忙把两个人拉起来，转头看向一旁的段纶。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段纶此刻正抬头看天，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目光，这才朝着他微微一笑。 “吴王殿下，今天天气真好啊。” “……” 特么今天是个阴天，这还天气好？ 你觉得我会信吗？ 李恪抽了抽嘴角，不过对方这么做，倒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这老家伙反应倒是快。 心中感叹一声，又转身看向两人。 “总之，你们二人是有天赋的，好好钻研黑火药，此物的潜力不可估量。” “好了，去忙吧。” 李恪挥了挥，把两人打发走了，看着对方远去，不由叹了口气。 工匠在古代的地位，可以说是起起落落，沉浮不定。 在战争年代，工匠绝对是任何势力手中的宝贝。 可一旦国家平稳下来，工匠的地位就可以说一落千丈。 就是自己在外面开个铺子，靠手艺卖东西还好。 可一旦吃上了公家的饭，那日子可就真的难过了，虽然可以领俸禄，但是却不能赚外块。 然而这薪水，其实仅仅只够吃饱饭而已，而公布这几年，被段纶这家伙的管理的情况实属一般。 基本上是平稳运行，没有太大的波澜起伏。 朱工和何工这两人，也只是所有工匠中比较一般的存在，如今因为黑火药一事受到他重用。 两人自然想着要抱紧他这条大腿。 不过，唐初这段时间其实也还好，唐太宗继位之后搞了个均田制，而工匠的家人也能够分到一些田地。 自己小心经营的话，生活还是可以的。 只是，这时代…… “殿下，剩下的242箱残次品，应该如何处理呢？” 这时，段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恪回过神看向他，想了想便开口说道:“这个我早有安排，晚些时候我会派人来运送这些残次品。” “届时，还望段尚书行个方便。” 对于这些火药，李恪的想法就是将其全部做成烟花。 从不少文献上记载，烟花诞生的时间便是在隋唐时期，然而李恪穿越过来之后发现，烟花在贞观年间还并未兴起。 不过，炮仗这东西却已经存在于世，而主要的用途也是辟邪驱鬼。 然而这时，段纶却皱起了眉头，他望着李恪苦笑一声。 “殿下，这些火药虽然是残次品，但却已经登记在案，若是由您全部拿走，恐怕有些不妥……” “你这话说得不错，我倒是忘了这茬。” 李恪闻言也反应过来，心中直呼大意了。 若是他就这样把这些火药全部带走，别人一查过来，估计转头自己就会弹劾了。 毕竟，现在这玩意儿可是实打实的军用物资，你一个皇子拿这些军用物资干嘛？ “殿下，不如您详细说说您想要做什么，届时老臣也好向陛下解释。” 段纶见他愁眉不展，便出声提醒道。 “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准备将这些残次品全部改成烟花。” “至于说烟花为何物？” “这个我就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解释了，但肯定不是用来杀人的，只能作为观赏品使用。” “无妨无妨，殿下有个解释就行。” 段纶听此，笑着回答道。 如今在名义上，吴王还是火药项目的总负责人，所有的火药他都可以随意调配。 他如此而来，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免得到时候李世民问起来，结果自己一问三不知。 那个时候，身上这身官服可就真的穿不了了。 李恪见对方没有疑惑了，倒也懒得再解释，反正到时候做出来，大家就都明白了。 伸了个懒腰，他便准备离开工部，回家好好躺一躺。 然而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陛下驾到！” 不得不说，太监的这一嗓子绝对是练过的，穿透力简直没的说。 不多时，马车驶进这里，停在了入口处。 李恪等人赶忙迎了过去，在车厢外站了两三排。 “儿臣参见父皇。” “臣段纶参见父皇。” “众爱卿都免礼吧，朕只是过来看看。” “谢陛下。” 众人抬起头，便见李世民已经下了马车，微笑着看向他们。 “恪儿，火药研究得怎么样，可有进展？” 李世民来到李恪前面，拍了拍他肩膀询问道。 在他看来，这才几天时间，估计对应的研究都才开始，想要进展怕是不可能。 真要那么简单，工部这面应该早就出结果才对，也就用不着这几个月。 不过，这场地倒是划的大，也不知道干什么的。 “回父皇，黑火药的初期研究，基本已经完成了。” “就在刚刚，设计的初代武器手榴弹已经完成了投掷实验，效果达到预期。” 李恪倒也没卖关子，直接回答道。 “还在进展……嗯？” “你说已经完成了，连武器都设计出来，完成了实验？” 李世明刚想鼓励一番，突然听见这消息，表情都愣了一下。 三天的时间，比工部几个月还猛？ “是的，父皇，您随我来。” 李恪露出笑容，拉着对方就来到了投掷区，在这里放着几张桌子，而上面则摆着许多陶罐。 这些陶罐都是特意定做的，基本都是巴掌大小，比较直观的模样，就是前世抗日剧中的土地雷。 “父皇，这就是初代手榴弹，目前还没有命名。” “经过测试，爆炸范围5—10米，可有效杀伤皮甲，对铁甲倒是没办法。” “不过，若是加入铁钉，石头等物体，只要是在中心引爆，铁甲也未必扛得住。” “此物……当真有你描述得那样厉害？” 听着他的介绍，李世民拿起一个陶罐，端详了一番后，有些不相信地看向他。 李恪见此，朝着一旁的投掷手招了招手，后者立刻心领神会的走了过来。 “父皇，便让他演示一番如何？” 第九十五章 陶制手榴弹 “好！朕倒要看看，此物有没有恪儿你说的那般厉害！” 见他如此自信，李世民也是来了兴趣，况且他今日就是来视察，如今能够看到成果。 那还真是来对时候了。 很快，试验场上便摆好了一具身穿皮甲的稻草人，距离投掷区大概二十米远的距离。 李世民等人则是退到了观看区上。 随着段纶的发号施令，投掷手立刻点燃陶罐上方的引信，随后卯足了力气朝着稻草人扔去。 其实一开始，用陶罐作为容器的时候，李恪是很不情愿的。 因为陶罐这玩意儿，虽然也可以用来做手榴弹的容器，但需要相对成熟的技艺才行，否则做出来的陶罐就很容易摔碎。 而火药如果不是在密闭的空间里燃烧，那就只会是一团呲花。 别说范围杀伤了，那玩意儿只有贴脸才有一定伤害。 可若是用铁？ 那这个成本可以用爆炸来讲。 手榴弹可不比普通武器，这玩意儿是一次性用品，以大唐如今的钢铁产量，哪里供应得上？ 既然在材料上没办法，那里格也只有另想方法。 幸好工匠之中的能人还是很多的，在李恪提出自己的需求之后，很快就有一名制陶的工匠，烧制出了合适的陶罐。 至于怎么烧制的，这里就不过多赘述了。 视线回到试验场。 众人只看到陶罐朝着稻草人飞去，紧跟着便落在了它脚底下，白色的烟雾正在从陶罐口冒出。 “轰！” 一声炸响，只见稻草人腾空而起，重重的摔在了三四米远的地方，而刚刚他站立的地点，则出现了一个小坑洞。 直径不大，也就二三十厘米。 但这一声爆炸，显然吓到了不少人。 尤其是跟随李世民而来的随从，好几个都被吓得瘫倒在地，惊恐地看向那个被炸飞地稻草人。 而在爆炸的一瞬间，李世民的身体也轻微抖动了一下，右手死死的按住椅子。 “父皇，不必紧张。” 一旁的李恪见此，小声说道。 这话一出，顿时让李世民心中羞怒，但见对方关切的眼神，这股怒火也就散去。 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好奇。 “此物果真不同凡响，如晴天旱雷一般，骤然出现，令人惊惧！” “只是不知，这伤害究竟如何。” “父皇稍等，儿臣立刻派人前去取来。” 很快，稻草人就被抬了过来。 李世民来到旁边，赫然便看到胸口处皮甲有个窟窿，窟窿倒是不大，约莫两指左右。 但从这个窟窿看去，可以看到皮甲后面的稻草，这要是人的话就直接打进肉里了。 除此之外，稻草人其他地方也有不少损伤，可以说是千疮百孔。 好东西啊！ 这东西简直是神器！ 作为上过战场的人来讲，不需要过多的介绍，仅仅看着一眼，他就知道这个武器若是出现在战场上，绝对是一大杀器！ 军阵对拼之时，人可以说站的十分密集。 若是这时，有这样几颗手榴弹，扔进对方的军阵之中，无论再坚固，再厉害的阵势。 也会顷刻之间被瓦解！ “好好好！” “今天朕来的真是时候，李恪，你可是给了朕好大一个惊喜！” “朕一时之间，竟还不知该怎样奖赏你了。” 李世民顿时连道三声好，激动之情言溢于表。 “父皇说的哪里话，能为您分忧，是儿臣的福分。” 李恪闻言，十分谦虚的回答道。 “你这小子，何必如此拘谨，想要什么直接说，父皇都同意！” 见他他客客气气的，李世民忍不住笑骂道。 老三就这点他不太喜欢。 不知怎么地，好多时候都觉得老三和他有些生分。 说话什么都客客气气的。 明明老三搬出去也才几年而已，怎么就成这样了？ 相比之下，老四李泰在他面前，可还真是其乐融融。 这也是为什么他喜爱老四的原因。 至于太子李承乾？ 李世民也并非不喜爱他，只是这家伙这一年不知怎么的，老是做错事情，这才让他有些生气。 身为太子，未来的大唐皇帝，可不能犯那么多错啊！ 李恪为啥这么客气，这自然是觉得好感度不够，要是说错什么话，那可就真的白搭了。 不过李世民这么一提醒，他也正好借坡下驴，干脆合理的吧那些残次品的黑火药全部拿在手里。 “父皇，儿臣想要那些残次品的黑火药。” “哦？” “朕准了，不过朕还是有些好奇，你小子拿那些东西来做什么？” 李世民看着他问道。 “这点倒是不用瞒父皇，儿臣打算将这些残次品改装成烟花，待到新年之际燃放。” 烟花？ 这又是什么新物件儿？ 罢了罢了，这小子脑袋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 总是能拿出些新东西。 就由他去搞吧。 心中有了主意，李世民便点头说道。 “朕不知道烟花又为何物，但如果需要工部的匠人帮忙，你尽管抽调便是。” “儿臣多谢父皇，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到时候儿臣可就不客气。” 李恪闻言，顿时笑着说道。 工部匠人的水平，自然要比外面的人要高上不少。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都接触过黑火药的研究，他也不用再去培养其他人。 至于烟花这个东西，其实难度倒是不大，虽然他不知道具体的制作过程，但原理方面是没问题的。 只需要用穷举法，不断的试验就行了。 接下来，李世民又问了不少问题，其中最关心的，就是手榴弹是否能够量产。 如果此物不能量产，那效果将大大折扣。 对于这个问题，李恪自然是拍着胸脯表示没问题，相反他提出更需要注意的，反而是人员方面的训练。 手榴弹不比冷兵器，这玩意儿一个搞不好，很有可能炸死自己人。 他干脆提出了投弹兵这个概念。 李世民在思考之后，也觉得大为可行，倒是同意了他的想法。 不过这些事情，就得交给兵部那边的人去办了，倒是轮不到他李恪操心。 而在李世民离开后，他也没在工部久待，一溜烟儿回到了自己府上。 第九十六章 火锅与纺织机 “殿下，雪又下大了，您虽然身体好，但也要注意添衣啊。” 屋内，赵明手中拿着厚实的袍子，来到李恪身旁轻声说道。 李恪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早上不过小雪的模样，如今临近中午又大了几分。 看这样子，似乎一时半会儿也下不完。 “嗯，我知道。” 李恪倒也没矫情，不是那种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男人，直接接过袍子给自己穿上。 不过，看着窗外的雪景，他的心中倒是有一丝忧虑。 “子胥那边，有消息传回来吗？” “回殿下，暂时还没有。” “长孙皇后的情况，虽然在太医署的调养下，这几天倒是好了不少。” “但恐怕撑不了多久，若是情况太恶劣，我担心孙思邈恐怕也无能为力。” 李恪起身来到窗边，喃喃而语道，随后又叹了口气。 若是真的来不及，那他也没办法。 想了想，他也只能先将这件事放下，毕竟再着急也没什么用。 自上次在工部测试手榴弹之后，如今又过去了一周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而他的各项安排倒是有了一定的进展。 悦来客栈是真的火了。 只是这个火，并不是因为李恪带来的菜品，而是另外一个新玩意儿。 火锅！ 随着天气逐渐转凉，李恪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这种吃法，火锅的起源其实可以追溯到商周时期。 毕竟这种吃法，说白了就是在一口大锅之中煮东西吃。 在前世的时候，李恪就常常吐槽冒菜，火锅，麻辣烫，这三样其实都差不多，就是吃法不太一样。 但不管怎么说，在寒冷的冬日能够吃上这三样美食，绝对可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 于是，李恪就找人定制了一批鸳鸯锅，这玩意儿对于铁匠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没用多久就搞出了几十个。 而吃火锅最重要的两样，分别是汤底和调料，恰恰这两样李恪都不缺，特别是他精心调配出来的蘸碟，更是受到不少人的欢迎。 这种情况下，悦来客栈想不火都难。 李恪想到这里，顿时就有些馋了。 “殿下，快到晌午了，今天是去客栈，还是让那边人的送过来？”赵明看了看时间询问道。 “今天去客栈，我们去吃火锅，把老狄也叫上，他还没尝过这个呢。” 李恪当即说道。 提起狄仁杰，他都感觉对方这半个月是不是瘦了，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肚子都小了点。 一会儿又是皇庄，又是王府的，虽然中间可以坐马车，但你到了地方总得下来走路，如此折腾之下哪里受得了。 不过，也是因为对方这般繁忙，交代的几件事情况都很不错。 特别是改良版的纺纱机，似乎已经开始进行制造了，这进展简直不要太快。 待会儿可得好好问问他。 …… “老狄，照你这么说，最多一个周，就可以制作出第一台改良版的纺纱机？” 马车内，李恪惊喜看向对方。 “是的殿下，老臣虽然没有告诉他们，这个机器是做什么的。” “但他们在看过图纸之后，都表示没问题。” “看他们信心满满，应当是把握的，不过老臣觉得，殿下应该去看看情况。” “以免出现什么纰漏。” 狄仁杰笑着点头，回答道。 “老狄你说得不错，确实要去看看，此物实在太过重要了。” “这样吧，待会儿饭吃了，我们就去一趟皇庄。” 李恪想了想便做出了安排，这事事关以后的发展，容不得他马虎。 酒足饭饱之后，马车离开长安城，一路便来到了城外的皇庄之中。 其实按道理来讲，纺纱机的制造应该是放在王府里才对，但最终考虑到目标太过显眼。 便只能放在皇庄之中了。 李恪来到皇庄之后，狄仁杰李恪将皇庄的管家，还有负责纺纱机制造的木匠叫了过来。 人数倒是不多，只有十一个人，倒不是狄仁杰舍不得招人，而是出了保密考虑才只有那么多人。 “殿下，这些人都是臣去市场买来的，其中有三个是师傅，剩下五个则是徒弟，最后三人是徒孙。” 狄仁杰将人点了出来，三个大师傅纷纷行礼，眼中露出一抹畏惧。 好家伙，这是师徒孙三代啊？ 这老狄是哪里去找来的。 在唐朝时期，这方面倒是合法的，当然前提是双方自愿，如果是强买强卖，法律的铁拳也还是会落在你头上。 李恪对此倒是没有太多的排斥，毕竟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模样，更何况改良版的纺纱机又是秘密中的秘密。 “见过殿下。” 三名大师傅见李恪出来，当即行了一礼，他们毕竟是长者，对这些事情还是颇为熟悉的。 李恪见此，上前一步将三人抬起。 “无需如此，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用不着行礼。” 这倒不是他故意客气，而是在李恪的心中，对于匠人这个身份是极为崇敬的。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而眼前这些木匠，就是掌握木工方面的基础科学人才。 可千万不要小瞧这个时代的工匠，其实后世的很多东西，在古代就已经有了雏形。 之所以没有推广和发展，只是受限于时代因素，并不是古人太傻，所以压根没发明出来。 而在所有工匠之中，有属木工最为厉害，因为在所有器具之中，唯有木头是最容易锻造的。 三名大师傅见李恪如此客气，更是亲自将他们扶起，顿时有些受宠若惊，纷纷直呼不敢。 李恪见此，倒也没有过多声明，反正他意思到了就行。 至于说改正他们的观念，这个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不过，有了他刚才的这番表现，在场十一人的情绪很明显放松了不少，不至于像一开始那般紧张。 “听狄仁杰说，几位大师傅，你们已经开始着手于机器的制造了？” “回殿下，已经开始制造了，不如殿下移步，随我等去看一看具体情况？” 三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便点了点头回答道，脸上也露出激动之意。 李恪见对方如此自信，心中也十分好奇。 “好，那我们就去看看。” 第九十七章 出书立传 众人来到了木工房，一进门就能看到一张巨大的图纸被钉在木板上，赫然就是改良版纺织机的制造图。 不过相对的，比起原本的图纸来讲，就少了许多参数。 很明显，这一张图纸是根据原来的纺织机原图，进行临摹的。 李恪转头看向了狄仁杰，后者见此顿时上前一步。 “殿下，原图太小，大师们说不利于察看，于是在他们看过之后，就被老臣封存了。” “眼前这幅图，便是大师傅们临摹下来的，在尺寸方面都是按照原来的尺寸放大的。” 好家伙，这么猛得吗？ 别的不说，在来皇庄之前，李恪还担心那些木匠会不会看不懂图纸。 结果到这儿来，对方不仅看懂了图纸，甚至还能将原本的图纸进行放大，这简直不要太离谱。 最主要的是，这画的还不错，李格从怀中掏出了原图，进行了一下对比，基本说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是你们三个中，哪个临摹的？” 李恪有些激动，看来老狄这是找到宝贝了，画图是个人都能画，但能画的这么像可不容易。 即便是临摹，也是需要技术的 “回殿下，是俺画的。”三人中最左边的一位抬起了手。 李恪看过去，这个人也是刚刚站出来说话的那位。 如果所料不错，他应该就是这个团体的老大了。 “这位大师傅，怎么称呼？” “殿下，叫俺宋开就好。” “好好好，宋开，你这手临摹技术着实厉害。” “若是你能够懂得原图上的那些参数，日后出书立传也不是不可能。”李恪看着对方说道。 这话一出，在场木匠的脸上，顿时都露出愕然的表情。 “殿，殿下，您这不是开玩笑吧？”宋开更是忍不住问道，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出书立传。 这玩意儿可不像后世，随便找个出版社就能出版你的作品，在古代想要出书立传，绝对是极难极难的一件事。 需要你在某一领域，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也就是行业领军人物。 而这也是所有工匠一生的追求。 李恪的这句话，对他们的吸引力不可谓不大。 “呵呵，宋师傅，你看本王像在说胡话吗？” “你们现在还不知道，你们在打造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机器。” 李恪脸上露出笑容，若是是这东西打造出来，绝对可以载入史册，出书立传简直不要太容易。 然而下一秒，对方的话就让李恪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殿下，我们打造的难道不是纺纱机吗？”宋开疑惑的说道。 “额，你们知道？” 李恪眨了眨眼，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们。 “不瞒殿下，虽然此物与大唐现在的纺纱机区别很大，但运行的方式其实差不多的。” “所以我们在仔细研究之后，便可以断定这是一种新式的纺纱机。”宋开老实的回答道。 好家伙，原来是这样。 想来也是如此，当初狄仁杰在查看了一番之后，便根据一些文字和机器的模样，就推断出了是个纺纱机。 更别提眼前这些木匠，他们常年打造这类器具，比狄仁杰不知要熟悉多少倍，想要瞒他们基本不可能。 “你们想的没错，这个就是纺织机，与普通的纺织机不同，这个纺织机可以将现有的纺织效率提升十几倍！” 既然瞒不住，李恪索性直接说了出来。 十几倍？？ 木匠们直接就惊了，尤其是三个大师傅更是面露骇然之色。 “殿下，您没说笑吧，怎么可能提升十几倍……” 宋开咽了咽口水，这个效率完全超出他的认知，但他心中很想这是真的。 如果这是真的，那殿下所说的出书立传，就不是画大饼，而是能够吃到肚子里的美味珍馐！ 唾手可得，唾手可得啊！ “呵呵，是与不是，你们造出来的时候就知道，现在你们完成多少了？” 李恪也没有再解释，说得再多，不如直接把成品造出来。 到时候上机一演示，就什么都清楚了。 “已经完成五成左右，殿下请看！” 宋开闻言，立刻招呼几个徒弟把制造好的器具搬了过来。 由于是采用的分布式打造，最后再组装的方式，因此东西拿过来都是七零八落的。 不过没几分钟，那几个徒弟就十分娴熟的把这些零件组装在一起。 再结合图纸一对比，完成度差不多就是一半。 速度倒是不慢啊。 “很好，抓紧把样品制作出来，到时候还有其他机器要你们制作，只要你们好好做，好处绝对少不了！” 纺织机只是第一步，整套产业之中其他的机器也不可或缺，比如提花机，织布机等等。 李恪既然要搞这个行业，自然就不可能只做一点点。 “吾等明白！” 宋开听此，赶忙拉着另外两人行礼。 接下来，李恪便没有留在工作坊，而是去了皇庄的另外几处，分别是烟花作坊和佃户家里。 有关与烟花方面的进展很快。 这得得益于李二给他开的绿灯，让他可以从工部随便借人，于是李恪一合计，干脆就把投靠他的何工与朱工带了回来。 在两人的日夜研究下，烟花的制作已经快进入实验阶段。 届时，烟花能够顺利燃放升空，那么就基本完成了制作。 至于烟花的各种形状和颜色，这个李恪也不清楚，只能让他们自己去琢磨了。 参观完了烟花作坊，李恪又去了皇庄里耕作田地的佃户家里。 李恪这个皇庄的佃户并不多，也就三十几户，总共一百多人。 唐初时期政策还行，佃户的生活也不成问题，因此倒是没出现一些老掉牙的故事。 对于将一部分耕地改为佐料基地，佃户们虽然没办法，但狄仁杰这边降低了收租比例，因此他们倒也能接受。 而李恪在见到他们的生活情况后，直接宣布免租三年，这个决定一出，更是让他们受宠若惊，直呼吴王仁德。 对于李恪来讲，皇庄的这点收益，如今就和蚊子腿儿差不多，没必要去压迫他们。 钱挣来，就是花的。 第九十八章 酒楼扩张的想法 朱雀大街上，两位少女一前一后的走着，前者衣着华丽，穿戴着冬日专属的袄子，脖颈处围着丝巾。 后面少女的穿着，则相对简单了不少，简单的单色袄子，灰色的手套，一双厚实的靴子。 虽然模样不怎么好看，但胜在保暖。 “小姐，这都快日落了，我们还不回去吗？” 提着篮子的少女，看了看天空，朝着前面的少女问道。 走在前方的少女脚步一停，转过身叉腰说道:“你要是想回去了，可以先回去。” “小姐，铃铛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只是怕老爷怪罪小姐，到时候小姐又不能出来了。” 名叫铃铛的少女听后，慌张地摆手。 少女听此，抿了抿嘴唇，脸上也露出踌躇之色，显然这句话是说到了她心坎儿上。 若是不能出来，那就真的再无机会了。 想到那个人的模样，少女便只觉得心中微微悸动，尤其是最后相见之时，那一道送给他的词。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会不会，就是他的心意呢？ 少女的心一阵悸动，勇气便又多了几分。 “铃铛，我还是想再找找他，我答应给他东西，还没亲手交给他……” 又来了，又来了。 这到底是哪个家伙勾走了自家小姐的心，以至于她家小姐天天魂不守舍，时不时都会念叨。 你说你得到了小姐的心，又干嘛玩儿失踪呢，大大方方表达出来不行吗？ 铃铛想到这里，只觉得心中气恼极了，真想找到那家伙打一顿。 见少女暗自神伤，她来到身旁，轻声说道:“小姐，那我们就再去最后一家酒楼。” “然后赶在日落之前回去。” “即便还找不到，那也是明天的事了。” 见到贴身丫鬟不容否决的神色，少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迎着夕阳，顺着朱雀大街一路向南，只是她们本就已经来到了保宁坊附近，再往南便已经能够看到明德门了。 少女的神色越发落寞，便是连脚步都缓慢了下来。 “小姐，前面就到安义坊了。” “听说里面有一间酒楼，我们不如再去逛逛，说不定就在这里呢？” 铃铛出声提醒，见到自家小姐露出失落的神色，她的心中同样不好受。 “嗯嗯，走吧。” 少女眸子中的光彩又多了几分，虽然已经到了最后，但也有可能不是。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安义坊的门口，还未走进其中，便听到了连声的吆喝。 “瞧一瞧，看一看喽。” “悦来客栈年终大促销，现在进店消费满200文，就送9折代金券嘞！” 响亮的吆喝声，几乎在靠近安义坊的时候便能够听见。 除此之外，还有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仅仅是闻一闻便让人胃口大开。 “小姐，这里真有酒楼，而且他们的饭菜好香啊！” 铃铛指着安义坊里面醒目的酒楼，嗅着令人胃口大开的香气，小脸露出兴奋之意。 少女也快步来到门口，最先看见的便是那块醒目的招牌。 悦来客栈。 再探头往里面一看，热闹的景象顿时让她颇为惊讶，一旁的铃铛同样如此，惊叹的声音传来。 “小姐，小姐。” “这个酒楼生意好好，之前没听说过安义坊这边，会有这么好生意的酒楼啊。” 长安城之中，生意最好的酒楼就只有那几家，可谓真的是天天爆满，座无虚席。 而其他酒楼虽然生意也不错，但和现在的悦来客栈相比，似乎都要逊色几分。 生意太好了，以至于酒楼外面都已经支起了棚子，然而即便如此，似乎都还排着队。 莫名的，少女觉得心里获取会有希望。 “确实没听别人说过，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两位少女迈步走入安义坊，而身后便驶入一辆马车，朝着停车位开去。 马车内，李恪掀开窗帘，看见外面热闹的景象，不由得惊讶。 “嚯，今晚生意这么好，我们这儿过去还有没有位置啊。” “殿下放心，中午临走之时，老臣特意让掌柜留下了一间房。”狄仁杰笑着说道。 “那感情好，不过这晚上的生意，确实太好了一点，我们是不是该考虑扩张店铺了？” 李恪摸着下巴嘀咕着。 毕竟这大冬天的，老是让客人在外面棚子吃也不太好。 计划往往是赶不上变化的，在他原本的设想之中，酒楼的生意应当是慢慢做起来，这个时间会在一个月左右。 而那个时候，纺织机，提花机，织布机应当都已经造出来了，而那个时候更是在春节前后。 再加上自己准备的烟花，他手里面就有三件商品，这时就可以直接将悦来商场开起来。 什么？ 商品不够多？ 这个问题好解决，到时候去谈几个合作就行。 可哪里想得到，因为一个火锅吃法，再加上他独特蘸碟，直接就爆火了。 这个情况怎么说呢？ 简直像极了前世爆火的网红店，如今他也算体验到了。 所以，这泼天的流量他总不能不吃吧？ “殿下，臣以为或许可以放快一点脚步，提前开启下一步计划的商场。” 这时，狄仁杰在一旁说道，对于李恪的计划他自然是知道的，因此也有自己的看法。 李恪脸上露出好奇之色，与霍去病和狄仁杰一同下了马车，而在马车旁边，赵明则已经早早等候了。 见他下来，微微行了行礼，李恪点头，又看向了一旁的狄仁杰。 “老狄你有何见解，咱们边走边说。” “老臣认为应当加快步伐，直接进行第二步，虽然我们现在连纺织机都还没有造出来。” “但如今酒楼已经爆火，若是不扩张，定然会被其他同行模仿，届时客流量方面可能就会下降，反而不利于接下来的发展。” 火锅这种吃法不比其他菜系，极其容易被模仿，因此想要活下来，除了得推出自己的特色之外，也要在运营方面下狠功夫。 只是李恪心中，也有其他方面的担忧。 那就是盲目扩张后，一旦这波热度降下来，再加上同行的竞争，岂不是会直接亏本？ 第九十九章 小姐，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殿下，若是您如此想法，那便是杞人忧天了。” 狄仁杰听此，却是摇头说道。 “哦？” “这话怎么说？” 李恪惊讶的看向对方，目露好奇之色。 自己这应该算是未雨绸缪吧，为何会是杞人忧天，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可不小。 “殿下所言的情况，那是仅仅局限于我们只做酒楼，若是我们产业单一，盲目的扩张确实会增加风险。” “可是殿下，我们在李氏铁铺有分红，接下来还有织布行业，这两者都是很赚钱的产业。” “更别提，我们还在筹划的调味品，茶业，香料业等等其他产业。” “因此，我们完全不需要担心，因为扩张而带来的风险。” 被狄仁杰这么一提醒，李恪也立刻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是陷入思维误区了。 将前世网红店破产的原因，带入到了当下，但实际的情况是严重不符的。 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时代，许多后世已经烂大街的产品都还没有出现，而这些无疑都是潜在的商机。 况且自己手上的现金流，现在可以说是十分的充足，十几万贯的存款即便在长安都能够大有作为。 再说了，自己即便扩张酒楼，也不可能再去收购其他价格昂贵的酒楼，直接买一些价格低廉的铺子就行。 或者更加直接一点，把原本规划为商场的地区，再拿一部分做出来做餐饮。 如此一来，自己只需要投入人力和设备就行了。 李恪脸上露出恍然之色，他看向狄仁杰露出了惭愧的表情。 “老狄啊，你这商业头脑，简直是厉害。” “殿下谬赞了，只是一些拙论而已，至于要不要扩张酒楼，还是得由殿下做决定。” 狄仁杰话虽这样说，但他心中已经猜到了李恪必定会采用他的方法，况且这也是最合适的。 在他的目光之中，以扩张酒楼为中心，迅速打开局面，从而获得大量的资金，这样一来就可以更快的构建自己的势力。 无论日后李恪决定就封，亦或者留在京城图谋更大的位置，都有可以操作的余地。 只是殿下啊，您当真就不准备争夺那个位置吗？ 他看了李格一眼，心中幽幽一叹，其中的意思却是没人知道了。 李恪在心中谋划了一会儿后，便已经想好了应该怎么做。 正如对方所说，眼下这个留样节点必须要把握住，争取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这片市场吃下一口。 当然，吃相也不能太难看。 否则自己这边还没有准备好，就一下子被对方拉到台上，届时可就是同台竞技了。 只是那个时候，以他如今的力量，可未必斗得赢五姓七望。 至于说当幕后老板？ 拜托，对方的谍报组织又不是饭桶，怎么可能查不出来？ 无非就是多费点时间罢了。 “就如狄仁杰你所言，扩张酒楼的事情明天就开始做，也不用再花钱去买店铺，直接将悦来客栈周围空置的房间清理出来。” “同时，拿出三万贯钱，用不同的身份将这片区域剩下的空置房屋全部买下，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王府的身份。” 下定了决心，李恪便直接做出了安排，普通人自然不能在长安买太多地，但他又不是一般人，更何况还用了其他身份做遮掩，应当出不了什么问题。 毕竟这件事若是被捅到上面去，李二估计是会说点什么，但总不至于处罚他。 这个想法在心中一晃，便一闪而过。 两人一边说着，便在赵明的引导下上了二楼的雅间，一楼的大厅则已经坐满了人，各种声音融杂到一起，倒是显得热闹无比。 铃铛和她的小姐，此刻已经拿到了座位号，正在休息区坐着吃点心和水果。 在酒楼的运营方面，李恪自然是照搬了后世的许多运营方法，比如刚才的排号，设立休息区，提供水果点心，还有设置停车位等等。 也是因为如此合理的安排，才使得酒楼即便生意红火，也没有出现太大的乱子。 “小姐，这个点心好好吃，你要不要尝一块？” 铃铛手中拿着一个糖球，不停的往嘴中塞着小点心，一边吃还一边兴奋的嘟囔着。 嘴巴鼓鼓囊囊的，像极了仓鼠。 而她所吃的这些点心，有一些是唐朝本身就有的，比如酥饼，糯米糕，煎饺等等。 也有一些是还未出现的小吃，反正主打一个多样化，水果方面就不一一介绍了。 少女见她吃的开心，忍不住扶额一叹。 “铃铛你再这么吃下去，待会儿可怎么吃得下火锅，我们可是已经交了钱的。” “这一顿饭可是五百文，你不会就吃些点心就给吃饱了吧？” “呜……呜，我知道了……小姐。”铃铛闻言，赶忙咽了下去。 这丫头，真是…… 少女颇为哭笑不得，转过头去看向别处，却是恰好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此刻，对方正走在去往二楼的楼梯上。 是他？ 然后还没等他仔细看清楚，眼前就走过了几个人，等少女慌张的站起身，继续看向楼梯时，对方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不见了，是去二楼了吗？ 少女刚想追上去，身后的衣袖却被人拉住。 “小姐，你干嘛呢？” 铃铛拉住她的衣袖，凑到她面前疑惑的问道。 “小铃铛，我刚才好像看见他了。” “看见他了！” “在哪里，在哪里？” 铃铛闻言，也是激动的左看右看，但周围除了食客还是食客，根本没有小姐描述的那人的模样。 “小姐，你不会是眼花了吧，这里那么多人。” “况且刚才我们都找了一圈了，不是也没有找到他吗，小姐，你可是答应了铃铛，今天就此作罢，吃了晚饭就回去的。” 少女抿了抿嘴唇，她很想再上楼去看一看，但被丫鬟这么一说，她也不知道刚才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毕竟今天白天的时候，已经不止眼花一次了，然而当他上去叫住对方的时候，那转过身的人又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应该……是认错了。” 第一百章 闹事 悦来客栈 正是下午五六点的晚饭时间，店内店外早已坐满了人，便是连等候区都做的七七八八。 两位少女等候了半柱香的时间，才终于坐上了店内的位置，看着端上来的火锅和菜品，两人都不由眼前一亮。 “小姐，这个似乎是豚肉耶。” “可是好奇怪，这个豚肉虽然有味道，但是这个味道很淡，不知道厨子是怎么处理的。” 铃铛加起一块肉片，惊叹的说道。 少女闻言嗅了嗅，也是露出惊叹之色。 “确实味道很淡，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了。” “嘿嘿，好不好吃铃铛尝一尝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小丫鬟就将肉片倒入锅中，闻着汤底传来的香味，恨不得立刻就吃到扔进去肉片。 吃火锅方法，二人已经在等候的时候知道了，此刻倒是不至于手足无措。 只是对于桌上的某些菜品，确实有好多不认识，不过紧跟着她们便看到了碟子上挂着的纸片。 纸片上便写着对应菜品的名字，这个行为倒是十分细心，让少女觉得颇为不错。 随着时间流逝，两人也吃的投入，对于好吃的菜品，已经让店小二加了好几次。 小丫鬟铃铛更是没停下过嘴，让坐在她对面的少女，忍不住扶额感叹。 这丫头简直太能吃了。 得亏是在她家，不然这小丫头怕不是会被饿死。 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骚动，让不少人的目光都向那处看去。 “喂，你们这什么店，竟然敢给客人吃老鼠。” “老子花了这么多钱，就是来吃这些畜生的吗？” “把你们老板叫出来，今天不给个说法，老子就砸了你们的店！” 一个膀大腰粗的大汉，突然高声嚷嚷着，那满脸横肉的模样，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心生胆怯。 而在他的面前，跑堂的店小二正胆战心惊的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但很快，就有人认出了他。 “这不是马武吗，他竟然也来吃火锅了。” “遭了遭了，这店小二怕是要被打了，这马武可是安义坊出了名的泼皮赖子。” “又是吃老鼠，上次马武就用这招讹过一家面铺呢，最后那家面铺可是赔了好多钱。” “是啊，这下麻烦了。” 少女的目光也被吸引而去，听见周围人的讨论，好看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这时，掌柜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这位客人很抱歉，是我们后厨操作不当，我们马上给您换一锅。” 掌柜陪笑着说道，只是对这个人，他的心中也发怵。 “哦？” “老子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赵三儿啊。” “没想到找的新东家，居然还没换你这个扫把星。” 马武见到来人，满脸横肉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讥笑。 掌柜的脸色立刻就难看了起来，对于这个马武他简直不要太熟悉，因为这间酒楼之所以会转让，与这个人有着极大的关系。 长安城坊市众多，人员极度混杂。因此也催生出了许多帮派，而这些帮派基本上只活动于固定的坊内。 安义坊之中最大的一伙帮派，就是以这马武为首的青帮，人数多达上百人，平时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保护费。 而之前的这间酒楼背后的东家，并不是长安本地人，是南边扬州来的富绅，因此就根本鸟都不鸟青帮的人。 结果这马武知道后，就三天两头来捣乱。 他们也不做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就单独跑来恶心你，败坏你的生意。 比如你店吃饭，在你上的菜里面扔死老鼠，扔苍蝇蟑螂什么的，然后就开始大肆在店内吵闹。 更过分的，就直接在你酒楼周围扔臭鸡蛋，烂菜叶子。 久而久之的，哪里还敢有人来你这里吃饭？ 哪怕明知是对方来捣乱，你也没办法去解释这个情况。 至于说报官？ 拜托，衙门的人怎么可能24小时守着你的酒楼？ 扬州的那位富绅就是这么被赶走的，否则李恪还未必用3万贯就能买在酒楼，以及周边的其他空房。 对于这件事，赵三心中虽然害怕，但因为此次背后的东家，是地地道道的长安本地人。 他想着对方应该会打点好这些，所以也就没有说过这件事，然而此刻马武前来捣乱，他才明白背后的东家压根儿没注意过这些。 麻烦了。 东家还在楼上吃饭，得赶快把这件事处理了。 他心中一沉，看了周围有些犹豫不定的食客，索性直接看着对方。 “马武，别搞这些有的没的，直接说个数吧。” “呦吼？” “这换了东家就是不一样，居然还硬气起来了。” “不过既然你都这么爽快，那老子也说个数。” “五千贯！”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老子也不贪，就要这么多！” 马武眉头一挑，一脚踩在凳子上，十分挑衅的说道，他的几个小弟此刻也纷纷起身，挑衅的看着他。 五千贯！ 这话一出，在场的吃瓜群众，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家伙是真敢说啊。 吃个饭才几百文，一张口就来五千贯，这摆明了是不想解决，完全就是来闹事儿的。 张掌柜也被这狮子大开口气的够呛，指着对方路呕吼道。 “马武，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 “张三儿你可看清楚，锅里面的是死老鼠，这玩意儿说不定会带来疫病，要是我们吃了感染上疫病，导致长安发生瘟疫。” “这个责任你担当的起吗？” “还有你们这些吃饭的，赶快找找锅里面有没有蟑螂，死老鼠什么的。” “万一要是有的话，可别吃了回去感染了瘟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不是呀，兄弟们！” 马武见对方指着自己，反而搬出了这套说辞，要是打了张山一个措手不及。 “老大说的在理。” “就是，就是！” “你担当得起吗！” 几个小弟顿时在一旁附和，将声势又闹大了一些。 果不其然，有些吃瓜群众顿时脸色一变，纷纷开始在自己的锅里面翻找。 张三见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大变，本就有些慌乱的心神，这下彻底稳不住了。 第一百零一章 报官 “你这简直就是血口喷人！” 张三气得身体都在发抖，指着对方怒吼道。 “血口喷人？” “啧啧啧，我可不这么认为，而是事实就摆在眼前，这锅里就是有只死老鼠。” 马武冷笑一声，指着火锅中翻腾的老鼠，言之凿凿的说道。 一众吃瓜群众见此，脸色自然是更加不好看了，虽然他们在自己的锅中，并没有找到这些东西。 但谁也保不准，以后来吃饭的时候不会发生，存在这种风险的酒楼，日后怎么可能还会再来。 至于锅中的那整只老鼠，明眼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对方故意挑事儿扔进去的。 否则你饭都吃完了，难不成才看见这只老鼠？ 这不扯淡嘛！ 但又能怎么样，马武可是安义坊最大的帮派的老大，有哪个不开眼的敢站出来，估计今天晚上就回不了家了。 大唐之中的喧闹，此时也引起了外面时刻的注意，不少人站在门口窗边，朝着里面看来。 眼见事态逐渐扩大，赵三心中也是焦急万分，和着马五武喊出来的5000贯，他又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就算拿得出来，也不会给这个泼皮，对方今天明显就是来找事儿的，怎么可能收了钱就走。 难道……要去请东家下来吗？ 他心中犹豫不定，反而就在这里僵持了下来。 马武扫视了一眼大堂，又看着气愤不已但那他没办法赵掌柜，脸上的讥笑之色越发浓烈。 角落处，铃铛见自家小姐站起来，顿时就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一把抓住对方的手。 “小姐别去，别去，那个流氓一看就不好惹。” “咱们不用管，待会儿店家后面的人会出来的。” “铃铛放手，这摆明的是对方污蔑，若是后面的东家不在，我不出这个头，这里没有人敢出这个头。” “小姐啊……” 铃铛听此，心中顿时叹了口气，也只能任由着小姐胡来了。 她家小姐总是这样，真是让人不省心。 少女冷哼一声，朗声说道。 “好个泼皮流氓，居然敢如此污蔑店家，敲诈银钱五千贯，这是把大唐律法置于何处？！” 众人随着声音望去，便见一少女站在角落，而她的身后还躲着一个丫鬟，此刻像个鹌鹑似的站着。 少女向前走了一步，挡住她的人顿时朝着两边上去，让开一条道路直通喧闹所在。 “哪里来的小妞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这么跟我们老大说话，不想活了是吧！” 马武还未说话，他的小弟便率先呵斥道，说着就要上前抓那少女。 但这时，马武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他，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滚回去，别乱说话。” “老大，她……” “别逼逼，一边儿去。” 见小弟知趣的退下，马武这才看向少女，言语之间客气了几分。 “敢问是哪家小姐在此，刚才手下冲突了您多有冒犯，还望大人有大量。” “只是小姐此言也颇为不妥，明明是商家有错在先，某如何诬陷对方了，证据可都还在锅里面。” “小姐不如上来看一眼，便知道谁对谁错了。” 少女眉头一皱，对方如此服软的态度，立刻便让她意识到，这个人泼皮不像看起来那么蛮横。 看来今日的诬陷，并非是对方临时起意，而是有备而来。 “谁对谁错，并不是由我说了算，而应该是由衙门说了算。” “若你一口咬定，是商家将这老鼠放入锅中，大可留下证据，现在去报官。” “待在衙门那边派出人来查验，到时候自会知道是谁放进去的。” 少女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转而看向了旁边的赵掌柜。 “哪怕最后这个老鼠，真的是店家这边的问题，店家这边也不会不认账。” “你说是吧，赵掌柜？” “对对对！” “就是这样！” “请大家放心，如果真的是我们店内的后厨出了问题，我们悦来客栈绝对不会不认账。” “到时候马武你想要多少钱，我们悦来客栈都会赔给你。” 赵掌柜顿时回过神，连忙出声附和道，同时感激地向少女看去，心中总算是稳定下来。 这些话一出，在场的吃瓜群众顿时觉得颇为有理，纷纷出声附和。 “对，应该把这件事交给官府来处理。” “没错没错，是谁扔的，让官府来查一查就行了。” “小娘子说得对！” “报官，报官！” 吃瓜群众们的七嘴八舌，顿时让大堂内再度吵闹起来，但基本都叫嚷着让官府来处理这件事。 见到这般状况，马五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只是看着少女身上的穿着，他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这位小姐说得对，刚才确实是我马武太莽撞了。” “既然如此，我立刻就端着火锅去衙门报官，倒是要好好查一查，这老鼠到底是谁扔的！” “到时候老子绝对饶不了他。” 马武一边说，一边给了自己小弟一个颜色，众人见此端起火锅就想走。 然而他们还没走两步，少女呵斥的声音便陡然响起。 “等一下，这可是本案的证据，你去报官让个人去就行了，何必把证据带走呢？” “莫不是想销毁证据？” 少女嘴角翘起，露出一抹笑容，十分玩味地看着对方。 “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似乎没有惹到过你吧？” “这是自然，本小姐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怎么，莫不是心虚了？” 听见对方威胁的语气，少女反而笑着说道，表情轻松，丝毫不惧对方。 马武脸皮抽了抽，又给小弟使了个眼色，随后才朝着少女说道。 “小姐说得哪里话，不过今日衙门已经下班了，便等到明日再说吧。” “李四，我们走！” 话音落下马五转身就走，刚才还堵在门口的吃瓜群众，顿时一哄而散，哪里敢挡他们几个的路。 少女看着几人离开，倒是也未曾再说一句，如今的情况才是最合适的，毕竟证据也在。 然而这时，铃铛惊讶的声音响起。 “小姐，老鼠没了。” 第一百零二章 你怎么在这儿 少女闻声看去，只见那锅里哪里还有死老鼠的身影。 “这群家伙，手脚真快。” 很显然，是刚才对方趁她们不注意，直接给捞走了。 这下纵然想报官，也很难查起来了。 “诸位客人，很抱歉耽误大家的用餐时间，但请各位客人一定要相信悦来客栈。” “我们的后厨，绝对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请大家放心用餐。” 这时，赵掌柜已经在安抚吃瓜群众，不少人也只是看个热闹，心中刚开始确实有些不舒服。 但瞅见这马武最后离开的样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对方这是故意来讹钱的。 因此，在掌柜的安抚下，大家倒也坐回了位置，该吃吃，该喝喝。 只有少部分人，觉得还是不太敢相信，因此选择了退钱走人。 对于这些，赵掌柜那边倒也很爽快，直接原封不动的退回，甚至还给了一些小礼品。 这家店的掌柜倒是不赖。 少女见到这一幕，倒是十分赞赏地点了点头，对赵掌柜的做法很是认同。 “走啦铃铛，天色已晚，吃也吃饱了，我们得回府了。” “等我一下小姐，刚才还有一块毛肚没吃呢。” “你这丫头……” 看着对方快速跑回桌子旁，少女站在原地，不由得扶额一叹。 便是这一会儿，赵掌柜似乎是见到少女要离开，当即便走快步了过来。 “这位小姐，今晚多谢您出手相助，若非如此，今晚恐怕难以善了。” “这是本店的打折券，请您务必要收下。” “打折劵？” “此物是本店推出一种折扣，只要您手持此张打折劵来店里消费，所有菜品的价格都可以打五折，也就是减半的意思。” “原来是这个意思，倒是颇为有趣，既然掌柜诚心相送，那本小姐就却之不恭了。” 少女微微一笑，将打折劵收好。 一旁的赵掌柜见此，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热烈，更是亲自将两人送到了门口。 只是他刚要挥手告别，一个声音便突然在他旁边响起。 “掌柜，刚刚大堂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么吵闹？” “赵总管，您怎么下来了。” 掌柜转头一看，不是赵明还能是谁。 “不仅我下来了，公子也下来了，刚才到底发生啥事儿了？” 赵明眉头一皱，冷冷地看着对方，掌柜的哪里经得起这么注视，况且这件事情也根本瞒不了。 只能一低头，哭丧着脸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 另一边，少女二人走出安义坊没多远，铃铛这小丫鬟便咿呀一声叫了起来。 “小姐小姐，铃铛不见了！” “额，你不是还在吗，难不成是吃撑了，脑子吃出问题了？” “不是呀小姐，是铃铛的铃铛不见了！” “那可是当初，小姐买来送铃铛的呀，怎么能够不见呢！” 小丫鬟慌张的说道，快速在身上翻找起来，但无论她怎么找，就是没有摸出来。 “是不是刚才落在酒楼了。” “有可能，小姐，我们再回一趟酒楼好不好？” “你这家伙，丢三落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的丫鬟呢。” 少女看着铃铛可怜兮兮的表情，伸出手指点了点对方的额头，气呼呼的说道。 “小姐，对不起……” “唉，罢了罢了，我们再回去一趟，希望是落在酒楼了。” “小姐，你真好。” ………… 李恪站在酒楼的门口处，听完了赵掌柜的全部汇报，脸色沉稳，倒是看不出心中所想。 如此一来，心中本就担忧的赵掌柜，只觉得大祸临头。 自己这个掌柜怕是做不下去了。 “赵三，你善后做得不错，若非如此，这件事情恐怕还会发酵下去。” “啊？” “多谢公子夸奖，我一定好好干，绝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 赵三闻言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身后的赵明顿时踢了他一脚，他才骤然回过神。 李恪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着说道。 “好了好了，不用那么紧张，况且这件事情错不在我们，而是那个马武故意挑事。” “这件事我会让其他人去处理的。” “不过，刚才你要是能留下那位小姐就好了，也好让本公子尽一尽地主之谊。” 这个时代可不比后世，一个女子敢站出来见义勇为，还是需要很大魄力的。 对于这样的奇女子，李恪自然也想当面见一见。 赵三脸色一苦，他当时只想着赶快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再加上对方似乎也吃完准备走了，哪里能想到这么多。 眼下自家老板，很明显是对那女子产生了兴趣， 这好好的马屁，就让自己拍没了。 “你怎么在这儿？！” 一道惊呼响起，众人的目光皆被吸引而去。 只见不知何时，有两位女子已经来到了店门口，此刻其中一人正一脸惊讶之色。 李恪看向那女子，也十分惊讶。 房遗玉！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房……这位小姐，怎么了？” 他刚想叫出对方的名字，但转念一想又隐瞒了下来。 “东家，东家！” “刚才就是这位小姐，给我们解围的。” 然而这时，赵掌柜兴奋声音传来。 如此情况倒是让李恪没有料到，没想到自己想见的奇女子，竟然就是他的未婚妻。 这可真是巧了。 不过话说回来，对方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此刻，少女心中早已是波涛汹涌，她有很多话都想立刻说出来，但眼前的情况却不适合这么做。 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话。 “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少女一把抓住李恪，直接就朝着旁边的小巷子走去，便是连自己的丫鬟都不顾了。 铃铛人都傻了，连忙就要跟上去。 “小姐，小姐，等等我！” “哎，你干嘛！” 只是还没走两步，一只手便拦住了她，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剑眉星目般的男子看着她。 别的不说，还有点小帅。 “你家小姐要和我们公子说话，你过去不太合适。” “这……” 铃铛欲言又止，但看着对方健硕的肌肉，再多的话也不敢说出来了。 更何况，刚才小姐的表现，似乎找到了那个家伙了。 第一百零三章 这算什么事 小巷内。 两人相对而站，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一股莫名的气氛，正在这狭小的空间之中酝酿。 “你今天喝酒了吗？” 少女一边说，一边还贴近他的胸口嗅了嗅。 这亲密的动作，顿时把李恪吓得不轻，连忙侧过身打着哈哈道。 “咳咳，和朋友喝了一点，怎么了？” “又是那天那种酒？” 少女闻言，好看的眉头皱起，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 “这倒不是，就是普通的酒，那天那种酒已经喝完了。” 李恪摸了摸脸说道。 茅台总共就那么几瓶，再加上他本来就是爱喝酒的人。 就算每天只喝一点点，也早就见底了。 所以今日，他与狄仁杰等人喝的酒，都是这个时代已经有的酒。 至于他拿出来的酿酒方法，现在还在皇庄之中试验，估计得等到春节前后，才能品尝到第一批酒。 少女听见这话，微皱的眉头忽然舒展，脸上那抹纠结之色也消失不见。 “原来是这样，那今天算你运气好，你可有口福了。” “还记得当初在宫里，你和我约定的东西吗？” “上次你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我自然我不能失信于你。” 少女一边说，一边从竹篮中拿出一坛还未开封的酒，随后直接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墙角干燥的地方。 然后又从竹篮中，取出了两个陶碗，拆开密封倒入酒水，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 一旁的李格人都傻了。 感情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喝酒？ 不过心中仔细一想，又莫名觉得有些触动，对方肯定不清楚自己在悦来客栈。 也就是说，她已经在长安城里面找了好久，若不是刚才有事返回这里，估计他们又错过了。 真是一个信守承诺的女子啊。 有这样一个未婚妻，日后的日子应当不难过。 李恪心中正偷笑，少女不耐烦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喂，你这家伙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呀！” “咳咳，来了，来了。” “臭小子，这酒可是稀罕物，平常时候你可是喝不到的。” 见李恪坐下，少女递给他一碗酒水，同时有些小傲娇的说道。 这倒是让他有了兴趣。 “你这酒莫不是有什么大来头？” “那是当然，实话告诉你，这就原本是西域进贡给当今陛下的，只是机缘巧合之下被我得到了一瓶！” “只有这么一瓶，多了可就没有了。” 少女挥了挥粉拳，十分得意的说道，同时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李恪的表情。 对方露出惊讶之色，心中便是一喜。 西域那边的？ 难怪这香味，与平常长安的酒水也不太一样。 寻常人自然不可能接触到这种级别的酒水，但眼前这少女的父亲可是当今的房相啊！ 所以能拿到倒是不奇怪。 不过…… 李恪瞧着对方的神色和模样，心中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该不会，那天房玄龄没有告诉他女儿自己是谁？ 也就是说，现在的房遗玉，还不知道他就是吴王李恪。 卧槽！ “你在发什么呆，难不成是不敢这喝烈酒？” “当初，是谁在后花园里面叫嚷着，宫里面的酒不行的？” 少女疑惑的声音响起，将李恪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这怎么可能！” “只是在想，你拿这么名贵的酒给我喝，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李恪下意识的回答道。 瞧见对方关心自己，少女心中便觉得有些甜蜜，这酒自然就是她从家里面偷的。 毕竟皇帝御赐的东西，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使用的，都会留着当做传家宝。 只是这种话，显然不适合说出来。 “当然没问题，你只管放心喝便是。”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李恪倒也没矫情，对方一片赤诚的来完成诺言，怎么说也不能扫了兴致，直接将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感受着口腔中火辣辣的感觉，他忍不住称赞了一声，这酒的度数确实比平时的酒品要高不少。 倒也称得上是烈酒。 少女听此，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同样将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辛辣的感觉让她吐了吐舌头。 只是这喝完之后，她便微微皱起了眉头。 “呼，虽然确实已经是烈酒了，但似乎还是比不上那天你的那杯酒。” “这是肯定，毕竟那种酒，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酿出来的。” 自己喝的那瓶茅台，是从系统之中拿出来的精品型，那玩意儿即便放在后世，也能值个上万块钱。 而这瓶烈酒虽然不错，但终归也只是这个时代的技术，如何比得上后世十分成熟的工艺。 少女听见李恪耿直的回答，眉头皱的更紧了，表情更是沮丧的耷拉着。 这家伙就这么不会说话吗… 好歹是我辛苦偷来的酒，虽然比不过，但怎么说也得夸两句吧，到头来还给比较上了。 真是一个呆子！ 额。 我这是说错话了？ 眼瞅着气氛凝重，李恪尴尬的搓了搓腿，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喂，我们见过两次面了，但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沉默了一段时间，少女忽然抬起头，眼中似有水雾的问道。 “额，我们没互换过姓名吗？” “当然没换过，否则我干嘛一直叫你喂呀！” “咳咳，好吧。” “我叫李恪，你叫啥？” 他搓了搓手，看着表情忽然愣了一下的少女。 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很明显房玄龄那边，并没有将那日在酒楼的事情和少女说过。 因此现在的少女，压根不知道他就是吴王。 李恪心中琢磨了一下，既然房玄龄那边都没有点破，自己这边也干脆隐瞒好了。 反正距离大婚之日，也就只有几个月了，也不差这么一段时间。 不过，她估计被我这个名字给吓到了，瞧着对方明显愣住的表情，李恪心中笑出了声。 “你刚刚说，你叫李恪？” “对啊，怎么了？” “不，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太巧了。” 少女嘴角微微抽搐，一时间觉得这天下荒唐无比，怎么自己未来的夫君与自己喜欢的人，名字上一样的，但人却不是同一个。 这算什么事？！ 第一百零四章 你想入股？ “那你叫什么？” 李恪的声音响起，将少女的思绪拉回，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你称呼我……方玉就好。” 少女终归还是没留下真名，只是把原有的名字拆开，然后将其拼凑了一下。 “方玉……倒真是一个不错的名字，倒是蛮符合你的。” 李恪赞赏道，给一个假名倒是在他的资料之中，毕竟她的身份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接触的。 听见夸赞，少女神色扬了一下，略带疑惑的反问道。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你解释解释，我这名字好在什么地方？” “啊？” “啊什么啊，这可是你说不错，今天你不解释个所以然来，本姑娘可不会放过你。” 少女挥了挥拳头，笑着威胁道。 李恪不由捂脸，感情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不过脑中微微一想，便发现这道题倒是蛮好解的。 “那你可听好了。” “古之以来，华夏人皆爱玉石之物，其色泽温润，质地细腻者尤为让人喜爱，亦如你一般。” “其次，诸子百家赋予玉石德的内涵，故此玉有十一德……” 李恪索性把华夏的玉文化，给拆分讲了出来，而用以玉喻人，绝对是夸人的好办法。 再结合方圆之间的方，将姓与名而结合，直接把少女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一番话，似乎又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气氛也没有之前那般尴尬。 只是夸到最后，房遗玉都有些绷不住了，连忙叫停了李恪的夸赞。 “好了好了，不用再夸了，知道你肚子里面墨水多。” “再这么夸下去，我都要成庙里面的神仙了。” 真是的，越说越离谱。 还什么品德仙君转世，天底下只此之人云云。 我哪里有那么厉害。 不过，嘴上虽然制止了李恪，但她的心中还是十分高兴的，毕竟又有谁不喜欢被人夸呢？ “总之，在我看来这个名字，真的很符合你。” “你还说！” “咳咳，不说了，不说了。” 李恪又补了一句，气的少女捶了他一下，而眼下的这一幕，像极了情侣之间的玩闹。 只是作为老油条的李恪，倒是没想到这份上，是天真的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不过方玉，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兑现承诺？” 在茫茫的长安之中找一个人，这个难度不亚于在大海捞针。 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找到了自己，应当就是命运在从中帮助了。 房遗玉挑了挑眉，十分理所应当的回答。 “不然嘞，还能是什么？” “原来如此，那你现在倒是算完成诺言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回去？” “差不多了，天色已晚，确实该回去了。” 回去…… 房遗玉心中咯噔一声，忍不住瞟了李恪一眼，却见对方已经站了起来，朝着自己伸了手。 “那就快起来吧，地上这么凉，坐久了可不太好，容易伤着身子。” “嗯。” 将对方拉起，手中柔软的触感，倒是让李恪有些回味。 房遗玉抽回手，又将地上的竹篮提起，看着里面开封的酒坛，索性递给了李恪。 “这酒你拿着，剩下的就当我请你喝了。” “这不好吧，毕竟你这酒那么贵重。” “没什么不好，都已经开封了，也不可能再还回去，你就拿着慢慢喝吧。” 李恪也只能接过手，掂量了一下酒坛，刚才他们只喝了不但三分之一，倒是还剩下很多。 而这时，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上次的反应，家里应该也给你定亲了，情况是怎么样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我又如何能拒绝，情况就那样吧。” “你那边呢，找的什么人家？” “和你一样咯，家父已经谈好了，也无法再改变什么。” 少女一边说一边踢着墙角的石头，只是身子背对着李恪，看不出是什么神情。 只是李恪看着对方这般模样，心中便不由得想笑，也不知道对方知道夫君就是他的花，究竟会是怎样一个表情。 想来也会很有趣。 就这样踌躇了一会儿，少女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突然转过身看着他。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到元正了，在除夕夜我们一同游玩如何？” “这没问题，到时候就在悦来客栈集合吧，我们吃了晚饭出去。” “好，就这么说定了！” 少女顿时露出了笑容，沉鱼落雁之姿的容貌，让李恪不由看痴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失态，才连忙回过神。 只是目前的情况，总让他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是哪里觉得奇怪。 罢了，罢了。 估计是自己糊涂了。 成功邀请到了李恪，房遗玉心中十分雀跃，也不准备在这小巷子久留，而是和李恪慢慢向外走去。 不过快到出口的时候，她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朝着他问道。 “话说，你和酒楼的掌柜是什么关系，怎么刚才在外面，对方似乎很尊敬你。” 她们来的晚了一些，自然没听见李恪他们之间的对话，但从气氛上看倒也能知道一些情况。 “那是当然了，因为这个酒楼本身就是我开的。” 对于这个，李恪倒是没必要对她隐瞒，从如今的情况看，对方是真不知道自己就是吴王， 自然也不存在，回家就把这件事告诉房玄龄的情况。 “原来这个酒楼，是你开的！？” 少女惊讶的叫出了声，这个回答属实让她没想到。 不过紧跟着，她的心中却是十分欣喜，看来对方不仅在诗词歌赋方面有水平，经商同样是一把好手。 以房遗玉的判断，悦来客栈接下来肯定会在长安城内爆火，若是想要抓住商机扩大规模，那必然需要很多钱。 不知他的钱是否足够。 “李恪，让我加入悦来客栈如何？” “你想入股？” “入股是什么意思？” “就是拿钱投资客栈，然后和客栈一起分红的意思。” “没错，我就是这么个想法，你接下来肯定要扩张店铺，多一些资金，才能有备无患，不是吗？” 第一百零五章 她就是房相的女儿？ 看着对方期待的神色，李恪倒是有些意外。 只是如今他的资金，虽说因为各方的布局消耗了不少，但扩张店铺绝对是绰绰有余，不太需要拉投资。 但……谁让眼前这丫头，是自己的未婚妻呢？ 不答应似乎也说不过去。 “那你准备投多少钱？” “一万贯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那我再加一点。” 房遗玉说了个数字，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心中已然是紧张无比。 一万贯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若是还不够，她也就只能去找她的小姐妹借了。 只是此刻的李恪，已经是满头问号。 乖乖。 一出手就这么多？ 这丫头心怎么这么大。 “咳咳，那啥。” “方玉，你确定要投那么多钱？” “那万一要是我拿着这些钱，跑了怎么办？” 别以为古代就没诈骗，其实恰恰是因为律法没有那么健全，对于这方面的案件很难评判。 不过，随着经济逐渐发展，在唐朝鼎盛时期，相应的律法就已经开始实施。 诈骗案也才正式广泛的走上司法程序这条路。 少女被这么一提醒，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看着对方哭笑不得的笑容。 她思考了一会儿，随后咬了咬银牙，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就投这么多，如果一万贯够认清一个，那恰恰说明我赚了。” “好，既然你如此信任，那我李恪也不会让你亏本，日后就等着数钱吧。” 李恪心中赞叹，如此大的魄力，远非一般人能够决定。 不过说的话倒是没错，能够用金钱测出人心，恰恰是最为值得的。 “哼，那我可就记住这话了，要是真亏本了，可别怪到时候让你还钱。” “哈哈哈，放心，放心。” “纵然真的亏得血本无归，我就算砸锅卖铁也会把钱还你。” “那我还是希望你赚大钱，别以后饭都吃不起。” 两人并排走在小巷中，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随着出口越来越近，灯笼所投射出来的光芒也投进了小巷中。 得益于悦来客栈的位置，这一条街都被李恪精心安排过，每到晚上就会点亮五颜六色的灯笼，使得这一条街变得极为绚丽多彩。 而这样的晚市，自然也会吸引许多的人来游玩，悦来客栈不仅经营主餐，也会经营一些小吃。 比如炸鸡汉堡，冷吃串串等等。 对于这些新奇的玩意儿，在初期的宣传之后，很快就迎来了巨大的反响，晚上来游玩安逸坊的人逐渐增多。 安静孤寂的想小巷对面，则是人影错，无比落热闹的晚市，与之对应的仿佛是两个世界。 少女一脚踏入光芒下，却是忽然停住了脚步，没有再迈出另一步。 “怎么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们走吧。” 两人一同走出巷子，霍去病等人依旧在外面等候，见他们俩出来，皆微微行了行礼。 “小姐，你总算出来了，可担心死铃铛了！” 小丫鬟见到少女出来，赶忙跑了过来。 “铃铛，别大呼小叫的，让人见了岂不是看笑话。” “小姐，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知道了，小姐。” 房遗玉拍了拍小丫鬟的脑袋，又略带尴尬的看向李恪，眼神之中流露出见谅。 这丫头简直太不省心了。 李恪微微一笑，示意对方不必在意。 “无妨，无妨。” “接下来，方姑娘是准备回去，还是说要逛一逛夜市？” 房遗玉闻言面露喜色，刚想答应，身旁的小丫鬟就拉了拉她的衣袖，心中顿时一沉。 “多谢李公子邀请，只是今日着实太晚，家中老父若是见小女子久久未归，怕是要担心了。” “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不多久留了，只是晚上不太安全，望小姐坐马车回去，这样安全一些。” “赵明，去安排一辆马车，送两位回家。” 安义坊到房相的府邸可不近，再加上又是晚上，李恪哪里放心她们自己走回去。 房遗玉倒也没拒绝，朝着李恪行了一礼。 “既然如此，小女子便多谢李公子了。” “你我之间，无须客气。” 不多时，马车便将她们二人载上，李恪目送离开后，也和其他人上了自己的马车。 这丫头啊…… 看着手中的烈酒，李恪嘴角不由微翘，喝了一口后将其封好，暂时放在了一边。 “老狄，酒楼扩张的事，就这么定下了，明天就开始操办，三天之内我要看到开业！” “另外，明天会有人送来一万贯钱，到时候把悦来客栈三分之一的股份划给那人。” 悦来客栈目前的总价值，已经高于当时购买的价格，一万贯就想买1/3的股份显然是不太合理的。 但谁让对方是自己未来老婆呢。 坐在对面的狄仁杰听此，迅速将内容记住，只是听见后面一句话时，脸色便古怪起来。 “殿下，臣不反对您纳美，但若以后每位女子皆是如此，怕是多有不妥啊。” “一万贯可买不了那么多股份。” “请殿下三思而行。” 随着悦来客栈的扩张，酒楼的价值会再次翻番，日后究竟会达到怎样的规模，谁也说不清楚。 但可以确定的是，绝对不会比长安头部的酒楼差，而长安城内头部的几家酒楼，目前体量已经到了几十万贯乃至上百万贯的价值。 三分之一的股份，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 殿下这为了讨女子欢心，这也太过败家了一点，若是不及时阻止，很难想象以后会发生什么。 只是瞧见狄仁杰这严肃的模样，李恪还未咽下的酒水，顿时就喷了出来。 车厢本就不大，直接喷了狄仁杰一脸。 “咳咳咳……” “老狄……你……咳咳咳……” 一旁的霍去病也是表情古怪，拍着李恪的后背，朝着狄仁杰说道。 “狄大人，刚才那位女子，不是殿下想纳的美妾，而是殿下的未婚妻。” “啊？” “她就是房相的女儿房奉珠？” “正是。” 霍去病点了点头，一番拍打下，李恪也感觉好了不少，只是嗓子还有点火辣辣的。 他哭笑不得看向狄仁杰。 第一百零六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李恪哭笑不得看着对方，脸色因为咳嗽被涨得绯红，此刻倒是缓解了不少。 “老狄啊，你这是想哪儿去了，我看起来是那种人吗？” “额，这个老夫就不清楚了。” “只是君子爱美，乃为天性，殿下纵然喜欢美色，只要不太过分，臣还是支持的。” 狄仁杰略显尴尬的回答，当然这后半句话倒是说的十分真心。 毕竟古代这个医疗环境，想要保证自己的后人有着落，多纳几个妾或者多生几个孩子，也是十分常见的。 更别提李恪还是个皇子，家中妻妾成群，才是正常的皇子应该做的，也是别人最想看到的情况。 李恪闻言打了个哈哈，就这样不着痕迹的越过了此事，真要说他不喜欢美人？ 这不扯淡吗？ 有哪个人不喜欢漂亮的。 “总之，就这么做就行了。” “另外啊老狄，暂时不要向对方透露我的身份。” “好的殿下。” 狄仁杰微微点头，其中情况虽然不不太清楚，但也不是他应该插手的事。 毕竟只要确定李恪没有乱搞，就不用再担心其他的。 赵明见两人交谈完毕，这才出声询问道:“殿下，那马武应该怎样处理？”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记了。” “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先查查他的背景，若是背后没有靠山，就直接教训一顿，警告一番就好。” “但背后有人撑腰，那就先好好查查这背后的人，马武那边先给点保护费稳住。” “属下明白。” 对于长安城内的帮派，李恪确实疏忽了，这才闹出了今天这个乱子。 只是如今他正在猥琐发育，倒是不适合大张旗鼓的，来整治这些地方帮派。 马车行驶在朱雀大街上，朝着吴王府前去，街道两旁的灯笼点亮，百姓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 长安的夜生活……开始了。 …… 接下来的几天，李恪就一直待在府中等消息，酒楼的扩张并未有任何麻烦，直接在原有的空房上扩建。 若是此刻进入安义坊，便能够发现有一条街，已经全部都挂上了悦来客栈的牌子。 当然，李恪也没有全搞成火锅，这样会显得太过单调，而是仿照后世美食街的布局，把炸鸡，汉堡，钵钵鸡等等类行的小吃直接开成店铺。 这么一搞，生意可谓是一片红火。 毕竟，要说对吃的追求，世界上没有哪个地方的人比得上华夏。 房遗玉那边，倒是在第二天就送来了一万贯，狄仁杰也直接按照布置，给了对方三分之一的股份。 知晓其中厉害的房遗玉，一开始是坚决不同意，但狄仁杰搬出李恪的原话之后，便也只能作罢。 除此之外，在霍去病去往河北道的第十天，总算是传回来了消息。 孙思邈找到了！ 正巧烟花基本已经搞定了，在工部借了不少人，李恪也寻思要给李二汇报汇报进度。 李二说不在意一回事，但你汇不汇报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于是，李恪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当即带着一箱烟花，前往皇宫，直奔两仪殿而去。 当然，这个时期却是卡在了晚饭之前，但天色已经稍暗之时。 毕竟这是李世民办公的地方，因此大多数时候都会在这里，只是他来到这里转了一圈儿，却是没看到李二。 “我父皇呢，今日去哪里了？”李恪拉住一个小太监询问道。 “陛下今日在立政殿，今日皇后殿下的身体似乎有些不适。” 李恪听此眉头顿时皱了一下，松开小太监，又带着人前往了立政殿。 自从兕子那日之后，似乎是上天眷顾一般，长孙皇后的风寒暂时是痊愈了，又经过太医的调理。 这接近半个月的时间，身体都还不错，至少没卧病在床。 今日李二又去照顾，只怕这病情又复发了。 就在李恪风风火火赶往立政殿的时候，他来的消息就已经汇报到了李世民手里。 “李恪来了，他今日来干什么？”李世民有些疑惑。 对于自家这个老三，最近时间的接触，他倒是已经摸清楚了几分节奏，对待亲人的感情是真的 但与老四李泰喜欢刷脸不同，这老三除了上朝之外，没有事情要办，是断然不会进皇宫的。 就拿上次游园会来说，其他皇子多少都是来刷了刷脸的，只有他没来找自己。 若非因为兕子的事，估计他这个当爹还见不到那家伙。 所以今日主动前来，倒是头一遭。 一旁的长孙皇后听到李世民的话，笑着说道:“二哥，你不是常常念叨，老三不经常来看你吗？” “怎么今日来了，反而觉得不对呢。” 李世民回过神，摇了摇头说道:“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是不知道他今日过来是做什么。” “让他进来吧。” 说到这里，他心中不由一动。 莫不是有了孙思邈的消息？ “老三这孩子也确实，行事太过功利了一些。”长孙皇后闻言，也是微微一叹。 很显然，那日李孝恭的话，多少还是影响了李二一些。 两人坐在殿内，欣赏着窗外的雪景，李世民听此，又搂了搂怀中的长孙皇后。 后者扭了扭身子，却是从他怀中起身，做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很快，李恪就来到了立政殿，让侍卫把箱子找个角落放好，自己便走进了殿内。 透过窗户，李世民倒是注意到了那个箱子，略微有些好奇。 “儿臣见过父皇，皇后娘娘。”李恪来到两人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 “这里没别人，不用那么拘谨，找个位置坐下就好。”李世民挥了挥手说道。 长孙皇后接过话，拍了拍旁边的椅子。 “恪儿，你就坐在姨母旁边吧。” “谢父皇，皇后娘娘。” “还那么拘谨，都说了叫姨母就好。”长孙皇后笑着说道。 李恪脸色一囧，见李二脸色还算正常，也没反对的意思，这才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那……谢过姨母。” 落座之后，他这才发现长孙皇后的气色还算可以，想来情况还好，否则也不会有精力赏景了。 “恪儿，今日前来，看你带着个箱子，可是有什么事情？” 第一百零七章 这是儿臣的孝心 李恪听见询问，当即开口回答道:“父皇，那个箱子里面，装的就是儿臣之前说的烟花。” “如今有了成品，儿臣就想尽快拿给父皇和姨母观赏。” 烟花？ 被这么一提醒，李世民倒是想起了这件事，毕竟在那日之后，他倒是没有太过关注这方面。 手榴弹的量产，李世民已经完全扔给兵部，至于名字方面倒是改了一下，取名为掌心雷。 目前已经开始量产，预计明年开春之后，就会有第一批掌心雷装配在军队中。 “恪儿，能否打开看看？”一旁的掌声皇后也来了兴趣。 “这当然可以。” “把箱子打开，拿出一筒烟花。” 守在箱子旁的侍卫，顿时将箱子的顶盖打开，然后便从其中取出了一筒烟花，十分恭敬的送到了李恪面前。 烟花的外观是十分简朴，只在筒身上做了简单的颜色涂抹，使得整体看起来就像一根红白色的木棍。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两人，也凑过来打量着他手中的这个木棍，眉宇之间露出疑惑之色。 这……就是烟花？ 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呀。 “父皇，姨母，此物便是儿臣打算用来送给您的烟花。” “别看它现在平平无奇，待会儿燃放之时，你们二人定然会大吃一惊。”李恪笑着说道。 说起这烟花，由于需要燃放实验，虽然他尽量将地址选的比较偏僻，但总会有目击者看到。 使得这几日，长安城内都有一些流言传出。 说什么在长安城南边的山坳里，出现了稀世珍宝，每隔几天他就会往天空中吐出五彩的霞光。 那霞光绚丽多彩，令人心神向往。 别的不说，这留言还传的有模有样的，并且还引得不少人，前往那山坳之中寻宝。 当然，结果肯定是什么都没有。 李世民听此，倒也越发的好奇。他身为帝王，有什么世间奇景是自己没看过的，能够让他感叹的东西可是不多。 这小子净会吹牛。 “你这小子就别卖关子了，赶紧演示一遍，父皇倒想看看你抽掉了工部不少人手，到底做出来个什么玩意儿？” 李世民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 “是呀，恪儿赶快演示一番，也好让姨娘开开眼。”长孙皇后也是笑着附和道。 李恪看了看天色，虽然还没到夜晚的那般漆黑如墨，但眼下应该也能看清楚烟花的颜色了。 “好，那儿臣就演示一番。” 当即，他便来到了窗外的院子里，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将烟花筒固定在石墩上，抽出引线点燃。 随着引线燃尽，烟花筒底部冒出一小段白烟。 “咻！” 突如其来的破空之声，倒是把窗边观看的李世民二人都吓了一跳，而而在立政殿的其他宫女太监，更是露出慌乱之色。 只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道响声更大的声音接踵而至。 “嘭！” 红色的光芒映衬在李恪的脸上，而他则笑着看向窗边的二人，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此刻也反应过来。 这声音正是拿烟花传出来的。 再抬头看去，只见天空中有一团绚烂的光芒，只是这光芒消逝的十分快速。 但这抹光芒刚刚消逝，又有另外一朵光芒从下方炸裂，两者交相辉映，更是极为漂亮。 “好美～” 长孙皇后仰着头，忍不住惊叹出声，女人对于这种绚烂多彩的东西，大多数都是没什么抵抗力的。 此刻仅仅看一眼，便已然被烟花所俘获。 “这小子，倒是整了个新奇玩意儿。” 李世民看着天空中绚烂的烟火，嘴角不由微微勾起，忍不住感叹道。 一筒烟花也就只有十几响，前后不过十几秒钟的时间，便已经燃放完毕，倒是让人看得意犹未尽。 李恪又回到他们身边，看着两人脸上意犹未尽的神色，他便知道烟花这个项目稳了。 “恪儿，这个真的是你发明的？” 见到他回来，长孙皇后有些惊喜询问道。 “姨母，此物确实是我发明的，父皇也可以为我作证。”李恪回答道。 视线落在了李二身上，后者当即点了点头。 “观音婢，还记得朕之前所说的掌心雷吗，那个东西也是恪儿发明出来的。” “真想不到，恪儿你竟然还有如此学识，只是可惜这烟花似乎太少了点。” “这还没放一会儿就没了，让人觉得不尽兴。” 长孙皇后听，此顿时感叹道，言语之间多有失落之意。 难得见观音婢如此高兴，李二几乎立马就看向了李恪，后者瞅见这目光顿时反应过来。 “姨母莫叹，此物一筒虽然不能燃放太久，但可以用数量来连续点燃，这样就能燃放很久了。” “原来是用这种方法解决的吗？” 长孙皇后顿时眼前一亮，但她似乎又想到了其他东西，有些关切的看向李恪。 “若是如此，这个成本岂不是很高？” “回姨母，成本方面您不用考虑，虽然为了研发这个烟花，已经耗费完了府上的钱财。” “下个月，估计连府上下人的例钱都发不出来了。” “不过，如今姨母那么喜欢，儿臣便觉得这是值得的。”李恪认真的回答道。 这话一出，顿时让长孙皇后心中一阵触动，看着自家老三不似作伪的神色。 她心中不由一叹。 好孩子啊！ 长孙皇后当即说道:“这哪里成，你的心意姨娘已经感受到了，但吃穿用度方面却万万不可委屈了自己。” “你这箱烟花多少钱，姨娘这边给你。” “姨母说的哪里话，正所谓百善孝为先，这也是儿臣的孝心，姨母若是付了钱，那儿臣又该如何自处？” “更何况，父皇平日也在赏赐儿臣，儿臣虽然日子过的苦了点，但也不至于说过不下去。”李恪闻言，笑着推诿道。 之所以说这般话，便是李恪刻意博好感度了，把自己说惨一点，没啥事儿。 可如果拿了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后面李二要是追究起来，麻烦可不是一两句能够解释清楚的。 而旁边的李世民，脸色则微微有些古怪，看像李恪的眼中充满了疑惑。 这小子过得有那么惨吗？ 第一百零八章 秀恩爱 李恪把话说到这里，长孙皇后再继续坚持也说不过去。 李世民瞅准时机，便出声说道:“皇后啊，这既然是恪儿的一番孝心，你就好好收着如何？” “二哥，我省得了。” “这烟花如此好看，恪儿所说可以用作新年庆贺之时，想来也十分应景。” “不若我们让内侍省采购一些，用作新年庆贺，也好补贴补贴恪儿如何？”长孙皇后提议道。 一旁的李恪听此，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刚才他这番表演，便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烟花不比茶叶，这玩意儿是个快速消耗品，而且想要良好的观感就需要大量进购。 平常什么地方需要大量进购？ 那就肯定是皇家了，无论是操办什么宴席，还是会见外国的使臣，都可以拿出来放一放。 这可是一笔大订单！ 如今长孙皇后主动提起，也省去了李恪费口舌的功夫。 李世民闻言一琢磨，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这玩意儿刚才的效果他也知道。 若是几十个烟花一起放，那幅画面绝对会很好看，同时也更加震撼人心。 “你这烟花，多少钱一箱？”李世民指向墙角的箱子。 “父皇，价格也不多，大概就这个数。”李恪心中一喜，连忙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一千贯！” “你这一箱烟花这么贵？” 李世民见到数字顿时愣了一下，紧跟着愕然的出声喊道。 要知道，一颗掌心雷的造价，也才一百贯而已，这残次品搞出来的烟花竟然是它的十倍？ 太离谱了吧！ 李世民有道理怀疑，自家这老三怕是狮子大开口，故意坑他钱来了。 “额，父皇您想错了，一箱烟花大概十贯钱。” 从某种程度来说，烟花的制造成本并不高，并且在李恪看来，十贯钱其实也太贵了。 毕竟十贯钱，就已经是一万枚五铢钱了，送给一个平头老百姓，都足够他生活好久。 不过嘛，既然是给皇家特供的，贵一点也没什么毛病。 “这个价钱倒是差不多，那你们工坊现在到除夕夜之前生产的烟花，都全部送到内侍省吧。” 李世民听见这个回答，倒是觉得这价格估计差不多，直接大手一挥，要包下全部的烟花。 届时除夕那天，好好在宫内搞一场烟花秀，别的不说，想想那画面便引人向往。 “多谢父皇！”李恪脸上露出了笑容。 皇庄原本的工坊并不大，但在完成了烟花的试验以后，李恪立刻就让狄仁杰招募了一批人手，开始加班加点的生产。 直到今天为止，已经生产出来了烟花三百五十三箱，换算下来平均一天七十箱左右。 而每箱烟花的布局都是6乘6，共计36个发射口，一筒烟花是10响，也就是360响。 制作方法，当然是采用流水线的制作方法，这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 若是再过一段时间，将作坊再次扩大的话，相信产量还能有所提升。 届时月入万贯应该不是问题。 烟花这事儿敲定了，但李恪也没忘了另一件事。 “父皇，孙道长找到了，目前正在回来的路上，相信用不了两日便可到达长安。”李恪看着自家老爹，认真的说道。 “好好好！” “此番倒是辛苦老三你了。” 李世民听此，脸上顿时露出笑容，眉宇之间皆是喜色。 这倒是让一旁的长孙皇后有些愕然。 自家二郎什么时候开始信道了，而且还特意让李恪去找道长，这是怎么一回事？ “咳咳，二哥，恪儿，你们这是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姨母有所不知，这是父皇拜托给儿臣之事，那日您病重卧床，父皇可谓是食不能寝，夜不能寐，日日担忧您的病情。” “便是连身子都消瘦了许多，而父皇自己也没发现，他的头上已经爬出了几丝白发。” “恰逢儿臣知晓孙道长，也就是药王孙思邈在哪里，父皇便立刻拜托儿臣寻找。” 李恪说到这里，便见长孙皇后的眼中已然沁着泪水，狠狠地扑在了李世民怀中。 “二郎！” “不哭，不哭，你的身体安康，便是朕心中最挂念的，这点操劳算不得什么。”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目光颇为复杂，心中也是感叹一声。 这小子，倒是真会说话。 长孙皇后患病，他确实担心的不行，食不能寝，夜不能寐也并不是夸张的描述。 只是这些东西，他都不可能主动给对方说，而长孙皇后固然能感受到他的关心，但却并不知道是到了哪种程度。 更别说他还是如今的后宫之主，下面时不时的会给她上点眼药，而女人嘛，心中就总爱多想一些事情。 有时候或许就因为一句话，她心中的想法就会发生极大的改变，在这种状态下，其实她与李世民的关系是非常微妙的。 然而李恪今天的这番话，却无疑将李世民所做的事，直接放在了长孙皇后面前，打破了这种微妙的情况。 如此一来，纵然她心中有些小情绪，也会一扫而空，不复存在。 而对于李世民来讲，就属于是自家儿子给的助攻了。 只是，两人你侬我侬的抱在一起，倒是把李恪晾在了一旁，莫名有些不太自在。 这出声打扰可就坏了兴致。 于是乎，李恪索性端起糕点，来到了窗边，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风景。 这雪真白啊…… 过了一会儿，李世民两人总算想起他们还有个儿子在旁边，倒是依依不舍的分开。 见到李恪坐在窗边，有些不着调的吃着糕点，活脱脱的像个二世祖一样，李世民顿时眉头一挑。 “臭小子，谁让你那么坐的，还有没有点皇家礼仪？” “咳咳，父皇你们总算完了，这秀恩爱，也得考虑一下有没有人在场吧。” 李恪听见呵斥倒是吓了一跳，但是对方脸上没有什么怒意，反而开了个玩笑。 “秀恩爱？” “就是字面意思，表达你们两人十分恩爱，并且喜欢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李恪解释道。 长孙皇后顿时面露羞涩，但李世民则是满头黑线的看着他。 第一百零九章 焰色天河 “臭小子，胡言乱语什么，以后可不许再这么乱说了。”李世民满头黑线的瞪着他。 虽然话确实没说错，但这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也未免太羞耻了，说的好像他李世民不知轻重似的。 这要是传出去，那还得了？ 虽然他和观音婢的感情确实好，这是朝中人尽皆知的事情，可有些话确实不能拿在台面上说。 李恪闻言吐了吐舌头，朝着两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父皇教训的事，儿臣定当铭记在心。” “二郎，恪儿说的也没有错，你可不要迁怒于他呀。”这时，长孙皇后也帮腔说道。 对于这个词，她倒是蛮喜欢的，虽然有些羞人，但确实符合他们二人的状态。 见长孙皇后都帮着说话，李世民哪里还敢说什么，直得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朕也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怪罪他的意思。” “倒是李恪，看你这样子似乎还有事没做？” 按之前的几次接触，这老三若是汇报完了事，巴不得快先离开。 今日却故意在这儿等着，显然不合常理。 李恪闻言就凑了过来，笑嘻嘻的看着李世民。 “父皇慧眼如炬，儿臣留在这里，是为了向您求一副墨宝。” “你要这玩意儿干嘛？” 李世民疑惑的看着他，虽然在书法和诗辞上他都有一定造诣，他自认为也算不上什么大家。 唯一的buff加持，估计就是皇帝这个身份了。 所以他写出去的东西，一般不随意送人，毕竟这份殊荣实在太过珍贵。 而老三的文采本身就不错，虽然拢共没有出手几次，但一旦出手就绝对会出现一首好诗 那日游园会的《遇雪》，李世民自然也看过，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上乘之作。 所以，自然不可能是仰望自己的文采，那就只剩下皇帝这个身份了。 “不瞒父皇，儿臣想要把烟花开成工厂，做成一个新行业，就需要一块响亮的招牌。” “但儿臣的书法……恐怕是上不得大雅之堂，而父皇您的书法，不说旷古绝今，那也绝对是独步天下，无人敢与之睥睨。” “所以，嘿嘿……” 李恪脸不红心不跳的拍着马屁。 有着李世民的题字，再加上皇家特供这个名号，李恪的烟花厂绝对在这个行业成为龙头企业。 至于说一直垄断？ 这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别太低估华夏人民的创造能力啊！ 李恪可以保证，只要烟花公开售卖流入民间之后，不出两个月的时间，民间绝对就会出现其他类型的烟花。 垄断？ 怕不是在搞笑。 除非朝廷直接颁布律法，禁止其他企业生产烟花，售卖烟花。 但真要这么做，五姓七望那边肯定就会跑出来大肆宣扬。 什么皇帝暴政，破坏市场云云。 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李世民这边肯定顶不住，纵然吴王是他的三皇子，但迫于情况压力，也只能找他谈话。 这一谈话，烟花的生产权肯定就得交出去吧，让出一部分市场，这一点肯定也得做吧。 结果到头来红利没吃多少，反而惹了一身骚。 所以垄断这条路是走不下去的。 更何况，他好歹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人，古代的基础科学之所以没有大肆推广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就是由于垄断。 结果自己穿越过来还搞垄断，这不就是屠龙者终成恶龙吗？ 李恪自认为自己不是个烂好人，但看到弱者受苦，若是自己力所能及可以帮助，那他便不会太过犹豫。 亦如之前的天花。 有孙思邈在，最终结果肯定是控制住了蔓延，但自己去了之后，还是义无反顾的待在灾区，尽心尽力的对抗天花。 这就是他为人立本之道。 所以李恪的想法，只是确立自己的企业地位，并没有垄断行业的想法。 相反，他更加想看到的，是一个百花齐放的市场。 只有这样才，能推动烟花的更新迭代，不再仅仅只限于现在的模样，他也挺想再看一看后世那般的烟花秀。 李世民听他这么说，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这小子就是想要他的名号来经商。 皇帝亲笔写下的招牌，这摆出去谁不想来看一眼？ 并且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李恪的一道护身符。 这小子，想得可真是周全。 心中思索着一番李恪名下的产业，发现还真没多少，比起他的老大和四弟，简直是差远了。 唯一比较赚钱的，估计就是李孝恭那儿的分红，充其量也就几万贯。 难怪说研究烟花就耗费了家底。 “二郎，不如答应恪儿如何，这也算补贴他家用不是？” 正在思索之间，长孙皇后忽然出言劝道。 李世民回过神，看着李恪的期待的神色，说道:“王蒙，取一份文房四宝来。” “是，陛下。” 外面的王蒙听此，赶紧带人离开，很快便将东西送了过来。 李恪看了一眼纸张，发现准备的是宣纸，这玩意儿在大唐已经十分普遍了，最早出现的时间应该是隋朝。 随后又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在大唐之后，技艺已经十分成熟了。 只是看到这个东西，李恪就忽然有个想法，要不要改良一遍造纸术？ 对于技术方面，虽然他没有抽出来，但在系统赠送的三本书之中倒是有。 回去可以让人试验一下，能够将造纸术的工艺更加完善，也可以对社会起到很大的推动作用。 “你打算让父皇写什么？”李世民提着毛笔，抬头看向李恪。 “父皇，就写:焰色天河。”李恪心中早有所准备，当即飞快的道。 “你确定？” “儿臣确定。” “那好吧。” 对于这四个字，李世民心中自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他也没多想，直接提笔开写。 很快，这四个字就跃然纸上，可谓是行云流水，力透纸背。 “如何？” 李世民看向李格显摆道。 不知是今日心情好还是什么原因，这几个字他写的十分得心应手，比平日所写出来的书法要好上不少。 此刻，李恪看着纸张，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在哪里。 “父皇，你的书法自然没得说。” “只是……” 第一百一十章 李世民书 “怎么，莫非你还不满意？” 听见这声只是，李世民当即有些不乐意了。 这几个字他可以说是超常发挥了，结果你还搁这儿挑起来了，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咳咳，父皇误会了，儿臣不是这意思。” “二郎，恪儿的意思，应当是你没有留落款，所以看起来缺了点儿什么。” “对对对，就是姨母说的意思。” 李恪感激的看向长孙皇后，后者则微笑着点点头，示意他不必紧张。 李世民端详了一番，发现确实如此，这四个字若是不加落款，你让其他不熟悉自己风格的人看。 肯定是分辨不出来。 “也罢，都到这一步了，父皇就再给你补上。” 李世民说完，当即在左下方添了几个小字:李世民书。 同时，又取出自己的私人印章，在上面戳了一个章。 如此一来，整幅字看起来就十分正式多了，李恪心中自是无比喜悦。 “多谢父皇的墨宝，儿臣定当会格外珍惜。”李恪乐呵呵的行了一礼。 “你小子，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父皇还在这儿呢，多少收敛一下啊！” 见到这模样，李世民忍不住吐槽道。 “对了，你的茶叶作坊是不是也要一块招牌，今日不如一起写了如何？” “或者你还想要做什么行业，都提前跟父皇说一说，今日全部写了。” “这，这不好吧？” 李恪眨了眨眼，倒是没想到对方会提这个，毕竟茶叶行业目前没什么进展，派出去的人都还没回来呢。 算算时间，最快也得明年三四月份，跟着第一批茶叶一同回来。 至于其他想做的行业那就更多了。 “有什么不好的，今日一起写了，也省的日后你再来找朕。”李世民看了他一眼，不明白李恪为何推三阻四。 莫不是还没考虑好？ “父皇，我主要是怕您累着，毕竟想做的产业太多了。” “太多了？” “那你说说，你都想做什么？” 李世民一挑眉，对方这个理由倒是让他格外好奇，总不可能是全天下所有的产业吧？ “那我就先说说。” “茶业，药业，烟花，小吃，珠宝，首饰……” 李恪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头，每说出一样就点一下，就这样一口气说了几十个。 而旁边的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两个人听着这么一长串产业，其中还有很多是他们不知道的。 两人同时有些蒙圈了。 直到几十秒过后，李世民估摸着都快上百来个了，终于是忍不住了。 “停停停！” “臭小子，你以为做生意是过家家呢，还想搞那么多产业来做，你做的过来吗？” “这个嘛就不牢父皇您费心了，总之若是父皇愿意的话，今日全部写完也不是不可以。”李恪嘿嘿一笑，脸上倒是露出几分不好意思。 这话顿时听的李世民满头黑线。 这臭小子，真的是得寸进尺，这他妈哪里是多写一点，这是搁这儿印刷呢！ “滚滚滚，写个屁写，等你想好要做什么了，再过来找老子。” “好嘞父皇，那儿臣就先告退了，不打扰你们雅兴了。” 李恪闻言，拿起桌上的宣纸就开跑，一晃眼的功夫就已经出立政殿了，只看到几个身影朝着雪地里跑去。 这一幕再次看呆了李世民。 好好好！ 搁这儿戏弄老子是吧？ 臭小子，看你下次来，老子不收拾你才怪。 长孙皇后则是在一旁，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好久未曾见过这么逗的一幕了。 “观音婢，倒是很久没见你这么笑过了。”李世民看向她，忽然柔声说道。 长孙皇后顿时收起笑容，脸色有些绯红，刚想说什么，李世民便已经搂住了她。 “陛下，还没用过晚膳呢。” “那个不着急吃。” …… 李恪离开立政殿，心中的激动。才稍稍平复了一些，看了一眼手中的宣纸，随后递给了一旁的零三。 “把这个好好装好，回府之后让赵明去找个工匠，先把牌匾给雕刻出来。” “一定要赶在除夕之前完工！” 如今距离除夕，可就只剩下十天左右了，工期还是比较紧急的。 “是，殿下。” 零三接过手，小心的把东西放好。 对于今天这趟皇宫之行，李恪觉得可谓是大赚特赚，好感度方面暂时不用说。 从后面李世民和他开玩笑，就能看出来他们之间又亲近了许多，长孙皇后也是哐哐拉了一波好感值。 随后，烟花不仅打上了皇家特供的标签，还顺手得到了一副招牌，这招牌的价值简直是不可估量。 至于招牌的名字嘛，这就是李恪自己的一点小念想了，来源于前世的某一款游戏内容。 一看到这个名字，就能够想起那个如同白月光一般的角色。 李恪走过拐角，便看见一队人正走了过来，走在最前方的，则是一个穿着红衣裳的小女孩儿。 那小女孩儿也看到了他，顿时就小跑起来，一边跑还一边呼喊着。 “三哥，三哥！” 这奶声奶气的声音尤为醒目。 “兕子？” 李恪听见声音看去，那穿红衣裳的小女孩，不是晋阳公主还能是谁？ 两人本就相距不远，小女孩儿很快就跑到了他面前，李恪蹲下来，伸手擦掉她身上的雪。 “你怎么在这里呀，兕子。” “三哥，兕子是打算去见娘亲，三哥是才从娘亲那边出来嘛。”兕子看了看来路，便猜到了李恪的行程。 “兕子真厉害，一下就猜到了。” 对于眼前这小女孩儿的聪慧之处，李恪倒是已经不会感到意外，毕竟上次就领教过了。 只是想到她身上的病根，李恪就忍不住询问道。 “对了兕子，最近几天还有没有咳嗽，身体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 “没有哦三哥，自从那天过后，兕子的身体一直都很棒哦。”兕子摇摇头，肯定的回答道。 看来那药的作用确实不错。 李恪想了想，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这个小瓶子的外壳是由木头做的，而里面则依旧是塑料。 “这个药兕子拿着，一定要贴身携带，如果再出现上次那种情况，就可以拿来吸一下。” 第一百一十一章 蜀王李愔 上次兕子犯病之后，李恪就有想法把这个药给对方，只是塑料制品的东西太过显眼。 若是被其他人拿去，那可就解释不清楚了。 所以他回去之后，就让人定做了一个歪了，把喷雾器放在外壳之中，这样就没人看得出来了。 “三哥，我记住了。” 兕子接过喷雾器，嘿嘿的笑着，两个小酒窝荡漾在嘴边，格外的可爱。 “也要记住，这个东西不能给其他人看哦。” “放心吧三哥，这是我们的小秘密，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 兕子点了点头，如同宝贝似的将东西揣在怀里。 李恪又摸了摸她的脑袋，以兕子的聪慧，应当是出不了大问题的。 “三哥，那你现在是不是要回家了？”这时，小丫头抬起头，看着他奶声奶气问道。 办完了事儿，李恪自然是要回去，不过看着对方这模样，似乎是不想让他走似的。 “兕子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尽管说出来，三哥能够给做到的，都会满足你。” “不是兕子的事，是三哥的事。” “我的事？” 这可让李恪有些疑惑了，看着对方，示意说出来。 “之前何阿姐一起玩儿的时候，碰到了六哥了，他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开心。” “都没有搭理我们，就一个人走了。”兕子回答道。 李恪微微皱眉，能够让兕子称为六哥的，也就只有一个人。 蜀王李愔。 这个人也是他亲弟弟。 上次游园会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他回来了，但这小子也没来找过他这个哥哥。 因此两人虽然是亲兄弟，但分居之后，基本上就不怎么接触了。 并且在记忆中，不多的几次接触，似乎都闹得不欢而散。 归根结底，就是两人的性格完全合不拢，他这个老弟就是典型的纨绔子弟，二世祖人设。 小时候还好，但自从懂得事理之后，就越发不可收拾了。 “那兕子知道他去过哪里吗？”李恪看着小丫头问道。 “应该是姨娘那里，当时是从那个方向出来的。”兕子抽出手，指了一个方向。 李恪顺着方向看去，心里顿时就有数了，他这弟弟肯定跑去找了老妈。 “多谢兕子，那三哥就先去找母妃了，你要好好去找父皇哦。” “下次三哥给你带点好吃的来。” 李恪伸手把小丫头的绒帽戴正，拍了拍她的脑袋，小丫头一听到好吃的，眼睛都变得布灵布灵的。 “真的吗，三哥！” “当然是真的，三哥可不会骗兕子。” “嘿嘿，那兕子就小小的期待一下。” “你这丫头，快去找父皇吧。” “嘻嘻，那兕子就先走啦！” 目送小丫头一行人离去，李恪也调转方向往杨妃居住的寝宫走去，距离倒是并不远。 也就位于两仪殿的右侧，毕竟自古以来左为尊，而长孙皇后居住的立政殿，便是位于两仪殿的右侧。 除了这种地位的之外，其实拜访方面也是有一些规矩的，特别是居住在宫外的皇子公主。 即便是想要拜访自己的母后，进宫之后也不能直接去，而是必须先拜访皇后，之后才能去找自己的母妃。 李恪这里才从立政殿出来，自然就可以直接前往。 来到宫殿的时候，发现杨妃正一个人坐着烤火，只是那模样，似乎是在发呆。 “阿娘这是在想什么？”李恪走进屋，出声询问道。 “哎，恪儿你什么时候来的？”杨妃骤然惊醒，见到一旁的李恪，显得有些慌乱。 “我也是才到，阿娘刚才在想什么，竟然这么入神，连我到了旁边都没反应过来。” 李恪坐在杨妃旁边，握住对方的手，轻轻安抚着。 杨妃的性格，几乎可以用一个词语，也就是谨小慎微来概括。 特别是李恪受宠之后，她的日子虽然过得越发滋润，但心中也变得更加谨慎，生怕一步走错害了李恪。 当然，有这种性格，自然是和她的生活的环境，是息息相关的。 前面说过，杨妃的家族就是前朝的皇族，也就是隋朝时期的弘农杨氏。 李世民之所以娶她，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因为政治方面的考虑。 隋朝覆灭，唐朝初建。 那个时候弘农杨氏的影响力，可以说不可小觑，若是他们站出来反对唐朝，各地绝对会出现不少动乱。 这对于一个才建立的国家，可以说是一个很大的麻烦，纵然可以用武力去镇压。 但对大唐的发展，绝对是毁灭性的。 因此，为了让弘农杨氏安心，并且反过来支持李唐，就搞了这么一场政治联姻。 其实纵观李世民的后宫妃子，这样的政治婚姻可不在少数，甚至李世民的弟媳也在其中。 回到屋里，杨妃看着自家李恪成熟稳重的模样，一想到另一个孩子，心中反而是更难受了。 只是这件事，还是不要让恪儿知道才好。 “娘刚才什么都没想，只是发呆而已。”杨妃摇头说道，拍了拍李恪的手背，示意他放心。 看着杨妃这般隐瞒，李恪心中便是一沉，若是普通的事大可没必要隐瞒，如今看来，估计是李愔捅了什么篓子。 李恪沉吟了几秒，还是决定一探究竟，若是放着不管，指不定什么时候成了定时炸弹。 “阿娘，是六弟惹出事了吧？” “啊？” “恪儿你怎么知道？” 杨妃顿时一惊，惊疑不定看着他。 “刚才来的路上遇见了兕子，兕子说看到李愔闷闷不乐的出宫去了。” “儿臣一想，六弟只能是来找您的，结果闷闷不乐的离开，想来是惹的麻烦事没解决。”李恪回答道。 话都放在明面上了，杨妃也不好再隐瞒，只是看着李恪的脸，她提出了一个要求。 “恪儿，娘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保证不把这件事告诉你父皇。” “若是让你父皇知道，你弟弟他可就完了。” 这话一出，李恪心里也吃了一惊，什么事这么严重？ “阿娘放心，他哪怕再不成器，也是我弟弟，我肯定不会告诉父皇。” 第一百一十二章 长兄如父 杨妃还是信得过他，见李恪保证下来，便将这件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你弟弟他去赌庄，欠了一大笔钱，今日前来，便是向为娘借钱的。” “他之所以闷闷不乐的离开，恐怕是因为钱不够吧，只是为娘这里的钱也确实不多。” “若是为娘多存一些钱该多好。” 说到这里，杨妃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之色，显然是因为自己没照顾到儿子而自责。 毕竟因为她的身份，他在后宫之中其实是受到排挤的，也直到今年李恪受宠之后，情况才好转不少。 但想存到很多钱，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更何况她久居深宫，平时也没有太多花钱的地方，自然对钱财之物就不太热衷。 李恪见此，心疼的安慰道:“阿娘切莫自责，这都是李愔他不懂事，不是您的原因。” “为娘知道，只是……” 纵然李恪安慰，杨妃也依旧自责。 李愔也是她的骨肉，倘若自己不是前朝公主之身，今日说不定也能帮衬这个孩子。 不过这个时候，李恪才注意到的杨妃身上，几乎没有佩戴什么首饰，但穿的衣服却又是正装。 心中陡然窜出一个想法。 “娘，所以您为了帮助他，就把自己的珠宝首饰给李愔了？” “娘没有……” “那阿娘，您的首饰去哪里了？” 杨妃听见这话，顿时就像做贼心虚般的缩了缩头，不敢直视自己这个大儿子的眼睛。 这个混蛋！ 瞧见这一幕，李恪心态顿时爆炸，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关系不怎么好的弟弟，竟然能混蛋到这种地步。 自己欠下的赌债，结果让老妈来承担，见得到钱财不够，竟然连珠宝首饰的主意都打。 “阿娘放心，儿臣这就去找那个混蛋，让他把拿走的钱财首饰，一件不少的全部还回来。” 李恪当即站起来，转身就要往屋外走去。 “恪儿别去！” “先听为娘把话说完。” 杨妃见此，立刻拉住他的手，李恪这才没有往外冲去，又重新坐了下来。 “恪儿，并不是李愔强行索要的，而是为娘见他实在没办法，主动给的，你就不要去找他麻烦了。” “他已经答应娘，只要把赌债偿还了，就绝不会再去赌了。” “李愔毕竟是你弟弟，兄弟之间就应当相亲相爱一些，若是让陛下知道可就不好了。” 听着这话，李恪嘴角微微抽搐。 赌狗的话能信才怪！ 李恪敢保证，这家伙恐怕是还完了赌债，转身就开始继续赌。 自己这阿娘，简直是太天真了，竟然连这种话都信。 不过这个时候，李恪也没表现出太过激动的反应，他也算看明白了，要想收拾自己的混蛋弟弟，就只能瞒着来。 否则杨妃知道，肯定会拦着他，不让他动手的。 “阿娘放心，这些我都省的。” “不过，正如娘您说的，我是他的哥哥，所以也有义务去监督他。” “只要他不再继续赌博，我就不会教训他，但如果他继续一意孤行……” “就莫要怪我这个哥哥了。” 心中叹了口气，李恪看着杨妃说道。 杨妃听此，便知道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也只能接受的点点头。 “那便麻烦恪儿了。” 按道理，这种事应该由父亲来管，但他们的父亲是谁？ 是李二…… 那么多皇子公主，他哪里管得过来，如果每个皇子都需要他照料，那他也不用处理政务了。 更何况，一个人的爱本身就是有分量的，李泰身上有一些，太子身上有一些，他身上有一些…… 基本就已经分完了。 再加上李愔也算不得出众，甚至还是一副二世祖的模样，李世民就更加不想管了。 这类的皇子公主，只要不捅出什么大篓子，他就不会刻意把目光放下去。 “为娘亲分忧，也是孩儿应该做的，何来麻烦一说？” “以后娘亲就不用烦恼弟弟的事了，正所谓长兄如父，父皇抽不出身来管教他。” “便由我这个做哥哥的来吧。” “恪儿，你真是一个好孩子。” 杨妃听此，只觉得无比感动，他的这个大儿子比起小儿子，明显要有孝心多了。 不仅如此，在能力上也更为出众。 她这大半年能过上舒心的日子，都是眼前这个好大儿带来的，此番比较之下就更让她难受了。 …… 李恪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就是天空中下着小雪，也看不见日落，看了一遍手机才知道是五点过。 而他出了皇宫，就让车夫直奔蜀王的府邸。 对于这个混账弟弟，他简直忍不了一点，拿钱也就算了，竟然连首饰都敢拿。 要知道，有些首饰可能是李二送的，这要是下次两人相聚，结果杨妃拿不出来。 那情况可就更糟了。 “殿下，到蜀王府。” 很快，马车就停了下来，李恪从车上下来直接向大门走去。 “来者何人，可有通传？” 门口的两个侍卫，当即拦住了他，见他衣着华贵，语气倒是不差。 “本王来找李愔，他可在府府上？” 李恪也不墨迹，直接拿出了令牌，两名侍卫顿时恭敬的行了一礼。 “见过吴王殿下，蜀王并未在府上，今日出去后就未曾回来过。”其中一人回答道。 未曾回来？ 这狗东西，肯定是去赌坊了。 李恪心中一冷，直接转身就回到了马车上，随后下令回府。 对于长安城内的赌坊，他基本上没去了解过，所以不怎么熟悉，只能先回去问问赵明。 王府门口的侍卫见此，不由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不多时，李恪便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将赵明给叫了过来。 “我问你，对长安城的情报工作做的怎么样？” “回殿下，在狄大人的安排下，目前情报部门有十五个人，其中五人为锦衣卫，剩下十人是外面招的编外人员。” “对于长安城内的基本情况，目前已经全数掌握，更深层次的秘密则还在收集。” 赵明恭敬的回答道，这一个月的时间基本都在忙活这些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和盛柜坊 李恪看着对方递过来的名单，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老狄已经把情报系统给建立起来了。 之前他一直以为，这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名单上，位于核心的自然就是自己抽出来的锦衣卫，这些人的忠心是百分之百的。 而后面的十个编外人员，就是在这一个月内被他们吸纳入组织，但又在考核期之中，所以是编外。 至于是怎么吸纳的，李恪就不得而知了。 再往下，则还有有着接近一百人的一线情报人员，按照李恪的理解，这些人就是外包了。 平常的消息，基本是由这些人去收集的。 至于收集什么情报，那就各种各样的内容，只要狄仁杰认为有用的情报都会进行收集。 这些用不着李恪去管，哪怕让他去做，他也搞不明白。 “李愔的消息有吗？”李恪放下名单，看着他询问道。 “作为殿下您的兄弟，他的情报也在收集的范围内，请殿下稍作等待，属下去取过来。” 赵明回答完，当即起身离开。 目送对方离开，李恪只觉得老狄确实太牛逼，如此方方面面的考虑，简直十分周到。 本来他还以为，还需要派人出去调查一番，结果没想到有现成的。 很快，赵明就拿着一个本子走了过来，将这个本子递给了李恪。 “和盛柜坊。” 他直接翻到了最新一页，当即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同时还看到了一些其他记录。 比如几月几号，蜀王输多少钱等等。 粗略一看，在第一天赢过之外，后面两天就一直输，然后第三天又赢一点，如此往复循环。 从他回长安十多天天的时间，就已经输了接近二十万贯，平均一天两万贯左右。 这他妈是遇到杀猪盘了啊！ 李恪心中卧了个大草，从他这个记录看上去，简直不要太像。 本以为是这家伙嗜赌成性，但是赌运又差，所以才输的多，现在看来这是某人做了个局。 好好好！ 这杀猪盘玩到皇子头上来了是吧？ “这柜坊的背景有调查吗？”李恪当即询问道。 在唐朝初期，赌坊的名字叫柜坊，虽然名字不一样，但都是赌博的地方。 而想要在长安城内，光明正大的开赌坊，身后没有点背景是肯定不行的，故而李恪才这般询问。 “因为蜀王输的有点多，属下也注意到了事情有一些问题，所以对赌坊的背景做了一些调查。” “最后查到，这间赌坊是长孙冲的产业。”赵明回答道。 长孙冲？ 这个人他自然认识，他就是凌烟阁排行第一，长孙无忌的亲儿子。 李恪没有料到，这件事竟然还和长孙家扯上了关系，而对方不可能不知道李愔的身份。 这是摆明了要宰他这个老弟啊！ “赵明，老狄在府上吗？” “狄大人今日去了皇庄，目前还没回来。” 李恪眉头一皱，又看了看时间。 不能再等下去了！ 若是那个混蛋把拿来的首饰，全部都给输给了赌坊，到时候可就不容易拿回来了。 “带上锦衣卫，随我去赌坊！” “是！” …… 和盛柜坊 房间内点着油灯，与楼下嘈杂混乱的大厅不同，这里就显得十分清幽雅致。 桌案旁正围坐着几个年轻人，此刻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庄家手中的骰盅，随着庄家停手，几人才将目光看向桌案。 “几位公子，下注吧。” 庄家看着几人，笑着说道，不过这目光却时不时飘向其中一人。 “李兄，这把我跟你，你今天手气实在太厉害，你走哪里，我就走哪里！” “对对对，李兄，我也跟你。” “老子还偏偏不信这个邪，直接压大，你有本事再压小！” 李愔瞧着对方输急眼的模样，不由嗤笑了一声，想也不想，就直接往小压了一万贯的筹码。 这个家伙和自己斗了快一个时辰，已经连输好几把，并且还嘲讽他只是一时运气，后面绝对会输的裤衩子都脱下来。 已经赢了一个时辰的李愔，怎么可能忍得了，直接提出和他对赌。 总共赌二十盘，最后谁输了，谁就去脱光衣服去外面果奔。 如今他已经赢了九把，只剩这最后一把，以自己今天的运气，说什么也不可能被翻盘。 “买定离手，开骰盅！” 随着庄家说完，骰盅被他打开，里面赫然是四五六，共计十五点大！ “哈哈哈哈！” “老子赢了，老子赢了，你等着老子把你赢的精光！” 李愔对面的公子哥，顿时喜极而泣，脸上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瞧着这模样，李愔脸色一沉，双眸紧紧的盯着赌桌上的点数。 “李兄别生气，他这把就是运气而已。” “对对对，李兄别着急，他这就是踩狗屎运罢了，我们已经赢了九把，也不差这一把。” “哼，侥幸罢了。”李愔听此，脸色舒缓了不少。 在这间房间的隔壁，此刻坐着两个人，而隔壁房间的声音，都十分清楚的传了过来。 “这家伙果然上钩了！” “只是公子，我们如此下套，若是上面那位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其中一人面露忧虑，朝着那公子哥欲言又止。 公子哥闻言嗤笑了一声，看着对方说道:“放心吧，那一位可不会注意这些小事。” “一个失宠的皇子罢了，完全是可有可无，不必担心这些问题。” “公子说的对，是老奴短视了。”中年人低声道。 “好了，你继续在这里听着，今晚差不多可以收网了。” “至于果奔什么的，也不要做的太过，意思意思留下目击者就好。” 公子哥说完，起身离开了房间。 只是才走到楼梯口，就忽然听见大厅传来了吵闹声，紧跟着就有一个人噔噔噔的冲上了楼。 “公子，公子，有人闹事！”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什么人竟敢来本公子的赌坊闹事？” “来人说是吴王！”来人赶紧说道。 吴王李恪？ 公子哥不由一愣，只是还没等他开口，楼梯便又传来声音，一人在两名护卫的身后走了上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虎父犬子 “这不是长孙家的公子吗，今儿也来这赌坊玩耍？”李恪看向公子哥，笑着说道。 他倒是没料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长孙冲，刚才的情报人员也没说这消息。 “吴王殿下，你这不是也来了吗？” 长孙冲反应迅速，李恪笑着看向李恪，微微拱手行了一礼说道。 “本王可不是来玩耍，而是来找人的，若是长孙公子没什么事，可否让开一条路？” “找人？” “不知殿下想要找谁，某恰好认识这座赌坊话事人，不如去找他问问如何？” 长孙冲推诿的同时，给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后者赶忙向二楼的拐角跑去。 见到这一幕，李恪心中冷笑。 话事人？ 这赌坊幕后就是你，还需要找什么话事人。 只是这件事，也不易撕破脸面，终归还是他这个弟弟不成器，才会被对方当猪宰。 若非是这家伙拿了杨妃的首饰，李恪其实也懒得管他，这样的赌鬼让他自生自灭才是最好的。 “那便有劳长孙兄了。” “既如此，我们不妨先去雅间等待片刻。” “好！” 长孙冲在前面带路，李恪附耳和一名锦衣卫说了几句，便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对于长孙冲，李恪倒是没有太多的反感，除了因为没什么接触之外，另一个原因就是历史上的记载。 虽然他是长孙无忌的儿子，但在政治才学上却并不出众，连自家老爹十分之一的手段都没有。 可以说是典型的虎父犬子。 也是因为如此，长孙冲没什么野心，最喜欢做的就是吃喝玩乐，在有限的历史记载中，甚至还有他经常喝醉的记录。 如今自己与太子和李泰的关系，都已经有所改善，他也犯不着在这里招惹对方。 平白无故吸引一波长孙无忌的仇恨。 两人坐下，长孙冲索性拉起了家常，提到了李恪的妹妹——长乐公主李丽质。 只是对于这个妹妹，穿越过来的李恪也没有多少感情，只能是依照对方的话顺着客套几句。 尴尬的聊天没多久，被长孙冲称为话事人的赌坊坊主就来了。 “参见吴王殿下，小的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起来吧，废话别多说，本王知道李愔在这里，叫他马上过来，或者带本王去找他！”李恪开门见山的说道。 “这……小的怕是请不动李公子，就由小的带殿下前去吧。”坊主闻言，苦着脸说道。 “既然如此，本王也不打扰长孙兄的雅兴了，家中老弟不成器，就先走了。” “若有时间，改日登门去探望长乐妹妹，再与长孙兄把酒言欢。” 李恪起身朝着对方客套道。 长孙冲闻言行了一礼，倒也没再挽留李恪，就这样目送对方离开。 只是李恪出门没多久，就有一人走了进来。 “李愔那边情况怎么样？” “回公子，李愔还在雅间，吴王殿下带了十几个人过来，把关键位置都堵住了。” “小的见出不去，也不敢轻举妄动。” “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你做得很好，若是惊动了对方，反而麻烦了。” “下去领赏吧。” 长孙冲眼睛微眯，李恪的突然出现，没有一点征兆，以至于他想做出安排都来不及。 不过从刚才的交谈来看，对方应该还没有发现这之中的谋划，否则断然不会是那副态度。 只是，对方为何会突然注意到李愔？ 另一边 李恪在坊主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了一个房间，站在门口便能听见里面摇骰子的声音。 “打开。” “好的殿下。” 坊主当即打开门，几人走入其中，李恪一眼就看到了坐在c位上的李愔，而对方此刻脸色红润，双眸充血，正死死的盯着三枚骰子。 房门突然被打开，另外几人倒是吓了一跳，刚想出声呵斥，却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坊主……” “别乱说话。” 对于两人的小动作，李恪只是撇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而是来到了李愔面前。 “啪！” “蠢货，还在看呢？” 见对方还盯着骰子，如同入魔了一般，李恪当即一巴掌抽了过去。 “哪个混蛋干打老子！” “嗯？是你！” 这一巴掌果然奏效，李愔顿时跳了起来，并且连眼神都清澈了不少。 但见到是李恪之后，脸色又是明显的一变。 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什么你，不知道叫兄长？” “没大没小的，是不是还想再吃一巴掌？” “别说什么废话，赶紧跟老子回家！” 李恪皱着眉头，冷冷的说道。 只是他这一提到回家，李愔马上就反驳道:“我不回家，今天不把钱赢回来，说什么都不回家！” “你们几个，赶紧过来继续赌，就差最后一把！” “这把老子肯定能赢！” 刚才这段时间里，他们几人已经赌了八把，不出意外的，李愔这八把全部都输了。 于是乎，赌局的比分就来到了9:9，无论是谁再赢一把，就可以赢得最终赌局。 除此之外，因为连着输了九把，已经把李愔之前赢的筹码全部赔了进去。 而这一把如果再输，不仅要履行赌约，还会赌上李愔身上全部的东西。 若非李恪进来，这第20盘就已经开始了。 “我看今天有谁敢继续跟他赌！” 李愔话音才落下，李恪便厉声说道，同时扫视了房间的几人。在这股视线下，几个托纷纷缩了缩脖子，哪里还敢站出来。 “李恪，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子的事你凭什么掺和。”李愔见到这一幕，十分不满盯着他。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是跟你废话，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回家，若你想把此事闹到父皇那里，大可继续待着。” 李恪说完，便不再看对方那阴晴不定的脸色，而是转向了一旁的坊主。 “这位坊主，还请把李愔今日还赌债的珠宝首饰拿来，缺了多少赌债，明日我让府上的人给你送过来。” “吴王殿下，这恐怕有些……” “那些首饰珠宝来自于宫里。” “殿下稍等，小的这就让人去取。”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死性不改 这次李恪来势汹汹，所带的人皆腰挂佩刀，身着劲装，站在前头那五个更是豹首环眼，高大威猛。 一看就不是善茬。 和盛柜坊只是开门做生意，大可不必跟吴王正面冲突，结下梁子对谁都不好。 哪怕真的动起手来他们也没底气摆平眼前这些人。 于是坊主将目光投向故意站在角落，假装置身事外的长孙冲，在得到后者的默许后，他赶紧打发人将刚才李愔输出去的那些金银首饰拿出来。 李愔面子上挂不住，口中不愤地说道：“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谁让你来多管闲事！” 见这小子还在死犟，李恪也不惯着，张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打在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脸上。 他郑重其事地警告道：“你的破事老子不稀罕管，但是大男人应当顶天立地，输了就得自己承担，跑去求母妃替你解围，你是个什么东西！” 李愔心中有愧，被李恪这么一说顿时在气势上便弱了三分，坐在一旁不再吭声。 不一会儿，赌坊的人将杨妃交给李愔的那些金银首饰，小心翼翼盛在托盘上送到李恪眼前。 坊主客客气气地说：“吴王殿下，一共三十五件金银首饰悉数在此，不过话说回来，赌坊有赌坊的规矩，欠了赌债终究是需要偿还的，即便......” “不必说了！” 李恪直接没好气地打断，“缺的钱明日去我府上拿，难道你们怀疑我的话不成？” “不敢，不敢。” 坊主默默退到一边，给李恪等人让出了道。 “还不快走！下次若是再让我知道你来赌坊，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好过了！” 在李恪的呵斥声中，李愔极不情愿地迈步往门外走去，在经过长孙冲跟前时，他流露出很不甘愿的表情。 长孙冲故意说道：“可惜了，就差一局就能分出个高下，真是无趣。” 这话恰到好处地刺痛了李愔的自尊心，他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对于赌狗来说所追求的便是那种胜负在一念之间的刺激感。 何况他那没来由的自信心，总让他幻想自己将会是最终的大赢家，只要这赌局能顺利进行下去...... 离开和盛柜坊，李恪一把揪住李愔的衣襟，再次警告他，“你答应母妃会痛改前非，绝不再赌，母妃好骗，我可不容易骗！” 李愔悻悻离去，李恪命人带着那些失而复得的金银玉器回到吴王府，打算等明日进宫还给杨妃。 翌日午后，李恪正准备动身入宫，只见赵明脚步匆匆地前来禀报消息。 “怎么？那小子不听话？” 赵明答话说：“殿下，半个时辰前，蜀王离开王府朝和盛柜坊的方向去了，我们的人正在跟着他。” 李恪点点头，这个结果并不出乎他所料，实际上他早猜到会有这么一出，所以昨晚便派人在蜀王府周围盯梢，等的就是死性不改的李愔再次犯蠢。 “带着你的人跟我出去。” 李恪本可以不再管李愔的事，反正那些金银首饰也已经找回来了。 但他知道要是李愔继续输下去，那小子仍会去宫里打扰母妃，最终收拾烂摊子的人还得是自己。 所以这件事还得想个办法一劳永逸，对李愔也不用再那么客气了。 此时，李愔被和盛柜坊的人由赌坊后门接走，一路弯弯绕绕了几圈，这才最终被领进一处隐秘的庭院。 长孙冲早在院中的凉亭内备好美酒，眼前还放着必不可少的骰盅。 “咱们昨天的赌局还差这最后一步，谁输输赢立见分晓，蜀王殿下还敢继续吗？” 李愔没好气地发出一声冷哼，“要是不敢，我还来这里做什么？” 两人迅速收敛了轻松的表情，此时石桌上的骰盅便是他们各自手上的武器，誓要将对方赢个干净利落。 骰子在骰盅里不断旋转碰撞，发出清脆而玄妙的声响，等骰子落定，长孙冲向李愔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买大。” 李愔说道。 “殿下，话可说在前头，这次若是你输了，便要浑身赤条条的往城中闹市走一圈，可到时候你拒不承认有这回事，那我也拿你没办法不是？” 长孙冲狡黠的目光中隐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 “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下的意思是，若殿下不想丢那个人，也可以拿出名下的田产来抵债，这样不至于闹得颜面扫地收不了场。” “哼，可以，我有什么好怕的，你说这番话就好像我必输无疑一样，别太猖狂！” 赌瘾上头的李愔，当场签字画押立下了凭证，却完全没有考虑过这里面有什么不对。 “开！” 长孙冲大喝一声，揭开骰盅，里面所显示的点数赤裸裸地告诉李愔，他输的一塌糊涂。 残酷的现实让李愔瞠目结舌，耳边传来长孙冲得意的笑声，“殿下，承让了。” “我想像殿下这么体面的人，自然不至于真要脱光了衣服去游街，所以还是拿你的田产来抵债吧。” 说着，长孙冲就要将李愔刚才立下的字据收下，方便改日他去蜀王府上兑现。 这时却突然传出一声巨响，原本紧闭着的院门竟被撞开，有一条黑影紧跟着由门外飞进来，狼狈地跌倒在地。 随后，李恪闲庭信步般出现在了李愔和长孙冲的面前。 “吴王殿下，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李恪抿嘴一笑，“有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弟弟，我不得不对他做些额外的关心。” 这所谓的“关心”究竟是指什么，已是不言自明了。 长孙冲马上表示道，“可惜吴王殿下来晚一步，我们刚刚完成了最终的赌局，而蜀王他也签下了这份愿以田产抵债的凭据，我想殿下你应该不会插手此事吧？” “愿赌服输，这个道理天经地义，除非这场赌局是在不公平的情况下进行的。” “殿下何意？” 话音未落，李恪身后的赵明快步上前，伸手将石桌上的骰子攥在手里，直接捏了个粉碎。 只见在这些粉末之中，隐隐发现了几颗银色的珠子。 第一百一十六章 偷奸耍诈 长孙冲的表情瞬间凝固。 赵明拿起这些珠子掂量了一下，随后禀报道：“殿下，是铅珠。” 这次轮到李恪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长孙兄好手段，在骰子里灌铅这种事，能做到滴水不漏的人少有。” “不过我这个人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刚才也只不过是好奇试了试，真没想到还真有意外收获。” 李恪句句自谦，又句句充满了嘲讽。 李愔在发现长孙冲出老千后，气得顿时涨红了脸，痛骂道：“你竟敢诓我！该死的，我跟你没完！” 他几乎就要冲过去暴打长孙冲，但索性赵明在李恪的示意下，及时将他给拦了回去。 事已至此，双方要想不伤和气地收场是件难事，不过李恪的心里早有计较。 他马上话锋一转，笑着对长孙冲说：“刚才我不过是玩笑，这件事想必也不是长孙公子有意为之，也不知是谁故意将动过手脚的骰子拿给你们用，可见其居心叵测。” “照我说，大家不要为了这点事伤了和气，否则反而会让那个动手脚的人达成了挑拨离间的目的，那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 李愔险些被坑得连名下的田产都给卖了，这时候听到李恪颇为息事宁人的话，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他大为不满地说：“长孙冲明摆着是想要坑死我，你到底向着谁说话？” “少废话，给我出去等着！” 李恪懒得跟这个废物多说一句话，在打发李愔出去之后，他便对长孙冲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我和令尊之间素来并无过节，请长孙公子好好掂量掂量，是否非要惹出个大麻烦来，你若是继续盯着蜀王不放，我也只好礼尚往来，绝不客气。” 长孙冲堆起笑脸，一团和气地说：“吴王殿下言重了，大家只是有些误会，日后必定不会再闹出这样的事。” “那便再好不过。” 等李恪带着人扬长而去后，长孙冲的笑容迅速褪去，转而懊恼的将桌上的酒壶摔碎在地。 刚才只差一步，他就能将李愔的田产骗到手，没想到李恪居然阴魂不散，尤其是后者举手投足间那股盛气凌人的架势，更是让人尤为气闷。 只是长孙冲心里还是有些分寸的，他知道眼下李恪在皇上眼前颇为得宠，再加上长孙无忌也时常叮嘱他不要惹是生非，因此他只能暂时退让，尽可能不跟李恪发生严重冲突。 被李恪一通臭骂的李愔，不情不愿地跟着兄长入宫见母妃。 他对之前发生的事耿耿于怀，并质问李恪为什么那么怂，明明是长孙冲偷奸耍诈，根本没必要放过他。 李恪没好气地回道：“如果不是我打了个圆场，你当真要跟长孙冲撕破脸吗？” “那又有什么关系？” “愚蠢！长孙冲他爹长孙无忌是太子的人，你跟长孙家过不去，就等于跟太子过不去，你以为你区区一个蜀王，可以和太子斗狠？更不用说，人家在后宫还有一位长孙皇后坐镇！” “你自己死不要紧，还要连累我和母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必定先站出来大义灭亲！” 在李恪鞭辟入里的分析情势后，李愔也终于意识到了可能引发的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随后两人见到杨妃，并将那些金银玉器原样奉还。 李愔迫于李恪的威逼，认真地保证道：“母妃，我答应你，从今往后绝不再赌，若是有违此誓，就让......就让兄长把我大义灭亲......” 杨妃双眸含泪，动容道：“只要你们兄弟两人能和和睦睦，同心同德，我这个当母亲的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母妃，你清点一下吧，看是否还有所遗漏。” 没想到杨妃才瞥了一眼，便发现其中还真唯独少了一对御赐凤钗。 “不是让你看过吗，怎么会少？” 李恪抬脚踢了李愔一下，后者纳闷地说：“我......我就是大概看了几眼，具体都是些什么物件，我哪记得清楚。” “反正就差一件，也没什么关系吧。” 李恪略微沉思，马上表示道：“事情虽然不大，但毕竟是宫中之物，如果流落民间始终都是一个隐患，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肯定会治母妃一个保管不当之罪！” “恪儿，这可如何是好？” 杨妃心中充满焦虑，这对御赐凤钗还偏偏是其中最贵重的物件，毕竟是皇上对她少有的恩宠，若是弄丢了倒也还好，怕就怕这东西突然出现在别人手中。 那要是被皇上得知，事情的严重性可想而知。 “母妃勿忧，这件事我去处理。” 说着，李恪便快步往外走去。 这天夜里，和盛柜坊内依然人满为患，日进斗金。 被李恪坏了一笔好买卖的长孙冲，正寻思着找到下一个目标，不过每每想起白天发生的事，他依旧相当恼火。 在他爹长孙无忌的眼里，他就是个没什么天赋的庸才，此生注定庸碌无为。 因此将和盛柜坊交给他打理，一来也算是有个赚钱的营生，二来是希望他别整日游手好闲，能有些正紧事干。 长孙冲不甘心就这样打发时间，于是逐渐想到了利用赌坊来给自家广开财路，虽说他所使用的手段见不得光彩，可他实在是太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了。 昏暗的房间里，长孙冲的手中摆弄着酒杯，一脸不爽的样子，那位坊主则是在一旁躬身伺候着。 “老板，无需烦恼，那吴王不过是喜欢护短，而且他也不敢直接戳穿咱们的手段，显然是惧怕惹上是非，大不了这次就给他一个面子。” “老奴料想他日后也不会再来这里找茬了。” “哼，谅他也不敢！” 长孙冲怒拍桌子，发泄着心中的怒气。 话音刚落，一名赌坊的伙计踉跄着跑来禀报道：“不好了，有一伙人大摇大摆走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们的人给打了！” “你说什么？” 长孙冲瞪直了眼睛，问他，“是什么人，敢到这里来闹事？” 伙计回答道：“是.......是吴王殿下。”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兴师问罪 等长孙冲和坊主赶到时，只见赵明等人正将赌坊里一众伙计按在赌桌上暴打。 这些人哪里是锦衣卫的对手，他们一个个鬼哭狼嚎，毫无反抗余地。 那场面，吓得原本赌瘾上头的赌徒们，一个个面如土色，不敢吱声。 这么一来，非但是和盛柜坊的生意受到了严重影响，身为老板的颜面更是荡然无存。 李恪用眼角余光瞥见长孙冲，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给我狠狠的打，让他们知道这里是天子脚下，是有王法的地方，敢偷到我头上来，谁也别想好过！” 他一边敦促赵明等人下手不用客气，一边留意着长孙冲会作出如何反应。 结果长孙冲虽然脸色难看，却并没有直接挺身而出，倒是那个先前跟李恪打过照面的坊主站了出来。 “吴王殿下，这是所为哪般？” 他的表情困惑，但眉宇之间暗藏着几分怒色，只是面对当朝三皇子，他也不敢造次。 李恪心中了然，他早知道这和盛柜坊的幕后老板是长孙冲，但后者看样子是不想直接将这重身份暴露，因此这也给了李恪一个浑水摸鱼的机会。 他瞪了坊主一眼，神色傲然地说道：“你来的正好，昨日我从你这里拿回的金银首饰中，唯独少了一对价值连城的凤钗，这是怎么回事？” 坊主微微愕然道：“这......小人当着殿下的面清点过一遍，殿下并未说缺了什么，为何今日又......” “你的意思是本王在故意找茬吗？” “不，不敢。” 李恪厉声喝道：“赵明，帮坊主回忆回忆，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赵明是个狠角色，对刑讯逼供这套更是驾轻就熟，那是看家的本事。 只见他两步就走到坊主跟前，一双暗沉的眼眸中闪过令人不寒而栗的辉芒。 “老兄，不义之财不可取，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 坊主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音未落，旋即传出一声惨叫。 只见两条血柱从坊主的鼻腔里喷涌而出，他痛苦地伸手捂住，却阻止不了鲜血不停滴落下来，赵明给他这一拳相当瓷实，旁人光看都觉得相当酸爽。 李恪虽说不想把事情闹大，但当前首要之事是将遗落的御赐凤钗迅速找回来，反正长孙冲不敢暴露自己是幕后老板的身份。 所以他大可以装作浑然不知，权当是来兴师问罪，自己家的东西丢了当然要找，这是合情合理的正当理由。 赌坊这帮人要是做的正经生意倒也罢了，可偏偏他们专干见不得人的勾当，导致很多赌徒家破人亡，苦不堪言。 赌徒虽然该死，但他们的家人确遭受了无妄之灾，因此李恪收拾起这些人来绝不心慈手软。 “怎么样，现在你能想起点什么了吗？” 坊主心下大骇，努力思索片刻后回道：“禀吴王殿下，咱们这里有一个名叫田四的伙计，今天无缘无故没来上工，昨夜还有人见到他请一帮狐朋狗友去酒楼喝酒作乐。” “田四这个人家中潦倒，平日里连半个子儿都不敢乱花，突然出手这么阔绰，想必肯定有鬼。” “这个田四家住哪里？” 坊主回答：“平日里就跟其他伙计一样住在后院杂房，他自己家好像是在距城外四十里的绣岭山下。” 李恪略微寻思，示意赵明等人收手。 “东西找回来便罢，若是找不回来，我非砸烂和盛柜坊不可！” 他带着人扬长而去，出门后便骑马直奔西山。 长孙冲攥紧双拳，怒不可遏。 他怒的是李恪行事过于嚣张，简直完全不把这里的老板放在眼里，可一想到人家李恪压根不知道老板是他，于是这通邪火也实在发不出来。 于是他只能悻悻然暂且作罢。 李恪带人一路来到长安城东北方向的山麓，这里有座山被人称为“绣岭”，虽然不算很高，但由于它矗立于渭河平原之上，高低落差显著。 于是便凸显出此处山势逶迤，高峻挺拔。 “殿下，前方山脚下有一片村庄，那田四应该就藏身在这里。” 李恪点点头，马上下令道：“你们兵分两路，一队从村口进去搜寻田四，一队堵住村子背面通往山道的去路，务必要将田四活捉。” “是，殿下！” 赵明将人马一分为二，依令行事。 李恪则是在两名随行亲卫的跟随下，缓缓骑马进入了村子。 此刻他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微妙的触动实在匪夷所思，就好像他曾在某个午夜梦回时，于梦境中到过这么一个地方似的。 “老伯，你们村子里是不是有一个叫田四的人？” 赵明他们在前头遇见一位苍髯老者，询问后得知田四果然回来了，于是他们立刻朝着老者所指的方向赶奔过去。 李恪的目光却停留在老者的身上，后者正拿着一只木桶在井边打水，然而在这寒冷的冬日里，他打起来的井水竟然冒出腾腾热气，这反常的现象没有逃过李恪敏锐的洞察力。 他翻身下马，拦住老者问道：“老伯，能不能让我看一眼你这桶井水。” 质朴的山民没有什么心眼，他也不在意李恪究竟意欲何为，乐呵呵地便将木桶放在地上，任由李恪凑过去查看。 一名亲卫惊疑地说道：“嗯？这井水真古怪，居然往外冒着热气！” 李恪伸手试了试，这水果真是温热的，大体上应该是在40°到45°之间，他顿时了然地浮现出了笑意。 “老伯，你们这里的井水真神奇，是不是有什么典故或是传说？” 一提起这件事，老者可就有说不完的话了，他热忱地邀请李恪上自家坐坐，还说可以用这井水沏出甘醇浓郁的香茗。 李恪欣然道：“那便叨扰了。” 说完，他抬头看了看眼前这座隐隐潜藏着灵气的高山，心中大致上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玄机。 所谓“绣岭”，其实它还有一个更为后世所熟知的名字，那便是“骊山”！ 第一百一十八章 意外惊喜 在老者家中作客，李恪受到了极大的礼遇。 山民也不管他到底身份如何，是否有钱有势，而是遵循着最为朴素而简单的道理，叫做来者便是客。 老者用刚刚打来的温泉水稍稍温煮，便泡出了口感独特的香茗。 清透的茶汤入口，顿感醇厚细腻的滋味，清雅而不寡淡。 “怎样？比公子在城中品尝到的茶味道如何？” 李恪微笑回答：“茶香四溢，别具一格，即便在城中也难觅这样的佳品。” 老者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捻着一撮须子，两眼弯成了月牙状。 “你们有所不知，咱们村子里的温泉水可不光只是用来沏茶，若是每日坚持饮用，还能强身健体，包治百病呢！” 包治百病固然是过于夸大其词，但关于温泉水的妙用，李恪恐怕比当世所有人都要更加了解。 在后世很多人度假都喜欢找一处温泉泡着，人们相信其中所起到的疗养作用，可以让人体获益无穷。 之后，老者在李恪的有意引导下，说起了关于骊山脚下这口井的来历，故事虽然跟许许多多的民间传说一样，充满了荒诞离奇的元素。 但李恪也在这些话语中，抓住了两个关键要素。 一者，村子里并非就只有一处温泉泉眼，只不过其他位置的泉眼都不如那口井里的大，由于出水量不足，所以村民们并不是那么看重。 二者，有人曾在此山南麓找到过一个大如牛棚的温泉池，可惜有一年连绵降雨，山上发生了泥石流，导致那池子被彻底掩埋，如今谁也说不清楚具体位置。 李恪收获了意外之喜，脸上难掩高兴的神色，他意识到这无异于是天降横财，只要自己能够善加利用，日后这里便是他手里日进斗金的聚宝盆。 半个时辰之后，赵明等人传来消息，他们已经将田四当场捉拿。 等到李恪赶到田家时，迎面闻到一股浓烈的酸臭味，他皱起眉头赶紧捂住口鼻。 “什么味，这么难闻！” 赵明也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衣服，随即回答道：“殿下，田四这小子挺有本事，愣是钻进腌咸菜的缸子里，害我们一通好找。” 李恪这才看到浑身湿透，头顶上还挂着几株咸菜杆子的田四。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田四早就被赵明他们几个吓得屁滚尿流，老老实实把自己是怎么鬼迷心窍，偷偷将那对御赐凤钗私藏起来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凤钗藏哪了？” “在床铺底下的木匣里。” 赵明正要去取，李恪赶紧喊住他，“你们就别动手了，万一身上这股酸臭味沾到凤钗上，那不是更糟。” 闻言赵明马上缩了缩脖子，深怕把这股难闻的味道带进宫里去，那怕是要捅个大篓子。 田四没有撒谎，御赐凤钗果真就藏在木匣里，于是李恪连带这只木匣一并收走。 “东西我会尽快带回宫去，这里我还需你们留下几人，寻找一处被泥石流掩埋的温泉泉眼，为了加快进度可以抽调些人手过来，但最多不可超过三十人。” “殿下，为何突然要找什么温泉泉眼？那玩意儿很重要吗？” 赵明之前并不在李恪身边，因此没有听到老者所说的话。 李恪简单扼要地给他解释了一下这件事的重要性，“这件事干系重大，而且必须低调行事，若是找到了那就等于立下大功，我会在悦来客栈大摆筵席，为你们庆功！” 赵明等人为之一振，欣然应诺。 至于找到泉眼之后究竟要做什么，到底有何重大干系，眼下李恪没必要跟这些人解释清楚。 他们又哪里会知道，随着泉眼的发掘，这可是一个躺着赚钱的顶级项目，可遇而不可求。 随着来到这个时代的时间越来越久，以至于李恪身处这骊山脚下，却险些都没想起来温泉的事，自己在前世曾不止一次来过这个热门旅游景点。 那门票价格不光贵，还只能看到几个干巴巴的池子遗址，根本泡不了温泉，简直坑到姥姥家。 如果这次能顺利找到那处大泉眼，李恪一定要亲自下去池子里好好泡一泡，他终于有机会享受一下唐玄宗和杨贵妃那没羞没臊的日子。 在交代清楚了之后，李恪这就要赶回城，入宫找杨妃交还御赐凤钗。 这时，赵明询问道：“殿下，这家伙要怎么处置？” 李恪回头看了一眼田四，“以他犯下的罪行，纵然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赵明马上会意，腰间横刀已出鞘三寸。 按理说这人应该移交刑部衙门处置，但杨妃遗失宫中之物乃是极为敏感的事，如果走漏了风声必然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最稳妥的处理方式便是就地处决，将尸体拖到荒山野岭丢弃，神不知鬼不觉。 不过正当赵明动手之际，田四大喊到：“饶命啊，殿下饶命！” “小人知道殿下要找的那处温泉泉眼在什么位置，容小人将功折罪！” 李恪沉声质问他，“你知不知道，要是敢欺骗我的话，你一定会生不如死，到时候你就会后悔，为什么现在没有被赵明一刀砍了。” 田四唯唯诺诺地跪在地上，用发颤的声音解释说：“殿下，小人没有撒谎，在小人十来岁的时候，曾在山南脚下无意间掉进一个坑洞，那里面闷热潮湿，雾气缭绕，肯定是泉眼所在不会错的。” “赵明，先留他狗命，要是真带我们找到了泉眼，那就放过他，反之......” “属下明白！” 赵明没好气地一脚踹在田四身上，“下次有屁就快放，刚才老子差点就一刀砍了你！” 处理完这边的事，李恪策马赶到宫门外，不知为什么他心头隐隐有些不安，好像会有不利于自己的大事发生。 稍稍定了定神，他迈步前往杨妃所在的寝殿，没想到此时正有人来看望杨妃。 李恪询问门外侍候的宫女，后者回禀道：“殿下，是殷妃来了，不过看她来时的神色似乎有些异样。”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危险的试探 李恪的眉峰紧蹙，他觉得这次殷妃来这里，多半是不怀好意。 虽说殷妃和杨妃并称后宫四妃之列，往日里跟杨妃私交不错，也时常来往。 但李恪却清楚的记得，在后世史书上曾记载，殷妃因为惧怕韦贵妃的势力最终选择趋炎附势，投靠了人家。 随后她便一发不可收拾，屡屡协助韦贵妃祸害后宫其他妃嫔，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折手段，总而言之她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殿下，容奴婢进去禀报。” 宫女欠身后正要准备进去，却被李恪直接叫住。 “不必了，你就站在这里，只当从来没有见过我，听清楚了吗？” 李恪的话透着严厉，宫女很识趣地点了点头，便不再吱声。 能在后宫这波云诡谲，勾心斗角的修罗场谋得一个容身之地，虽说仅仅是个宫女，地位卑微，但也绝不是愚蠢的人。 不管李恪这样做是什么用意，只管照做不要多事，这就是安生立命的基本生存法则。 李恪转而由寝殿侧门悄悄进入，只听隔着一道屏风，殷妃正和杨妃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内容也多是些无关痛痒的日常琐碎。 看这情况，似乎是李恪多心了，也许此时的殷妃还没有到转变心性的地步。 然而，正当他稍稍放下心来的时候，却听殷妃忽然开口提道：“姐姐你听说了吗？外边好像正在传言，说是咱们宫里丢了东西，而且明里暗里有意挑明说是从后宫流落去民间的。” 杨妃平日里只喜养花养草，做女红听小曲，哪里有机会听到宫外都在传扬着哪些流言蜚语。 此时她听说有这回事，便微微思索道：“丢了什么东西......莫非很贵重？” 其实她内心深处早已犹如平地惊雷，儿子李恪早就说过，御赐凤钗这样的东西要是流落民间，难保不会闹出祸患来，结果不幸一语成谶。 凭着多年来安居深宫的定力和城府，杨妃当着殷妃的面并没有表现出反常的一面，不过殷妃却故意开始将这个话题引到她头上。 “后宫里的玩意儿，哪有不值钱的道理，这次要是被皇上知道了，恐怕不会善了。” “所以我呀才特地赶来，想要提醒姐姐你，赶紧去清点一下自己的那些金银首饰，万一要是缺了什么，那就麻烦大了！” 殷妃故意加重语气，想要扰乱杨妃的分寸。 照这么看来，她是肯定知道了不少内情的，今天非命就是故意来找寻杨妃身上的破绽，一旦确定东西正是从杨妃手中遗落到民间，她就可以回去向韦贵妃邀功。 杨妃微微一怔，回答说：“我无非就是那么几件首饰，哪有东西会遗落到宫外去，多谢妹妹好意提醒，我日后会小心些的。” 眼见杨妃的回答滴水不漏，殷妃心中暗暗计较起来。 她思忖道：我得到的消息确凿无疑，那天有宫人看见六皇子拿了不少金银首饰从你寝殿出来，你还想瞒天过海不成！ “哎呦，姐姐，说起那些名贵的首饰，我记得皇上好像赐给过你一对价值连城的凤钗，对吗？能不能拿出来，让我鉴赏一下，听闻那对凤钗做工精巧，是宫中独有的一对珍宝。” 殷妃直接提起御赐凤钗，可见她接到的消息有多么精准无误。 李恪料想多半是长孙冲气不过自己打了他的手下，所以才故意放出风声，想要给他们母子造成麻烦。 眼下事情紧急，殷妃必定是不见到凤钗绝不会善罢甘休，还得由他来帮母妃化险为夷。 李恪悄悄将凤钗放回了杨妃用于梳妆的镜台上，随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重新出现在寝殿正门外。 那名宫女再次见到李恪，后者告诉她说，“现在，你可以进去通报了。” "是。" 不一会儿，李恪装作自己是刚刚进宫的模样，大大方方出现在杨妃和殷妃面前。 “母妃，殷妃娘娘也在啊，你们在聊什么呢？” 殷妃阴阳怪气地说道：“听说最近后宫丢了东西，我是想帮你母妃清点一下首饰，顺便看看皇上御赐的那对凤钗开开眼界，不过你母妃好像珍惜的不得了，不想给我看呢。” 李恪微微笑道：“哪能啊，殷妃娘娘是自己人，请母妃速速拿出来吧。” “既然传出了后宫丢东西这种事，咱们也不得不小心些，盘点一下数，知道没丢就好。” 杨妃跟李恪一个眼神对视，便明白了儿子的意思，于是转身将摆放在镜台上的首饰都拿了出来，她惊喜的发现那对遗失了的凤钗，好端端地放在众多首饰之中。 “这就是那对凤钗？” 杨妃点点头，“嗯，是当年陛下恩赐之物，我一直小心翼翼收藏起来，都舍不得佩戴。” 殷妃的表情阴晴难测，李恪只觉得她看起来很可笑。 在心中那不可告人的目的没能达成之后，殷妃兴味索然地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这里。 等殷妃走后，李恪告诉杨妃道：“日后母妃应当对她更加小心提防，免得遭她背刺。” “殷妃吗？她......应该不至于会有那么坏的心思。” 在深宫之中，殷妃算是杨妃为数不多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了，她有些不太相信这样的人，有朝一日也会伤害自己。 不过儿子的话，她是一向信服的，于是也就先点了点头。 李恪不放心地说：“母妃，你试想一下，当前长孙皇后患病不起，后宫之中谁最为得利？” “你是说韦贵妃？” “没错，这个女人毒蝎心肠，平时也没少刁难你，要是长孙皇后长期不能主事后宫，那就必然会滋长韦贵妃的野心，殷妃为了自保，会选择依附韦贵妃也不奇怪。” 李恪这番话发人深省，杨妃回想起刚才殷妃的一言一行，不禁感觉毛骨悚然。 “幸好恪儿你及时赶到，否则为娘肯定会有大麻烦了。” 李恪好言安慰道：“母妃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只管听我说的去做，不会有事的。” 第一百二十章 后宫暗涌 李恪陪着杨妃聊了一阵闲天，直到夜色渐深，这才起身出宫。 最近发生了不少事，包括在这后宫之中，也隐隐透着些诡谲的气氛，这让杨妃心中惴惴不安。 回去的路上，李恪陷入沉思，他觉得自己得想个办法帮一帮孤身居于深宫的杨妃。 论后宫地位而言，长孙皇后之下有四大妃子，以贵淑德贤为序，分别是韦贵妃、杨淑妃、殷德妃和徐贤妃。 杨妃名义上在后宫是仅次于皇后和韦贵妃的第三号人物，但由于她是前朝末帝之女，成也于此败也于此。 李世民表面上需要给杨妃一个较为尊贵的名分，以彰显他对前朝遗孤的体恤，方便拉拢部分前朝旧人。 另一方面，他又不可能对杨妃太过亲近，于是便始终保持着流于表面的重视，实则相当疏远的关系。 当前，长孙皇后病体渐沉，无论这次能不能及时将孙思邈带回京师，让皇后化险为夷，这位伴随李世民大半辈子的千古贤后，终将有离去的一天。 等到后宫失去这一强而有力的制衡后，以韦贵妃为首的势力就将顺利登上舞台中心。 正思虑间，李恪看到目光所及的最远端，有一条人影远远站定，像是在刻意等待自己过去。 虽然夜色浓郁看不清楚这个人长相，但李恪却一眼认出了对方。 两人靠近之后，李恪态度恭谦地打招呼：“长孙大人，别来无恙。” 长孙无忌面色阴沉，看起来心情不佳，但李恪还是笑脸相迎，彰显自身的气度和善意。 “吴王殿下，孙思邈可有消息？” 他直截了当地询问这件事，看样子是刚刚探望过长孙皇后，虽然他没什么好脸色，但李恪也并不放在心上。 因为眼下两人之间没必要爆发任何矛盾冲突，大家都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当前正在暗流涌动，如何作出选择才会对彼此有益。 “长孙大人放心，现已查到孙思邈的行踪，相信我的人很快便会将他带来京师。” “殿下有心了。” 长孙无忌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转而将话题引到了李恪的身上。 “方才听皇上和皇后对殿下诸多褒扬，老臣深感欣慰，若是殿下能一心一意扑在自己的事业上，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老臣在这里斗胆卖个老，给殿下一个忠告。” 李恪表面笑容可亲，实则心中暗骂道：好个长孙无忌，跟我这蹬鼻子上脸是吧？谁知道你去皇帝那里，是不是偷偷摸摸给我上眼药？ 长孙无忌顿了顿，见李恪的表情反应云淡风轻，反而不由地感到几分诧异。 他接着说道：“殿下，现在朝中群臣都知道殿下博学广识，常有奇思妙想，何不在这些方面多多精研，必能不负陛下重望。” “至于一些旁事闲杂，殿下就不用费心过问了，那只会白白浪费时间。” 听长孙无忌话语中的意思，看来他是已经知道了李恪跑去和盛柜坊找他儿子不痛快的事。 李恪暗自思忖：你这是特意阴阳怪气地跑来警告我吧？ 心下了然的他，迎着长孙无忌的双眸，从容地说道：“长孙大人说的是，我这人一向不好管闲事，除非有人主动惹上我，那我自然不会息事宁人！” 两人都是表面客套，实则话里有话，俨然已有些针锋相对的火药味。 不过正如李恪心中所料的一样，摆在长孙无忌眼前的头等大事，是长孙皇后的身体状况，这将直接影响到他们整个家族在李唐朝廷内的影响力。 因此，长孙无忌也仅仅只是想要提醒一下李恪，并没有要直接跟李恪过不去的意思。 回到吴王府之后，李恪为杨妃的处境深感担忧，就连长孙无忌这只老狐狸，都在为可能失去长孙皇后在后宫的影响力而忧心忡忡。 杨妃对于李恪的重要性，并不亚于长孙皇后对于长孙家的重要性，即便撇去李恪和杨妃之间的母子亲情，两人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但现在最大的困难，是在于杨妃在宫中并没有合适的对象作为盟友，这件事李恪还需要花些时间仔细盘算。 过了两日，赵明从骊山回来，有好消息但同时也有坏消息。 “殿下，温泉泉眼找到了，这次还真得亏田四带路，才让我们顺利找到泉眼所在之处。” 赵明一脸兴奋地说道。 李恪也很高兴，这么一来他就可以善加利用温泉泉眼，围绕那片山脚下的土地大做文章，后续的计划早在他心中逐步完善细节，如果终于可以着手进行。 “很好，明日我再去实地考察一次，尽快拟定设计图纸，接下来就要辛苦兄弟们了。” 赵明有些茫然地问道：“殿下，我们究竟要在那里做什么？” “温泉是不可多得的自然资源，可谓是老天爷赏饭吃，我们要做的就是在那片山脚下建起一座温泉山庄，从今往后城里那些达官贵人们，一个个都要争先恐后来给咱们送钱。” “温泉......山庄？” 这个概念对于赵明这样的人来说，实在是过于超前了些，跟他们说是澡堂子的话，他们可就好理解多了。 但是，李恪的兴奋劲还没过去，赵明就突然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殿下，若是要在那里动工兴建温泉山庄的话，恐怕还有一道阻碍需要率先解决。” “嗯？是什么阻碍，你快说清楚。” 赵明答道：“那片山麓之下，最近成为了北衙禁军的驻扎营地，上次我们跟那些当兵的打过照面，对方不允许外人在他们的营地附近出没，态度还非常恶劣。” 北衙禁军平时屯驻于京城外围，是主要负责保卫宫城的皇家私兵。 要是这帮人赖在那里不走的话，李恪刚刚要兴起的营造计划，就只能胎死腹中了。 “北衙禁军之前的驻地不在骊山，他们为什么突然跑去那里？” “说是调换驻地，看中了骊山脚下那片地带，至于详情小人也不清楚。” 李恪点点头，坚定地说：“明日你们随我跑一趟，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二十一章 意料之外的阻碍 田四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之前因为私吞了杨妃的御赐凤钗，差点就被李恪就地处死。 不过留着他这条狗命，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殿下，请看，这里边是那处温泉泉眼所在，小人不敢有丝毫蒙骗。” 顺着田四所指的方向看去，李恪只瞧见了一片潮湿泥泞的烂泥滩，周围还七零八落地堆放着几处大大小小的石堆。 这些石堆都是山上发生泥石流，随之滚落下来的。 赵明说道：“殿下，这泉眼被乱石堆遮挡所以不易察觉，但这小子说的是实话。” 在赵明的指引下，李恪迈步上前仔细查看，果真在一块扇形落石的斜下方，能看见一条水柱正在不停喷涌出来，离地也不过几寸而已。 但即便如此，李恪也相信只要能够清理掉这些烂泥和落石，温泉泉眼必然能够展现全貌，这是值得开发的聚宝盆无疑。 “不错，这次你将功折罪，我饶你一条小命，回去之后你可会对别人胡说八道？” 赵明将手按在刀柄上，吓得田四慌忙摇头，发毒誓表示自己不会将这里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家老母。 如此一来，李恪便放田四会去，他们一行人继续在泉眼周围考察，结合骊山的旖旎景色，再配合温泉山庄的主题，李恪相信这里想不赚钱都难。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忽然，从远处跑来一队骑兵，为首的将领长得五大三粗，虬髯如戟，俨然是一副莽夫的模样。 赵明对李恪说道：“殿下，之前便是此人阻拦我们，还扬言要是我们下次再敢出现，便要让我们人头落地。” 李恪看向对方，直接报出自己的身份，“我是吴王李恪，来将何人？” “三皇子？” 这个身份足够显赫，这位将领顺势下马，冲李恪微微躬身算是行过了礼。 但他的举动却惹来赵明等人怒目而视，手指指节都自然而然地攥紧了刀柄。 按礼来说，这种级别的将领在见到皇子时，理应下马半跪于地，双手抱拳以示恭敬，但这个人刚才完全是随意敷衍，表现出对李恪的轻视。 “在下北衙禁军山字营统领王滔，敢问殿下为何到此？” 李恪从容答道：“我途径此地，看见山中雾气缭绕，钟灵毓秀，所以一时兴起决定来游览一番，怎么？听刚才将军的意思，这里不让进？” 虽说李恪有皇子身份，但王滔却并不识趣。 他理直气壮地解释道：“殿下，对不住，这里已是我们北衙禁军的驻地，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理由靠近，军旅严明，还望殿下见谅。” 李恪环视了一眼王滔身后这些军人，淡淡笑道：“这驻地是谁选的，也不提前通知一声，不声不响就把地给占了，这说不过去吧？” 王滔回道：“我也是执行军令，至于上头的事一概不知，请殿下速速回去吧。” 这王滔索性直接来了个事不关己，言下之意就是你要找麻烦，那就去找我的顶头上司，一切跟我无关。 赵明看这个王滔态度不善，气得真想直接上去抽他两个大耳刮子，但李恪明显更沉得住气，主人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他们也只能先憋下这口气。 等回到吴王府，李恪了解到这个王滔此前其实是长孙家的门客，他多半也是知道了李恪找过长孙冲的麻烦，所以今天才故意没给好脸色。 “殿下，那个王滔不识好歹，让我带着兄弟们教训教训他！请尽管放心，我们有一百种手段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让他混账东西尝到苦头。” “事后，他也必然查不到吴王府的头上。” 耍手段，下黑手，这些都是赵明他们的专场，但李恪现在没有心思搞这些小动作，他更关心究竟要怎么把那些烦人的北衙禁军赶走。 由于这些禁军肩负保卫皇宫的重大职责，因此他们在大唐军制中的地位也非同一般，并不是他一个手中无实权的皇子能随便摆布的。 “你们先退下吧，这件事我要好好盘算一下。” “是！” 赵明等人离开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了一个令李恪备受振奋的好消息。 “殿下，霍去病将军回来了！” 李恪几乎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走出远门前去迎接，霍去病也不负所托，将药王孙思邈顺利带到了这里。 废话不多说，李恪命人赶紧备好马车，他要带着孙思邈直接进宫，去为长孙皇后治病。 一路上，李恪将长孙皇后的病情一五一十告知孙思邈，后者听完之后眉头紧锁，看来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治好的病症。 在太监前去通传的时候，李恪站在皇后寝宫外问孙思邈，“怎么样，你有几成把握能治好？” 孙思邈沉默不语，许久后才摇了摇头，“并无把握。” 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皇上皇后现在可是都将希望寄托在了孙思邈的身上，人既然来了说什么都要试试。 李恪不信以孙思邈的医理学术再加上他的辅助支持，连稳定长孙皇后的病情都做不到。 孙思邈见到长孙皇后，便照例以望闻问切之法为其诊断，整个殿内长时间保持鸦雀无声的压抑气氛，李恪都不禁感到了紧张。 当孙思邈将目光收回，并捻胡须做思索状时，皇帝也闻讯赶了过来。 “情况如何，皇后的病情究竟要以什么药石医治？只要是天底下找得到的，朕马上命人寻来！” 李世民对长孙皇后的感情毋庸置疑，现在就看孙思邈会作出怎样的论断了。 在李恪等人的目光注视下，孙思邈缓缓在纸上写下了一道方子，并回禀道：“陛下，草民暂以这道药房先为皇后温养身子，至于如何能根除皇后身上的病疾，尚需一些时间容我思虑。” 李世民不是随意动怒的暴君，这次他也明白长孙皇后的病没有那么简单，现在孙思邈也没说这病治不了，便马上命人为他安排住处，然后赶紧照方抓药。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关键药石 长孙皇后整日有气无力，浑身时而燥热，时而冒出虚汗，折腾的她只能躺在床榻之上。 在强打起精神，接受孙思邈的诊治后，她便疲乏地闭眼休息了。 孙思邈被李世民带到偏殿，继续追问道：“孙先生，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治好皇后的病根，朕许你万金，良田千亩！” 这奖赏不可谓不丰厚，但同时也是对孙思邈施加的压力。 李恪站出来，说：“孙先生，我想以你的医术肯定早已有眉目，你不妨直说？” 这话同时引来了李世民关注的目光。 孙思邈如实答道：“皇后娘娘平日里操劳过度，体寒虚弱，再加上染了疟疾，诸多病症同时发作，正犹如风中残烛，摇摇欲灭。” “要想彻底根治，一半在于细心调养，药石相辅，一半在于上天赐福，尽人事听天命。” 李世民一怔，迟迟说不出话来。 李恪沉默了片刻，对孙思邈说：“难怪宫中御医来了不少，但他们却迟迟找不出病根所在，还是孙先生医术精湛，及早发现了病灶，这对于医治可是起到了关键作用。” “既然如此，那便是先要慢慢温补皇后的身体，让她打好底子，随后才能投以猛药，一蹴而就！” 孙思邈重重点头。 “吴王殿下说的便是我心中所想。” 李恪紧接着又想到，这时候的古人早已发现用青蒿素可以治疗疟疾，于是便像孙思邈当面求证。 “孙先生，我曾读到一本东晋道士所写的《肘后备急方》，上面记载可用青蒿碾碎榨汁，对治疗疟疾有显著效果。” 孙思邈这次流露出了极为欣赏的神色，连连点头称是。 “没想到殿下对医理如此熟知，令人钦佩不已。” 既然明确了用药的关键便在于青蒿，李世民迫不及待要命人前去寻找，而李恪马上自告奋勇，打算接下这个重要任务。 “父皇，这件事请交给儿臣去办吧。” “一来这青蒿虽说不是难找之物，但时间不等人，我们需要在京城附近以最快速度找到这味草药送入宫中，因此让别人去找未必有我熟悉。” “二来，我同孙先生此前便共事过，我们两人颇为默契，这次联手为皇后娘娘治病不容有丝毫差错，还是让我来助孙先生一臂之力吧。” 李世民觉得李恪所言有理有据，便当场首肯。 紧接着，李恪提出了一个问题，“父皇，还有一事我需要事先向你讨个旨意。” “但说无妨。” 李恪心中暗喜，他知道这次应该怎么对付驻扎在骊山脚下的那些北衙禁军了。 “父皇，青蒿喜阳，长在山谷湿润之处，儿臣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只不过那里有北衙禁军驻扎，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我也不敢冒然违抗军令，所以向父皇求个旨意方便办事。” 李世民想了想，直接命总管大太监王蒙将摆放在他桌案上的赤足金龙送了过来。 “此物奶水朕御用之物，任谁见了都要听令行事，你可以随身携带便宜行事。” 得了赤足金龙，李恪的目的顺利达成。 离开皇宫后，夜幕已深。 这个时候赶去骊山，在黑灯瞎火的山谷里根本什么也找不到，于是李恪决定先去悦来客栈吃过饭，晚上再好好睡上一觉。 等到第二天他再打马疾驰，以最快速度找到青蒿送进皇宫。 踏入悦来客栈，李恪便听到从厅堂里传来一群人吵闹的调笑声，他旋即蹙起眉头，表情很不愉快。 马上便有人前来禀报道：“殿下，一个时辰前来了一伙当兵的，自称是北衙禁军的人，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行酒令，有时还会突然站起身打闹起来。” “由于这伙人长得凶神恶煞，说话有很大声，我们这边很多食客都被吓跑了，已经严重影响了我们酒楼的生意。” 李恪微微眯起双眼，往那桌吵闹的食客看去，其中为首那人正是驻扎在骊山脚下的山字营统领王滔。 “殿下，要不要直接轰走？” 赵明等人摩拳擦掌，上次在骊山他们就对王滔相当不爽，今天这混账东西居然敢直接上门挑衅，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李恪在得知故意闹事的人是王滔时，心中不怒反喜。 他告诉酒楼的伙计说：“人家没有做太过分的事，进了门都是客，冒然对他们动手会影响悦来客栈的声誉。” “你们各自忙去吧，我去会会他们。” 李恪走到王滔他们那桌，不冷不淡地开口说道：“几位兴致高昂，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不如我也加入，跟各位多喝几杯。” 当李恪从容坐下之后，王滔等人面面相觑，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 “吴王殿下，你来陪我们这些大老粗一起喝酒，那岂不是太屈尊降纡了吗？” 因为长孙家对王滔有提携之恩，所以王滔听说李恪曾找过长孙冲的麻烦，于是今天就故意找到悦来客栈，想要以牙还牙。 他这么做是得到了长孙无忌默许的，虽说两家之间都坚守底线，绝不爆发直接冲突，但给李恪找点麻烦还是可行的。 有长孙无忌在背后撑腰，王滔的嘴脸就显得更加有恃无恐了。 李恪这时给王滔倒了一杯酒，调侃道：“我这酒楼欢迎禁军兄弟们随谁光临，来，我敬你们一杯。” 皇子亲自敬酒，王滔等人不敢怠慢，于是纷纷站起身饮尽杯中酒。 谁知李恪却一发不可收拾，他又帮王滔把酒满上，说：“我这里的美酒有很多，禁军兄弟们不用客气，尽管开怀畅饮。” “你们今天要是不多喝点，那就是看不起我！” 王滔爽快地再次一饮而尽，其他手下们也不甘落后。 于是就这样接连喝了好几轮，王滔渐渐回过味来，他问道：“怎么吴王殿下光给我们敬酒，自己却一滴不饮？” 李恪回答道：“我身体抱恙，有些小疾不宜饮酒，实在是遗憾。不过没有关系，只要禁军兄弟们喝好了，喝美了，我便一样开心！”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军营来客 没有长孙家在背后支持，王滔当不上北衙禁军的统领。 他感念知遇之恩，这才自作聪明想到去悦来客栈给李恪找点不痛快。 只要不跟吴王产生明面上的冲突，长孙无忌也默许王滔干这样的事。 所以，王滔以为自己故意放肆一些。 让兄弟们假借喝酒大吵大闹，这样既能影响酒楼的生意，又让吴王一方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他低估了李恪的城府，人家只需要将皇子身份压下来，就能逼着他们不得不乖乖就范。 “来来来，我命人再给你们都满上，今天不醉不归！谁要是这个时候敢撂挑子，那就是跟我过不去！” 李恪一拍桌子，酒楼伙计马上新开封了一坛好酒，依次给王滔等人满上。 堂堂皇子这样热情地招待他们，如果他们现在说不能喝了，那就不光是不给李恪面子，更是不给皇室面子。 这样的罪名他们可担待不起，于是就算早已喝得七荤八素，也得卯足劲继续喝下去，至于什么时候是个头，那就只有李恪心里清楚了。 总而言之，当王滔他们被横着抬出去的时候，酒楼里很多人都看到了。 赵明直接将王滔像丢死狗一样丢在寒冷潮湿的巷子里，走之前还不往朝后者身上狠狠啐上一口。 “敢让我们殿下给你倒酒，什么狗东西！配吗？” 其他人也毫不客气地往这些醉酒不醒的禁军身上狠踹几脚，这才觉得稍稍解气。 第二天，李恪动身再次前往骊山，打算去寻找生长在山谷中的青蒿，他上次在骊山考察的时候曾无意中看到过青蒿生长在那里。 这次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恪登上骊山，凭着上一次的记忆开始寻找青蒿，身边赵明等人都是些武夫，并不认得青蒿到底长什么模样，在他们看来地上的杂草长得都是一模一样的。 因此指望不上他们，李恪只能自己亲力亲为。 行至半山腰，李恪可以清晰地看到驻扎在山下的北衙禁军营地，这支肩负着卫戍皇宫重任的皇家私军，果真军容齐整，纪律严明。 不过，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再强，也得看他们心里究竟听命于谁，肯为了谁而卖命。 李恪原本只是随便一看，结果没想到竟发现此时正有一支车队缓缓行入军营，为首那人看身材背影似乎十分眼熟。 军营里的将领迎出来，跟对方拱手答礼，场面看上去相当熟络。 紧接着，士兵们就从那些马车上卸下来许多坛坛罐罐，也不知道里面装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赵明奇道：“殿下，这些人看衣着打扮肯定不像是专门给军营运送物资的人，可他们跟这些北衙禁军又非常熟悉，瞧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让人觉得十分可疑啊。” 李恪也是这么想的，他微微思忖后说：“你带两个人悄悄靠近过去，看马车上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那领头的我应该在哪里见过，打探清楚了回来告诉我。” “要小心行事，绝对不能被人发现。” 赵明道：“殿下，这次出来带的人手本就不多，要是我们再离开，那留下来保护殿下的护卫力量只怕会不足。” “无妨，这个地方鲜少有人来，你们快去快回不碍事。” 于是赵明带着两名手下迅速行动，想办法朝禁军营地靠近。 李恪则是继续埋头寻找，他需要先找到临近山涧的地方，在潮湿的水源地附近，能找到青蒿的概率是最大的。 没过多久，他果真在一条山涧周围发现了第一株青蒿。 他曾在一本博物杂志上了解过这种植物的样子和特性，即便眼下跟后世相隔了一千多年，这种植物并没有发生特别明显的演变。 “你们两个过来，在附近照着这株的样子继续寻找青蒿，采集得越多越好。” 零五和零六领命行事，但三人不知不觉间逐渐走散。 李恪专注于采集青蒿，等他再次直起腰来的时候，发现附近已空无一人。 结果偏偏在这个时候，他耳后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诡异动静，听上去这不像是人为制造出来的，但这也不能算是个好消息。 像李恪这样的身份，冷不丁冒出来个杀手对他发起袭击，这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眼下在这山谷之中，窜出来一个杀手的概率着实不大，他更应该担心这山里独有的东西。 当李恪缓缓转过身，赫然发现不远处的草丛里，藏着一双黄褐色的大眼珠子，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看来今天不宜出门，居然在这里撞见了一头野猪。 李恪深知野猪这东西有多危险，别看它不像豺狼虎豹那么恶名昭彰，但野猪具有强烈的攻击性，并且很有领地意识。 这孽畜不但体格强壮，速度很快，尤其是它嘴里的那对獠牙，比尖刀还要锋利。 一头成年猎豹遇上野猪，也不敢轻易招惹，此时李恪孤身一人，手无寸铁，种种不利的因素之下，都表明他遇上了巨大的麻烦。 “我好像不记得历史上有被野猪活活拱死的皇子，今天要是被我开了这个先河，那后世必定会把我当作天底下最大的笑柄。” 李恪不禁自嘲地调侃道。 但话虽如此，他也不至于坐以待毙，这头野猪应该就生活在附近，它打算到这山涧旁喝水，所以在撞见陌生人之后感到非常生气和警惕。 李恪缓缓挪动脚步，想要从这条路径上躲开，但愿这头野猪在顺利喝到水之后，便不再搭理他这个闯入者。 一开始事情进展很顺利，野猪并没有马上向他发起攻击。 李恪压低声音，盯着野猪道：“乖，就是这样，你只是想要喝水，并不想攻击我，对不对？” 他默默退避三舍，那头野猪挺着肚子走到山涧旁开始低头喝水。 不过当李恪正准备转身开溜之际，野猪却在猛然间朝着他直冲过来，那对骇人的獠牙犹如两把弯刀横生在两侧，要是被刺中的话肯定开膛破肚，死状凄惨！ 第一百二十四章 山涧遇袭 李恪就差在这时候高呼一声。 “吾命休矣！” 他知道凭自己这小体格，绝对干不过野猪，速度没它快，力量没它足，怎么都是白给。 但好在他注定命不该绝，危难关头不知是谁及时出手，从远处射来一支羽箭，精准命中了野猪的后脖颈。 野猪吃疼之后大声嚎叫，眼中怒气更盛。 可这一下停顿，却让李恪有了反应过来的时机，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往不远处的一块斜坡上跑。 只要他能翻上斜坡，野猪就算力大无穷也拿他没有办法，只是他还需要再快一些，身后野猪几乎是咬着他脚后跟紧追上来。 “公子，再快些！” 有一个姑娘的声音在冲李恪大喊，这会儿他也顾不上抬头看看人家究竟长什么模样，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就在野猪的獠牙几乎要顶到李恪大腿的时候，耳畔接连响起两道弓弦声。 两支羽箭先后射出，其中一支羽箭射中了野猪的右眼，另一支则被皮糙肉厚的猪皮直接弹开。 李恪趁机爬上斜坡，不禁俯下身子气喘吁吁。 此时在他身边站着一名黑衣女子，手持弓箭，冷静沉着。 他答谢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公子不必客气，是我应该谢你才对。” “谢我？” 李恪有些摸不着头脑，正要询问理由时，姑娘再次张弓搭箭将背后箭囊里最后两支箭射出，野猪终于应声倒地。 她利落地翻身跃下斜坡，拿出随身携带的短刃，往野猪的脖子上扎了几刀。 在确保野猪不会突然爬起来反扑后，姑娘这才转身告诉李恪说：“咱们这山上野猪特别多，它虽说不吃人，可要是被它撞一下，最轻也得被撞到骨折。” “万一要是运气不好，被撞断了肋骨或是腿骨，在这荒山野岭不能及时就医，人往往就要在苦苦挣扎中死去。” 李恪上前两步，打量了一下这位皮肤略黑的姑娘，心中大概有了计较。 他对姑娘说：“刚才要不是姑娘及时出手相救，我大概就是那个垂死挣扎的倒霉蛋了，可你却说反而要谢我，这是何意？” 姑娘咯咯一笑，解答了李恪心中这个疑惑。 “这头野猪时常下山祸害庄稼，撞死了不少村民养的鸡鸭，实在是为害不浅，我找它已经好些天了。刚才正巧公子帮忙将它引出来，这才方便我斩草除根。” 李恪的嘴角微微抽动，心说你这是把我当诱饵是吧，老子刚才差点嗝屁了！ 接着，姑娘又说道：“其实还有一件事，前些天我爷爷在家招待了一位富家公子，当时那位公子为了感谢爷爷就拿出银子回赠他，但是被爷爷拒绝了。” “可没想到，这位公子在离开时，偷偷塞了银子在门口的竹篓里，足够我们山里人家一年的吃喝了。” “我猜你就是那位公子吧？” 李恪的确是做了这件事，当时他觉得那位老者热情好客，心地淳朴，所以想着也不能白白占了人家的便宜。 于是他就这样无心插柳，反倒是因为这样而间接救了自己一命。 恍然大悟之后，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还没高兴多久，天道系统就再次出现提示。 【叮，恭喜宿主改变命运轨迹，奖励500积分。】 李恪选择将积分暂时积攒下来，等着下次再来个十连抽，看看都能从系统里得到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不一会儿，之前去采集青蒿的两名手下零五和零六找了过来，当他们看见倒在血泊中的野猪，吓得当场要给李恪跪下谢罪。 姑娘误以为两人是被野猪给吓坏了，捂着嘴说他们胆子也太小了。 李恪不动声色地说道：“你们两个起来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谁能想到这山里会冒出来野猪呢，不怪你们。” 他不想暴露真实身份，以普通人的姿态和山民相处比较轻松自在，否则还得害得人家战战兢兢的生怕得罪自己，实在没这个必要。 姑娘告诉李恪，她的名字叫小善，是一名猎物，就住在山下的村子里。 李恪命手下将野猪抬下山去，开膛破肚给村民们打牙祭。 刚走到半山腰没多久，下边忽然传出激烈的打斗声，一时间金铁交鸣，风声鹤唳。 “是赵统领他们！” 一名眼尖的手下马上确认了交战一方，正是前去打探情况的赵明三人。 那就不用问了，跟赵明他们打起来的，肯定就是驻扎在山下的北衙禁军，李恪马上赶了过去以免事情闹大。 在激战过程中，赵明三人表现的十分武勇，他们毕竟是后世明军中百里挑一的好手，可以说是精英部队中的精英。 别看他们遭遇数倍于己的敌人，但在他们身上丝毫不见慌乱，反而呈三角站位，将自己的优势最大化，一时间打得禁军们无所适从，完全占不到半点便宜。 “住手！” 李恪一声大喝，双方纷纷停下手来看向他所站的位置。 这时，王滔的脸色有些难看，昨天晚上在悦来客栈被灌了那些酒，害他到现在都还两腿发软，骑在马背上险些直接摔倒地上。 他直到今天日上三竿，才回过味来，发现自己原来是被吴王给耍了。 于是他打马上前，见了李恪也不行礼，而是直接坐在马背上质问道：“吴王殿下，前日我曾说过，这里乃是我们北衙禁军的驻地，任何与军营无关的人不得擅入！” “你现在公然违抗军令，难道是有什么图谋？” “没错，我来这里当然有目的，难道是跑来看你昨天喝没喝死啊？” “你......” 王滔没想到李恪居然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另有目的，不过这让他一下子兴奋起来，说不定今天能给吴王来个下马威，他好去长孙府邀功请赏。 “既然这样，殿下就别怪本将把这里的事上报朝廷，届时看看皇上会如何处置吧。” 话音未落，李恪从怀中取出那件明晃晃的赤足金龙，把玩在手中并自言自语起来。 “父皇要是知道我完成了他交代的差事，不知会赏赐我些什么好东西，我也很期待。” 第一百二十五章 杀鸡儆猴 王滔见李恪不慌不忙，手里拿着的竟还是皇上御用之物。 他这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开始怀疑自己刚才话说早了，人家分明是有备而来。 赵明等人抽到回鞘，往李恪身后站定，过程中他与李恪对了一下眼神，表明他们已打探清楚进入军营的车马是怎么回事。 李恪心中了然，上前一步厉声呵斥道：“该死的王滔，你既然见到圣上之物，竟敢还骑在马背上无动于衷，你是想找死吗？” 这声质问吓得王滔一个没稳住，终于还是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他脑门着地，额头瞬间摔得头破血流，而一只脚却还被挂在马镫上下不来，在手下的帮助下，他才好不容易踉跄着跑到李恪面前，老老实实跪拜下来。 其他一众禁军也不敢怠慢，在他们跪下的同时心里不免还要臭骂王滔几句，是这家伙害他们险些欺君罔上，那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李恪说道：“我奉皇命到此，你们竟敢出手阻挠，还要持刀行凶，是打算造反不成？” 他不由分说，直接一顶谋反的大帽子硬生生扣到王滔的脑袋上，后者慌忙解释自己觉没有那个胆子，刚才只是产生了一些误会而已。 “吴王殿下息怒，末将只是依照军令行事，方才这三个人若是好好回话，解释清楚来此的目的，咱们也就不至于动手了。” 赵明怒道：“刚才先下令动手的人是你吧，这像是要好好谈的样子？我们如果不还手，只怕早就被你们乱刀砍死了！” 李恪怒意更盛，直接上去给了王滔一脚。 “混账，赵明他们是我身边亲卫，而我是奉了父皇之命前来办事，你是连皇上的私事都敢过问了吗？胆子挺肥啊！” “殿下误会了，误会了，末将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这时，在这些禁军之中，有平日里看不惯王滔的人站了出来，他不想被王滔牵连，于是便当众揭露王滔玩忽职守，昨夜擅自离开军营去城中饮酒作乐的事。 李恪听完之后心中大喜，活该王滔今天倒霉，连自己人都要反咬他一口，这不是送到砧板上的肥肉吗？ “原来如此，你昨天去悦来客栈喝酒闹事，原来竟是擅自离开军营，好好好，我就先替父皇收拾收拾你！” 李恪下令赵明，赏给王滔二十个大耳刮子，不过要用刀鞘扇。 赵明他们等待这个机会很久了，得令之后脸上喜不自胜，马上一人一边先将王滔牢牢架住，随后由赵明解下腰间的佩刀。 王滔吓得苦苦求饶，他知道这要是二十个耳刮子扇下来，自己这张脸都快要不成人形了。 不过李恪并不担心会闹出人命，赵明他们能拿捏手法火候，知道怎么动手最折磨人，但同时又不会要了对方小命。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李恪道：“北衙禁军身负重任，若是不能恪尽职守，早晚会酿成大祸，像你这样的人就是害群之马，我不马上报给父皇知晓，已经算是对你最大的仁慈！” “给我打！” 赵明抽出刀鞘，反手握在掌中，毫不犹豫地朝着王滔的脸上猛抽起来。 现场发出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但王滔的军中同僚们没有一个肯站出来为他求情，人人只想明哲保身，为了一个王滔把自己给搭进去，那就太不值当了。 在抽到第十三下的时候，王滔干脆直接昏死过去。 赵明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继续将剩下的七下打完，这执行力让李恪相当满意。 收拾了王滔之后，李恪对余下众人说道：“本王到此是有重任在身，你们不要多问，也没资格知道原由，明白吗？” “是！” 这次禁军们的回应整齐而有力，果然是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 随后李恪回头看了看那名叫小善的姑娘，又特意补了一句，“还有，这些山民们世世代代住在此处，不能因为你们现在来了，就无端打扰他们的生活，平日里见到他们需要帮助，就该伸出援手。” “绝对不能欺压百姓，横行霸道，我们皇上勤政爱民，乃是天下楷模，你们要是败坏了他的声誉，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吧！” 禁军们面面相觑，除了死自然不会再有第二种下场，他们无不屈膝顺服。 随后，一行人扛着猎杀的野猪回到山下村子里，那位老者喜出望外，热忱地邀请李恪务必要留下来品尝一下这山中野味。 李恪心想正巧可以向老者讨教一下，上次那甘醇清香的香茗到底是怎么烹制出来的，于是欣然答应等他先回城里交差，晚上再回来跟大家一起品尝美味。 小山村里人口不多，一听说老者家要杀猪待客，全都积极行动起来，主动承担起各种杂活。 有人砍柴，有人烧水，那几个有经验的山民则是给野猪放血、拔毛，忙得不亦乐乎。 小善送李恪到村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应该管公子叫王爷吧？请王爷恕罪，我们山野小民平时不懂礼数，爷爷刚才还唐突地用手搭在王爷肩膀上，实在失礼。” 李恪大笑道：“你不用这么在意，以后还是管我叫公子吧，除了在皇城内，大可不必有那么多规矩，记得不要告诉你爷爷。” 小善懂事地点点头。 话不多说，李恪马上动身回城，他需要将取到的青蒿给长孙皇后送去，人命关天的大事他不想有任何耽搁。 这一路上，他问起赵明究竟在禁军军营里看到了什么。 后者回答道：“那队车马是兵部尚书侯君集带来的，我们看到车上装着的都是些腊肉、腊鸭还有美酒，瓜果。” 李恪寻思道：“年节将近，侯君集代表兵部劳军倒也说得过去，只不过......” “殿下有何忧虑？” “忧虑倒是谈不上，但侯君集是太子党的人，他这次去究竟只是代表兵部还是太子府那可就不好说了。” 王滔曾是长孙家的门客，而侯君集和长孙无忌同为太子党，即便侯君集什么话也不说，那些禁军也会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这些美酒佳肴是太子的好意。 第一百二十六章 孝道 李恪略微思索，便理清楚了其中的事情脉络。 每逢年节前夕，在朝堂之上位居高位的文武群臣们，便到了最忙碌的时候。 所谓宦海沉浮，除了勾心斗角之外，更讲求人情世故，因此大家互相串串门，送送礼就成了家常便饭。 官小的要奉承官大的，无权派想拉拢实权派，其中不乏寻求盟友或是联姻的，诸此种种不外如是。 太子李承乾眼下纵然没有造反谋逆的野心和必要，但也有壮大羽翼的需求，但因为他的身份敏感，不适合直接去跟禁军的人接触。 因此他就让兵部尚书侯君集代劳，名义上顺理成章，同时也能将太子的美意传达到军营。 李恪不由地感叹道：“太子毕竟是太子，身边出谋划策的能力多得是，虽然他那脑子挺草包的，可架不住身边全是一等一的人才。” 说话间行至宫门，李恪下马入宫，将找到青蒿的好消息告知李世民。 与此同时，孙思邈也第一时间被请入宫中，两人开始着手为长孙皇后配制治疗疟疾的良药。 “恪儿这个不辱使命，朕果然没有看错你，回头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李世民看到了长孙皇后病体痊愈的希望，迫不及待地对李恪夸赞了一番。 随后他便坐到床榻前，陪着长孙皇后说会儿话。 李恪将采集到的青蒿投入捣药罐中，将它们全部捣碎压榨出汁，另一边孙思邈则架起火炉，细心烹煮起了汤药。 “孙先生，皇后首次用药，咱们是不是先取小半碗试试，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 孙思邈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唔，不错，殿下说的是。” 等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魏王李泰恰好前来觐见。 李恪毫不怀疑，李泰应该是听到了风声，所以这才火急火燎地进宫，毕竟长孙皇后是他的生母，总不能让李恪忙前忙后的尽孝道，自己却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当李世民看到李泰来了，果然没有给什么好脸色看。 “你们兄弟一个个只顾自己贪图享乐，连母后生病这等大事都丝毫不记挂在心上，我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 李泰赶忙解释道：“父皇恕罪，我特意去寻觅了几株千年雪参还有鹿茸、灵芝给母后补身子，因为东西置办起来耗费时间，所以没有及时入宫探望。” 这套说辞在李泰决定进宫之前，就早已打好了腹稿。 只不过李世民何等的英明睿智，又怎么会接受这样的借口呢。 “哼，你拿来的这些东西，偌大的宫中难道就没有吗？即便要去寻找，大可以派人去就是了，轮得到你一个皇子亲自去上山下海不成？” “罢了，你今天倒是肯露面，太子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你们可真是朕的好儿子！” 李泰只能默默站在一旁挨训，这次他要连李承乾的份一起承受，谁让人家太子压根就没来呢。 在李世民训斥李泰之后，李恪手里端着汤药走上前来。 “父皇，这汤药已经熬好了。” “嗯，交给朕吧，由我亲自为皇后服用。” 李世民接过汤药转身往里走去，李泰看了看李恪，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这位皇弟步步抢先，事事露脸，很多事情都办得妥妥帖帖，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因此他时常赢得父皇的赞许，在朝中上下也日渐获得了不少的声望。 虽说眼下李恪还没有触及到他和太子的实际利益，可他们也不会乐意见到李恪这样继续出风头下去。 甚至这次长孙皇后生病，这小子也比他们两个亲儿子更加上心，再这么下去的话，谁知道父皇的心里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李泰对李恪的态度极为复杂，但其中嫉妒的成分占绝大多数。 此时，他挤出一丝笑意走到李恪面前，违心地说：“有劳三弟这样劳心劳力，我这个当皇兄的真是有些自愧不如啊。” “皇兄哪里的话，这是我应该做的，能为父皇分忧，为皇兄出力，已经让我倍感荣幸了。” 李恪说起这样的场面话来，已经是信手拈来，根本不需要思前想后，这也是他在逐渐适应了所处的环境后，自然而然就磨练出来的一种生存本能。 出身帝王家，每天都是尔虞我诈，虚虚实实，虽说有时候觉得很没意思，可你又不得不这样去做。 长孙皇后服下汤药后便躺下继续休息，李世民心中稍稍缓解了忧虑，这时长孙无忌也前来觐见，想必是为了给太子李承乾开脱的。 “陛下，太子前往青龙寺为皇后上香祈福，故而没能进宫觐见，但他能有这份心，足见其孝心可嘉。” 李世民的心情相较之前要好了不少，何况李承乾能想到去青龙寺为皇后祈福，也是在尽孝心的，因此并没有像之前训斥李泰那样责骂太子。 长孙无忌口才了得，硬是把李承乾说的如何如何为皇后的病情担忧，又是怎样想方设法想要尽些孝道的，直到最后说的李世民都有些动容。 李恪站在一旁心中赞叹，长孙无忌果然是只老狐狸，巧舌如簧不说，还硬是将明明很夸张的说法给说到令人欣然接受的程度。 之后，李世民转而看向李恪，问他道：“恪儿，这次你及时寻来药王孙先生，又亲力亲为找到了为皇后治病的草药，你真是为朕分忧了。” “说吧，你希望得到什么样的赏赐？” 李恪心里的想法，那自然是想要驻扎在骊山脚下的北衙禁军挪挪窝，别妨碍他的赚钱大计。 不过他当然不能直接当着皇帝的面，说让北衙禁军调换驻地，这听起来太匪夷所思，难免遭人猜忌。 于是，李恪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启禀父皇，儿臣什么都不想要，也不能要。” 李世民奇道：“噢？这是为何？” “能让母后早日康复，儿臣比什么都开心！这也是儿臣应尽的孝道和本分，我若因此得到赏赐，那只怕全天下人都要戳我的脊梁骨。” 第一百二十七章 无法拒绝的理由 当李泰听到李恪这番回答之后，两只眼珠子瞪得很大。 这堪比满分作文的回答，简直无懈可击，听的李世民眉开眼笑，老怀宽慰。 李泰怀疑李恪最近是不是得到了什么高人的指点，否则怎么突然之间变得那么能说会道，愣是极为巧妙的为自己赚取到了最大的利益。 在场包括长孙无忌在内，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种时候如果跟皇上要赏赐，能得到非常丰厚的回报。 但是，无论多少回报跟在皇上心目中博取到的好感相比较起来，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长孙无忌此时也同样感到诧异，如果换成是太子李承乾的话，绝对不可能说出这番话来。 “好！” “恪儿这番话足见赤子之心！” 李世民不禁为李恪拍手叫好，同时依然表示说：“朕为有你这样的儿子感到欣慰，既然你不愿领受奖赏，但朕又不想亏待了你，不如就命内侍省挑选一些名贵的金银玉器与绫罗绸缎，给你母妃送去。” “也让她为你高兴高兴。” 李恪欣然接受。 李世民的决定果然英明，既然自己推辞，但他又不能有功不赏，所以直接恩赐给杨妃是最合适的。 反正赏杨妃还是赏李恪，其实都是一样的，并无区别。 离开皇宫后，李恪按照约定赶回骊山脚下山村，此时朴素的村民们已准备好了一桌别开生面的全猪宴，各家各户又拿出自酿的美酒，来给远道而来的贵客享用。 李恪左右分别坐着赵明和霍去病，两人俨然是他的左膀右臂，最近也是忙前忙后出了不少力。 “来，我先敬老伯一杯，回头我想要请教如何用泉水烹煮出此处独有的香茗。” 老者笑道：“公子想学的话，老朽当为人师，在这方面我可是颇有心得，拜我为师你一点都不吃亏。” 见爷爷几碗酒下肚就开始有些忘乎所以，坐在身边的小善用手肘捅了捅他，想提醒一下爷爷可不要乱说话。 毕竟他们对面坐着的这位年轻公子，那身份说出来能当场吓死现场好多人，可不敢在人家面前当什么老师，那多失礼啊。 不过李恪身为皇子却一点都没有架子，他示意小善不用在意，大家坐在一起开开心心这才重要。 这时有另一位村民，盯着一个红彤彤的酒糟鼻，凑到李恪跟前来敬酒。 他十分自豪地说：“李公子，咱们这里可不光只有用泉水烹煮的好茶，还有大家正在喝的美酒，那也是埋在地下吸取日月精华酿造而成的。” 李恪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如果这里酿造的酒也极富特色的话，又何尝不是另一条财路呢？ 在酿造的过程中，加入此处的地下泉水进行发酵，就能获得清冽甘醇的口感，要比城中那些知名酒庄酿造的酒更加绵柔细腻，而且没有酸涩感。 这些原本应该是绝对的秘密，但村民们却毫无保留地将酿造过程，都仔仔细细告诉了李恪。 他们心思单纯，又热情好客，只可惜并没有人具有商业头脑，否则他们肯定能凭着这里的天然资源，过上远比现在更加富足的生活。 李恪想到这里，便有意要将这些友善的村民们，纳入自己的商业计划中，只要在他的带动下，全村人都能衣食无忧，生活条件直线上升。 “来，两位这段时间辛苦了，我敬你们！” 李恪拿起酒碗，敬身边的赵明和霍去病。 两人感念李恪的器重和知遇之恩，十分干脆的豪饮了几大碗。 在酒足饭饱之后，李恪告诉小善道：“乡亲们住在这山脚下，大冬天的实在有些酷寒难忍，应该盖些更加结实的砖房会比较暖和。” 小善腼腆地回答说：“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些山里人家都已经习惯了，虽说每到冬天山里北风凛冽，的确是有些熬人，不过我们自小便是如此已经习惯了。” “再者说，我们这样的人家，也没有银子能拿来盖新房啊。” 李恪点点头，“等我回去好好筹划一下，等来年开春的时候，给乡亲们家家户户都盖上暖和的新房子。” “真的吗？” “嗯，那是自然，回头我还有事可能要麻烦大家，何况我今天受到了你们这么好的招待，总不能白占便宜吧。” 小善听完之后很开心，她最担心的就是爷爷挨饿受冻，她们这样的山里人家，往往冬天的时候就缺衣少粮的，所以她才时常去山里打些猎物回来。 不过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山里那些活物也越来越寻觅了。 看着李恪跨马离去的背影，小善心里充满感激。 李恪的言谈举止十分具有亲和力，从来不见他摆架子耍威风，这让小善彻底改变了对王公贵族们的刻板印象。 第二天，从皇庄回来的狄仁杰前来汇报工作情况，李恪便跟他说起了关于骊山脚下有温泉的事。 狄仁杰微微皱眉，捻着须子说道：“听闻温泉水，饮之可愈百病，莫非是真事？” 李恪说道：“愈百病过于夸张，但时常泡上一泡对身体大有好处，能强身健体，舒筋活络，这样岂不是就能延年益寿了吗？” “何况温泉水还能烹煮香茶，酿造美酒，是不可多得的天然资源，我们只要能够占据那个地方，以后就可以守着聚宝盆过日子了。” 狄仁杰深表同意，但他同时也有些好奇地问道：“不过，殿下究竟要怎么将那些北衙禁军赶走呢？” “之前殿下有机会当面向皇上提出请求，现在错过了这个机会，只怕不太容易再达成目的。” 狄仁杰的担忧是有道理的，要想让禁军调防，只能找皇上才有可能做到，但事情又毕竟涉及到了禁军的驻地，如此敏感的话题，也着实不好干涉。 但这个问题李恪早就想好了办法，他胸有成竹地告诉狄仁杰说：“放心，我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 “殿下有何妙计？” “过几天你就会马上知道，总而言之我有一个令皇上无法拒绝的理由。” 第一百二十八章 意外事件 长安城，安义坊。 李恪听闻长孙皇后的病情大有好转，因此也心情大好。 当前长孙皇后的身体状况，直接关系到后宫的局势是否会失控，同时也将影响李恪的下一步计划。 在得到好消息之后，李恪打算先趁着这两天好好放松放松，将精力投入到悦来客栈的经营上。 随着年节的脚步临近，酒楼的生意可以说是越来越红火，很多达官贵客想来这里吃饭，都不得不提前三天预定座位。 李恪简单翻看了一下本月的账本，流水相较上个月直接提升了四成，照这个趋势下去极有可能还会翻一番。 “不错，酒楼的生意原以为快到顶峰了，没想到居然还在稳中向好，要是等周围的扩建工程顺利竣工，还能继续增加营业额。” 李恪满意地表示了认可，酒楼掌柜喜上眉梢。 此时整条安义坊的长街，华灯初上，没过多久便会有大批宾客涌入这里。 李恪告诉赵明说：“最近酒楼人多，你要多派些人来盯着，一来是防止有人醉酒闹事，二来也要多注意失火防盗等隐患。” “是，公子！” 赵明二话不说，直接带着人开始巡视起来。 李恪凭着后世的一些经验，觉得越是到了年根底下，就越容易因为疏忽大意而闹出一些意外，就比如厨房失火，财物失窃之类的。 毕竟在节日气氛浓郁的环境下，人的心情就会松弛下来，失去了以往的警惕心。 他交代完一些事情之后，正打算坐到靠窗的位子休息一下，没想到最担心的事情居然还真的发生了。 只见一名伙计慌慌张张从二楼跑下来，一不留神脚下拌蒜，居然直接从楼梯上滚到了前厅。 众目睽睽之下出了这么个洋相，不少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同时也有人上前询问他是否摔伤了。 不过这名伙计像是丢了魂似的，随口敷衍了几句后，赶紧爬起来找到正在算账的掌柜，贴着后者耳根子低声说了些话。 掌柜原本对伙计冒失的举动相当恼火，但在听完这番话后，手里拿着的那只笔，直接就滚落到了账台下。 李恪注意到这两人的反应极为反常，于是直接将掌柜叫到自己身边询问情况。 掌柜左顾右盼，随后也跟伙计一样，凑到李恪耳边低声回话。 “东......东家，二楼雅间里死......死人了！” 李恪双眸微微眯起，尽管这个消息也令他感到猝不及防，大为震惊，但此时此刻他知道慌乱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就在短短的片刻之后，他马上深色自如地告诉掌柜说：“这件事先不要声张，一切照常，有事可以找赵明他们帮忙，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还有那个受了惊吓的伙计，要是撑不住就让他在后厨找个地方休息，不要再出来抛头露面，以免坏了我的事！” 掌柜定了定神，有这样稳如泰山的东家坐镇，他也就没有那么慌张了。 李恪迈步上了二楼，来到走廊最靠里的雅间门口站定，口中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他轻轻推门，透过门缝先是看到了一双男人的脚，以一种相当别扭的姿势躺在地上。 当他正要打开门之际，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轻盈而活泼。 “你在做什么呢？” 李恪扭脸一看，原来是房遗玉来了。 他马上将推开一道缝隙的房门又赶紧合上，接着挂着笑容问道：“方小姐，你怎么来了？” “我在悦来客栈可是投了钱的，你该不会忘记了吧？我当然得时不时来看看这里的生意，要是被我发现有哪里应该改进的地方，我肯定得告诉你。” 李恪心说：待会儿你要是看到房间里的景象，怕是晚上做梦都要被吓醒。 “方小姐有心了，那你不如先下去四处看看，回头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告诉掌柜。” 房遗玉并没有听从李恪的话下楼去，而是满怀好奇地盯着他眼前那道门，并问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奇奇怪怪的，就好像是个来偷东西的小贼。” 这句话本是调侃，不过房遗玉也的确感到好奇，李恪明明是在自家的酒楼里，怎么打开一间房门还得探头探脑的，就像生怕会有什么东西从雅间里跳出来似的。 李恪回答说：“没什么，房间里的客人都醉倒了，我就是过来看看而已，我们还是下楼去吧。” 房遗玉觉得李恪的表情和反应都有些不对劲，可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于是便点点头，答应先跟李恪下去。 由于自己这边要先应付房遗玉，于是李恪把赵明找来，让他们先去查看一下房间里的情况。 房遗玉今天来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正巧路过安义坊，想进来看看李恪在不在。 等两人真见了面，她倒是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会儿店里人来人往格外吵闹，想要好好说会儿话也不方便。 于是李恪对房遗玉说，“方小姐，你看我这里挺忙的，你如果是打算在这里吃饭的话，我马上给你安排，只是我实在分身乏术，没有办法奉陪。” 房遗玉见到了李恪，其实心里的小目的已经达到，所以她只说会偶尔过来看看，吃饭就不必了。 李恪将房遗玉送出大门，转身再次来到二楼那个房间。 赵明和零三两人围在地上的一具尸体前，正以专业的手法进行着调查取证。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赵明说道：“公子，此人是鸿胪寺主簿郭迁。” “他是被活生生用绳子勒死的，临死前垂死挣扎了不短的时间，可惜这间屋子比较僻静，但凡房间里发生点什么动静，也很难被外部察觉。” 李恪说道：“偏偏还是个官，虽说鸿胪寺主簿只是从七品，但朝廷命官死在我们酒楼，这件事小不了。” “看房间里的布置，先前应该至少还有一个人跟他坐在一起喝酒，但现在他死了，另一个人不见踪影，那么后者就极有可能是凶手。” 赵明道：“我们这就去追查，看看今晚到底是谁在和郭迁见面。” 第一百二十九章 凶杀 这件事非同小可，李恪觉得这里面隐藏着浓浓的阴谋气息。 他马上命人将狄仁杰找来，后者在走进这间屋子之后，也不免吃了一惊。 “殿下，这可是一桩凶杀案，现在必须先弄清楚，凶手的目的究竟只为杀人，还是说想要将祸端引到咱们身上。” 狄仁杰一针见血地分析，跟李恪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 眼下正值年关，朝廷上下一派和谐。 冷不丁闹出这样一起事件，还偏偏发生在了悦来客栈，如果惊动朝廷彻查的话，李恪身为酒楼的幕后老板，即便能撇清关系，也会沾上一身骚。 “老狄，趁着赵明他们去追查凶手，我们来看看这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狄仁杰仔仔细细查看了房间里的角角落落，时而拿起桌子上几件东西认真端详，时而抬头望向窗外，作出沉思状。 随后他又去找之前发现命案的伙计，问完话之后重新回到房间，心中渐渐有了些想法。 他缓缓开口说道：“那名伙计先前领着郭迁进了房间，随后他又来送过几次酒菜，并看到有个中年男人坐在郭迁对面，两人有说有笑显得非常熟络。” “如果不出意外，那个中年男人便是杀害郭迁的凶手，可惜伙计并不认识他，只能说出个大概样貌来。” 李恪看着桌上摆放着的两副碗筷，点着头补充道：“但前提是我们得排除中途有人进入过房间，毕竟也有第三个人进来杀完人后逃离现场的可能性。” 狄仁杰走到房间的窗户前，推开后能看到楼下便是人声鼎沸的临街闹市。 他伸手摸了摸窗沿，“这扇窗户虽说可以用于逃跑，但楼下紧邻闹市中心，凶手杀完人如果翻窗出去，必然会被很多人发现，除非他长着翅膀从这里飞到街对面去。” “那么同样的道理，如果房间里还出现过第三个人，对方也只能是通过正门进入，这样他就做不到出其不意，何况在他杀害郭迁时，房间里另外一个人不可能无动于衷。” 李恪接过话茬，说：“嗯，也是，除非凶手有本事第一时间同时杀两人，否则房间里传出来的动静肯定会惊动酒楼里的其他人。” 至于凶手和房间里那个中年男人事先串通，杀完人后各自逃离现场，这种可能性也不大，他们很容易会被别人注意到。 凶手在杀掉郭迁之后，就从房间正门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酒楼，这绝对比翻窗出去更加隐蔽，不至于会引起巨大的关注。 但这样做，也难免会被人撞见，记下他的衣着和长相，如果这个推断没错的话，楼下这么多用餐的食客当中，说不准就有目睹凶手真容的人。 李恪稍稍放下心来，只要能找到目击者，接下来的追查就会顺利很多。 只是当前还有一个更关键的问题，需要他来作出决定。 “殿下，照理说我们现在应该去报案，让大理寺的人介入调查，尽早撇清关系对我们才有利，只不过这样做的话，年节期间酒楼的生意怕是别想做了。” 没错，谁也不想大过年的跑来一家死过人的酒楼里吃饭，那太晦气了。 李恪也是考虑到这一层利害关系，所以迟迟没有作出决断。 恰好这时赵明走了进来，他说在楼下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人物，那些在吃饭的食客们也并没注意到从二楼下去的人。 毕竟悦来客栈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从楼梯上上下下的人太多，他们又怎么知道谁是从这间死了人的雅间走出来的呢？ 李恪问赵明道：“知不知道这个郭迁是谁的人？他是太子党还是……” 由于郭迁只是个小角色，在大唐朝廷内不足轻重，所以赵明此前也没有特别留意，他让身边的零三、零四回去抽调档案，仔细查查郭迁的人情往来，究竟是否跟太子党有所关联。 随后李恪无意间通过窗户，看到了楼下闹市的景象，其中有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引起了他的注意。 “赵明，去楼下问问那个卖糖葫芦的，看看他是不是留意过房间里的情况。” 干练的赵明快去快回，并且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名小贩果真瞧见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禀报公子，那名小贩说的确是看见了房间里有两个人，他也大概记得其中一人的长相，根据他的描述他看到的应该不是郭迁，而是当时在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李恪高兴地说：“太好了，你快速找一名可靠的画师，让他按照小贩所描述的样子，将那人的面目长相画出来，我们可以根据画像将追查范围进一步缩小。” 与此同时，零三也赶回来禀报说，“公子，根据我们情报网所搜集的线索，这个鸿胪寺主簿郭迁并没有明确的线索表明他是太子党，不过他的确平日里跟太子党的人走得很近。” “这样的话，姑且就将他视作太子党的边缘人物来看待，接下来就得弄清楚，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杀。” 李恪在此时终于作出决定，他让狄仁杰带着零三、零四前去大理寺报案，由于这件事究竟要如何沟通至关重要，所以由狄仁杰亲自去会比较妥当。 “如果大理寺方面要大动干戈，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狄仁杰动身前询问李恪的意思。 “就先告诉他们，悦来客栈是我的地盘，他们要来查案可以，但绝不能惊扰在酒楼里的客人，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当面跟大理寺的人谈。” 于是不出半个时辰，大理寺的人跟随狄仁杰来到悦来客栈，他们特意从后门进入，身着的也都是不会引起注意的便服。 “吴王殿下，下官是大理寺少卿马明杰。” 这位约莫三十多岁的大理寺官员，在见过李恪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人，在房间里查看起来。 他们将尸体妥善收敛起来，当得知此人是鸿胪寺主簿郭迁，马明杰的脸上浮现凝重之色。 “殿下，死的人既然是朝廷命官，那么这里就必须彻查到底了。” 第一百三十章 把柄 马明杰这也是照章办事，来这里之前他只听说是死了个公门中人，但并不清楚居然还是个从七品的朝廷命官。 对李恪这等身份的人而言，从七品官衔实在微不足道，可从大理寺断案的角度来讲，这起凶案足以引起他们的重视。 听马明杰说要彻查，狄仁杰说道：“少卿大人，其实这件案子并没有那么难查，也许只要花个两三天时间，就能水落石出，应该没必要大动干戈吧？” “你是谁？我们大理寺查案，自然有我们的一套规矩，像这样的命案干系重大，酒楼至少也要先查封起来，等到案件结清为止。” 李恪没有说话，而是迈步走出这间躺着尸体的雅间，转而走进了另一间较为僻静的屋子，并让零三、零四他们保守好门口，生人勿近。 随后，狄仁杰对马明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者有些不明就里地走了进去。 “马大人，坐下说话。” 李恪身上散发出不容置疑的皇家威严，马明杰老老实实坐了下去。 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李恪并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而是低着头正专心致志翻看手里的一本小册子。 也不知道册子上面究竟写着上面内容，让李恪如此专心致志，而长时间的沉默让房间里的气氛变得莫名压抑起来。 马明杰逐渐感觉如坐针毡，这吴王殿下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咳咳……敢问吴王殿下找下官有何吩咐？” 李恪这才将目光从册子上收回，抬头看向马明杰时说：“马大人，这间悦来客栈是我的产业，而眼下正值年节期间，你们大理寺要是直接把这里给查封了，知道我会损失多少吗？” “这……” 马明杰沉吟了起来。 “就算你们不查封酒楼，但凡这里死过人的消息泄露出去，对我们的生意都是极大损害，你应该理解我的心情吧？” 李恪的言下之意，就是希望大理寺暗中追查凶案，但是绝对不能影响到酒楼的生意。 马明杰认真思量了一下，却给出了一个不识趣的答复。 “殿下，这样恐怕是行不通的，这起凶案涉及了朝廷命官，如果大理寺不照章办事的话，只怕会惹出麻烦，殿下也希望能尽快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吧。” “这么说来，马大人是不打算给我面子了？” 马明杰咬咬牙，回答说：“吴王殿下，下官只是大理寺少卿，就算想要按照殿下的意思去办，我也没有擅自做主的权限啊。” 李恪点着头，缓缓将手中的册子放到一边。 他的眼神发生了微不可察的转变，马明杰心中不禁一颤。 “我有说过让你做主了吗？” 马明杰担心这件事会牵连到自己，回头要是为此丢了饭碗，那就太不值当了。 所以他坚决不肯配合李恪，执意要将这件事按照常规查案的方式来处理。 “马大人，你究竟真的是想要恪尽职守，还是知道些什么内情，事先得到过别人的授意？” 李恪之所以会这样怀疑，是因为马明杰的态度，以及这家伙脸上的表情反应，都令人感觉到明显的紧张不安。 所以他不由得要怀疑，马明杰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内情？ 李恪干脆直接沉声威胁道：“马大人，在德福巷买一座私宅可要花上不少钱吧？以你一年的俸禄，既要支应家用还要在外头养活小妾，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此时从李恪口中说出来的话，一字一句都像是刀子一样扎进了马明杰的心窝子里。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李恪，嘴里发出“咔咔”的声音，却始终没能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这件事是他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可以说是埋得最深，藏得最紧，在此之前他非常自信地认为，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然而，现实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吴王……殿下。” 李恪摇着头说道：“你不用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现在你只需要搞明白，要想这个秘密继续保密下去，你就得按照我所说的去做。” “你为了买德福巷那个宅院，跟柜坊借了不少钱吧，你还得起吗？” 马明杰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半年前马明杰在青楼结识了一位姑娘，两人日久生情，于是他便花重金为姑娘赎身，给了人家自由。 但由于姑娘出身于烟花柳巷，马明杰不敢光明正大地纳为妾室，深思熟虑之下选择了在外边金屋藏娇。 这件事原本的确非常隐秘，但还是逃不过锦衣卫的眼线，李恪刚才翻看的那本小册子里，记载了大理寺多位官员的私人辛秘，其中就包括了他这位大理寺少卿。 眼看自己最为致命的把柄已经被握在了吴王手中，他也只能乖乖就范。 “吴王殿下，下官愿意听从你的吩咐，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马明杰略微犹豫，随后回答说：“我的顶头上司今早特意过来同我说了一句话，他说接下来若是接到了什么凶案，务必要照章办理，不可敷衍了事。” “你是说大理寺卿崔江？” “正是崔大人。” 马明杰来到这里查案的时候，就回想起了崔江对他说过的这句话，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上司这样说必定是在刻意提点他。 至于崔江这样做的目的，马明杰也不清楚。 李恪在了解到这个情况后，告诉马明杰说：“崔江那边你不必担心，这桩凶案只要迅速告破，也就没有必要大费周章了。” “你先把郭迁的尸体带回去，明天日落之前我便会抓到凶手，亲自送到你们大理寺去，这样一来你也无须为难，只是让你拖延一天罢了。” 马明杰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应承下来。 双方谈妥之后，马明杰将收殓好的尸体装进袋子，而悦来客栈的后门处李恪早就安排好了马车，方便他们直接将尸体带走，而不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狄仁杰站在李恪身后，不禁担忧地说：“殿下可有把握在一天时间内抓住凶手？” 第一百三十一章 绝对秘密 只要那小贩能准确地描述出凶手长相，再从郭迁平日里交往的人当中进行逐一比对。 李恪相信会很快找出凶手，接下来的抓捕行动自然不在话下。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待消息。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狄仁杰忽然从袖口掏出一封书信，递到了李恪的手中。 “这是什么？” “是我方才从郭迁的身上搜出来的，看他藏得非常严实，或许里面的内容对侦破此案会有帮助。” 狄仁杰知道这封信非同一般，所以也没有私下打开看过，这时候李恪慢慢将信展开，当读到上面的内容时脸色骤然发生了剧烈变化。 “殿下？” 李恪的表情耐人寻味，这引起了狄仁杰更强烈的好奇心。 这竟然是一封高句丽使臣交给太子李承乾的信，上面的内容除了寻常的寒暄和献媚之外，还提到了高句丽与百济、新罗之间的一些国事。 信的内容主要用意，应该是希望拉拢李承乾，让这位大唐未来的君主能够促使大唐和高句丽交好，并支持后者起兵攻灭百济、新罗两国。 如果事成，那么高句丽就将统一朝鲜半岛，从而形成一个较为强大的国家。 在信的最后，还附上了一份清单，是高句丽私下送给太子李承乾的礼物，其中不乏各式金银玉器，锦袍布匹，名马，人参，珊瑚以及美女。 李恪瞬间就意识到了这封信的重要性，虽说外邦使臣给大唐太子赠送年节礼物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坏就坏在信上所提到的礼物，居然要比进贡给皇帝的更加丰富。 这要是被李世民知道了，绝对会勃然大怒，李承乾吃不了也得兜着走。 当李恪将信中内容告诉狄仁杰后，他也大感吃惊。 “殿下，这高句丽既然想要得到大唐的支持，为什么不直接去和皇上说呢，眼下太子并不掌权，他们这样做岂不是舍近求远？” 李恪解释道：“你有所不知，皇上对高句丽素来并无好感，前朝皇帝杨广曾派大军远攻高句丽，却闹得损兵折将，无功而返。高句丽将隋兵的尸体做成京观，来以此羞辱汉人。” “因此他们在皇上那里得不到支持，只能寄希望于可以跟储君搞好关系。” 狄仁杰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如此重要的信被从郭迁身上搜出来，而他又偏偏死在了悦来客栈，我料想是有人在暗中推手，希望将殿下你牵扯进来。” “嗯，老狄你说得是。” “现在信落到了我的手里，如果我要揭露太子和高句丽私下来往的秘密，就势必会跟太子彻底撕破脸，到时候魏王就能渔翁得利。” 在李恪和狄仁杰的推动下，这件事已经变得非常明朗。 深夜，吴王府。 赵明手中拿着那张画师画的人像，来到了李恪的书房。 “查清楚了？” “嗯，那个小贩眼力不错，从窗口看清楚了这个人的模样，我们在郭迁时常来往的那些人当中进行排查，最终找到了最可疑的嫌疑人。” 赵明脸上满是兴奋，“这个人就是同为鸿胪寺官员的田文宾。” “两人关系如何？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据我们调查，这两人之间非但无冤无仇，平日里私交还特别深。” 这倒是让李恪感到相当意外。 赵明继续说道：“田文宾是鸿胪寺左丞，比郭迁官高一级，因为两人是同乡，所以田文宾还时常提携郭迁这个后辈。” “今天两人约在酒楼见面，据说还是郭迁主动邀约田文宾，不过他这个七品小官来悦来客栈吃饭，可是一笔不小的花费，除非他是有什么事求田文宾，否则没必要这么郑重其事。” 根据赵明的说法，这件事听上去越来越匪夷所思。 大理寺卿崔江是不折不扣的魏王一党，他故意暗示马明杰要照章办理郭迁被杀这件事。 而郭迁虽然没有证据表示他是太子党，却跟太子党走得很近，李恪似乎嗅到了些蛛丝马迹。 “这个田文宾是站哪头的？” “不太清楚，朝中也不是人人都立场分明，有些鸡贼得很，从不轻易表露自己的立场。不过嘛，田文宾的娘舅在魏王府当差，算是魏王身边的亲信之人。” 李恪一拍桌子，问道：“这个田文宾现在在哪？” 赵明回答道：“我们正派人盯着田文宾家，但他们家府门紧闭，不见有人进出走动，安静得有些非同寻常。” “糟了，田文宾是想开溜！快，你马上带人去各处城门打听，看看晚上是否有田文宾家的马车出城！” “是！” 李恪知道绝不能让田文宾远走高飞，否则这件事情将会酝酿出更加可怕的结果，到时候太子、魏王和他自己都会卷入其中，一发而不可收。 “老狄，你也跟我一起去。” 赵明等人分散前往四门打听消息，最后得知田文宾一家由东门出城，据说是要赶回老家省亲。 “殿下，我和零三他们骑快马追赶，相信他们还没有走太远，马车比不上我们的速度。” “嗯，如果截住了田文宾，记得不要伤害他们，就地捆起来等我亲自处理。” 赵明带着几个人立刻往东追赶出去，而狄仁杰则若有所思地站在李恪身边，显得有些沉默。 “老狄，你在想什么？” 狄仁杰道：“田文宾随身携带麻绳，显然事先就打算要杀了郭迁，而不是临时起意。之后他举家出逃，还能顺利通过城门，应该是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这样的话，他不可能想不到，坐着马车邹官道，很容易就会被骑兵追上，他的行动如此缜密不可能没有应对的办法。” 李恪思忖了一番，说：“带着一家人出逃，走官道已经是最快的了，他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 “除非……” 李恪的脑海中灵光闪现，猛然间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他看向狄仁杰，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我知道他可能会耍什么诡计了。” 狄仁杰一愣，“殿下想到了什么？” “灞桥。” 第一百三十二章 路是自己选的 灞河水道贯通渭河，田文宾很有可能利用水路的便利性掩人耳目。 如果他和家人们由水路分头行动，至少也有一路能够顺利逃脱有可能出现的追兵。 而灞桥正是灞河东去必经之路，李恪和狄仁杰带人直奔灞桥，打算在那里截住可疑的船只，将田文宾当场擒获。 李恪等人的马快，很快便赶到了灞桥之上，他们伫立在桥头，隐隐看到前方水面上有两处灯火，晃晃悠悠往这边逐渐靠近。 狄仁杰说道：“夜半而行，这艘船很可疑啊。” “你们几个给我把船截下来，上面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跑！” “是，殿下。” 当这艘船缓缓行至灞桥下方，五条人影齐刷刷从桥上跳了下去，巨大的冲击力震得这艘本就不大的渔船瞬间晃动起来，好不容易才总算恢复平稳。 他们迅速控制住船夫，并从船舱内抓出来一个遮遮掩掩的男人，后者试图拼命挣扎，想要跳进水里脱身。 但是他并不会拳脚功夫，要论力量也完全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几次尝试之后只得乖乖认命。 船迅速靠岸，李恪迈步登上船头。 “田大人，这么晚了是打算去哪儿啊？” 田文宾借着船头的灯火，很勉强才看清楚李恪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容。 他先是吃了一惊，随后两腿发软，一屁股坐了下去。 “田大人别在这里坐着啊，要是着凉就麻烦了。” 李恪走进船舱，手下们左右架着田文宾将他带了进来。 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李恪问道：“田大人，听说你和郭迁交情不错，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田文宾从最初的慌张，迅速变得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注定是走不掉了，但他必须要保护好自己的家人，毕竟他背后那位可不会让他随便乱说话。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故作惊讶道：“吴王殿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郭迁他怎么了，死了？” “你这样的演技，就别在我面前现眼了，在悦来客栈的雅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比谁都清楚。” “悦来客栈？对，我是去那里跟郭迁喝酒来着，但我中途因为有事就提前离开了，至于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一概不知。” 田文宾企图装疯卖傻蒙混过关，但李恪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李恪知道这艘船上只有田文宾一个，那就表示他的家人是坐马车由官道走的，但他们绝对不可能躲开赵明等人的追击。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田文宾手上没有任何筹码可以跟他周旋。 想到这里，李恪提醒道：“田大人，路是自己选的，可不要走绝了。既然你不想说，那不如我来帮你回忆回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下官实在不知殿下在说些什么。” 李恪笑着说道：“郭迁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正因为他的不起眼，太子府那边交给了他一个非常重要的差事，那便是私下和来自高句丽的使臣见面，并收取对方赠送给太子的礼物。” “在这个过程中，郭迁还得到了一封高句丽使臣要交给太子的书信，而他或许在某次跟你喝酒的时候，不小心将这个秘密说漏了嘴，而你作为魏王的人，便想到了可以拿这件事换取自己的前程。” 说到这里，李恪停顿下来盯着田文宾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的猜测十之八九是贴近真相的。 紧接着，他继续说道：“你把这个秘密告诉魏王之后，魏王便打算好好利用这件事打击太子，但他本人不愿意直接和太子开战，于是就想到拉我下水，把这个秘密故意丢到我的面前。” “他觉得我在得知这个秘密之后，会全力追查真相，最终会和太子撕破脸，而他大可以坐山观虎斗，收渔翁之利。” 李恪的话字字句句都戳在田文宾的心里，他根据现有的线索推导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令田文宾的内心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他就算不说出实情，感觉李恪也迟早能挖出全部真相。 “看来你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也就是说我的猜测都很准确，魏王用了一些手段将郭迁手中的信拿到手，然后又让你特意将他约到悦来客栈，杀了他之后把信放在他身上，这件事就这样强行跟我扯上了关系。” 李恪说到这里，外边传来赵明的声音，“殿下，我们已经在官道截获了田家的马车，车上一十三人悉数带到。” 听到这个消息，田文宾面色惨然。 他在干这件事的时候，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这个最坏的打算并不包括他们全家都要为此事遭难。 “吴王殿下，请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李恪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出了船舱。 他看到赵明他们控制了三驾马车，一行人中包括了田文宾的夫人，儿女，还有年迈的老母亲。 “你们不用害怕，我只是请你们过来帮个忙而已，等事情了结之后，你们可以自行离去。” 说着，李恪走到田文宾女儿的面前，微笑着说道：“这个东西借我一下。” 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低头看向系在腰间的香囊，战战兢兢地取下来递到了李恪手里。 “多谢。” 他客气地道了声谢，笑容亲切而友善。 等再次走进船舱时，田文宾早已如坐针毡，他急切地抬头看向李恪，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底气和决心。 李恪把香囊送到田文宾眼前晃了晃，继而说道：“田大人，你要是为知己者死，那我绝对成全你。能赌上一家老小性命也要效忠魏王，如今有这份骨气的人实在不多了。” “不，殿下，请容小人说几句。” “说吧。” 田文宾的心理防线，在这只香囊出现的一刻就彻底土崩瓦解了。 他老实交代了一切，果真跟李恪所说的没有多大出入，同时他表示愿意俯首认罪，但希望能放过他的家人。 李恪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如今要害他们的人可不是我，你跟我说得着这事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条生路 李恪的意思很明白，如今事情败露，田文宾肯定要被大理寺捉拿归案。 但在此之前，魏王会抢先对田家下死手，因为田文宾知道得太多了。 要是他在狱中将魏王教唆自己挑拨太子和吴王关系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那么魏王的处境可就大大不妙了。 这么简单的逻辑，田文宾本该马上想到的，只不过他现在过于紧张，这才忽视了这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殿下，请给小人指明一条生路吧。” “我本不是魏王一党，只是无奈娘舅在魏王府当差，他逼着我做出这种事，还威胁我一家老小，我实在是走投无路啊！” 田文宾几乎带着哭腔向李恪求情，他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田家上下这么多人，不能陪着他一起死。 李恪见田文宾真情流露，不像是在演戏，于是告诉他说：“其实倒也简单，那就是你自己去大理寺投案自首，随后我会派人暗中护送你全家离开此地。” “可是魏王不会放过我们，就算我的家人都平安回了老家，魏王也会派人去对付他们。” 田文宾十分肯定地说：“我知道魏王是什么样的人，为了永绝后患，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田家任何人。” “不，只要你们身上有护身符，魏王自然会收手，到时候你也能活下来。” “殿下，请明示。” 田文宾看到了一丝希望，因为眼前的吴王是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的。 李恪告诉他，“高句丽使臣的书信，我会交给你家人保管，只要这封书信在你们田家人的手里，太子就会成为你的保护伞，明白了吗？” “多谢殿下！田文宾一切听从殿下安排！” 李恪最后提醒他说，“现在去跟你家人告个别，然后到大理寺投案自首，记住无论对谁都不要说起见过我的事。” “小人明白。” 田文宾对李恪的安排感激涕零，因为这是他全家唯一可能幸免于难的机会。 夹在太子和魏王中间，这原本就是个死局，但李恪硬是从中找到了突破口，并且扭转了事态的发展。 第二天，大理寺将田文宾收监入狱，后者对杀害郭迁的事供认不讳，但只说是两人在喝酒时发生了口角，他这才失手将郭迁误杀。 至于有关高句丽使臣的那封信，田文宾只字不提，但太子方面的人很快就猜到，信应该是落到了田文宾的手里。 太子府内，李承乾正在大发脾气。 他之所以选了郭迁这样一个小人物，去跟高句丽的使臣见面，就是为了不引起注意。 但没想到还是出事了，现在非但郭迁丢了小命，连高句丽使臣写给他的书信也不翼而飞，如果那封信落到了他政敌手中，必然后患无穷。 “哼，早知道郭迁这么废物，就不该派他去！” 李承乾心情极差，接连摔碎了好几件价值名贵的瓷器，书房的地面上一片狼藉。 “太子殿下，田文宾杀了郭迁，那封书信必定被他给拿走了，大理寺崔江是魏王的人，要是不赶紧采取行动的话，怕是会有风险。” 身后一名幕僚提醒李承乾，书信很有可能会落到魏王的手中。 “先找个人去大理寺探一探田文宾的口风，搞不好书信早就落在魏王手里，那就麻烦大了。” 李承乾阴沉着脸，私下跟高句丽的使臣来往还收取礼物，这件事他连舅舅长孙无忌都没有透露过，因为要是后者知道了，肯定会大发雷霆。 为了防止事情败露传到皇上耳朵里，李承乾只能赶紧处理，弄死田文宾全家就是最保险的做法。 然而李承乾派去见田文宾的人，回来之后却告诉他，田文宾今天在大理寺狱中差点就死了。 “你说有人先下手要弄死田文宾？” 李承乾十分意外。 手下禀报道：“确实如此，听狱卒说是有人在田文宾的饭菜里下了毒，不过他只吃了几口，所以中毒不深，很快就会救回来了。” 李承乾恍然大悟道：“不是我们的人下的毒，那就是魏王那边的，田文宾家里好像有在魏王府当差的，说不定魏王早就知道些什么，所以想要灭口。” “你探过田文宾口风，他有说什么吗？” “有，他暗示我书信就在他家人手中，如果殿下能够保住田家上下所有人的性命，他便永远都不会将那封书信交出去。” “哼，好个田文宾，他竟敢要挟本太子！” 李承乾怒不可遏。 “殿下息怒，眼下我们有把柄落在他手里，最好还是不要把他逼到绝路，依我之见，魏王想要杀的人，我们就得保。” “那倒也是，你们看着办，总之我不想看到高句丽那封信被交到父皇手里！” 李承乾说完，命几名侍女为自己更换朝服，今天他要进宫问安，不能再让李恪一个人继续扮演孝子了。 那样倒显得李承乾这个太子有些无所适从，明明李恪不过是个外人而已，搞得好像他才是长孙皇后的亲儿子似的，简直可笑至极。 当李承乾入宫觐见时，却赫然发现李恪早就提前到了，并且跟皇帝还有皇后聊得相当热烈，气氛融洽而又轻松。 “父皇，那等过完年节，我就命人开工，到时候父皇和母后一定要去亲自体验一番温泉的乐趣。” 李世民点点头，“就你主意多，不过我也被你说得很想马上试试，究竟那该是个怎样的滋味。” 李承乾迈步而入，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于是开始表现出忧心忡忡的模样，询问长孙皇后病情如何。 “吃过那种名为青蒿的药，我的病已经好转多了，你们都无须担心。” 紧接着长孙皇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交代李承乾和李恪说，“近来我自觉身体大不如前，感念上苍这次让我化险为夷，实属万幸，我希望你们平时能多多行善积德，为我们皇家祈福。” “先前，同样的话我也已交代给了魏王知晓，剩下的你们就各自看着办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千叟宴 李恪在李承乾没进来之前，就向李世民建议在骊山脚下兴建一座温泉山庄。 温泉疗养的概念古已有之，李恪正是抓住这次长孙皇后大病初愈的机会，说服皇后往后可以多泡泡温泉，祛病强身。 李世民对李恪的提议很感兴趣，在得知骊山脚下就有温泉后，便欣然同意了李恪的设想。 于是那些驻扎在骊山脚下的北衙禁军们，终于可以挪一挪窝了。 达成这个主要目的后，李恪很识趣地退出殿外，让一家三口聊聊家常。 毕竟太子李承乾是嫡长子，人家那才叫血浓于水，身份是截然不同的。 当李恪正打算走出宫门，回到自己府上去时，魏王李泰不知从什么角落里忽然冒了出来。 他见到李恪笑脸相迎，“皇兄别来无恙。” 李恪马上明白这家伙是刻意在这里等着自己，看来多半还是跟高句丽那封密信有关。 “魏王不是觐见过了吗？怎么还没有走？” 他明知故问，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 李泰说道：“我只是想找机会跟皇兄你叙叙旧，听说最近悦来客栈客似云来，生意好得不得了哇。” “哪里，还凑合吧。” “不过，酒楼里每天人来人往，保不齐要闹出点幺蛾子来，你得让下人们多看顾着点，别闹出什么麻烦来。” 李恪心里暗暗发笑，李泰这是有意要把话题引向那场凶杀上。 他现在很着急，为什么明明都已经发现了尸体，那封信也该落到了李恪的手中。 但李恪手里虽然掌握着密信，却迟迟没有进一步行动，难道他居然肯白白放过这个机会，不准备抓住机会扳倒太子？ “好，多谢提醒，不过我们酒楼太平无事，最近的生意也算不错。” 李泰见李恪随口敷衍两句就想走人，无奈只好提醒了一句，说：“要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尽管可以跟我商议商议，咱们兄弟之间无话不谈，要互帮互助才对嘛。”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应付完魏王，李恪笑而不语。 接下来的几天，魏王就这么望眼欲穿地等着李恪将太子的把柄告诉李世民，但后者却整天待在吴王府好吃好喝，过着悠闲自在的日子。 至于那些破事，他是一点都不想过问。 魏王沉不住气，也尝试再次暗杀田文宾，但由于太子派人暗中保护，他的那些手段始终都没能成功。 太子担心田文宾一死，田家人就会将那封高句丽使臣的密信给交出去，而魏王则担心田文宾会把他设计让太子和吴王交恶的阴谋泄露。 于是两股势力明争暗斗，到最后竟然莫名地达成了某种均势，太子和魏王觉得这么斗下去实在没什么意思，就颇为默契地各自退让半步。 因此田文宾可以在狱中踏踏实实过个年了。 年节当天，李世民在宫中只准备了一席家宴，由于长孙皇后身体不好，他也决意要身体力行，吃完这顿家宴之后斋戒半月，向上天表明诚心。 没有铺张浪费，没有莺歌燕舞，皇室的年节过得比往年都要来得低调和朴素。 太子和魏王都没有忘记长孙皇后的话，前者再次去了青龙寺上香、布施，后者则干脆上街给那些穷苦人家们吃喝，还给部分流浪汉安排临时居所。 这些事情看上去都非常有意义，彰显了皇家的仁慈与大义，消息传到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耳朵里，也让他们颇为满意。 不过，当李世民问起为什么没有吴王的消息时，太监王蒙这样答道：“回禀陛下，吴王近几日鲜少抛头露面，几乎可以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知道他在自家府上做些什么。” 李世民皱了皱眉，“皇后让他多行善事，那他到底做了没有？” 王蒙摇了摇头，从未听说过吴王做了什么善事。 “难道吴王胆敢阳奉阴违，当初答应得好好的，结果却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注意到李世民的表情有些生气后，长孙皇后劝慰道：“陛下何必动怒，恪儿这个孩子一向很有主意，他只是现在还没做，但不代表他就不会做。” 李世民细想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 又过了两天，王蒙来报，“陛下，据传吴王府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门口迎来送往各路宾客络绎不绝。” “嗯？有这回事？吴王府到底宴请了多少人？” “估摸着怎么也有七八百号人。” 李世民气得当场从桌子上蹿了起来，怒拍桌子吼道：“朕和皇后尚且勤俭，吴王怎么敢这样铺张浪费，大行奢靡之风！” 这时太子李承乾也前来进言，“父皇，吴王这样大张旗鼓地宴请朝廷百官，难免有拉拢人心，结党营私之嫌，绝不能让他这样胡作非为下去！” 坐在一旁的长孙皇后闻言，柔声为李恪争辩道：“陛下，稍安勿躁。” “恪儿做事一向都很有分寸，怎么会突然之间做出这种荒唐事情，我想其中肯定另有隐情，不如去吴王府看看就知道了。” “凡事还得眼见为实嘛。” 听了长孙皇后的建议，李世民决定亲自出宫走一趟，他也觉得吴王这件事干得荒谬至极，不像是平日里处事极有分寸的吴王的作风。 李世民乘坐马车赶到吴王府门前，太子李承乾看到门庭若市的景象，心中又气又急。 他觉得李恪这样明目张胆收买人心，摆明了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父皇，您也看到了吧，吴王他果真狂妄到了如此地步！” 李世民迈步上前，他渐渐注意到一个奇怪的问题，为什么自己看到的这些宾客，好像一个个都是胡子花白，身材佝偻的老人？ “王蒙你去问问，这里到底在办什么宴？” 王蒙踏着小碎步，接连打听了好几遍，这才弄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急忙回去禀报道：“陛下，吴王将全城70岁以上的老人家都请了过来，为他们安排了这场宴席，名为‘千叟宴’。” “千叟宴？”李世民大感好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唐自助餐 李世民此时轻装简从，站在吴王府门前显得气宇轩昂，气质绝卓。 不过眼前这些进进出出的人们，却鲜少有留意到他，大家都沉浸在其乐融融的欢快气氛中。 李世民亲自拦下一个正在忙活的伙计，问道：“据说这里正在举办一场千叟宴是吗？” “没错，我家王爷尊老敬老，希望在年节之际为城中老人们摆个长寿筵席，让他们都能够吃好喝好，高高兴兴过节。” “你们家王爷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这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伙计回道：“是啊，王爷还说了，咱们皇上勤政爱民，尊老爱幼，他身为皇子理当效仿，并且希望以皇家的名义做好天下的表率。” 这句话是李恪提前交代府上下人们记住的，但凡有人问起吴王府内究竟在做什么，他们就要这样一字不差地回答出来。 只是李恪自己也没想到，这一手安排竟然直接用在了李世民的身上，可谓是意外之喜。 因为李世民听到李恪能够这样以自己为榜样身体力行，体恤百姓，无疑是给李家皇室增添了颜面，心里不知道有多欣慰。 李承乾可就没有那么好脸色了，他赫然发现居然又被李恪找到了绝佳机会向李世民博取好感。 “父皇，这老三分明是大张旗鼓地铺张浪费，打着咱们李家的名义，其实只是在给他自己赢得名声。” 李承乾满怀嫉恨地说道。 李世民没有理会，而是径直走进了吴王府中。 此时这偌大的院子里，排列着几十张长条形的桌子，上面摆放着一盘盘各色菜肴，还有瓜果、糕点和美酒。 "这千叟宴还真是别具一格。" 李世民之所以有这样的感叹，是因为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宴席。 这些长条状的桌子旁没有凳子或椅子，老者们各自手里拿着一只盘子，想要吃什么就去盛什么，盛完之后再走回到座位上慢慢享用。 因此可以看到现场有一半人在长条桌子前走来走去，拿取自己想要吃的菜肴，另一半人则是坐在位子上有说有笑，品尝美味佳肴。 王蒙也算是在宫廷中，亲历过各种不同规格、场合的宴席，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古怪的形式。 李承乾不禁说道：“这老三又在捣什么鬼！” 他的反应越是不满，就越表明李恪这次的宴席，办得别开生面，新颖奇特。 “那小子人呢，跑哪去了？” 王蒙听了李世民的话，在现场扫视了一圈，最终是在靠近角落的一张桌子上，看到了李恪的身影。 “吴老说得是，晚辈一定谨记在心，我再给您去取一份筒骨粥，今天这粥啊那叫一个香！” 李恪笑着站起身，要帮这位年近九旬的吴老盛粥去。 当他抬起头看向前方时，这才无意间注意到了站在对面的李世民一行，他有些短暂的诧异，随后则是暗暗偷笑。 李世民今晚暗自到他的吴王府来，这谁也不可能预料到，但这次的千叟宴绝对物超所值。 “父皇！” “皇兄！” 李恪恭敬地走到李世民面前，态度谦和而有礼貌。 “恪儿，你这又是在搞什么名堂啊？快给父皇说说看。” 李世民的双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他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总能搞出不少新花样来，有趣得紧。 “回禀父皇，我这个叫做自助餐，宾客们想要吃什么可以随意取用，吃多少拿多少，杜绝浪费，绝不铺张奢侈。” 这个回答又是让李世民眼前一亮，“自助餐？有点意思，你有这么好的点子，怎么不早点说出来？” “以后宫中大大小小的宴会，都可以参考自助餐的形式，这样就不至于产生无谓的浪费了，皇后这辈子最在意节俭，要是她知道了你的这个好主意，肯定会非常高兴。” 李恪得到了李世民的当面赞许，太子李承乾的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 怎么处处都是李恪得了好，再这么下去，我这个太子还怎么当？ 理应成为皇子中表率人物的，应该是太子才对！ 李世民对李恪这些新奇的想法，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他也当场体验了一把自助餐，觉得这样吃饭比起宫廷中的各种规矩，要显得自由很多。 “太子，你也别跟木头似的杵在那了，过来试试这个自助餐，你皇弟的有些想法还是很别出心裁的，你应该吸取经验。” “父皇说得极是。” 李承乾很不情愿地拿来盘子，也学着开始吃自助餐。 在场的这些老人们，都受到了非常好的礼遇，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对他们当中的有些人来说，一辈子都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竟然会被皇子邀请来赴宴。 有位七十出头的老者，不禁喜极而泣地说道：“要我说如今这世道真好哇，咱们有爱民如子的皇上，还有善待我们这些老家伙的皇子，要是在前朝末年，哪里敢想这样的日子？” “就是，咱们啊是熬到头了，现在就该好好享受享受。” 这些老者们对李恪不吝溢美之词，言语中更是隐隐把李恪和皇上拿来做比较，这言下之意不就是他们希望李恪成为下一任皇帝吗？ 李承乾不可能听不出弦外之音，现如今的李恪声势越来越大，在民间的口碑和威望也是水涨船高，身为太子的李承乾不可能不感觉到压力。 他愤懑地低着头，使劲扒拉盘子里的菜肴，目光则是狠狠盯住李恪。 不过李恪自然清楚李承乾心中在想些什么，于是他当众开口表示，自己只是向太子学习而已。 几句半真半假的违心话，说得李承乾的脸色好转不少，李恪之所以这样说无非就是不想让李承乾太过针对自己，那样他可没有任何好处。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朕准备回宫。” 李世民站起身，极为少见地拍了拍李恪的肩头，意味深长地说：“恪儿，你要好好辅佐太子，日后你要成为我大唐朝廷的顶梁柱。” 第一百三十六章 皇子的榜样 李世民这句话分量很重，李恪没有那么当回事，毕竟帝王之术深不可测。 这位千古明君很有可能只是在借机敲打太子，而把他当成了工具。 但目睹李恪在皇帝面前屡屡得宠的李承乾，回去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大唐的顶梁柱？ 李恪若是顶梁柱，那我这个堂堂太子岂不是只有靠边站的份，明明我才是大唐的未来！ 一夜未眠的李承乾越想越生气，他终于意识到绝对不能再这样让李恪处处抢自己风头了。 第二天朝会之后，李世民破天荒将几名成年的皇子全部叫了过来，随后长孙皇后也出现在大家视线中。 这是她自得病至今，首度公开露面，看她脸上的气色较之前要好了太多，精神也很不错。 “昨夜，我听说恪儿在自家府上举办了一场‘千叟宴’，邀请全城七十岁以上的老人赴宴同庆，场面热闹非凡。” “若不是我大病初愈，实在不宜出宫，倒是也很想亲身体验一下那别开生面的场景，据说还有一种叫自助餐的东西，实在有趣。” 众皇子听完之后面面相觑，却不知道皇上和皇后将他们叫到这里来，究竟是有什么用意。 有人下意识地关注太子，但昨晚上憋了一肚子气的李承乾，此时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站在边上不作表示。 除了他之外，魏王李泰、齐王李佑、蜀王李愔等皇子们都不清楚所谓“千叟宴”和“自助餐”到底是什么，他们也不敢随便吭声。 李世民这时说道：“今日叫你们来是为了告诉你们，平日里读的那些圣贤书，上面教给你们的大道至理，不是嘴上说说就够了。” “而是应该活学活用，付诸实践，就像这次吴王一样，他能够在年节之时想到城中那些古稀老人，给他们足够的尊敬和爱护，这才是身为世家子弟所应当表现出来的品德。” 李世民当场将李恪树立为榜样，让这些皇子们都能够竞相效仿，从李恪的身上学习到他的长处。 李承乾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这样的待遇通常都应该是太子的，但现在这样大家都对他这个太子熟视无睹，反而是转而去吹捧李恪。 当李佑和李愔等人，都纷纷表示会向李恪学习，并对李恪的创举大加称赞时，当中有一个人忍不住站了出来。 李泰笑着开口道：“父皇，三哥总是有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奇思妙想，令我着实感到汗颜，不过……” 他话里有话，“不过”之前的这些无非是铺陈，接下来他将说未说的话，才是他心中的本意。 李世民不喜欢他这样遮遮掩掩的腔调，直接说道：“你有话就快说，这里没有外人，还要打哑谜不成！” 李泰赶忙回答道：“回禀父皇，儿臣以为三哥的这个做法既彰显了皇家的仁德，又博取了百姓们的好感，的确是一举两得。但是举办一场‘千叟宴’必然花销不少，要是我们人人效仿的话，实在是太铺张浪费了。” 听到李泰说出这番话，李承乾的脸色反倒是变得好转了些，他知道接下来李泰必定会当场吃瘪。 “吴王，你听见了吧？有这样看法的人肯定不止你四弟一个，你就给他们说说看，你昨晚办这场千叟宴花销几何？” 李恪站出来说道：“因为是给老者们安排的宴席，因此我在挑选食材时经过深思熟虑，并没有准备太多荤腥油腻的食物，而是以清淡易食用的为主。” “省去那些大鱼大肉，生猛海鲜以及很多名贵的食材，并不表示吃得就差，我还请了名厨掌勺，保证让老者们吃好吃饱，同时又能方便消化，不会对他们的身体造成负担。” 说到这里，李恪低头沉思了片刻，接着说道：“我粗略计算了一下，昨夜这场千叟宴的花销不过是王府日常两天的开支，加上这次我们吴王府上的人都和那些老者们同吃同乐，不再另开筵席，所以要比往年还要更加节省开支。” 长孙皇后欣慰地点了点头，“听到了吧，恪儿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考虑得十分周到。” 李泰没有料到居然是这么一回事，本想指出千叟宴铺张浪费，以此来给李恪一点压力，免得他春风得意，往后不把他们这些皇子放在眼里。 可惜他别有用心地针对，最后却只是换来了长孙皇后对李恪的再次褒扬。 说完千叟宴的事，李恪话锋一转，对皇子们说道：“我大唐建国不久，国家在久经战乱之后民生疲弊，百业待兴，故而朕一直采取休养生息，发展农商的国策。” “但国家这么大，总是有地方会出了岔子，不是黄河发水灾，就是岭南闹瘟疫，现如今淮西又有叛军兴起，急需要国家调兵剿灭，这些都是需要强大国力支撑的。” 说到这里，李世民不无感慨，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希望在自己的统治下，大唐能国泰民安，繁荣富庶。 太子李承乾这时站出来说道，“父皇是古往今来最圣明的英主，黎民百姓们无不将父皇视为明君，儿臣愿与众兄弟们尽绵薄之力，助父皇管理好大唐的壮丽山河！” 李承乾一番恭维的话，像是憋了好久，这次总算是被他等到了合适的时候说出来。 边上的李泰因为被抢了先机，脸上还流露出颇为遗憾的神色。 李世民道：“那好，既然你们都愿意给朕分忧，眼下正有一件事迫在眉睫。” “要剿灭淮西的叛军，需要在30日内筹措一笔军费，但眼下国库空虚，根本就掏不出这么多钱来支撑大军的行动，你们有什么好主意吗？” 李世民率先看向李承乾，刚才可是李承乾主动说要为他分忧的，现在就是他表现的时候。 李承乾被问得两眼一直，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他从来就没想过国库居然会拿不出钱来，所以他当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被逼无奈之下，他看到了站在面前的李恪，于是马上灵机一动回答道：“父皇，儿臣认为三弟足智多谋，在生意场上风生水起，筹措军费这件事非他莫属。” 第一百三十七章 筹措军费 李承乾知道这是个烫手的山芋，自己招架不住，就把火给烧到了李恪头上。 其他众位皇子们也担心，李世民让他们给出一个解决的办法，他们肚子里是一点主意都没有。 当看到太子举荐李恪之后，也纷纷见风使舵，表示这件事应该交给李恪去办。 其中李泰、李佑等人自不必说，他们难得跟太子保持意见一致，这样做既能给自己解围，也能给近来大出风头的李恪制造一个大麻烦。 “父皇，儿臣也认为这件事应该交给三哥，他的主意最多，而且城中声名鹊起的悦来客栈也是他开的。” 让李恪没有想到的是，一母同胞的李愔也把他架在火上烤。 当李恪看向李愔时，后者还以一个放心吧，我一定力挺自家兄弟的眼神，气得李恪差点没当场踹他一脚。 正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怎么杨妃就生出一个李愔这样的草包来？ 李世民见李恪众望所归，便笑着问他，“恪儿，看来大家都很认同你的头脑，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这时候李恪绝不能说自己没办法，因为李世民可是用无比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何况先前千叟宴的事把调子拉得太高了，这让李恪根本下不了台。 气氛都已经烘托到这里了，李恪只能想想办法。 他略微思索后回答道：“为父皇分忧，儿臣在所不辞。” “筹措军费之事宜事不宜迟，前方军情瞬息变化，叛军虽然是星星之火，却也是不容忽视的隐患，所以儿臣认为军费可以不由户部划拨，完全可以另辟途径。” “老三，你说的这些都是空口白话，具体要如何做，军费从哪里来你是半个字都不提，这样未免太敷衍了事？” 李承乾生怕被李恪一嘴的片汤话给糊弄过去，于是急着站出来追问李恪。 然后是李泰，他也满心疑惑地问道：“父皇，军费的事一向由户部筹备后再划拨给兵部，若户部派不上用场，那还要户部有什么用？” 他一语双关，即说这样做不合规矩，也同时暗示了户部有办事不力之嫌，而众所周知户部是长孙无忌在掌管，他可是太子的舅舅。 李泰这番话打击面有些广，李承乾心中震怒。 长孙皇后之前一直在安静地倾听皇子们的看法，这时开口问道：“恪儿这样说那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你们不如先说说各自的打算，然后再让恪儿说出他打算怎么办？” “这样也好最后互相比较，看是谁的办法最好。” 李世民点头认可，于是这个问题绕了个弯子，又被甩回到了李承乾的面前。 “太子，你说呢？” 李承乾回答说：“儿臣认为，国库的底子虽薄，但平定叛军这件事刻不容缓，我们应当先紧着行军打仗之用，其他的日常用度大不了节省一些，日子总是可以过的。” “等来年税收上来，也就能马上填补国库的亏空。” 这个主意是最容易想到的，也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很多在场的其他皇子也是这样认为。 接着，李泰则说道：“儿臣认为，行军打仗的花费，重在军粮、兵器方面，军粮的话可以等大军开拔之后，沿途省份接力供应，而兵器军械则从其他并无战时任务的军队中调拨，这样既能节省时间，也能节省军费开支。” 李泰的办法听起来似乎不错，但行军打仗是李世民的老本行，他深知这个主意虽然不错，但真正要实施起来却需要强大的协调能力，期间经过众多层级、衙署、大小官员，互相配合紧密才有可能办到。 粗略算起来，要想如此筹集完备，至少也得几个月时间，哪有大军开拔所需军备物资还得临时筹备起来的道理。 须知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显然李泰的这个主意也并不为他所认同。 “恪儿，现在该你来说出你的主意了。” 李恪胸有成竹地说道：“父皇，儿臣认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间无论皇室贵胄，士族大夫，还是普通百姓，他们莫不是蒙受皇恩。眼下国库空虚，正是大家报效朝廷，为君分忧的时候。” “在这些人当中，皇孙贵族，官宦豪门是受到皇恩最大的人，他们手里有钱、有权也有土地，让他们拿出来一些作为军费也是理所当然。”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这个李恪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居然要拿皇室宗亲和豪门贵族们开刀，简直是狂悖不羁到了极点。 李世民也蹙起眉峰，对李恪的看法产生了很大的疑虑。 “恪儿，你要让这些人掏钱怕是异想天开，虽说朝中也有深明大义的人愿意为国慷慨解囊，但有如此觉悟的人终究是凤毛麟角，光是他们出钱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李承乾终于等到机会，开始带节奏质疑李恪。 他顺着李世民的话说道：“父皇所虑，也正是儿臣担忧的地方。三弟你的心是好的，但这件事根本做不到，朝廷也不可能强行逼着他们把钱财交出来充公，否则这个国家还有什么法度可言？” “对，说得没错，我支持太子的看法。” 李泰马上表态附和。 李愔也正想要随大流，表明自己的立场没有跟李恪保持一致，却被李恪一个犀利的眼神给缩了回去。 “父皇，儿臣并不是要大家主动捐出家财，而是要跟他们做生意。” “做生意？” “没错，我提供他们感兴趣的东西，他们花钱来我这里买，大家彼此各取所需，然后我再将赚得的钱充作军费，这件事不就解决了吗？” 长孙皇后问道：“可是，做生意是需要本钱的，说到底最后你是赚是赔也未可知，你有几成把握？” 李恪微微一笑，干脆地回答说：“十成。” “笑话，天底下做生意哪有稳赚不赔的道理，你太狂妄了吧？” 李承乾对李恪的大言不惭嗤之以鼻。 李世民也有些拿捏不准，于是问李恪，“你到底想要卖什么东西？” “儿臣所要卖的东西，用两个字便可概括，那就是‘名利’。” 第一百三十八章 烫手的山芋 李世民对李恪的用意不甚明了，但碍于面子他也不好详细追问，那样显得自己还不如儿子聪明。 于是他让王蒙召长孙无忌觐见，询问这位户部尚书的意见。 在了解到李恪的想法后，长孙无忌不出意外地先肯定了太子李承乾的办法，强调这样做才是最稳妥的。 随后话锋一转，当着众人的面表示道：“然而，非常之时当用非常手段，所以臣以为吴王的办法也不是不可为，我们完全可以试着去做。” 在场众人原本以为长孙无忌会无条件力挺太子李承乾，毕竟这两人的关系天下皆知，哪有不支持自己外甥的道理。 长孙无忌的态度出人意料，他看上去好像真的很认可吴王，并且表态户部将会全力支持吴王筹措军费。 李泰看到这一幕闷不吭声，随后心中似是想到了什么，侧过脸去竟窃笑了起来。 出宫回到太子府，李承乾忍不住向长孙无忌抱怨起来，他觉得根本不应该支持李恪那荒唐的想法，这小子最近越来越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舅舅，父皇和母后暂时被李恪所蒙蔽，怎么你也站在他那边，替他说好话？” 李承乾心情烦躁，刚坐下来想要喝口茶水，却发现杯子里是空的。 他不满地催促道：“快给本太子斟茶，人都死哪去了！” 长孙无忌面色如常，慢条斯理地说道：“太子不也想把烫手山芋甩给吴王吗？现在得偿所愿，还有什么可生气的？” “我原本是这么想，但是又看不得父皇对他如此褒扬，何况他的主意简直异想天开，这也能得到父皇的支持，岂不是表明父皇现在信任他，远比信任我更多？” “太子啊，做人做事都得沉得住气，本次朝廷动兵，你可知户部所缺之数是多少？” 李承乾整日只想着如何打压异己，巩固太子地位，或是待在太子府沉迷于莺歌燕舞，放浪形骸，哪里会去留意国库的情况。 长孙无忌看着李承乾茫然的目光，说道：“本次用兵至少需要粮食三万石，各式军械、装备五万件，总共尚需二十五万贯军费急需筹措，太子以为吴王能办到吗？” “他的办法是向王孙贵胄，士族豪绅伸手，人家能如他所愿老老实实交出自己的家财充作军资？这不是釜底抽薪是什么？” 李承乾瞪大眼睛，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无论这次老三是不是能成功交差，他都会得罪那些贵族，日后他们能给老三什么好脸色看？” 长孙无忌满意地点点头，太子能马上想到这一层利害关系，也不算迟钝。 “咱们只需冷眼旁观，看他吴王到底如何收场。” 李承乾听到这里，十分快意地大笑起来。 吴王府，书房。 一阵机械音在房间内陆续响起。 【恭喜宿主改变命运轨迹，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好感度大幅上升，奖励500积分。】 【另赠送年节大礼包，获得1箱运动功能饮料。】 【获得5箱老坛酸菜方便面】 【获得20袋螺蛳粉，20根能量棒】 【获得一把野外多功能军刀】 【获得100张海藻泥面膜】 【获得1000片美甲片，20瓶指甲油】 【获得《香料香精应用技术基础》书籍一本】 李恪清点了一下这些收获的物资，嘴角慢慢浮现出笑意，目前他已经攒够了积分，可以直接来个十连抽。 而这次得到的物资都非常实用，有些是他当前所急需的，果然过节还是不一样，系统还挺懂事的嘛。 他正打算直接开启十连抽，却不想外边传来敲门声。 “进来。” 狄仁杰推门而入，他第一眼看到地上堆放着的各种东西，并不感到十分奇怪。 吴王时常会有各种各样新奇的东西，他都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些大概都是为悦来客栈所准备的新品。 他更加关注的，则是李恪眼前桌案上，所摆放着的两幅字迹工整，气吞山河的墨宝。 一幅上面写着“积善之家”，另一幅上书“思源致远”，乍看之下这笔锋固然遒劲有力，却少了些灵气和韵味。 要论这两幅字的价值，绝比不上那些书法大家，只能算得上是中流之作。 但只要得知书写这两幅字的人的身份，就没有人敢说不好的，因为这是当今皇帝李世民亲笔所书，价值不可估量。 狄仁杰仔细端详着这两幅字，捻着须子说道：“殿下接下了这份苦差事，究竟有什么对策？” “喔？老狄你说说，为什么这是苦差事？” “很简单，殿下要是没有把皇上交代的差事办好，必然会受到责罚，朝堂上下难免会有很多人幸灾乐祸。可若是殿下非但办到了，而且办得十分漂亮，那就会引来太子和魏王的嫉恨。” 狄仁杰摊了摊手，无奈道：“无论这件事的结果如何，对殿下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好事，那自然就是苦差事。” 这话说到了李恪心坎里去了，就在半炷香之前，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从目前的情形来看，韬光养晦这一招越来越行不通，毕竟他要想大力发展大唐的经济和科技，那就必须得到李世民的支持，成为掌握资源的人。 接下来他要做的那些事，非举全国之力而不可为。 那么，这就给了李恪一个难题。 想要获得资源，就得先赢得皇帝的器重与信任，但他如果继续这样锋芒毕露，就会招致太子和魏王的联手打压。 错一步，都会凶险非常，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殿下，你在想什么？” 狄仁杰见李恪迟迟没有说话，便小声地问道。 李恪回过神来，淡淡地回答：“我也希望与世无争，过上读书耕田的清闲日子，但我对大唐还有很多期许，我也能够助大唐更进一步，成为震古烁今从未出现过的强盛帝国。” “所以，若是这样会让我树立很多敌人的话，那么就这样吧，有谁阻挡我的脚步，我就解决掉谁。” 狄仁杰从李恪灼灼的目光中仿佛看到了大唐的勃勃生机，同时也不免动容起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顶级营销 “好字，好字啊！” “这笔锋，这收尾，这浑厚苍劲的气势分明跃然纸上，令人感受到王者之气！” 李恪双手环胸站在一张长达四米的长桌上，不禁翻了个白眼。 今天他将从李世民那里特意要来的两幅墨宝，直接在集贤书院这大殿内公开展出，很多人得知是皇上亲笔所书，便争先恐后地前来观瞻。 此时站在李恪面前的这位胡大人，是朝中吏部官员，瞧他这一番溢美之词张口就来，可以知道他平日里也是个溜须拍马的高手。 “吴王殿下，你刚才说这两幅字画价高者得，是真的吗？” 胡大人撇撇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李恪。 毕竟皇帝的墨宝谁敢随意买卖，往大了说这是无价之宝，谁也不敢定价不是？ 往小了说，这等能拿回去传给子孙后代的宝物，谁敢真的掏钱来买，搞不好有亵渎皇威之嫌。 关于这一点，李恪早就跟李世民打好招呼了，那天在宫中应下筹措军费这个任务后，他就直接跟李世民开口，说要两幅墨宝一样。 这种事李世民也不是第一次答应李恪了，所以就欣然写下了这两幅字，当得知李恪是打算拿去卖钱的时候，他有些不高兴。 但李恪说道：“父皇，往日那些文武大臣们一味对您阿谀奉承，还总感叹您的书画不在名师大家之下，这次就让他们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们究竟有多喜欢您的墨宝。” “到时候就看他们肯出多少钱，一来可以填补军费的空缺，二来也能试探一下他们谁在撒谎，谁是真心。” 这个说辞让李世民比较容易接受，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成形了。 除了李恪，天底下也再没有第二个人敢拿李世民的墨宝出去卖。 “胡大人，你尽管放心。世人皆知我父皇是马上皇帝，为大唐奠定基业立下不朽功勋，却鲜少有人知道他在书画上的造诣同样不凡。” “因此，父皇也是希望借此机会，告诉世人他非但熟谙弓马，能征善战，同样也能泼墨挥毫，文采斐然，这也能笼络天下士子之心不是吗？” 胡大人深以为然地重重点头，“皇上良苦用心，我等备受感动。” “既然这样，那么胡大人就请掏钱吧。” “啊？” 李恪看着胡大人茫然的双眼，压低声音提醒他说：“胡大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看这两幅字多好啊，‘积善之家’，‘思源致远’！” “这是当今皇上的墨宝，挂在你们家厅堂或是书房，等你百年之后依然能代代相传，彰显你们胡家累世深受皇恩，贵不可言呐！” 胡大人问：“这……这价值几许啊？” 李恪直接伸出八根手指头，说道：“这个数，童叟无欺。” “八千贯？” “我呸，胡大人你敢说皇上的墨宝只值八千贯，这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你不要命了？” 胡大人赶忙改口，“那八万贯？” 李恪摇起了头。 他又一次比画了一下八根手指，并伸到胡大人眼前晃了晃。 “啊？该不会，不会是八十万贯吧？” 李恪呵呵一笑，“胡大人说笑了，陛下的墨宝自然是无价的，这不是皇上拿出来的用意是为了让自己的墨宝能流传于民间，令大家都能一睹风采吗？” “所以这次的价格不至于那么夸张，只需八万八千贯，你就能得到其中一幅墨宝，将它迎回家供起来。” 虽说不至于八十万贯那么离谱上天，但八万八千贯即便对于普通的世家大族而言也是一笔天文数字。 “这个……” 胡大人犹犹豫豫，殊不知自己早就被李恪给盯上了，因为赵明等人把朝堂之上这些大员们的家底给摸了个透，谁能买得起这两幅字画，谁压根出不起这个钱，他心里清清楚楚。 挑来挑去，眼前这位胡大人就是那头最肥的猪，也不知道他偷摸贪了多少钱财，现在是时候让他吐出来了。 “胡大人，我常听父皇念叨你，他老人家可是很器重你的，可不要让皇上失望。” 李恪把手搭在胡大人肩头，吓得胡大人赶紧痛痛快快把字画给买了下来，并如获至宝般捧在怀里回家去了。 之后，李恪又如法炮制，成功将剩下那幅字画卖给了另一名有钱的官员，于是很轻松就筹措到了十七万六千贯，距离他的目标还差七万四千贯。 皇帝的墨宝不能跟搞批发似的大量出售，毕竟物以稀为贵，何况也没有那么多头肥猪能宰，所以剩下来的钱李恪还得另想办法。 在李恪售卖这两幅字的同时，狄仁杰带着人去了城中一家女子私塾。 他带着人直接在私塾门口支起了摊子，还特意雇用了几个漂亮美女站在前头打声招呼，延揽生意。 等下了课之后，许多青春貌美的姑娘们被这个奇怪的摊位所吸引，便好奇地凑上前来。 “各位千金小姐们，来看看我手里的这些小玩意儿，是不是五彩缤纷，非常好看？” 狄仁杰拿起手里的美甲片还有指甲油，然后让几名美女当场演示，当她们伸出修长的手指，用手里的小玩意儿装饰指甲后，双手都变得格外美艳动人。 “瞧见了吗？这是吴王府最新研发出来的指甲片和指甲油，年轻的姑娘们都应该装饰自己的手指，这会让你看起来更加魅力四射，与众不同。” 在狄仁杰的鼓动下，这些年轻小姐们都竞相表示要像这几个演示的美女一样，让自己的手指变得格外漂亮。 没一会儿，这个不起眼的摊位前，就直接大排长龙，盛况空前。 李恪这时也赶到现场，见了这一幕后心里顿时轻松下来，因为他知道筹措军费这件事，等过两天就能准备得八九不离十了。 “老狄，你做得不错，还挺有营销头脑的嘛。” 李恪笑着夸赞道。 “哪里，哪里，是殿下指定的那个……叫什么营销方案的东西果然奏效！在下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第一百四十章 吴王的手段 李恪的商业营销策略大获成功。 之所以选择这家长安城内最大的女子私塾，就是因为这里的学子完美符合两个条件。 这个时代，帝国的教育体制是将女性排除在外的，除非是世家豪绅的千金，才能上得起昂贵的私塾，因此这里的女子有钱而且生活在较高的阶层。 其次，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姑娘，象征着活力与希望，她们能迅速带动全新的风潮。 狄仁杰看着热闹的场面，心里却还有个困惑的谜题。 “殿下，既然这些小玩意儿这么受欢迎，你为什么要免费送给她们，难道不应该趁机筹钱吗？” 李恪摇摇头回答说：“这些只是小钱，给一点小恩小惠先跟目标客户建立起基本的信任关系，之后她们就会爽快地掏钱，还会免费为我们做宣传。” “殿下高明。” 狄仁杰对李恪这一系列操作深感钦佩。 “李公子？” 李恪的背后传来一声悦耳的呼喊，他转身一看，发现竟然是房遗玉。 他猛然想起来，这丫头多半也是在这家全城最大的女子私塾里读书，所以这个时候遇见也并不奇怪。 “你们在做什么呢？” 李恪解释说：“我来推广最新研发的新产品，现在看来大家都很喜欢，这次尝试大获成功。” 房遗玉看到这么多千金小姐围在这里，心里不禁生出些许醋意，虽说是在推广货品，但看起来还是有些让她不太接受。 “听说你是赠送的？” “对啊，主要也是想让大家给点意见，顺便为我们做些宣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推荐给身边的亲戚朋友。” 房遗玉突然伸出手，“那我的呢？” 李恪尴尬地笑着，“好像都送完了。” 他注意到房遗玉脸上的表情变化，于是赶紧补救说：“不过没关系，她们拿到的不过是些小玩意而已，何况我看你的手白璧无瑕，就跟莲藕一样，还需要用什么东西修饰，那是多此一举。” 李恪机智地话锋一转，并让狄仁杰拿来五张海藻泥面膜，“瞧，这才是我专门留给你的。” 房遗玉小心接过这些包装奇特的东西，问李恪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处吗？” “这是非常珍贵的海藻泥面膜，每天晚上洗好脸，将包装撕开拿出面膜，轻轻敷在脸上就行，等一炷香后再拿掉把脸洗净，我保证你这张脸会变得更加容光焕发，神气活现的。” 李恪一边说一边给房遗玉演示，还补充道：“面膜的作用可大了，像现在大冬天的皮肤会很干燥，用了之后能给你这张脸补充水分，用过几次之后皮肤就会变得细腻有弹性，一掐一出水的那种。” 房遗玉被李恪介绍得越来越好奇，不过这是人家专门留给自己的，所以她也就欣然接受了。 “你拿回去试试，要是好的话值得给我多推荐推荐，等之后有人要想买的话，那价钱可不得了，也就是你我会赠送，别人都不行。” 哄完房遗玉，李恪心说自己真的是个天才。 李恪的所作所为很快就传到了太子府，当李承乾听说李恪卖出了两幅皇上的墨宝，几乎毫不费力就筹款了十七万六千贯，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以为二十五万贯是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数额，哪怕李恪将整个吴王府卖了往里面贴钱，也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么快。 但事实却是仅一天的时间，李恪就完成了七成目标，那岂不是筹集齐全部经费指日可待吗？ 同时让李承乾更加奇怪的是，李恪跑去书院门那家女子私塾，当街赠送起什么叫指甲油的东西给人家，这不收钱的操作到底是图什么？ “这个李恪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身边的人给他出主意说，“殿下，书院门那边有咱们的人，倒不如使点手段别让吴王府的人继续在私塾门口晃荡，这样就能杜绝他们跟女书生们接触。” “嗯，那就这么办。” 李承乾心中很不痛快，不给李恪使点绊子他哪里能忍得下去。 谁知接下来的几天，李恪却忽然消停了下来，李承乾的小手段根本就没有用上。 李世民给了李恪一个月时间来筹集军费，他本应该抓紧时间筹措，谁知道这阵子反而是优哉游哉，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丝毫没有为军费的事感到焦急。 日子一晃过去了半个月，太子李承乾几乎每天都派人盯着吴王府，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天，派出去盯梢的人回报说，“启禀太子殿下，今天吴王也跟往常一样，上午就待在府中没有出门，等到午后他先是去了悦来客栈，随后又带着府里的人出城登山，据说是登高有助于身心健康。” “然后呢？” “吴王从城外回来之后，又立刻回到府中，期间并没有见到他和谁见面，也没有做别的事。” “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着急？” 李承乾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有些后悔听从长孙无忌的话，这李恪的一言一行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让人心里不太踏实。 其实李恪这几天看起来的确是什么也没干，他无非是喝喝茶散散步，就是比往常更多地往府中院子里跑，有时候下人们看到他蹲在一些花草前，好像是在低头研究着什么。 “老狄，今天是第几天了？” “第十五天，距离皇上交代的期限还有半月。” 李恪缓缓开口，“差不多也是时候了，那些姑娘们手上的指甲油也该褪得差不多干净了，那么现在她们肯定还想要再尝试一次，如果还有更新的新奇玩意儿，她们也一定会自掏腰包的。” 说着，他从桌上拿起一只瓷瓶，打开盖子之后递到狄仁杰的鼻尖，让后者深吸一口气。 “闻到了吗？” 狄仁杰眼眸一亮，奇道：“这香气为何如此别致？我能闻到其中的花草香，却又不知究竟是什么花什么草，似乎里面蕴藏着很多种不同气味，混合在一处却又如此恰如其分，令人印象深刻！”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价高者得 安义坊，悦来客栈。 今天酒楼里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热闹，能在年节期间订上这里的位子，是非常体面且彰显身份的事。 不过跟前些日子相比，这里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变化，但凡走进酒楼里的人都感觉到了这种不同。 一位大腹便便的富商大摇大摆走进来，还没等伙计迎上去说话，他便直接掏出一百贯塞到伙计手里。 “好生伺候着，这是给你的打赏，要是让爷满意的话回头还会有赏。” “是是是，赵爷您里边请。” 伙计两眼放光，更加殷勤地招呼一行人往里落座。 这位赵爷身边跟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长发挽起云簪，走起路来腰肢摇曳，韵味十足。 “老爷，你闻到了吗？这里好像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哪里有什么味道，我只闻到你身上香香的气味。” “讨厌！老爷你真是的，在大庭广众的可别瞎说，羞死人了。” 妇人故作娇羞，可神态举止却一点也看不出来她有什么害羞的。 随行的一位家仆，这时说道：“老爷，好像真有什么古怪的味道，挺好闻的，别家酒楼里可闻不到这种气味。” “都说这悦来客栈总有新鲜玩意儿，说不定这又是他们搞出来的花样，回头问问伙计就知道了。” 不光是他们，其他此刻坐在酒楼里的食客们也都在热烈地讨论这件事。 有位常来这里光顾的官家，有些纳闷地说道：“昨个儿我才来这里吃的，那时候还没有这么好闻的味道，怎么今天就无缘无故香成这个样子。” “该不是这酒楼里又酿出什么陈年佳酿？” 他两颊泛着酒红，显然是对这里售卖的美酒相当钟爱，一天不喝都会感觉浑身不得劲。 虽然大家对酒楼里无端散发出来的香味众说纷纭，但他们都没有说到点子上，还是其中一位伙计说出了其中的奥秘。 “诸位客官，你们就别猜了，这不是酒香，也不是后厨用了什么香料，而是咱们酒楼里的伙计们身上，都喷了香水。” “香水？” 在场的几位贵妇、小姐们都对香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瞧着眼前这几个五大三粗的伙计，身上都能有这么好闻的味道，她们当然很想亲身尝试一下。 这香味要是去到郊外山谷，那不得把整个谷里的花蝴蝶们都给招来，可太喜欢了！ “你们的这个香水是从哪里来的，我也想要试试看，多少钱不是问题。” 有人率先表示自己可以花重金购买，紧接着其他人也争先恐后，有的人当场就掏出几枚金币摆在了桌面上，催促着伙计赶紧将香水拿出来。 楼下的这一幕，全部被倚在二楼扶栏上的李恪看在眼里，这就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 金币在唐朝可是专门用于朝廷赏赐或是大宗交易时才会使用，现在有人直接想用金币来买香水，可见他们对香水的渴望有多么强烈。 李恪招呼酒楼掌柜过来，小声吩咐了几句，后者会意地点了点头，旋即往楼下走去。 不一会儿，掌柜出面向这些宾客们表示说，“诸位客官，稍安勿躁，香水我们这里的确有一些，但这是我们东家自己调配出来给自家用的，目前数量十分有限，故而不能全部拿出来给大家。” “你们都是酒楼的衣食父母，咱们也不能厚此薄彼，要是有人拿到了香水，有人则没有，那我们到时候也不好交代。” 掌柜露出无奈的表情。 李恪对身边的狄仁杰说：“怎么样，老狄，你觉得怎么几天收成如何？” 狄仁杰笑了笑，“一切尽在殿下掌握，能来这里吃饭的主顾都是长安城内的有钱人，他们能帮殿下将军费的缺口填补起来。” “老爷，我不管，我就要那香水，你是不知道，隔壁黄财主家的小妾，整天在我面前显摆从庆莲生买的胭脂水粉，可气死我了！” “我在外边被人家瞧不起，那丢的可是老爷你的脸面。” 赵老爷挠挠头，在身边美妇人的诉苦之下，一拍桌子表示今天肯定会把香水买下来送她。 “甭说废话，咱们在座的都是体面人，既然香水的数量不多，那么就干脆一点价高者得，谁能买到谁铩羽而归，全凭各自本事。这么一来掌柜的也就不用为难了，你们说呢？” 赵老爷财大气粗，其他人也不甘于人后，于是所有人都同意价高者得。 李恪站在二楼几乎都要笑开花了，事情进展的顺利程度比他预料中还轻松，这着实应验了他之前说过的那句话，他卖的不是东西，而是“名利”二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他找了个座悠闲地喝起了茶，听着楼下这些富商名流为了他所制作的香水争得面红耳赤，价格也是水涨船高。 “老狄，一会儿你去收账，清点一下还差多少缺额才能补齐军费。” 半个时辰之后，掌柜手里的五十瓶香水，就这样被一抢而空，最高的价格被炒到了二十枚金币一瓶。 等狄仁杰清点过后，前来禀报道：“殿下，尚有三万贯缺额，但香水都已经卖光了。” 李恪笑着说：“我这里还有些海藻泥面膜，交给掌柜让他继续卖，另外上次剩下的指甲片和指甲油也全部卖出去，如果再不够的话，就告诉那些没抢到香水的人，可以提前三十天预订。” “谁先预付了全款，谁就能越快得到香水。” 李恪的经营头脑让狄仁杰大开眼界，原来即便手上压根没有可以卖的东西，居然也能光明正大地收钱，简直无敌了！ 那些海藻泥面膜自从上次房遗玉带回去使用后，就已经在官宦豪门中流传起来，很多人都知道面膜能美容养颜，用完之后肤白貌美，简直像是被施了神仙术一样。 再加上先前指甲油也很流行，因此这些东西被拿出来后，也是毫不例外地一扫而空。 就这样，当晚李恪便将国库缺的那二十五万贯军费全数筹齐！ 第一百四十二章 阶下囚 军费到位，大军即日开拔。 李世民龙颜大悦，他给了李恪一个月时间来筹措军费，原以为时间太短恐怕难以完成，但没想到才半个月李恪就把军费筹集齐备。 李恪的办事能力，再一次让李世民大为欣赏，纵观他膝下这些皇子们，好像没有哪一个有李恪这样的才能。 这是一件好事，却也带来了麻烦，对李世民来说是时候好好想一想，关于这些皇子们之间的竞争关系，会给整个大唐朝局带来怎样的影响。 “陛下，您在忧虑什么呢？恪儿不是已经将军费都准备齐了吗？只要王师出征，淮西那些叛军定然束手待毙，望风而降。” 长孙皇后见李世民整天操劳国事，长此以往下去肯定会对身体不利，于是好言劝慰起来。 李世民摇着头说，“儿子争气，全天下的父亲都应该感到欣慰，但唯独朕不行。” “陛下何出此言呢？” “恪儿表现得越好，在朝中的威望也就会越高，但有时候这样不见得是好事，我在为他感到高兴的同时，也不免会有其他的担忧。” 李世民并没有把话说破，但长孙皇后何等聪颖，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简而言之，这叫做帝王心术。 李恪继续这样展露才能，对太子李承乾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朝中上下谁都不是傻子，他们都能看出来李恪身上所蕴藏的巨大潜能。 倘若假以时日，他的风头是不是就得盖过太子了，那太子能乐意看到自己的皇弟如此风光无二吗？ 答案是否定的，这样只会加剧皇子们之间的矛盾，从而引起更汹涌的明争暗斗。 与此同时，在太子府内，李承乾果然正在生着闷气。 “早知道这样，就不应该听舅舅的，现在让李恪把事给办成了不说，那些王孙贵族们也并没有把他视作眼中钉，反倒是争先恐后要买他的东西。” 随着李承乾的如意算盘再次落空，他感受到了来自李恪的巨大威胁。 这不光是颜面的问题，同时也是关乎太子地位的核心问题，虽然李恪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动摇他嫡长子的尊贵身份，但就这么让他继续大出风头，很多人都会开始质疑太子的能力，是否足以胜任储君的角色。 “哼，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李承乾的心里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他打算给李恪制造一些麻烦，以此作为警告。 少顷，有两名太子府的门客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跪拜在李承乾面前。 “你们两个跟随我多少年了？” “回陛下，得有五年了。” 李承乾目光闪烁，郑重其事地对他们说：“现在是用到你们的时候，安义坊的悦来客栈是吴王的私产，目前生意非常好，每天都人满为患。” “你们过去给人家捧个场，照顾照顾吴王的生意，懂了吗？”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顿时明白了太子的用意。 李承乾觉得李恪虽然干了不少事，但最主要的产业是悦来客栈，只要把酒楼的生意给他搅黄了，就足够让李恪焦头烂额的了。 但当他在盘算着如何打压李恪时，后者早已经料到了事态的发展，所以他今夜特意来到了大理寺去见一个人。 “吴王殿下的意思……是让我投靠太子？” 被关押在大理寺牢狱中的田文宾，吃惊地看向李恪。 就在刚才李恪说出了一个助他离开牢狱的办法，那就是积极向太子靠拢，借助太子的力量离开这里。 田文宾有些犹豫，因为他手里有一封证明太子和高句丽私下来往的书信，太子对他应该只有痛恨和杀心而已，又怎么会接纳他加入太子党呢？ 李恪解释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你的担心没有眼下的刀落下来快。现在你之所以还没有被害死，是因为太子和魏王双方正在角力，你要想离开大理寺的牢狱也只能趁现在了。” “魏王处心积虑想要杀你灭口，而太子碍于你手里掌握着有力证据，生怕你死后那封信被你家人曝光出去，于是他又不得不保护你，现在你能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田文宾说：“可是殿下，即便太子将我弄出去，他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折磨我，逼我把那封信交出来。” 李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如今的处境只能步步为营，等你从大理寺出去后，我会想办法把你救走，让太子永远也找不到你，而你要做那把时刻悬在太子头顶上的剑，让他永远都无法高枕无忧。” 田文宾命悬一线，上次要不是他听从李恪的安排，这会儿只怕早就化为白骨了，所以他也看得明白，只有听李恪的话才能活下来。 “殿下，田文宾愿意投效殿下，惟殿下马首是瞻！” 李恪哈哈大笑，“放心，有你为我效力的时候，但现在你要做的是先保住小命。” 说着，李恪压低声音提醒田文宾，“今天我来见你的事很快就会传到太子和魏王的耳朵里，如果有人问起我跟你说了什么，你就告诉他们……” “记住了吗？” 田文宾点点头。 第二天，田文宾按照李恪的指示，故意在牢房里大喊大叫扬言要见太子府的人，下午果然有太子i身边的人找了过来。 “田文宾，你现在区区一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见太子殿下，你不要痴心妄想！” “我想请求太子帮我从这里出去。” 来者顿时哈哈大笑，“放你出去？你是不是疯了，要知道你可是杀了朝廷命官，现如今你虽说还没有伏诛，但你想要从这里出去是根本不可能的。” 田文宾认真地说道：“我手里有一条能让太子殿下感兴趣的情报，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愿意听一听的，到时候作为交换条件我希望他能帮我从这里出去。” “你能有什么情报，要是让我知道你在胡说八道的话，你一定会死得很惨！” 田文宾说：“太子殿下对吴王的事应该有兴趣吧，我知道吴王的一个秘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落雁之美 “系统，我现在要十连抽。” 李恪在自己的书房里，想起之前正准备十连抽却因为有事被打断，现在他决定马上进行，看看这次能获得什么。 系统在停顿了半秒钟之后，传来了本次十连抽的结果。 【恭喜宿主，完成本次十连抽，获得方便食品一箱，并抽出人物*王昭君】 李恪喜出望外，没想到这次居然能抽到古代四大美女之一的王昭君，简直欧皇附体，好到不能再好了。 之前他就嫌自己的吴王府里尽是些大老粗，现在有了王昭君这样的顶级美女，必然增添一道绝美的风景。 不一会儿，书房外有人轻轻叩门。 “殿下，昭君给你送茶来了。” 这甜美的声音令人陶醉，未见其人便已经充分感受到她究竟有多美。 王昭君身穿一袭雪白素裙，举止温婉优雅，双眸秀美灵动，这张面容精致如同用刻刀精心雕琢过一般。 李恪一时间有些看得痴了，迟疑了片刻这才缓过神来。 王昭君来到李恪面前，微微欠身说：“请殿下用茶。” “日后请让皓月来服侍殿下。” 李恪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我这吴王府正缺一位可以打点内务的管家，以后就麻烦你多管束一下那些下人，府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我就叫你的乳名皓月，你也可以直接称呼我为公子。” 王昭君点点头，然后轻轻地退出了房间。 “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这可是自古至今男人们的终极梦想。 李恪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将四美之一的王昭君纳入自己的后院，让她当这里的女管家。 两天之后，李恪把之前一直被派去盯着魏王的李元芳找了过来。 “元芳，魏王那边有什么异动吗？” “回殿下，除了跟太子日常勾心斗角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噢，对了，今天一早田文宾已经被人从大理寺狱中带走了。” 李恪点点头，这件事并不出乎他所料。 虽说在悦来客栈死了一个从七品官郭迁，但因为太子和魏王都不想把这件事闹到皇帝那边去，所以消息一直被强行按下来，到不了宣政殿。 细想一下，这件事直接牵扯到了三位现今地位最重要的皇子，大理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要太子动用自己的关系将田文宾带走，基本上没有人能够阻止。 那么，接下来如果李恪所料不错的话，事情进展会按照他事先设想的那样发展下去，田文宾会成为太子党一员。 但李承乾不会想到，田文宾其实是他刻意安排在太子党之中的眼线，这枚棋子日后将会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对了，老狄，骊山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泉眼炸开了没有？” 狄仁杰上前一步，禀报道：“上次赵明他们带了一箱黑火过去，原先被流沙、落石所掩埋的泉眼，很容易就炸开了，现在我们的人驻守在那里，建造温泉山庄的工程也将马上开工。” 李恪点点头，交代说：“记住，人力可以花钱多雇一点，工程一定要保质保量尽可能早点完工。” “是，我会照办。” 李恪仔细想了想，眼下手头上的事情都基本处理得差不多了，暂时也不需要他亲自督办，手底下这些人有的是能力，这让他省心不少。 年节那天之后，他还没有入宫看望过杨妃，于是他决定进宫一趟。 命人挑选出来一些精致的礼物，李恪直奔宫中而去。 因为长孙皇后大病初愈，李世民一直陪伴在她身边，这也让宫中其他妃嫔们清闲了下来，其中有人不免有些怨言，但也有人乐于清静自处。 “母妃，这些都是我带来给你的，这一盒里面有些新做出来的糕点，你尝尝。” 杨妃看到李恪心情大好，这只盒子里摆放着不少造型别致，五颜六色的糕点，全都是他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更不用说品尝味道了。 “恪儿，你来就来吧其实不用给我带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也根本吃不完。” 李恪说道：“这是当儿子的孝心，吃不完就分给宫女们吃，也可以送去给其他嫔妃们，大过节的母妃高兴才最重要。” “对了，母妃，最近韦贵妃那边有没有来找你麻烦？” 杨妃摇摇头，“她啊，最近安分了不少，大概是因为皇后她的身体日渐好转，她也就不能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了。” “那殷妃最近有来过吗？” “她倒是有来过，而且比之前来得更加勤快了。” 杨妃给李恪削了一只苹果，满眼都是温柔的母爱。 “你该听说了吧，齐王李祐主动请缨加入这次征讨叛军的队伍里，两天前已经随军出征了。殷妃她整日里提心吊胆的，生怕齐王会出什么意外。” 李恪说道：“我知道这事，不过皇子随军出征更多是象征意义，主帅也不会冒险让他带头冲锋杀敌，毕竟谁也不比别人多长一颗脑袋。” “我估计齐王也就是坐镇中军，做一些参谋之类的事情，顺便鼓舞一下士气，回头在定战功的时候，他的名字会名列前茅，这无非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杨妃心眼好，并没有想这么多，同样身为母亲她是能够感同身受的。 如果换成是李恪或是李愔随军出征，她肯定会比殷妃更加担忧。 李恪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当他第一次得知齐王随军出征后，就意识到这对母子的厉害之处。 眼下长安城里，太子、魏王和他自己正在形成三股互相掣肘的势力，齐王在声望和实力上不足以跟这三位形成四足鼎立，也找不到什么机会表现自己。 所以去军中刷一刷军功，对他来说是一条行得通的道路，顺利也能光明正大地躲出去，远离京师的权力纷争。 所以，齐王这是选择了猥琐发育，指不定等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非吴下阿蒙。 “噢，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之前皇上来找过我，商量你和房家千金的婚事，也差不多该提上日程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门可罗雀 李恪对房遗玉的印象很不错，他也从来没有反对这桩婚事。 但两个人彼此间还有所保留，所以他们都还没有向对方表明各自的真实身份。 其实这门婚事对李恪而言是利远大于弊的，一来有这样一位豪门千金当他的王妃，可以壮大吴王府的声势，而且房遗玉本身也是位博学多才，才貌双全的女子。 二来通过他们两人的婚事，可以将吴王府和房家紧密联系起来，这是李恪日后非常重要的政治资本。 可惜，房玄龄一直在暗中扶持魏王，这是最大的问题。 李恪当下并没有想太多，而是告诉杨妃道：“婚事由父皇定夺就好，我没有意见。” “我听说房家千金很有礼教，还是位才女，我对她这个儿媳妇也很放心，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你喜欢，这样日后你们两个过日子才能和和美美。” 在陪杨妃闲话家常了一阵后，李恪带着几瓶调配好的香水，去往皇后以及几位后宫娘娘的住所，一一将礼物送给她们。 他知道杨妃是个本本分分过日子的人。 而且她向来节俭，跟很多妃嫔比起来，她手里实在没有多少能拿得出手的金银玉器。 年节期间，很多人都在积极走动，打点关系，攀附权贵，后宫里的情况也大抵如此。 可杨妃没有什么东西拿得出来，她也不想费这个心思，所以李恪来帮她完成这些事，毕竟人情世故是总也免不了的，这跟你喜不喜欢没有什么关系。 当李恪前往韦贵妃寝宫时，忽然从不远处跑来一个人，冲着他高高举起手打着招呼。 “三哥，你怎么有空跑宫里来？” 往李恪这边走来的人是高阳公主，近来她好像变得正常了很多，至少对李恪的态度是越来越亲切了，不会像之前那样总是莫名其妙地充满敌意。 “我是来看母妃的，然后替母妃来给几位娘娘们送年礼。” 高阳公主瞅了一眼李恪，大概是见他两手空空，所以产生了好奇心。 “你到底送的是什么呀？” 李恪回答道：“香水。” “就是最近风靡全城的香水吗？我一直很好奇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因为这东西没传进宫里来，所以我还没见识过呢。” “妹妹喜欢，拿去用吧，我特意给你留了一瓶，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感兴趣，所以还没来得及拿给你。” 高阳公主看到李恪的袖子里掏出一只精致的小瓷瓶，高兴得两眼发亮起来。 “原来就是这个小玩意儿，竟然能让全长安城的贵妇千金们都为之沉迷，真的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 “别看这只瓷瓶很小，但其实里面的香水却可以足足用上好几个月，你打开来闻闻。” 高阳公主迫不及待打开瓶盖子，瞬间一股勾人心魄的香气扑鼻而来，令她顿时感到心旷神怡，简直置身于奇妙的环境之中。 “这味道前所未有，比我之前所知道的所有气味都要更好闻，天底下竟然会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高阳公主会有这样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 她虽是身份高贵的公主，不论多么名贵的香料都能接触到，但李恪调配的香水却是完全超越了这个时代所能拥有的东西，这对年轻的公主来说是莫大的震撼。 “三哥，多谢你的香水。” “高阳投桃报李，不如给你一个消息，算是还礼了。” 李恪蹙起眉头，“你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 “咱们四哥见你开酒楼那么赚钱，父皇得知也不怪罪，所以他也想要开一家，为此他专门买下了皇室一座废弃的别院，还说要做全城第一的酒楼。” 李恪不以为意地笑着说：“四弟啊，难怪他最近不见踪影，原来是忙这事去了。” 原以为最先行动的应该是太子，没想到魏王那边的动作似乎更加迅速，不声不响就把事情给做起来了，还真是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 只不过魏王是纯粹想开一家酒楼的话，李恪并不会放在心上，毕竟天下间有谁能像他那样拥有那么多的新奇食谱、创意菜品和永远都能抓住眼球的营销方案？ 悦来客栈的核心竞争力是远远超越这个时代的，因此李恪充满自信，哪怕魏王投入得再多也不可能逾越如此巨大的差距。 离开皇宫，李恪打算顺道去悦来客栈转一转，他更加担心的还是太子李承乾那边，这个人心胸狭窄，神经敏感，看谁都像是会威胁到他的太子地位。 李恪深知自己最近有些锋芒过露，李承乾是不可能按兵不动的。 刚到悦来客栈，李恪就发现里面有些不太对劲，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袭上心头。 往常他每次到这里来，远远就能瞧见酒楼内人满为患，一派祥和喧闹的气氛，但今天却是门可罗雀，里面几个伙计难得一见地坐在边上，有些无聊地聊着闲天。 李恪迈步进门，直接询问掌柜今天为什么少了这么多客人。 掌柜回道：“东家，听人说城南有个人死了，现在大家都不敢到咱们这里来吃饭，所以今天除了些老主顾外，大多数人都不来这里了。” “城南死了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快给我说清楚！” “是这样的，东家。那个死了的人昨天晚上来我们酒楼吃饭，等他回去之后就突然暴毙，死在了自己家中，现在人们都在谣传，他是吃了咱们酒楼里的饭菜才突然死掉的。” “更有些别有用心的人，造谣说咱们的饭菜不干净，甚至说是有毒。” 李恪听说了这件事之后，马上就想到了太子李承乾，这种事情很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作风。 “东家，这该如何是好啊？” 掌柜受到李恪的提携之后，在酒楼这些事情上一直是尽心尽力，现在碰上这样的困境，他比谁都要更着急。 李恪轻描淡写地说：“不急，等眼下这些客人吃完离开后，你就让伙计们打烊吧，最近你们都特别忙，正好趁着现在多休息休息。” “是，我这就交代他们。”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中毒 能把客流如织的悦来客栈给弄得几乎没有客人上门，也算是李承乾的本事。 不过他所使用的手段未免太阴险了些，李恪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狄仁杰闻讯赶来，在看到悦来客栈的现状后，问李恪道：“殿下，如果我们不能自证清白的话，往后大家也不敢再到这里来了，谁会拿自己的命冒险。” 这就是李承乾这招歹毒的地方，造谣说悦来客栈的饭食有毒，大家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就会对悦来客栈退避三舍。 命只有一条，何况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 可谁知道那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想造谣那是一张嘴的事，而要想洗脱嫌疑，重新获得大家的信任，那可就不是简单的事了。 李恪沉思了一会儿，告诉狄仁杰说，“你们先去苦主家看看情况，找机会弄清楚人到底是怎么死的，首先我们得知道真相。” “好，我带着元芳一块儿去。” 狄仁杰和李元芳很快就出去了，李恪回到吴王府等他们的消息。 他一回来，皓月就捧着一碗银耳羹走了过来，美丽动人的脸庞上点缀着一双雪亮的大眼睛，暖人的笑意总是令人感到舒心。 家里有一个贴心的女人，果然还是不一样。 李恪接过银耳羹喝了起来，味道甘甜又不是很腻味，原来王昭君不仅擅长琴曲，连手艺也是相当不错。 此时李恪终于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秀色可餐了。 “殿下有心事？” 李恪将悦来客栈发生的事情简单提了几句，皓月忧心地说道：“太子没有容人之量，殿下以后可得小心一些。” “放心，太子这个人没有什么城府，想要做什么都会写在脸上，我早料到他会给我使绊子，我们见招拆招就行了。” 见李恪气定神闲的样子，皓月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等到一个时辰之后，狄仁杰和李元芳就回到了吴王府，他们果然查出了一些眉目。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给我说说看。” 李元芳率先开口，“回殿下，死的人是喜源布庄的老板黄四宝，他昨晚从悦来客栈回到家，才坐下来没多久便突然口喷鲜血倒地而亡，他的儿子和儿媳都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查出来他是中毒而死的吗？” “的确是中毒，而且中的应该是河豚的毒，我和元芳叫来了大理寺的仵作当场查验，这一点没有任何疑问。” 李恪点了下头，心中若有所思。 紧接着，狄仁杰继续补充道：“黄四宝昨天晚上突然说要出去吃饭，于是就一个人来到了悦来客栈，全程就只有他一个人，这一点显得非常奇怪。” “通常到悦来客栈吃饭的人，多是携亲带友一起喝酒聊天，又或是喊上生意上的伙伴，作为人情往来的宴请，但黄四宝却是独自一人来吃饭，这很不合常理。” 李恪问道：“他都吃了些什么？” “都是些酒楼的特色菜，其中就有一条河豚，但当时他在酒楼里的时候一切如常，完全看不出来中毒的迹象，走的时候步伐也很稳健，脸色没有什么异样。” 通过狄仁杰和李元芳的描述，李恪认为这个黄四宝应该是自己服毒，想要嫁祸给悦来客栈，只是他没有拿捏准毒发的时间，所以等回到了家里这才毒发暴毙。 狄仁杰也是这样怀疑的，于是李恪让他和李元芳去查一下最近黄四宝都跟哪些人见过面，尤其是跟太子府有关联的人。 “殿下是怀疑黄四宝遭人威胁，所以不惜丢了自己的命也要给咱们悦来客栈抹黑？” “就是这个意思。” 转过天来，李恪正在院子里研究不同气味的新款香水，有婢女来报说太子府那边来人拜见。 李恪原本正埋头调配香剂，听完后直起腰来说道：“把这里收一收，让皓月带着琵琶过来。” 不一会儿，皓月双手捧着一把造型精巧的琵琶，一步一趋地来到李恪跟前，微微欠身施礼。 李恪温和地笑道：“皓月，你跟她们那些下人不一样，以后见了我不必那么多礼节，我知道你擅长琵琶弹奏，能不能弹一首给我听？” 皓月点点头，“为公子弹奏是皓月的荣幸。” 说罢，皓月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一双纤细白嫩的柔荑开始在琴弦上轻轻拂过，随即响起了清脆浑厚的乐曲声，就像是大大小小的珠子落在了玉盘上一样。 李恪将两条腿架在前边的桌子上，身子稍稍往后仰起，闭上双眼随着琴曲声缓缓晃荡起来，像是非常陶醉在动人的音律中。 过了好一会儿，皓月一曲弹罢，李恪也再度睁开双眼。 他的眼角余光已瞥见站在一旁角落的人影，却没有马上理会他，而是对皓月柔声细语地说着亲近的话。 “皓月，你这双手真是天下无双，我愿意每天就这么待在府里，听你弹奏这些曲子。” 李恪有感而发，随后更是主动上去帮皓月拿琵琶，边说边笑道：“起风了，你还是先下去休息吧，可不能伤了身子。” 等皓月离开后，李恪将琵琶交给婢女，并一再叮嘱说：“你们炖一些梨汤给皓月小姐送去，务必要细心照顾好她，如果她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我拿你们是问！” “是，殿下。” 等交代完了这一切，李恪这才转向那位太子府派来的人，后者也不是无名小卒，而是已故名相杜如晦之子，杜荷。 他是彻头彻尾的太子党，在后世历史中他将会迎娶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之女城阳公主，成为当朝驸马。 不过他因为跟随李承乾谋反，最终的下场自然好不到哪去，眼下这样一个人突然跑来吴王府，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目的。 “杜荷见过吴王殿下。” 李恪看了一眼杜荷，直截了当地问道：“是我皇兄让你来的？” “正是，太子命我前来邀请殿下，今晚前往太子府一叙，府中备好酒宴只等兄弟相见。” 李恪回道：“皇兄大过节的还能想着我，令我非常感动，晚上我一定会准时赴宴。” 第一百四十六章 当街拦路 太子府，内院。 “我那三弟准备欣然赴约？” 李承乾面前站着前来复命的杜荷，目光有些疑惑地闪动着。 他本以为李恪不敢轻易进到他这太子府来，但这次吴王的反应依然出乎他的预料，听杜荷说李恪当时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还说自己心怀感激。 那小子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杜荷说道：“太子殿下，我觉得吴王根本就造成不了什么威胁，这个人胸无大志，得过且过，他哪里有资格跟殿下争呢？” 李承乾把眼一斜，质问道：“我有说过本太子在意他会造成什么威胁了吗？” “不，殿下恕罪，是小人失言了。” 李承乾自然不肯承认自己将这个三弟放在眼里，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太子是真的有些焦虑了，只是这不能摆在明面上去说。 杜荷之所以会觉得李恪毫无威胁，是因为他在吴王府里看到李恪沉浸于女色的模样。 他整个人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就是一种玩世不恭，毫无雄心壮志的样子，这种人哪里有心思去争权夺利，更不可能是太子的对手。 虽说这阵子李恪也着实露了把脸，被李世民大肆褒扬了一番，但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手中所掌握的实权和财力，太子几乎都是以碾压之势远胜吴王。 这两人之间有得争吗？ 杜荷将自己在吴王府中所看到的一切告诉李承乾，后者的嘴角慢慢浮现出了笑意。 “一位会弹奏琵琶的美女……哼，三弟上哪儿弄来这样一个女人。” 杜荷道：“这个小人不知，但那女子的确是容貌倾城，让人过目难忘。” “三弟至今还未娶妻，他这样做也是人之常情，我自然从不担心他会对我造成什么威胁，只是近来他风头正劲，朝中已有不少人对他有所改观。” “我身为皇兄，是希望趁机敲打一下他，免得他忘乎所以，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杜荷连连点头称是，而心里早就明白李承乾的真实想法，要说没有感受到威胁那肯定是假话。 “公子，这次去太子府只怕不会那么简单，你要多加小心。” 皓月为李恪换上一身得体的衣服，同时在耳边不停叮嘱着。 李恪看了看早在庭院里等候着的霍去病，自信满满地说道：“有子胥在，就胜过千军万马了，我去去就回。” 吴王的马车离开吴王府，奔驰在夜幕降临前的长安街市上，沿街的商贩们正在卖力吆喝着，指望能够在今天收工前再做几单生意。 忽然，为李恪驾车的马夫勒住缰绳，使得马车在一个剧烈的顿挫之后，才紧急停止下来。 霍去病打马向前，厉声呵斥道：“是什么人，敢阻拦吴王去路！” 在道路中央，一名老妇人领着身边一名较年轻些的女子，还有两个十几岁大的孩子，低头跪伏在地上。 “吴王殿下，我儿子黄四宝究竟是得罪谁了，为什么要害死他？我今年已经八十有三，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心里苦哇！” 这老妇人说完就张嘴大哭起来，一旁这几个应该就是他儿媳和孙子。 李恪听见这动静，就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邀请他晚上去太子府赴宴，又恰好在半道上演这出苦情戏，谁要是以为这是巧合那就太天真了。 原本平民百姓就算借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当街去拦王爷的马车，但如果事出有因，加上事主有心要把事情闹大，那就另当别论。 霍去病挠挠头，有些束手无策，领兵打仗是他的强项，但处理这样的状况他就傻眼了，毕竟面对的是老幼妇孺，对他们动粗不是大丈夫所为。 “殿下，这些人不肯走，该怎么办？” 他无奈向李恪请示，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把事情处理得妥当，又不耽误时间这的确是一个难题。 李恪迈步走出去，对老妇人道：“你们要是有什么冤屈，可以去大理寺报案，本王只是个闲散王爷，管不了这些事。” “大理寺……大理寺管得了吗？我儿子是在悦来客栈被人下毒，回到家就死了，那酒楼不是王爷您开的吗？” “噢，原来是担心我位高权重，大理寺不敢调查吗？那你们就想多了，只要事实确凿，什么人都得在律法面前低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我只是一个皇子而已。” 李恪说话时语气平稳，态度谦和，一点也没有王爷的架子。 “王爷严重了，老身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这几个孤儿寡母之所以斗胆拦住王爷的马车，就是希望王爷能彻查真相，将投毒的歹人绳之以法。” 这些人显然是受人指使而来，因此就死死咬着李恪不放，至于让他们去大理寺报案这样合理的建议，一概不予理睬。 在老妇人的哭喊声之下，越来越多的人凑了过来，大家都很好奇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有认识这几个人的，就跟身边看热闹的提起黄四宝暴毙的事。 事态越来越严重，李恪幽幽叹道：“非要这样，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迈步走到黄四宝媳妇的跟前，对她说道：“你男人死得蹊跷，这件事一定会查得水落石出，但你们要是在我这里纠缠不清的话，我可就要报官把你们给抓起来了。” 李恪这句话把她们几个给说愣住了，怎么堂堂王爷居然还要报官呢？ “这……这是为何，我们没有做错什么……” 李恪马上打断道，“不对，不对，你们看这条街上现在有这么多人都看到了，是你们几位蛮不讲理拦住了我的马车不让我走，这合规矩吗？” “我一个王爷亲自走下马车，跟你们讲理，可你们还是不肯听劝，这算不算是你们在故意找茬？” “再说悦来客栈的事，我虽是他们的后台老板，但黄四宝的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本王会去下毒毒死一个微不足道的黄四宝？” 周围的人听了这番话都纷纷点头，因为李恪说得有理有据，这件事本身就错不在他。 第一百四十七章 投名状 一位年长的老者挤上前来，劝说老妇人道：“你们啊就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了，人家王爷对你们客客气气，别给脸不要脸。” “你们家里死了人是不假，但你们要是怀疑他死得另有蹊跷，那就得直接去报案，大理寺就是专门查案断案的，到时候自然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可你们偏偏要跑来这里浪费时间，王爷每天日理万机操劳国事，有闲工夫跟你们耗吗？再说了，那黄四宝算是什么大人物，值得人家大费周章给他下毒？” 老者的话句句在理，说得老妇人哑口无言。 围观的民众也纷纷表示，这件事就应该按规矩办，哪有跑来拦住王爷马车的道理，这简直不可理喻。 李恪见眼下舆论都偏向了自己这边，于是更加底气十足地说：“你们都听到大家是怎么评理的，现在还要继续拦着我去路吗？” “要不然我命人现在就去趟大理寺，告你们一个意图不轨的罪名！” 他也不知道当街阻拦王爷马车，在大唐算是个什么罪名，于是就随口胡诌了一个，反正这些刁民也不懂。 这法子果然有效，黄四宝的家人们眼见自己有可能被抓进去吃牢饭，于是马上老老实实跑开了。 霍去病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地说道：“殿下，我没想到这事居然还可以这样解决，真长见识了。” 李恪告诉他说，“我虽然是身份显赫的皇子，但更是一名大唐子民，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得灵活应变，要学会使用权益来保护自己。” 霍去病听得一知半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谁能想到一个皇子，在遇上这种刁民的时候非但自己不采取行动，而是扬言要高官呢？ 李恪心里清楚，自己要是跟这些刁民当街纠缠，那是一件非常掉价的事情，既然有人能收拾他们这种人，那他自己又何必多费口舌？ 如果刚才他命人动手，那就更加正中李承乾的下怀，很快吴王欺压百姓，当街行凶的恶名就会传遍全城。 而且这样做，岂不是更加坐实他是毒害了黄四宝的幕后黑手吗？ 一路来到太子府门前，两名护卫上前拦阻道：“太子府禁止携带武器入内！” 霍去病看了看随身携带的刀，在李恪的示意下极不情愿地交了出去。 这次来太子府可谓是进了龙潭虎穴，谁知道今天是不是设了一个鸿门宴，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保护李恪，才到门口就被收缴武器，让他感觉很不好。 李恪低声说：“这里是太子府，就算李承乾动了坏心思，他也不至于在自己家里杀人，而且我跟他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个你死我活的地步。” “放轻松点。” 进入太子府，李承乾果然为李恪准备了一席山珍海味，两个人落座之后照例寒暄了一番，不明所以的人会误认为兄弟之间感情深厚，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却也胜似这层关系。 “来，三弟，为兄再敬你一杯！” 李承乾今天看上去心情大好，也许只是因为悦来客栈惹上了大麻烦，这让他十分解气。 在把酒言欢的同时，李承乾会时不时看向站在李恪身后的霍去病，那目光像是在打量，也像是提防。 “三弟，你现在是越来越长本事了，在父皇眼中你比我们兄弟几个都要更能干，假以时日你必定能挑起大梁，为父皇分忧。” 李承乾说出这种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皮笑肉不笑。 李恪看在眼里，内心充满了鄙夷。 他也不接招，只是谦虚地说：“皇兄这是在拿我开玩笑，我这个人除了喜欢吟诗作对，看看戏听听曲之外根本一无是处，最近无非是承蒙父皇错爱，让我为朝廷办了几件国事。” “父皇是觉得这些事并不难办到，所以才让我去练练手，如果交给皇兄来办的话，肯定要比我办得漂亮。” 李恪的回答滴水不漏，让李承乾挑不出什么毛病之余，还给足了他这个太子的面子。 这时李承乾想起杜荷提过，说这小子在吴王府里金屋藏娇，每天跟一个绝色美女厮混在一起，这种胸无大志的人的确不算是什么威胁。 想到这里李承乾不免嗤之以鼻，但今天他专门摆下这桌宴席，还是要好好对李恪警告一番的。 “对了，三弟，我府上最近新招了一个厨子，他做出来的菜色都别出心裁，很有意思，味道那也是无可挑剔，你可得好好尝尝。” 说罢，李承乾摆了摆手。 旋即有几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府中侍女，手中端着一盘盘菜肴送到李恪面前。 “这些菜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吃到的，都是我专门用来招待三弟你的，来吧，动筷。” 李承乾一腔热忱，但李恪却深知他这份客套的背后，却是蕴藏着怎样的恶意。 眼前这三道菜分别是“宫保鸡丁”、“麻婆豆腐”和“椒麻手撕鸡”，简单来说这都是悦来客栈的招牌菜。 李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起筷子逐一品尝，还不忘频频点头表示这些菜色香味俱佳，果然是相当美味。 “三弟喜欢就好，这些菜色要是在某家酒楼里售卖的话，想必一定会大受欢迎，你说呢？” 李承乾分明知道这些菜是悦来客栈首创，却故意装作不知情，还表露出有意投资酒楼的意向，这是在赤裸裸的恶心李恪。 随后李恪再次点下了头，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今天到太子府，李恪的目的就是示弱，以此来麻痹李承乾，最好让对方误以为他就是个没什么脾气，也没什么志向的人。 当宴席散去，从太子府离开后，李恪坐进自己的马车内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太子府的厨子哪里会做这三道菜，其实是李恪安排已依附太子党的田文宾，去给李承乾交了投名状。 带着三份悦来客栈的菜谱，田文宾能顺利赢得李承乾的信任，虽说这样做对悦来客栈会带来一些不利的影响，但跟可以在太子身边安插一名眼线相比，这点损失就微不足道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同道相逢 太子想要出气，那李恪就让他出气。 太子想要搅黄悦来客栈的生意，李恪就假借田文宾之手，将菜谱泄露出去。 这样做能蒙蔽太子一时，等这个恃宠而骄的太子消了气，风头也就能过去了，这样方便李恪积蓄力量，而不是马上就跟太子针锋相对。 又过去了一天，狄仁杰和李元芳的调查也有了眉目。 狄仁杰回报说：“殿下，经过我们的调查，黄四宝的日常往来都无异常，不过他的喜源布庄里却有些古怪。” “难道是生意出了问题，所以授人以柄，最终不得不拿自己的这条命来换取某种保障？”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近来喜源布庄大肆抛售货物，将一整个仓库都给腾空了，这不符合日常经营的逻辑，不知道黄四宝这样做背后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正常情况下货物有出就有进，除非黄四宝打定主意不再做布匹生意，我让元芳找机会潜入布庄仓库，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李恪很谨慎地提醒道：“让赵明他们在外边接应，别出什么岔子。” “是。” “对了，我去找过酒楼的厨子，确认当天售卖的河豚都是用精细的刀工切成鱼片，然后再投入汤中炖煮，但仵作却从黄四宝的肚子里，发现了一整块生鱼肉。” “这就足以证明，黄四宝是自己偷偷吞食了一块未去过毒的生鱼肉，导致毒发身亡。” 李恪听完之后很满意，下属得力就省去了他很多精力。 随后他交代狄仁杰去跟大理寺方面的人保持沟通，尽快将事情澄清，免得再有人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不过即便事情真相大白，要想挽救悦来客栈的声誉，还是要另想办法，重新获取别人的信任总是格外困难。 这天傍晚，零三脚步匆匆带回来一个紧急消息，他本来是跟赵明一起去喜源布庄附近蹲点，方便接应李元芳的，结果真的出事了。 “殿下，李元芳潜入喜源布庄的仓库，但是被人发现遭到追杀，现在他被困在书院门附近，街道上都是太子府的人。” 李恪听到消息，抬头看了看天色，夜幕即将笼罩整座长安城。 他当机立断说道：“小小的布庄能惊动太子府的人，看来那里果然藏着什么秘密，你带些人先去烟花作坊取三十箱烟花过来，按照我说的地点放置，然后就听信号将它们同时点燃。” 零三迅速领命而去。 李恪自己带着霍去病，狄仁杰等人赶往书院门，一路上的确是随处可见腰挂朴刀，神色严厉的人。 其中有几张脸熟的面孔，都是太子府的重要亲信，这架势就好像李元芳捅了马蜂窝一样，他们都是来追杀他的。 狄仁杰说道：“殿下，看来喜源布庄的秘密跟太子有关，他不希望仓库里的秘密被人发现，所以迫切地想要杀人灭口。” “哼，元芳好不容易查出了真相，我又怎么会让他身处险境弃之不顾，这个让太子害怕的秘密，我一定要搞清楚。” 就在李恪观察周围情况，觉得时机成熟可以行动时，无意间零三、零四又忽然发现了现场还有其他势力的人出现。 “殿下，魏王的人似乎也来了。” 李恪瞥了一眼，在某家茶馆的二楼窗口，临街的青楼雅间还有那青石桥上，都有几个神色可疑的人在盯着街上的情况，他们不是茶客不是纨绔更不是站在青石桥上钓鱼的闲人。 他们只是伪装身份，意在插手眼前正在发生的这桩大事。 “这帮人的鼻子倒是挺灵，如果元芳被魏王的人带走，后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现在我们得跟太子和魏王的人直接叫板了，保护李元芳的安全现在是第一要事！” 正说话间，太子李承乾骑马而来，身后跟着几十号人马，看上去气势汹汹，蓄势待发。 “三弟在这里做什么？” 李承乾的眼眸里透着警惕，要不是下人来报信说吴王出现在了书院门，他也不至于大动干戈亲自跑来这里。 太子府方面并不知道，他们正在追杀的人是吴王身边的亲信，但出于安全起见，李承乾不希望李恪插手进来，否则事情必然会变得很麻烦。 “皇兄，真巧啊，你也出来散心吗？” “散心？听说三弟府里藏着一位倾国倾城的美女，还用得着出来散心？不是应该以美女为伴，饮酒作乐来得更加舒适惬意吗？” 李恪哈哈大笑，“兄长，女人嘛，有时候也烦得很，你懂的。” 李承乾没心思跟李恪废话，他见李恪身边也带了不少人来，就故意说他在这边有公事要办，希望闲杂人等都能暂时离开。 “皇兄是有什么公事要办？是否需要我帮忙？” 李恪明知故问。 李承乾不耐烦地说道：“公事就是公事，不方便透露，三弟还是换别处去散心吧，别妨碍了正事。” “大哥何必拒人千里之外，我们当弟弟的不过是想要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说话间走来的人居然是魏王，三位皇子在这条书院门的岔路口如此凑巧的相遇了。 李承乾目光一凝，顿时板起脸来，“老四，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魏王李泰理所当然地回答道：“父皇不是让我们这些皇子多向吴王学习吗？所以我在附近买下了一块地，打算学三哥开一家酒楼，我来看看装修的进度。” 这个理由比李恪的更加合理，显然他是有备而来。 作为过去长时间跟太子分庭抗礼的人，李泰有很多眼线并且时刻盯着太子府的一举一动，所以像今天这样大的阵仗，他不会不知情。 三位皇子，代表着三方势力，俨然是在这个攘来熙往的街口，隐隐现出三足鼎立的局面。 李承乾恨得咬牙切齿，有这两个人碍事，他追捕那个擅闯喜源布庄的人就更加麻烦，这让他十分恼火。 这时李恪背过手去，给手下们下达了指令，在不远处的高楼上有人点燃火把作为信号，没一会儿由四处传来嘹亮的尖啸声……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全城烟花秀 起初这些尖啸声吓坏了街市上的百姓。 他们从没有听过这样怪异的动静，紧接着抬头望向天空，无数绚烂的烟花像是花瓣一样，接连不断在夜空中绽放。 有的人曾有幸见过烟花，但更多的人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在这个时代，烟花也仅仅是皇家或是贵族们的玩物，并不普遍流传于民间，大家的反应并不奇怪。 但很快人们心中的紧张感被如此美景所带来的震撼所取代，一些正抱头鼠窜的人，也逐渐回头看向天空中的壮观景象。 “这是……怎么回事？” “谁在燃放烟花，数量如此巨大？” 李承乾和李泰也被烟花震耳欲聋的声响所吸引，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先前剑拔弩张的态势似乎得到了缓解。 没有人留意到，李恪的嘴角不经意地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此情此景正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 刚才还站在他身后的霍去病，这时候不见了踪影，另外有一些人手也跟着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 这次的盛大烟花秀，是李恪要送给长安城所有百姓的礼物，他为此早已准备多时，正巧又碰上今晚这样一个时机，于是就意外发挥出了更大的作用。 在烟花的一次次升空与绽放之间，百姓们都停下了脚步，驻足观赏。 他们的情绪也在这个过程中被不断点燃，烟花给了他们更浓郁的节日气氛，有人开始情不自禁地鼓掌喝彩，也有人更是在大街上载歌载舞，大家都好像陷入到了狂欢之中。 李恪笑着说道：“大哥，四弟，我为大家准备的这场烟花秀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彩？” 李承乾不阴不阳地说：“你倒是有闲心弄这些玩意儿。” “这么多烟花可得花不少钱吧，三哥大手笔啊！” 李泰则是在惊讶于李恪的阔绰，这更加证明开酒楼有多么赚钱，他选择效仿这条路果然是正确的。 李承乾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就借口先走一路，实际上他是命手下继续加紧搜寻那个不轨之徒，可惜的是就在刚才烟花燃放期间，李元芳早已利用所有人的注意力被转移的空隙，悄悄逃离了书院门。 当李恪回到吴王府，霍去病早已将李元芳安全带回了府上，此时李元芳的右肩上有一处刀伤，刚刚止血包扎过。 “元芳，你的伤势怎么样？” “殿下放心，刀口不深，我休养几日就能好了。” 李恪松了口气，紧接着问道：“没想到喜源布庄里有那么多守备，你可有收获？” 李元芳正色道：“的确，布庄里有重兵把守，尤其是他们的仓库周围，都是些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驻防，我潜伏了整整一天，好不容易趁着他们换班的时候溜了进去。” “那仓库里原本应该堆放着很多布匹材料，但喜源布庄近来大肆倾销这些货物，所以我以为仓库里多半是空无一物，然而没有想到里面实际上居然堆得满满当当。” 狄仁杰追问说：“元芳，你快说到底看到了什么？” “都是一些用木箱子装着的东西，包括各种金银玉器，锦袍布匹，人参，珊瑚之类，我没有逐个箱子去查看，但大概就是这些类似之物。” 李恪的双眼顿时雪亮，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狄仁杰的反应也很快，他兴奋地一拍桌子说：“那些高句丽使臣私下送给太子的礼物，原来是被藏在了喜源布庄，这样一切就能解释通了。” “那些礼物随着高句丽使臣的那封信被遗失，现在就成了烫手山芋，对于太子来说如何处理这些礼物成了心头大事，所以他才将目光对准了喜源布庄，老板黄四宝大概是被杀人灭口了。” 李恪表示赞同，随后补充道：“试想一下，太子将东西全部放在喜源布庄，却又担心黄四宝会坏事，于是就逼迫黄四宝自己服毒并且顺带着栽赃给悦来客栈，这样一来对太子来说是一箭双雕。” “由于对方是太子，黄四宝根本无力反抗，最后也只能在得到太子的某种承诺后，心不甘情不愿地选择了自尽，那个承诺大概是庇护黄家子孙后代，让他们能安身立命吧。” 当所有线索都串起来之后，就将整件事情的全貌毫无违和的还原了出来。 李元芳这次豁出命换来的线索可以说是价值连城，李恪叮嘱下人一定要照顾好李元芳，随后转身回书房开始细细盘算起来。 经过这件事，李恪感觉到了长安城内愈发暗流涌动的态势，太子和魏王都不是省油的灯，而跟他们相比较起来，自己的这点实力还太脆弱。 “看来得给太子和魏王找点事做，不能让他们闲着没事都来找我的麻烦，那样我就成众矢之的了。” 李恪暗暗打定主意，然后将零三找了过来。 “殿下有何吩咐？” “零三，去把田文宾找来见我，记住不要被任何人发现，否则田文宾小命不保。” “是。” 田文宾如今是太子党成员，李恪决定利用这枚棋子，加上手上所掌握的线索，给李承乾找点事做。 如果太子私下和外国使臣有利益往来的话，李世民会怎么想呢？ 这件事够他李承乾忙得焦头烂额了。 半个时辰后，田文宾乔装打扮来到了吴王府，“殿下，田文宾愿效犬马之劳！” 李恪微微点头，然后询问道：“你加入太子党也有些日子了，有没有什么重要些的消息要告诉我的？” 田文宾答道：“有，太子府上藏着五个高句丽美女，这件事鲜少有人知道，太子格外小心，生怕出什么篓子。” “这不奇怪，我也猜到了，还有没有别的？” “太子身患足疾，久治不愈，性情反复无常变得越来越暴躁，在东宫他时常打骂婢女，动不动就是动用杖刑。另外，他还酗酒成性，很多时候他托病不上早朝，其实就是因为前一晚喝醉了酒根本起不来。” 李恪摇头道：“太子走在错误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第一百五十章 真相大白 藏在喜源布庄仓库的那些东西，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引爆。 但李恪也知道，李世民这样英明睿智的君主，是不会轻易去动摇储君地位的。 这是他制衡朝局的一个重要手段，李承乾除非干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否则这点事李世民只会施以小小的惩戒，而不会给太子带来严重的后果。 因此，李恪决定暂时不去点燃这枚炸弹，除非等到能把事情推向更严重后果的契机。 随着大理寺的介入，关于黄四宝暴毙的事情已经有了答案。 谁知黄家人却死活不愿意接受，反而是一路抬着棺材跑到了悦来客栈门前闹事，这下几乎让全城都炸开了锅。 “冤有头债有主，我儿子的死跟你们酒楼脱不掉干系，请大家伙儿都来评评理，还我黄家公道！” “现在家里就剩我们几个孤儿寡母无依无靠，这一切都是悦来客栈丧尽天良干出来的恶事，难道我们就只能忍气吞声默默承受失去至亲至爱的悲痛吗？” 大声哭嚷的还是那天拦住李恪马车的老妇人，要论胡搅蛮缠的劲头，她算是专业的。 悦来客栈这边如临大敌，闹出这样的事情对酒楼的生意来说简直就是致命打击，在一派喜庆的节日氛围下，人家愣是把装着死人的棺材抬了过来。 这算怎么回事！ 掌柜赶忙让人去吴王府报信，这阵仗光凭他们是很难摆平了，必须得是王府出面才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很多赶来围观的人，看到一口黑漆棺材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了酒楼门前，那叫一个晦气，谁家还能踏踏实实做生意。 有人说道：“喜源布庄的老板黄四宝，也不知怎么就死在了家里，现在他老娘一口咬定是吃了悦来客栈的东西才导致儿子被毒死，这件事情可说不清楚喽。” “这么一来悦来客栈怕是要闭门谢客，以后咱们还能不能尝到那些美味佳肴了？” “都吃死人了，你还惦记那些吃的，你难道不怕死？” 围观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黄四宝的老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向人们哭诉着她家的惨状，口口声声说他儿子死得冤枉。 看她这么大的年纪，声泪俱下的模样，不免让人感到十分的同情，不过人群之中也有人当场反驳了她。 “这位大娘，你说的这些话好没有道理。” 现场众人循声看去，原来是一位非常年轻的俏丽姑娘，她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白皙的脸蛋上微微泛红，似乎被这么多人盯着让她感到有些窘迫。 她是房遗玉，朝廷尚书左丞房玄龄的闺女，但其实她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那就是这家悦来客栈的股东。 正因为这样，于情于理她都会站出来为悦来客栈说些公道话。 黄四宝的老母亲率先发问道：“丫头，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难道我们家还不够惨吗？” “这跟你们家惨不惨没有什么关系，众所周知黄四宝是在回到家之后才突然暴毙的，你怎么就能一口咬定这事跟人家酒楼有关？” “他就是从悦来客栈吃完饭才出的事，怎么能说没有关系？” 房遗玉抿嘴笑道：“开什么玩笑，从悦来客栈到你们黄家得经过三条街，其中两条是闹市，谁能保证黄四宝没有中途再去吃点什么呢？” “胡说，根本不可能的是。” “你说不可能倒是拿出证据来？黄四宝在悦来客栈的时候人还好好的，他明明死在家里头你却非要赖上酒楼，你心里是想着要讹些钱吧？” “你……你你，可不敢胡说！那你有没有证据证明，我儿子的死跟酒楼无关？” 房遗玉正要开口反驳，忽然一队大理寺的人马赶来了现场，他们自然是接到了吴王府的通知，前来摆平这件事的。 他们一到现场，人群里的议论声迅速骤减，大家都想知道对于这件事，朝廷究竟是怎么个说法。 为首的年轻官员上前呵斥道：“你们黄家人抬着棺材到人家酒楼门口做什么，想闹事，想讹诈还是打算给所有人心里头添堵？” “知不知道这样抬着棺材满大街跑，所有人见了都觉得晦气，很影响节日的喜庆？” 黄四宝的老母亲连忙解释，“大人，我儿子死得冤啊，我们是来讨回公道的，不是为了闹事。” “胡说八道，我们大理寺之前不是已经查明黄四宝死因了吗？我在这里再说一次，黄四宝是吃下了带毒的河豚鲜肉导致毒发而死，悦来客栈里售卖的河豚，则是切片后以文火炖煮去过毒性的，两者之间根本不是一回事。” “没有证据表明，黄四宝中毒跟悦来客栈有关，所以你们就不要在这里继续胡闹了！若是还要胡搅蛮缠，我会将你们一并带走！” 大理寺的人把话说得清清楚楚，人群中一片哗然。 黄四宝的老母亲还想说些什么，但那名大理寺官员却直接下令道：“来人，这些聚众闹事的刁民要是再不肯走，你们就直接上去把他们押进牢房，至于棺材随便抬到什么地方烧了，反正他们家人都不急着下葬，想必也无所谓死者是不是能入土为安。” 大理寺的人应喝一声，就要作势上前去抢夺棺材。 黄四宝的老母亲被吓坏了，她脸色惨白，眼看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没有奏效，只能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狄仁杰上前道：“多谢大人。” “不，为吴王殿下效劳，是下官的荣幸。” 悦来客栈的麻烦算是告一段落，但接下来几天时间里，酒楼的生意却一蹶不振，跟之前的客流量相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李恪明白这是大家嫌晦气，不敢像之前那样进去吃饭喝酒，但到底要怎样能化解人们心中的芥蒂呢？ 他思前想后，终于想出了一个可行的办法，家里可是还有一张王牌没有亮出来呢，这次让全城所有人都知道，什么叫做天籁之音！ 第一百五十一章 此乃天籁之音 暮来朝去，长安城内华灯初上。 悦来客栈里的人流依然寥寥可数，这急坏了客栈掌柜。 “东家，听说前边的松鹤楼里突然推出了几道特色菜，那做法和用料简直跟咱们一模一样！” “不知道是什么人把菜谱给泄露出去了，要是被我知道的话，非得弄死他不可！” 掌柜说完之后咬了咬牙，他最痛恨吃里爬外的人。 正因为冒出来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所以把原先悦来客栈的老主顾们都给抢了过去，导致这里的生意比预想中还要更差。 李恪淡淡地说道：“不用置气，对身体不好。别人家在抄袭我们的菜谱，那也是早晚的事，谁让咱们火呢？” “你现在马上让后厨做好准备，按照客流量最高峰时候的量去备菜，别到时候忙不过来，上菜慢了客人们可是要挑理的。” 掌柜疑惑地眨了眨眼，问李恪说：“东家，就现在这种情况，客流还不到平时的四分之一，没必要准备那么多材料吧，回头卖不出去损失太大了。” “放心，今晚只会出现不够卖的情况，你担心的事情压根不会发生。” 李恪信心十足地说道。 掌柜不明所以，但他还是严格按照李恪的吩咐去办，因为以他的经验来看，东家所说的话就从来没有错过。 过不多时，皓月经过梳妆打扮，素衣如雪般出现在了李恪的面前。 她脸上不免有些羞涩，生怕没办法完成李恪交给自己的任务，毕竟她这次的惊艳亮相是要引起全城轰动的，只有这样才能解救悦来客栈现如今的困局。 “公子，我准备好了，但是不知道人们会不会喜欢……” “你没问题的，因为这天下间不会再有第二个王昭君。” 李恪的话给了皓月莫大的鼓励，随后李恪用一块青丝锦帕遮住了她的面容。 少顷，一阵曼妙的琴音由悦来客栈二楼窗台前传出，轻而易举地俘获了往来行人们的耳朵，大家纷纷抬起头寻找琴声的源头，心中充满了强烈的好奇。 “诶，你听见了吗？这么好听的琴声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好像离这里不远，我们去看看，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琴音，想必弹奏此曲的必然是位才貌双全的绝色佳人！” 两名书生异常兴奋，他们本想去找个地方喝酒畅谈，抒发自己心中的理想与抱负。 但此时此刻，他们决定去一睹琴音的演奏者究竟是怎样一位佳人。 听琴音而知雅意，读书人都是性情中人，他们不容许自己错过这个机会，好奇心驱使着他们一路来到了悦来客栈门前。 “快看，窗前那位女子，如此端庄秀雅，清丽脱俗，怎么以前从没见过她？” 他们就像是发现了巨大的宝藏，抬着头一动不动地关注着默默弹奏着的皓月。 尽管此时的皓月以青丝蒙面，却丝毫遮掩不住由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独特魅力，配以绝妙的琴音，足以让楼下这些人长时间驻足，久久不肯移动半步。 狄仁杰和李恪两人坐在隔壁雅间喝茶，狄仁杰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你是想以皓月姑娘的琴音，将人们都吸引到酒楼里来，这个主意真是极妙！” “所谓人性，正是在于对神秘的好奇和探索，现在想必他们都很想一睹皓月姑娘的芳容，为此什么都顾不上了，更不会在意酒楼之前传出的那些闹剧。” 李恪饮了一杯香茗，咂咂嘴说：“小善爷爷教给我的烹茶手法，我大概已学会了九成，可惜在这里取不到新鲜的泉水，味道总是差了一些。” 自言自语罢，他这才接过话茬，“我对皓月的琴音很有信心，大家都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放弃那些微不足道的小芥蒂，接下来这里将会很快人满为患。” 李恪的话一点都没有错，在皓月琴音的吸引之下，很多许久没有露过面的客人再次出现在了酒楼。 有趣的是二楼的雅间价钱昂贵，但在此时却最受欢迎，跟皓月所在的那一间相邻的雅间，更是遭到了哄抢，有几桌客人几乎为此大打出手。 好在赵明等人随时候命，就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结果事端才刚要起就被他们干净利落地给平息了。 就在距离悦来客栈相隔一条街的松鹤楼，原本正有几个贵客要踏进门去，但当他们听见清亮婉转的琴音回荡过来时，都纷纷停下了脚步。 “这是哪里传来的琴声，怎么如此好听？” 老爷身边的家仆竖起耳朵，安静听了一会儿，这才开口答道：“禀老爷，好像是悦来客栈那边传过来的。” “老李，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悦来客栈有一位奇女子正在演奏琵琶，看上去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你还不跟我一起去看看。” 门口一位五十来岁，穿着贵气的男人一路小跑着经过，不忘招手拉李老爷一道上悦来客栈去。 李老爷也不多犹豫，直接放弃了松鹤楼改道去悦来客栈。 松鹤楼的老板皱起眉头，对伙计说：“你快去给我看看，悦来客栈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们是不是请了什么乐师演奏曲子，要是这样的话，咱们也马上去请一个过来，谁怕谁啊！” 然而等这个伙计气喘吁吁跑回来的时候，却拼命摇起了头。 “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掉沟里去了，还不赶紧说！” 老板有些恼怒地催促道。 伙计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息，回答说：“掌柜的，事情有点不妙啊，我看到一大批人都往悦来客栈去了，他们都是为了看那个奏乐的姑娘。” “姑娘？” “好哇，悦来客栈还挺有一套，不就是个会演奏琴曲的姑娘吗？你给我马上去怡红楼也找个会弹奏的姑娘来，价钱不是问题。” 那伙计迟疑了一下，有些泄气地开口道：“掌柜的，我看还是算了吧，你请多少个姑娘来都无济于事。” “你在胡说什么？” 伙计挠挠头，说：“悦来客栈那位，简直就像是天上降临凡间的仙子，寻常姑娘哪里比得上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般配的一对 “这清汤寡水的，也算是你们这里的特色菜？” “客官有所不知，这道菜名为‘开水白菜’，是我们东家最新研制出来的新菜色，品尝过这道菜的人都说味道鲜美，回味无穷。” 伙计一本正经地向李世民介绍着这道菜，但无论怎么看，这只是一颗泡在清水里的白菜，仅此而已。 身边的王蒙撇了撇嘴，直接调侃道：“论名字取得着实一般，至于色香味嘛……也不咋地。” “老爷，您看这道菜是不是就不尝了？” 李世民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头，“既然来都来了，就要搞清楚这里的名堂，如果名不副实的话，何至于成为整个长安城最有人气的酒楼？” 他示意伙计退下，随后王蒙便端起一只小碗，用勺子舀了一点开水白菜到碗里。 紧接着他例行公事地品尝了一口，原本他并没有对这道菜抱有什么期待，谁曾想入口之后居然如此鲜美。 他两眼发直，整个人感觉都被这绝美的味道给勾了魂曲，以至于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李世民见状，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王蒙，你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说说看。” 王蒙连忙答道：“那伙计并没有夸大其词，这道‘开水白菜’可谓是粗看之下平平无奇，实则金玉其中，精妙绝伦呐！” 身为太监内廷总管的王蒙，这些年一直待在李世民身边，一日三餐他都要先照例试菜，因此品尝过天南海北数不清的珍馐美馔。 如果他都说这道菜好吃到令人回味无穷，那么就表示的确有值得品尝的必要。 李世民将信将疑地拿起筷子，他倒是要看看一道平淡无奇的开水白菜究竟能怎样惊艳到自己。 鲜嫩的菜叶伴随汤汁滑入口腔，李世民眉头舒展，流露出无比回味的表情，他确信自己之前完全没有尝到过如此鲜美的东西。 “嗯，悦来客栈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李世民给出了肯定的评价，今天他之所以身着便装来到这里，也是因为听说了悦来客栈昨天晚上的盛况。 一家酒楼能开到令全城的人都交口称赞，流连忘返，其中究竟蕴含着怎样的魅力，李世民想要亲身体验一番。 尽管那位以琴音震撼全城的美女今天没有出现，但李世民很轻易就理解了这里为什么会如此火爆。 “吴王殿下精通商道，老奴想假以时日，他一定还能做出一番更大的成就。” 王蒙肯定地说道。 与此同时，在楼下厅堂里，李恪正和房遗玉两人相谈甚欢。 因为昨天房遗玉挺身而出，极力维护悦来客栈的声誉，所以今天李恪专程邀请人家来这里吃饭，两人点的是最受欢迎的火锅。 “真没想到你还挺有勇气的，实在令人佩服。” 房遗玉道：“这算什么，我只是实事求是，谁让黄家那个恶毒的老太婆那么蛮不讲理，我还算对她客气的呢！” 想起昨天的事情，房遗玉还有些生气。 李恪站起身，对她说：“不愉快的事情就别提了，吃火锅最重要的是调料，我来给你调一个最好吃的味道，等我。” 说着他转身走到配料区，拿着小碗一点一点地往里边加料，房遗玉看着李恪这张棱角分明的侧脸，不禁有些出神。 这一幕被站在二楼走廊上的李世民看到，不禁好奇地问：“王蒙，恪儿跟房相的千金原本就认识吗？” “这个老奴未曾听说，估摸着应该是两人得知婚事后，就私下里见过面了，毕竟是要生活在一起的人，早点来往熟悉起来总不是坏事。” 李世民也觉得这对看起来很是顺眼，长孙皇后当时也觉得般配，看样子婚事应该早点敲定下来了。 在李世民离开之后，狄仁杰走到李恪身旁，低声说道：“殿下，方才皇上身着便装来过这里，身边还跟着王公公。” “可有挑明身份？” “没有，只是品尝了酒楼里的几道特色菜，然后就离开了。” 李恪点下头之后，叮嘱道：“既然皇上没有要表露身份的意思，那么我们就当不知道。” 另一边，房遗玉蘸着李恪为她调配的蘸料，交口称赞说：“真不错，原先我来吃火锅虽然也觉得很美味，但没有今天吃得那么尽兴。” “快告诉我，你是怎么调配出这么好吃的蘸料的？” 李恪开玩笑说：“无聊的时候我就会摆弄那些调料玩，有时候我会调出火辣辣的口味，保管让你吃完之后好些天嘴巴都是红肿的。” “有时候我也会调配出黏糊糊的蘸料，一糊上牙齿喝水都洗不掉，于是我越来越有经验，知道这几十种配料究竟要怎么搭配，才能得到最美味的口感。” 房遗玉撇撇嘴说：“你在逗我，你那么聪明还需要一遍遍试吗？我忽然有一个好主意……” 李恪看到房遗玉的双眸忽然狡黠地闪亮了一下，就知道这丫头可能产生了一个鬼主意。 果不其然，玩心大起的房遗玉提议道：“这次换我去试试怎么样，你要答应我，不管我调出怎样的口味，你都要尝尝。” “好，我拭目以待。” 房遗玉迫不及待地跑去配料区，手忙脚乱地在胡乱添加着什么，看着她鬼祟的背影，李恪不禁为自己捏一把汗。 “这丫头，该不会毒死我吧……” 过了好一会儿，房遗玉总算是端着她的节奏朝李恪走来。 “这是我用心调配出来的，你快尝尝。” 李恪先是夹起一块豆腐，然后放到了蘸料里涮了涮，塞进嘴里之后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怎么样？” “挺好，要是加点辣椒就更好了。” 房遗玉微微蹙眉，“是吗？可是我明明放了不少辣椒啊。” 说着她也试了试，顿时明白过来，“好啊，你居然骗我！” 房遗玉感觉整张嘴又麻又辣，很快连喉头都觉得像是要燃烧起来，这时她突然眼前一黑，身子直接瘫软下去倒在了地上…… 李恪急忙起身，来到房遗玉身边，赫然发现她竟然有中毒迹象！ 第一百五十三章 用毒高手 李恪赶紧起身抱起已失去意识的房遗玉，后者面色发紫，双唇泛白，很明显是中毒的症状。 “来人，这桌东西不要动，配料区的食材也不准任何人接触，听懂了吗？” 酒楼的伙计很机灵，没有惊动周围其他食客，而是悄悄执行了李恪的命令，同时撤换掉后厨早先准备好的食材，以免再有人发生不测。 李恪直接将房遗玉抱起，上楼来到一间私密的房间。 这时，耳边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显得比以往更加冰冷。 【恭喜宿主改变命运轨迹，逃过被毒杀的厄运，获得以下奖励。】 【获得太阳能强光战术手电筒*1】 【获得番石榴香皂*5】 【获得老干妈风味豆豉*10】 【获得风油精*5】 【获得消毒药水*5】 【获得小型无人机*1】 …… 系统自动判定李恪躲过了这次针对他的暗杀行动，尽管这实际上确确实实是一个巧合，只能说李恪十分幸运。 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李恪和房遗玉一起吃火锅，食材都煮在锅里，如果里面被下了毒那么他们两个人应该一起遭殃，没理由房遗玉中毒他却相安无事。 唯一的解释就是问题出在蘸料上，那个杀手没有想到李恪自己调配的蘸料，最终是被房遗玉给吃了。 因此才造成了现在这个结果，房遗玉命悬一线，李恪侥幸逃过一劫。 李恪知道这个时候无论是带房遗玉去大夫那里还是请大夫过来，在时间上都已来不及，他只能凭自己的手段想办法救房遗玉。 “这时候要是有解毒剂就好了！” 他看向系统送出的奖励，里面没有一件是能马上派用场的。 “等等！肥皂......” 李恪的脑海中灵光一闪，他顿时想到了一个可行的办法，虽然他从来没有这样尝试过，但留给房遗玉的时间着实不多了。 于是李恪拿来脸盆，将一块香皂浸泡下去，由此他得到了肥皂水。 紧接着他就将肥皂水灌进房遗玉的口中，希望能用这样的方式给后者催吐洗胃，尽可能的将毒性排出体外。 这个过程非常繁琐而且存在风险，要是能跟孙思邈商议一下就能好了，可惜现在没有这个功夫，李恪面前只有这一个选择，他不能让房遗玉就这么成了自己的替死鬼。 房遗玉被灌了两大碗肥皂水终于开始呕吐起来，李恪利落地将她翻过身，快速而有力地拍打后背。 用肥皂水洗胃这件事之前只是听说过，没想到今天竟然有机会亲手实践。 李恪一心只想救房遗玉，若是这丫头死了，那不仅仅只是他欠人家一条命的问题，更是直接关系到大唐的时局。 “咳咳......咳咳咳.......” 这时房遗玉一边咳嗽一边呕吐起来，李恪见状心中顿时燃起希望。 “别怕，有我在，有多少都吐出来，不要憋着。” “你不小心中了毒，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保证让你好起来。” 在李恪的鼓励下，房遗玉几乎将胃里的苦水都吐了个干净，这时再看她的脸色可就好多了，虽然依然有些发白，至少没有像之前那么可怕。 将房遗玉扶上床后，她就乏力地睡了过去。 李恪找来狄仁杰，问道：“查到是在哪里下毒的吗？” “回殿下，是在装有蘸料的碗里，凶手应该是事先在碗底涂抹了毒性极强的毒药，所以对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殿下。这次竟有如此疏漏，让凶手钻了空子，是我们失职，请殿下降罪！” 李恪摆摆手道：“不关你们的事，哪怕你们日日夜夜敬忠职守，也难免有疏忽的时候，人不可能做到事事周全，更何况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 “面对外部威胁，最好的办法永远都是进攻，这次我不会再对谁客气了，哪怕太子也是一样！” 李恪回头看了一眼房遗玉，重重地发誓道。 今天发生的事，跟上次黄四宝服毒暴毙的事，让李恪的心中不免产生联想，两次事件都跟下毒有关，所以会不会存在一个用毒的高手隐藏在不起眼的角落呢？ 这个人听命于太子府，正时时窥伺着李恪的动向，并随时采取必要行动。 如果李恪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就表明太子下定决心要对他痛下杀手，如此一来长安城内必然再次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而这一次李恪必然身处暴风眼的中心，想逃都没处逃。 为了查明真相，李恪决定从酒楼内部人员开始查起，能够在他所用的餐具中动手脚，这些人必然是最有机会的。 狄仁杰这时说道：“殿下，依我看也许是身边的人被收买了，否则凶手很难有机会投毒，不如给我一些时间来查出这个人到底是谁？” 李恪见狄仁杰很有信心，于是点头同意他的行动。 第二天，房遗玉悠悠转醒，她感觉这一整晚就像是过去了几十个日日夜夜，脑海中不停有光怪陆离的梦境穿梭而过。 当她睁开双眼的第一幕，看到的是伏案而眠的李恪。 矜持的豪门千金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但她意识到事情并不是自己所担心的那样，她想起了自己倒下去前的那一幕，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了。 “你终于醒了。” 当房遗玉心中忐忑不安之际，李恪那清澈的眼眸看了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 李恪说道：“昨天你身体有些不适，所以就在我这里睡着了，不过放心，我已经派人通知过你家里，说你今早醒来之后我便会送你回去。” 虽然听李恪这么说，但房遗玉总觉得事情似乎还缺少点什么，反正应该不是那么简单才对。 “我觉得肚子里很难受，好想要吐......” 李恪端起一杯泡好的陈皮，送到房遗玉面前，“喝下去会好些，相信我，你会没事的。” 不知道为什么，李恪的话听上去就是很有说服力，让房遗玉感觉很安心。 李恪之所以不告诉房遗玉真相，是因为遭人投毒这件事极为敏感，搞不好就会把事情闹大。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危险的鱼贩子 没过多久，房家那边就派人来接房遗玉，可见他们对小姐的重视程度。 况且房遗玉晚上在悦来客栈过夜，还是跟自己的未来夫婿在一起，这事要是被传扬出去，那几乎可以肯定会成为全城的热点话题。 房玄龄到时候的脸色，那就太精彩了。 李恪为了保护房遗玉，同时避免让事态变得更加不可收拾，所以也就只说房遗玉是吃坏了肚子，并没有什么大碍。 等房家人离开后，趁着酒楼还没有这么早开门迎客，狄仁杰已经开始行动起来。 他私下里将伙计们一个一个单独喊进房间，询问他们今天都做了些什么，跟谁有来往，是否发现过什么异样的情况。 通过对这些人提供的证词，比对排查，找出那个最可疑的人。 两个时辰之后，狄仁杰前来向李恪禀报，“殿下，有结果了，后厨的张麻子有问题。” 李恪站在二楼窗口，目光盯着临街的方向，缓缓开口，“你说说看，他有什么问题？” “根据掌柜和酒楼其他伙计反应，最近常有一个鱼贩子跑来酒楼跟他们攀交情，想要把自家的鱼卖给酒楼，那人出手阔绰，每次来都会带上几件礼物。” “还有几个伙计，都被他私下邀请出去喝过酒，每次人家都表现的很热情周到，所以逐渐成了朋友，其中就数厨子张麻子跟那鱼贩交情最好。” 李恪问道：“掌柜就没觉得这个鱼贩子可疑吗？” “奇怪就奇怪在那鱼贩子只请后厨的伙计喝酒，从来没有邀请过掌柜，所以掌柜对他们之间的一些事也知情不多。根据张麻子交代，最近几日那鱼贩子还常进到他们后厨，给他们送酒送吃的，格外殷勤。” 如果单纯只是为了生意，打开鱼的销路，那么正常人都会选择讨好酒楼掌柜，而不是去跟底下那些伙计称兄道弟，除非那人的目的根本不是买卖，而是为了更加方便进入后厨。 如果一个陌生人出现在后厨，很快就会引起大家的注意，可若是这个人经常出现，早已混了个脸熟，那么大家就习以为常，不会那么留意了。 李恪马上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处，于是他对狄仁杰说：“让赵明他们动手，抓住那鱼贩子之后问出背后主谋是谁，如果他不肯说的话，可以使用任何手段。” “好，我这就去办。” 李恪暂时没有什么直接证据，但他怀疑这件事八成是太子干的。 他其实已经刻意保持尽可能的低调，也在李承乾面前表现出胸无大志，吊儿郎当的样子，但这么做的效果似乎并不太大。 在李承乾直接给李恪造成致命威胁的时刻，那么他也就不用再继续忍让下去了。 投毒这件事被李恪控制在最小范围内，出了悦来客栈几乎没有人知道，但整个事件的后续还在持续发酵，等到了下午赵明等人不负所望，顺利将那个可疑的鱼贩子抓获。 城北一处偏僻的巷子深处，有一座高门大院的房子，是李恪专门买下来给赵明等人用的。 这里平时也住人，但最大的一个用处却是做些不方便见光的事情，这也是锦衣卫最擅长的事。 “殿下，张麻子是个老实人，他承认自己收了鱼贩子不少礼，但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清楚对方的真实目的。” 赵明见李恪来到这里，赶忙上前禀报他们的审讯成果。 李恪淡淡说道：“张麻子犯了错就该罚，我要用他来警醒其他人，给他点钱打发他走人，日后不得继续出现在悦来客栈！” “殿下，是不是对他的惩戒太轻了些？” 赵明请示道。 “张麻子平日里是个胆小的老实人，我相信他不敢做出任何大逆不道的事情，无非是被歹人利用。这件事只为提醒其他人做事要谨慎，但不宜矫枉过正。” 李恪接着询问起那鱼贩子的审问结果，赵明不禁撇撇嘴，似是满肚子愤怒。 “回殿下，这人本名董炳春，他根本就不是鱼贩子。 一开始他什么都不愿意说，给他上了点手段之后，他承认混进悦来客栈后厨悄悄投了毒，包括之前喜源布庄老板黄四宝的死，也是拜他所赐。 不过问他背后受谁指使，他却闭口不言，陆续给他用了不少刑讯逼供的手段，他还是没有松口，属下一会儿再给他上上强度。” 赵明所使用的那些手段，光是说出来都能吓得大多数人脸色发白，但这个董炳春居然能看到现在，他的嘴显然不是一般的硬。 估计这人背后的势力异常强大，以至于他宁愿承受赵明等人老辣的手段，也不肯透露主谋的身份。 李恪想了想，便说道：“不用费这么大劲，给我准备几件东西，随后进来找我。” 说完，李恪推门进去独自审问董炳春，赵明按照他交代的赶紧着手准备，只是他没搞明白吴王殿下这到底是有什么用意。 “你就是帮黄四宝用毒的人？” 董炳春此时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牢牢锁住，浑身上下遍体鳞伤，几乎可以用体无完肤来形容。 虽然李恪知道锦衣卫的手段有多么可怕，但亲眼所见之后还是不禁感到有些生理不适，他更加佩服眼前这个人，居然被折磨到这个地步依然死扛着没有说出实情。 董炳春吃力地抬起头，看向李恪后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没想到吴王殿下在这里私设公堂，手下豢养的爪牙个个心狠手辣，你果然不像表面上装出来的样子，说什么胸无大志，只想当个闲散王爷。” “你这个人一直都在演戏！” 李恪笑了起来。 “我当然可以是无欲无求的闲散王爷，但你背后那个人可容不下我，否则也不会派你来暗杀我了。” “吴王殿下，你不用套我的话，这样做是白费心机，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他的身份，因为跟他比较起来你们动用的这点手段根本微不足道。” 李恪幽幽叹息了一声，像是在为董炳春接下来的命运感到悲哀。 第一百五十五章 用刑 当赵明近来时，手里只是提着一只木桶，还有一条很粗的绳子。 他自己所使用过的刑具有很多，此时在这房间的唯一一张桌子上，就七七八八的摆放着好些透着寒光的刀具。 那上面任何一种拿出来，往人身上招呼，那都是绝对恐怖到极点的滋味。 不过李恪现在让赵明准备的东西，却要远远胜过这十八般刑具，只是董炳春现在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吴王殿下，被你们抓到我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无论你们接下来再对我做什么，都不会让我松口。” 赵明上去就冲着董炳春猛踹一脚，怒斥道：“在我们殿下面前还不知死活，我待会儿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旁的李恪则是冷笑道，“凡事没有绝对，不要把话说得太满。” “我常听说水滴石穿的道理，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证过，今天就不如拿你做个实验，看看等这桶水滴完的时候，你的骨头会不会滴出一个窟窿来。” 说完，赵明等人将董炳春按倒在地上，四肢分别被绳子拴住呈大字形平躺，紧接着他们再将那桶水吊起来，对准董炳春的脑袋。 一切准备就绪后，从水桶中开始不停有水滴滴落下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董炳春的脑门上。 原来那水桶的底部凿出了一个小孔，水滴每次不多不少，总是缓缓地滴落下来。 赵明问道：“殿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没了，你让大家踏实睡觉，好好休息一晚，等第二天起来再看看这家伙究竟要不要开口。” 赵明和零三等人面面相觑，都猜不透殿下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他们原本以为李恪让他们准备东西，是要对董炳春施以大刑，非得让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扒几层皮不可。 但没想到结果只是往董炳春头上放一桶水，这操作着实让人看不懂。 不过李恪的话他们虽然不解，却没有任何质疑，于是大家早早睡下，准备养精蓄锐迎接越来越波云诡谲的时局。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的魏王府内，李泰正在翻看着一本春秋时期的兵书，时不时在一旁写下注解与心得，看起来极为认真的样子。 魏王妃步履轻盈地走近，为李泰送来一些糕点和水果，没想到李泰看书看得入迷，一抬头冷不丁瞧见一张黑漆漆的脸孔，吓得他当场从座椅上蹦起来。 “来人，有刺客！救命！” 他扯着嗓门大喊了一声，紧接着却听见这张黑脸也发出一声惊呼。 可是，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殿下，是我啊！” 屋子里边还没搞清楚状况，门外传来府中宿卫急促的脚步声。 “保护殿下！击杀刺客！” 当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却看到魏王好端端站在面前，整个人毫发无伤，只不过脸上显得有些尴尬。 “殿下，刺客在哪里？” 李泰轻轻咳嗽了几声，然后缓缓开口，“方才看到窗外有黑影闪过，为保安全你等去搜寻一遍，不要放过任何角落！” “是，殿下！” 等这些宿卫离开之后，李泰才转身埋怨道：“你说你把脸弄成这个样子，险些让我丢多大的脸！” 那黑脸的人影从屏风后转出，求饶道：“王爷息怒，这是一种叫海藻泥面膜的东西，前阵子几位大臣的夫人来府上拜访，就送给了我一盒。” “这东西虽然看起来膈应人，但用过之后整张脸就会变得白皙光鲜，清新透亮，实在是绝佳的驻颜之法。” 女人的语气很激动，就像是用完这海藻泥面膜，就让她掌握了驻颜神仙术似的，她正是魏王妃阎婉。 李泰皱了皱眉头，面膜这个东西他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如此古古怪怪的新鲜玩意儿，肯定跟吴王府脱不了干系。 “以后吴王府的东西不要给我看见！” 李泰很不客气地说道。 “为何？难道王爷不希望我更加好看吗？” 李泰撇了撇嘴，“李恪现在处处压着我一头，已经让我不胜其烦，回到府上难道还要让我看到他的东西？” “为了迎合父皇的喜好，我逼着自己夜读兵书，方便等到合适的时机在父皇面前表现一番，可他李恪每次总能轻而易举地抢过风头，让我非常痛恨！” 魏王妃对政局并不清楚，她的确是听说了那位吴王的事情，不说别的，就拿上次全城燃放焰火这件事，就让整个长安城的百姓们津津乐道至今。 这不得不说是个创举，吴王请全城百姓看烟火，既体现了他富有亲和力的一面，又代表皇室展现了与民同乐的姿态，两者都能博取百姓的极大好感。 李世民听到这样的事自然也是相当高兴的。 李泰也正因为李恪大出风头而感到自己的地位已岌岌可危，且不说扳倒太子，只怕假以时日连李恪都要骑到他头上了。 “王爷，你若是觉得吴王抢了你的风头，我倒是有一个不错的主意。” “嗯？你能有什么主意？” 魏王妃两眼狡黠的一转，随后说道：“我料想太子那边肯定更加痛恨吴王，倒不如就让他们两家互相争斗去吧，咱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我当是什么好主意，我之前又不是没有用过这个法子，但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们是不会轻易上当的。” 魏王妃说：“事在人为嘛，我听说吴王府里藏着一个美人，那日在悦来客栈弹奏了一首琵琶曲，引得无数人驻足流连，至今都对她念念不忘。” “虽说那美人蒙着面，看不清真实面目，但从琴音来看必定是有着倾国倾城之色，倒不如就从她身上想想办法，让太子府和吴王府之间势不两立，这样王爷是不是就能安心不少？” 李泰听了王妃的话，不禁陷入了思索。 他也知道李恪身边有个美人，善弹琵琶，却不以真面目示人，也不知道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于是他当场作出决定，并说道：“爱妃说得有理，我得让吴王府鸡犬不宁，最好再让他们跟太子府都得两败俱伤！” 第一百五十六章 当世诗仙 翌日清早，吴王府。 狄仁杰洗漱完之后，正准备动身前往骊山，去看看那里的营造工程进展如何。 没想到迎面撞见了刚好到门口的赵明，后者神色有些着急，于是狄仁杰询问他什么情况。 赵明说：“昨天我们按照殿下的法子逼供那鱼贩子董炳春，没想到收到奇效，那小子还没撑过半夜就老老实实招了。” “当时我也不敢深夜来打扰殿下，所以就想着今天一早过来禀报。” 狄仁杰好奇地问赵明，吴王殿下究竟用了什么手段，以至于那个嘴硬得不行的董炳春，居然能这么爽快的开口。 于是赵明将水桶的事跟他描述了一遍，狄仁杰听完之后也感到十分神奇，不过他要比赵明多想深一层，认为这应该是一种折磨人心的特殊手法。 一般硬骨头的人，即便你不断摧残他的肉体，也并不见得能让其轻易屈服，这种时候就应该从犯人的心理层面着手，往往能够收到奇效。 “唔，殿下果然不是凡人，竟可以想出来这样的法子。” 狄仁杰流露出钦佩不已的表情。 等赵明见到李恪，后者便问道：“他说了？” “嗯，他的幕后主谋便是太子府的杜荷，至于杜荷又是受何人指派，那就无需多言了。” 虽然早料到是太子李承乾想要自己的命，但如今证据确凿之后，李恪倒是感觉一阵头疼。 目前他身边的得力亲信，无非就是霍去病、狄仁杰、赵明等人，想要去跟太子府叫板，那无异于是螳臂当车。 至于朝堂之上的大小官员们，大半依附于太子李承乾，毕竟身为储君的政治优势瞎眼可见，大家都不是傻子。 剩下那部分则支持魏王李泰的占多数，其余分别支持几个并无实权的皇子，究其原因也无非是沾亲带故罢了。 在这种局面下，李恪要想对李承乾做出回击，所采取的手段可就得事先认真掂量才行，既不能逼得李承乾狗急跳墙，也不能轻描淡写，不痛不痒的就这么过去。 正思虑间，门外有婢女禀报道：“殿下，魏王来了。” “嗯，我知道了。” 李泰？ 他这个时候怎么会上我这里来，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先看看他说些什么。 李恪暗暗思忖，随后迈步往外迎了出去。 虽说他要比李泰年长些，是皇兄的身份，但情势比人强，眼下李泰的实力仅次于太子，客气一些很有必要。 “皇兄，这过年过节的你也不上我那里坐坐，所以我今天只好不请自来了。” 李泰的脸上喜气洋洋，不知道他有什么事这么高兴，但李恪能看出来对方不是装的，这样子应该是真有什么好事，让李泰心情如此大好。 “见外了不是，我这里随时都恭候着你魏王大驾，咱们兄弟之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虽说眼下是年节，但父皇交代的公务我是一点都不敢怠慢，因此也没能抽空去你府上拜望。” “见谅，见谅。” 李恪随口打着哈哈，等李泰主动说出自己的来意。 只见李泰说道：“皇兄，我怎么听说你前些天去过太子府呢？” “噢，那是承蒙太子相邀请我喝酒，还教授我不少为朝廷办差的规矩和门道，我也是受益匪浅。” 李恪这话听起来就很冠冕堂皇，李泰是个聪明人，知道他是在随口胡诌，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等婢女为两人奉上清茶后，李泰抿了一口，直夸吴王府的茶香气四溢，口感独特，整个长安城恐怕也找不出第二杯相同的味道。 两人就这样坐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李恪就是不问李泰今天来的目的，而是沉住气等李泰自己主动交代。 又过了一阵，李泰见李恪始终气定神闲，无奈终于率先开了口，“三哥，其实今天来找你，除了喝酒闲聊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李恪暗自一笑，脸上波澜不惊地问：“找我有事？” “那你可要想好了，我这个人要实权没实权，要人马没人马，至于钱财嘛自然也不比你和大哥那么多，有什么事是我能帮上忙的？” 一上来就把自己给贬得一无是处，这反而让李泰有些不知道怎么把话说下去了。 他愣了片刻，然后才接着说：“三哥开什么玩笑，今天我这件事还真是只有你才能办，你可不要推脱。” 李泰开始一本正经起来，“明日，我将邀请太学的士子们到怡园吟诗煮酒，纵谈古今，这样的场合没你这位大才子怎么能行？” “那些学子们早听闻吴王才高八斗，三步成诗，所作诗篇无论哪一首都堪称惊世之作，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所以他们都希望能当面向你讨教，并奉你为当世‘诗仙’啊！” 李恪的嘴角微微抽搐，心说之前听外边传闻，还说自己是七步成诗，怎么到了李泰嘴里，又给省去了四步。 这小子怕不是要捧杀我？ 话说回来李泰这个人在历史上的确挺有才气，作为李世民最为偏爱的儿子，他饱读经学，精于书画，还设立文学馆广招天下文人雅士。 这样一个人自然在天下读书人的眼里，是个非常值得推崇和拥戴的皇子，这也算是李泰保证其势力可以威胁到太子的基本盘。 “哪有，这些都是外人胡诌的，夸大其词，实在是夸大其词。” 李恪忙摆摆手，表示这些对于他的评价都言过其实。 “三哥，你的才华怎样，我可是亲眼目睹的，而且还不止一次，明日跟天下文人共襄盛举，你不去的话那么这场盛会就会黯然失色，你可不能不给我这个面子。” 李恪也没多想，便答应了下来。 就算李泰到时候当众让他作诗，又用这种老掉牙的办法想让他丢脸，他也根本毫无压力。 毕竟当李恪直接搬出《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的时候，那些青年才俊又该如何应对？ “好啊，盛情难却，那我就不扫你们的兴了。” 李泰眼前一亮，这时却得寸进尺起来，“三哥，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你能满足。” 他笑起来的样子，让李恪顿时觉得明天必然有狡诈的诡计等待着自己。 第一百五十七章 平衡 今天的李泰格外殷勤，很懂得放下架子来使劲吹捧李恪，这要说背后没点目的是不可能的。 “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出来吧。” 李恪心中起疑，多了几分警惕。 “是这样，前阵子你那悦来客栈突然传出悦耳的琴声，几乎半座城的人都跑去看那奏曲的姑娘，可惜都未能见到庐山真面目。” 李泰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用词，生怕李恪会断然拒绝他。 “所以我想是不是能带上那位姑娘，一来可以为我们现场演奏那日的天籁之音，二来也能增添一抹别样的风景，自古才子配佳人嘛，未尝不是一段佳话。” “三哥意下如何？” 李恪心里思忖道：你小子把歪主意都打到我家皓月身上了，看来你是给我准备了一盘好棋啊，我不答应都对不起你这份苦心。 无论李泰究竟想要做什么，李恪都决定奉陪到底，只是皓月这绝色之姿不能轻易示人，否则那些所谓的士子才俊们那还不翻了天。 其实最风流的人就是这些读书人，当读书人耍起流氓来那可不是一般的流氓。 李恪对李泰说：“这没什么不可以的，就让皓月为大家弹奏几曲助助兴，不过她本人十分羞怯，不习惯当这儿那么多人露面，所以明天得听我的安排，不能让人家姑娘受了委屈。” “是，那就多谢王兄了。” 李泰达到了此行的目的，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吴王府。 李恪马上找来之前受了伤的李元芳，认真叮嘱了起来。 忠勇可嘉的李元芳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道：“是，殿下，我必不辱使命！” 太子府，后花园。 “什么，他们两个见面了？” 魏王李泰前脚刚走，太子这边就收到了及时而准确的消息，他这两个弟弟私下在吴王府见面，这看似是小事，却也牵动着太子的敏感神经。 当前朝堂内外弥漫着一股紧张肃穆的气氛，很多人都在猜测接下来的事态发展，起因则是围绕着“争储”两个字。 原本的局面是太子一家独大，牢牢占据着相对的优势与主动权，而魏王则凭着李世民对他的宠爱，始终保有对东宫之位发起冲击的能力。 两方势力明争暗斗，天长日久便逐渐形成了某种平衡，但这样的平衡关系却因为李恪的冒头而被打破。 当两虎相争演变为三足鼎立，那么身处局中的任何一方都要担心一件事的发生，那就是自己沦为人家联手对付的目标。 杜荷此时站在李承乾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子不用担心，魏王和吴王虽说今日见面有些可疑，但也并不表示他们就会达成共识，联手对付东宫。” 李承乾攥了攥拳头，“这种事情有谁能保证？” “最近吴王风头正劲，保不齐老四想到了什么鬼主意，打算把吴王拉拢过去，两人一鼓作气先扳倒我，然后他们两个再去争储君之位！” 说到这里，李承乾心中更加感到不安，而他对李恪的警惕甚至要超过了魏王。 杜荷感受到了李承乾身上的气场变化，一时也不敢多嘴。 少顷，李承乾问他：“董炳春突然莫名其妙失去踪影，看情形应该是被人干掉了，但却不知道冲他下手的是谁。这件事赶紧给我查清楚，以免夜长梦多。” 杜荷点了下头，其实他们早就四处搜寻过，可就是没有查到任何线索，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不着痕迹。 他们怎么可能想到，这次面对的可是锦衣卫，那帮人做事但凡想要干净利落，那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翌日午后，李恪如约出现在了怡园，这是一座恢宏气派的前朝皇家园林，之后被李世民赐给了李泰，命他在这里搞搞文学创作，拉拢一些士子文人的心。 李泰也不负期望，总要时不时在这旖旎如画的园林内举办各种茶会、酒会，拉一大帮读书人吟风弄月，俨然成了长安城一道独有的风景。 今天李恪迟到了半个时辰，倒不是他故意要怠慢李泰和这些文人雅士，而是为了表现出大才子的傲慢轻狂。 李恪觉得既然人家都以诗仙称呼自己了，那他干脆就把眼高于顶，玩世不恭的天才形象演绎得更加逼真一些，这样无论是太子还是魏王，都会更加确信他只是个矜才使气，目空一切的狂妄之徒。 当下人传话，说吴王终于来了的时候，魏王身边的心腹露出愤懑的表情。 他忍不住说道：“王爷，这吴王好大的架子啊！” “他居然让我们所有人等他一个，这里可是王爷您的地盘，真是岂有此理！” 对此李泰心里也是明显不高兴的，他昨天赔着笑脸去请李恪，回来之后就已经很不爽，今天再看到李恪这样漫不经心地前来出席自己组织的活动，他肚子里憋着的邪火简直愈燃愈烈。 可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李恪这样只能说明这人没有什么政治远见，不过是个有点才华的蠢蛋而已。 身为一个皇子，恃才傲物，目中无人，这样可不讨人喜欢，谁会支持一个根本不懂人情世故的皇子呢？ 他有可能染指那座最至高无上的宝座吗？ 想到这里后，李泰心里好受了一些，他的脸上重新浮现笑意，迈步上前迎李恪落座。 那些原本等到有些不耐烦，并且对李恪颇有微词的士子才俊们，在见到这位传闻中的诗仙后，脸上很快就换了一种表情。 “参见吴王殿下！” “殿下文采卓绝，令人钦佩，今天能跟殿下一起谈论风月，是晚生莫大的荣幸！” “请殿下无必要作几首诗，好让我们能一睹诗仙风采！” 李恪款款而来，众人的马屁也拍起来了，之前这位诗仙所作的名篇早已在这些读书人当中口耳相传，奉为经典。 有人更是情不自禁地当众朗诵出来，那谄媚的模样兼职令李泰感到作呕。 在李恪之前，明明他才是那个受到文人雅士们吹捧的对象。 第一百五十八章 蛇鼠一窝 李恪虽然成为了全场焦点，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实际接触下来，他才意识到这些满嘴道德文章的读书人，其实都是些迂腐不堪的大俗人。 这帮人低头做学问的时间只怕还不到喝花酒、找女人的时间的三分之一。 跟他们在一起，三句话离不开哪里有好玩的，哪里的酒更香，以及某某青楼又来了亮眼的姑娘。 李恪一边面带微笑，一边随口敷衍说：“真没想到长安城内还有这么多好玩的去处，今天听大家这么一说，顿时感觉自己白活了这么长时间。” 一名约莫三十来岁的士子马上接过话茬，“殿下何等身份，自然平日里接触不到那些大俗之事，不过若是殿下感兴趣的话，我愿为殿下引路。” “咱们就算是体验一下民间的生活，不也是极好吗？” 他说完之后，颇为得意地大笑起来，有很多人都赔着笑，表明大家都心照不宣。 李恪其实听得也是一知半解，很多事他们都只说一半，遮遮掩掩的很不痛快。 但大体上他是听出来了，多半就是些比较隐秘的赌坊、青楼或是其他供人淫乐的场所，对于一个皇子来说这样的地方自然污秽不堪。 因此他们不敢说得太露骨。 “呵，这就是所谓的文人雅士共襄盛举啊，令人大开眼界。” 李恪心中想起李泰昨天的话，不禁嘲讽了一句。 之后大家果然开始起哄，要让吴王殿下给他们现场作一首诗，这算是今天的保留节目了。 有个人还恬不知耻地说：“殿下，您的诗作可谓是古往今来绝伦超然，今天请以此情此景为大家赋诗一首可否？” 还此情此景赋诗一首？ 李恪恨不得直接给他一个大耳刮子，要说此情此景他就只有四个字的评价，叫做“蛇鼠一窝”。 就这些满脑子只知道骄奢淫逸的混蛋，哪有资格让李恪给他们作诗，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李恪心里也明白，能在太学念书的人都是官宦子弟，这些人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唯一的任务就是读书识字，哪怕学无所成将来也不用为生计发愁。 所以物以类聚，这样的人凑到一起，那自然就是眼前这样的光景，即便这帮人当中的确有些真才实学的，大概也因为不想同流合污，所以不会到这里来浪费时间。 李泰见李恪迟迟没有回应，便说道：“皇兄，你看大家的热情如此高涨，你就让他们开开眼界吧。” “不，作诗就算了，那有什么意思。” 李恪抬手一指，说道：“不如还是让皓月姑娘给大家弹奏一曲，这不比作诗来得精彩吗？” 众人顺着李恪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长发披肩的柔美女子手抱琵琶，坐在了庭院旁一座阁楼的窗前，她的脸上依然以轻纱遮面，看起来极富神秘感。 李恪知道一旦皓月出场，这些人就会马上将让他作诗这回事抛到九霄云外。 对他来说给这帮人作诗，那就等同于往粪坑里丢金子，完全是暴殄天物。 琵琶声声，余音袅袅。 原本喧闹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寂下来，每个人都目光炯炯地盯着皓月，并变现出认真聆听的模样。 但他们当中谁知道有几个人是真的听懂音律，而又有几个人根本是在装模作样。 此时李泰的表情开始变得古怪起来，他看向皓月的目光犹如鹰隼盯着野兔一般，那是狩猎的信号。 接连两曲弹罢，皓月退下稍事休息，众人都十分遗憾的叹息起来。 有人问李恪，“殿下，为何这皓月姑娘总是以轻纱遮面呢？我知道她必定是位才貌无双的大美人，难道是我们不够资格一睹她的芳容？” 李恪心中骂道：废话，就你也配？今天要不是为了搞清楚李泰在捣什么鬼，我也不会让皓月到这里来。 虽说是让皓月先休息，待会儿再出来弹奏，但实际上李恪早就安排皓月先行返回吴王府，如果李泰要动什么歪心思的话，那么接下来就是动手的最好机会。 李恪表面上不动声色，还故意问身旁的李泰，“怎么了，四弟，你看起来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哦，不是，刚才皓月姑娘的琴声实在是令人陶醉，我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 李泰以为自己遮掩了过去，但实际上他的反应早就被李恪给看穿了。 一路脚步匆匆走出魏王府，皓月感到心惊肉跳，总觉得突然之间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直到坐上早就等候在门口的马车，她才稍稍感到安心了些。 马蹄声短促而富有节奏的响起，她们正在朝着吴王府方向行进，不过跟来时不一样的是她们这些选择了走小路。 穿街过巷，弯弯绕绕，这样给人看起来似乎是在刻意躲避着什么，但皓月心里很清楚这样做的目的。 吴王殿下是要将她作为诱饵，看李泰是不是会忍不住动手，所以故意走人比较少的巷子，就是为了给人家创造机会。 “站住！” “我们太子殿下听闻姑娘琴色双绝，所以特意命我等邀请姑娘去太子府上做客，请下车吧。” 突然前方闪出几个蒙面黑衣人，他们手中握着明晃晃的大刀，说话看似客气实则根本就是要挟。 皓月心中一紧，对驾车的马夫说：“李大人，有劳你了。” 平平无奇的马夫突然双眸爆闪精芒，豪气干云地回话说：“姑娘放心，我跟殿下保证过，绝不让歹人伤你分毫，要是做不到我就提着脑袋回去请罪！” 发出这番豪言壮语的人，是扮作马夫的李元芳，正是李恪安排他随行保护皓月的人身安全。 “哼，不识抬举，竟敢跟我们太子府作对，先杀了他，再抢人！” 一时间七个蒙面人凶狠地扑向马车，李元芳抽出腰间佩刀，俨然是横刀立马，独当一面！ 旋即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双方在并不宽敞的巷子里杀得天翻地覆，时不时掺杂几声悲戚的惨叫。 皓月坐在马车里虽然精神紧张，但她对李恪做出的布置充满信心。 第一百五十九章 对弈 李元芳虽然大伤初愈，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强悍战力。 在接连砍翻几人之后，他那宛如煞神一般的气场，将余下几人迅速逼退。 他们要是早知道一名区区马夫都有这样的恐怖实力，就不会选择贸然出手了，因为他们根本就看不到丝毫胜算。 “怎么办，这个人我们打不过啊……” “不能退，否则我们回去没办法跟殿下交代，到时候也是一个死。” 他们短暂地交流了一下，并且达成共识，至少也得再拼一拼，并且尽可能把动静闹大。 李元芳守在马车前，冷冷地质问道：“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其中一人不假思索地回答：“自然是太子殿下，我看你身手不错，倒不如转投太子门下，到时候就会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你。” 李元芳对此嗤之以鼻，提着刀直接冲了过去。 又是一场厮杀，对方节节败退，在他的凶猛攻势之下敌人几乎丧失了战意，死亡的恐惧弥漫在整条深巷。 就在这时，李元芳身后的马车突然调转方向，出人意料地开始疾驰起来。 “得手了，我们赶紧撤！” 尚且还能动弹的这几个人，在见到马车离开后，脸上露出了庆幸且得意的神色。 他们很快潜入黑暗之中分散逃离现场，而李元芳只是回身看向马车，并没有做出任何要追赶的架势。 “殿下神机妙算，这样连东宫那边也会大吃一惊吧。” 少顷，一辆马车缓缓驶入吴王府，李恪上前挑开车帷，伸手将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搀扶下车。 “今天辛苦你了。” “皓月愿为公子做任何事。” 脸色略有些苍白的皓月微微欠身，先前目睹李元芳和敌人战斗的她，依然还心有余悸。 不过就在双方激战的时候，皓月被李恪另外安排的人给换了出去，并坐上另一辆马车一路顺利地返回吴王府。 这是李恪之前就布置好的计划，并且执行得非常顺利。 “浩宇，你下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 “是，公子。” 狄仁杰这时说道：“殿下，这伙袭击马车的人，明目张胆说自己是东宫派来的，这就有些过于明显了，他们的伎俩一眼就能看穿。” “哼，魏王还得多调教调教自己手底下那帮人，这样明显的栽赃陷害真以为我看不出来？这简直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李恪拉起狄仁杰的手，说：“来，老狄，你再陪着我下一盘。” 桌上摆放着一张玉石棋盘，黑白二子正蓄势待发，俨然是要上演一场激烈的疆场厮杀。 狄仁杰笑道：“殿下棋力精湛，在下只怕不是对手。” “老狄，你说这话是哄小孩玩呢，我哪里会不知道每次你都在让着我，这次不许再让了。” 两人面对面坐定开始对弈，李恪执黑先行。 就在李恪和狄仁杰气定神闲地专注于眼前棋盘上方寸之地的逐鹿时，被敌人抢走的那辆马车一路狂奔，径直冲进了湖水中，没一会儿便沉了下去。 几条身影以极快的速度离开现场，直到远离那片湖之后才谨慎地停了下来。 “这样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为首那人先前被李元芳砍伤了手臂，此时依然能看到伤口处殷红的血迹。 另一人问他道：“大哥，这么一来就能顺利挑起东宫和吴王府之间的冲突了吗？那吴王看着像是个白面书生，他真有那种胆气？” “这种事轮不到你来关心，咱们只需要完成上头交代的任务就行，回吧！” 虽说他们身上各自都带了伤，但所幸是没有死在李元芳的刀下，而且还完成了任务，这让他们都感到十分幸运。 马车坠入湖中这件事，很多人都亲眼看见，消息传到太子府让李承乾疑心重重。 “杜荷，你说那辆马车是不是冲着东宫来的？” 李承乾的手中攥着酒杯，不停在杜荷面前来回踱步，这几天不是董炳春无故消失，就是可疑的马车坠入湖中。 让他很难不怀疑，是有人在故意针对自己，而且所使用的手段越来越激进，也更加难以捉摸。 杜荷想了想回答说：“殿下说的是，那条湖毗邻太子府，很显然就是针对东宫来的，只是不知道他们这样做究竟是什么意思，倒不如将马车捞起来一查究竟？” “嗯，你马上命人去办这件事，弄清楚那辆马车里的人到底是谁，还有这辆马车到底是哪家府上的。” 马车在坠湖之前一路横冲直撞，搞得人尽皆知，不少人围在湖岸边七嘴八舌，议论着这件颇为离奇的事背后究竟有什么内幕。 但一直到临近傍晚，整件事的新鲜劲就差不多过去了。 等人群都散去后，太子府的人极为低调地前来打捞马车。 十几个人给马车拴上绳子，再让岸上的几匹马合理拉扯，这才好不容易将马车从湖底捞了上来。 杜荷第一眼看去就觉得事情远比预期的更加严重。 因为他很确定，这是一辆王府的马车，皇家所用之物跟平民百姓可不一样，哪怕是家财万贯的地主也绝不敢逾制。 这么一来，要查这辆马车的归属就会简单很多。 “大人，车中有一个男人！” 杜荷闻言看去，此时手下们正将一个被捆住手脚的尸体拖出马车，而这张脸他也十分熟悉。 “董炳春！” 先前无论他们怎么查找，都没有找到这个人，没想到居然会死在马车里。 “把尸体处理掉，做得干净一点，马车拖回去。” 杜荷的脸色阴沉下来，他隐隐感觉这是针对东宫的一场阴谋。 回到太子府上，将调查发现的结果如实禀报过后，李承乾大为震怒。 “你是说这辆马车是吴王府的，但里面却关着董炳春，这不就是赤裸裸在向我发出挑衅吗！” 杜荷道：“派去核实的手下经过多次确认，马车的确是吴王府的，但先前有人却见到车从怡园出来，随后又刻意回避大路，转而拐进了巷子里，形迹非常可疑。” 第一百六十章 秘密武器 车是吴王府的车，人是太子府的人，同时又跟魏王所有的怡园扯上了关系。 这一整件事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杜荷继续向李承乾禀报道：“太子殿下，我认为这件事多半是魏王想要栽赃嫁祸给吴王，所以才这么大费周章地演了一出好戏。” 原本在得知马车属于吴王府后，李承乾便想要立刻展开报复，毕竟区区一个吴王他怎么会放在眼里。 他是绝不容许有人胆敢这样向自己挑衅的。 可现在当各方线索汇集到一处后，杜荷的这番话提醒了他。 可千万不能受人误导，要是东宫和吴王府交恶过甚，只会白白便宜了魏王而已。 李承乾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强忍着性子问杜荷。 “你有什么看法尽管说出来。” 杜荷受到鼓舞，马上进言道：“殿下，今日魏王邀请太学的士子们在怡园吟诗作对，吴王也在受邀之列，之前魏王可从来没有邀请过吴王。” 也许这就是魏王的计划之一，然后他便想方设法抢夺了吴王府的马车，并在大庭广众之下让马车横冲直撞引起众人的瞩目。 最后那马车又偏偏坠进了距离太子府如此近的湖水中，里面还关着殿下派去给吴王投毒的董炳春，这么一来整件事看上去就像是吴王发现了真相，于是故意在挑衅东宫！ 李承乾听完杜荷的分析，觉得十分有道理。 他点着头，沉吟了起来，如果对手不是势单力薄的吴王，而是一直觊觎着自己储君之位，并且深得父皇宠爱的魏王。 那么，事情一下子就变得棘手起来了。 就在这时，长孙无忌迈步进来，说起今天白天所发生的事，他很担心李承乾一时冲动被人所利用，于是这才焦急地从宫里出来，马不停蹄又来到了太子府。 “依我看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经过缜密布置，意在挑起太子府与外敌之间的争端，无论对手是吴王还是魏王，太子府都必定会被拖入巨大的麻烦之中。” 长孙无忌上来便是提醒李承乾，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得住气，绝不能轻易出手，以免着了敌人的道。 李承乾在长孙无忌的面前收敛了脾气，并说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我正跟杜荷商议下一步的对策，不知舅舅有何高见？” “在事情还没完全查清楚之前，没必要大动干戈，给我一些时间，相信就能将来龙去脉掌握清楚，到时候我们再做定夺。” 李承乾看了看杜荷，后者冲他点点头，有长孙无忌在这里那么其他人也就不必再发表什么看法了，因为那没有什么意义，即便是李承乾的想法只要长孙无忌反对，他也很难付诸行动。 半夜子时，喜源布庄。 李元芳俯下身子，蹲在与布庄仓库相邻的一间米铺二楼窗口。 这里的视角很好，能够将仓库内的情况一览无余，但他同样必须小心谨慎，因为看守仓库的守卫们非常机敏，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暴露自己。 狄仁杰随同李恪在楼下，铺子的掌柜是个老丈，独自一人守着这间铺子，子女相继亡故如今只剩他孑然一身。 “你说对面喜源布庄的人来找你过，说要买下这间铺子是吗？” “对，他们开出的价钱比市面上的行价还高两倍，但是我没答应。” 狄仁杰诧异道：“有钱为什么不赚，你这么大年纪还能撑几年？倒不如就把铺子给卖了，舒舒服服颐养天年不好吗？” 老丈回答说：“这米铺是我儿子开的，现在他人虽然走了，我还是要将铺子经营下去，留着也是一个念想，怎么能随便卖掉？” 李恪这时站起身，轻轻放下茶杯，“多谢老丈的茶，我们要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这就当是叨扰你所付的补偿金。” 一枚金锭放在古旧的桌子上，老丈见状举起双手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知道几位一定是官家的人，你要想调查对面的喜源布庄，请随意就好。” “那仓库每天进进出出很多带着兵刃的陌生人，个个凶神恶煞的，我们这些街坊四邻都很提心吊胆，要是你们能帮忙赶走这些人那也是一件好事。” 李恪笑道：“这一点老丈你大可以放心，我们自然会处理，只是希望你不要出去跟人提及此事，这样对大家都方便。” “是，这道理我懂，我懂的……” 老丈喃喃着往里走去，将外屋和二楼都让出来方便李恪他们行事。 “老狄，把那盒子交给我。” 狄仁杰从包袱里取出一只沉甸甸的木匣，打开之后里面装着一件样式古怪的器物。 上方四个角上各有一个轮子状的部件，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殿下，仓库戒备森严，若是没有十足把握的话，很容易就会打草惊蛇。” 李恪将木匣的东西取出，胸有成竹地说道：“放心，这次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超前科技的力量，就算他们再多安排一万人，也休想守得住仓库。” 登上米铺二楼，李元芳禀报道：“殿下，不知为什么今夜仓库的守备又增加了，看来之前的事让东宫那边变得更加小心。” “无妨，魏王想要挑起我和东宫的冲突，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次给太子上点猛药，看他还能不能沉得住气。” “殿下，这是何物啊？” 李元芳注意到李恪手里的东西，也不禁好奇地询问起来。 “这叫无人机，待会儿你们就知道它的厉害之处了。” 李恪最初得到这架无人机的时候，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将它最大的价值发挥出来，不过此时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明确的目标。 他在无人机下方用绳子拴了一罐黑火药，然后操控遥控器让无人机从窗口飞出，同时开始不停爬升高度，直到隐没在了浓郁的夜色中。 狄仁杰和李元芳见状，都惊讶地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堪称神技。 “这大黑鸟如此神奇，究竟得是怎样巧夺天工的技法，才能造出这等神物！” 第一百六十一章 轰炸 “都尉大人，我们这是要守到什么时候？” 布庄仓库外，一名顶着黑眼圈的守卫，牢骚满腹地问道。 “这就受不了了？别忘了我们是在为谁做事，只要尽忠职守地完成任务，殿下是不会亏待你我的。” 满脸胡渣的都尉目光浑浊，脸上充满了倦意。 他这样的回答不足以平息下属的不满，很快就有三四个人也围了上来，想要问问这样的日子究竟还要持续多久。 “整整小半年了，我们这些人被困在这里不能随意进出，也不能回家看看家人，就连轮岗的频次也越来越低，真的快熬不住了。” “就是啊，我们是宿卫营的人，应该护卫的是皇宫吧，为什么非要守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布庄仓库，就连里面到底放着什么也不知道。” 都尉皱起眉头，怒斥道：“混账，这是你们该问的吗？殿下让我们怎么做，那就老老实实执行命令，这里虽然不是皇宫但也同样重要。” “再有人敢抱怨，别怪我军法伺候！” 其实都尉自己也有些吃不消，就像刚才那人说的，最近前来跟他们轮岗的另一批人，迟迟都没有露面，上头也没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要是继续这么守下去，大家的身心都将遭受严峻的考验。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不起眼的仓库，竟然让他们全天值守，几乎做到了十步一岗，百步一哨的程度，难道仓库里堆着金银财宝吗？ 可他不敢问，更不敢抱怨，因为如果这里出了什么差池的话，自己和这些兄弟们都得脑袋搬家，之前那位殿下可是给他下了死命令。 全营两百多人的身家性命全系于此，绝对不能容许出现丝毫差池！ “好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大家的想法我会找机会跟上头的大人商议，但在此之前你们都给我守好自己的岗位！” “是！” 这次的负面情绪总算是被暂时压制下去了，但都尉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将会持续多久，他早晚会控制不住手底下这些人。 “都尉！” “都尉……” 身后有人传来急促的呼喊声，都尉扭过脸没好气地骂道：“我刚才说的话你当耳旁风是吧，不管有什么牢骚都给老子塞进肚子里，听见没有！” 那名下属却说道：“不是，都尉，我好像听见头顶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都尉下意识地安静下来，却什么都没有听见。 于是他咒骂了这个下属一顿，然后转身往别处巡岗去了。 可他才仅仅走出了起步，就突然听见身后传出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紧跟着红光大亮，火烟四起，好几条人影从他视线中飞腾而起，随后消失在了吞吐如电般的火舌之下。 这无比骇人的一幕，让原先守在仓库入口处的守卫们几乎全军覆没。 都尉若是刚才没有走这几步，也必然会被巨响过后所掀起的猛烈气流所波及，后果不堪设想。 当现场仅存的几人回过神来时，他们才终于意识到仓库正被大火吞噬，如果现在不及时将仓库里面的箱子都搬出来，那就会被付之一炬，届时他们也将难逃罪责。 “快来人啊，马上去仓库里把箱子都搬出来，少一箱都会要了你们的小命，快去啊！” 都尉大声呼喊起来。 看着仓库内外的一团乱象，李恪站在窗口静静地目睹着正在发生的一切。 李元芳问道：“殿下，刚才明明可以将黑火药投到更靠近入口的位置，为何偏离了一些方向？” 李恪回答说：“我的目的并非要烧毁仓库里的东西，而是要迫使守卫们将东西全部从布庄仓库搬出去，所以我当然要给他们留条口子，否则他们怎么有时间去抢救那些东西呢？” “殿下的意思，是要将太子和高句丽私下来往的事揭露出来？” 狄仁杰马上猜想到了李恪的用意。 “当然，之前我之所以没这样做，是因为时机还不够成熟，何况那时候太子也没处处针对我。但现在不同了，他竟然想要派人毒死我，难道我还能惯着他吗？” “虽然他是不可一世的太子，但只要跟我过不去，我照样整死他！” 李恪边说边将飞回来的无人机重新收起来，并对李元芳说：“一会儿趁乱设法偷一个箱子出来，然后……” 他压低声音在李元芳耳边做了一番吩咐，后者听完之后眼前一亮，嘴角忍不住上扬起来。 “殿下妙计，我这就去办。” 李恪看向狄仁杰问道：“老狄能猜到我让元芳去做什么吗？” “我想大概是把弄来的箱子，放到魏王那里去，这样太子府那边可就真的坐不住了。” “没错，我不指望他们能真刀真枪地当面干起来，不过若是能让他们拼个两败俱伤，各自都付出些代价，那目的也就达成了。” 当天凌晨，睡梦中的李承乾被一个惊人的消息所吵醒。 他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看守好的喜源布庄仓库，居然极其诡异地燃起了大火，虽然守卫们及时将存放在仓库内的箱子都搬离了火场，但这件事却引起了很多双眼睛的关注。 更要命的是，在事后清点了几遍后，他们发现箱子居然还硬是少了一只，谁也说不清箱子是在大火中被烧毁了，还是当场遗失到了别处。 “混账，这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从火场中死里逃生，赶来请罪的都尉，支支吾吾了半晌儿才说道：“小人保证并没有任何人靠近仓库，事发前也没察觉什么异样，实在不知道放火的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听你描述那根本不是简单的大火，而是用黑火药引爆的火灾，我派你们这么多人看守仓库也能发生这种事，你还有脸来见我！” 都尉命悬一线，然后紧张地说道：“殿下，我们在火场发现了一些残片，其中有一块上面还残留有半个烧毁的魏子，恐怕这事跟魏王府有关联。” “又是魏王，我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李承乾恨得咬牙切齿，两眼几乎像是要迸出火焰。 第一百六十二章 恶性事件 翌日早朝，文武群臣在宣政殿外等候觐见。 魏王李泰身着锦衣华服，步态雍容，他在见到太子李承乾后略作停顿，颇为敷衍地点头示意，算是打过了招呼。 转过头，却径直走向了吴王李恪，脸上马上浮现了笑意。 “皇兄，看你脸色不错，可有什么喜事啊？” 李恪不咸不淡地回答说：“没什么喜事，就是最近跟药王孙思邈先生探讨养生之法，所以习惯早睡早起，气色自然要好些。” “养生之法？皇兄你这才多大年纪就要养生，有些夸张了吧？” “不，养生得趁早，等透支了身体，病痛找上门的时候再谈养生，那岂不是为时已晚？” 李恪一本正经地说着。 李泰的反应看起来十分认真，还时不时点头表示认同李恪的说法，两人之间的互动不经意地引起了在场文武百官的注意。 往常吴王和魏王之间只局限于表面上的客气，闲话更是说不上几句，怎么今天他们看起来十分谈得来？ 有大臣在下方窃窃私语道：“这吴王和魏王倒谈起养生来了，聊得还挺投契，反而是太子那边稍显被冷落。”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魏王亲自登门拜访邀请吴王参观怡园，还跟那些太学的士子们一起吟诗作对，畅谈古今呢！” 由于魏王和吴王之间的互动一反常态，很多对朝局敏感的大臣们，都感受到了微妙的变化。 李承乾目睹李恪和李泰有说有笑，互相恭维的样子，心中的怒气更盛。 他觉得李泰是在故意轻慢自己，想要当众表现出对太子的不满，更有要联手吴王来对抗东宫的意图。 李恪随口应付了李泰几句之后，忽然压低声音问道：“听说昨天接连闹出了好几件大事，我忙着睡大觉什么也不知道，今天朝会该不是要商讨这些事吧？” “是又怎样，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就算有需要着手调查的地方，那也有刑部、兵部和大理寺，轮不着我们操心。” 李泰说话的同时，目光时不时偷瞄李承乾所站的方向。 李恪沉重地叹出一口气，随后恨恨地说道：“话虽如此，可也得担心居心叵测之徒往我身上泼脏水，要是这样的话我非得天天诅咒他不可，让他这辈子都吃不上三菜一汤，上茅房被尿憋死，生出的孩子不是他的崽！” 看着李恪竟然说出这么歹毒的话，李泰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表情变得微微僵硬。 毕竟这次就是李泰在暗地里栽赃李恪，并且蓄意挑起东宫与吴王府之间的冲突，也就是说李恪现在骂人的话全部都骂到了李泰的头上。 李世民这时终于姗姗来迟，群臣迈步入殿，行跪拜礼。 在此之前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等朝中重臣，都已提前跟李世民在偏殿商议过要事，长安城内每逢有所异动，都逃不过皇帝的耳目。 “诸位爱卿，昨夜城中喜源布庄的那场大火，你们都听说了吧，有谁知道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世民开口直奔主题，对他而言最关心的就是布庄仓库所发生的事，因为根据现场目击者的描述，那可不是一场寻常的大火，而是因爆炸而引发的火灾。 因为事情涉及到了炸药的使用，这轻而易举便牵动了李世民的神经。 当初在亲眼目睹火药的巨大威力后，他便三令五申朝廷要严加管制火药的存储、运输和使用，绝不能流入民间或是私藏私用。 现在赫然发生了这样的恶性事件，必定要彻查到底，否则必将引发更加严重的后果！ “陛下，这次事件疑似使用了黑火药，现场也有硝石、硫磺等燃烧后留下的残留物，得知此事后臣便马上命人清点库存，确认数额都能对上，因此并非从我们这里流失的黑火药。” 殿前率先站出来的人是兵部尚书侯君集，由于这件事十分敏感，他需要先把自己给摘清楚，表明此事与兵部无关，他们也不存在保管黑火药不善的过错。 李世民对此不置可否，转而看向工部，“段仑，你们工部之前负责监造、研发黑火药，库房中也有一些留存用于开凿山石、挖掘地基之用，可有异常？” 段仑赶忙答道：“禀陛下，工部保管的黑火药已全部运送至骊山，交由吴王所负责的温泉山庄营造所用，目前京师库房中并无留存。” “运输途中并无遗失？” “禀陛下，臣等深知黑火药的威力，绝不敢有所差池，所有黑火药悉数运送至骊山，臣手中还有当时的交接公文留档。” 李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段仑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在这种事情上是不敢犯错的。 这么一来，问了一圈愣是查不出那黑火药的来源，李世民脸上的表情可就越来越严肃了，今天必须有人给出一个交代才行。 李承乾这时出人意料地站了出来，故意阴阳怪气道：“父皇勿虑，吴王是黑火药的创造者，想必对这件事他必定有真知灼见，不如先听听他怎么说？” 此话一出，殿前这些文武大臣们齐刷刷看向李恪，就像是猛然间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李恪心里暗骂了一句，这不就是李承乾在蓄意针对自己吗？ 李承乾故意强调李恪是黑火药的发明人，这样就将问题直接甩到了李恪的头上，也让众人都不禁要在心里产生怀疑，整件事或许跟吴王府有关联。 难道昨晚的这一手牌，并没能成功把东宫的目光从自己身上转移到魏王府吗？ 李恪心头闪过一丝忧虑，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天底下没有人能查清楚布庄仓库的爆炸会跟自己有关联。 只见他从容出列，并对李世民说道：“父皇，依我看这件事跟朝廷管控的黑火药无关，毕竟在民间也有不少人懂得制作方法，无非是他们没有能力做到那么精良的程度而已。” “如果只是炸掉布庄仓库，即便是粗制滥造的土火药也能达到这个效果，我们可不能被误导了方向。”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朝堂相争 李恪不会让李承乾将这把火往他身上引，尽管他就是所有人想找的幕后元凶。 可这又能怎样？ 现场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能指证他，所以李恪大可以有恃无恐，一点都不必慌张。 在李恪做出解释之后，很多大臣都流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的确是没有必要将焦点都放在朝廷那些黑火药上，毕竟民间也有人能做出威力不俗的烟花。 也许人家就是利用烟花，从外围点燃了仓库，这完全解释得通。 之后现场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各自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但无论是谁也没提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来追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李承乾见刚才没能让李恪摊上麻烦，于是便改变主意，开始将矛头对准了魏王李泰。 只听他对李世民说道：“父皇，儿臣倒是想起一桩事，魏王经常与那些文人雅士，高门子弟一起游山玩水，吟风弄月，最近他们更是喜欢上了燃放烟花，有没有可能从这方面着手来查一查？” “也许，点燃布庄仓库的便是他们所燃放的烟花。” 李承乾刚才虽然第一时间想要把李恪扯进来，但他只是气不过李恪跟李泰之间私交甚笃的样子，所以就变相的警告一下李恪。 而对于李泰，李承乾的敌意就要显得更加浓烈了。 且不说火灾现场遗落下来的残片，上面留有半个“魏”字，更重要的是多年来双方数不清的明争暗斗所建立起来的敌对关系。 见太子率先出招，李泰也马上反击道：“父皇，那些读书人不过是喜欢风花雪月，钟爱烟花所带来的绚烂美景，顺便博取美人欢心罢了，他们哪有胆子干出如此恶劣的行径。” “儿臣倒是听说喜源布庄的仓库里，存放着一些神神秘秘的东西，那仓库内外有很多穿戴甲胄的宿卫把守，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听命于谁。” 李泰说到这里，笑着看向太子，“皇兄也许知道些什么。” 两兄弟之间的关系剑拔弩张，李承乾没料想到李泰竟然早就查到喜源布庄，再这么说下去只怕要将他的老底抖出来。 “喜源布庄跟我有什么关系，真是笑话，我又没有打算要开布庄做生意，这样没来由的猜疑有些过于刻意了吧？” 两人直接展开了一番唇枪舌剑，直至演变为他们都想要主动承担起追查此事的责任，并向李世民请旨。 “父皇，我保证能追查到底，将整件事的始作俑者一个个都找出来绳之以法！” “父皇，这件事还是交给儿臣来做，我有信心可以尽快破案，先前我也早已向大理寺了解案情，做好了一些准备！” 李承乾和李泰互不相让，他们一个担心自己私下跟高句丽来往的秘密被曝光，一个则是想要借此机会打击东宫势力，为自己赚取更多争储的资本。 这时有人有意无意地看向李恪，但后者表现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并没有要参与进来的打算。 李世民先是看了看太子，又看向李泰和李恪，心里一时间也有些举棋不定。 要论他对这几个儿子的了解程度，还是李泰最深，这可是他打心眼里最宠信的儿子，所以他也知道李泰做事从来不会像这样如此积极主动，除非这背后藏着莫大的利益。 “吴王，你以为呢？他们两人之中谁更加适合去办这件案子？或许，你也可以毛遂自荐。” 李世民开口询问李恪的意思，但这种问题往往蕴含深意，所以李恪的回答变得十分重要。 他略微思索后，欣然答道：“父皇，儿臣认为太子和魏王都是极好的人选，不如就让两人携手查案，这样必然能事半功倍，以最快速度查明真相。” 郑国公魏征的脸上露出一抹异样之色，嘴角似乎还微微扬了起来。 李恪无论选择谁，都像是表达了自己的政治立场，但他既不想站队，也不想卷进这种无聊的争端里去，于是就瞬间化身端水大师，直接提议让两人联手查案。 这么一来他们彼此都能互相制衡，也算是各退一步后比较容易达成妥协的折中方案。 在李恪说完之后，此前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长孙无忌适时站了出来，“启禀陛下，臣以为吴王的提议甚好，太子和魏王都有心要为陛下分忧，那不如就给他们同样表现的机会。” “好，就按辅机大人的意思。” 随后在朝会散去时，李世民特意将李恪留了下来，大殿内还有一个略显瘦削的身影，那是左相房玄龄。 “恪儿，你与房家千金的婚事也该是时候定下来了，先前朕已命礼部算出一个良辰吉日，正好是下月初八，你最近要开始着手准备起来。” “至于一些相关事务，你与房相单独商议即可。” 李世民说完起身离开，大殿内只剩下李恪和房玄龄两人。 一阵沉默之后，房玄龄率先开口，“吴王殿下，小女若能嫁进吴王府，乃是她的造化，老臣心中也深感欣慰。” “只不过小女性情刚毅，特立独行，对自己的婚事有一番她的看法，老臣在这里希望殿下能见小女一面，彼此能将一些想法说出来也是好的。” 房玄龄说这番话半透不透的，似乎隐隐有些难以启齿的原由。 李恪先是感到一阵困惑，随后才猛然间意识到，大概是房遗玉不肯屈从这桩婚事，所以给房玄龄出了难题。 他马上说道：“房相的意思我明白，不过请勿忧虑，我自会跟房小姐面谈，无论如何绝不会影响婚事的进行。” 房玄龄想起家里这小女的倔强脾气，就不禁心里要捏一把汗，其实他也是不久前才刚刚得知，原来女儿的心里早有意中人，那个人可不是吴王呐！ 这件事要是不能及时解决，真不知道等大婚当天，会闹出怎样天大的笑话来。 别说他们房家丢不起这个人，那皇室宗亲的面子更是丢不得。 可房玄龄却看到李恪自信从容，甚至根本是有些自信过头，这心里不免愈发担心起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画像 身为皇子，李世民对李恪是有些愧疚的。 相较于他对李承乾和李泰的重视和欣赏，长久以来李恪所得到的圣恩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现在大婚之日已定，李世民也想对李恪和杨妃他们母子略作弥补，于是特意交代礼部婚事的一切诸事，都要办得风光体面。 于是李恪也很快进入角色，开始在吴王府中用心布置起来，那些陈旧的家具和敷衍的摆设，一个人时大可不必在意。 可等女主人进门后，就不得不更加讲究一些。 “你们小心着点，前边门槛很高，你们要尽量往高了抬，避免磕碰，这一张雕花红木躺椅可贵着呢！” 当明确了婚期后，皓月就忙前忙后地操心了起来。 她虽然看起来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但其实是个持家的能手，李恪对这一点格外满意。 不过家里的准备工作只是小事，眼下他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去找房遗玉面对面摊牌，得告诉人家自己就是吴王李恪，而不是那个酒楼老板李恪。 想到这里，李恪决定派人去给房府送封信，跟房遗玉约定时间地点见面，也算是给房玄龄安安心。 与此同时，今天午后房遗玉被召入宫中去了。 长孙皇后想要见见她，毕竟这是皇室的婚事，一点也马虎不得，身为后宫主母她得多上上心，同时也是表达出对杨妃的重视。 “房家调教出来的丫头就是兰心蕙质，身上有你父兄的才气，模样也长得好看。” 长孙皇后仔细端详着房遗玉，频频点头露出微笑。 坐在两旁的杨妃和韦贵妃，神色反应则是截然不同，前者为儿子李恪感到高兴，后者则有些漫不经心，甚至是流露出厌烦的情绪。 韦贵妃心里不免有些嫉妒，吴王李恪原本在皇子之中并不出挑，随着最近大出风头的表现，再加上皇帝为他亲自说媒，身份地位就一下子被拉了上去。 更何况女家还是房玄龄之女，这日后房家必定会站在自己姑爷一边，李恪的实力陡然增强了不止一倍。 这么一来此消彼长，韦贵妃的儿子李慎，日后就更加难以出头了。 “哎呦，真羡慕姐姐，这由皇上亲自说的媒，可真是隆恩浩荡！” 韦贵妃说着些虚情假意的话，但杨妃听进心里还是觉得很美，她能看到儿子风风光光的大婚，便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吴王府和房家的联姻，也将大大提升她在后宫中的声势，像韦贵妃这样刻薄狡诈的女人，以后也不得不掂量掂量，可不敢轻易招惹杨妃了。 “我这里有些外邦进贡的金银玉器，还有上好的布料，你去挑选一些拿回去，就当是我的贺礼吧。” 长孙皇后将房遗玉叫到身前说了些贴心的话，随后便让高阳公主带她去挑选礼物。 高阳公主脚步轻快，房遗玉跟在后边亦步亦趋，平时并不是经常入宫的她显得有些紧张。 “我瞧你的样子好像不是很想嫁人？” 房遗玉迟疑了一下，回答说：“我还不知道吴王到底长什么样子，他是个怎样的人，心里.......心里有些忐忑。” 高阳公主忽然笑了起来，“你该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吧？” 这话把房遗玉吓了一跳，她没敢承认，毕竟这可是皇上指婚，她就算心有所属那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给房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时，高阳公主主动提议说：“我把画师喊来，让他给你画一幅吴王的画像，这样你不就知道他长什么样了吗？” 半个时辰之后，一辆马车从宫中将房遗玉送回房府，进门她才知道吴王派人送信过来。 “今晚，悦来客栈见。” 短短几个字房遗玉看得心惊肉跳，她知道这一天早晚得来，可她今天特别想要见的不是这位吴王李恪，而是酒楼的老板李恪。 想到这里她不禁攥紧了手中的那幅画卷，上面是画师画出来的吴王画像。 “玉儿，吴王那边想要见见你，快去吧，千万不可让殿下等你。” 房玄龄特意过来叮嘱了几句，他可不想见到自己这个我行我素的女儿，直接把吴王殿下给得罪了。 房家终究只是皇室的仆人，不管在外边如何光鲜，在大唐朝廷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无奈房遗玉只能梳妆打扮了一番，然后直接来到了悦来客栈。 二楼雅间内，一盏灯影摇摇晃晃，有个身影背对门口端坐在那里，等房遗玉推门而入后，慢悠悠转过身来。 “房遗玉见过吴王殿......殿下......” 李恪冲着她微微一笑，结果后者却神情严厉地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赶紧走！一会儿吴王殿下要是来了，他看见你待在这里肯定会不高兴的。” 房遗玉非常严肃，这副模样让李恪觉得很有趣。 他也不想让房遗玉一直误会下去，便主动开口解释道：“你别紧张，其实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其实我就是皇三子，吴王李恪。” 房遗玉愣了一会儿，结果没想到表情变得更加难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编这种胡话来骗我，下个月初八我便要跟吴王成婚，这是皇上亲自指的婚，我根本就没有办法。” 说着说着，房遗玉几乎变成了哭腔，两行热泪噙在眼眶几乎就要喷涌出来。 李恪见状赶忙说道：“真的，我没有骗你，我就是吴王李恪，同时也是这间悦来客栈的幕后老板。” 尽管他极力解释，自己和吴王其实就是同一个人，但房遗玉偏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你别说了，我手上有吴王的画像，是宫中画师画的，那上面的人跟你完全不一样，你们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李恪感到匪夷所思，如果是宫中的画师，那应该画得八九不离十才对，怎么房遗玉见过画像还忍不住他来呢？ 于是李恪问道：“那画像我可以看看吗？” 房遗玉将画卷取出，摊开在了李恪的面前。 只见这画像上竟然是一个肥头大耳，猥琐不堪的中年男人！ 第一百六十五章 情真意切 李恪一头黑线，盯着这幅画愣了好几秒钟，之后才回过神来。 那宫廷画师根本就是个小黑子，居然把自己画成猪头一样，要是知道他是谁，下次一定找他算账！ “你怎么了？” 房遗玉见李恪没有说话，开口询问道。 其实当她看到这幅画时，比李恪的脸色要难看多了，一想到自己下半辈子要跟这样一个丑八怪生活在一起，就顿时感到生无可恋。 李恪压了压心中的怒气，开口对房遗玉说道：“这不是真的，你是怎么找到那个画师的？” 房遗玉回答：“是高阳公主帮我找来的，她看出我心事重重的样子，所以就想让我先见见自己未来夫婿的长相，可结果......” 一听说房遗玉见了高阳公主，李恪马上明白过来。 那女人别看最近表面上对自己客气许多，但实际上私底下可从来没有服气过，肯定是她在故意挑事。 李恪给房遗玉做出一番解释，后者将信将疑对看着他。 “你别开玩笑了，你怎么会是吴王呢？之前我们见过那么多次，你从来没有说起过自己的身份。” “你还不是一样，方小姐？” 想起自己曾化名方玉的事，房遗玉一时语塞，他们两人原来都没有说实话。 不过对李恪而言，这只是一件有意思的小插曲，他对房遗玉始终抱有好感，这丫头别看是豪门千金，但性子一点也不矫揉造作。 就冲先前房遗玉为了维护悦来客栈，敢站出来跟人面对面对峙，就知道这样的姑娘可是不可多得的贤内助。 想着想着李恪不禁嘴角上扬，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 “你在坏笑什么呢？” 房遗玉羞赧道：“如果你是吴王，那今天就是你主动约我见面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于是李恪将今天早朝后，房玄龄对自己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房遗玉听完之后总算明白了老父亲的良苦用心。 房玄龄感觉到女儿心里另有他人，但圣意难违这婚事是一定要完成的，所以希望撮合两人先见见面，消除一些隔阂，免得到时候闹出令人难堪的事。 “所以，房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李恪忽然目光真挚地看着房遗玉，随后缓缓单膝跪地，从袖口中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宝石，伸手递到后者面前。 在后世这样的举止是对一个女人所作出的郑重承诺，也是充满仪式感的尊重，但房遗玉哪里见过这架势，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惊慌到几乎想要马上扭头逃出这个房间。 “你在干什么？” 李恪认真地回答说：“我再请求你嫁给我，并且向你承诺，这一生我将尊重你，照顾你，爱护你，现在我希望你能给我这样一个机会。” 房遗玉脑袋瓜“嗡嗡”作响，她正处于巨大的震惊之中。 “你......你是皇子，是吴王殿下，你怎么能跪在我面前呢，快起来！” “要是被别人看到了，那该怎么办？” 李恪满不在乎地说：“长孙皇后十三岁嫁给我父皇，两人相濡以沫，一路扶持，现在我父皇已是九五之尊，但依然对长孙皇后敬重有加，关怀备至。” “我虽然没能早些认识小姐，却愿意效仿父皇对长孙皇后一样，从今往后与你白头偕老，永不背弃！” 当李恪感情真挚地说出这番肺腑之言时，房遗玉的心也仿佛随着起伏跳动起来，那种滋味充满了温暖与安全感。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性鲜少得到认同与尊重，更不用说是嫁入帝王家的女子，房遗玉之前甚至觉得自己的人生从嫁入吴王府那一刻起，便被阴霾彻底笼罩了。 然而，此时此刻的吴王李恪，却大出所料的表现出无比真诚，这样大胆、直白的方式纵然让房遗玉措手不及，却也感受到了这份真情实感。 “殿下快起来吧，我......我答应你就是了。” 房遗玉的双颊泛起红晕，她已经被李恪的真心所打动，这辈子都将无怨无悔。 两人互诉衷肠后，李恪表示要亲自送房遗玉回家，等走到门口时后者忽然改变了主意。 “如果可以的话，能陪我一起去逛街吗？” 直到现在房遗玉的脑袋都还是晕乎乎的，在得知自己喜欢的人和即将要嫁的夫婿是同一个人后，她深感自己格外的幸运。 不过她还是没有那么了解身边这个剑眉星目，气度雍容的皇子，所以才想到要找机会多跟李恪待一会儿。 李恪微笑说：“当然，你想要逛多久都可以。” 于是两人携手离开悦来客栈，漫步在喧闹的闹市街头，房遗玉左瞧右看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 “你想找什么，不如我帮你一起找？” 房遗玉回答说：“不，殿下，我要挑选一件礼物送给你，就像你先前送我那枚漂亮的宝石一样，只是我苦于找不到能跟它媲美的礼物。” 李恪送给房遗玉的是一块成色上佳的钻石，虽说在这个时代钻石还远没有那么受人重视，价值也不算突出。 但物以稀为贵，他这块钻石玲珑剔透，相当难得，若不是之前在河西偶然间获得，李恪都不知道这当下竟然还能寻觅到这样上等的宝物。 若是在后世，这么一枚钻石拿出去，对姑娘们的杀伤力那将是无敌的。 “你不用那么费心，男人送女人宝石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不回礼没有关系。”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房遗玉还是希望能礼尚往来，表明自己的心意。 正当两人继续往前走时，不知什么时候迎面走来一伙手持棍棒的地痞，不怀好意地往李恪身上打量起来。 “站住！” “你小子怎么会和房相的千金在一起，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李恪的眉头微微一皱，搞不清楚这帮人究竟是哪冒出来的，于是便打算静观其变。 他笑着回答道：“我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我担心你们偏偏不知道。” “好小子，真不知死活，兄弟们给我揍死他！” 这些人不由分说，直接凶狠地朝着李恪扑了过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吵起来了 “等一下！” 就在对面好几根棍子要落到自己身上时，李恪突然大喊了一声。 别人会误以为他肯定是被吓怕了，但若是仔细留意他的反应举止，就不难看明白人家半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小子，你要求饶也来不及了，我们兄弟几个是奉命办事，要给你一点教训！” “日后见到房家大小姐，就老老实实躲远一点。” 李恪通过对方的话，多少猜到了一些原由。 他问道：“你们确定真的要动手？” “废话！不然你以为我们哥几个是来逗你玩的？” 李恪挡在房遗玉的身前，回头低声对她说：“搞不好是你爹派他们来的。” “我爹？” 房遗玉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对方明显有些不耐烦，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停手了。 一时间场面陷入混乱，叫嚣声、打斗声、哀嚎声混杂一处，惊得周围的百姓们都纷纷退避三舍。 李恪直接拉起房遗玉的手走到远处，等两人再回过头看去时，刚才那几个放狠话的地痞早已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赵明松了松拳头，恭敬地走到李恪面前，“殿下，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问问他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赵明过去一问，这才知道他们都是房遗爱找来的，说是不能让妹妹房遗玉跟不三不四的臭小子在一起，以免惹来非议。 房遗玉赶紧向李恪求情，“殿下，家兄是一番好意，但没想到这些人都误会了，这才导致了刚才的事情发生，请网开一面吧。” 李恪非但没有要追究房遗爱的责任，反倒是连地上躺着的这些地痞也放走了。 他告诉房遗玉说，“我今天心情很好，不会跟这些地痞无赖计较的。至于你兄长房遗爱，他很快就是我的大舅哥了，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我更不会找他的麻烦。” 这么说完之后，房遗玉就放心了。 虽然在街市上房遗玉并没有能够买到符合心意的礼物送给李恪，不过她表示等回去之后，会亲手绣一只香囊，表达自己的心意。 李恪在甜蜜的氛围中先送房遗玉回家，随后自己才回到王府。 而就在同一天，朝野上下发生着激烈的政治斗争，这次要比以往来得更加波涛汹涌。 狄仁杰报告说，“根据目前锦衣卫们所搜集到的情报，东宫那边召集了大批太子党成员，打算明日早朝递交奏折，联名弹劾魏王李泰在私建园林的同时，存在多种逾制行为。” “他们还将矛头对准了支持魏王的几名大臣，将这些人中饱私囊，以权谋利的罪行统统揭露出来，这次的动静着实不小。” 李恪微微泛起笑意，看来他这次略施小计，终于是让东宫和魏王府之间的矛盾加剧了，只要这两个人斗得不可开交，他就有清闲的好日子过。 “那魏王那边呢，他们准备了什么反制手段？” 狄仁杰说道：“魏王府那边的消息比较少，但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打算先扳倒几名吏部、户部、刑部的太子党官员，反正他们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东宫出手。” “让赵明他们继续搜集情报，一有最新消息要及时向我禀报。” 这时李恪想起还安插在太子党之中的天文宾，于是将锦衣卫的零七找了过来。 之前一直是他负责跟田文宾暗中联系，传递情报，不过这次他却告诉李恪，田文宾暂时联系不上了。 李恪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怎么，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零七回答：“是三天前，按照之前的约定我们会两天私下碰一次面，田大人会将最新关于太子党的动向告诉我，但这次他失约了。” “看来他有大麻烦了。” 李恪紧皱眉头思虑了一会儿，随后问狄仁杰说：“骊山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按照殿下的要求，目前第一座池子以及周围的行宫差不多完成了，其余部分还在加紧赶工中。” “那老狄你加紧准备，这两天我会劝说皇上和长孙皇后去那里泡温泉，得提前做好接待圣驾的准备。” 狄仁杰有些吃惊，“这么着急？” “嗯，田文宾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一枚棋子，他不能被太子干掉，这是唯一能救他的机会。” “殿下，你是说太子识破了田文宾的卧底身份？” “那也未必，喜源布庄东窗事发，太子和魏王被皇上指定联手追查此案，太子肯定很担心那里的秘密被挖出来，别忘了田文宾手上还留着那封高句丽使臣给他的书信。” 狄仁杰顿时反应过来，“没错，太子会加紧逼田文宾交出书信，否则他很有可能不折手段。” 过了两日，两党之争愈演愈烈。 太子这边失去了几名支持他的重要大臣，而魏王方面也同样如此。 双方互相攻击，直接导致礼部、吏部、户部侍郎被罢官，刑部和鸿胪寺的几名官员被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魏王本人则是遭到了太子党大臣们的联名弹劾，指责他监造自己的私家园林时，不遵守尊卑有序的规矩，犯下了逾制的大罪。 整个朝堂之上你来我往，乌烟瘴气，两派势力谁都不甘示弱，这让李世民感到十分烦心。 就在魏王针对逾制之事为自己辩护之后，李世民转而看向了李恪。 “吴王，今天你怎么不说话，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跟朕说的吗？” 李恪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心中暗暗窃喜，他正等着李世民这样主动问自己，也好让他能顺理成章的将接下来这番话说出来。 “回禀父皇，儿臣不想参与眼前的争吵，因此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现在父皇既然问起，我斗胆想向父皇和皇后提出一个建议。” 李世民心里纳闷，你的两个兄弟都吵到不可开交了，你沉住气到现在究竟为的是提什么建议。 “你说吧，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李恪答道：“之前药王孙思邈曾说过，平时多泡温泉对身体大有裨益，现在儿臣负责监造的温泉山庄已建成一座行宫，所以想邀请父皇和皇后一同前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养生很重要 去泡温泉？ 宣政殿内的所有人，都以为李恪要对眼前的事发表一番看法，结果没想到他居然是建议皇上和皇后去泡温泉。 李承乾和李泰顿时傻了眼，他们在这里争得面红耳赤，李恪这小子瞎搞什么？ 李世民先是皱了皱眉头，对自己这个儿子所表现出的淡漠，并不是十分满意。 眼看着自家兄弟在争执，于情于理你说点中肯的话劝劝架总是可以的，居然就这样理所当然的将自己置身事外。 这让李世民感觉李恪缺少了一些担当。 “陛下，现在正是朝议时间，理应将朝廷大事放在首位，吴王这个建议未免太儿戏了。” “臣附议，吴王若是没有什么想法，那便站在一旁好了，咱们应当先以国事为重啊。” “不错，臣也附议。” 李恪马上遭到了一些大臣的反对，认为他现在提出这个建议显然不合时宜，也没有将朝廷大事放在心上。 这些针对李恪的大臣显得非常死板，算是朝廷里资历较深，又德高望重的老人。 李恪面不改色，风轻云淡地回应说：“几位大臣忧心国事，实在令人钦佩。” “不过我即是臣子也是父皇的儿子，我跟你们同样重视国家大事，但也要关心父皇的身体，他日日操劳国事难道不应该适当休息吗？” 这几位大臣面面相觑，被问得不敢吱声。 李恪继续说道：“你们也都知道皇后大病初愈，身体还需调养，而我父皇也很忧心皇后的身体，他既要忙于国事又要牵挂皇后，当儿子的想要做点事为父亲分忧，难道这也有错？” 这句话说到最后掷地有声，那几位大臣脸色骤变，纷纷低下头懊悔不已。 原本他们只是想在皇上面前表现出认真商议国家大事的姿态，所以对吴王不着边际的提议嗤之以鼻，谁能想到吴王随便两句话就能把他们反驳到哑口无言。 李世民的心情好转了一些，看看另外两个让他头疼的儿子，李恪的话让他感受到了难得的亲情温暖。 这份孝心，他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李世民当场决定，“好，明日我便带皇后摆驾骊山，看看吴王监造的温泉行宫究竟是什么样子，一方面也可以趁此机会为皇后调养调养身子。” “陛下，那今日之事......” 礼部尚书王珪想要试探圣意，结果被李世民一句，“朕有些困乏，改日再议”给打发了。 吵吵闹闹的朝议顿时散去，众人三五结队，彼此都在窃窃私语边走边谈。 王珪是李泰的老师，原本他是希望李世民为太子党弹劾魏王这件事定个性，只要皇上盖棺定论说魏王无罪，那么就能堵住太子党那些人的嘴了。 可惜一向偏爱李泰的李世民，这次并没有直接这么做。 偌大的朝堂，几十号人作鸟兽散，唯独李恪孤身一人迈步而出，他的背影看起来显得颇为落寞。 此时大殿前的广场上，太子党和魏王党的人泾渭分明，也充分彰显出如今朝局的势力分布，李恪现在缺少的正是自己在朝中的羽翼。 如果不能尽快壮大自己的力量，他日后是没有办法去跟太子和魏王对抗的。 过了几天之后，李世民御驾出宫来到骊山脚下。 这里景色旖旎，钟灵毓秀，随行官员纷纷发出赞叹，往日里他们也曾听说过这里，有的也到过这里，但今天随着皇上一同来到此处，领略到了与众不同的风景。 狄仁杰提前在已建好的行宫做了精心布置，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都感到比较满意。 这时，李恪故意提了一句，说道：“老狄，你向陛下简单介绍一下这座温泉山庄的营造情况，将来这里可是要成为皇家行宫的地方，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 狄仁杰心中会意，李恪之所以要让他当面给皇上介绍，就是为了让他能够露脸，在皇上心中留下印象。 如果顺利的话，自然有机会可以出仕，在朝廷谋求一官半职。 于是狄仁杰娓娓道来，将这里的情况从地理、气候、环境已经温泉的特色，逐一进行了介绍。 他谈吐不凡，思路清晰，对温泉山庄的营造所涉及到的方方面面都了如指掌，随后李世民便主动问起了关于他的事。 “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草民狄仁杰，能够在这里得见圣上尊荣，三生有幸！” 李世民对狄仁杰的仪表、谈吐非常欣赏，继续询问道：“你是哪里人士，可有考取功名？” 狄仁杰回道：“草民生于并州，自小三教九流，不学无术，未能安下心来读书。” 这番话是李恪很早之前叮嘱狄仁杰的，毕竟在历史上他是正儿八经的地主阶层，通过参加科举而出仕。 由于此时的这个狄仁杰是通过系统提早了几十年出现在这个时期的，要是实话实说的话那可就要露馅儿了。 因此只能用这番话术来做掩饰，李世民也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反而听说狄仁杰是并州人氏而十分高兴。 “并州，人杰地灵之地啊，哈哈哈哈......” 并州即是后世所说的太原，他老李家机会在那里举兵，顺利夺取了天下，因此并州在李世民的心中始终占据着重要地位。 “恪儿，你的这位幕僚很有才干，让他在你麾下好好效力，将来要是有机会可安排他在朝中谋个官职。” “是，父皇。” 李恪马上躬身谢恩，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之所以有刚才这出李世民和狄仁杰的见面，那还不是他一手安排好的，他在朝中势单力孤，也是时候培养一些自己的党羽了。 让狄仁杰趁此机会出头，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这样的大才但凡得到了机会，那将来必定前程似锦，不可现量。 随后，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便进入了温泉池，狄仁杰私下找到李恪后，向他禀报了一件怪异的事。 “殿下，也许是我多心了，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将这件事告诉你。” 狄仁杰有些神秘地说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偷马贼 李恪见狄仁杰神情不一般，就将他拉到一旁详细追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老狄，你就别给我打哑谜了，直接说到底什么事。” 狄仁杰回答，“这些天拴在马厩里的马经常走失，我叮嘱下边的人一定要把马拴牢，但几次下来还是没有效果。” “连着三天丢了二十七匹马，没人知道是谁干的，我总觉得这事背后不简单，也许是有人刻意在给我们使绊子。” “带我去马厩看看。” 李恪让狄仁杰在前边带路，两人直接走到了马厩前。 这里圈养着上百匹马，其中大部分是用来搬运建筑材料的驮马，这些马并不适合用来打仗，但在营造温泉山庄的时候能派上大用场。 毕竟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运输工具通常都要依靠牲畜，而马又是价值不菲的产生工具。 正因为如此，狄仁杰才怀疑是有人在暗地里动手脚，意图给营造工程制造麻烦。 李恪上前查看马厩情况，他注意到那些木桩上被弄断的绳子，切口并不齐整，不像是人为切断的样子。 “如果是用刀砍断的绳子，那么切口应该非常平整利落，但这些绳子的切口杂乱无序，反而倒像是费了很大力气硬生生给扯断的。” 狄仁杰也马上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更加匪夷所思地说道：“殿下说的没错，这不是用利器切断的，倒很像是被马自己弄断的。” 但这些驮马都很温顺，而且它们晚上应该会自觉呆在马厩里才对，毕竟跑去山林中去容易遇上野兽袭击。 马是很有灵性的动物，他们没道理离开马群，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事情查到这里，看起来更加令人疑惑不解。 现场几乎找不到任何认为的痕迹，但马就是接连不断地减少，难道说真有人如此高明，可疑做到不着痕迹吗？ 李恪陷入了沉思，这件事可大可小，缺失的驮马大不了可以从城里再买一些过来不足数量，但这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温泉山庄的营造至少也得再过大半年，这窟窿得补到什么时候，而且也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对了，子胥在吗？你把他叫过来。” “是，殿下。” 霍去病之前整天待在吴王府，对他来说实在是屈才，因此李恪就将他安排到了骊山，这里有广阔天地可以让他纵马驰骋，不至于在城内过的那么憋闷。 另外，李恪也交代给他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训练出一批能征惯战的府兵，要按照朝廷精锐的标准来训练。 因此霍去病在骊山脚下也就有了活干，将他浑身使不完的精力都投入了进去。 少顷，霍去病来到立刻面前，他看起来要比之前黑了一圈，身子骨也更加精壮许多，这说明他从没有懈怠过。 李恪满意地点点头，“子胥，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今天晚上，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带些你训练的人守在马厩附近，看看到底有什么人过来捣鬼。” 霍去病之前就听说了这件事，现在吴王直接将任务交给他，他感到相当兴奋。 “是，殿下，我终于可以活动活动拳脚了。” 当天夜里，由于李世民御驾在此，所以温泉行宫附近的守卫比往日更加森严，将近两千禁军宿卫驻扎在这里，若是有人想要图谋不轨那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李恪有些担心如果马厩真是有人在捣鬼，那么这些人今天只怕是不敢出现了。 不过等到半夜，他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狄仁杰在门外说道：“殿下，马厩那边有动静了！” 因为之前李恪交代过，如果晚上有什么异常情况要第一时间告诉他，毕竟现在皇上和皇后都在这里，万一出现什么差池他是第一责任人。 迅速穿戴好衣着，同狄仁杰一到赶去马厩，只见几十匹马正疯狂地扯断拴住它们的缰绳，径直往山麓南面狂奔而去。 霍去病带着人想要拦下这些马，但因为马群像是受到惊吓般吵闹，马蹄四处践踏，场面极为混乱。 他们按住了几匹马，但剩下的却还是扯断绳子跑了出去。 狄仁杰说道：“殿下，这些马像是十分恐惧的样子，莫非是附近有野兽出没？” “不管是什么原因，今天晚上都要搞清楚。” 李恪让霍去病带着人去追，看看这些马跑去什么地方，因为他注意到那些挣脱缰绳的马都齐刷刷往同一个方向跑，肯定那边有什么吸引它们的原因。 霍去病跨上马背率先追了出去，被他精心训练了几个月的下属们，也展现出了矫健的身手，每个都不甘于人后。 就这一点所表现出来的素质，就让李恪感到十分放心。 “老狄，我们也过去瞧瞧。” 等两人赶过去时，远远看到那些逃走的驮马都聚集在一片小山坡上，它们不停地绕着圈子，像是把什么围在了中间。 霍去病迎了上来，禀报道：“殿下，发现了一匹虚弱的母马躺在那里，咱们马厩里的马好想是被它的嘶吼声给引到这里来的。” 李恪点了点头，等走近之后下马往前查看。 霍去病护在身边担心这些马会失控伤到李恪，但马群只是隔着几米远的距离默默看着。 这时李恪发现这匹躺在地上的母马气若游丝，几乎已耗尽了气力，而它的腹部高高地隆起，应该是怀着小马崽。 狄仁杰看了看说：“殿下，这匹马难产，应该是活不了了，它的马嘶声能将这些马都喊到这里来，就说明它不是一般的马。” “没错，这匹马四肢健硕，但马腿细长，马鬃的色泽油亮而柔顺，显然拥有非常高贵的血统，它很适合做为一匹战马驰骋沙场，但是可惜了。” 霍去病能征惯战，对于马自然也有真知灼见。 李恪检查了一下母马的腹部下方，隐约能见到一只娇小的马蹄露出半截在外边，但由于马已经没有力气，根本无法将小马崽生下来。 “也许，我可以救它们母子一命。” 第一百六十九章 重获新生 狄仁杰和霍去病有些束手无策，毕竟两人并没有相关的知识。 更麻烦的是，眼下这里也没有兽医，要想给马匹接生简直是难于登天。 狄仁杰将这些困难提了出来，但李恪并没有因此改变心意。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淡淡说道：“今天晚上月色不错。” “子胥，你去旁边生一堆火。” “老狄，你来帮忙扶这点，把马腿往上抬一抬。” 狄仁杰和霍去病瞧这架势，好想是李恪打算自己动手帮这匹母马接生，这让两人大为惊奇。 难道吴王殿下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李恪发现最大的问题，就是开口太小导致母马难产，现在必须认为扩大开口，让小马崽顺利从腹中钻出来。 这样的手术即便对于经验丰富的大夫来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现在李恪决定冒险一试，毕竟如果他不出手的话母马和它孩子必死无疑。 怎么说也得赌上一把。 狄仁杰感到忧虑，“殿下，若是要下刀的话，分寸必须拿捏格外精准啊，但子胥他们身上带的刀实在太大，不便于这种精细的操作。” “所以我担心难度太大，只怕是徒劳一场。” “这倒不必担心。” 李恪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野外多功能军刀，这把刀有多种不同尺寸、形状的刀刃，正是为了应对不同的需要。 随后，他选出刀刃最窄的一把，放在霍去病刚点燃的火上烤了烤，接着又拿出消毒药水给刀刃消毒。 “这把刀正合适，我们把能做的都做好，剩下来就要靠它自己的造化了。” 李恪边说边轻轻抚摸母马的侧脸，像是在告诉它待会儿可能会有点疼，但他们是在帮助它。 这马的确很有灵性，虽然现在身体虚弱到无法动弹，但一双黑亮的眸子里，竟流淌下来一行泪痕。 “子胥，帮我拿着手电，对准下刀的位置。” 说着李恪递给霍去病一把强光战术手电，这样进行手术的全部准备工作都已就绪。 李恪手里握着刀，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他小心翼翼在母马的肚子上切开一道口子，狄仁杰在一旁协助，轻轻地将腹中马崽一点一点往外拉扯，整个过程充满了紧张感。 三个大男人都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还有机会给母马接生，这活干起来可比想象中要累多了。 “慢一点。” “这是不是脑袋啊，里面好像被什么缠住了。” “你托住，我来看看。” 他们琢磨了好一阵子，这才总算是将小马崽给拖了出来，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但这时李恪还不能松一口气，因为他还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给母马的伤口缝针，这样才能避免失血过多导致死亡。 霍去病将小马崽带去一旁，让后者逐渐适应离开母亲肚子后的外部环境，马跟人不一样，它必须马上学会站起来。 “殿下，我们没有针线，我让人回去拿。” 狄仁杰说着正要起身，但李恪叫住了他。 “老狄，别忙活了，把我外袍上的金线拆下来。” 被李恪这么一提醒，狄仁杰马上会意。 取到了金线，李恪直接用刀缝合伤口，他必须要争分夺秒来挽救母马的性命。 又是一番费力的操作，李恪感觉自己消耗了巨大的精力，等他重新站直身体的时候，感觉两腿都已僵住。 不过好在经过他的努力，母马伤口的血算是止住了，之后就要看后者是不是能够自己恢复过来。 “站起来了！” “好小子，你将来一定会是一匹善战的神驹！” 后方传来霍去病兴奋的赞叹声，李恪回身看去，刚才那匹小马崽已经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站立起来，它正在尝试着迈开步子，模样憨态可掬。 狄仁杰感叹道：“这两个生灵正是遇上了殿下才能重获新生，若是它们能通人性，也一定会感恩于殿下的。” “积德行善的事，理当多多益善。” 说着，李恪命人在这里值守，以防止有野兽来袭击还无法站立的母马。 霍去病本想将小马崽带走，但后者一直叫个不停，李恪就让它陪伴在母亲身边，同时提醒霍去病给它们找点吃的过来。 于是一夜过去，第二天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携手游览了骊山，两人看起来心情不错。 李世民望着骊山脚下的土地，顿时心中涌起久违的豪情逸致。 他自从登基为帝后，就鲜少有机会出来看看大唐的大好河山了，这次李恪的提议以及一路上的安排，都让他感到十分满意。 “没想到骊山的景色如此多娇，以前朕却从未这么觉得。” 李世民望向长安城所在的方向，心中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长孙皇后说：“陛下雄才大略，日理万机，这些年来始终如一，如此勤政爱民，英明睿智的君主，古往今来无人能与陛下相提并论。” “就是可惜被国事缠身，让陛下难得能迈出长安城，亲眼一睹大唐的江山美景。” 说到这里，长孙皇后流露出疼惜之色。 李恪默默站在一旁，观察长孙皇后的身体状况应该是稳定了下来，这么一来他就能暂时不必操心后宫的局势。 要是后宫在这个时候出了乱子，李恪自问没有那样的实力和精力，同时应对东宫、魏王府以及后宫三个方面的问题。 他还需要时间，需要尽快强大自己。 “恪儿！” 这时，李世民将李恪叫到跟前，难得露出慈眉善目的表情。 “这次你安排的身世妥帖，事无巨细都极为周到，就连皇后居所的布置也跟后宫一样，能看出来你是用了心的。” “等朕回宫之后，自然会赏赐你些什么，在这么多皇子之中你是最为孝顺的一个，不像他们整天就只知道窝里斗，烦心的很！” 李世民一提起太子和魏王，就气不打一处来。 李恪问道：“父皇这就要回宫了吗？” “嗯，国事繁重，我可不能独自在这里逍遥，何况我们在这里，温泉山庄的营造工作就要耽搁下去。朕希望能早日看到它建成之后的全貌。” 第一百七十章 真龙血脉 这次皇帝巡视骊山，李恪拿到了很高的分数。 他在人前总是表现出谦逊的一面，又肯聆听皇帝的教诲，这些都被随行的官员们看在眼里。 在东宫和魏王府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李恪成了最为特别的一个，而他本人的声望也在潜移默化的急剧上升。 李世民摆驾回宫，绵长的队伍由骊山山麓向长安城行进。 路途中，光禄大夫岑文本跨马至李恪身旁，主动攀谈起来。 “吴王殿下，你的诗文现已流传天下，引无数文人墨客发出感慨，自问难以望其项背。” “臣岑文本对诗词略有研究，希望日后能有机会登门拜访，向殿下讨教一二。” 李恪点点头，露出亲和力十足的笑容。 “岑大人说笑了，谁不知道你十四岁时为父申冤，一篇《莲花赋》临场而作，不假思索，一蹴而就，令人惊叹不已。” “我是晚辈，应该向大人你多多学习才是。” 李恪这番话倒也不是刻意表现谦虚，而是岑文本的确是个文学大家，人家博古通今，文采斐然，有很多文学作品留存于世。 在《全唐诗》中还有他的诗作流传下来，这可不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李恪对他抱有相应的礼数也是应该的。 更重要的是，岑文本提出要去吴王府登门讨教，这话怕是另有含义。 随行的狄仁杰听到岑文本和李恪之间的对话，也默默露出了然于胸的表情。 队伍走了没多远，忽然后方有宿卫官兵发出警示，疑似看到由骊山东侧方向有一支骑兵正在迅速靠近。 得知这个消息，众人顿时紧张起来。 狄仁杰说：“骊山并无驻军，附近也没接到过任何部队调动的消息，怎么突然会有一支骑兵冒出来？” 李世民是马上争得天下的皇帝，遇到这种事丝毫没有慌乱，而是走出马车亲自跨上一匹战马，带人往后方查看情况。 长孙皇后道：“你们要保护好陛下，不可有任何疏忽！” 由于这支来路不明的骑兵出现的太过突然，再加上此时又在前往长安城的途中，皇帝身边护卫不过两千余人。 这样的情况不免令人感到紧张起来，后方陆续传来的警示消息牵动着每个人的敏感神经。 “恪儿，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李世民打马上前，遥看后方扬尘四起，根据他无数次征战沙场的经验，这支骑兵少说也有几百号人，而且移动的速度相当惊人。 这边的护卫部队多是步兵为主，打过仗的人都清楚，只要骑兵一个冲刺就能将整支队伍的阵型冲散，到时候皇帝的安危可就不敢保证了。 到那个时候，即便距离驻地最近的部队第一时间接到消息前来驰援，也根本来不及。 李恪心中也是惊疑，好端端的怎么会冒出来一支骑兵，瞧这架势根本不怀好意。 不过，随着彼此之间的距离迅速被拉近，李恪隐约看清楚了其中的端倪，脸上的神色也随之松弛下来。 “父皇，我看那好像只是一支数量庞大的马群，并不是骑兵。” “噢？” 李世民再次往前方看去，果然跟李恪所说一样，这是一群野马，它们的背上并没有半个人影。 只是这些野马为什么会聚集在一起，并且朝着队伍行进的方向追赶过来，这实在令人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在这马群的最前方，有一匹通体雪白，神态矫健的大白马，径直对着李恪所在的位置跑了过来，在它的后腿下方还残留着一些殷红色的血迹。 李恪顿时眼前一亮，知道这匹白马就是昨晚他救下的那匹，万万没想到才过去了这么短事件，它居然已经能够恢复过来，并且做这么长时间的奔跑。 果然是一匹不可多得的神驹啊！ “父皇，儿臣过去一下，马群是来找我的。” 李世民觉得十分神奇，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迎面走向气势恢宏的野马群，这一幕让他想起了自己昔日金戈铁马的沙场生涯。 “好马儿，你是专程来向我告别的吗？” 李恪上前轻轻拍打白马的脖子，虽然这匹马昨天晚上十分虚弱，但它却牢牢认得李恪这个救命恩人。 一人一马相拥在一起，后方的队伍中，所有人都在惊叹这吴王身上拥有如此英武之气，因为只有英雄才能令这些野马心中折服。 接着，白马前蹄弯曲，竟对着李恪跪拜下去，其余野马也发出嘶鸣声，像是在表达着感谢之情。 李恪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救下的这匹马是整个野马种群的头领。 岑文本见状，惊叹道：“陛下，这些野马如此神骏，而它们却肯向吴王殿下臣服，可见殿下身上继承了陛下的英武之姿，不愧是真龙血脉啊！” 其余官员闻言，也纷纷表示赞同。 李世民不无得意地当众说道：“吾儿身上的英武之气，的确与朕最是相像！” 告别了这些骏马，李恪回到李世民跟前，详细说出昨天晚上自己救助那匹白马的事情，长孙皇后向来仁慈心善，听后倍感欣慰。 “陛下，恪儿此举足见其心性，有这样的好儿子足慰平生。” “嗯，恪儿与神驹有缘，也许在军事上也有过人的天赋，日后朕要在这些方面给你更多委任，希望你能好好表现。” 李恪回道：“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本分，儿臣一定竭尽全力！”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对李恪的评价一个比一个高，高到让在场不少人感到害怕的程度。 这些人自然是支持太子或者魏王的党羽，眼下他们的主人正在互相争斗，却给吴王钻了空子，等回到长安城后指不定局面将会如何发展。 队伍重新启程，狄仁杰默默来到李恪身边，压低声音说：“刚才多亏了岑文本大人挑头，让陛下说出‘吾儿身上的英武之气与朕最像’这句话。” “方才，我跟岑大人私下攀谈了几句，他似乎是想投入吴王府门下，这对殿下来说是件大好事。”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古之恶来 李恪一路随李世民回到宫中。 李世民对他说道：“恪儿，如今也就是你最少让朕操心，日后要继续勤勉上进，成为朕的左膀右臂。” 说着，李世民赐给李恪一大堆封赏。 李恪谢恩之后说道：“父皇，其实这次修建温泉山庄，有个人给我提出了不少有用的想法，要论功行赏的话，可不能少了他。” 李世民好奇道：“喔？这人是谁？” “是鸿胪寺左丞田文宾。” 李世民微微点头，“这人朕知道，不过之前似乎并没有展露出什么太出众的才干，既然他帮了你不少的忙，那便让他明日入朝觐见吧。” “儿臣先替田大人谢恩！” 李恪从皇宫内院出来，可以算得上是满载而归，不过相较于李世民的这些赏赐，他更加在意的其实是另外两件事。 这次骊山之行，李恪收获巨大，李世民对他愈发器重，那些大臣们也开始见风使舵，朝局的气象正在潜移默化中转变，吴王府的地位则是稳步提升。 而对于李恪来说，最重要的是发现了野马种群以及岑文本的主动投效。 李恪深知在这个时代，骑兵占据着战场上至关重要的地位，他可以利用那些野马组建一支战斗力强悍的骑兵。 当然，这些还是后话，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那些野马种群，以后可以不断繁衍壮大，良马对于中原地区来说是无比珍贵的战略资源。 同时为了不让其他人染指，李恪让霍去病继续留在骊山练兵，这样可以一举两得。 至于光禄大夫岑文本，这人在朝中有一定声望，而且他还是当代文学大家，深得很多读书人的推崇。 如果他投入吴王府效力，对李恪而言是莫大的帮助。 在返回吴王府的半途中，李恪的耳边开始响起系统的提示音，他料到随着自己在李世民心中的地位提升，命运轨迹当然也随之改变。 【叮！恭喜宿主大幅提升李世民的好感度，本次获得1000*积分，同时可抽取一名三国时期武将作为下属。】 李恪登时眼前一亮，这个选项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果能幸运的抽取到三国名将加入自己麾下，那简直胜过千军万马。 问题就在于究竟怎样抽取，三国时期有名有姓载于史册的将领怕是有多达上千人，如果是在这么大的基数下进行抽取，那选中诸如吕布、关羽、马超这样的猛人的概率，岂不是少之又少？ “系统，告诉我抽取方式？” 【下面进行抽取，首先在三国各路诸侯势力中进行随机选择。】 “好吧，现在就抽。” 停顿了片刻之后，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根据随机选择的结果，宿主将获得在曹魏势力中抽取一名武将的权利。】 “是曹老板的手下啊，那就跟关羽、马超他们无缘了......” 李恪感到有些遗憾，记得在后世玩游戏的时候，他可是一直选择蜀国势力的，不过曹魏麾下猛将如云，只要运气不是那么衰应该能抽到一张好牌。 “好，继续抽。” 李恪发出了指令，系统这次的停顿时间变长了很多，随后熟悉的声音缓缓传来。 【恭喜宿主，成功抽取到曹魏猛将“古之恶来”典韦。】 李恪松了口气，总算不是蒋干、夏侯恩这些水货，他的运气可以说是很好了，整个三国时代能跟典韦叫板的武将又能有几人？ 在抽到满意的结果之后，李恪的嘴角渐渐勾起一个弧度。 这时，他抬头看到书房外有一个身影在晃动，于是走上前推开门，发现皓月正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外。 “天冷，你站在外边做什么？” 皓月回答说：“我想公子可能不希望被打扰，所以就在外边等一等。” “有事吗？” “今日府上收到一封拜帖，署名是‘沽月楼’的老板张青生，他希望能在明日求见公子。” 李恪瞥了一眼拜帖，放在一旁说：“我先出门办一件事，回头再说。” 他独自一人踱步而出，赵明从后边追了上来，问道：“殿下这是去哪？” “去太子府。” “东宫将殿下视作眼中钉，这样去太危险了，让我带上兄弟们一起跟随殿下去吧。” 李恪自信地说道：“这次不必了，你和零三他们给我盯好朝中那些要员，看看他们最近有什么动静，我这边自然会有人贴身保护。” 话音刚落，只见由街头缓缓走来一人，长得面色黢黑，虎背熊腰，一双手臂孔武有力，整个身形就犹如黑铁塔一般。 他往李恪身后一站，自然有一股无形的气场笼罩周围，让人感觉到极强的压迫感，而李恪则是安全感拉满。 要论贴身保护主人，还有谁能自认比典韦更加称职，更加强悍？ “世人称呼你为‘古之恶来’，以后我就管你叫恶来吧。” “待会儿随我一道去太子府，但凡有人出手阻拦或是出言不逊，你就动手教训他，但记住不要伤人性命，毕竟太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典韦用低沉地声音说道：“遵命，主公！” 于是，李恪就这样带着典韦招摇过市，一路上很多人在见了典韦的面之后，就不自觉地退到一旁，老老实实给两人让道。 以典韦这副尊容，大家都毫不怀疑他是一位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将军，只是无人知晓他究竟是本朝哪位猛将，怎么有闲心跟着吴王一起出来逛街。 一路来到太子府门前，李恪对门前的侍卫说道：“我是李恪，今天前来拜访太子，赶紧开门让我进去。” 侍卫打量他一眼，不屑地说道：“哪个李恪，说话好大的口气，既然知道这里是太子府，就不要在这里撒野！” 李恪抿嘴一笑，“我是太子的兄弟，你说我能不能来这里？” “笑话，你再这样找死，就别怪我刀下无情......” 侍卫的话只说了一半，其实还有后半句狠话，他愣是硬生生给咽回了肚子里去。 因为典韦直接从李恪身后绕了过来，巨大的黑影瞬间笼罩在侍卫跟前，那气势如同泰山压顶，吓得人双腿打颤。 第一百七十二章 遗失的箱子 “太子府的门前侍卫，果然心高气傲，连我都不让进去，是不是太可笑了。” 那两名侍卫见典韦长得凶神恶煞，一点也不好惹的样子。 于是赶忙又招呼其他同伴聚集到门前，纷纷拔刀阻拦李恪二人。 “你们两个胆大包天的贼子，再敢上前一步就将他们乱刀砍死！” 侍卫仗着自己一方人多势众，开始叫嚣起来。 李恪就说道：“我跟你们都说了，我是太子的兄弟吴王李恪，如果太子要是知道你们这样对我拔刀相向的话，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呢？” “少废话，你说你是吴王你就是？” “哪家王爷出门连马车都没有，还是一路走过来的，你以为你这点鬼话能糊弄过去吗？” 李恪摇摇头，“这样啊，那我也没办法，待会儿要是发生点不愉快的事，可不要怪我。” 另一边，早有人赶去向太子李承乾禀报，说是一个自称吴王李恪的人，带着黑脸壮汉在太子府门前闹事。 李承乾本就生着闷气，直接一甩手说：“什么破事也要跟我来禀报，直接打发走人就是了，再敢来烦我，让你尝尝鞭子的滋味！” 下人赶紧退了出去，只听身后传来茶杯摔碎在地上的脆响。 “哼，什么英武之姿，真龙血脉，你将父皇带去骊山早就想好演这出戏了吧！” “真是演的一出好戏啊。” 李承乾不光对李世民骊山之行所发生的种种事情了如指掌，甚至也知道在宫中，李世民还曾说过要让李恪当自己左膀右臂。 这些话传进李承乾的耳朵里，顿时如芒在背，十分的刺耳。 谁才应该是皇帝的左膀右臂，难道不是太子吗？ 李承乾忙着跟魏王争斗，却转头发现被吴王钻了空子，他比任何时候都感到恼火，因为吴王的地位正在不断攀升。 他的党羽们都纷纷表示，感受到朝堂之中倾向于吴王的人正在增加，吴王府都要比往常热闹很多。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这才没过多久，又有人着急忙慌前来禀报，“殿下，门外那两个无赖一直不肯走，而且其中一个黑脸壮汉还......还挺不好惹的。” 李承乾怒瞪他一眼，质问道：“难道他们还敢在太子府门前闹事不成？直接把他们轰走就是了！” “要是他们冥顽不灵，就直接抓起来毒打一顿再让大理寺处置，这么简单的事还需要我教你？” “回太子殿下，他们倒是没有动手，却一直站在府门口不肯走，我们......我们用了不少法子却赶不走他们。” 李承乾勃然大怒，直接大喊了一声，“来人，拿鞭子伺候！给我狠狠的打，我看你们就是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现在人也变成了废物！” “堂堂太子府都能让人随便撒野，那我的颜面何在？” 李承乾命人将前来报信的侍卫毒打一顿，随后径直往府门外走去，他赫然看见李恪就站在面前，脸上居然还挂着笑容。 在他看来，这张笑脸简直就是在嘲讽他。 李恪怕不是专程跑来耀武扬威的？ “皇兄，我终于见到你了。” 李承乾板着脸，先质问门前侍卫，“你们怎么搞的，瞎了眼吗？既然是吴王来了，就应该尽早来禀报，你们还敢对王爷舞刀弄枪？” 看着地上掉落的几把刀和几根棍子，就不难猜到刚才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起来吃亏的是侍卫一方。 这几名侍卫一听眼前居然真是吴王殿下，连忙吓得跪倒一片。 即便太子和吴王不和，但场面上总是要过得去才行，太子肯定不会明面上支持他们去对付吴王。 “请太子殿下恕罪！”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退下！” 李承乾喝退侍卫，乍眼看去才发现李恪边上站着的黑脸壮汉，这人满脸虬髯，虎背熊腰，散发着一股子暴戾的煞气。 他冷不丁抖了个激灵。 “这......这人是谁？” 李恪忙解释道：“他是我新收的一个家奴，刚从乡下来的，因为长得结实，力气很大，所以我就让他跟随在我身边，算是我的近卫。” “嗬，你找的人倒也挺奇特。” “我公务繁忙没什么好招待的，回吧。” 李承乾随口打发了几句，就想马上闭门谢客，这已经算是对李恪非常客气了，但谁知李恪却有些不识时务。 “皇兄，我来是有要事相告，你最好能听一听。” “要事？” 李承乾重新回转身，看着李恪说：“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李恪打眼往左右看了看，迟迟没有说到底什么事，李承乾有些不耐烦的屏退左右，李恪这才凑上前去。 “皇兄，那日喜源布庄仓库失火，是不是丢了一箱东西？” 李恪故意压低声音，用李承乾才能听见的说话声，提到了这件让后者心惊肉跳的事。 “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什么专程跑来告诉我？” 李承乾顿时警惕起来。 “皇兄，我们吴王府里有个下人，无意中听见魏王府的家奴们在喝酒时提起的，他们说有一只箱子被搬进了魏王府，好像正是在布庄仓库遗失的那只。” 李恪说到这里，露出讨好的表情道：“我知道皇兄正在跟四弟联手查办此案，如此重要的线索他是肯定不会拿出来共享的，所以我觉得应该告诉皇兄一声。” 李承乾对李恪的态度，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有时候他感觉李恪锋芒过露，简直就是在直接跟自己叫板，但也有时候，又觉得李恪对自己非常讨好，换句话说是存在某种程度的忌惮。 因此他搞不懂，到底哪种是真，哪种是假。 但现在也顾不上考虑这些了，如果箱子真的进了魏王府，那么跟高句丽的事岂不是很快就会被揭发？ “对了，还有件事需要皇兄指点。” “什么事，你说吧？” 李恪问道：“鸿胪寺左丞田文宾这些天忽然消失无踪，不知道皇兄能不能告诉我他在哪？” “你什么意思？他一个大活人去哪了，我怎么会知道？” 李承乾没好气地回答。 第一百七十三章 重如泰山 李恪点点头，说：“皇兄说得是。” “我也是听说田文宾投效了东宫，所以才想着请皇兄指点一二，毕竟明天要是父皇见不到人，可是会闹出麻烦的。” 见李承乾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李恪一点也不着急。 因为他今天之所以敢这么有恃无恐地跑来太子府找人，是因为手里攥着连太子都不能说不的尚方宝剑。 李承乾果然十分在意，他马上追问道：“什么意思，父皇要见田文宾做什么？” 李恪答道：“之前我派人在骊山营造温泉山庄，田文宾提出了不少真知灼见，父皇对他较为认可，因此明日早朝要命他觐见。” “我到处找不到人，实在是因为束手无策，所以才来求助皇兄的。” 竟然还有这种荒唐事，田文宾在鸿胪寺任职，什么时候也懂得工部那些活了？ 李承乾感觉到这里面存在问题，但他也说不出个究竟来，只好当着李恪的面隐忍下来。 不管怎么说，既然是皇上要人，那李承乾不敢不给，万一田文宾失踪的事被皇上知道，肯定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于是李承乾沉吟片刻，极不情愿地对李恪说：“我刚才想起来，这田大人好像最近喜欢上了钓鱼，所以你去长安城西郊的河道边看看，也许碰巧能找到他。” “多谢皇兄。” 李恪知道只要搬出李世民，李承乾就不敢不说实话。 于是他带着典韦风风火火赶去救人，而李承乾这边也马上找来府中豢养的死士。 “你骑快马先一步赶去西郊，告诉他们不要弄死田文宾，留他一条狗命！另外，既然吴王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你们不妨去活动活动筋骨，教训一下他。” “还有他身边那个黑脸大个子，到底是什么来路，都要给我搞清楚。” 死士应和了一声，就立刻领命而去。 李恪带着典韦回王府换了马，一路直奔西郊，他知道李承乾为了尽快将那封高句丽使臣的密信拿到手，所以抓了田文宾好几天想要逼其就范。 但因为密信在田文宾家人手中，是他们田家的护身符，因此田文宾能分得清利害关系，不会让太子轻易得逞。 当两人沿着西郊河道找过去时，发现了靠近河岸边的一座茅屋周围，守着十几个身着劲装手持兵刃的男人，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没干什么好事。 “走，我们过去看看。” 典韦问道：“主公，这次能下手狠一点吗？” 李恪笑了笑，说：“刚才没让你打得痛快，所以觉得不过瘾是吧？没关系，前边这些人但凡不老实，随便你怎么处置都行。” “那实在太好了。” 典韦攥了攥拳头，指节纷纷发出脆响。 “什么人，给我赶紧走开，这里不是你们来的地方！” 李恪和典韦还没等走近，就直接遭到了态度恶劣的呵斥，这些人守在外边就是为了不让任何人接近茅屋。 “你们几位行个方便，我们只是想要进茅屋里歇歇脚，眼看天快下雨了，我们也没其他地方可以避一避。” “混账，听不懂人话吗？再不走，老子一刀劈了你！” 李恪面对对方的刀刃，笑脸从容地说：“这茅屋里该不会被你们关着什么人吧？” 这话直接戳中了要害，眼前这帮人纷纷投来含有杀意的眼神，同时已有人绕到两人身后，直接堵住了退路。 李恪也就不再跟他们东拉西扯，而是直截了当地说：“我是来找田文宾的，今天谁敢拦着谁就得死在这里。” “好大的口气，难道我们还会怕你不成！” “这么狂妄，你们背后该不是有什么人撑腰吧？” 李恪故意这样问对方。 “胡说八道，老子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还需要别人撑腰？我看你们两个是活得不耐烦了，兄弟们给我砍了他们！” 典韦扭头看了李恪一眼，在得到允许的回应后，他一个箭步就如猛虎出笼般扑了过去。 走在最前边的两个敌人，猛地看到这黑脸壮汉扑过来，心中顿生寒意，也顾不上拿刀去迎，还没撑过一回合就被直接拧断了脖子。 其他的人见典韦如此辣手，居然徒手拧断同伴脖子，震惊之余马上回过神来，直接围攻上前打算先把典韦干掉，然后再去收拾看起来没什么威胁的李恪。 于是一场血腥的战斗在李恪面前展开，虽然说场面十分血腥，可局面却是出人意料的一边倒。 典韦手无寸铁，独自面对十三个心狠手辣的敌人，他非但毫无畏惧，更是很快变得兴奋起来，就好像这些飞溅而出的鲜血令他感到无比兴奋。 “啊！” “他......他简直不是人！” 敌人们很快就被典韦强悍到难以置信的战斗力，吓得屁滚尿流，很多人都接二连三惨死在典韦手中。 余下的人连继续握刀去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脑子里只想着弃刀逃跑，可惜他们连保命都做不到，很快就被典韦像饿虎扑食般一个个猎杀。 李恪悠然走进茅屋，田文宾果然遍体鳞伤地被捆在角落里。 “田大人，你受苦了。” 田文宾浑身一颤，吃力地抬头看到李恪，顿时百感交集。 “吴王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我当然是来救你的，当初让你加入太子党当内线时，我不是就说过吗？万一太子要最你不利，你就拿高句丽使臣的密信当筹码，务必要撑到我出手来救你。” “我是不会对你食言的。” 田文宾心中感激不已，身份尊贵的吴王居然肯亲自来救自己这条烂命，这份恩情重如泰山！ 李恪为田文宾解绑，并搀扶着他走出茅屋，此时外边早已遍地尸体，典韦正将他们挨个抛入河中，清除掉这里刚刚才发生过的搏斗痕迹。 “田大人，你回去休息一晚，明天皇上还要召见你。” “皇上？召见我？” 田文宾感到难以置信，他在鸿胪寺干了那么多年，也没得到过皇上的单独召见。 李恪微微一笑，说：“以后你可以光明正大追随我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弃车保帅 “父皇，这次的古籍编纂工作已进入收尾阶段，相信等待开春便能交由文学馆编档入册。” 李世民一边点着头，一边指着宫女刚刚端上来的参茶道“你要注意休息，古籍编纂的事多交给那些太学的学生，你只需要做好统筹便可。” “朕对你是抱有很高期待的，希望你能明白。” 李泰点点头，颇为乖巧地端起参茶一饮而尽。 这次进宫汇报工作，李泰醉翁之意可不在此，他正等待着机会向李世民告发太子的秘密。 “父皇，上次那个喜源布庄的失火案，儿臣已查出了幕后真相，只是……有些妨害，不知道该不该讲。” "你在我这里还要有所隐瞒吗？" 李世民双眸半闭半睁，看似是在休养心神，实则对儿子的心理活动了如指掌。 往常李泰是不会这样遮遮掩掩地同他说话的，毕竟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其实要好过李世民跟其他子嗣的感情。 李泰沉默了片刻，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向李世民说道“父皇，我查到那布庄仓库里存放着的货物，之前都是从东宫搬运过去，在失火之后箱子悉数被转移，但还是遗漏了其中一只。” “现如今这只箱子在我手中，至于里面装着的东西，令儿臣心中忧虑。” 李世民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不用卖关子，有什么就说什么。” “是，儿臣在箱子里发现了众多金银财宝，其中尤以盛产于高句丽的人参、鹿茸和珊瑚等为多，相信那些被人及时转移的箱子里，装着的也应该是同样的东西。” “这么细细一算，数量可谓是相当惊人，绝不是一般商贩能从高句丽千里迢迢带回来的。” 李世民也是吃了一惊，但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 李泰继续说道“还有，喜源布庄的老板黄四宝之前在家突然暴毙，而他生前在和盛柜坊欠下了巨额债务，那柜坊幕后的老板是长孙冲。” 朝中上下谁都清楚长孙冲和太子的关系，李泰这样一番说辞，便直接将喜源布庄的失火案跟东宫联系在了一起。 李世民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有些淡然地告诉李泰，“该怎么查就怎么查。” 这样就等于给李泰交了个底，暗示他即便事情牵涉到东宫也无需束手束脚，尽管照章办事即可。 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后，李泰迈着轻松的步伐往宫门走去，虽然他的身形日渐臃肿，但步履却比平时更加轻快。 “四哥！” 高阳公主从后边叫住了李泰，还埋怨道“平日里也总不见你的人影，今天难得碰了面，上我那去坐坐喝杯酒怎么样？” 李泰心里惦记着怎么打击太子，就推脱说“高阳，我还得去办父皇交代的差事，哪像你这么好命，整天到处闲逛没什么值得操心的事。” “今天我没时间，改天再说吧。” 这时高阳说道“四哥，咱们三哥很快就要娶房家的千金了，我看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啊。” “担心？你到底想要跟我说什么？” 李泰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高阳意有所指地说“如果吴王府和房家结成了姻亲关系，那么谁最得利呢？” 数日后，大理寺上报喜源布庄失火一案，牵扯出高句丽私下进贡的一批珠宝财物，竟然跟东宫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李世民在朝堂之上勃然大怒，当众训斥了太子李承乾，勒令将所有财物上交，并将如何跟高句丽来往的起因经过作出详细说明。 在魏王李泰的推波助澜之下，李承乾的处境陡然变得十分不利。 “陛下，此事与太子无关，完全是我一人所为。那日高句丽使臣私下找我会面，表明想跟太子结好的意愿，我见他们充满诚意，又事关与高句丽的邦交稳定，因此便自作主张收下了那些财物。” “这件事前前后后，太子并不知情，请皇上明察秋毫。” 殿内群臣中站出来一人，是驸马都尉杜荷，他可是众所周知的太子党骨干成员。 他直接将所有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众人大吃一惊之余，也都明白这样做不过是在弃车保帅。 “父皇，这次的古籍编纂工作已进入收尾阶段，相信等待开春便能交由文学馆编档入册。” 李世民一边点着头，一边指着宫女刚刚端上来的参茶道“你要注意休息，古籍编纂的事多交给那些太学的学生，你只需要做好统筹便可。” “朕对你是抱有很高期待的，希望你能明白。” 李泰点点头，颇为乖巧地端起参茶一饮而尽。 这次进宫汇报工作，李泰醉翁之意可不在此，他正等待着机会向李世民告发太子的秘密。 “父皇，上次那个喜源布庄的失火案，儿臣已查出了幕后真相，只是……有些妨害，不知道该不该讲。” "你在我这里还要有所隐瞒吗？" 李世民双眸半闭半睁，看似是在休养心神，实则对儿子的心理活动了如指掌。 往常李泰是不会这样遮遮掩掩地同他说话的，毕竟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其实要好过李世民跟其他子嗣的感情。 李泰沉默了片刻，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向李世民说道“父皇，我查到那布庄仓库里存放着的货物，之前都是从东宫搬运过去，在失火之后箱子悉数被转移，但还是遗漏了其中一只。” “现如今这只箱子在我手中，至于里面装着的东西，令儿臣心中忧虑。” 李世民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不用卖关子，有什么就说什么。” “是，儿臣在箱子里发现了众多金银财宝，其中尤以盛产于高句丽的人参、鹿茸和珊瑚等为多，相信那些被人及时转移的箱子里，装着的也应该是同样的东西。” “这么细细一算，数量可谓是相当惊人，绝不是一般商贩能从高句丽千里迢迢带回来的。” 李世民也是吃了一惊，但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 李泰继续说道“还有，喜源布庄的老板黄四宝之前在家突然暴毙，而他生前在和盛柜坊欠下了巨额债务，那柜坊幕后的老板是长孙冲。” 朝中上下谁都清楚长孙冲和太子的关系，李泰这样一番说辞，便直接将喜源布庄的失火案跟东宫联系在了一起。 第一百七十五章 沽月楼 吴王府，暖阁。 李恪面前的桌案上，摆放着一张大唐当前三省六部各级官员的名单。 在有些官员的名字上，用朱砂笔画了扎眼的红叉，并在旁边重新补充了新的名字上去。 其中在鸿胪寺卿的职位后方，补上了田文宾的名字。 这次因为李恪在李世民面前举荐，再加上原任鸿胪寺卿涉事被查，于是田文宾苦尽甘来，成为鸿胪寺的第一官员。 狄仁杰陪着李恪静默良久，随后缓缓开口说道“殿下，经过这次东宫和魏王府之间的争斗，朝中不少官员都受到了牵连，有的被罢官免职，有的被下入大狱。” “现在再这么一清点，东宫的损失要更大一些，几个占据着重要职位的官员都被拿下了，而魏王府这边的势力相对损失较小，但也足够魏王心疼一阵了。” “说到底还是殿下运筹帷幄，成功削弱了这两方的力量，日后咱们吴王府在朝中的影响力会逐步增强，真是可喜可贺！” 李恪刚才一直在盯着名单思考些问题，他并没有像狄仁杰这样乐观，不过暂时庆祝一下阶段性的胜利那还是可以的。 “皓月，拿壶酒来，我跟老狄喝几杯。” 少顷，皓月就端着酒壶走了进来。 “眼下朝中我们有了岑文本、田文宾这些人，也能站稳脚跟徐徐图进，再加上过几天我找机会将你安排进大理寺，今后面对太子或是魏王的施压时，就能更加从容应对。” 李恪举起酒杯，跟狄仁杰畅快痛饮。 这时，皓月告诉李恪说，“公子，上次来王府送来拜帖的沽月楼老板张青生，上午又派人来过了，他希望邀公子今晚去沽月楼一叙。” “沽月楼的张青生……” 狄仁杰若有所思，然后开口道自从殿下请全长安城的百姓观赏烟花之后，城里就兴起了这股风潮，现在教坊司和各大青楼都拿烟花作为噱头，成了招揽生意的必备手段。 “这个张老板就从我们作坊拿货，不过他每次进货的量不大，一次一结。 上次我还提出跟他长期合作，由我们来给沽月楼定期供货，但他愣是没有答应，不知道这次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狄仁杰向李恪请示，让他跑一趟去会会这个张老板，况且这种事也犯不着劳烦李恪出面。 李恪点点头，也没有太当一回事，目前他手底下那些生意都完全可以放手交给狄仁杰去办。 但是他马上又想到了些什么，便对狄仁杰说“算了，还是我自己去，这个张青生明摆着是想当面跟我谈，如果是你去的话，我保证肯定是白费功夫。” 狄仁杰便说“那我陪殿下一道去。” 沽月楼是长安城内一家历史悠久的戏楼，平日里招待的都是达官显贵，每天晚上的黄金时间总是客满为患，热闹非凡。 其受欢迎程度，可以算得上是跟悦来客栈不相上下，张青生也因此赚得盆满钵盈，积攒下了一份庞大的家业。 李恪带着狄仁杰来到沽月楼赴约，下车之后叮嘱典韦说“恶来，你先跟老狄一起在楼下喝点酒，我上去办点正事再下来找你们。” 典韦道“主公，你一个人上去怕是不妥，还是我跟着你一起去。” 李恪忽然想起当初曹老板遭到张绣背刺，典韦正是因为喝酒误事，最终虽然保护曹老板顺利逃脱，自己却悲壮战死。 看来典韦还是少喝酒比较好，万一来个历史重演自己这条小命可不够赔的。 “嗯，那好，你就跟着我吧。” 来到二楼见到张青生本人，李恪不紧不慢地落座，在这位大财主的逢迎下痛快了饮了几杯酒下毒。 等酒过三巡，张青生这才开门见山对李恪说道“吴王殿下今日肯大驾光临沽月楼，令张某这里蓬荜生辉，我知道王爷手里掌握着烟花作坊，所以这次是专程想跟王爷谈一笔生意。” “但说无妨。” 李恪表现得很平淡，让人看不出来他对这笔生意究竟是否感兴趣。 张青生道“张某希望能跟烟花作坊保持长期合作，眼下我们这里的主顾们都很热衷于欣赏烟花表演，这几乎成为戏楼的固定节目。” “另外，我还想斗胆跟王爷提一个要求……” 张青生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片刻，似是在注意观察李恪的表情反应。 而李恪此时的注意力，却被楼下的喧闹声所吸引了过去，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很多人忽然聚集到了一流戏台前，像是在等待着什么重要人物的出现。 “喔，你接着说吧，有什么要求说出来听听。” 张青生回答道“我希望日后烟花作坊的烟花只卖给我一家，至于这条街上的其他无论是酒楼、戏楼还是烟花之地，都不能从王爷这里买到烟花。” “嚯，你还想着垄断？张老板胃口好大啊。” 如果真要出手垄断，那么必须以庞大的财力作为支撑，毕竟烟花作坊原本可以将货品卖给这整条街的客户，而现在只能供给沽月楼，这钱可是一分都不能少的。 张青生信誓旦旦地告诉李恪，“王爷尽管放心，价钱方面绝对不会少，只求王爷能让我全权掌握这条街的烟花燃放权，而且仅是这条街而已。” “请王爷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李恪很快就给了张青生答复，“只要不差钱，烟花管够。” 张青生高兴地一拍桌板说“痛快，王爷果然是个爽快人，那么我明日就派人去烟花作坊商议合作事宜。” 话音刚落，楼下传来阵阵叫好声。 李恪此时所坐的位置，正好靠近二楼扶栏，他能很方便观察到楼下的情况，只见戏台上有一位身着青衣，姿态窈窕的女子站在众人面前，但她却并不是来唱戏的。 “我家苏桃小姐在沽月楼设下擂台，她说今日以文会友，诸位客官当中有谁作出诗词佳作且独占鳌头者，便邀他上楼共赏美景良辰。” 此话一出，楼下这些早已昂首企盼的客人们顿时鼓噪起来。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一百七十六章 花魁苏桃 李恪听说过苏桃的名字，她好像是教坊司的花魁，很多风流纨绔都对她趋之若鹜。 只是没想到今天跑到沽月楼来了，还搞出一个什么以文会友。 “还是张老板会赚钱，找花魁来博人眼球，有手段。” 李恪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张青生却反倒是兴奋起来。 “王爷，这位教坊司的花魁可不是我专程请来的，听说她是得罪了某位权贵之人。” “是吗？” 李恪的反应依然是不冷不淡，并没有显得十分好奇，并且想要刨根问底下去。、 张青生撇了撇嘴，再又敬李恪一杯之后，自说自话的将关于花魁苏桃的事解释了一遍。 “殿下有所不知。” “苏桃在教坊司一向是卖艺不卖身，没想到某天遭到一位大人物的青睐，想强行逼她就范。这女子性情刚烈，竟然拿起发簪刺伤了那名权贵。” “权贵失了面子，现在想要把她逼上绝路，放出话说但凡苏桃还在教坊司一日，他便迟早会去强行霸占了她。” 张青生说到这里，有意无意地表示道“王爷，这样的人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好好一个姑娘被逼到只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抗争，令人不免唏嘘啊！” 李恪瞥了一眼楼下，那些像苍蝇一样围过来的男人们，正奋笔疾书，妄想写出一首能博取苏桃芳心的诗篇，从而抱得美人归。 但他对这件事并不是那么感兴趣，长安城有很多烟花柳巷，每一个堕入尘烟的女子只怕都上演过这样的遭遇。 并不是因为苏桃是响当当的花魁，她就有什么特别之。 “噢，对了，王爷，在下还有些杂事要去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今日王爷可在沽月楼尽情尽兴，我张青生一定会招待周全，不让王爷您失望！” 说着张青生躬身退下，狄仁杰迈步坐了过来。 “殿下，我觉得这个张青生意图不明，他可不像是单纯为了跟咱们谈生意而已。” 狄仁杰的观察很敏锐，刚才张青生故意提了苏桃的事，虽然只是三言两语显得很是随意，但他这样做还是不免让人觉得别有意图。 李恪说道“张青生是想让我替楼下那位花魁解围，至于这样做背后的真实目的是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那殿下的意思呢？” 李恪摇摇头，“别人让我怎么做，我就得怎么做的话，岂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殿下说的正是。” 很快楼下便传来女子吟诵诗作的话音，那些人将自己费劲憋出来的大作写在纸上，再交由伙计传递到台上那位姑娘手里，好与不好大家自有公论。 接连两首诗作被公布后，顿时引来无情的嘲笑声。 这样的东西能被叫做诗，那基本上就是对诗的侮辱，在大家放肆的嘲弄之下写诗的人也不好意思的垂下了脑袋。 狄仁杰莞尔一笑，“还别说，如果这只是个玩笑，那还挺有意思的。” 李恪实在有些受不了那些不堪入耳的玩意，反正今天他到这里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倒不如回府去让皓月弹奏几首琵琶曲。 欣赏着皓月的盛世美颜，听她弹奏天籁之音，再煮上一壶青梅酒，那才是神仙过的日子。 要是再在这里待下去，怕是要污了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老狄，我们走。” 李恪带着狄仁杰和典韦下楼，躲在角落偷偷观望的张青生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一路下楼来到门口，忽然看到有两个面目不善的人，强行将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拽出沽月楼，径直推进毗邻的窄巷子里。 很快就由巷子里传来书生的惨叫声，“你们干什么，我没有招惹你们，为什么要打我？” 一个戏谑的男人的声音回应道“谁让你写什么破诗逞能的，你以为就你一个废物，也想抱得美人归吗？” “苏桃姑娘说了，今晚谁能作出佳作就能邀请他上楼一叙，我只是想要试一试而已。” “少废话，你没有半点机会，懂吗？” 紧接着又是一通暴打，直到书生的说话声变得沙哑无力。 在教训了书生之后，这两个行为恶劣的男人才大摇大摆出走巷子，此时有一顶轿子停在了沽月楼门前，这两人径直走了过去。 “老爷，该处理的都处理了，今晚绝对没有人能跟您争。” 紧接着，从轿子里迈步出来一个年逾六旬的老头，他咧着嘴角得意地说道“哼，苏桃想用这个法子让我知难而退，简直是笑话。” “待会儿我乌玉成随便提笔写几个字，我看谁敢说我的诗不是最好的？” “那小丫头既然想这么玩，那我就按照她立下的规矩陪她玩玩，反正到最后她还是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 说完，这个自称乌玉成的人发出得意的笑声，身旁几个爪牙也纷纷附和，极尽溜须拍马之能事。 看这一行人迎面走进沽月楼，李恪缓缓停下了脚步。 “老狄，我几时胆小怕事过？” “殿下从来不怕事，也善于平事。” 李恪微微一笑，道“明知道有人给我下了套子，可我还是要往里面钻，这事你觉得如何？” 狄仁杰毫不犹豫地说“殿下心里决定怎么做，那就怎么做，不如看看对方的手段也好。” “正合我意。” 说着，李恪转身折返回去，在台下占了一个座，随后便让狄仁杰取来纸笔。 他微微思索了片刻，就提笔在白纸上洋洋洒洒，写下了一首诗作。 狄仁杰在一旁看着，脸上的表情发生了精彩的变化。 “殿下......” “提笔便是传世佳作，这卓然出尘的才气放在如此场合，简直是便宜这些酒囊饭袋了。” 狄仁杰情不自禁给出了他所能想到的最高评价。 就在这时，台下有人高声叫嚣道“这是我们家老爷写的诗，无论是文采还是意境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你们谁有意见！” 大家纷纷扭头看过去，发现是乌玉成坐在那里，顿时就有些泄了气。 他们听说了乌玉成和花魁苏桃之间的事，不免要替苏桃捏一把汗。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一百七十七章 以一当百 乌玉成是个什么人李恪并不清楚，但通过周围这些人的反应不难猜到，这位肯定非常有权有势。 狄仁杰叫住一名伙计，问道“那个乌玉成是做什么的？” 伙计赶忙压低声音，回答说“那位乌老爷的身份可不一般，他们乌家以前可是前朝的大贵族，现在他的两个女儿都嫁给了朝廷大员，可以说是显贵无比！” “我劝客官不要在背后议论乌老爷，要是被他身边那些家仆听见了，指不定会怎么找你们麻烦呢。” 伙计三言两语解释了乌玉成的身份背景，还好心提醒不要招惹这位权贵。 狄仁杰不屑地笑道“前朝遗老在如今也敢这么猖狂，别人忌惮他，我可不怕。” 站在李恪身后的典韦，顿时紧了紧拳头，请示道“主公，不如让我教训教训这老头。” “不必，你要是出手揍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不死，指定是要当场把他送走的，这样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别人还会认为我们欺凌老弱病残。” “对付这种人完全可以用更加轻松的办法，保管他被气到喘不过气来，没死也得回家躺上几天。” 李恪一脸笑意，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对付这个乌玉成。 站在台上的那位青衣女子，脸上的表情僵硬而苍白，她应该是没有想到乌玉成会亲自来到沽月楼，并出面干涉现场的擂台活动。 底下有人不依不饶地追问道“怎么样，刚才乌老爷的诗是不是今晚的绝品？如果没有人再敢站出来跟乌老爷一较高低的话，那么咱们老爷可就要上楼去了。” 乌玉成抿了一口酒，嘴角咧开了得意的弧度。 他的目的就是要让苏桃彻底死心，知道无论自己怎样挣扎，都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就算他写的东西狗屁不通，也没有人敢说三道四，因为这个世界上永远是凭实力和权势说话，看样子今晚苏桃难以避免落入乌老爷的魔掌。 “等一下。” 青衣女子从伙计手里又接过一张纸，她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急急地将纸张摊开。 乌玉成一皱眉，像是在为有人不识好歹的举动而生气。 周围的人们也忍不住纷纷猜测起来，这个时候还有谁这么大胆，居然敢跟乌老爷当面叫板？ “东风夜放花千树......”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青衣女子念完这首诗，整个人像是被钉住了一样，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台下有好事者喊道“快决定吧，别忘乌老爷久等！” “就是嘛，规矩是你定的，现在大家公认乌老爷的诗作无人可及，那么就应该信守承诺。” 这些人不是原本就是乌老爷的人，那就是想要趁此机会讨好乌老爷，他们根本不关心花魁苏桃将会面对怎样的厄运，只想着自己的利益。 青衣女子原本心里发慌，但是在看过手中这篇诗作后，马上就冷静了下来。 她当众宣布道“诸位稍安勿躁，今晚以诗设擂，大家各显风采，不过最终的胜出者唯有一人。” 乌玉成洋洋自得地看向台上，俨然已经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 “现在比拼的结果出来了，最佳的诗作出自这位公子，题为《元夕》！” 青衣女子抬手指向李恪，其他人吃惊之余齐刷刷将头转了过来，他们对这个结果感到十分诧异。 “居然不是乌老爷，那个年轻公子怕不是要倒霉。” “真是愚蠢，为了一个女人得罪乌老爷，他的前程算是彻底毁了。” 有很多人都在为李恪感到惋惜，纵然花魁苏桃的魅力几乎不可阻挡，但有勇气为了她而和乌玉成公开叫板的人还是不多见的。 李恪无视这些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始终跟狄仁杰两人有说有笑，全然不把周围的人当一回事。 他还让典韦也坐下来，毕竟这时候正事都办完了，喝点小酒吹吹牛可是男人的快乐，也得让典韦放松放松，不至于会耽误什么事。 典韦肚子里的酒虫其实早就馋了，坐下来之后十分开怀的大笑了起来。 “多谢主公，不过请主公放心，就算是喝了酒我也能保证主公安全，等闲上百人都近不了身！” 这话换做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李恪是肯定不信的，但说这话的人如果是典韦，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毫不怀疑典韦能在搏命状态下，直接出手干死一百个人，这样的神将才配得上“古之恶来”的名号。 “喂，你是干什么的，故意找茬是不是？” 那个之前在巷子里出手殴打书生的男人，大摇大摆带着两个人靠近过来，李恪先典韦使了个眼色，告诉后者先踏实喝酒，大可不必着急出手。 狄仁杰看向这人，说“我们喝我们的酒，碍着你什么事了？” “喝酒就喝酒，谁让你作什么该死的诗了？今天晚上花魁苏桃是属于我们老爷的，你给我老老实实滚出去，别碍事！” 台上的青衣女人顿时着急起来，李恪已经是她避免让乌玉成得手的最后救命稻草，如果连这位公子也被乌玉成的手下吓跑的话，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乌老爷，您不能这样仗势欺人，今日设下这个擂台就是为了能公平公正，你这样做就不怕别人笑话吗？” “笑话？” “哼，我看今天在这里有哪个人敢笑话老子！” 乌玉成话音未落，却听见隔壁桌前传出爽朗的笑声。 李恪抬手饮下杯中酒，随后直接将酒杯倒置在桌前，典韦见状立刻站起身，径直走到了这三个前来挑衅的走狗身前。 他那铁塔般的魁梧身材，足足高了对方两个头，后者不自觉对吞咽了几下口水，神经骤然紧张到犹如紧绷的弓弦。 李恪笑着说道“这长安城里还有你这种老不死的东西在为非作歹，简直是在给大唐律制抹黑！” “当今皇帝尚且爱民如子，施仁布恩，为天下之表率，却要因你这颗老鼠屎而坏了一锅粥吗？找死！”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一百七十八章 惊为天人 乌玉成那张老脸顿时耷拉下来，有人敢当众跟自己叫板，他是无法容忍这种事情发生的。 “你们还等什么，给老子收拾他们！” 他一声令下，身边那些爪牙们原本就应该一哄而上。 但这次的情况跟往常不同，刚才最先冒头那三人，此时早就被满身煞气的典韦给压得几乎挪不动腿。 另外五个狗腿子倒是应声冲了过去，可还没等接近李恪，就被典韦像是老鹰抓小鸡似的一个个拎起，重重地甩出十步开外。 这些人仿佛就是沙包，落在地上砸倒桌子，更有倒霉蛋先一头撞在墙上，随后又被紧跟着飞过来的同伴撞在一起，当场昏死了过去。 场面顿时陷入混乱，之前偷偷观察李恪反应的沽月楼老板张青生，看到此时的一幕终于露出了笑意。 “刘三，快去魏王府报信，就说吴王上钩了。” 张青生打发手下伙计去魏王府，心下总算是松了口气。 那天魏王无事不登三宝殿，告诉张青生需要做哪些事情去算计吴王，十分无奈的张青生唯有答应，并得到了魏王的保证。 他只需要在沽月楼约见吴王即可，之后沽月楼要跟吴王府正常做生意也没有什么关系，不会遭到魏王府的打击报复。 不管怎么说，张青生心里着实忐忑不安的纠结了很多天，好在他的任务总算顺利完成了。 今天他之所以邀请吴王李恪来沽月楼，其真实目的就是为了让吴王当众为了苏桃而争风吃醋，他刚才险些以为今天这个局做不成了。 没想到乌玉成那嚣张跋扈的嘴脸，惹得李恪终于忍不住出手，果然应了那句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典韦一夫当关，愣是没有让任何人接近李恪，而乌玉成的那些狗腿子们被揍得七荤八素，很多人都已经倒地不起。 乌玉成恼羞成怒，怒拍桌子叫嚣道“好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知道惹我的下场是什么吗？” 李恪悠然自得地喝着酒，细细品味了一会儿才开口回应道“你是谁跟我有关系吗？不服气就尽管叫人去好了，我今天就在这里等着，一定奉陪到底！” 他面对这个让很多人都心生忌惮的乌玉成，竟然还能如此硬气的说话，在场众人开始纷纷猜测他的身份。 有人沉吟着说道“不对劲啊，不对劲，看这位公子器宇不凡，始终气定神闲，他应该也是官面上的人物吧，可是偏偏年纪又这么轻？” “那就应该是官宦子弟啦，说不定来头不小呢，乌老爷只怕这回要倒大霉！” 这些人都对眼前这位年轻公子充满了好奇，但谁也不知道李恪的真实身份。 在戏台上，青衣女子走回后台轻声细语地对着一位女子说了台下的情况，后者那双明媚的眸子流露出惊疑之色。 “快，将那位公子的诗作拿给我看。” “喏，小姐，就是这张纸上的诗。” 青衣女子将纸交给对方，后者默默吟诵，当念到最后一句点睛之笔时，顿时嫣然一笑。 她原本阴郁的心情好像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仿佛那个此事坐在台下的年轻公子，才是那个真正了解她的人。 “乌玉成该不会对公子不利吧？” “小姐放心，我看现在惹上麻烦的反而是那只老乌龟！” 乌玉成带来的这几名手下，几乎就在眨眼之间倒了一片，迫于情势乌玉成只能暂时退避三舍，不过所有人都相信他还会回来，到时候就一定会带来强援。 等乌玉成一走，也有不少人感到十分解气，先前乌玉成可是仗着自己的权势恶意打压他们。 沽月楼内迅速恢复了平静，几名伙计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倒霉蛋搬了出去，随后台上的青衣女子当众将李恪的诗念了出来。 这首诗堪称经典，必定被广为流传，即便百年之后也同样刻骨铭心。 在一片赞叹声中，青衣女子问道“诸位，若是有人自信能胜过这首诗，那边赶紧拿出来让大家品评一番，如果没有的话那位公子便是今晚的夺魁之人。”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随后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如果不是像乌玉成那么不要脸的话，相信是没有人敢站出来挑战李恪的，因为他一出手便是千古绝响，哪有还有人会傻到自取其辱？ “既然大家没有意义，那么我家小姐就将邀请这位公子上楼一叙。” 无数道炙热的目光落在李恪身上，他们又恨又羡慕，能跟花魁苏桃共度良宵，夫复何求啊！ 狄仁杰也饶有兴致地说道“殿下以文采博取美人芳心，日后必定流传为一段佳话。” 他的目光中别有意趣，李恪只是装作看不见，站起身后说“那我就去会会这位花魁，你们且在楼下等我。” “殿下今晚怕是不会下楼了吧？” “老狄，你也调侃我？” 李恪迈着轻松的步子上了楼，那名青衣女子早早在前方等候。 “原来你不是花魁苏桃啊？” “回公子，小女子是苏桃姐姐的贴身丫鬟，叫我春兰就好。” 李恪啧啧嘴，这个春兰长得就已经够窈窕多姿，眉目生花的了，没想到她居然只是苏桃的丫鬟而已，那么花魁本人得长得有多好看？ 这下子勾起了李恪的好奇心，他在春兰的带领下走进一间较为私密的雅间，推门进去之后一位长发披肩的俏丽美人出现在他眼前。 “那么你就是苏桃姑娘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姑娘出落得犹如月中仙子，实在惊为天人。” 当李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相信所有人都会认为他从见到苏桃的第一眼开始，就已经被这位花魁给迷倒了。 然而苏桃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她见过无数男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有贪婪、有欲望、有欣赏，也有各种让人感到不适的猥琐感。 但此时李恪看向她的眼神，竟然显得极为平静，苏桃觉得这只是一番单纯的恭维，并不参杂任何李恪的私人情感。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招惹不起 两人相对而坐，只是简单的饮酒闲谈。 李恪目不斜视，神态悠闲，俨然是要当唐代柳下惠，这样风轻云淡的姿态让苏桃莫名感到不太适应。 毕竟她之前所应付的那些臭男人，没有一个能像李恪这样谦谦君子，表里如一。 苏桃转身点上一柱檀香，眼波流转尽是无限风情。 李恪这时说道“姑娘心事重重，脸色也有些倦怠，不如今天就到此为止，我先告辞了。” “公子留步。” 苏桃很诧异，自己又不是河东狮吼的母老虎，为什么眼前这个眉目俊朗的男人，这么快就想着要抽身离去。 就为这骨子里的好胜之心，苏桃说什么也不希望李恪这么走人，显得自己无足轻重。 “姑娘其实只是为了逃避乌玉成的纠缠，所以才摆了今天这个擂台吧？” “现如今那讨人嫌的老东西都已经走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苏桃说道“我承认起初的确是为了这个目的，但是......现在不是了。” “有什么不一样吗？” “公子文采斐然，绝伦逸群，我被这首《元夕》所深深折服，所以我想请公子多留一会儿，我虽然流落风尘但以前也在私塾念过多年的书。” “小女子希望能为公子献上一曲，只当是报答公子的搭救之情。” 李恪知道沦落教坊司的女人，以前都是官宦之家出身，多是因为家里犯了事，抄家、流放都在所难免。 所以这些女人都上过私塾，读过孔孟之道，至于琴棋书画那更是身为富家千金的必修课，苏桃既然是教坊司的花魁，那么这些方面只会更加出众。 “也好，那我就多待一会儿，要是那老东西真敢带着人去而复返，我就好人当到底帮你们打发了。” 少顷，从房间里传出古筝悠扬婉转的旋律，伴随着苏桃曼妙的舞姿与动听的歌声，让李恪一时间也有些看痴了。 名叫春兰的丫鬟能弹古筝，想必以前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而她和苏桃之间相得益彰的配合，让两人在李恪的面前呈现出一幅岁月静好的绝美画卷。 “这才艺值得上春晚了。” 李恪默默念叨了一句，苏桃不知道春晚是什么，殊不知这已经是给予她极高的评价了。 就在李恪欣赏苏桃的舞姿时，沽月楼门前出现了一大批来势汹汹的打手，他们将乌玉成毕恭毕敬地迎进门，同时后者的身后还跟着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 这人相貌端直，自带一身官威，踏入沽月楼后马上就引来了很多人的热议。 “快瞧！” “那不是乌老爷的女婿吗？他可是南衙禁军官拜中郎将的洪大人，这么说他带来的可都是禁军啊，这下楼上那位公子可要遭殃了！” 有认识这个男人的看客，登时就缩了缩脖子，为李恪捏把汗。 乌玉成虽然年纪大，可是他从来不是个肯吃亏的人，这次直接将负责城内治安的女婿给找来了，明摆着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洪大人豹首环眼，在扫视了一圈之后，恭敬地询问道“老爷子，那个给你找不痛快的人在哪，我这就命人把他带来？” 乌玉成看了看，伸手指向正在不远处喝酒的狄仁杰和典韦，咧嘴臭骂道“他们就是那人的手下，尤其是黑脸的壮汉，刚才打伤了我很多手下！” 洪大人抬眼看去，迎面就直接对上了典韦投来的目光。 他登时一愣，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同样身为武将，洪大人不难发现这个粗犷的壮汉极不好惹，对方俨然是位出自军营不知在战场厮杀几百回的军人。 洪大人的判断是正确的，他感受到了一位青史留名的猛将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压之势。 从气场上来说就是十个洪大人也不是个，他心里不禁犯起嘀咕这人凶悍非常，不知道他的主子究竟是什么人，想必来头肯定不小。 待会儿我还是小心一些，免得招惹到了自己根本招惹不起的大人物。 洪大人这样暗自提醒自己，他这个老丈人整天在外边横行霸道，也没给他找麻烦，虽说他们家算是有着不小的权势，但这里终究是天子脚下，王孙贵族扎堆的地方，搞不好就会阴沟里翻船。 “两位方才为何要动手打人，有什么话说清楚就可以了，不必伤了和气。” 洪大人长得很有威严，刚进门时也透着一股子找麻烦的劲头，可现在一开口说话却让人觉得底气不足，完全没有以往的气焰。 乌玉成马上埋怨道“你跟这两个混账客气什么，直接动手帮我出气啊！” 洪大人看了看狄仁杰和典韦，这次他的目光被狄仁杰所吸引，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相貌平平，但器宇不凡，而且在被这么多人围堵的情况下却依然能面不改色。 强烈的预感正不断提醒洪大人，今天他出这个头指定不会有好下场。 好在今天他提前做好了准备，自己和手底下的禁军兄弟们都换上了便装，这样就不至于被人们指摘说他滥用私权。 任何时候谨慎一些，低调行事还是很有必要的。 “都是官面上的人，楼上那位你招惹不起，免得到时候收不了场。” 狄仁杰开口回应，点出洪大人的身份同时也暗示了他们的来历。 乌玉成可管不了这么多，涨红了脸催促女婿赶紧动手，他恨不得马上就把之前那个敢跟他作对的年轻人抓起来。 “刚才那个不识时务的混帐东西躲哪去了，老子现在回来了，够胆的就马上给我出来！” “今天晚上咱们之间的事必须做个了断，你躲不过去的！” 话音刚落，由二楼扶栏上传来了李恪的声音，“呦，乌老爷精神头真不错，先前从这里落荒而逃之后再带着帮手赶回来，这可是得花不少力气。” “正应了那句话，叫做千年王八万年龟。” 在场有几个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但看到乌玉成瞪大眼睛看过来，他们又赶忙憋了回去。 “就是这小子，你快给我收拾他！” 乌玉成话没说完，只见身边的女婿洪大人却“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一百八十章 护身符 乌玉成正要放狠话，但才说了一半，就发现站在身边比自己高两个头的女婿，突然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懵了片刻，然后纳闷道“瞧你这出息，酒还没喝呢就醉了！” 洪大人也顾不上给乌玉成解释，而是对着楼上的李恪，大声喊道“南衙禁军中郎将洪盖，拜见吴王殿下！” 吴王殿下！ 这位以诗文技压全场的年轻公子，竟然是当今皇帝的三皇子，最近风头无两的吴王李恪？ 沽月楼上下为之一颤。 谁也没想到吴王殿下居然莅临沽月楼，一出手便抱得美人归，但如果说刚才还有些人心存嫉妒的话，现在他们可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像花魁苏桃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寻常人几乎没什么机会染指，但对于身份尊贵如吴王这般，那还不是信手拈来吗？ 乌玉成有些耳背，他听到女婿提到了什么王，但他迟钝的脑袋还是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你在瞎胡说些什么，那小子究竟是干什么的，你该不是在给他下跪吧？” 洪盖赶紧伸手拽住乌玉成的衣袖，将他也给硬生生拉的跪了下去，这种时候再让这老头子口无遮拦，那等着他们的可是灭顶之灾。 与在场众人同样感到震惊的人，还有待在房间里的苏桃和春兰，她们都觉得难以置信，自己居然有机会见到吴王这样身份尊贵的大人物。 这等皇族权贵原本极少会来沽月楼，所以纵然李恪给人一种出身不凡，气质超然的感觉，也没人能精准地猜想到他竟是皇族成员。 狄仁杰这时迈步走了过去，看着洪盖说“洪大人，算你有点眼力见，既然知道是吴王殿下在这里，你还不赶快把人都撤了。” “或者说，你是等着我们自己出手？” 狄仁杰说话时刻意往身边的典韦瞥了一眼，光是这个暗示就足以让洪盖倍感压力。 “不敢，不敢，下官事先不知内情，若是冲撞了王爷愿甘心受罚。” “你们都给我退下去！” 这些身着便装的禁军纷纷退出沽月楼，乌玉成彻底傻了眼。 现在他总算搞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自己叫上女婿带上人马打算来寻仇的对象，居然是大唐皇族的三皇子，这岂不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吗？ 在洪盖的频频示意下，乌玉成连忙向李恪叩首请罪，这狼狈的样子简直大快人心。 李恪问乌玉成说“听说你还有一个女婿也是朝廷大员是吗？” 乌玉成听了之后心如死灰，瞧着意思吴王是想要把他们家一锅端啊。 他忐忑不安地回答说“回王爷，我的小女嫁给了少府监程子龙，不过我们一直都遵纪守法，绝对没有干过什么违反唐律的坏事啊。” 李恪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这老东西现在慌到胡言乱语，说出这种话难道不是不打自招吗？ “遵纪守法的人，会教唆自己身边那些狗腿子横行霸道，无缘无故把人拖进巷子里殴打，又或者干脆直接跟我这个皇子当面叫板吗？” 洪盖吓得满头是汗，连连表示他们根本没有这个胆子，之前发生的事其实只是乌玉成老糊涂了，所以造成了误会。 在吴王面前，他区区一个中郎将根本微不足道，要是这件事没办法轻易过去的话，那么他也就只能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大不了就让家里那只母老虎数落几句，反正他是不可能为了老丈人乌玉成而弄到连官职都丢掉的地步。 李恪对狄仁杰说“老狄，这老家伙手底下那些狗腿子，一个都不要放过，你回头去跟大理寺打声招呼，把他们一个不剩都抓起来押入大牢。” “这些人平日里没少欺压良善，是该给他们点苦头尝尝！” 洪盖马上表示说“王爷，不劳烦了，我这就让我的人去把他们都送去大理寺，这是我应该做的。” “废话，这当然是你应该做的，你身为南衙禁军负责城内治安，却纵容那些混蛋横行霸道，你还助纣为虐，滥用私权，你说说这些该当何罪！”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洪盖欲哭无泪。 最后李恪告诉他说“今天本王也不亲自罚你，你自己去大理寺认罪，至于你老丈人的种种行径，你自己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办！” “如果等到要我非出手不可的时候，你们就该知道那将会是什么后果。” 洪盖的背后早已冷汗涔涔，身为南衙禁军的将领他责任重大，皇上的眼里是容不得半粒沙子的，要是让吴王亲自对他出手，那么他毫无疑问会死得很惨。 到时候别说官衔了，全家老小能不能活着离开长安城都是问题。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洪盖直接把心一横，冲门外喊道“来人！给我把乌玉成这个老东西绑了，然后随我一块到大理寺衙门请罪！” 说什么？” 乌玉成瞪大了双眼，直接就往后一倒背过了气去。 洪盖让手下将乌玉成拖出去，然后丝毫不敢耽搁，出门就直奔大理寺。 李恪转身走回房间，看到苏桃和春兰都在以一种惊愕的表情盯着自己，于是露出了一抹笑意。 “苏姑娘的麻烦我已经帮你解决了，在下告辞。” 苏桃上前了一步，犹豫着说道“若殿下不嫌弃，今晚可以在这里歇息。” 李恪道“苏小姐想拿我当护身符？” 这点小心思被李恪一语道破，苏桃感到有些局促不安。 她的确很希望李恪能留下来，这样一来往后任谁都知道她是吴王李恪的人，就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了。 但她心底也的确被为人洒脱爽快的李恪所深深吸引，可以说这样的男人世间少有，哪怕只是得到一夜垂怜，苏桃也心满意足了。 “苏桃，愿意为殿下当牛做马......” 这位惹无数男人垂涎的花魁，眼看就要跪倒在自己面前，李恪马上制止道“姑娘不用这样做，把这件东西收好，我保证日后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说着，李恪将一件东西交给苏桃，随后便转身离去。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吴王大婚 阳春三月，乍暖还寒。 这天万里晴空，天高云淡，长安城里透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氛围。 有知道的人正绘声绘色地向旁人描述，一场皇家婚礼应该是如何进行的，比如新娘身上穿的嫁衣有多少条金线，新郎的聘礼又讲究多大的排场。 由于李世民三子吴王李恪是首次娶妻，对方又是房玄龄的女儿，因此这场婚事格外隆重，这几天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人们口中无法回避的热门话题。 在说到宫中的婚礼庆典时，有人忍不住打断说“诶，刘三，你又没有进过宫，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刘三撇撇嘴，没好气地回答道“我当然知道，想当年我家祖上也在宫里当过差，我大小就听说了里面的很多事。” “这人呐，家世门第是很重要的，再瞧瞧你们，祖辈几代人也没有一个进过宫的，那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刘三还很是得意地挺起了胸膛，对他一个在街市上卖炒货的卖货郎来说，这件事已经足以让他很显面子。 不过有人却直接调侃他说“对对对，我记得刘三你姥爷就是在宫里当太监总管的，难怪你知道得多。” “那是，这话可一点也不假，我姥爷他......啊呸！” 刘三这才反应过来，想要脱了鞋子去打那个一边捧腹大笑一边扭头就跑的小老头。 他姥爷要是个太监，那不就没有他们爷俩了吗？ 街坊四邻们都在调笑刘三，不过没一会儿刚才那小老头又兴冲冲地跑了回来。 刘三骂道“你还敢回来，睡不睡想让我修理你？” “不是啊，你们大家伙儿都去看看，吴王府迎亲的队伍刚从宫里出来，那长长的队伍至少有六七百号人呢，就快要经过咱们巷子口了。” 大家一听立刻就精神起来了，他们虽说都生活在长安城，但能亲眼看看皇子结婚的场面，那也是相当难得的。 今天就是李恪迎娶房遗玉的日子，迎亲队伍先从吴王府出发前往房府，接上新娘之后径直前往宫中觐见皇帝和皇后，并在礼部的安排之下举行成婚大典。 宫中的规矩多而繁杂，等这些必要的流程都走完以后，这才离开皇宫返回吴王府，在那里还有余下的礼节和流程要走，最后才是摆宴开席，各路亲朋宾客把酒言欢。 李恪坐在领头那辆披红挂彩的马车内，虽说是人生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但他此时脸上却不见笑容。 就在先前在宫中行礼时，高阳公主趁着间隙来找李恪，表面上说的都是些祝福的客套话，但从这女人神情举止中，李恪却感受到了隐隐的不安。 “高阳她到底想要干什么，那双眼神分明另有含义......” 李恪正在为高阳的反常而感到忧虑，他怀疑今天这场婚事怕是要出什么岔子，只是他没有办法预料到究竟会在什么环节上出现问题。 迎亲的队伍顺利抵达吴王府，此时府里已是高朋满座，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这对年轻的眷侣，为他们送上无尽的祝福。 但恰恰就在这个和谐喜庆的氛围中，有位妆容精致，容貌堪称绝色的女子兀自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 最关键的是她正好挡在了新郎与新娘即将行礼的礼台前。 很快便有人认出来，这个女人就是教坊司的花魁苏桃，但她怎么会出现在今天这样一个特殊的场合呢？ 就在大家都感到诧异时，苏桃快步走向李恪，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胆地扑进了新郎官的怀中。 苏桃低声说了些什么，李恪的目光微微一变。 随后他将苏桃一把推开，严肃地质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殿下怕是忘记了那日在沽月楼，你我之间有过那一夜的缘分？” 苏桃大胆而直白的话，顿时引起现场一片哗然。 身为岳丈的房玄龄，整张老脸迅速耷拉下来，今天是他房家跟李氏皇族结成亲家的大好日子，今后他们房家也能借助吴王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闹出这样的岔子？ 婚宴现场有这么多的亲朋好友，各方宾客在看着，这岂不是要成了笑话！ 李恪冷静地对苏桃说“姑娘这话就有些过分了，当时我不过是路见不平帮了你一把，在楼上雅间也只是喝了几杯酒，欣赏了你优美的舞姿，但一切也仅止于此。” “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我可没有留下来过夜。” 尽管李恪所说的都是事实，可哪知道苏桃却昧着良心撒起了谎，“殿下，我知道在你大婚之日来说这些很不合适，但你承诺过我要娶我进王府的，你这么大的人物不能说话不算话。” “今天我就是来讨个公道的。” 此时房遗玉就站在边上，红盖头还没有揭下来，没有人知道此时她是怎样的表情，但从她身上却能感受到那种无形的愤怒。 “这位姑娘，无论你是打算来做什么，都不能妨碍我们将婚事进行下去，等改日之后你大可以再上门提你的事。” “你若不想马上离开，也可以坐下来喝杯喜酒，我房遗玉不是那种小气的女子。” 这就是房遗玉的态度，大家都被她身上的大家风范所折服，纷纷赞叹起来。 苏桃不依不饶地说道“你的事很重要，但我的事也未必不重要，我没把话说清楚之前是不会走的。” 负责现场守备的李元芳正准备上去将苏桃强行带走，却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传报声，恰好是魏王到了。 他臃肿的身子看上去比之前还要更显笨拙，不过他今天的脸上却犹如春风拂面，淡淡的浮现着笑意。 “三哥，可喜可贺，你这杯喜酒我是一定要喝的。” 李泰上前跟李恪寒暄了几句，随后将目光转移到了苏桃的身上。 他诧异道“这是唱的哪出啊？皇兄，你是在外边惹了风流债，结果还被人家找上门来了吧？” “要是这样的话，你可就太不给房相面子了，明日传得满城风雨可怎么收场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一百八十二章 美女倾心 在场的房家人脸色都不好看。 他们家在长安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今日房遗玉嫁入吴王府，是由皇上亲自赐婚，全城瞩目的大事。 所以眼前正在发生的这出闹剧，无论如何都是令他们无法接受的。 但比房家的脸面更重要的，当然是皇室的脸面。 “四弟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到场，真是一点也不想错过好戏啊。” 李恪现在明白过来，那日他被张青生请到沽月楼，由此结识花魁苏桃，那都是李泰在背后一手促成的。 如果他当时直接离开沽月楼而不是回去收拾乌玉成那老王八，那么今天也就不会惹出这桩麻烦。 但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而且他也从不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三哥，我只是实话实说，你要是不方便处理，我可以现在就帮你把这个胡闹的女人带走，绝不会让她继续打扰你的婚事。” 李泰故意装腔作势，就是想要进一步激怒李恪。 今天这出戏是他和高阳公主私下谋划的，正如高阳之前所说的那样，一旦房遗玉加入吴王府，那么房家就势必会向吴王靠拢。 房玄龄是当前朝堂之上唯一能跟长孙无忌分庭抗礼的人，而且两人素来不和，因此房玄龄一直是魏王李泰的支持者。 可随着房家和吴王府结成姻亲关系，日后房玄龄倒向吴王只是时间问题，有谁会不偏袒自己的女婿呢？ 意识到巨大危机的李泰，这才下定决心要给李恪下个套，即便这场婚事是皇上钦定根本没有改变的可能，那么他也要尽可能挑拨吴王府和房家之间的关系。 只要李恪和房玄龄之间心生间隙，那么李泰就能稳住局面，将房家牢牢拴住在他的这一边。 狄仁杰眼见情况越来越糟，就示意李元芳赶紧先将苏桃带走，不管怎么说婚事必须要马上进行下去，再这样就得耽误了良辰吉日。 李元芳快步走到苏桃面前，正要动手时后者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并高声喊道“殿下，今天你必须要给我一个答复，否则我就算宁死也绝不离开这里！” 说着，苏桃竟然直接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剪子，抵在了自己白皙如藕的咽喉处。 李泰见状，不禁感到有些后悔。 早知道苏桃能轻而易举地接近李恪，倒不如直接让这女人一剪子结果了李恪，那岂不是一了百了？ 可惜他事先没有料到这回事，心中顿时感到阵阵遗憾。 李恪说道“苏姑娘，我知道你这样做肯定有什么理由，不如你先下去冷静一下，我回头自然会帮你解决任何问题，相信我。” “你也应该明白，除了我之外你还有其他人可以信任吗？” 苏桃的目光产生了一丝犹疑，就在她恍惚的片刻之间，李元芳突然出手直接将剪子从她手中夺去，并迅速制住了她。 李泰有些着急地说“不行，这事最好当场有个解决，否则流传出去指不定怎么编排你呢。” “你也不想自己的名声被这女人给毁了吧，再者说房相这边也需要有个交代。” 现场宾客也跟着点起了头，觉得这样才是正确的做法，当然他们也很想要听一听，吴王和这个花魁苏桃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像这种男女之间的私情之事，总是惹人格外的好奇。 看着李泰百般阻拦李元芳带走苏桃，房玄龄这时站出来说“魏王殿下一片好心，但良辰吉日不可错过，其他琐碎杂事应该放在最后才去理会。” “再者说这婚事乃是皇上亲赐，不可延误，小女也知书明理，能顾全大局，孰轻孰重可见分晓。” 房玄龄一番话有理有据，李泰这时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理由阻拦他们带走苏桃。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李恪却说“房相，其实四弟说的也对，他这是为咱们的颜面着想，我也不愿辱没了房小姐，让她为此受了委屈。” “所以还是把话先说清楚比较好，也就几句话的事，耽误不了时辰。” 房玄龄如此精明的一个人，他看到李恪的眼神透着自信从容，就料想这吴王肯定有把握，否则何必要自找麻烦。 于是他点点头，又坐回到了原位。 李恪看向苏桃，问她“如果你愿意相信我，那么你现在就可以把实话说出来了。” 所有人都在好奇究竟什么才算是实话，难道苏桃之前说的话全是假话不成？ 李泰用犀利的目光盯着苏桃，但他发现后者竟然无视了他，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始变得愈发强烈起来。 苏桃似是下定了决心，开始认真说道“请殿下恕罪，那日在沽月楼殿下帮小女子解围，从而免遭恶人欺凌，为此小女子为殿下煮酒、舞乐，报答殿下的恩情。” “你我之间仅此而已，清清白白，日月可鉴。” 李泰突然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提醒苏桃说“姑娘，你说话前后矛盾，让人怎么相信到底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你先前说吴王答应将你娶进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苏桃迎着李泰含有威胁之意的目光，坚定地回答道“沽月楼当晚，小女子以诗会友，吴王殿下以一首《元夕》震惊全场，小女子因而对殿下心生仰慕。” “我妄想着能侍奉吴王左右，这样那些坏人就不会再来欺负我了，而我也能跟心爱之人生活在一起。” 苏桃毫不掩饰地大胆示爱，让李泰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僵硬。 “所以，在听说殿下今日大婚之后，我心中又羞又恼，就鬼使神差般跑来这里胡闹，说的那些话也统统是些气话，根本就没有那回事。” “小女子知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苏桃把心一横，索性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态，李泰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威胁她，只能被气到干瞪眼！ 房遗玉听完苏桃的解释，心平气和地说道“那首诗我也知道，的确是注定能流传千古的佳作，苏桃姑娘为此倾心于殿下这没什么错。” “我还是那句话，既然来了便是客，你可愿意坐下来喝一杯喜酒？”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一百八十三章 化解危机 苏桃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接着李恪将皓月叫到身边，对她说道“苏姑娘就交给你了，要好好招待。” “是，公子。” 皓月的出现登时让在场众人傻了眼，苏桃是教坊司的花魁，本身已经是美貌至极的大美人，而房家千金房遗玉知书达理，仪态万方，同样是美不胜收。 可怎么吴王府还冒出来一位名叫皓月的美人，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泰一头雾水，而旁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先前就已经主动投效吴王府的岑文本，对身边的人说道“你们瞧，王爷身边的一名普通侍女尚且都如此美貌，他又怎么会跟一名花魁纠缠不清？” “这件事必定只是个误会，是那花魁钟情于王爷所以才一时冲动跑来捣乱，事实就是如此。” 有人回应说“确实，王爷身边怎么会缺美女呢。” 他的脸上挂着羡慕的表情，两眼始终没有从皓月和苏桃两位美女的身上挪开。 “我看王爷和房家千金天生一对，像房小姐如此大度又明事理的女子，必定是吴王府主母的不二人选。” 在岑文本有意的推波助澜之下，现场的舆论迅速扭转，大家都接受了这样一个解释，那就是吴王身上的才气吸引了花魁苏桃，后者心生爱慕所以跑来亲诉衷肠。 可惜她来的实在不是时候，这才造成了闹剧，而房家小姐不仅不生气，更是大度的邀请人家坐下来喝喜酒，这日后流传下去必定也是一段佳话。 如此一来，这小小的闹剧迅速尘埃落定，苏桃不再是个不速之客，反而成为了被吴王府所接纳的客人，李泰纵然还想挑事也压根找不到合理的借口。 他咧着嘴说不出话来，李恪故意来到他跟前，调侃道“四弟，还不快坐下，我府上的厨子就是悦来客栈的掌厨，你今天有口福了。” “不过你也悠着点，可不要憋着劲胡吃海喝，到时候身体越来越沉重，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泰闷声不吭地走到主桌坐了下来，房玄龄与他说了些什么，但两人之间的关系显得不冷不淡。 在大家的欢呼和祝福下，李恪和房遗玉终于礼成，正式结为夫妻。 这场婚事最终在热闹融洽的气氛中散去。 洞房花烛，罗帐细垂。 李恪轻轻挑开房遗玉头顶的红盖头，两人四目相对，却有些异样的感觉。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房遗玉忽然口中吟诵李恪这首诗，颇有些酸味地问道“这是你当时见到苏桃时的心境吗？” “你还在生气啊？” “我现在是你的王妃了，我哪敢生气。” “那还不是生气嘛，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在写这首诗的时候压根就没见过苏桃，所以我心中所想的人肯定是你。” 房遗玉黑亮的眼眸狡黠地闪动着，“你这么会哄女孩子，也难怪人家花魁看上你了，争着想要嫁过门来呢。” “别开玩笑了，我什么也没做，那天有个老东西纠缠她，我出于好意就打发那老东西走了，再怎么说这里也是天子脚下，身为皇子怎么能让人横行霸道呢？” 李恪十分真诚地说道。 “算了，其实我也没有生气，那些富商权贵家中都有三妻四妾，你堂堂皇子又怎么能不如他们呢？要是你不纳几位妾室，外面的人还指不定怎么数落我呢！” 一开始李恪觉得这是个送命题，自己可不能上当。 不过他观察发现房遗玉说这番话并不是在给自己挖坑，而是出自真心，这也并不奇怪，毕竟在这个时代女子三从四德，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 房遗玉她就是这么想的，她若是跳脱出这样的思想那就等于脱离了这个时代，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一夜良辰，李恪和房遗玉全身心的接受了彼此，从今往后他们将携手度过余生，虽历经风雨也将彼此扶持，不离不弃。 同时两人的结合，也意味着大唐时局正在进入全新的篇章。 在长安城的另一端，李元芳陪同典韦来到一处私密的宅院前，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寻找苏桃的贴身丫鬟春兰，她被魏王派去的人绑架，至今下落不明。 就在苏桃闯入婚宴现场时，曾扑倒在李恪的怀中，她正是趁着那个时机悄悄告诉李恪，魏王以春兰的性命相要挟，让她陷害李恪并挑拨吴王府跟房家的关系。 苏桃当时那么做实在是出于无奈。 随后李恪便马上让赵明等人去追查魏王府最近的动向，找出他们可能关押春兰的地点，之后便是李元芳和典韦同时出动，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春兰毫发无损的带回王府。 为了让苏桃信任自己，李恪这次派出了手底下最精明能干的下属，现在他们距离完成任务还有一步之遥。 “典将军，待会人动手时别冲动，要先确保春兰的安全，殿下让我们将她安全带回去，千万不能出了岔子。” 李元芳事先提醒道。 典韦沉声说道“我待会儿冲进去看看谁敢拦着，你就专心找人，把人救出去就是了。” 说完，还没等李元芳反应过来，典韦就直接撞开院门冲了进去。 屋子里顿时鸡飞狗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接连有人传出撕心裂肺的哀嚎，李元芳只能赶紧跟上去，他生怕典韦做事过于霸道，结果却忘了此行的目的。 在这个院子里，盘踞着差不多十几号人，他们都是魏王府多年豢养的死士。 他们也是百里挑一的强手，只是这次撞见了一个大煞神，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就已经被拧断了脖子。 李元芳在屋子里找到了一个姑娘，他赶紧上前问道“你是春兰姑娘？” “嗯，你又是谁？” “我们是来救你的，现在我就带你去吴王府。” 春兰不解地问“为什么去吴王府？我要见我家小姐，她在哪儿我就去哪儿。” “那就正好，你家小姐眼下在吴王府等着你，快跟我走。” 李元芳带着春兰离开，在得知苏桃住进了吴王府后，春兰大吃一惊。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一百八十四章 恩威并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十几个人守着一个死丫头，居然还能让她给跑了？” “回禀殿下，并不是我们不尽力啊，你也看到了，这些躺着的兄弟们都是被活生生给拧断脖子的啊！” 一名亲历昨晚恐怖一幕的死士，跪在地上向魏王李泰哭诉起来。 看着地上被收拾起来摆放在一起的尸体，李泰臃肿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也瞧不出来是生气还是感到了丝丝恐惧。 死士接着告诉他说“殿下，昨晚也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一个黑脸煞神，冲进来后不由分说就大开杀戒，我和兄弟们立刻拼死反抗，但对方实在是太厉害，我们十几个人联手也没挡住。” 李泰紧锁眉头说道“这等厉害的人物整座长安城里也不见得能找到几个，怎么偏偏就被你们给撞见了？” “恐怕这样的人也就军中才有，他到底是什么人？” 身边一位幕僚说道“王爷，只怕是吴王私下里也在招兵买马、豢养死士，昨天闯进这里救人的煞神，恐怕就是吴王的得力亲信。” “唔，有道理。吴王的势力正在不断壮大，接下来他必定不会老老实实只忙着做生意赚钱，他也会像我和太子一样，觊觎着宣政殿上那张至高无上的宝座！” “现在有些麻烦，因为上次的事太子那边一直咬着我们不放，今后又要多一个吴王府，局面不容乐观。” 李泰点着头说“让咱们的人最近低调一些，东宫方面的挑衅能避则避，不要引起激烈冲突，吴王不可不防呐！” 此时吴王府内依然洋溢着婚礼的喜庆，按照皇家的礼数今天还有很多规矩和流程要走，一点都马虎不得。 但是李恪和房遗玉还是花时间找来苏桃和春兰，准备商量这两人的去留问题。 苏桃见了房遗玉后，主动欠身施礼，并答谢道“多谢吴王妃宽宏大量，小女子再次为昨天的事向王妃请罪。” 春兰也跟着表示歉意，她的命是吴王救回来的，心中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你看，她们两个这次因为我们的事得罪了魏王，如果放任她们不管的话，魏王肯定要报复她们。” 房遗玉道“这我知道，苏桃姑娘也是因为信任殿下，所以最后才没有让魏王如愿以偿，她可是非常依赖殿下的。” “依我看你们也不必跟我请什么罪，从今往后就留在吴王府吧。” 苏桃和春兰顿时眼前一亮。 紧接着房遗玉马上补充道“别高兴的太早了，我这么做可不是让你们白吃白住的，既然留在王府那就得为王府出力，可不要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主人。” 说完，房遗玉就转身离去了，她还有很多事要忙，这过门的第一天丝毫不能出了岔子。 她恩威并施的处置，让李恪非常欣赏，也知道自己这回果真是娶到了贤内助，有这样一位吴王妃在府中坐镇，自己今后可就能轻松不少了。 “那你们就先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待会儿我会让老狄去为你们赎身的，虽说教坊司那边不是很好办，但以吴王府的权利还是可以还你们自由。” 苏桃和春兰做梦都想离开那个鬼地方，如今终于可以美梦成真。 两人顿时泣不成声，跪在李恪的面前再三磕头谢恩。 “多谢殿下，我与春兰情同姐妹，昨天当得知她被人抓走之后，就一下子乱了心神，没想到殿下以德报怨，把春兰救了回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殿下才好。” 李恪说“不必了，我既然要帮那就一定帮到底。” 少时回到卧房，李恪正准备更衣后前往宫内向李世民请安。 这时系统的声音响起，这次李恪所获得的奖励十分丰厚，这得益于他迎娶了房遗玉，从而在政治局面上得到了房玄龄这个强援。 【叮！恭喜宿主改变命运轨迹，与房玄龄结为姻亲，系统将赠送1000*积分。】 【获得航海罗盘*1】 【获得《玻璃工艺制作及流程》】 【获得《有机肥料科学制作与使用》】 【获得《现代蔬菜栽培技术手册》】 【获得《钢铁冶炼原理与工艺》】 【获得抽取一名历史人物的权利，或者保留权利等待积分增加到5000时，拥有选择一位精确历史人物的权利】 李恪果断选择了后者，自从有了上次选择典韦的经验后，他觉得光拼运气抽取人物并不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既然系统提供了选项，那他当然希望更加精确。 当前李恪身边已经聚集了一股精英力量，带兵打仗有霍去病，出谋划策有狄仁杰，负责贴身保护有典韦，还有李元芳和赵明他们专门负责收集情报。 别忘了，还有精通音律的皓月，她多才多艺，美貌出众，在很多时候能发挥意想不到的关键作用。 就这样一个团队，基本上已经是相当全面，因此接下来李恪要选择新人物加入进来的话，就要特别注重这个人的才能是否是这个团队所缺少的。 “殿下在发什么呆呢，这就要进宫去了，准备好了吗？” 房遗玉迈步进来，看到李恪正在低头沉思着什么，便细声细语地提醒道。 “没事，我们这就进宫，可别让人挑理。” 两人入宫之后先去拜见了长孙皇后，李恪格外注意留心观察皇后的气色，因为他虽然和孙思邈联手治愈了皇后的病疾。 但这不足以阻挡历史的车轮，长孙皇后的寿命本就不长，即便延后几年那也是杯水车薪。 “恪儿，现如今你也成婚了，日后就要更加尽心尽力替你父皇分忧。” “这不，今日从扬州传来急报，想必又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态，你父皇正在宣政殿主事，长孙大人，房大人他们都被急召入宫，你也赶过去看看吧。” 李恪看了看房遗玉，后者说道“没事，我在这儿陪皇后娘娘说说话，你快去吧。” “好，我去去就回。” 李恪迈步往宣政殿赶去，途中遇见了因腿疾而有些行走不便的太子李承乾。 两人对视一眼，气氛迅速微妙起来。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东南异灾 李承乾率先开口说道“三弟大婚，我本该到场祝贺，可惜身体偶感不适没能如愿。” “请太子殿下多多保重身体，这样我也就安心了。” 李恪见李承乾面色红润，丝毫瞧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知道他不过是在找借口而已。 两人互相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迅速迈入宣政殿，毕竟听说这次发生了很紧急的事情，不能让李世民久等。 大殿内的气氛有些严肃，长孙无忌正开口说道“陛下，由于此前并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地方官员无例可循，存在处理不当的情况也算情有可原。” “为今之计，还是应当由朝廷出面派遣官员前往当地主持大局，他们上报所需的钱粮可以在沿途州郡调拨。” 李世民眉头紧锁，见太子和吴王悉数到齐，便吩咐道“你们先商议商议，等有了一个具体的对策再来告诉朕。” 说完，李世民起身由后殿离开，趁着这段时间李恪迅速了解到了详情。 原来是不久前东南沿海天降异灾，某日午后沿海突然发生巨震，乌云蔽日，潮水骤退。 过不多时海潮又退而复返，狂风卷起惊天巨浪顷刻间倾轧房屋，滨海居住的百姓大多溺亡，造成了非常惨重的损失。 但事情还不止于此，接下来的连续数日海边骤雨不断，人们发现有一条不知从哪里来的大船搁浅在海岸上，里面还时不时传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 当地官府派人登船想要查看情况，却跟船上身着奇装异服的人发生冲突，结果导致双方互有死伤，局面随之陷入僵持。 李恪第一时间想到，那所谓的异灾多半应该是发生了海啸，这种自然灾害对于生活在内陆地区的人来说极为陌生，也很难理解那究竟该是个怎样的景象。 至于搁浅在岸边的大船以及船上的人，李恪认为是某艘外邦的商船在航行过程中遭遇了海难。 由于语言不通的关系，船上的人和当地居民产生冲突，这才导致了流血事件发生。 房玄龄这时说道“我认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船是从哪里来的，他们究竟来自哪个外邦，如果这件事处置不当的话很可能上升为大唐和外邦之间的恶性事件。” “不，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安顿好受灾的滨海百姓，他们的家遭受天灾，亲人离散，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至于区区几个外邦人不值得花费太多经历。” “赵国公此言差矣，这是国事，理应着重处理，百姓的赈灾工作只需按部就班进行。” “房相的看法恕难苟同，我大唐境内外邦人士不在少数，他们若是敢闹事直接派兵剿灭便了，何况船上顶多也就十几个外邦人何必兴师动众。”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素来政见不合，今天在这件事情上也毫不意外的各执己见，很难说他们的看法谁更加正确。 李恪仔细想了想之后，打断了他们的争执，“两位就不要再争了，只需要将两件事同时进行，双管齐下，问题不就能迎刃而解了吗？” “我想没有必要非得分个先后吧？” 长孙无忌看了看李恪，有些阴阳怪气地问道“这么说来，吴王殿下是有办法了？” 这固然是给自己挖的坑，但李恪还是直言不讳道“不敢说有什么好办法，但我愿为父皇分忧，为朝廷尽一份心力。” 太子李承乾见李恪居然主动要把这个烂事揽在自己身上，顿时高兴地扬起了嘴角。 他事先就知道李世民在为这件事生气，心说到了宣政殿尽可能低调，不要高谈阔论显得自己很有能耐似的，免得这种事落在自己头上。 要千里迢迢赶去扬州处理赈灾和外邦船只的事，可想而知这样的差事既辛苦又不讨好，而且离开长安城这段时间指不定别人怎么在背后搞小动作。 所以李承乾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办这趟差使的，而他却无比期待这事能落到李恪或是李泰的头上。 “三弟信心可嘉，一会儿我就在父皇面前举荐你，让你能够得偿所愿！” 李承乾故作姿态地说道。 他心中却在暗暗讥讽道李恪，你小子最近越来越忘乎所以了，真以为你什么事情都办得成吗？ 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吴王殿下才刚刚完婚，实在不宜远行，我想这件事交给我经验的大臣去办就可以了，没有必要惊动大唐的一位皇子。” 房玄龄站了出来，他是极力反对吴王前往扬州的。 久经宦海的房玄龄心知肚明，这件事办得好固然能在皇帝眼里博得好感，但若是办不好，伴随着的弊端却不可估量。 也就是说这是一件弊大于利的事。 这下李恪反倒有些着急了，他之所以要争取这次去扬州的机会，就是想要去看看搁浅的外邦船只究竟来自于哪里，船上是否装有重要物资。 当前的唐朝还处于将中原视作天下中心的历史局限之中，殊不知这世界远比他们想象中更加广阔无边。 要想拓宽唐人的眼界，真正认识到这个世界的全貌，航海是一条必经之路，李恪身为后世的历史老师已敏锐地捕捉到了历史契机。 曾经这个伟大的文明，正是因为闭关锁国，故步自封，以至于白白错过了人类文明发展的黄金时机，由农业文明过度到工业文明 李恪现在不希望历史在自己眼前重演，他有强烈的预感，那艘突然搁浅在海岸边上的外邦船只，将会是帮助他打开海陆航线的重要契机。 为此他深感压在自己肩头上沉甸甸的历史使命，随后告诉房玄龄说“房相，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不过我心意已决，这件事我义不容辞。” 必如此？” “我只想为天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父皇忧国忧民、日理万机，而太子又要坐镇京城充当父皇的左膀右臂，因此这件事也就是我去办最为合适。” 李恪郑重其事地说道。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一百八十六章 吴王东行 如果这是美差，李承乾就不会一个劲儿地表示要推荐李恪去了。 李承乾和长孙无忌明摆着都在给自己挖坑，然而李恪却不听劝告执意要去，这把房玄龄给气得够呛。 他看着李恪摇了摇头，只能无奈表示道“罢了，究竟派谁去处理此事，陛下自有决断。” 房玄龄忽然觉得自己的女儿可能嫁了一个死心眼，以后的日子也不知道好不好过。 过了一会儿，大总管王蒙将李世民重新迎进宣政殿。 此时的李世民大概是平复了一下心情，面色看起来好转不少，他先是扫视了一眼殿内这几位重臣和皇子。 接着语重心长地看向李恪说“恪儿，你刚才说的话朕都知道了，难为你一片忠心，我原本心中另有人选，但现在看来还是应该将这件事交给你。” 李恪顿时喜出望外，“多谢父皇信任，我一定把这件事办的妥妥当当！” 李世民对房玄龄说道“那这件事就定下来了，房爱卿来统筹调度，任何所需的钱粮物资都要第一时间送去扬州赈济灾民。” “是，陛下。” 出宫回府的路上，房玄龄与李恪同行。 他告诫李恪道“殿下，有些时候不必非要争先出头，殊不知东宫那边正等着看你笑话，你若想要博得陛下的赞赏，留在长安同样可以做到。” 房玄龄始终觉得这次扬州之行本无必要，他觉得李恪过于贪功了，什么都想要往自己身上揽。 “房相说的是，我也知道太子肯定会给我挖坑，但我却不得不这么做。” 李恪不能把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于是便避重就轻地解释说“房相，我和太子、魏王相比，差距在什么地方？” “地位、威望、党羽，以及在皇上眼中的分量。” 房玄龄不假思索地回答。 作为本朝重臣，他早就将朝中局势看得透彻入里，这个问题自然不需要思虑什么，那都是明摆着的事。 “殿下屡有惊人之举，在多方面展现出了独特的才能，于是陛下也比以往更加器重你一些，只不过在势力方面依然显得势单力孤，跟太子和魏王还无法分庭抗礼。” 房玄龄再次说道。 李恪有些无奈地叹道“是啊，无论我怎么做，眼前总有两座高山在无时无刻压着我，要想跟他们平起平坐，我只能去努力争取，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表现来打动父皇。” “向今天这件事，太子和魏王肯定是不屑于亲自跑一趟的，所以我就应该把握机会，只有比他们做得更多，才有机会更上一层楼。” 说完这番话，房玄龄看向李恪的目光变得有些异样。 因为此时的李恪看起来精明睿智，看得清自己的处境，也懂得要暂时隐忍，选择扬长避短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少顷，房玄龄才幽幽开口“也许，是我过于谨慎了，想不到殿下胸怀大志，有这样的城府将来必定能成就一番作为。” 于是房玄龄对李恪前往扬州一事不再忧虑，而是选择全力配合他这个女婿将这趟差事办好，毕竟现在成了自家人，早就是一荣俱荣的关系。 三日之后，李恪准时出发前往扬州。 临行前，他有些歉意地告诉房遗玉说“辛苦王妃了，府里的事务还需要你多操心。” “哼，你倒是会专拣便宜话说，我嫁入王府才这么几天你就要跑去千里之外的扬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母老虎，这就把你给吓跑了。” 虽然是开玩笑的话，但房遗玉有些抱怨也是真的。 于是李恪好言好语好不容易哄好了房遗玉，出门时还答应这次在扬州会挑选一件礼物带回来，就当是新婚礼物。 这次前往扬州，李恪选择轻车简从，一来他这是难得有机会走出长安城，去大唐统治下的地方州郡看看，为了体现身为皇子务实而亲民的一面，排场就不必讲究了。 二来，扬州异灾的消息传到长安需要好几天时间，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又过去很多天，谁也不知道那里现状如何。 总而言之尽快赶去才是最重要的，李恪身边只带了典韦、李元芳、零三、零四还有皓月。 其中皓月还不是他主动要带的，而是房遗玉说出门在外也得有人照顾王爷的起居，皓月正是合适的人选。 李恪心中不免沾沾自喜，看来娶对了贤内助果然不一样，还是自家媳妇懂得心疼自己。 一行人从东门出城，太子李承乾的身影出现在了城楼之上，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李恪的背影，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无形的肃然之气。 “殿下，吴王此行路途遥远，总算是能有一段时间看不见他了，长安城也就清静不少。” 一名幕僚发出这样的感叹。 李承乾阴鸷地说道“我要的不是一段时间看不到他，而是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再回到长安城，之前也许找不到太好的机会，但这回他既然主动离开了这座城，那就没人能保得住他。” “太子殿下，你这是打算......” “长孙大人说让我们稍安勿躁，不要采取过激的行动，应该利用这段时间多做些令陛下满意的事，这样就能让陛下忘掉吴王并让他意识到，太子殿下始终都是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提到长孙无忌的叮嘱，李承乾直接摇起了头。 他愤懑地说“长孙大人，长孙大人，你们整天就知道长孙大人，就因为我凡事都听从他的意见，才导致李恪一步步做大，现在他又要去抢功劳，等他回来的时候不知道父皇还要怎么奖赏他。” “再不采取必要行动，难道真要等着他骑到我头上来吗？” 李承乾说着暗暗攥紧了拳头，这次他安排了一些得力亲信，准备在李恪东行的路途中伺机下手。 他不希望再多一个跟自己争夺储君之位的对手出现，既然暂时没办法将魏王踩下去，就先解决掉吴王吧。 从过往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这个人留不得！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一百八十七章 抵达扬州 扬州，自唐朝时期开始这里便拥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 它处于长江与大运河的交接处，往东汇通大海，是便利的水陆交通中枢。 跟后世不同的是，那个时候的扬州城外是可以停泊大船的，沿着江河一路北上便能入海。 正因为如此，扬州为李恪心中所构想的航海蓝图，提供了无限畅想的广阔空间。 半个月前，海潮将一艘造型奇特的大船送到了岸边，引来附近百姓的惊奇与不安。 现在知道内情的人，清楚那艘船里住着一些外邦人，他们叽里咕噜说这些别人根本听不懂的话，而且他们身上都带着兵刃，一旦有人靠近就会遭到他们的攻击。 而更多的人压根不知道这回事，只是传言这艘诡异的大船里好像闹鬼，而且那些鬼长得十分怪异，跟他们常听说的鬼怪长得都不一样。 经过连日的舟车劳顿，今天李恪一行终于是抵达了扬州城下。 提前接到消息的扬州刺史韩升提前等在城门口迎接，当他们看到李恪一行风尘仆仆越走越近时，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恭敬和礼节。 站在韩升背后的一名官员，瞧见前方有车马靠近，直接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今日西门封闭，闲杂人等一律改从北门入城，还不快快离去！” 李元芳听到喊话，诧异地说道“好端端的封什么城门，还让我们改道，这样不是要白白多花费不少时间吗？” 典韦扭动了几下脖子，有些兴奋地说“正好让我下马活动活动筋骨，教教这些不长眼的东西什么叫礼数周全，见了王爷居然敢大呼小叫的。” “恶来，你先等等。” 李恪叫住了他，“这些地方官肯定是提前算好了我们抵达扬州的时间，所以就在这里等着迎接我们。” “先不理会他们，改道从北门进城吧。” 皓月有些不解道“公子，你不让他们迎接你吗？” 李恪笑了笑说“地方官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不知道他们当众究竟有几个是真心诚意欢迎我来的。” “一旦我跟他们打了照面，就免不了要被他们请去喝酒吃饭麻烦的很，光是应付他们都要好半天时间，不如我们还是直接去那艘船搁浅的位置，也好第一时间了解详情。” 李元芳赞同道“还是殿下设想周全，那些地方官都不老实，搞不好会刻意隐瞒我们很多事。” “原来是这样啊。” 皓月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从北门入城，零三、零四陪着皓月去找合适落脚的客栈，李恪带上典韦和李元芳直接去大船搁浅的地方看个究竟。 路途中，李恪看见有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在路边玩耍，他便走上去询问起有关大船的事。 其中一个稍年长些的孩子，一脸严肃地告诉他说“你要找那艘大船？” “我告诉你那船里有妖怪，前阵子衙门里有人上船去找，结果还死了人呢！” 看着孩子一本正经的样子，李恪装作很认真地听取了他的建议，还特意点了点头。 紧接着他问道“那你见过船上的妖怪吗？他们长什么样子？” “我没见过，但是我爷爷看见了，他说那些妖怪都长着红头发，瘦瘦高高的，不会说话，他们只会发出一些古怪的声音。” “就是，他们可厉害了，到了晚上会头顶闪着绿光到处抓人来吃！” 另一个小孩子奶声奶气地说道。 李恪心说这两个孩子大概是听附近的人说起过，而他们口中所形容的妖怪的模样，跟外国人的外貌特征比较相似。 从这一点来说，那船上的人绝不是东亚人，而很有可能来自更遥远的地方。 得知了这些信心之后，李恪就更加兴奋起来。 他旁敲侧击地追问说“我们三个是从很远的长安城过来的，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海是什么样子，你能指给我看吗？” “顺便你告诉我那艘住着妖怪的船在哪，我们去的时候也好躲得远远的，要不然多可怕啊。” 孩子对李恪很听自己劝告这件事感到高兴。 他很天真的抬手一指，就为李恪三人指明了方向。 一路继续前进，李元芳率先看到了海岸线上停靠着的那艘大船，果然从船型样式来看，很明显能判断出这不是大唐的船只。 “殿下，如果那船里真住着外邦人，我们也没办法跟他们对话，到时候如果产生误会动起手来该怎么办？” 李恪想了想说，“先过去看看，一切随机应变吧，即便是语言不通，也是可以交流的，但首先我们不能惊吓到人家。” 说着三个人逐渐往大船靠近，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一伙人喝止了他们。 “你们三个是从哪里来的，到这里想干什么？” 李恪转身一看，这些人都是官衙里的打扮，看来是本地专门负责处理这件事的官差。 他上前询问道“这船里是不是有人，和他们交流过吗？” “关你什么事，快走开！” 对方没好气地摆摆手，根本没有把李恪的问题当回事。 典韦板起脸直接走了过去，“你说话客气点，我家主公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官差不出意外地先是被典韦吓了一跳，随后说道“现在这里归我们管，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有谁违反就会被抓起来关进州府大牢。” “你以为你块头大，我就怕了你吗？还一口一个主公的，唬谁呢！” 李恪笑着将典韦推开，“我这兄弟不太会说话，我们也是好奇来图个新鲜，听说船里的人很凶狠，还杀了人？” “是又怎样？” “那不如由我们三个进去看看情况，要是能跟船里的人说上话，不就能搞清楚他们的身份来历了吗？” 李恪见官差的态度有所动摇，于是进一步说道“现在上头肯定也很烦心这件事，早一点解决你们也好早一点交差，何必守在这里风吹日晒的，多辛苦啊。”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外邦商船 官差在这个地方盯了快半个月了，的确是苦不堪言。 但无奈刺史大人让他们盯着，那就得盯着，还说什么等长安来的大官到了，自然就能解决这件事。 然而他们盼了这么长时间，愣是半个影子也没盼来。 想到这里，官差不禁叹了口气，说“话是这么说，但我们也不敢贸然让你们接近这艘船。” “要是藏在里面的外邦人突然冲你们动手，回头你们死了也就死了，但上头追究起来，我们兄弟几个还不是要受到牵连。” 典韦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叫你们死了也就死了？ 要不是李恪在场，他早就把这个口不择言的官差吊起来暴打一顿再说。 李元芳凑过来满脸和气地说“这个尽管放心，我们三个都是江湖义士，今天刚到扬州就听说海边有些外邦人被海浪吹到这里来了，所以我们就想过来会会那些外邦人。” “他们居然还敢在咱们大唐的疆土上杀人，简直无法无天，就让我们上去跟他们谈谈，如果是误会也好有个解决的法子，如果他们当真不怀好意，那就干脆直接杀光。” “你看怎么样？” 官差重新打量了一下三人，心里很是纳闷。 先说这个虬髯大汉，满脸横肉，说他是什么江湖侠义之士，倒不如说更像是个哪座山上的土匪头子。 至于三人当中最年轻的这位公子，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哪个官家出身的公子哥，大概是跑到这里来游玩的，待会儿如果打起来，最先死的肯定是他。 也就是眼下说话这位，腰间系着长剑，容貌英武伟岸，倒的确像是个江湖侠士。 见官差还有所犹豫，李恪便对他说道“实不相瞒，家父常年在陇西那边经商，所以我也耳濡目染懂得一些外邦的语言，你就让我上去跟他们见见，说不定能问出他们的身份来历。” “真的？” 官差登时眼前一亮，“你当真会说外邦人的鸟语？” “姑且一试。” 这件事之所以到现在都没得到解决，就是因为语言不通，地方官闹不清楚船上的人到底从什么地方来，他们有什么目的。 现在听说这位年轻公子懂得外邦语言，官差马上欣然同意了他们的建议。 “好，那行，你们就上去试试，但我丑话说在前边，你们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是自找的，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李恪拿手一指身后的典韦说，“有他在，出不了事。” 三人靠近这艘搁浅的大船，李恪注意到这艘船的船舷位置滚落了很多木质箱子，他们杂乱无序的倒在海滩上，里面的东西早就腐坏发霉，应该是些水果作物之类。 李恪很肯定地说“这应该是一艘商船。” “殿下，你怎么这么肯定？” 李元芳蹲下来打开其中一只木箱，发现里面塞着些干草，翻开之后可以发现腐坏了的古怪的红色果子。 “首先这艘船体积很大，内部的装载量也非常可观，这就需要更多的船员来负责操控，如此耗费人力物力将这艘船开出来，除了做生意之外我想不到任何其他目的。” “其次，你看这些箱子里装的货物，都是些农产品，如果按照数量来说足够船上的人吃上整年的了，但这些东西又不可能保存那么长时间。” 李元芳顿悟道“我明白了，他们是要装着这些货物到其他地方贩卖，对吗？” “嗯，但问题是他们的出现，可要比我所知道的更早，而且早了快有几百年了！” 李恪不清楚究竟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无意中撬动了时代的巨轮大踏步前进，在东南沿海发现商船这种事，最早应该在宋元时期才会出现。 而且这艘船的造型样式，很明显不属于东亚的风格，他们或许是来自更加遥远的中东阿拉伯地区。 但无论怎样，此时令李恪感到欣喜的是眼前这一箱子腐烂的果子，毫无疑问是原产于美洲的辣椒，在历史上直到明朝时期才出现在中原的疆土上。 “走，我们去船舱看看。” 李恪的兴奋溢于言表，这艘商船的出现也许将彻头彻尾的改变历史，天知道船上还装着什么令人瞠目结舌的东西。 这种兴奋和期待，是李元芳和典韦所无法理解的，但他们同样受到了感染，脚步变得更加急促起来。 当李恪站到船舱前时，示意典韦和李元芳先各处查看一下，万一船里的人藏着什么地方等着偷袭他们，在没彼此建立信任关系之前还是小心为上。 随后李恪就冲着船舱内喊道“里面的外邦人听着，我是来帮助你们的。” “我知道你们现在肯定是遇到了大麻烦，这艘船搁浅在了异国他乡进退不得，身处在陌生的环境中人不免感到恐惧和紧张，但是没有关系，这里是大唐疆土。” 李恪知道虽然没有人回应，但船舱里的人肯定都是能听见他所说的话的。 “我大唐一向善待外邦友人，无论你们来自哪里，又为什么会流落到此，我们都愿意提供必要的帮助，现在我需要你们走出船舱，大家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等了片刻，李恪又索性用英文冲着船舱，将刚才所说的那番话重新又说了一遍。 典韦走过来看向黑漆漆的船舱深处，对李恪说“主公，不如我一个人进去看看，要是见到了活人就把他们一个个逮出来。” 李恪道“对待外国友人还是要客气一些，我想他们正在犹豫要不要相信我说的话，再给他们一点时间。” 当然，也有一个可能就是对方根本听不懂英文，那李恪也没办法了，他毕竟除了母语和英文外，就略懂一些小日子的语言。 阿拉伯语他根本一窍不通。 等了一会儿船舱内没有动静，在远处等候的官差冲李恪喊道“要是不行就赶紧回来，不必浪费时间。” 话音未落，却听见船舱内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声响，是那种脚踩在腐烂的木板上传出来的动静。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一百八十九章 脆弱的信任关系 李元芳将手按在了剑茎上。 典韦往自己的左侧挪了挪步子，这样能将李恪护在身后，即便对方突施冷箭他也能及时出手挡下。 随着脚步声临近，李恪看到一群红头发，蓝眼睛，身材瘦瘦高高的外邦人，小心翼翼地出现在了视线中。 他们颧骨突出，眼窝深邃，肤色则是比黄种人要更加偏白一些，有很明显的欧洲人血统特征。 李恪抱拳拱手，让他们看到自己手上没有武器，并开口说道“你们流落到这里一定处境艰难，现在我需要你们积极配合，大家一起来解决问题。” “只要能消除彼此间的误会，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你们也能尽早回归故土。” 他将这番话用英文重复了一遍，从这些衣衫褴褛的外邦人中走出来一位，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浓重的未知地域的口音。 不过李恪还是勉强能听懂大致的意思。 “我们来自遥远的阿姆河，这次出海航行原计划是经波斯湾前往厄立特里亚，船上的物资都是用来跟当地进行贸易的。” “但是在渡海途中我们遭遇了暴风雨，船偏离航向，桅杆也在风浪中折断了，之后我们只能随风逐流，在又一场巨浪袭来之后就发现到了这里。” 李恪点点头，这个情况跟他猜测的相差无几。 在历史上，有一个名为栗特人的古老民族，生活在中亚地区阿姆河与锡尔河一带，他们非常懂得经商，频繁往来于欧亚大陆促进文明的交流。 李恪认为这些人就是栗特人，只是他们这次阴差阳错的流落到了大唐疆土的最东端，如果能把握好这个机会，他或许可以从栗特人手中获取到很多有价值的东西。 随后李恪向他表明了自己是大唐皇子的身份，并愿意向他们提供帮助，在他真诚的态度感化下，这艘船上的外邦人渐渐放下了戒心。 留在岸边的官差，看到李恪等人从船上走下来，就好奇地迎了上去。 “你们没有打起来？” 李恪说道“我已经差不多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等他们准备一下，就会从这艘船里走出来。” 官差奇道“嚯，你还真会那些外邦人的鸟语？” “略懂一些。” 李恪也没兴趣多说什么，其实那个懂英语的栗特人，也只是能说一点而已，而且他的口音非常重，往往需要重复几遍李恪才能听得明白。 但不管怎么样，双方之间总算是取得了有效沟通，李恪打算现将这些栗特人找地方安置起来，随后再帮他们想办法离开这里。 当然，在这个过程当中自然是要找机会谈谈生意的，李恪其实早就盯上了船上装载的那些货物。 掉出来的只是些少数，而且还是无法长期保存的作物，但船舱里肯定不止这些东西。 不过一会儿，栗特人迟迟没有动静，官差们等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诶，我说你们是不是在说大话呢，人家压根就没打算出来。” 李元芳说道“等着就是了，你急什么。” 光凭几句话就想取得别人百分百的信任，那是几乎不可能的，李恪能够理解。 现在栗特人肯定在船舱里商量，究竟要派哪几个人下去，总之他们肯定不会全部出动，免得被一网打尽。 “快看，好像有人下来了。” 忽然有人说了一声，就见先前跟李恪交流的那个栗特人，领着五名同伴一起走下了船。 正当李恪准备邀请他们进城时，不远处一队官兵突然赶到，二话不说直接团团围住了这些栗特人，场面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李恪面色一沉，质问道“你们打算干什么？” “哼，本将军还要问你呢，你们是从哪冒出来的，为什么要擅自跟这些外邦人接触？难道你们是打算图谋不轨吗？” 骑在马背上的这名将军，看起来很不好沟通的样子。 这些栗特人开始高声呼喊，是在告诉留在船舱里的人他们被骗了，这些自称官府的人根本就不打算帮助他们。 李恪好不容易跟对方建立起来的信任关系，就因为这些人的突然出现而土崩瓦解。 他生气地说道“不管你是谁，我都不允许你在这里瞎搅和，耽误了我的大事绝不饶过你！到时候即便是扬州刺史高升来替你求情，我也绝不会给他这个面子。” 骑马的将军哈哈大笑，“你刚才说什么？向你求情你还不给面子？” “哈哈哈哈哈......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他大手一挥，洋洋自得地说道“不妨告诉你，我是都尉徐统，扬州刺史高升是我的姐夫，你小子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真是不识好歹！” 那几名官差见了都尉，赶紧表明这里边的事跟自己无关，麻溜地把自己给瞥了个干净。 李元芳走上前来，厉声呵斥道“大胆，见了吴王殿下还敢不下马行礼，你许统有几颗脑袋？” 许统顿时一愣，然后再看了看眼前这几个人，心中有些犹疑不定。 吴王！ 哪个吴王？ 这三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如果真是哪位王爷到了这里的话，那必然是身边跟着大队人马，怎么会只带两个随从？ 这不对啊，完全不合逻辑。 徐统思前想后，都觉得是这几个人在诓骗自己，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下令当场将李恪他们抓起来，等待回去再严刑审问。 “来人，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徐统回过神来，身下突然一颠，只感觉自己胯下的坐骑直接倾倒了下去。 他大喊一声，却无济于事，紧接着赫然看见一名凶神恶煞的壮汉，居然徒手将他的马给拽翻在地，他也跟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条腿还被埋在马下。 “哎呦，我的腿啊！” “你们还等着做什么，给我将三个人就地处决，格杀勿论！” 徐统吃了这么大的亏，直接咆哮着大喊起来。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一百九十章 绝世美味 栗特人这边眼见打了起来，也纷纷从腰间亮出半圆形弯刀，准备上去跟徐统的人拼个你死我活。 大概上次的情形也跟现在差不了太多，双方因为缺乏信任加上语言不通，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李恪知道不能让误会继续扩大化，否则事情将一发不可收拾，他想往回找补都无济于事。 他赶紧冲典韦喊道“不许伤人性命，让他们都停手就行了。” 典韦正打得兴起，接到指示之后无奈只好手下留情，他的体格在这些人当众就像是一座小山，几乎势不可挡。 很快徐统这边的手下就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他们不是挨了典韦的拳头昏死过去，就是被一脚踹飞到几米开外，很快就丧失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李恪来到栗特人面前，努力解释这只是一个意外，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那名栗特人刚才被吓坏了，握着刀的手一直在不停颤抖。 “请原谅，这些当兵的还没搞清楚状况，回头我会去跟本地的官员解释清楚，你依然可以信任我。” 栗特人一个个犹如惊弓之鸟，就在刚才他们几乎就要被围剿，万幸李恪身边的那个猛士站了出来，成功化解危机。 经过他们互相之间的讨论，那名懂英语的栗特人告诉李恪说，“好，我们选择再信任你一次。” “我的名字叫贾胡。” 于是李恪将那几名官差找来，直接对他们下命令道“我是大唐皇子李恪，马上去城里将你们的刺史大人高升叫过来，就说吴王奉旨前来处理外邦商船之事，要他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官差也不清楚是真是假，但有一点现在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他们即便质疑也无济于事，地上躺着的这队官兵就是下场。 “是是是，我们现在就去。” “站住！” 典韦在后边喝斥了一声，吓得几名官差面色惨然，生怕被这个黑脸的煞星给生吞活剥了。 只见典韦将倒下的马重新拉起来，徐统在地上疼得“嗷嗷”叫。 “去报信一个人就够了，骑马去快一些！” 典韦的话简直就跟圣旨一样，那领头的官差丝毫不敢怠慢，直接跨上马背就往扬州城火急火燎地赶去了。 李元芳在一旁偷笑，觉得这速度怕是比八百里加急还要快了。 “徐都尉是吧？你的腿可还好？” 李恪伸手示好，徐统被吓得差点连滚带爬往海里去了。 “喂，徐都尉，你这是要去哪儿？” 徐统蹭了一脸泥沙，惶恐地回答说“你们不能杀我，我是朝廷命官！上头有令，闲杂人等不能靠近这艘船，我只是奉命行事！” “你们要好好想想，袭击了朝廷命官会有什么后果，你们承担不起的！” 李恪看了看徐统的右腿，转身对李元芳说道“他的腿看样子是折了，元芳你看能不能帮他一把。” “不，不用，你们不要过来，我很好，什么都不需要。” 徐统看到李元芳朝自己走来，赶忙抗拒地摇起了头，即便真是腿折了，他也不敢让这几个人帮忙。 “徐都尉，你这样就见外了，既然你这条腿是被我们给弄伤的，那你就尽管放心，我们会负责到底。” 李元芳说完，也不管徐统到底答不答应，直接伸手按住他的腿，小臂一用劲，就在徐统的惨叫声中，这条腿就给原原本本地接了回去。 眼看这里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李恪询问贾胡他们眼下最需要哪些帮助。 贾胡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用蹩脚的英文说“船上可以吃的食物差不多消耗完了，而且我们在海上漂流的时候，就已经断水好几天。” “如果能获得一些食物和淡水，我们将会心怀感激，我的远方的朋友。” 李恪点点头，随后让李元芳和典韦一同去附近居民那里找点淡水，至于食物那就更加简单，他将随行携带的干粮取了出来。 他的干粮自然不是那些干巴巴的馕饼或是馍馍，而是一袋袋包装精美，四四方方的方便面。 贾胡好奇地问道“我的朋友，这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神奇的食物？” 李恪卖了个关子，拍拍贾胡的肩膀说“这算什么，等待会儿把它们煮熟之后，你才会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人世间没有的美味。” 过不多时，海岸边上架起了一堆篝火，李元芳将一桶刚打上来的淡水搬了过来，贾胡又从船上拿出一些器皿，众人都准备就地饱餐一顿。 李恪说道“正好我们一直赶路到了这里，现在也差不多饿了，就跟大家一起分享一下这绝世美味。” 说着，他将那些包装精美的神秘事物取出，一块一块放进煮开的水里，随后又将掌心大小的袋子撕开，把里面的不知名调料放进去。 众人顿时就闻到了一股难以形容且充满诱惑力的香味，贾胡大吃一惊。 “皇子殿下，你这个食物闻起来太让人着迷了，我几乎不用品尝就知道它能够多么美味。” 李恪摇摇头，纠正道“不，我知道你的想象力一定很丰富，但这东西的味道绝对会打破你想象力的极限，我先给你盛一碗。” 说着，李恪亲自盛了一碗递到贾胡手里。 “这看起来是一种面食，但却是我从来没有品尝过的味道，太奇妙了。” 说着贾胡就迫不及待地唆了一口，只这一下就让他情不自禁地眉飞色舞起来。 太鲜美了，皇子殿下，请问你是用了什么魔力，能变出这般令人陶醉的美味？” 李恪哈哈大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东西叫做方便面，它有很多种口味，你们品尝到的只是其中一种，是老坛酸菜味。” 贾胡认真地听着，还时不时重重点头，像是要将李恪所说的话都记下来。 “没想到大唐能有这样美味的食物，早知道我们应该多跟大唐贸易往来，我愿意把家乡的特产都运送过来，跟皇子殿下换方便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一百九十一章 船舱宝藏 方便面的口味放在这个时代，那就是美食领域的降维打击。 如果你在海上漂流了好几个月，只能靠着腐烂的蔬菜水果和一些干巴巴的粮食果腹，最后甚至连淡水都喝不到。 那么这个时候，当满满一大锅方便面摆在你面前的时候，对你而言就是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此物只因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尝啊！ 这些栗特人纷纷拿起他们那独具特色的银质餐盘和叉子，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李恪三人也一边吃一边笑，其实李恪在吴王府里偶尔也会煮方便面吃，毕竟他始终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哪能不想念这一口呢？ 也因为如此，典韦和李元芳都不是第一次品尝方便面了，但每次都能让他们欲罢不能。 “诶，你们也别干瞪眼了，过来一起尝尝。” 李恪不忘邀请那些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官兵，徐统的腿被李元芳接了回去，虽然他的脸一片惨白，不过看起来比刚才可是好多了。 这些人听到李恪招呼，一个个慢悠悠地凑了过来，他们早就被这难以抗拒的香味所吸引，但主要也是担心再次挨打。 现在老老实实听李恪的话，自己能少受一点苦头。 徐统满心疑惑地尝了一口方便面，顿时两眼瞪得像鸡蛋一样，他也马上被这绝妙的味道所俘获。 “对了，你们船舱里的人也都赶紧叫他们出来吧，大家一起先填饱肚子，然后再商量接下来的打算。” 不用贾胡去叫，其实剩下那些栗特人早就被方便面的香味给吸引了出来，只是没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不敢轻易露面。 现在他们也终于放下戒心，欢欢喜喜地过来跟大家一起品尝美味。 天色逐渐黯淡下去，海岸上点起了好几堆篝火，方便面又添了好几次，大家都吃的兴起，一时间竟然都顾不上说话。 这时，一名年长的栗特人将一壶酒递给李恪，手脚并用地努力比划着什么。 李恪让贾胡当翻译，后者解释道“他是我们的族长，也是商队的首领。他想将从我们故乡带来的美酒献给尊贵的皇子殿下，在我们几乎喝完淡水的时候，他都舍不得打开这壶酒。” 老族长的盛情李恪欣然接受，随后他们痛饮了几杯，这酒果然是中亚地区酿造的葡萄酒，口感跟他后世喝过的葡萄酒虽然大相径庭，但依然令人回味无穷。 这时，李恪的注意力被老族长拿给他的酒杯所吸引，这酒杯竟是用玻璃做的，表面非常的剔透，杯托是用银器铸造成型，看起来非常别致。 李恪知道中原早在战国时期就已出现过水晶杯，但玻璃的制造工艺只被少数人所掌握，而且在这方面要落后于西亚以及古埃及。 “这酒杯非常精致，目前大唐的玻璃制造工艺也很难做到这么细腻，能告诉我这些是从哪里来的吗？” 贾胡告诉李恪，这些玻璃制品不光有茶具、酒具，还有很多种类丰富的物品，在他们的商船里这次也带了一些。 李恪大感兴趣，便提出是否可以进船舱里看看，他觉得一定能够收获很多惊人的发现。 贾胡将李恪的意思跟老族长说了一下，后者欣然答应了这个要求。 “尊贵的皇子殿下，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很欢迎你到我们的船舱内部参观，只是里面的环境有些恶劣，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李恪点点头，他们在海上漂了那么长时间，船舱里必定是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味道，环境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但这些都不重要，李恪唯一关心的就是船舱里的货物而已，那些东西比千娇百媚的美女都要更加吸引他的兴趣。 在贾胡的带领下，李恪带着李元芳走进船舱。 他们先是经过了船员们休息的舱室，紧接着迈步走到位于最深处的货仓，这里的地板上一片狼藉，甚至充斥着一股难以忍受的尿骚味。 好在李恪随身携带着一小瓶香水，可以及时覆盖掉那些令人作呕的恶臭。 贾胡说“皇子殿下，在我的故乡也盛产很多香料，其中有一些跟这股香气很类似。” “你们那里也是文明的摇篮，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很想去那里看一看。” 说起家乡，贾胡就骄傲起来。 他也很高兴能从李恪这里听到夸赞自己家乡的赞美，由此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进一步拉近。 “皇子殿下，这些就是我们这次出海所带的货物，很可惜那些作物和水果都在路途中腐烂掉了，不过这个袋子里倒是还剩下一些作物的种子。” 李恪马上好奇地追问贾胡，“快告诉我，这些都是什么作物的种子？” 贾胡被李恪突然激烈的反应给吓了一跳，心说这位大唐的皇子没想到居然对种地这么感兴趣，想必一定非常关心民生，是个勤勉的大好人呐。 于是他如数家珍地介绍起来，“皇子殿下请看，这些是昧履支，在你们中原被称为胡椒，这是一种广受欢迎的香料，在我们的家乡常用于制作美食的佐料。 这个是菠菜，口感清甜，无论是煮熟还是生食都很美味，而且即便是在严寒地区也能种植，它是非常耐寒的作物。 在殿下右手边的是番茄种子，这是一种红色的水果，非常美味，在我的家乡没有番茄，但我们从一些外邦人手里交换得到了它们。” 除此之外，贾胡还介绍了其他十几种作物的种子，有些在大唐也有种植，有些则没有。 比如像辣椒、无花果、开心果、胡萝卜等等...... 李恪简直喜出望外，他知道如果能将这些作物在大唐的土地上广泛种植，那么就能将大唐的农业发展水平直接拔高好几个层次。 他当即表示希望能够出价购买这些作物种子，而贾胡却感到很不可思议。 “尊敬的皇子殿下，在我们的家乡也流传着一句谚语‘鸦有反哺之义，羊知跪乳之恩’。” “如果殿下想要这些种子，那就请拿去吧，我们是绝对不会收取任何报酬的。” 李恪却无比认真地说道“我想要把这里的货物都买下来。”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一百九十二章 门后的秘密 贾胡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才终于明白过来李恪的意思。 如果只是一些作物种子的话，他完全能自己做主送给李恪，至于船上这些货物，那就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皇子殿下，这些货物虽然因为海难损失了近一半，但剩下的加起来还是价值不少钱的，你确定真的要买下来吗？” 李恪此时打开其中一只箱子，里面装着满满一箱银器。 紧接着打开另一只箱子，这次装的则是玛瑙、翡翠等价值更高的物品。 他的唇角逐渐勾了起来，这样的天赐良机简直就是老天爷专程送来给自己，说什么也要统统拿下。 在李恪的眼里，这船舱里的几十箱货物哪是什么货物，简直就像是堆起来的金山银山，他可以用这些东西转手创造出更加巨大的财富。 这些东西除了是贾胡他们从家乡带来的之外，也有一些是他们停靠其他外邦国度，跟当地人以物换物得来的。 因此船上的货物种类丰富，充满了各种异域的色彩，这些在李恪看来都充满了魔力。 “殿下，这是干什么用的？” 李元芳手里拿着一件造型奇特的东西，他摆弄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于是便请教李恪。 当李恪看到时，马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是......一副老花镜......” 他哪知道这艘商船上还藏着什么离谱的东西，居然连老花镜都被找出来了。 看这两块镜片被打磨的相当纤薄，这工艺比他从书中所了解到的要更加成熟，这更加坚定了他要将这一船货物据为己有的决心。 “皇子殿下，如果你当真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去询问一下我们族长的意见，我想他会给你一个好价的？” “好，请告诉族长，无论多少价我都愿意出。” 说话间，李恪走到了货仓的最深处，里面一片幽静并且漆黑无光，他喊李元芳将灯提了过来。 贾胡立即说道“皇子殿下，里面就没有什么东西了，我们还是先出去找族长吧。” 话是这么说，但李恪却隐隐发现了一道暗门，在船舱的最深处居然还另有玄机！ 他对贾胡的话充耳不闻，快速迈步靠近那道门，就在这时由门的内侧传来诡异的动静。 咚......” 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门，李元芳顿生警觉，他一手提着灯，一手准备拔剑。 “两位不要担心，那道门里什么也没有，是之前船遭到撞击出现破损，所以我们将门封住防止冷风灌入船舱。” “刚才的声音就是风拍打在门上发出来的。” 贾胡挡在了李恪和李元芳面前，他的反应看起来充满了担忧，生怕他们打开这道暗门看见什么似的。 李恪虽然知道贾胡的解释根本是个谎言，但他也并不拆穿，而是领着李元芳迅速离开了船舱，既然对方不希望他们知道某些秘密，那就暂且配合好了。 不过在走出船舱的时候，李恪悄悄告诉李元芳说“那里面肯定藏着什么秘密，回头找机会查一查。” “殿下放心，这件事包在属下身上。” 重新回到岸边，老族长等人都已酒足饭饱，他们终于在漂泊了这么长时间之后，第一次全身心的放松下来。 当他们吃饱喝足，心情大好之后，来自于这个民族骨子里的基因就彰显了出来。 只见他们拿出胡琴，开始弹奏异邦的乐曲，同时几个人互相勾肩搭背挑起了热烈的舞蹈，这一幕好不快意享受。 气氛是到位了，不过最应该出现的扬州刺史却迟迟没有出现。 李恪心生疑虑，难道是刺史高升怀疑自己的身份是假的，所以根本不屑一顾？ 就在他这样怀疑的时候，从远处赶来了大队人马，他们手中各执火把，行色匆匆地往这里靠近，人群中间一辆马车几乎飞也似的狂奔过来。 李恪隐约看到马车的车轮子都快要跟地面摩擦出火星子，那速度简直前所未见。 在他们惊异的目光注视下，马车前的那两匹马抬起前提，口鼻中发出阵阵嘶鸣。 车可算是勉勉强强停了下来，这时一名身着官服的男人慌张地走出来，几乎是踉跄着来到李元芳跟前，“噗通”一声跪拜在地上。 “臣扬州刺史高升，拜见吴王殿下！” 高升扯着嗓门喊了一声，几乎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量。 可他还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李元芳有些怜悯的看着他，随后提醒他搞错了。 “高大人，这位才是吴王殿下。” 高升慌忙扭过身子，一路跪到了李恪的面前。 “臣久在扬州任上，不知吴王殿下真容，请殿下恕罪。” 李恪也懒得计较，只是问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慢？” 接到消息，一时间也不确定真假，随后又想着若是殿下真到了扬州，那便要赶紧安排好宴席，随后命本地大小各级官员前往迎接。” “因此耽误了不少时间。” “行了，废话少说，这些外邦的客人是因为遇上暴风雨，所以被迫漂流到了咱们这里，你要为他们安排一个妥善的住处，随后本王会着手处理他们的事。” 高升连忙点头应承。 李恪想了想，又命令道“这艘船对他们很重要，派人日夜看守，不得任何人靠近，要是出了什么闪失唯你是问！” “是，臣必定加派人手妥善戒备。” 之后李恪便带着贾胡他们一同坐马车来到扬州城，高升将后者一行接到馆驿住下。 其实李恪很希望马上就跟族长谈一谈船上的买卖，不过他也知道人家困在海上这么长时间，现在好不容易能喘口气，晚上肯定得先睡个好觉。 于是他叮嘱高升务必妥善招待，随后就跟皓月他们一起去找地方吃饭。 高升殷勤地说“殿下，下官已在扬州城最好的酒楼备下酒席，请殿下移步前往，那些官员们也在候着呢。” 李恪瞪了他一眼，问道“听说这次沿海遭受异灾，很多百姓流离失所，你们都处理了吗？”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一百九十三章 灾情严峻 本想照惯例先请吴王吃饭，拉拢拉拢关系，接下来的事情也更好办些。 但没想到这位吴王一上来就不按套路出牌，先是独自跑去海岸边跟外邦人接触，随后又拒绝去吃饭，而是问起了灾情。 这让习惯了人情世故的高升都有些不太适应。 他被叫到李恪一行下榻的客栈，这里现在已经被包了下来，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高升赶紧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李恪。 现在的情况是受灾程度基本摸清，一共有三百六十多户百姓遭了灾，有的人家还死了人。 李恪继续追问高升，“你们扬州府都给灾民哪些帮助，他们眼下还需要什么？” 高升回禀道“吴王殿下，灾情发生时州府便紧急调拨了粮食救灾，还转移两千余人到远离海岸的地方暂时安顿，目前来说粮食还不是问题，可这天气却让灾民苦不堪言。” “灾民们都是赶在海潮翻覆过来前逃离自己家的，因为他们身上的衣服穿得单薄，这种天气再加上时不时的刮风下雨，他们都冻得不轻。” 李恪沉吟片刻，说“灾民缺少御寒衣物，那就赶紧采买棉衣棉被给他们送过去，另外要保证他们的一日三餐，都得吃饱吃好绝不能随便糊弄。” 这时高升有些为难地开口道“殿下，之前朝廷起兵平叛，曾从扬州府抽调钱粮，而眼下又是冬日时节暂时无新粮可收，所以州府的存粮已快要捉襟见肘。” “下官方才提到的那三百六十多户，是连家都回不去的难民，剩下更有多达几万百姓家里无米下锅，而海浪袭来时又祸害了地里的作物乃至家中蓄养的鸡鸭，眼下大家都很困难。” 李恪缓缓叹了口气，来之前他就知道赈灾这种事哪有轻松的，往往都要负责几万张嘴的吃喝，还要考虑他们是否有地方住，有家可回。 于是他下令以他吴王的名义，向邻近州郡紧急调拨粮食，至于不足的部分，远在长安的房玄龄会及时筹备齐全运送到扬州。 至于御寒衣物和其他相关物资，立刻就地采买，一切从速办理。 这次李世民对李恪的支持相当给力，要钱给钱，要粮给粮，虽说眼下国库里那些钱多半是李恪自己赚来的。 但不管怎么样，有这么强大的后援李恪也有信心尽快平息灾情，民生是重中之重，李世民那双英明睿智的眼睛可是在长安城远远盯着他呢。 翌日天明，高升就带着手底下那些官员们风风火火办差去了，而李恪还在苦恼怎么解决灾民的居住问题。 根据目前的情况，灾后重建工作还无法马上展开，那些被海水冲垮的房屋全被淤泥覆盖，光是清理就需要很多人力物力，但扬州府短时间内无法调集这么多人手。 更糟糕的是，由于找不到合适的安置点，大部分灾民只能谁在沿街的屋檐下，少数幸运的人可以被分配到山中破庙、义庄等地，但也仅仅只是能略微遮挡些风雨而已。 这么多人都缺少遮风挡雨的住处，究竟该怎么办呢？ “殿下，我回来了。” 李元芳带着一个女人来到李恪面前，他刚去过商船，并且发现了藏在暗门背后的这个秘密。 “女人？” “嗯，就是这个女人，她被关在船舱内的密室，我发现她的时候几乎奄奄一息了。” 李恪不禁要问，贾胡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个女人单独关起来，而且很不愿意被外人知道。 “皓月，带这位姑娘去吃点东西，顺便洗漱一下。” “是，公子。” 李元芳说“因为我听不懂这外邦女子说的话，所以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关系，我已经约了这些外邦人的族长过来谈事，到时候我正好问问这女人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贾胡领着族长来见李恪，这时族长已经听说李恪想买那一船货物的事，他还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尊敬的皇子殿下，我们族长很乐意将货物卖给你，我们这趟出海本来就是为了做生意，卖给谁都是卖，何况你还有恩于我们，价钱方面好商量。” 李恪高兴地说“那就好，你们就提条件吧，我会尽量满足。” 族长开始叽里咕噜操着一口波斯味的语言，向李恪说明他的想法。 贾胡翻译过来，解释道“皇子殿下，我们目前被困在了贵国寸步难行，大家都很渴望能够重归故乡，希望你能伸出援手帮助我们，如果我们能顺利回家，货物的价格可以折半。” 这件事李恪考虑过，心中也大概有了盘算，所以他欣然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你们不用担心，这件事我来安排，只是这些天希望你们先修养好身体，等恢复好了体能，才能应付长途跋涉的艰辛路程。” 贾胡和族长都很高兴，这时李恪向他们提起了关于船舱密室关着的那个女人。 族长一听立刻脸色骤变。 他张了张嘴，却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还是贾胡用蹩脚的口音向李恪解释，“之前我们航行到一个叫暹罗的国度，在那里我们用五十斤胡椒换到了三个暹罗美女，之后她们就跟随我们在船上。 “哪知道在她们登船的第三天，我们就遭遇了恐怖的暴风雨，船只受损严重只能随波逐流，族长说是女人给我们带来了灾祸，就将她们都关了起来。 一路上有两个女人染上怪病死在了船舱里，就只剩下那一个还活着，但我们都担心她们身上有传染病，所以无奈只能任由她自生自灭。” 李恪得知了实情，便告诉贾胡，“那女人我已经接出来了，毕竟是一条人命，她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之前我也查看了那女人的情况，应该不是传染病，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会负责将她的病治好，至于之后她该何去何从由你们自己决定。” 族长巴不得这个灾星能远离他们，于是马上表态说“不用，若是她能留在这里，那将是对大家最好的结果。”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一百九十四章 暹罗美女 皓月带着这位来自暹罗的女人去洗漱，她发现后者身上有不少伤口。 于是就去问李恪要了消毒药水，仔仔细细清理了创口，以免发生感染。 等洗漱干净之后，这才发现原本蓬头垢面的女人其实长得很好看，高挺的鼻梁，大而深邃的眼眸。 这样一个散发着异域风情的女人，在大唐绝对是异类的存在，但同时又能预见到她将会有多么受人瞩目。 皓月无法跟女人正常交流，于是就用比划的方式告诉她接下来要去吃饭，想必独自一人被关在那么封闭的密室里，是难以想象的煎熬。 坐在桌前，女人直接无视了碗筷，而是直接伸手去抓取面前的菜肴，这一幕看的皓月大吃一惊。 李恪说道“在很多异域，人们吃饭并不习惯用筷子，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何况她恐怕是饿极了，所以也顾不上什么礼数。” “她真可怜，也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 同样都是女人，皓月不免对眼前来自暹罗的美女感到同情。 李恪没有说话，他在认真检查女人的身体状况，发现这个女人面色有些发烫，唇红而干，才坐下来没有多久，便突然站起来将房间角落里摆放的面盆端了起来。 在面盆里盛着凉水，是之前李恪洗脸后剩下的。 女人的举动完全出乎意料，以至于李恪和皓月都一头雾水，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随后，他们看到女人居然端起面盆，将里面的冷水大口大口地灌进肚子里，这个天气使劲喝冷水，那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 更何况面盆的水都是用过的，谁会端起来直接喝？ 李恪观察着女人的反常表现，逐渐断定后者患的是明显的热症，究其原因应该是身体内水分流失造成的。 皓月担忧地说“公子，她这是怎么了？” “舌红少苔，五心烦热，口渴饮冷...这都是明显的热症表现，我曾研读过药王孙思邈所著的《备急千金方》，上面有提到过治疗热症的方法。” “皓月，一会儿我写一份药方，你出去找零四，交代他照方抓药快去快回。” 皓月起身准备笔墨纸砚，拿了药方之后就出去了。 此时房间里就只剩下李恪和这位暹罗美女，后者一直埋着头在大口大口地吃东西，但突然之间她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李恪瞥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不合胃口？” 他对古暹罗语一无所知，也不指望对方能拽几个英语单词出来，所以互相之间的交流基本放弃。 谁知女人忽然站起来，面对着李恪跪了下去，虽然语言不通但这个动作的意思并不难理解。 李恪先是一愣，随后说道“你是在感谢我救了你？那就不必了，这只是举手之劳，也是你自己命不该绝，这才熬到了现在。” “否则你会跟你那两个同伴一样死在海上。” 女人似乎像是明白了李恪的意思，她微微点点头，然后继续趴在桌前吃了起来。 餐桌上的食物并非山珍海味，可对她来说是劫后余生的最好奖励，李恪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吃光一切，然后重重地打了个饱嗝。 当晚暹罗美女服下汤药，在皓月的陪伴下安然入睡，她还不习惯谁在舒服的床榻上，一直翻来覆去好久才逐渐安静下来。 李恪屏退左右，那个难题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中，究竟要怎样解决那么多难民的住所问题呢？ 他心中烦躁，于是便决定出去走走，顺便去看看那些难民们的生活情况，要是高升敢不将他的命令执行到位，那就等着吃苦头吧。 当看到李恪迈步走出大门时，典韦很自觉地跟了上去，他无时无刻都在尽忠职守，确保主人的绝对安全。 李恪有些漫无目的地走在扬州城内，他听高升说过难民被统一安置在城北，目前仅能维持最基本的生存保障。 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就这么往前走着，忽然从前方不远处传来争执的吵闹声，李恪抬头一看才发现那里是扬州府的府衙所在。 几名妇人堵在府衙门前大声谩骂，仔细听其中的意思才明白，原来她们都是官差的家属，因为不久前跟栗特人之间发生了打斗，有三名官差为此丢掉了性命。 这些妇人便是死亡的三名官差的婆娘，她们无法接受丈夫的离世，于是一起来到府衙门前想要讨个公道。 其中一人情绪激动地质问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轮到我们家虎哥，他还要养活我们娘俩呢，现在留下孤儿寡母可怎么办？” 人群中传来高升的劝解声，“我知道你们受了委屈，你们的男人死了，家里失去了顶梁柱。但人死不能复生，希望你们能尽快冷静下来。” “这件事我们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快回家等消息吧。” 三名妇人却对这套说辞并不信任，她们不依不饶地继续在府衙门前大呼小叫，逼得高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实在是越来越头疼。 李恪见状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装作没看见默默走开。 他并不是对这三户人家发生的悲剧熟视无睹，而是不方便亲自出面，他毕竟是皇子的身份，一旦查收就必然代表了皇家的意思。 不管他的立场是什么，都难免会遭来非议，索性还是不敢管闲事为好。 高升作为扬州地界上的最高官员，他应该处理好这种事，该抚恤的抚恤，该照顾的照顾，要是这么办不好那他这个刺史就别干了。 不过就在李恪离开之后，隐藏在暗处的两条黑影，却在偷偷地发出窃笑声。 其中一人说道“大哥，李恪现在身边没什么护卫，不如咱们兄弟两个直接出手干掉他，太子殿下肯定会重赏我们的！” “哼，你不要太小瞧了吴王，他身边那个凶悍的护卫没有那么好惹，上次在海岸边上你不就看见了吗？” 回想起那时的情景，的确是让他们心有余悸，谁也不想重蹈徐统的覆辙。 但针对李恪的刺杀行动，该来的终究会到来，李承乾正在长安等待着好消息......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人性 一路来到城北，李恪陆陆续续看到一些蜷缩在街边，忍受着寒风侵袭的灾民。 再紧接着往前走，街道两旁的灾民越来越多，他们仅仅只能用些简易的东西作为遮挡，让自己有个可以躲避风雨的小角落。 但效果很不好，已经有不少人在咳嗽、发烧，甚至处于半睡半醒的迷离状态中。 李恪有些于心不忍地说道“如果这样下去，很多灾民熬不过这个冬天，在他们当中会有很多人死去，必须尽快想想办法。” 这时，前方不远处传来打斗声。 只见有两个年轻力壮的灾民互相扭打在一起，周围的人对他们的吵闹熟视无睹，一个个木然地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心中毫无波澜。 “让他们好好冷静一下。” 典韦接到指示，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 那两人冷不防看到这么一位凶悍的大个子冲自己扑来，登时吓得愣在原地。 随后两人同时被典韦粗壮的手臂拎起，双脚离地，虽然奋力挣扎却毫无办法。 “想要打架，只管找我。” 典韦一句话，瞬间将这两人的气焰扑灭，他们摔在地上哼哼了两声，也不敢多话。 李恪上前问道“你们两个还有力气打架，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吗？” 其中一人回答道“我出去想换点小米煮粥喝，没想到才离开一会儿，他就拖家带口地把我的位置给占了，现在我和我妹妹就只能挤在那个漏风漏雨的小角落，我妹妹还生病了！” “胡说，这里的角角落落难道都是你家的？谁占了是谁的，只能怪你自己为什么要走开？” “我妹妹生病了，她咽不下那干巴巴的窝头，所以我才去想办法换小米给她喝，你们有没有点人性！” 两个年轻人互相指责，一发不可收拾。 要不是典韦站在这里，他们就该很快再次动起手来，像这样的矛盾在灾民之间恐怕是司空见惯。 李恪也听明白了事情的起因，他叫住那个给妹妹换小米的年轻人，问他“小米换回来了吗？” 年轻人无奈摇头。 “现在城里的粮食紧张，官府衙门发放的赈灾粮也是有什么发什么，通常就是些馕饼、窝头之类，但是我妹妹她一口也吃不下去。” 那个跟他争吵的人一听这话，没好气地说“她吃不下可以给我们，我们这一大家子人多还不够吃呢！这光景，每天都要死不少人，保不齐等明天就轮到你我了，有什么好卖惨的！” 他的话像针刺一样戳进人心坎里。 李恪皱起眉头，转身看了过去，“不会说话就先闭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管得着吗？” 这家伙居然还呛呛起来了，典韦一点也不惯着，上去就抡圆了手臂一拳砸过去，把对方打得往后连翻了三个跟头这才躺平在地上。 周围的人发出一片惊呼声。 李恪心说这一拳貌似下手有点重，不过这小子年轻应该禁得住，谁让他这样口无遮拦揭人疮疤的。 就当是个深刻的教训吧，他也是在典韦的拳头下幸存下来的人，够幸运了。 “把你妹妹带上，跟我走。” 李恪对另一边的年轻人甩下这句话，然后迈步继续往前走去。 年轻人也不知道这个陌生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很忌惮典韦，于是只能老老实实将弱不禁风的妹妹抱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后边。 穿过这一整条街，李恪的心情更加沉重，人都有悲悯之心，更何况目睹这些灾民的处境，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再者说，他这次可是主动请缨前来处理赈灾大事的，如果不能办得妥妥当当，到时候李世民那里恐怕无法交代。 几人走到一家药铺门前，李恪对那年轻人说道“进去吧，我来给你妹妹抓点药，看她面色应该只是受了风寒，再加上家里突遭大灾受了惊吓，所以身体垮了。” “只需每日服药精心调养，很快就会恢复元气。” 年轻人见李恪谈吐不凡，身上有一种不可名状的高贵气质，心下顿时就加深了几分信任。 李恪跟药铺掌柜攀谈了几句，随后便驾轻就熟地抓了几帖药，递到年轻人手里。 “你们现在待的地方不适合你妹妹养病，我刚才跟药铺掌柜商量好了，他们家后院有一间堆放杂物的房间，你们可以暂时住到那里去。” “不过你需要每天帮忙干活，算是给人家的回报，听懂了吗？” 年轻人错愕地看了看李恪，连连点头道“好，我一定卖力干活，多谢公子！” “谢人家掌柜吧，人家肯答应收留你们，已经是很友善心了。” 说完，李恪带着典韦李恪药铺。 那药铺掌柜嘟囔着说道“这位公子气宇轩昂，言谈举止自有气度，不知道他是哪家高门子弟，居然还精通医理。” 年轻人将妹妹安顿好，心中满是感激。 随后他忽然想到今天城里都在流传，说朝廷派了大官来扬州赈灾，难道刚才那位年轻公子就是朝廷派来的大官？ 他将自己的猜测告诉掌柜，后者寻思道“好像刺史大人今早就带着各级官员出城迎接去了，可是他们都扑了个空，好像那位大人物刻意避开了他们，也不知道后来怎样了。” “若真是那位公子，那这里的事情可就有希望解决了。” “只是……他未免过于年轻了些。” 一路返回到住处，李恪马上让零三把刺史高升给找来，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迫不及待想要让扬州府马上遵照办理。 “公子，都奔波一整天了，请好好歇息一会儿吧。” 皓月看着李恪忙前忙后，不免担心起来，她不像典韦、李元芳那样能帮上什么大忙，只能是多照顾公子的身体，要不然累坏了，等回长安的时候也难跟房遗玉交代。 李恪此时却顾不上这些，他让皓月先找纸笔过来，随后便埋头在白纸上认真地写写画画，但旁人谁都看不出来他这到底是在画些什么。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一百九十六章 半夜纵火 不久后高升赶到，李恪就将自己在纸上画的内容摊开给他看。 高升认认真真地端详了好一会儿，才勉强从嘴里挤出一个字，“啥？” 他是真的看不懂，又生怕李恪因此降罪于自己，所以声音显得有些微微发颤。 李恪跟他说道“不用你看懂，回去之后将这份图纸多临摹几十份，再召集尽可能多的能工巧匠，按照图纸将这些东西都赶制出来。 上面我已经备注了每一个部件该用什么材质，采取的工艺是什么，有不明白的直接来问我。 一定要记住动作必须快，我需要用这些东西造出一千五百顶帐篷。” 高升连连点头，尽管他还是不明白李恪口中的帐篷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样子，但多年来官场生涯积攒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不要多问，尽管照做就是了。 先前李恪一直在冥思苦想，到底要怎样才能尽快把灾民们安顿好，结果终于被他想出来一个办法，那就是搭帐篷。 因为扬州城内并没有那么多空余的房子可以用来安置灾民，临时搭建住处费时费力不说，事后还要拆除，从成本上来说很不划算。 于是李恪就想到了帐篷，这种方式可以在最大限度保证灾民避寒的情况下，同时节省成本，提高效率，毫无疑问这就是当下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唯一可惜的是，当前这个时代背景下，很多用于制作帐篷的材料无法实现，只能就地取材，折中妥协，所以在保温和便捷性上存在着巨大差距。 就比如帐篷的骨架，李恪只能用竹条来作为替代，同时外层防雨的布料，也必须以桐油浸润普通布匹来达到较好的防水效果。 等安排好了这一切之后，李恪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熄灯歇息去了。 然而这一夜月黑风高，李恪睡得并不是很踏实，就好像内心深处隐隐地察觉到了什么，不安感始终萦绕在他心头。 不知道了什么时辰，李恪的耳边突然传来典韦的呼喊声，他整个人猛地从床榻之上坐了起来。 再往窗口看去，李恪发现两条吞吐的火舌正要顺着窗沿蔓延进来，外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着火了。 “主公，着火了，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李恪的神经着实紧张了一下，不过他在逃出屋子之后才发现，火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迅猛，李元芳等人很快就用水将火悉数扑灭。 “这火看样子是冲着我来的。” 皓月紧紧挨着李恪，刚才得知李恪住的屋子着火时，她一下子脸色惨白，悬着的心久久没有落下。 万幸有惊无险，李恪看起来毫发无损，她这才放心下来。 “公子，你为什么说火是冲你来的。” 李恪解释道“这很简单，这么大一座院子，其他地方都没有任何着火的迹象，为什么偏偏无缘无故我那里会着起来了呢？” “如果刚才火再猛一些，光是升起的浓烟都能把我活活呛死，你说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皓月惊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说难道是有人暗中想要害死公子？” “嗯，的确如此。” 李恪相信自己这次来到扬州，李承乾多半是会做些什么的，毕竟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他现在远离京城，杀手们行动起来就更加肆无忌惮，而无需刻意去躲避李世民的耳目，也不用担心会牵扯到东宫，他们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今晚也许仅仅只是个开始，接下来隐藏在暗处的杀手肯定还会再次行动。 “殿下，放火的人抓住了！” 这时零三和零四兴冲冲走来，他们各自押着一名衣着打扮跟普通百姓无异的男人，说他们就是刚才放火的始作俑者。 李恪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断失误了，眼前这两人根本就只是平民罢了，跟杀手完全扯不上关系。 “说，你们为什么要跑来这里放火？” 其中一人理直气壮地回答“我们要放火烧死那些红头发的外邦人，如果不是他们我舅舅也不会死！” “没错，杀人偿命，这个仇一定要报！” 李恪十分纳闷地看着他们，“你们既然是要找外邦人的麻烦，那干嘛烧我屋子？你们觉得我长得像外邦人？” 这两人面面相觑，同时流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是有人告诉我们，外邦人就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他还指出那间屋子正是外邦人的首领睡的。” 李恪追问道“是谁这么告诉你的，快说具体点。” “就是一个我们在路上碰见的人，他说外邦人都被官府接回城里住了，还给他们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们气不过就打算放火烧死他们！” 在李恪的盘问之下才搞清楚，这两人都是之前死于打斗的官差的家人，他们对官府善待外邦人的做法非常不满，以至于铤而走险想用自己的方式为亲人报仇雪恨。 李恪叹息了一声，让零三暂时将两人关押起来。 等到翌日正午，李恪从屋子里走出来，赫然见到刺史高升正杵在院子里，神情忐忑地东张西望着。 “高大人？” “吴王殿下，下官实在不知道会闹出这样的事，请殿下治罪，高升难辞其咎！” 高升是今早才听说昨晚有人放火的事，他吓得一刻都不敢耽搁，直接就往这边跑了过来。 哪知道李恪一睡就睡到了正午，好像完全没有将昨晚的事放在心上。 “算了，这跟你没关系，昨天交代的事情你都吩咐下去了吗？” 高升回答“回殿下，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中，下官已命人加班加点，尽最大努力缩短工期。” “好，现在陪我走一趟，我要去那三位死去的官差家里看看。” 零三零四押着昨晚上放火的犯人，一来到他们的家就高声喊道“屋子里的人都出来，你们的家人犯了事，现在要对你们严加处罚！”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走了出来，其中就包括当初在府衙门口闹事的那几个女人，她们见家人被抓脸色骤然大变。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一百九十七章 搭建帐篷 “这……这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名犯人的老母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儿子居然成了犯人。 刺史高升怒斥道“之前的事情，本官不是已经跟你们说清楚了吗？” “你们居然还要唆使自己的儿子去杀人放火，知不知道这该当何罪！” 这几个女人纷纷表示自己完全不知情，如果提前知道会有这种事发生，她们保证会阻止儿子这样做。 不过她们想了想，旋即表示官府的说辞根本就不公平，她们认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既然自己的丈夫是死在了跟外邦人打斗的过程中。 那么官府就应该将外邦人统统抓起来绳之以法，这样才算是为她们讨回公道。 女人开始含泪痛斥官府的所作所为，并嘶吼道“你们给不了公道，那我们就自己讨回公道，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现在你们不分是非黑白，把那些凶神恶煞的外邦人好吃好喝养起来，反倒是把我们无辜老百姓给抓了，这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女人的吵闹声引来了街坊四邻，他们得知事情的原委也为这两家人打抱不平起来，毕竟外邦人终究是外邦人，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 高升眼见跟这些胡搅蛮缠的女人讲不通道理，就打算命手下直接上手段，结果却被李恪阻拦了。 “高大人，有民怨那就化解民怨，直接采用暴力手段不是明智之举。” “是，殿下，是下官考虑不周。” 高升老老实实退到一旁，李恪上前对这几个女人说道“你们冷静一下听我说几句，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了，那我们就应该放下过去一切向前看。” “三位官差是在办差的过程中付出了性命，我们谁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但这仅仅只是一个意外，并不能直接归咎于那些外邦人。” 说到这里时，李恪的话马上就遭到了众人反对。 其中一个情绪特别激动的老妇人，指着李恪的鼻子臭骂道“你又是谁，为什么要帮那些外邦人说话？” “你到底还是不是人，是不是大唐的百姓？” 李恪无奈摇了摇头，“我的确不能算是大唐的百姓，总而言之这次冲突不光死了三名官差，同时也死了五名外邦人，大家都有死伤，整件事情就是个误会。” “我希望你们能尽快接受现实，不要做无谓的事，活着的人应该继续把日子过好，这样才能告慰那些逝者的在天之灵。” “不管你怎么说，我们都要讨回公道，那些外邦人一日不死，我们就会一直闹下去，大不了就去长安告御状。” 李恪见好说歹说这些人就是不听，于是他只能板起脸，让她们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好了，都别吵了！” “现在的问题不是你们去不去告御状的事，如果你们想去谁也不会拦着，此去一千多里长路迢迢，等你们走到长安还不知猴年马月。” “但在此之前，你们要先搞清楚，这两个人昨夜纵火行凶过，按照大唐律法必然是要收押候审，轻则流放边疆重则当街问斩，你们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一听说儿子居然要被杀头，这些女人顿时就慌乱起来。 “他们……他们不过是放了把火，而且根本就没烧死人，这样处置他们太过分了！” 高升没好气地吼道“什么？你们还觉得处置过分了？” “他们要放火去烧外邦人，结果却跑去了吴王殿下的住所，险些就伤到了殿下，知不知道这可是天大的罪过！” 什么？ 吴王？ 女人们面面相觑，都是一脸茫然，她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吴王，这又跟她们的儿子有什么关系？ 随后高升将事情的前后经过跟她们一讲，女人们这才明白儿子是捅了多么大的篓子。 “吴王殿下，我儿子年纪太小，他太不懂事儿了，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儿子吧。” “我们张家现在就剩下他一个男丁了，他还要给张家传宗接代啊！” 说话间她们开始哭哭啼啼起来，听得李恪十分心烦。 这些女人固然可怜，但她们犯罪起来也是相当要命，好在经过这么一吓唬她们总算是收敛了起来。 李恪告诉高升，“吓唬一下就差不多了，往后对这几户人家要格外关照，毕竟人家是殉职，该有的抚恤一分都不能少。” “是，下官记下了。殿下爱民如子，宽宏大量，实在令下官佩服。” 废话不多说，李恪直接赶去了制作帐篷的工棚，在临时搭建起来的棚子里，几十名能工巧匠正在奋力赶工。 他们早就被高升下了死命令，务必在两天之内全数完成任务，看着一件件搭建帐篷的部件被制作出来，李恪心情不错。 “找你的那些手下过来。” 在高升的安排下，徐统带着几百号人来到李恪面前。 只见李恪面前放着一堆从未见过的东西，有柳条、有竹片还有浸润过桐油的布匹等，大家都搞不清楚这吴王殿下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李恪对大家说道“接下来我亲自演示一遍怎么搭建一顶帐篷，你们都要给我认真看，并且在最短时间内学会。” 说着，他将地上这堆东西进行了分类，随后一件件将他们组装起来，整个过程中徐统等人不敢走神，毕竟这可是王爷在亲自教授他们。 当李恪顺利将一顶帐篷搭建完成之后，众人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啧啧称奇声。 “看到了吧？现在街上那些无家可归的灾民们，每天都在忍饥挨饿，而这些帐篷能帮助他们抵御严寒，让他们暂时能够一个容身之所。” “现在，你们要将制作好的这些材料都搬过去，为灾民们搭建帐篷，工棚里做好了多少你们就搭多少，听懂了吗？” 徐统高抬手臂，带头喊道“请殿下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众人士气高涨，干劲十足，这让李恪十分满意。 随后，由此行沿途调拨的粮草，也及时运送到了扬州城内，灾情的严峻情势迅速得到好转。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这……这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名犯人的老母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儿子居然成了犯人。 刺史高升怒斥道“之前的事情，本官不是已经跟你们说清楚了吗？” “你们居然还要唆使自己的儿子去杀人放火，知不知道这该当何罪！” 这几个女人纷纷表示自己完全不知情，如果提前知道会有这种事发生，她们保证会阻止儿子这样做。 不过她们想了想，旋即表示官府的说辞根本就不公平，她们认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既然自己的丈夫是死在了跟外邦人打斗的过程中。 那么官府就应该将外邦人统统抓起来绳之以法，这样才算是为她们讨回公道。 女人开始含泪痛斥官府的所作所为，并嘶吼道“你们给不了公道，那我们就自己讨回公道，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现在你们不分是非黑白，把那些凶神恶煞的外邦人好吃好喝养起来，反倒是把我们无辜老百姓给抓了，这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女人的吵闹声引来了街坊四邻，他们得知事情的原委也为这两家人打抱不平起来，毕竟外邦人终究是外邦人，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 高升眼见跟这些胡搅蛮缠的女人讲不通道理，就打算命手下直接上手段，结果却被李恪阻拦了。 “高大人，有民怨那就化解民怨，直接采用暴力手段不是明智之举。” “是，殿下，是下官考虑不周。” 高升老老实实退到一旁，李恪上前对这几个女人说道“你们冷静一下听我说几句，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了，那我们就应该放下过去一切向前看。” “三位官差是在办差的过程中付出了性命，我们谁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但这仅仅只是一个意外，并不能直接归咎于那些外邦人。” 说到这里时，李恪的话马上就遭到了众人反对。 其中一个情绪特别激动的老妇人，指着李恪的鼻子臭骂道“你又是谁，为什么要帮那些外邦人说话？” “你到底还是不是人，是不是大唐的百姓？” 李恪无奈摇了摇头，“我的确不能算是大唐的百姓，总而言之这次冲突不光死了三名官差，同时也死了五名外邦人，大家都有死伤，整件事情就是个误会。” “我希望你们能尽快接受现实，不要做无谓的事，活着的人应该继续把日子过好，这样才能告慰那些逝者的在天之灵。” “不管你怎么说，我们都要讨回公道，那些外邦人一日不死，我们就会一直闹下去，大不了就去长安告御状。” 李恪见好说歹说这些人就是不听，于是他只能板起脸，让她们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好了，都别吵了！” “现在的问题不是你们去不去告御状的事，如果你们想去谁也不会拦着，此去一千多里长路迢迢，等你们走到长安还不知猴年马月。” “但在此之前，你们要先搞清楚，这两个人昨夜纵火行凶过，按照大唐律法必然是要收押候审，轻则流放边疆重则当街问斩，你们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一听说儿子居然要被杀头，这些女人顿时就慌乱起来。 “他们……他们不过是放了把火，而且根本就没烧死人，这样处置他们太过分了！” 高升没好气地吼道“什么？你们还觉得处置过分了？” “他们要放火去烧外邦人，结果却跑去了吴王殿下的住所，险些就伤到了殿下，知不知道这可是天大的罪过！” 什么？ 吴王？ 女人们面面相觑，都是一脸茫然，她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吴王，这又跟她们的儿子有什么关系？ 随后高升将事情的前后经过跟她们一讲，女人们这才明白儿子是捅了多么大的篓子。 “吴王殿下，我儿子年纪太小，他太不懂事儿了，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儿子吧。” “我们张家现在就剩下他一个男丁了，他还要给张家传宗接代啊！” 说话间她们开始哭哭啼啼起来，听得李恪十分心烦。 这些女人固然可怜，但她们犯罪起来也是相当要命，好在经过这么一吓唬她们总算是收敛了起来。 李恪告诉高升，“吓唬一下就差不多了，往后对这几户人家要格外关照，毕竟人家是殉职，该有的抚恤一分都不能少。” “是，下官记下了。殿下爱民如子，宽宏大量，实在令下官佩服。” 废话不多说，李恪直接赶去了制作帐篷的工棚，在临时搭建起来的棚子里，几十名能工巧匠正在奋力赶工。 他们早就被高升下了死命令，务必在两天之内全数完成任务，看着一件件搭建帐篷的部件被制作出来，李恪心情不错。 “找你的那些手下过来。” 在高升的安排下，徐统带着几百号人来到李恪面前。 只见李恪面前放着一堆从未见过的东西，有柳条、有竹片还有浸润过桐油的布匹等，大家都搞不清楚这吴王殿下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李恪对大家说道“接下来我亲自演示一遍怎么搭建一顶帐篷，你们都要给我认真看，并且在最短时间内学会。” 说着，他将地上这堆东西进行了分类，随后一件件将他们组装起来，整个过程中徐统等人不敢走神，毕竟这可是王爷在亲自教授他们。 当李恪顺利将一顶帐篷搭建完成之后，众人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啧啧称奇声。 “看到了吧？现在街上那些无家可归的灾民们，每天都在忍饥挨饿，而这些帐篷能帮助他们抵御严寒，让他们暂时能够一个容身之所。” “现在，你们要将制作好的这些材料都搬过去，为灾民们搭建帐篷，工棚里做好了多少你们就搭多少，听懂了吗？” 徐统高抬手臂，带头喊道“请殿下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众人士气高涨，干劲十足，这让李恪十分满意。 随后，由此行沿途调拨的粮草，也及时运送到了扬州城内，灾情的严峻情势迅速得到好转。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一百九十八章 必杀之局 就这样如火如荼地干了三天，一千五百顶帐篷的配套材料都顺利赶制完成。 到了这天晚上，帐篷的搭建工作还在继续，李恪一直待在现场指导工作，期望再花上几个时辰，就能让灾民全部住进帐篷里。 扬州府抽调了精明强干的士兵，来负责帐篷的搭建，但他们都是头一回接触这种搭建方式，因此大多要学习好几遍才能熟练掌握技巧。 李恪站在一旁，时不时提醒道：“对，就是这样，但你们要把这根横条由中间穿过去，这样才能支撑帐篷，不至于被风吹垮。” “还有你，搭建好之后，应该用大石头将帐篷的下端压住，必须严丝合缝，避免冷风从下方灌进去。” 这时他看到有三个人趴在地上，正使劲撅着屁股，摆弄一顶被搭得松松垮垮的帐篷，看他们笨手笨脚的样子简直像是在开玩笑。 “诶，你们几个是怎么搞的，动作能不能快一点。” 结果其中一人回过头，脸上挂着讨好的表情说：“吴王殿下，下官正在跟几位同僚研究，应该……应该很快就能搭好了。” 李恪定睛一看，这家伙居然是扬州刺史高升，在一旁给他打下手的也是两名本地官员。 “高大人，你不待在府衙里主持大局，跑来这里搭什么帐篷？” 高升心里苦啊，他见人家堂堂吴王都在现场忙前忙后，亲力亲为，他哪敢坐在府衙里养尊处优，那叫一个如坐针毡。 所以他很知趣地叫上手底下各级官员，一起赶来现场帮忙搭建帐篷，即便得不到朝廷的褒奖，至少也能在老百姓那里落一个好。 只不过他们实在是笨手笨脚，让李恪好一通嫌弃。 李元芳这时来向李恪禀报说：“殿下，跟那些外邦人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好，你让恶来备好马，我一会儿就过去。” 李恪差点就忘记了，今天还跟贾胡他们约定要见面，主要是商谈跟他们交易那一船物资以及协助他们重返故乡的事。 经过了几天的休整，这些栗特人的身体状况恢复得不错，他们归心似箭，非常思念在远方的家人。 李恪一路穿过沿街的一顶顶帐篷，灾民们大多已经住了进去。 这帐篷里保温性很不错，虽然还达不到李恪自己的标准，但对于这些忍受着酷寒的灾民们来说，却胜过金屋银屋。 前方不远处，有两头骡子不知受了什么惊吓，慌不择路地往灾民们的帐篷上撞。 李恪对李元芳说：“你去帮一下灾民。” 李元芳领命而去，李恪继续独自一人往前走。 他打算做最后的视察，要是没什么大问题，也就可以放心将余下的工作交给高升了。 “大人，帮帮我们吧！” “我家老娘突然好端端地就昏倒了，家里也出不起诊金请大夫，可我就这一个老娘啊，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突然从邻近的巷子里跑出来一个面色苍老的男人，他见到李恪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听到男人的恳求，李恪心念一动，说：“带我去看看。” 于是男人在前边带路，将李恪引进一条幽深的巷子，周围黑漆漆一片，三步之外分不清任何东西。 “怎么不走了？” 在拐过一个弯之后，李恪见前面这个男人停下了脚步，就开口询问起来。 谁知这个人忽然转身，露出了一副狰狞的面孔。 他的眼眸渗出一抹杀意，旋即冰冷地说道：“吴王殿下，太子在长安让我问候你，这次赈灾你又出尽了风头，真是可喜可贺。” “等回到了长安城，皇上必定会重重赏你，说不定还会再封给你几块封地。” 李恪淡淡一笑，心道这太子豢养的死士真是越来越猖狂了，对方显然觉得自己活不过今晚，所以才肆无忌惮地直接透露出，是受太子指派这个事实。 他从容回应道：“既然皇兄这么惦记我，那我就更应该早点回去了。” “吴王殿下，你还搞不明白状况吗？你不可能再回去了，太子不希望再在长安城里看到你。” 李恪“噢”了一声，语气显得十分遗憾。 “前几天就是你教唆那两个百姓纵火，想要借刀杀人是吧？” 死士大方坦诚道：“很可惜，那两个废物终究一事无成，否则就不需要我们弟兄几个亲自出手了。” 紧接着，一阵抽刀出鞘的动静由背后传来，男人的同伙俨然已经堵住了李恪的退路，此是必杀之局。 “我猜你的老娘肯定是不需要大夫了，不过我也不介意送你去黄泉路上见她。” “吴王殿下真会开玩笑，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死士发出阴鸷的冷笑。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两名死士分由前后朝着李恪冲杀过来，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杀掉吴王，眼见这里的赈灾工作临近尾声，他们便迫不及待出手，想要确保完成使命。 一时间幽深的小巷里，杀意渐浓！ 当这两条模糊的黑影就要逼近李恪时，突然间从他身前闪出一道白光，小巷内瞬间犹如白昼。 电光石火间，凄厉的惨叫声传来，几道身影来回交织在了一起。 影影绰绰之中，仿佛看到李恪手中晃动着一道光源，同时伸出另一只手将其中一名死士按倒在地上，温热的鲜血正在飞溅而出。 随后那道光又不停晃动，几个来回之后能听到有人挣扎着传出痛苦的呻吟。 “好好记住，杀你们的是我，吴王李恪。” “等我回去的时候，会告诉我那心胸狭窄，只会使用下三滥手段的皇兄，就说你们两个还算得力，可惜手段还是差了些。” 等李恪说完，这名奄奄一息的死士也终于闭上了眼睛。 “殿下！” “殿下，你没事吧？” 李元芳从巷子口急急忙忙赶来，他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就立刻开始寻找李恪的踪影。 此时他赫然看到两名死士倒在地上，而李恪的身上也有鲜红的血迹。 “放心，血迹都是他们的，我很好。” 李恪淡然地回答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 归家之路 这两名死士也算训练有素，忠于使命。 在刚才一阵乱战中，他们都摆出了搏命的架势，李恪能明显感受到，他们是宁死也要杀了他的。 只不过很可惜，死士手中的刀最终敌不过李恪手中的强光手电和多功能折叠军刀，这两件他用来傍身的利器，帮助他在这条阴暗的小巷子里完成了反杀。 李元芳立刻搜查了两名死士，然后禀报说：“殿下，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东西。” 李恪点点头，“这也不奇怪，他们都是东宫多年来精心豢养的死士，在这方面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东宫？殿下知道他们是太子派来的人？” “哼，他们自认为必定能杀死我，所以一时大意吐露了实情，只不过现在口说无凭了，我们也不能无凭无据去找太子算账。” 李恪收起手电和军刀，口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两名死士固然很有实力，但他们似乎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李恪也曾自幼练习弓马骑射，也在军中有过历练的经历，身为李世民的儿子他又怎么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呢？ 危急时刻，他用强光手电抢先剥夺了死士的视线，让他们短时间内致盲，随后再用小巧灵活的军刀贴身搏斗，最大限度发挥出在狭窄巷子里能灵活施展的优势。 因此这两人死在李恪的手里一点也不冤枉。 在李元芳的陪同下，李恪先回住处换掉一身血衣，然后来到了栗特人所居住的馆驿。 贾胡见到李恪心情大好，上来就给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随后他才猛然惊觉，用他们家乡的礼节向李恪赔礼道：“尊敬的皇子殿下，我刚才见到你实在是太高兴了，一时激动为此冒犯了殿下，请恕罪。” 李恪笑着说：“不必拘谨，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对吗？贾胡？” 贾胡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如果这是你们习惯的打招呼方式，那么我自然很高兴你这样做，因为这表明你真心实意地将我当作朋友来看待，这很好。” 李恪雍容宽宏的气度，令这些栗特人十分敬服。 在这里居住的日子，刺史高升专门安排了下人负责他们的起居，一日三餐也是经过精心准备，虽然跟他们家乡的口味大相径庭，但有鱼有肉营养全面。 正因为如此，贾胡他们从原先干瘪瘦削，营养不良的状态中迅速恢复过来，脸色也变得红润了许多。 落座之后，李恪问他们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呢？” “当然是越快越好，我们已经出来很久了，大家都希望尽快回去见到家人。” 老族长比比划划，然后让贾胡翻译给李恪听。 “首先我必须告诉你们，从扬州府出发横穿整个大唐疆域就得超过三千多里，更不用说再穿越丝绸之路，返回到你们的家乡中亚地区。” “这是一段漫长的旅途，你们的精神和身体都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这些粟特人知道旅途的艰险，但他们为了回家无惧无悔，至于李恪随后提供给他们的两套方案，他们果断选择了后者。 “皇子殿下，很感激你如此为我们的事费心，但经历过这次海难之后，我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选择出海了，我们宁愿多走一年陆路，即便是穿越沙漠也行。” 贾胡一想起在海上漂泊的恐怖记忆，脸色就浮现出一片惨白，这绝对是他们这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于是李恪让李元芳取来一幅他亲手绘制的地图，照着上面的山川河流，一点一点指给贾胡他们看。 “按照地图上所示，你们返回故乡至少也要花费一年的时间，沿途我们将会提供帮助，比如上好的驮马、沿途的馆驿等等，这些都尽管可以放心。” 贾胡看着这幅地图，有些不解地问：“殿下，这幅地图怎么感觉很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地图。” 李恪挠了挠下巴，信口胡诌起来，“额……” “这地图虽然跟你们之前看过的地图不太一样，但是它的精确度是非常高的，这一点你们完全可以放心。” 由于李恪并没有测绘方面的知识，也从来没有绘制过地图，因此整幅地图的风格，完全是按照卡通的风格来画的，那些山山水水很有二次元的画风。 但即便如此，这也绝对是目前世上最准确的地图了，上面的地形地貌都是李恪凭着后世的记忆画出来的，所以他完全可以充满自信地告诉粟特人，这地图是件宝贝。 将来若是流传到后世，那还不把那些后世的专家学者给吓出心脏病不可？ 贾胡将地图小心翼翼收起来，再次表达了对李恪的感谢。 接着，李恪告诉他们可以先跟着自己往西走，等到了长安可以暂时停留一段时间作为休整，顺便还能领略一下大唐都城的繁华风貌。 李恪十分自豪地表示，“大唐的都城长安，过不了多久便会成为这世上最繁华最恢宏的城市，等到那个时候万邦来朝，空前绝后，你们一定会不虚此行的。” 老族长听完之后微微一笑，然后又叽里咕噜说了很多话。 贾胡翻译过来，道：“我们族长说，他很敬佩皇子殿下，不过他认为家乡撒马尔罕比任何地方都要美丽，而且他还曾听说一个名叫米西儿的国度，他们的都城简直就像是天神居住的花园。” 李恪一愣，旋即想到这个米西儿其实就是古埃及，尼罗河文明源远流长，的确是人类文明史上的璀璨明珠。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认为唐朝才是这个时期的人类文明顶峰，再没有任何一个文明能够创造出这样的盛世。 “事实会告诉我们答案的。” 他抿嘴一笑，表示不远的将来，大家都可以拭目以待。 随后李恪跟贾胡他们商量如何购置长途旅行的各种装备，以及规划详细的路线，这些内容栗特人听得非常认真，而且他们很尊重李恪的意见。 第二百章 杰出的海盗 夜深人静，李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闭目养神，这些天他实在是太劳累了。 皓月轻手轻脚地进来，为李恪打了一盆洗脚水，柔声说道：“公子，泡个脚解解乏。” “多谢。” 李恪坐直身子，同时赶紧制止道：“皓月，接下来我自己就可以了，你不用为我洗脚。” “公子，你为什么这么见外？难道你不把皓月当自己人吗？” 皓月柳眉微蹙，竟感到十分委屈。 李恪解释说：“不，皓月，你的这双纤纤玉手是用来弹琴奏曲的，怎么能碰洗脚水？” “对我来说你是非常重要的人，以后不准你再这样妄自菲薄，好吗？” 皓月的表情这才舒展开来，然后问了李恪一个让她十分疑惑的问题。 “公子，你对那些外邦人为什么那么上心，他们要返回家乡的话，只管让刺史大人为他们准备行囊、马匹和盘缠，没必要为了他们亲力亲为。” 李恪解释说：“这些栗特人是我们大唐跟外界沟通交流的桥梁，这对我们更好地认识这个世界很有帮助，而且他们手上还有我很想要的东西。” 皓月很快便领会到了李恪这番话的深意，并认真地点了点头。 “对了，皓月，我饿了。” “有没有东西吃？” 皓月清澈的眼眸忽然闪闪发亮，然后告诉李恪说：“有的，公子，我马上就去准备。” 等皓月离开房间，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在李恪的耳边响了起来。 【恭喜宿主完成对刺客的反杀，成功改变命运轨迹，将获得1000*积分。】 【目前积分已满足在限定条件下进行人物抽取，请问是否现在进行抽取？】 李恪直接说道：“马上进行抽取。” 【现有宋代、元代、明代三个时期的历史人物可供抽取，请作出选择。】 “明代。” 对于这个选择，李恪表现得十分肯定，因为这次外邦商船搁浅事件，让他心中早就盘算着的一个计划提前挪上了日程。 那就是要尽早开启航海时代，充分认识这个世界的秩序，并逐步走到舞台的正中心。 当初正因为历代朝廷闭关锁国，始终自以为是地自诩为天朝上国，而不愿睁开眼睛去看看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以至于酿成了种种不堪回首的恶果。 李恪不希望那些事情再度重演，所以他相信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的重要意义，就是扭转时代的巨轮，让这个伟大民族完全朝着另一个光明的方向大步前进。 【军事、建筑、文化、经济、航海，以上五个领域，请做出选择。】 正是想什么来什么，李恪之所以选择明朝，就是因为明朝迈出了封建王朝探索汪洋大海的重要一步，在那个波澜壮阔的年代，涌现出了很多航海方面的人才。 所以李恪马上就确定选择航海，他希望自己的身边也能拥有一位这样的人才，来帮助自己来实现心中的蓝图。 【确定筛选条件，系统抽取中……】 稍等片刻后，系统传来了本次抽取的结果。 【恭喜宿主，抽取到的人物为明代商人兼海盗——汪直。】 李恪的第一反应是有些意外，但他马上就意识到，这绝对是抽到了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物。 汪直是明代非常著名的海盗，他通过自己的手腕，几乎在明朝的禁海时期掌控了海上的话语权，他通过走私经营海上贸易，同时也间接压制了海疆倭寇侵扰的情况。 而他最大的成就便是开启了小日子使用火器的时代，并且在小日子本土拥有自己的一块领地，甚至建立起独立的政权。 这样一个人正是李恪所需要的，日后完全可以让汪直负责出海，他能在海上谋取到最大的利益。 李恪毫不怀疑这个任务交给汪直是最理想的。 少顷，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名身着明朝传统服饰的中年男子恭敬地来到李恪面前。 “汪直拜见殿下。” 李恪吩咐道：“既然你来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明天你先去附近的船厂走一遍，了解一下基本情况。” “然后你告诉我，要想在本地拥有一家造船作坊，应该选择买哪一家，我要最大最好的，不光是作坊更重要的是那些懂得造船的工匠。” 汪直领取任务后，自信满满地说：“请殿下放心，我一定办妥此事。” “好，你先下去吧。” 李恪打发了汪直没多久，皓月端着一碗散发着独特香味的面条来到李恪面前。 “这面条的味道很特别，是用什么做的？” 皓月回答说，“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因为这是那位暹罗姑娘做的，她好像很会用一些现成的香料来调配出独特的口味，我一直在边上看着她做，却什么也没学会。” 李恪想到暹罗那也是一个非常喜欢和擅长使用各种香料的地方，看来那姑娘还是有一技之长的，也许留在身边会比较有用。 他拿起筷子品尝了一口，跟他在后世所品尝到的酸辣粉倒是有异曲同工的意思，不过这口感要更加鲜辣，吃起来相当的过瘾。 “有天晚上我起来没见到那姑娘，然后就四处去找她，结果没想到她居然偷偷溜进厨房，自己在那边鼓捣些吃的。” “虽然语言不通，但我可以用简单的手势跟她交流，这才知道她吃不惯我们这里的食物，所以迫不得已自己去做她自己家乡的美食。” 李恪一边喝着面汤，一边好奇地问：“对了，我们还不知道她的想法，是愿意留在这里还是想办法回故乡？” 皓月说：“姑娘的意思，好像是不太愿意回去，因为她本身就是被当成货物交换出去的，她在故乡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我想公子若是不嫌弃，能不能让她跟我们在一起呢？” 皓月跟暹罗姑娘相处了几天，觉得十分投契，于是希望能把后者留下来，毕竟人家一个人在语言不通的国度，靠自己是很难生存下去的。 李恪想了想说：“也好，她如果愿意，就让她留下来给你当个小丫鬟吧。” 第二百零一章 目标是汪洋大海 第二天，汪直便按照李恪的吩咐，在扬州境内一家一家地造访当地造船厂。 但是一天看下来，他才发现此时的造船业，还远没有他所认为的那般发达。 虽说唐宋时期造船业迎来了一个在历史上值得浓墨重彩书写的巅峰，不过相较于明朝时期所达到的顶点，差距还是非常明显。 此时汪直来到了今天最后一家造船厂，准确一些来说只能算是作坊，船工们正在建造一艘长达二十多米的大船。 这样的船在当下已经是很大了，满打满算可以载六百余人。 不过汪直只是看了两眼，就忍不住摇起了脑袋。 “可惜，真是可惜，如果以这些船工的造船水平，是根本造不出我所想要的海船的。” 汪直站在那里喃喃自语，却还是被一名正巧路过的船工给听见了。 那船工眼见这个陌生人居然敢质疑他们的造船水平，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们都是这个时代非常有社会地位的人，当然也非常心高气傲。 “你刚才说什么？难道你觉得你比我们更懂得造船吗？” 船工迈步走来，大声质问起了汪直。 造船是技术活，不是光有膀子力气就能干的，而且每家造船作坊都有自己最精湛的船工领衔，他们备受尊敬，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汪直看了看对方，直言不讳地说：“你们的造船工艺太落后了，应该大大地改进才行，我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事实。” “你是哪家造船作坊的，你很懂造船吗？” “我从来没有造过船，但是我却率领我的船队，曾在汪洋大海上逐风搏浪，创下一番经天纬地的事业。” 汪直说到这里，不免激起了久违的壮志雄心。 但这些话船工又怎么能理解呢？ “哼，你在说什么疯话，快给老子滚开！这里不欢迎疯子。” 汪直道：“你们应该把船底做成平底的，这样抵抗风浪的效果更好。” “还有这船舷内侧的结构不对，应该再加两根横梁加固一下，否则时间一长就会容易侧倾。” “对了，还有船舱内部，你们怎么能这样……” 汪直对着这艘正在建造中的船，一点一点地指出其中不足，这些船工们个个气得涨红着脸，险些就要动手把汪直暴揍一顿。 好在徐统正带着人巡察经过此地，看到里面吵吵闹闹发生争执，于是过来询问情况。 没想到汪直直接表示，自己是吴王殿下身边的人，吓得徐统赶忙下马，客客气气地表示会将汪直一路护送回去，还给了后者一匹马。 船工大为不满，但听说是吴王的人也就没有继续纠缠，毕竟吴王这些日子前来主持赈灾大局，凡事亲力亲为，体恤民情，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 等汪直回去将自己所调查到的情况一说，李恪当即意识到，目前的造船技术还无法支撑他向大海进发的远景，于是当务之急便是先大幅提高造船能力。 要想建造出能适应海上长期航行的大船，船身的材质不能再继续使用木头了，但除了木头现有的选择只能是铁。 铁固然要比木头更加坚固，但容易生锈的问题又不能忽视，真正能完美解决这些问题的也只能是钢。 但要将铁炼成钢，李恪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好，我知道了。” “我会给你一笔钱，你去找一家可靠的造船作坊，让他们集中所有人力物力，建造一艘目前为止所能造出来的最好的海船。” “然后你就继续留在这里招募船员，带着船员们熟悉海上作业，为不久的将来出海远洋做好充分准备。” 汪直顿时兴奋起来，他知道只有在海上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归宿。 现在吴王殿下为他提供了这样一个大好机会，他当然感到幸运和感激，同时也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不能辜负殿下的重托。 又过去了五天，李恪一行正式动身离开扬州返回长安。 临行前，高升率扬州各级官员送行，这次要不是吴王及时赶来主持大局，这里的种种乱象还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身为扬州刺史的高升必定难辞其咎，连带着他手底下那些官员也不能幸免。 因此官员们都很感激李恪，也深深为吴王殿下的能力和勤勉所折服。 除此之外，扬州城内的百姓们也自发夹道欢送吴王返京，途中先前纵火的那两个年轻人带着各自家人也迎了出来，他们还准备了一些本地的糕点和特产，希望孝敬给吴王。 李恪对他们点头微笑，并说道：“以后你们要好好生活，我交给你们的那些种子务必悉心栽种，日后这将会是你们一家子营生的依靠。” 那老妇人感激涕零地说：“多谢王爷，你非但免了我家孩子的死罪，还给我们指了一条明路，老身一定在家里给王爷供块牌位，每天上香祈福。” 李恪尴尬地挥挥手，这怎么听起来有些不太吉利？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朴素的百姓们用来感激他的方式，心意都是好的。 出城之后一路向西。 跟随李恪同路向北的栗特人，一个个精神饱满，眼眸中充满了希冀，他们现在终于踏上了归乡的路途，往前走的每一步都会离家乡更进一步。 行了半日之后，李恪下令队伍原地休息。 此时他们正沿着官道走，路边有一条蔚蓝的河道，景色独具江南风貌。 贾胡告诉李恪说：“这里的景色真好，在我们家乡很少有这样的风景。” “现在还是冬季，等再过半个月开春之后，景色只会越来越好，这次你们就好好领略我大唐大好河山的壮丽风采吧。” 正说话间，李元芳凑到李恪耳边低声说道：“殿下，走在最后方的一辆水车漏水了，我们需要原地将水补充好，否则一路上用水怕是会有麻烦。” 李恪两眼微微眯起，谨慎地告诉李元芳，“这事有些蹊跷，你要留意队伍里是不是混进来了陌生面孔，毕竟太子派来的死士可不止那两个。” 第二百零二章 最后一名死士 李元芳闻言迅速警觉起来，他以为死士早就被李恪杀死在了那条巷子里。 然而事情并不是如此，李恪非常肯定在他们的周围，还有死士隐藏在不起眼的角落，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李恪告诉他说：“在我干掉那两个死士之前，他们曾无意中说漏了嘴，从他们的话语中明显能推断出前来刺杀我的不只两人。” "我这就去仔细勘察，若是有人混入队伍中，我一定把他揪出来。" 李元芳的面色冷峻而严肃，他不容许在李恪的身边存在着任何威胁。 此时队伍就地休整，皓月正想去河里取水，但是被零三拦了下来。 “姑娘莫急，让我们先查验一下这水是否安全。” 零三、零四都是锦衣卫中的精锐，对很多暗杀手段了如指掌，在得知水车无缘无故漏水后，他们就很快戒备起来。 皓月被他们弄得有些精神紧张，同时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壶递给了李恪。 “公子，这是我从扬州城出来时带的水，肯定没有问题。” 李恪点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不过我现在并不渴，你留着吧。” 此时零三、零四从河里打了一桶水上来，他们先是观察水质的颜色和沉淀的杂质，随后很有默契地拿出了一只巴掌大的乌龟，轻轻投入水中。 两人旋即对视一眼，心中便有了分晓。 李恪察觉到不对劲，上前问道：“有毒吗？” 零四回答道：“殿下，河水果然有毒，这只乌龟我们常带在身边用来验毒，它本身已经具有一定的抗毒性，加上这条河比较宽水量极大，所以它反应并不那么明显。” “但只要水有问题，它便会不停浮上水面呼吸，而且这河水的颜色泛黄，还有细碎的东西沉底，很可能是某种毒物。” 李恪当即下令，任何人都不要去碰河水，大家把自己身上携带的水分一分，等到下一个水源地再补充水车上的水。 贾胡在了解到事情真相后，忍不住气愤地说道：“究竟是什么恶人竟然做这样阴毒的事，他会遭到报应的！” “不用那么生气，会影响了欣赏沿途美景的好心情，其实权力纷争在哪里都存在，而我又出身于帝王家，自然没有办法幸免。” “殿下，我认为你是这个国家的未来，你们的皇帝如果英明睿智的话，他就应该将皇位传给你。” 贾胡通过跟李恪的相处，觉得眼前这位年轻的皇子聪明多智，体恤百姓，将国家交到这样的人手里才是正确的选择。 而李恪则笑得风轻云淡，“皇上自然英明，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我志不在此。” “贾胡，你说当一个国家的君主自由呢，还是像你这样的人更自由？” 贾胡不假思索地回答：“当国君的话，每天都要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那当然还是像我这样比较快乐，也更加自由。” “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李恪表现的十分洒脱，他对于登上权力顶峰的诱惑有着冷静的自制力，更何况他有很多事情想做，而那些事情是登上皇位后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两相权衡之后，他很容易就能做出取舍。 正当大家都在休息时，忽然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一阵浓烟，而他们偏偏就处于下风口，很快浓烟就笼罩过来，几乎将所有人的视线都遮挡住了。 李恪心头一紧，不好的预感瞬间袭来。 他赶紧高声呼喊道：“所有人屏住呼吸，马上离开这里！” 可是纵然他的反应很快，可还是慢了半步，那几个率先吸入浓烟的栗特人两眼一黑，直接摔倒在地不知生死。 李恪马上拉着皓月往前跑，耳边接连不断传来剧烈的咳嗽声，这烟雾肯定有毒！ 在逃跑的过程中，李恪才猛然间意识到，那隐藏在附近的死士之所以要凿穿装在水车上的储水桶，并且提前在邻近的河流里下毒，其实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让他们喝河里有毒的水。 对方那是为了断他们的后路，眼下无论是跳进河水中逃生还是用水桶内的水堵住口鼻，防止吸入毒烟，两者都已无法办到。 可想而知，这名死士在动手之前经过了缜密的计划，现在他距离成功得手只差半步之遥。 但凡吸入这含毒的烟雾，人就会马上呼吸困难失去意识，等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没有当场被毒死，也会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咳咳......咳咳咳......” 李恪也开始咳嗽起来，症状越来越严重。 “公子！” 身边的皓月非常担心，可她此时也无能为力。 李恪预感到身后正有敌人迅速接近，他猛推了皓月一把，喊道：“你先走！” 将皓月推出浓烟笼罩的范围后，李恪从怀中取出折叠军刀准备伺机出手，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不清，感官也比之前迟钝了很多。 在这危急关头，他只能赌上一把，但他也仅仅只有一次机会。 “吴王殿下，小人恭候多时了。” 李恪转身看去，一名黑衣男子出现在他面前，手中渗血的刀刃闪动着辉芒。 “你很有耐心，比之前那两个人要强，但你确信可以单枪匹马杀了我吗？” 死士斜眼看了看几步外的典韦，不屑一顾地回答道：“你那忠心不二的护卫都自身难保了，这个时候谁来救你？” 李恪看到典韦单膝跪地，手中的刀杵在地上正勉力支撑着身子，他看起来到了极限。 “那就来吧，我看你怎么杀我。” 李恪将右手暗暗藏入怀中，等待这名死士靠近自己，他需要找到一个机会来完成反杀。 死士把刀一横，果然快步逼近过来，这种孤身一人袭杀一名皇子并全身而退的壮举，对他的人生而言绝对是无比荣光的一笔。 “吴王殿下，就让我这个无名小卒送你一程！” 话音未落，死士却突然顿住身形，一柄血刃穿透了他的心窝。 他一脸骇然，惊愕的瞳孔放大数倍，又很快黯淡下去。 第二百零三章 幸运女神 李恪看着死士倒在自己面前，他的意识也几乎快被从脑海中抽走。 出手杀了死士的人是典韦，这位忠诚的护卫拼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做了他该做的事。 然而现在，李恪和典韦都已没有力气凭自己的力量逃离浓雾，他们各自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个时候，李恪感觉到有人在拉扯自己的手臂，像是在试图将他从这里拖走，可无奈这股力量太弱小，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公子，请振作一点，你很快就会没事的。” 耳边响起的是皓月的声音，但李恪无力做出回应。 随后他的意识濒临丧失，不过这种迷离的状态仅仅持续了一会儿，他就很快被一阵重物压下来的窒息感所刺激，从而又恢复了几分清醒。 只见有个陌生的人影，在毫无征兆之下扑倒在他身上，紧跟着嘴唇感受到冰凉却柔软的怪异感觉。 李恪觉得趴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竟像是在亲吻自己，随后他干燥似火的咽喉处迎来一丝甘甜，那滋味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伴随着青草香和土腥味，李恪感觉自己的精神好了很多，视线也逐渐变得明朗。 他努力睁了睁眼睛，赫然发现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居然是那个暹罗美女，后者正露出洁白的牙齿，爽朗而明媚的微笑着。 在皓月和暹罗美女的搀扶下，李恪艰难走出烟雾笼罩的范围，他顿时感觉呼吸顺畅了很多，整个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多谢。” 他对暹罗美女表示感谢，后者有些不明所以地露出疑惑的表情。 “差点忘了，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李恪喘着粗气，脸色逐渐平复下来。 他环顾四周，看到浓烟正在逐渐散去，但地上却七七八八倒着很多同伴，不知道他们现在的状况究竟如何。 “你刚才用什么方法救了我，能不能也救救他们？” 李恪向暹罗美女寻求帮助，后者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皓月开始用手比划起来。 两个姑娘之间相处了好些日子，因此皓月基本上能够用手势来和暹罗美女交流，两人之间的这种默契现在成了救人的关键。 经过皓月的说明，暹罗美女开始弯下腰，在河岸边低头寻找着什么。 没一会儿，她就抓了一把不知名的杂草塞进嘴里，等细细咬碎之后再吐出来，李恪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用这杂草的汁液就能解毒？” 暹罗美女向他报以微笑，这算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于是李恪马上告诉大家，按照刚才暹罗美女的方法去做，尽快解毒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受毒影响不深的零三、零四找来这种杂草，用刀将它们放在一块平滑的大石头上剁碎，然后将汁液分给大家。 李恪看着服用下汁液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苏醒过来，心中稍稍感到安心，可是他却始终没有见到李元芳。 “零三、零四，你们见到元芳了吗？” 两人面面相觑，却都没能给出答案，倒是刚刚苏醒过来的贾胡，抬手指了指队伍的后方。 “我看到他好像在水车附近，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李恪迅速找了过去，然后发现李元芳并没有在水车旁，而是在距离队伍向西一百多步的位置，他倒下的地方正有一堆刚刚熄灭的篝火。 “看来是元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燃气毒烟的篝火给熄灭了。” “你们快给他解毒。” 零三立刻跑了过来，将解毒的汁液送进李元芳的口中，万幸的是后者体格强壮，即便他比其他人吸入了更多的毒烟，最终还是能够化险为夷。 李恪暗暗自责，这次要不是身边的手下个个得力，拼死保护自己，恐怕真得要栽在那个死士手中。 说来说去还是他自己大意了，以为即便有几条漏网之鱼也根本造成不了什么威胁，然而事实并非那么想当然。 由于队伍中大多数人都受了毒烟的影响，无法短时间内继续赶路，于是李恪决定去前方找能过夜的地方，今天肯定是没办法走太远了。 派去探路的零三回来后，告诉大家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废弃的村落，虽然房屋都很破旧环境也很糟糕，但暂时用来落脚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李恪就决定在那里过夜，大家都需要恢复体力养足精神，这样明天才能继续赶路。 天色渐晚，零三、零四点起火，架起大锅，开始准备烧水炖肉。 贾胡送来了一些香料，放入锅中顿时飘香四溢，他还不忘告诉李恪，他们长老其实非常感激那位暹罗姑娘的救命之恩。 但碍于他们之前那样残忍的对待人家，现在也没脸再过来表示感谢，于是贾胡就只好自己代表他们这一行人，向姑娘表达真诚的谢意。 其实他们起初得知暹罗姑娘要一起同行时，心里是非常抗拒的，毕竟他们非常迷信，认为这姑娘是不祥的征兆。 但通过白天这件事，他们都意识到了自己的浅薄和无知，如果不是人家姑娘找到解毒的良药，他们就得一个个都客死异乡，再也没有机会回到故乡了。 皓月解释给暹罗姑娘，后者得知后腼腆的笑了起来。 李恪说道：“你们以后得吸取教训，不要平白无故就污蔑人家姑娘，她怎么可能是不祥的征兆，她明明就是幸运女神！” 贾胡鼓掌附和道：“皇子殿下说的对，她是我们的幸运女神！” 接着，李恪让皓月问暹罗姑娘是否已经想好了今后的打算，后者顿时表现的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她这是怎么了？” “我难道说错了什么，让她不高兴？” 李恪狐疑地问皓月。 这次他带上暹罗姑娘一同上路，是考虑到单独将人家留在扬州府，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很难生存，至于往后如何安置她，李恪还得尊重人家的选择。 皓月告诉李恪说：“我觉得她很喜欢跟我们在一起，不知道公子愿不愿意留下她？” “其实她很能干的，在吴王府里做些杂事，帮帮我的忙也是可以的。” 所以暹罗姑娘是担心自己不让她跟着，所以刚才表现出很担忧的样子，李恪恍然大悟。 第二百零四章 为殿下接风洗尘 暹罗姑娘似乎听懂了皓月跟李恪此时的对话。 她坐在一旁，悄悄地偷看李恪，那样子有些可爱也有些俏皮。 “当然，如果她愿意的话，偌大的吴王府当然有她容身之地。” 李恪的回答也很干脆，皓月将这个意思表达给暹罗姑娘，后者马上就展开了笑颜。 “对了，她叫什么名字，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总不能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李恪想起了这个问题，让皓月问一问她。 皓月马上回答道：“公子，这个问题我之前问过她，但她说希望能跟过去的自己告别，她也不愿再回想起以前了。” “所以这样的话，不如就请公子帮她想一个新名字吧？” 李恪点点头，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个名字，在后世他认识的泰国人不多，不过倒是有一个经常出现在娱乐新闻里，算是很有知名度的明星。 “那就叫莉莎吧，怎么样？” 皓月弯起双眼，转身将这个有些独特又很好听的名字告诉了暹罗姑娘。 “莉......莎......” 她试着念出这个名字，然后很高兴地重复了好几遍，看来是很满意的样子。 李恪告诉皓月，今后要教莉莎学说大唐官话，尽可能让她尽快适应在这里的生活。 皓月非常愿意帮助莉莎，两人的关系也非常的亲近，这让李恪不禁联想到了历史上王昭君那孤独与悲情交织的一生。 而眼下莉莎的经历，又何尝不像那离群的孤雁所呈现在这一世的投影呢？ 李恪站起身，让两个姑娘更加轻松的说些悄悄话，他则去看望这次奋力救下自己的两员大将。 “元芳，你感觉如何？” 李元芳的手臂先前被死士的刀刃划伤，不过现在血已经止住，他的状态看起来也不错。 “殿下放心，我好的很，说起来这次是属下疏忽，这才让那贼子险些得手，请殿下责罚！” 看着一脸严肃的李元芳，李恪又有什么理由去责罚他。 “不要说这些了，你我之间虽然有主仆之分，但实际上我将你们都视作自己的兄弟，以后不要再这样说了。” “是，殿下。” “恶来，你怎样？” 典韦正在大口大口吃肉，这时放下手里的肉，向李恪展示了一下自己那夸张到离谱的肱二头肌。 “主公，那些死士只会用些下三滥手段，等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将那些宵小之徒的脑袋，一个一个的拧下来给主公当板凳！” 李恪的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连忙摆摆手说：“好，好，恶来你多吃点，以后一定有机会的。” 之后李元芳提起莉莎这次帮大家解毒的事，他很好奇一个姑娘竟然懂得这些门道，幸好这次离开扬州府时带上了她，否则真不知道后果会怎样。 贾胡凑了过来，告诉大家说：“我知道这暹罗盛行黑巫术，能操控人的意识，千里之外杀人于无形！” “也许这位姑娘也懂得此法，这么猜想的话她能化解区区毒物就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之后贾胡就讲起了他曾听闻过的很多奇闻异事，越说越离谱，以至于李恪后来也懒得帮他翻译，可就算是这样，好像也没妨碍他和元芳、恶来他们把酒言欢，谈笑风生。 这天晚上大家都睡得很死，主要也是因为中过毒的缘故，体力受到极大的损害，以至于需要更多的恢复时间。 一夜无话，等到翌日天明，队伍继续朝着长安方向前进。 离开了江南的细雨绵绵，天气变得极为舒适，每天的路程也走得更快、更轻松。 五日之后，队伍已经行进到了距离长安不远的商州地界。 李恪看临近正午，旋即决定让大家停下来休息，顺便饱餐一顿，反正长安城已近在眼前，没必要再那么辛苦的赶路了。 皓月送来水和干粮，李恪吃了几口之后说：“商州也是做大城，我们可以入城去补充一些物资，等休息完之后我们晚上就住在城内。” 话音刚落，前方扬尘四起，赫然是一支多达数千人的军马往这边赶来。 从这阵势中散发出来的肃穆之气来看，对方多半是不怀好意，李恪马上下令全体戒备，并让人上前去表明身份，看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 典韦手中长刀横握，魁梧的身体挡在李恪面前，左右是零三、零四各自严正以待。 等军马在他们面前缓缓停下来时，李元芳上前喊道：“吴王殿下在此，来将何人？” 为首一名大将旋即翻身下马，走到近前时恭敬地向李恪行礼，并说道：“左屯卫中郎将李安俨，叩见吴王！” 李恪眉峰紧蹙，脸上不起波澜地问：“李将军掌管宿卫，你带兵离开长安城跑来商州地界做什么？” 李安俨回答：“奉太子之命前来迎候吴王殿下，为殿下接风洗尘。” 看李安俨身后的军马，人人披甲执锐，庄严肃穆，这哪里像是来接风洗尘的，倒像是准备将李恪拖出去杀头。 “多谢太子殿下好意，但我们眼下还没到长安，又谈什么接风洗尘，将军请回吧。” “等我回到长安，一定去太子府当面道谢，我这位皇兄真是设想周到，令我深受感动。” 李恪本想随便打发李安俨，但没想到后者却丝毫不肯让步。 他刚才已经把话说很清楚了，一切等到了长安城再说，但李安俨显然是接到了死命令，却不知道李承乾究竟想要他干什么？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李安俨身后的军马纹丝不动，他本人则是饱含杀意地回禀道：“吴王殿下，只怕这次回不去长安城了。” “你说什么！” “先尝一尝我手中大刀的滋味，让你口出狂言！” 典韦暴喝一声就要动手，李恪及时制止了他。 “恶来，不要冲动，李将军这样说想必是有理由的，不如听他说说看也不急。” 李恪深知在这里跟对方动手，哪怕典韦能一夫当关，百余人不能近身，那也势必招架不住眼前的几千人马。 所以为今之计只能先稳住李安俨，再慢慢想办法。 第二百零五章 太子的书信 这个李安俨是个有名的墙头草。 早年间他是前太子李建成的人，玄武门之变后投效了李二。 最近他又果断向现任太子李承乾靠拢，把政治投机四个字算是给玩明白了。 在后世所载的历史中，这家伙也因为跟随李承乾谋逆，最终赔上了自己的性命，把自己给玩死了。 李恪心里清楚，李安俨出现在这里，那必定是长安城内出了什么特殊状况，否则他不敢随随便便带着自己的人马跑到商州来。 “李大人，太子派你来究竟想要干什么，不妨直说吧？” “我李恪是大唐的皇子，也是太子的兄弟，无论公事还是私事都可以敞开天窗说亮话。” 此时站在李安俨面前的李恪，说话沉稳有力，从容自信。 他展现出临危不惧，有胆有识的气魄，甚至一度让人觉得跟当今皇上有相似之处，毕竟是血脉传承，不容轻慢。 李安俨常在李世民身边听调，不禁也被李恪的气场所震慑。 他咽了咽唾沫，朗声说道：“吴王殿下请莫误会。” “太子有一封书信命末将转交吴王，并嘱托说希望殿下不辞劳苦，以国事为重。” 李恪接过李安俨递过来的书信，摊开一看顿时眉头紧锁。 书信上说，李世民前不久已北上并州巡察，眼下长安城中留太子监国，诸多国事皆由太子全权定夺。 李承乾便以这层名义，要求李恪不要返回长安，而是立即改道南下，前往安州消灭日益猖獗的水匪，以稳定当地民生百业。 粗阅过书信后，李恪说道：“区区水匪用得着我去吗？当地的军马组织几次围剿，自然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李安俨像是早猜到李恪有此疑问，便解释道：“吴王殿下，当年皇上命你为安州都督，遥领诸军事，虽不用赴任但那里毕竟是殿下的封地。” “太子认为既然是殿下的封地出了乱子，那自然该由殿下来亲自处理，这也是为了殿下的威望着想。” 李恪又问：“那么我回长安城稍事休整，再择日出发不可以吗？” “这个……太子正因为看重殿下，才希望殿下能早日出发，希望殿下能够体恤太子肩负监国重任，若不是自家兄弟太子又怎么会特意写书信给殿下呢？” “太子说希望能够在监国期间替皇上看管好天下，他深感责任重大，丝毫不敢松懈，因此他信不过外人。” 李承乾的说辞一听就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肯定是他身边的幕僚在给他出谋划策。 这件事李承乾于公于私都占上了个理字，李恪若是不肯从命就实在说不过去了，回头若是让李世民知晓，也肯定会认为是李恪的不对。 事到如今李恪也只能应承下来，不过他绝不会按照李承乾的安排去行事，他隐隐觉得其中肯定隐藏着莫大的阴谋。 “那好，你回去转告太子，我一定尽快将安州的事情办妥，不会辜负他的信任。” 说完，李安俨却并没有要打道回府的意思。 李恪奇道：“怎么，还有别的事？” 李安俨回答：“太子特意交代末将，要率军护送殿下一路出商州，任务尚未完成前不敢擅离。” 这时候，李元芳、典韦等人脸色都变得极不好看，他们都听得出来这分明是太子有意胁迫李恪远离长安。 明面上说是相信自家兄弟，实则和挟持根本没什么区别。 李恪怕典韦忍不住脾气，当场把这个李安俨给剁了，于是马上表示道：“那就有劳李将军了。” 他越是表现得顺从，对方就越不会起疑心，这样就方便了李恪接下去的行动，他压根就没想过要乖乖就范，顺着李承乾的意思去行事。 一行队伍找了个地方落脚，李安俨率大军在相隔百米之外的地方扎营，看他这架势是打算时时刻刻盯住李恪。 “殿下，这个姓李的实在碍眼，难道我们就真的不回长安了吗？” 李元芳愤懑地问道。 “回自然是要回的，长安城也不是他李承乾自家开的，我还能让他给堵在门口吗？” 李恪看着跳动的火苗，早就在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 皓月这时担心地说道：“这个太子心肠歹毒，若是公子就这样南下，王妃那边会不会有危险？” 其实李恪担心的就是这件事，不光是王妃和整个吴王府，连同他在长安城内的那些产业，包括悦来客栈、烟花工坊等等，只怕都会成为李承乾盯上的目标。 “你们说太子这样做究竟有什么阴谋，他想干什么？” 李元芳看向远处的军帐，这时他能比较容易地粗算出李安俨究竟带来了多少军马。 结果是他们现在被两千多人同时盯着，那滋味当然非常难受。 李恪沉吟了片刻，然后说：“大家都放松一点，李承乾是不敢这样明目张胆杀我的，因为太容易查出真相了。 李安俨这个人身份敏感，他的手要是染上了皇子的血，皇上那边必然会让他九族尽灭，死无葬身之地。 除非李承乾丧心病狂逼着李安俨这么做，但要是那样的话，他不必大费周章派那些背地里豢养的死士来暗杀我了。” “那太子的目的就是将公子逼到安州吗？然后再找机会治公子一个办事不力，纵容水匪横行的罪名？” 皓月的怀疑得到了李恪的赞同。 “他大概就是这么想的。” “但是剿灭水匪这件事应该不难，那些不过是乌合之众而已，只要殿下出手必然能水到渠成。” 李恪说：“元芳，刚才皓月已经说中了要害。只要王妃留在长安，还有老狄所掌管的那些产业在长安，那么太子就可以将他们为质，成为用来掣肘我的手段。” “到时候他一定处处给我设置障碍，让我不能尽全力剿灭水匪，于是我的罪名不就任由他编排了吗？” “真是歹毒，那我们该怎么办？” 几人正在商议的时候，零三领着一个黑衣蒙面人走了过来。 “殿下！” 黑衣人露出真面目，竟然是本该留在长安城内的零一。 第二百零六章 长安必须去 “是你？” 李恪微微吃了一惊，但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是老狄让你找过来的？” 零一点点头，“是，殿下。” “昨日探子回报，说左屯卫中郎将李安俨率军出了城，一路往东南方向去了，老狄怀疑他可能会来拦截殿下，于是命我赶来报信。” 李恪点点头，于是询问零一眼下长安城的情况。 零一告诉他，长安城现在由太子李承乾监国，太子党趁此机会在大肆排除异己，打压魏王党的人。 魏王李泰近日称病不出，行事变得异常低调，显然是打算暂避其锋芒，免得被东宫抓住了什么小辫子，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李恪道：“李泰这样做是明智之举，不过他能保证自己那些党羽们，就不会被人家抓到把柄吗？” “还有，太子监国是没错，但他不至于大权独揽，身边应该有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两位大人辅政吧？” 零一答道：“正是，但凡重要的国事，太子需跟两位重臣商议后作出决定，并非他一人可以乾纲独断。” 李恪发出一声冷笑，李承乾写给他的书信中果然是在夸大其词。 显得好像他现在手中的权柄有多大似的，那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不管怎样，现在可以预见到的是，长安城会掀起一阵不小的动荡，李恪更加不放心将房遗玉独自留在吴王府。 “其他都好说，酒楼、作坊没了可以再开，但王妃不能继续待在长安了，我得想办法把她接出来。” 李恪信誓旦旦地说。 但这件事在当前这样的处境之下简直是天方夜谭，别的暂且不论，光是要甩开李安俨就几乎不可能做到。 零一接着告诉李恪说：“我们事先获知太子想让殿下去安州的事，老狄说殿下暂时不宜和太子正面冲突，凡事需要隐忍，一切以顾全大局为先。” “城中有房相为首的一班朝臣，可以与长孙无忌分庭抗礼，不至于让局势变得特别混乱，吴王府尚能自处。” 狄仁杰不愧是狄仁杰，李恪所在意的事情他都提前考虑到了。 但李恪对这件事有自己的判断，房玄龄固然是足以跟长孙无忌叫板的朝廷重臣，但他也要顾及自己女儿的处境，后者也许会成为他的软肋。 要是能够将房遗玉转移出长安，那么房玄龄就能心无旁骛地展开政治斗争了，而不至于会受制于人。 李恪思前想后，权衡利弊，最终还是做出了潜入长安城，将房遗玉带走的决定。 “可是，我们究竟该怎么做？即便是要将王妃救出来，也不必殿下亲自犯险，那样太危险了！” 李元芳觉得这件事风险极高，即便非做不可也不该由李恪亲自去办。 “这事必须由我自己去，但是在此之前得想一个周全的计划，不能让太子找到出手对付我的机会。” 零一则问道：“殿下打算如何甩开李安俨？” “这个嘛，就得请我新交的那些朋友们帮忙了。” 说着，李恪把贾胡和族长找了过来，他的计划是隐藏在栗特人的商队里混入长安城，随后再见机行事带走房遗玉。 族长通过贾胡了解到李恪正面临一个困难的处境，于是欣然答应配合这次行动。 “恩人的事就是我们全体族人的事，我们一定会全力支持皇子殿下。”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李恪马上开始布置详细计划，等明日一早他就带着典韦两人混入栗特人的队伍之中，他们将以商队的名义继续前往长安。 至于李安俨这边，就要交给李元芳他们去应付了，只要能够瞒过三日，队伍也就将顺利离开商州，那时候李安俨会打道回府。 虽然这样要冒一些风险，但从李安俨今天的表现来看，他还是比较忌惮李恪的，因此可以利用这一点继续震慑他。 皓月不免有些担心地说：“公子身边只带一人随行，这样是不是不太安全？” 典韦马上拍着胸口发誓道：“姑娘放心，我典韦拼死也会保护主公周全，哪怕那个太子亲自动手，我也照样让他有来无回！” “不用担心，皓月。栗特人的商队原本人就不多，我们两人混进去已经是极限了，这样比较不容易被发现，你就和莉莎他们一起南下，在安州等着我们。” “嗯，请公子多加小心。” 于是商议已定，零一连夜折返回去，将李恪的计划提前告知狄仁杰，方便在城中做好准备全力配合行动。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栗特人的商队便开始往长安城方向前进。 李安俨手下的人发现之后，赶紧上前追赶，拦住了队伍的去路。 此时李恪和典韦身穿栗特人的传统服饰，藏在队伍之中，乍看之下不容易分辨，但若是凑近了仔细查看那就会暴露无遗。 “你们这些人要去哪？” 面对一名士兵的问询，贾胡操着一口陌生的语言，连比画带表演，对方愣是看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索性在这个时候，李元芳驱马赶了过来，“别浪费时间了，他们这些栗特人说话能听懂吗？” “这些人之前跟随吴王一起行动，今天怎么突然自己走了？” 士兵狐疑地盯着贾胡等人，心中充满了怀疑。 李元芳笑着解释道：“噢，你们搞错了。他们原本就是要往长安方向走的，我们不过是半途中遇上所以暂时结伴同行。” “现在吴王殿下要南下，他们要去长安，那自然就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这有什么奇怪的？” 李元芳抬手指了指后方，“我们吴王殿下就是怕你们为难栗特人兄弟，所以专门命我过来跟你们解释一下，要我说差不多就得了，你们可不要惹恼了吴王殿下。” “殿下跟这些栗特人交上了朋友，而且还是殿下邀请他们去长安的，懂了吗？” 在李元芳的阻拦下，这些士兵才不敢继续为难贾胡等人，毕竟他们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无名小卒，万一真的惹怒了吴王，一定没好果子吃。 第二百零七章 大胆的计划 这些士兵回去将这件事禀报给李安俨，后者心头一紧，赶忙往正收拾停当，准备出发的吴王一行看去。 他问道：“外邦人的商队走出多远了？” “半个时辰前出发的，现在估计已走了有百里了。” 李安俨谨慎地说道：“走，随我过去看看。” 他带着一队兵士找了过去，看到李元芳等人正要出发，便假装是来问候吴王的。 “末将李安俨奉太子之命护送吴王殿下，若殿下有所差遣尽管吩咐，我等虽万死不辞。” 李安俨找个借口想确认李恪是否在场，但刚才他留意了一下，周围并未发现本人身影。 眼下唯有这辆马车他不敢上去查看，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让李恪答话，从而打消自己心中的疑虑。 谁知马车内并没有人回应，而是缓缓传出弹奏琵琶的曲调，似乎有人正在里面静静聆听，而对车外的事漠不关心。 李元芳上前说道：“有李将军在，我们殿下自然能够高枕无忧，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尽早启程要紧。” 李安俨狐疑地盯着马车，再次喊道：“吴王殿下，敢问今日要走哪一条官道南下，末将也好派一队人马在前方开道？” 马车内曲声婉转，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李安俨也始终没有等到李恪回应他的话。 这一下更加重了他心中的怀疑。 李元芳说道：“李将军，不要打扰了我们殿下的雅兴，殿下这一路上最喜欢听皓月姑娘弹奏琵琶曲，有时候兴致到了就要听很长时间，任何事情都不能打搅他。” “是吗？” “本将军重任在肩，必须确保王爷在马车上，否则要是太子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 眼见李安俨始终不依不饶，李元芳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 他质问李安俨说：“李将军难道怀疑吴王殿下不在马车内？” “为了确保殿下的人身安全，本将军只是恪尽职守，不希望出现任何差池。” 这时李元芳侧身让开了位置，对李安俨说：“那不如将军自己上前确认吧，回头要是惹怒殿下，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 李安俨两眼微眯，毅然迈步向前，他决定上去亲眼确认，这样才觉得放心。 毕竟如果这件事情办砸了，回去之后他不好跟太子交代，他可是一门心思想着要投效东宫的，这样他的子孙后代又能在李承乾继承大位后继续享受富贵荣华。 也正因为这样，李安俨对太子交代的事情格外伤心，一点也不敢马虎。 “殿下，得罪了。” 李安俨说话间就要伸手去挑开车帷，没想到从里面却传来男子的声音。 “李将军如此忠心不二，下次等我见到父皇后，一定多多替你美言几句。” “不如李将军与我同乘，顺便也欣赏一下皓月的琴曲，如何？” 李安俨先是愣了一下，他确信听到的是李恪的说话声，于是便很快将手缩了回去。 “多谢殿下，但未将是个粗人，听不懂这些风雅之事，打扰殿下还请恕罪。” 李安俨有些慌张地退了下去，他也终于相信李恪此时就在马车上，而其实马车内只坐着皓月和莉莎两人而已。 等李安俨走远之后，队伍按照计划朝着安州方向启程。 李元芳暗自松了口气，说道：“幸亏皓月姑娘能模仿殿下的声音，否则这次真的难以骗过李安俨。” 皓月刚才紧张到几乎连心都快跳出来了，她捏了捏几乎渗出汗水的手心，说：“刚才太惊险了，希望殿下那边能一切顺利。” 与此同时，这天傍晚一支栗特人的商队出现在了长安城外。 贾胡看到城门口守备森严，于是有些担忧地问道：“尊贵的皇子殿下，待会儿我们能顺利进去吗？” “似乎你们都城的盘查格外森严，我怕守城的士兵会发现破绽。” 李恪对此却胸有成竹，他拍了拍贾胡的肩头，笑着说：“放心，我大唐都城对外邦友人一贯持开放态度，只要你们是来做正当生意，并且在城内循规蹈矩，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且在长安城，其实有很多像你们一样的外族，说不定你们还会遇见自己的族人，大唐百姓见了你们也不会有怪异的反应，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随后一行人顺利通过城门，正式走进了长安城。 贾胡等人对呈现在眼前的这座恢宏雄伟的巨大都城，都情不自禁发出感慨。 “原来长安城竟是如此壮观，这座城太大了！” 李恪说道：“这还不算什么，等几十年后长安城又将会是另一番繁华壮丽的景象，那时候万邦来朝，四夷宾服，才是真正的盛世长安！” 随后，李恪让贾胡等人先去悦来客栈落脚，顺便品尝一下这里的美食，随意地游览长安，而他则赶紧动身去吴王府跟王妃会合。 在即将走近吴王府时，典韦忽然停住脚步提醒李恪说：“主公，不太对劲。” 李恪也立刻止住脚步，两人顺势拐进了一条巷子里。 “恶来，你发现什么了？” 典韦摇摇头，回答说：“不是发现了什么，而是闻到了一些敌意。” “敌意？” 李恪并没有这样的感觉，但他充分信任典韦的判断，这样一个在生死之间摸爬滚打，几经浴血的战士，对危险的洞察力自然不是他所能比拟的。 所以典韦能嗅到常人所无法感知到的危险气息，这并不奇怪。 在典韦的提醒下，李恪开始仔细观察吴王府门前这条街上的情形，他逐渐发现了怪异的端倪。 比如这条街上的商贩比往常多了起来，很多商贩看起来心不在焉，好像压根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意究竟如何。 他们反而总是将眼睛往四处乱瞟，很明显商贩只是他们用于掩饰身份的表象罢了。 “王府门前有这么多人在盯梢，看来我们不能从正门进去了。” 李恪经过考虑，随后告诉典韦说：“恶来，我们等到晚上再说，先绕到王府后门去。” 第二百零八章 到处是眼线 跟李恪所预料的一样，王府后门同样多了不少莫名其妙的面孔。 这些人应该都是东宫那边派来的，目的是盯住吴王府的一举一动。 一旦事态有变，他们还会做出进一步行动。 比如直接控制吴王府，并且将吴王妃当成人质，用来掣肘李恪或是房玄龄。 换作往常李承乾绝对不敢这样做，但眼下李世民并不在长安，这就给了他肆无忌惮的勇气。 典韦有些憋屈地说：“主公，等到晚上这些人要是还在，那我们该怎么办？” 李恪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如果真的没办法避开这些耳目进入吴王府，那么他就只能另辟蹊径，先和房遗玉取得联系。 时间很快来到暮色沉沉的傍晚，李恪注意到门口盯梢的人换了一茬，看来李承乾给他们的任务是不论白天黑夜都要保持监视状态。 因此他们会进行换岗，但人始终不会离开吴王府周围。 这时，李恪看到苏桃和春兰从远处朝着王府走来，她们大概还不清楚眼下的情况，李恪想要找机会叫住她们，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 情急之下，李恪对典韦说：“恶来，想办法去闹点事，别杀人就行。” 典韦早就憋着一股恶气没处撒，现在听李恪这么一说顿时就来劲了。 只见他从藏身的拐角大摇大摆走了出去，径直来到一个卖发簪的摊子前。 商贩原本正留意着王府门口方向，谁知眼前忽然像是压过来一座大山，把他吓了一跳。 “这位大哥，是想挑一枚簪子回家送嫂子吗？” 典韦没有搭话，而是随便拿起一支发簪仔细端详了起来。 商贩见他身材魁梧，简直体壮如牛，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原本的视线现在完全被挡住了，他有些无奈。 “不好看。” 典韦随手一丢，又拿起另外一枚发簪，可是还没瞧上几眼就又丢了回去。 商贩见状，就对他说道：“大哥，你挑就挑吧，可别把我这些发簪给弄坏了。你是想送给嫂子还是自家妹子，要不我帮你选选？” 典韦忽然咧开大嘴嘿嘿一笑，说：“我想送给你媳妇。” 商贩：“……” “不知道你媳妇是戴这枚好看呢，还是这一枚，你来帮我拿个主意。” 这话明显就是奔着故意找茬来的，商贩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怒斥道：“你这该死的黑鬼，想故意找茬是吧？” “知不知道老子是谁，说出来能吓死……”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猛然间发现自己双脚离地，整个人早就被典韦像提小鸡一样拽了起来。 “嘭！” 只听一声闷响，商贩被直接丢出几米开外，撞在了卖水果的摊子上，他本想挣扎着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腰间传来一阵剧痛。 惨叫声瞬间引来了众多人的关注，而另一边李恪已趁着这个机会，成功将快要进府门的苏桃和春兰给叫了过来。 “公……公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不进去？” 苏桃和春兰同时一惊，但两人很快就被李恪拽进巷子里。 在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后，苏桃率先恢复了冷静，她马上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公子，那现在该怎么办？你不是要进王府见王妃姐姐吗？” “不，我若是进府，回头想要再出来又会很麻烦，所以我有些话要交代给你们，事关重大一定要听清楚了。” 李恪知道要想从吴王府将王妃接走，现在看来是难于登天，东宫那边将房遗玉视作重点关注的目标，一定会盯紧她的一举一动。 所以，他马上临机应变调整了原来的计划，得先让房遗玉离开吴王府才行。 “明日一早，让王妃出门去蜀王府，我与李愔是同胞兄弟，两位王妃之间多走动也是人之常情，旁人不会过多怀疑。” “等到了蜀王府，我们再金蝉脱壳，这样就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带走王妃，机会只有一次，你们都要小心谨慎。” 苏桃和春兰牢牢记住了李恪的话，然后装作无事发生走进吴王府中。 另一头，典韦跟几名伪装成商贩的东宫爪牙厮打在一起，他们吸引了很多人驻足围观，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要不是典韦手下留情，这几个不知死活的蠢蛋早就被打得不似人形，而即便是在典韦只出了五成力道的情况下，他们同样还是难以招架。 很快这些人就一个个被揍得鼻青脸肿，对典韦产生了极大的恐惧。 远处传来一声哨响，那是李恪在给典韦发出信号，现在差不多是时候脱身了。 典韦也不拖泥带水，在一拳头将面前的对手打翻在地之后，扭头就往巷子里跑，那些人碍于他的强悍身手，谁也不敢贸然追赶上去。 于是典韦很轻易就甩掉了他们，并在另一处僻静的角落跟李恪汇合。 “主公，下一步该怎么办？” 李恪说道：“咱们先把这身衣服换了，该穿回汉人装扮，然后我带你去蜀王府。” 两人进了一家铺子，重新换好衣服之后径直来到了蜀王府。 门前守卫并不认识李恪，于是理所当然地上前阻拦了他。 李恪便说：“你们快去通报，我们两个是蜀王妃娘家的远亲，这次专程上长安来投奔她了。” “这是信物，王妃见了之后一定能认出是我们。” 守卫将信将疑，不过这种事他们也不敢大意，搞不好就有可能惹怒王妃，毕竟这两人手里有信物，说话又言之凿凿不像是在扯谎。 于是其中一名守卫赶紧回府去通报这件事。 此时王妃正陪同蜀王李愔在用膳，听了守卫的禀报，两人顿时一头雾水。 “我娘家哪来的什么远亲，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李愔漫不经心地说：“指不定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给他们点钱打发走就是了。” 这时守卫说道：“那人还说这是件信物，王妃见了自然知道他们是谁。” 王妃狐疑地接过这块玉佩，左瞧右看却瞧不出什么端倪，谁知一旁的李愔冷眼一瞥，却惊讶地直接放下了碗筷。 “他怎么来了！” 第二百零九章 都是一家人 李恪这件信物，其实根本就不是拿给王妃看的。 他知道李愔看了肯定能认得出来，为了尽可能行事低调，他也不直言说要见蜀王，而是拿蜀王妃来掩饰真实目的。 此时李愔的脸色阴沉下来，朝局薄云诡谲，暗流涌动，他对各方势力的动向还是有所了解的。 所以，他知道李恪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长安城。 为了进一步证实自己的猜测，李愔问守卫道：“门外的人长什么模样？” “一个白白净净，长得气宇不凡，另一个身形魁梧，面目凶悍。” 李愔的眉头更加紧凑地聚拢起来，听描述果然还真是李恪来了，他隐隐觉得麻烦也会随之而来。 “王爷，这玉佩有什么名堂吗？” 王妃一脸不解地看着李愔，后者刚才那一瞬间极其反常的反应，显然预示着此物必然来历不凡。 “唔，这玉佩……倒也是值不少钱，门外的人你不打算见见？” 王妃道：“王爷说笑了，臣妾的家人亲戚都在长安，根本没有什么远亲，即便有那么些个远房亲戚我也不认，还是让他们打发走吧。” 平日里李愔最烦这种凑上来攀亲戚的，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表现出对这件事格外关心。 李愔思索片刻后说道：“不妨带进来见见，人家或许有什么难处，帮一帮也是应该的，就当做善事了。” 王爷亲自发话，守卫不敢怠慢，直接一路小跑着出了府门，将李恪和典韦迎了进来。 李恪脸上挂着笑意，跟李愔的表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两个人面对面站到一起时，恍惚间感觉李恪才是这座王府的主人，而李愔却显得坐立难安，心情十分忐忑。 “皇兄，你不是在扬州吗？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李愔尽可能表现出客道的模样，但心里却巴望着这个瘟神赶紧从这里离开。 “我们先说正事再闲话家常，你把人都撤了，有些事我才好方便跟你说。” 果然，李恪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李愔心中那不好的预感变得越来越强烈。 但他还是屏退左右，将李恪迎入院内，典韦很自然地守在了院门口，一副闲人勿近的凶悍模样，俨然有反客为主的架势。 “那你们兄弟叙叙旧，我去准备些酒水过来。” 李恪对正要离开的蜀王妃道：“不必麻烦，弟妹也请坐下来吧，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跟你也有关联。” 李愔和王妃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李恪到底想要干什么。 往日里两兄弟的关系其实一般，李愔是个不靠谱的逍遥王爷，热衷于三教九流不学无术，而李恪自然也跟他没有太多共同话题。 更重要的是，李愔总喜欢惹是生非，常常受到李世民的责罚，而李恪近半年以来始终都是李世民眼中的模范儿子。 两者之间的区别可想而知。 李恪见四下无人，终于将自己的处境和计划和盘托出，他告诉李愔和王妃明日房遗玉将会到府上探访，届时他要趁机带走房遗玉。 当然整个过程必须蜀王府上下的配合，否则他也不可能做到躲避东宫的耳目。 李愔得知这个大胆的计划，顿时紧张起来，“皇兄，不是我不帮你，但你也知道现在太子势大，要是被他发现的话，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依我看你就尽早赶去安州，等平定了那里的水匪之后回来，只要不给太子落下什么把柄，相信他也没机会整治你。” 李愔一副明哲保身的嘴脸，就差把“蜀王府不欢迎你”这句话说出来了。 对此李恪早有所料，他对自己这个亲弟弟的秉性了如指掌，这家伙要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那才有鬼。 “二弟，我这样跟你说吧，太子迟早都会收拾我们这些已成年的皇子，因为在他看来我们都对他继承大统造成了威胁，如果我们听之任之一点也不反抗，他就能放过我们了吗？” 李恪深刻地劝诫李愔道：“答案是不可能的，你虽然平日里表现出对政事漠不关心的样子，但我知道这只是你自保的手段而已，其实你对朝廷上下发生的事非常关注。” “现在太子要针对我，我是不会乖乖就范的，你帮了我就等于帮了你自己，否则有朝一日东宫那把刀落到你头上，你以为你能怎样招架？” 蜀王妃听了李恪的这番话，不免感到心惊肉跳。 关于太子性情越来越暴戾的传言，她不是没有听说过，所以寄希望于太子放过蜀王府一马，倒不如相信骨肉兄弟能在危急时刻出手拉一把。 于是蜀王妃劝说李愔道：“王爷，我觉得兄长说得对，现如今朝中内外有几人还靠得住，以后若是我们蒙难，能救我们于水火的不就是兄长吗？” 见李愔的态度有所动摇，李恪马上趁热打铁说：“还是弟妹看得通透，就是这个道理。” “你放心，这件事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只是借蜀王府打个掩护，你们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对牵连不到你们头上。” 李愔缓缓叹了口气，头一回在李恪的面前吐露真情。 他饱含深意地说：“皇兄，自打我们兄弟两人记事起，就知道我们是不可能染指那个宝座的，无论是李承乾也好，李泰也罢，他们天生就有巨大的优势。” “父皇的眼中，我们只是两个并不起眼的儿子，因此我从一开始就只想做个逍遥王爷，尽可能跟朝堂之上的纷争保持距离。” 说到这里，李愔看了李恪一眼，竟似不胜唏嘘。 “所以，纵然皇兄你现在处处想要争功，事事都想博取父皇的器重，但这么下去你也仅仅只是为自己树立了强大的敌人而已。” “我们都是一家人，我得劝你不要做不切实际的梦，免得引火烧身。” 李恪能感受到这是李愔的肺腑之言，他心中不禁感到既意外又欣喜。 意外的是他发现李愔要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有城府，对很多事情也看得很透彻。 欣喜则是李愔终于跟自己敞开心扉，说明两兄弟之间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第二百一十章 目击者 第二天，由吴王府驶出的马车缓缓停在了蜀王府门前。 按照李恪制定的计划，吴王妃房遗玉前来拜访，当她迈步进门的那一刻，周围好几双眼睛都暗自确认了她的行踪。 这大概只是一次寻常的拜访，吴王和蜀王之间的关系，注定了两位王妃之间也会时常走动。 “吴王殿下在哪？” 房遗玉在王府后院见到了像黑塔一样耸立的典韦，便着急地询问起李恪的去向。 “我在这。” 李恪迈步而来，始终是那么的淡定从容。 房遗玉松了口气，上前紧紧握住李恪的手说：“殿下犯不着为了我而犯险。” “事情紧急，我不放心留你在长安，接下来你要听从我的安排，我会将你安全送到安州。” 房遗玉知晓这件事的重要性，也明白自己若是留在长安，肯定会成为太子手中的一枚棋子用来掣肘她的夫君和父亲。 于是她并不多说什么，直接点了点头。 随后李恪示意跟随房遗玉而来的苏桃，后者手中拿着一个包袱，将房遗玉带进身后的屋子。 趁着两人准备的时候，李恪找来典韦吩咐道：“恶来，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径直往北门出，中途不要停留，等确认安全了之后再折返往南，前去安州跟我们会合。” “主公，但是这样做的话，你身边就没有护卫了，实在过于冒险我无法离开您的身边。” 李恪道：“有时候人就得做些冒险的事，何况安排你出北门也是在帮我引开敌人的注意，这样我才能更加安全，明白吗？” 典韦略有迟疑，但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他对李恪的绝对忠诚，让他总是会以李恪的人身安全作为优先考虑，但也因为忠诚，对于李恪的命令他始终会贯彻到底。 “皇兄，按照你的吩咐安排妥当了，这次南下你应该去得不会太久吧？” 李愔走到李恪的面前，难得流露出担忧的神情。 “我也不清楚，但可想而知太子肯定会在安州给我制造麻烦，他巴不得我这辈子都不要再回长安。” “不过你放心，以退为进也是一种策略，我正好借此机会在安州站稳脚跟，以后进可攻退可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愔也是寻思着李恪这一走，自己在长安最值得信赖的依靠就没有了，这心里难免空落落的。 “对了，我走之后还有一件事想交代你去帮我办。” “你说，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做。” 李恪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这次我从扬州回来，结识了一帮栗特人，他们远道而来跟我大唐经商，手里头有不少好货。” “我已买下他们的货物，其中有一部分还在他们手里，你去悦来客栈找到他们，随后带着那些奇珍异宝去见一个人，日后我们兄弟要跟他多走动，把关系搞得越亲密越好。” 李愔好奇地问：“到底是谁，值得我们这么主动去巴结？” 李恪的唇角这时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这人是咱们的九弟，李治。” 这下李愔就更加纳闷了，他们跟太子李承乾和魏王李泰的关系都处不好，而李治可是这两人的同母胞弟，又怎么会跟他们来往密切呢？ 更重要的是，此时的李治还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跟他结好能顶什么用？ 对于李愔满脑子的疑问，李恪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昨天你劝说我不要去争夺皇位，那么你认为父皇这么多儿子当中，到底谁能最终坐上那个宝座呢？” “那自然是李承乾，他是东宫太子，父皇虽然最喜爱魏王李泰，但从未动过要撤换太子的念头，所以我想李承乾不出意外会顺利继承大统。” “可意外偏偏就会发生，我跟你打个赌，将来的储君之位既不是李承乾的，也不会是李泰的。” 看着李恪如此确信的眼神，李愔有些难以置信道：“你的意思是，九弟有机会？” “有很大的机会，即便他没有，我们也可以支持他，推他上位！” 李恪的这番话带给李愔心中极大的震撼，原来他这位皇兄居然在琢磨着这样可怕的事，如果他们真的支持年幼却毫无势力的李治，那才是彻底疯了呢。 暂且将这个话题放下，李恪拍了拍李愔的肩头，算是作个告别。 少顷，那辆先前从吴王府出来停在蜀王府门前的马车，又缓缓地奔驰起来，径直朝着城北方向去了。 马车一走，后边就出现了几个骑马的男人，他们目光冷峻，堂而皇之地就跟了上去。 不过他们却忽略了等自己离开后，由蜀王府又出去了一辆马车，这辆马车极为普通，是市面上常见的样式，而不是王府马车的规格。 因此它走在长安城闹市上一点都不起眼，乃至从南门出去时，也并未遭到严查。 当长安城高大的城门逐渐远去，成为视线中一个渺小的缩影时，房遗玉缓缓吐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殿下，你说我们彻底安全了吗？” 驾车的李恪回道：“我这一招金蝉脱壳，相信东宫那边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等他们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我们早就已经远走高飞了。” “再说了，还有恶来帮我们引开注意力，你就放心吧。” 房遗玉点点头，旋即又想到了什么，问李恪说：“那恶来他们能脱得了身吗？” “他就更加不必担心了，他若是要走没有人能挡得住，除非李承乾把千军万马都调过来。” 正说话间，李恪扯着缰绳的双手忽然一紧，马车的速度也随之降了下来。 房遗玉在车舆中感受到强烈的顿挫，不由得心惊起来。 “发生什么了吗？” 车外的李恪并没有马上回应，而房遗玉似乎听见了奔跑的马蹄声，从身边经过后朝着长安城方向去了。 李恪面色凛然地缓缓开口：“刚才有人看见我了。” “谁？是谁看见你了？他认得你是吴王吗？” 李恪回答道：“是你哥房遗爱。” 第二百一十一章 心病 房遗玉倏地一下挑开车帷，扭头往后方那个跨马离去的背影看去。 一行三人，其中一个背影她看着很熟悉，的确就是她家兄长房遗爱。 李恪对房遗爱这个人素来没什么好感，历史上这家伙正是跟高阳公主一起意图谋反，结果失败被杀。 他们死了倒是不要紧，可这件事却让长孙无忌找到了机会，于是把本来无辜的李恪也牵连进去，落得一个被牵连获罪，家破人亡的下场。 所以李恪是死于长孙无忌的栽赃陷害，同时也可以说是被高阳公主和房遗爱坑死的。 “殿下，我兄长他看清了你的脸？” “嗯，我们刚才对视了一眼，他应该看得很清楚。不过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那我就不清楚了。” 毕竟李恪是堂堂吴王，怎么会自己架着马车赶路呢，即便房遗爱认得李恪这张脸，心中也难免要打个问号吧？ 因为这件事明显不合常理。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房遗玉心中忐忑，她知道兄长并不是东宫的人，可却跟魏王府来往密切，是魏王李泰的坚定支持者。 现在真不知道房遗玉会做出什么反应，但总归他们两人的行踪被人目击，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李恪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件事是个纯粹的意外，他怎么可能提前预料到会在半路上撞见房遗爱呢？ 于是，李恪对房遗玉说：“玉儿坐稳了，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尽可能赶路，走得越远越好。” “嗯，辛苦殿下驾车了。” 房遗玉心中有些不忍，让身份尊贵的王爷自己架马车，两人现在活脱脱就像是亡命之徒一样，她觉得这都是自己造成的。 如果李恪不专程潜入长安城来找自己，就没有眼下这些事了，更不需要承担任何风险。婷阅小说网 之后两人加紧赶路，一直到天色渐晚，才找了一处较为隐蔽的土坡背面暂时栖身。 李恪点起篝火，初春时节入夜之后依然寒冷，他还贴心地脱下外袍为房遗玉披上，然后就兀自开始煮起了方便面。 “放心吧，这里远离官道，即便追兵真的在找我们，也未必能找到这里来。” 李恪为了让房遗玉安心，于是这样安慰道。 谁知房遗玉说：“我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就算有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绝不会背叛殿下的。” “只是太子的目标是殿下，这让我整天都提心吊胆的，我耳闻过很多关于太子的传闻，说他脾气暴戾，动不动就打骂府中的家奴婢女。” “这样一个喜怒不定的人，将来要是真的登基为帝，那殿下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李恪很欣慰房遗玉能够这样为自己担心，他舀了一勺汤递了过去，“趁热，多喝点。” 然后他柔声细语着说道：“但凡要当这天下之主，那必然是雄才大略，英武伟岸，就像父皇一样，而太子偏偏患有足疾，这成为了他挥之不去的一块心病。” “日后他若是登上帝位，就会担心全天下人嘲笑他是个跛子皇帝，心里越是这么想，性情就越是变得敏感暴戾，这也是他终究不能成事的根本原因。” 房遗玉喝了几口面汤，原本有些冻僵的面容缓和了下来。 “殿下觉得李承乾当不了皇帝？” “嗯，大唐不需要一个性情乖戾，阴晴无常的皇帝，这个国家是要迈向前所未有的光辉之路的，他不是那个命定之人。” 李恪这番话过于深刻，哪怕房遗玉这样饱读诗书的才女，也只能听的一知半解。 怎样才算是前所未有的光辉之路呢？ 当前的房遗玉无法去做想象，她只知道那将会是个人人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太平盛世。 不管怎样，她对自己的夫君百分百信任，既然李恪说李承乾不行那就肯定不行，将来事实会印证这句话的含金量。 两人在清冷的夜里，围在篝火旁品尝着美味的方便面，这样一幅图景若是让画师画下来流传到后世，必然又是一幅价值上亿的珍品。 只不过这方便面的包装袋可不要出现在画里，要不然怕是要掀起考古界的一场惊涛骇浪。 李恪跟房遗玉说了一会儿话，随后就默默陷入沉思，后者知道他是在考虑接下来的行动，于是也很细心的没有去打搅。 然后就在这看似一派祥和的气氛中，由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李恪和房遗玉同时一惊，这种远离官道又几乎无人经过的地方，哪来的马蹄声？ 难道真是追兵到了？ “玉儿，快进马车！” 李恪一边说着一边取出折叠军刀攥在手里，这种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在游戏里失败可以重开，但他可不是在玩游戏。 何况他的人生早就重开过一次了，老天爷可没承诺过他可以无限重开。 随着马蹄声的邻近，李恪做好了跟敌人殊死一搏的准备，他这次选择跟典韦分头行动，本就是兵行险招。 如果他赌输了，也只能自认倒霉，感叹天不助己。 “前面的人站在原地，不要轻举妄动！” 领头那人打马上前，想要借助篝火看清李恪这张脸，但此时李恪却背对火光，刻意用阴影遮掩了面容。 “你，上前几步让我瞧瞧你的脸。” 马背上的人再次发话，语气居高临下极不客气。 李恪留心打量这些人，发现他们并不穿着官府或是军营的制服，看起来更像是之前接触过的那些死士。 他心念一动，回应说：“你们几位是军爷还是官爷？若只是赶路的，凭什么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那人狂悖地仰天大笑起来，“吴王殿下，你早点出声我就不用费劲了，你也许不认得我，可我却分辨得出你的声音。” “早前我可是还参加过你与大小姐的婚宴呢。” 李恪猛然间想起来，白天在偶遇房遗爱时，后者身边还跟着两个亲随，眼前这人就是其中之一！ 他顿时就明白了过来，于是问道：“找我何事，你知不知道冲你狂妄的态度，你就该死。” “吴王殿下，现在这光景，谁死可不太好说。”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兮如风的大唐：逆子，还给朕藏了多少惊喜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亲卫 对方声称自己到过李恪大婚现场，还称呼房遗玉为大小姐。 那么这个人就肯定是房家的人，而且是房遗爱身边较为信任的亲信。 但这样的角色又怎么会折返回来杀李恪呢？ 将这些线索在脑海中快速过一遍之后，李恪冷静地说道：“让我猜猜看，你们是房家的门客，现在却打算改旗易帜投靠到东宫门下，对吗？” 眼前这人毫不避讳，直接承认了他就是这么想的。 “死到临头，我不妨就直接告诉你，白天我们兄弟二人跟随房大人回长安，途中见到你这个车夫长得眉目清秀，气宇不凡，回过头细想之下，就觉得跟吴王有七八分相像。” “于是我们就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并且决定瞒过房大人分两路追赶过来，偏偏就这么巧被我给找到了，这大概就是天命吧。” 他说完之后，就伸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赫然是要将李恪当场斩杀。 “大胆狂徒！” “你们既然是我兄长身边的人，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胆大包天的事！”xièwèn 房遗玉在马车内听到了李恪与他们之间的对话，终于按耐不住冲出来质问对方。 那人只是嘿嘿一笑，道：“大小姐，你们房家站错了队，我们难道就不能另寻出路吗？现在就连长安城的小乞丐都知道，太子权势滔天，继承大统那是早早晚晚的事。”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我们只是想要搏一份前程，这难道有错吗？” 无耻的人总能用无耻的理由，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驳，眼前这人就是无耻到了极点的存在。 李恪缓缓挪步到房遗玉身前，低声对她说道：“待会儿我拖住他们，你尽可能驾着马车逃跑吧，越远越好。” “不，殿下在哪我就在哪，我绝不会一个人苟且偷生的！” 房遗玉那年幼稚嫩的脸上透出无比坚定的意志，她虽然看起来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但性情却无比刚烈。 看着房遗玉，李恪心中涌起无限豪情，今天就跟这些无耻之徒大战一场，生与死姑且放在一边，他可不能辜负了房遗玉这份患难真情。 “既然你们决定要自寻死路，那就来吧。” 李恪做好了准备，只等对方主动出手。 “哈哈哈哈，吴王殿下临死之前依然能面不改色，当真是皇上的真龙血脉，无愧于李家皇族的尊严！” “今日就让我来送你上路。” 男人抽刀出鞘，跨马朝着李恪和房遗玉冲杀过来，彼此间原本距离就不算远，就一刹那后者已迫近到面前。 李恪手中攥紧折叠军刀，此时他只能看准时机先行闪避，然后再找机会反杀对方，毕竟手里的武器不过就手指那么长，虽然比这个时代的任何武器都要更加锋利。 但如果不能靠近对方，那就根本没有什么威胁。 电光火石间，这匹马的前蹄高高跃起，李恪找准机会抱着房遗玉侧身闪避，两人惊险的从马下翻滚过去，避免了被马蹄直接践踏的后果。 等李恪顺势起身要扑上马背时，不知从什么方向出人意料地射来一根长矛，竟直接贯穿了马背上男人的咽喉。 男人的刀脱手落地，紧跟着身子也重重地摔了下去。 刚才还极尽嚣张之能事，转眼间却变成了一堆烂肉，只能在这荒郊野外留给饿狼野狗们享用。 剩下那些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吓呆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从远处一人一骑策马扬鞭赶到了李恪面前。 这位少年将军看起来虽有些稚嫩，却双眸有神，威风飒飒，他那不可一世的睥睨目光扫视而过，瞬间便让人感受到一种彻骨的阴寒。 他在马背上悬了三颗血淋淋的人头，殷红色的血液顺着马腹不停滴落在地，那景象恐怖至极。 “末将霍去病，听候吴王殿下调遣！” 男人暴喝一声，就要下马跪拜，但李恪却没有让他这么做。 “子胥，你来了就好，不能让这些人活着离开这里。” “是，殿下！” 霍去病接到命令之后，转身抽出腰间佩刀，只一个骑马突刺就当场砍翻了两人，紧接着他又左冲右突接连砍杀数人，俨然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冷面煞神。 余下几人眼见根本不是对手，于是调转马头拼命想要远处逃命。 霍去病没有上前追赶，但很快这些人的面前，就出现了一支数百人的骑兵。 这些人手持长枪，腰间佩着跟霍去病相同制式的斩马刀，当他们保持着整齐划一的阵型穿过这几人身旁，便再也没有一人存活于他们的枪下。 李恪见这支骑兵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登时眼前一亮。 霍去病道：“末将来迟一步，险些让殿下遭到毒手，请求殿下责罚。” “子胥，你没有来迟，而是来得刚刚好。” “刚才就算你没有来，那也不是你的责任，只能怪我的计划存在漏洞，这与你们无关。” 李恪简简单单一句话，便赢得了在场所有将士的心，这些人先前皆由狄仁杰亲自挑选，随后接受霍去病的严苛训练，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主人李恪。 现在他们知道，传说中的吴王殿下仁心仁德，体恤下属，是一个值得自己卖命效忠的人。 “子胥，这就是你训练的成果吗？看起来真不错。” “回殿下，他们便是殿下的亲卫。” 得到赞许的霍去病没有自傲，而是坦诚地说道：“这次仅仅是小试牛刀，还不足以展现出他们的训练成果，我接到老狄的消息，他让我来这里接应殿下。” 李恪点点头，“嗯，那是我让他通知你的，接下来你就带着他们随我南下吧，安州地界上水匪猖獗，到时候自然会有你们的用武之地。” 得到了霍去病等人的随行保护，李恪和房遗玉的人身安全就有了保障，他们也不用再提心吊胆，于是改由官道直奔安州。 另一方面，在长安城坐镇监国的太子李承乾，逐渐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他找来身边幕僚开始商议对策。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兮如风的大唐：逆子，还给朕藏了多少惊喜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二百一十三章 官道相逢 这几日，陆陆续续有好几件重要的政务，大臣们彼此意见不合。 往日肃穆威严的宣政殿，俨然像是改成了菜市场。 吵吵闹闹之后，事情怎么也定不下来，以太子、长孙无忌为首的太子党以及房玄龄为首的另一批大臣之间，矛盾冲突日益加剧。 往昔大家还能勉强维持场面上的客套，而现在由于李世民不在长安，他们几乎要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 今晚李承乾正是为了这件事，来找身边的幕僚们商议。 此时那些太子党的核心骨干们，除了长孙无忌外几乎都来齐了，李承乾的脸也随之耷拉下来。 “赵国公政务繁忙，暂时未到，那便不等他了。”婷阅小说网 “你们谁来说说看，为什么递交到吏部的人员提调名单迟迟没有批下来，这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面对李承乾的责问，身为吏部侍郎的一名官员站出来，回答说：“殿下莫急，这件事若不是房相那边死盯着不放，早就该有个结果了。” “可若是始终无法得到房相的支持，这份名单只怕没有办法落到实处。” “嘭！” 李承乾气得怒拍桌子，这阵子他想趁李世民不在长安的大好机会，有意提拔自己的亲信进入到各官府衙署，从而进一步扩张太子党的势力。 可没想到房玄龄从中作梗，以至于到现在都没能得偿所愿，李承乾当然有理由生气。 更可恨的是，不光名单的事，在其他政务上房玄龄也常常跟他们唱反调，简直不胜其烦，再这么下去的话，很多事情压根干不成。 “他房玄龄难道有三头六臂不成，为什么除了吏部之外，工部、兵部和礼部的一些提案也没通过，你们让我非常失望。” 虽说在李世民的支持下，李承乾身边可谓是聚集了非常强大的一套队伍班子，人数达到朝臣中的三分之一。 但房家在当朝官场上的影响力同样举足轻重，有很多官员都是房玄龄的门生故旧，因此他的影响力一直不容小觑。 李承乾让众人提出一些真知灼见来，看看要怎么对付房玄龄，然而大家议论纷纷之后，始终也没说出个应对之策。 大失所望的李承乾挥手让众人退去，随后身边一名亲信对他说道：“殿下，房玄龄对其长女房遗玉很是疼爱，咱们之前也加派人手盯住了吴王府，这次倒不如就从这里下手？” “你打算怎么做？” 这人面露狡黠的笑意，低声说道：“明日请太子妃邀吴王府到府上一叙，吴王妃必然不敢不来，到时候强留她在太子府住上几日，房玄龄那边必然投鼠忌器。” 李承乾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嗯，这倒是个办法。” “不过要是直接对房遗玉下手，岂不等于逼着房玄龄跟我们死磕到底吗？到时候他找我们要人，该怎么应对？” “无妨，我们对外只说太子妃与吴王妃脾气相投，两人聊得忘乎所以，因此吴王妃愿意留宿太子府多待几日，这样房家那边也无话可说。” 李承乾终于面露喜色，当即拍板道：“那好，明日一早我就让太子妃去请房遗玉过来！” 南下的官道上，车马三三两两，络绎不绝。 这条路是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也是将长安连通南面诸州郡的主要线路，李恪此时正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一名处事机敏的手下为他驾车，身边跟着霍去病和随行的一百零六骑，这便是李恪到目前为止所积蓄起来的家底。 在行进途中，一支上前人的军马迎面而来，霍去病立刻报告给李恪知晓。 “算一算日子，元芳他们早该离开商州地界了，也就是说李安俨也完成任务在折返长安的路上，看样子是又碰上他了。” 李恪挑起车帷，朝着前方看了眼，随后交代霍去病说：“就照着之前教你的话应付，他们若是不依不饶的话，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也没关系。” 霍去病挺枪而立，继续督促队伍往前行进，李安俨不来找茬倒还好，如果他非要没事找事，霍去病就等着跟他试试身手。 在两支人马交汇之时，李安俨马上就注意到了霍去病等人目光灼灼，队形齐整，很明显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部队。 于是李安俨好奇地叫住霍去病，问道：“你们是打哪里来的？莫非是北衙禁军的人？” 在他看来北衙禁军是军纪最严明，训练最繁重的军队，因此就有了这样一个猜测。 霍去病朗声答道：“我们不是禁军，而是吴王府的府兵。” “吴王府......” 李安俨心中顿时一紧，旋即将目光看向了队伍中的那辆马车。 “里面坐着什么人？” 霍去病答：“是我们吴王殿下点名要送去安州的人。” “究竟是什么人那么重要，还需要你们上百人一道护送？” 李安俨心中越想越觉得蹊跷，而霍去病此时却不再作答，而是瞪大了双眼直视他的目光。 “你问的有些多余了。” 李安俨微微一笑，调侃道：“不愧是吴王殿下的人，就是有一股子傲气，不过本将军今天就偏要过问一下这件事，你又能拿我如何？” 霍去病挺枪上前，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气场瞬间就压过了李安俨，纵然后者手下有上千人马，依然落于了下风。 “吴王殿下命我等一路护送，便宜行事，你问东问西是在故意找茬吗？” “先问过我手中的长枪答不答应！” 李安俨咽了一口唾沫，心里骂道：怎么吴王的手下一个比一个野蛮，这都是从哪里找来的人，简直一点教养也没有。 殊不知他已先后跟典韦、霍去病这样的狠角色打了照面，而且都毫无例外地惹恼了对方，要不是李恪有令在先，他李安俨有几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 惊喜不断 不消多时，安州刺史杜鹏举赶来见吴王。 李恪一看这个人比较年轻，心说大概又是哪个朝中权贵的亲戚，否则年纪轻轻坐到刺史高位可太少见了。 为了能更顺畅的主持工作，李恪必须确保自己身边可用之人都是信得过的，首先第一个要试探的就是这位刺史大人。 “吴王殿下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杜鹏举长得瘦瘦高高，一幅书生模样，看起来是个温文有礼的谦谦君子。 但李恪对他的初印象并不好，且不说身上这股子书卷气是不是刻意营造出来的，光是杜大人这架势，就让人感觉他应付不了官场上那尔虞我诈的争斗。 简单来说这人太文弱了，李恪希望安州刺史应该是个精明干练，有胆有识的人。 往往这样的人能力能外，八面玲珑，才能治理好一方水土。 “杜大人不必拘谨，这次我是临时赶来安州平息水匪之事，你不知情也是正常的。” “咱们客套话就先不讲了，你先跟我说说目前安州境内的水匪情况，我们有何对策能将他们铲除干净？” 杜鹏举点点头，他先是命人找来一幅安州境内的疆域图，只见摊开这幅地图后，上面密密麻麻用笔墨圈出了不下上百个位置。 李恪一问才知道，这些被标注的地点，就是曾出现过水匪藏匿的老巢。 一旁的李元芳见状，登时惊呼道：“这么多地方都是水匪老巢，这得剿到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 杜鹏举说：“安州地界水陆交通，错综复杂，尤其是大大小小的江河湖泊纵横交错，其中又遍布着形形色色的小岛，很多岛上人迹罕至，却成为了那些水匪最钟爱的藏身之处。” “本地官府屡次组织军民联手围剿，却往往无法从根上彻底消灭他们，正是因为这些水匪分布很广，又往往狡兔三窟，拿他们没有什么好的对策。” 李恪听了杜鹏举的分析，就知道这个人对剿匪这件事是用了心的，分析的也非常正确，能说到问题的症结之处。 于是，他对杜鹏举的态度有所改观。 “这样吧，杜大人，你把水匪们经常出没的地点给我指一下。” 杜鹏举对安州疆域图上的每一条河流，每一个港口、关隘都十分熟悉，很快就指出了大概十几处水匪频繁袭击的地方。 李恪赞许地说：“看得出杜大人对剿匪一事非常上心，这我就放心了，实不相瞒来之前我还担心碰上个尸位素餐，混吃混喝的庸才，这样我办起事来怕是要事倍功半。” “殿下过奖了，其实下官也是刚刚到任不久，自然是一点都不敢松懈，于是连着好几天晚上都在翻阅本地县志以及府衙内保存的卷宗，至于地图那更是天天都盯着，生怕遗漏了什么。” 新到任的安州刺史？ 李恪似乎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这不就是太子李承乾为了给自己制造麻烦，所以刻意而为之的吗？ 剿灭水匪这件事，光靠李恪和自己手下那点人是绝对不行的。 这得依靠熟悉本地环境和民生的地方官竭诚配合，否则李恪他们就会像是无头苍蝇一样，有力气都不知道要往哪处使。 李承乾以为派一个年轻，没有经验的杜鹏举过来碍事，就能拖住李恪，但他肯定没有想到其实杜鹏举非常上进，也非常恪尽职守。 在跟杜鹏举商议了好一阵子，李恪捏了捏鼻梁，有些疲惫地说道：“杜大人，今天就到这里吧，明日你将统领安州本地州兵的参将带来，我有事差遣。” 杜鹏举迟疑了一下，直白地回答李恪说：“殿下，赵将军数天前就接到朝廷调令，赶去鄂州参与当地清理河道的任务去了。” “放着本地的水匪不管，跑去别人那里清理河道？” 李恪瞪大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样子。 “额......这是太子和长孙大人亲自下的军令，具体原因下官不知。” 杜鹏举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说，这件事当然也是李承乾为李恪准备的“惊喜”。 这可真是惊喜不断，不断试探着李恪的心理底线。 “他带去了多少人，眼下我们州府能用的人马又有多少？” “回殿下，赵将军带走了三分之一军马，眼下还剩四千余人。” 李恪松了口气，四千多人虽然不多，但只要计划得当也不是不能用，好歹还有这些人马可以听从自己调遣，不至于耽误大事。 可没想到，他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杜鹏举马上补充道：“殿下，在这四千余人中大多是老弱病残，而且手中分配到足够军械武器的人数，不足一千人......”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杜鹏举料到李恪会是这样的反应，于是耐心解释起来，“殿下，安州这个地方自皇上继位以来便鲜有战事，加上近年来边镇抽调了不少精干部众前往戍边，因此留守的人马便越来越少。” “这再加上赵将军带走了军中大多身强体健的士兵，留下来的也就剩那些体弱多病，或是毫无战斗经验的新兵。” 李恪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李承乾的无耻程度。 这是给他留了一个几乎赤裸裸的空架子，要靠那一千人去剿匪，简直是天方夜谭。 “罢了，你不如告诉我现在还有谁能带兵，明天直接带来见我。” “有一位曹校尉忠勇可嘉，下官明天就把他带来。” 等杜鹏举走后，李恪猛灌了几口茶水，这才刚到安州城不足两个时辰，就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他去收拾。 换了谁这心情都要直接崩溃。xièwèn 霍去病见李恪愁眉不展，上前拍着胸口说道：“殿下不用担心，我带自己本部人马照样能杀得那些水匪片甲不留。” “子胥，我知道你神勇无敌，不过剿匪跟行军打仗还是有所不同，那都是些东躲西藏，偷摸下手的贼头，如果没有绝对数量上的优势，几乎没有办法施展囚笼战术，逐步缩小包围圈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时，外边有人来报说，有一名满脸虬髯的壮汉带着一位青衣美女找来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兮如风的大唐：逆子，还给朕藏了多少惊喜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二百一十八章 豪言壮语 “多少？七天！” 李恪的豪言壮语传到曹校尉等人耳中，大家都觉得他是在异想天开。 此时安州本地各级官员都聚在一起，听候刺史杜鹏举的调遣，他们都知道这次吴王一来肯定是要干出一番大动静的。 但这种事往往有喜有忧，谁也不知道最终能干成什么样。 可更让人完全没有料到的是，这位吴王居然盲目自信，直接喊出了七日之内荡平安州水匪的豪言壮语。 这是疯了吗? 有一名官员忍不住悄悄嘟囔道：“安州境内的水匪闹的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是多年来的痼疾，吴王竟然说七日之内要解决所有水匪，那怎么可能。” “刘大人，你一个人自言自语什么呢，有什么意见直接大声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帮你参详参详？” 不知什么时候，杜鹏举的脑袋凑了过来，冷不防把刘大人给吓了一激灵。 “呃......下官的意思是吴王不了解安州本地的情况，他以为剿灭水匪就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殊不知那帮人狡猾得很，每次等官兵赶到时他们早就逃之夭夭了。” “恕我直言，七日之内恐怕不能成事。” 刘大人说出了在场众人的心声，他们都觉得这件事情很荒诞，是吴王一时兴起说出来的大话，完全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杜鹏举说道：“今天找诸位同僚过来，是为了传达吴王殿下的命令，大家通力配合剿除水匪，至于你们有什么意见可以容后再说。” “那怎么行呢！” “吴王殿下初来乍到，他不了解这里的情况，那我们更应该向他好好说说清，免得制定出一些脱离实际的方略，白白耽误了大家的时间不说，还会浪费很多人力物力。”xièwèn “大家总不能耗在这里，陪这个吴王玩小孩子的把戏吧？” 这时走进来三人，其中为首的是安州别驾赵贺，原先大家都认为他将毫无争议地升迁到安州刺史的位子上，谁想突然冒出来一个杜鹏举，直接把他给晾在了一边。 因此赵贺对着杜鹏举，一向说话就很难听，今天更是连吴王的面子也一点不给。 曹校尉撇撇嘴，低声道：“得，这下又得吵个没完，耽误了正事谁负责。” 了解赵贺的人都知道，他家亲娘舅的妹妹，也就是他的姨母，嫁给了礼部尚书当小妾，于是赵贺也总觉得自己多了不起，别人都应该高看他一眼。 但别人姑且不想惹麻烦，所以对他较为恭敬，可偏偏杜鹏举不吃这一套。 两人刚打完照面就互不相让地争执起来，场面一度相当难堪，熟悉这一幕的知道这些位都是安州府的大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菜市场刁民吵架呢。 在赵贺的搅和下，在场的官员们也迅速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吴王根本是来添乱的，按照他的命令去办回头肯定收不了场。 另一派则是以杜鹏举为首，简直表示应该相信吴王，何况安州本就是吴王的封地，他们必须听从吴王的指令行事。 在争吵中，赵贺用极尽嘲讽的语气对杜鹏举说：“杜大人，吴王才刚到，你就迫不及待地跟条狗似地凑过去摇尾乞怜，看来你这安州刺史的官位就是这么巴结来的吧。” 一旁他的朋党马上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姓杜的，你原先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凭什么突然就调任到安州来，还立马当上了刺史？” “你到底跟上头塞了多少好处？” 杜鹏举怒斥道：“胡说八道，你们有证据吗？” “现在不是浪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的时候，吴王的命令必须执行，若是耽误了要事，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吴王的计划不切实际，我正准备联合大家一起去找吴王谈一谈，不能让他把大家都带进沟里。” 赵贺突然拔高嗓门，像是要让所有大小官员都听从自己的意见，跑去跟吴王唱反调。 “说句难听的，吴王把这里的差事办砸了，回长安之后被皇上责备几句，可我们呢？到头来那口黑锅还不是要扣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脑袋上？” 赵贺说这样的话，摆明了是赤裸裸的挑拨离间，再让他这样下去，安州的官员们都会对吴王失去最基本的信任。 就在里面吵得愈发火热的时候，隔着一道院门，李恪正和李元芳他们站在门口，饶有兴致地偷听着这些官员们的真实想法。 “这个赵贺有点意思，看来他就是东宫那边埋在安州的一枚棋子。” 李元芳问道：“殿下为什么这么说？他区区一个别驾，难道还能碍事不成？” “你不是听到了吗？这就是根搅屎棍，当初在选择安州刺史的人选时，赵贺应该是最有希望升迁的，不过在东宫的一番干预后，这个空缺最终落到了杜鹏举的头上。” “偏偏这个杜鹏举在安州毫无根基，官场上也没什么势力，所以他无法压倒安州这些地头蛇，以至于出现了现在这种混乱的情况。” 李恪简单整理了一下衣冠，接着说道：“再由着赵贺煽动人心，我接下去的计划就越来越不好进行下去了，赵贺是微不足道，但在他背后暗中推波助澜的人，我们不能小觑。” 说着，李恪迈步走入院中，看到官员们正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他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 “吴王殿下！” 杜鹏举率先看到李恪，便高声喊了一句，现场众人瞬间安静下来，自动向两旁退去，让出了中间一条道让李恪走到所有人正前方。 李恪微笑着扫视了一眼，说：“看到大家对公事如此上心，本王很是欣慰，以往我不在安州的时候，全靠诸位打理州府大小事务，真是辛苦你们了。” 在场官员当中，有近乎大半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李恪，听他上来说这么几句话，顿时觉得这位吴王倒也很亲切随和。 不过以赵贺为首的那几人，还是一副板着脸要咬人的样子，李恪看在眼里并没有立刻出手教训。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兮如风的大唐：逆子，还给朕藏了多少惊喜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二百二十章 出身寒门 最终，李恪的动员收获了不错的响应。 尤其是在曹校尉的表率下，不少官员都当场表示要参加围剿水匪的行动。 如果大家都无动于衷倒也罢了，大不了所有人在这份功绩簿上都挂零，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可偏偏就有曹校尉这样不合群的人，整天满脑子想着建功立业，这妨碍了大家争当闲人，只想着尸位素餐的大计。 于是大家开始变得踊跃起来，毕竟能争功表现的机会实属难得，运气好还能在皇上面前露上一小脸，很多人穷极一生都未必有这样的机会。 不过在这些身影之中，并不包括赵贺跟他的朋党，他们三个人甚至都没跟李恪说上话，弄得他们心里一阵嘀咕。 随后大家各自散去准备起来，赵贺的同伴有些担忧地说道：“我怎么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啊。” “刚才吴王跟几乎所有大小官员都打了招呼，却唯独把我们三个给忽视了，难道他是故意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就是啊，刚才咱们跟吴王要是面对面把话挑明了，哪怕话不投机好歹心里有个底，可现在我怎么觉得心里有些发慌呢？” 赵贺不爱听这样的话，他怒斥道：“怕什么，咱们在长安城有人撑腰，我都打听过了，他吴王不过是个不受待见的闲散王爷罢了，别说跟太子比，就是跟魏王、齐王相比也不是个。” “皇子还得是大权在握，那人家才能服你，吴王差远了，没什么好怕的。” 赵贺仗着自己有那么一层跟礼部尚书的关系，认为凭吴王眼下的权利，还不能拿他怎么样。 三个人商议之后，决定先暂时观望观望，最好吴王今天晚上碰一鼻子灰，那他们第二天就能开心的坐下来喝酒庆贺了。 这些话很快就传到了李恪的耳朵里，安州府的官员们并不知道，李恪身边的零三、零四那可都是搞情报的高手，只要是被他们盯住的人，就别想有什么秘密了。 赵贺三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会被如实汇报给李恪，而后者对他们的态度也不感到奇怪。 “这三个留到后边再收拾，现在正好利用他们当反面案例，以后也不需要花时间盯着他们了。” 零三请示道：“殿下，不盯着那几个不听话的，该不会日后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李恪摇摇头：“不用担心这个，他们还没资格让我派你们两个锦衣卫精英去盯，这样太大材小用了。” “这两天你们去给我调查一下，看看安州府境内有多少豪门富户，其中又有几个是经商的，列一份名单出来给我。” 零三、零四领命离去，这个工作量不可谓不大，但这才是李恪所认为的大事，也就只有这两人能及时高效的办理妥当。 事件来到晚上，李恪站在码头看向远处泛起粼粼波光的河面，心中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杜鹏举匆匆忙忙地赶来，从衣袖中掉出一把剪刀和半个馕饼。 李恪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杜鹏举有些尴尬地捡起东西站到一旁。 “杜大人，你这是......” 杜鹏举解释道：“下官在家中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马上趁手的兵器，于是就拿了把剪刀想着能用来防身。” “额......至于这半块馕饼，是下官还没来得及吃饭，所以......” 李恪走过去从杜鹏举手里拿过馕饼，立刻就皱起眉头，“这馕饼硬的都能砸死人了，杜大人家里怎么不给你准备点能吃的？” 杜鹏举这下更加窘迫，无奈表示道：“回禀殿下，小人孤家寡人一个，家中冷冷清清，并没有人能照料我的生活，故而......权且凑活着过。” “你是新晋被调任到安州的，所以妻女都还在老家，是不是？” 李恪回忆起来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但杜鹏举却告诉他，其实是他的夫人嫌弃他当官没什么出息，所以一气之下跑回娘家去了。 杜鹏举提起这件事，就又羞又恼，毕竟一个大男人被女人给数落的体无完肤，实在是一件令人很难堪的事。 他告诉李恪说：“原本下官在邻近州郡当了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夫人总说我只会死读书，当了官也是个替人跑腿的，还没人家官衙的马夫领的俸禄多。” “之后在我接到调令的前夕，夫人与我大吵一架，随后便收拾行李回娘家去了，至今我们也没有再见过面。” 李恪听说了原由，对杜鹏举很是同情。 他同情的并不是杜鹏举跟他夫人之间那点事，而是同情他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被人当成了棋子来戏耍。xしewen 杜鹏举自己可能并不知情，将他突然调任到安州府，并且扶摇直上成了安州刺史这件事的背后，其实是太子和长孙无忌再捣鬼。 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让杜鹏举的出现，彻底打乱整个安州府的官场秩序，一个毫无家世背景，毫无政治根基的人直接升任安州刺史。 本地的大小官员能有几个人是服他的？ 于是大家各怀心思，意见相左，整个官府就会陷入混乱，李恪光是要重新整顿秩序，让大家能够统一思想，互相协调配合，就要花上好大一番力气。 那就更不用说去处理迁延日久的水匪问题。 对杜鹏举更加残忍的是，太子和长孙无忌压根没有想过让他长期担任安州刺史，等李恪在安州到处碰壁，焦头烂额之后，他们就能再随便找个理由，打发杜鹏举滚蛋。 他对整件事的利用价值仅止于此，一旦用完就可以丢掉。 “杜大人，你是否很希望当好这个安州刺史？” 李恪忽然颇有深意地问他。 杜鹏举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动容地说：“下官知道，像我这样的寒门出身，压根不可能好么好运气，这次之所以能升迁到刺史这样的高位，肯定是朝廷方面有什么特殊的安排。” “这安排究竟是好是歹，真正的用意是什么我也无从得知，但我真的很想要当好这份差。” 李恪点了点头，“放心，你做的努力皇上会看到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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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差点笑出声来，“石大人你可真是取名鬼才，这东西叫做拌粉，不是什么仙面。你们要感谢的话，那得感谢杜大人，要不是我知道杜大人还没吃饭，也不会特意给你们安排这一顿了。” “噢，是是是，原来我们都沾了杜大人的光啊！多谢杜大人！” 看着大腹便便的石大人，坐在小马扎上大口大口嗦粉，李恪就有些忍俊不禁。 这画面让他想到了后世，他在动物园观看大熊猫吃竹子时那憨态可掬的模样，当然这个石大人可谈不上可爱，但那笨拙的样子还是很有画面感的。 话说回来，这次离开长安的时间比较久，带出来的方便面、能量棒等都差不多消耗完了，加上临时被李安俨那贼子半道截住，没能回吴王府多带点物资出来。 所以李恪当下只是煮了些面条，然后用老干妈拌了拌。 没想到就只是这样，已经让这些家伙们大快朵颐，直呼简直是天上才有的美味，那要是让他们尝到方便面的滋味，那不得当场昏死过去。 一旁的李元芳等人对方便面爱到欲罢不能，此时正用异样的目光盯着这些官员，就像是在看一帮没见过世面的人，心中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这时，远处在水面与芦苇交汇的地方，忽然亮起了两排火光。 李元芳说道：“殿下，时候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开始行动？” “嗯，按照计划进行。” 说完，李元芳跳上事先准备好的小舟，同时有十几名水性好的手下跟随他一起行动。 一时间水面上有五艘小舟同时出动，朝着前方黑漆漆的芦苇荡深处靠近，根据之前李恪用无人机查看到的情况，那里边隐藏着一个水寨。 这附近的水匪十分猖狂，每隔三五天就会冒出来劫掠一次，有时候甚至一天就要连干好几票，而事后他们又很快会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其实他们的老巢就在芦苇荡里，只不过官府的人一直都没能发现，才让他们变得越来越有恃无恐。 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杜鹏举放下碗筷走到李恪身边，其余官员也没好意思再吃下去，他们知道博取功绩的关键时刻就快要到了。 等李元芳他们的身影潜入芦苇荡中，李恪所乘的大船也靠近到了芦苇荡附近，没一会儿正前方突然火光大亮，李恪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计划成功，接下来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身后的曹校尉早就迫不及待，他先是对李恪抱拳躬身，旋即提着他那把临时磨了磨刀锋的大朴刀下船去了。 按照李恪事先制定的计划，李元芳他们会靠近水寨先行放火，等那些水匪们意识到危险之后，就肯定会四处逃窜。 而那时候提前埋伏在东西两侧的典韦、霍去病他们，就会把水匪们杀的鬼哭狼嚎，一败涂地。 他们走投无路，最后的逃生机会则是往南从芦苇荡往水里跑，他们水性不错，运气好的话还真有可能逃脱。 只不过，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则是李恪的大船，以及那些主动请缨的安州府辖下的官兵们。 这是李恪第一次出手，因此他选择了这伙势力不是最大，但作案最为猖獗的水匪，等他们狼狈往南逃窜的时候，早就没有了战意。 因此留给曹校尉、杜大人他们处理，也方便给这些本地官员们树立起信心，给他们一些功绩，算是李恪喂到他们嘴边的开胃小菜。婷阅小说网 全盘计划李恪都布置的相当缜密，他甚至为自己的贴心感到颇为得意，普天之下还有哪个王爷能大方到把功绩都分给手下官员们的？ 少顷，芦苇荡另一侧传来了喊杀声。 曹校尉、杜鹏举、石大人等都已下船严正以待，尽管有人光是听见喊杀声，就早已经吓得浑身颤栗不止。 “我说石大人，你就别跟着添乱了，还是回船上待着去吧。” 曹校尉忍不住说道。 但这位石大人却将眉眼一横，倔强地说道：“我不走，回头你们一个个都有功绩，我却白跑一趟，那就太亏了。” “今天晚上，说什么我也得抓几个水匪给吴王殿下看看，好让他给我在功绩簿上记上几笔。” 话音未落，眼前的芦苇荡传出“悉悉索索”的动静，显然是有人冲着他们跑过来了，曹校尉带上他手下的兵围了过去，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咣！” 只听一声脆响，曹校尉的刀口硬接上了水匪砍下来的斧子，两个人立刻激战起来。 这些穷途末路的水匪，现在一心只想冲出包围跳进水里去，虽然他们没有什么战意，但绝境中求生的意志却很顽强。 双方顿时厮杀起来，曹校尉等人以逸待劳，很快就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在混乱之中，有一名水匪撞开两人，眼见着就要一头扎进水里，却突然发现身前闪出一人，手里居然还拿着一把剪刀......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兮如风的大唐：逆子，还给朕藏了多少惊喜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二百二十二章 官府发赏钱啦 翌日，正午。 安州府府衙门前，张贴着昨夜剿匪行动的战报。 “烧毁水寨一座，消灭水匪八十九人，收缴金银财物数箱......” 过往百姓驻足观望，他们惊奇的发现以往剿匪总是小打小闹的官府，这次怎么整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这架势，是把盘踞在某处的水匪全给一锅端了？ 有位两鬓皆白的小老头，眯瞪着双眼纳闷道：“奇了怪了，以前剿匪就是杀几个抓几个，回头人家还是该劫就劫，一点都不带怕的。” “这次官府办事怎么如此干净利落，水匪竟然一个都没能跑掉？” 他身后有人就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恐怕是官府在故意捏造事实，扯谎给我们听的！”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毕竟之前官府给他们的印象就是办事不利，当官的个个都想混饭吃，就没人把剿匪这回事放在心上。 可是，马上有人站出来为这份战报的真实性说话了。 “你不知道瞎说什么，昨儿个我家大力就跟着刺史大人剿匪去了，他说这回他们算是扬眉吐气了，先是一把火烧掉了水匪的水寨，然后把他们像赶鸭子一样从芦苇荡赶出来，然后杀的片甲不留！” “真的假的？” “他当时就在现场，折腾到今早才回的家，那还能有假？” 老百姓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大体上对这件事的真实性表示了认可，毕竟他们之中有不少人的家属就在官府里办差。 找些知情者问一问，就知道真假了。 这时，由府衙大门里走出来一位大婶，她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脸上脏兮兮的，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人们都很好奇地围了上去，有认识她的就问道：“三婶子，你怎么从府衙里出来了？犯什么事了？” 三婶子笑着回答说：“没有，没有，这不府衙里的大人说，只要有人知道水匪的消息，及时报告给他们知道，就能领一笔赏钱。” “喏，刚才我从大人手里领了五十贯呢！” 她将手里的钱当着众人的面亮了亮，随后又赶紧捂得严严实实。 举报水匪的消息还能领赏钱？ 这件事引起了大家的浓厚兴趣，白给的赏钱谁不想要呢？ 于是有人赶紧追问道：“你给我们说说呗，到底什么样的消息，官府能给赏钱啊？” “就比如知道水匪藏匿在何处啊，他在城中有什么亲朋故旧啊，最近水匪打算袭击哪条河道，经常在哪里出没啦，等等这样的线索，大人说了只要消息有价值，那就有钱拿。” 这下官府悬赏的消息顿时让全城百姓都炸开了锅。 有人马上想到了什么，冲着衙门口高声喊道：“我知道，我知道水匪的消息，我家隔壁王伯的儿子就是水匪，那天我还瞧见他偷摸回家来了！” “你们大家让一让，我要去领赏钱了！” 这个小伙子一脸兴奋，但因为人群一时间乱了起来，以至于他没能马上挤出人群，进府衙领赏钱。 就在他拼命推开身边的人时，刚才他口中提到的王伯，却从另一头率先往府衙门里走去。 他急得大喊：“王伯，你来这里做什么？” 只听王伯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反正只要举报水匪就有赏钱，这钱与其便宜了你小子，还不如我大义灭亲，把钱装进自己兜里！” 说着，王伯脚下生风，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小伙子急得涨红了脸，可他现在再追出去也已经太迟了。 与此同时，在府衙的内院中，那张扎眼的剿匪功绩簿也被悬挂了起来，上面杜鹏举、曹校尉等昨晚参与了行动的官员们，都获得了相应的功绩。 尤其是杜鹏举名字的后边，写了这样一行事迹“安州刺史杜鹏举，英勇果敢，以身作则，用剪子扎死一名意图逃跑的悍匪，忠勇可嘉！” 赵贺盯着这行字看了好一会儿，满脑子都是问号。 随后他的双眸复现怨毒之色。 眼中钉杜鹏举有了功绩已经让他很是不爽，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就连那个平日里比所有人都要好吃懒做的石大人，居然也跟着获得了功绩。 那蠢货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 也难怪赵贺会这样大动肝火，就在距离他不远处，石大人正挺着个大肚子，跟几名同僚吹嘘昨天晚上自己的神勇表现。 “你们是不知道啊，那些水匪被一把火给逼出来了，我瞅见他们的时候，那一个个屁股后边都是火星子！” “但虽说如此，他们还是挺凶悍的，俗话说困兽尚且犹斗，何况这些亡命徒了。” 有人就忍不住问道：“那些水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石大人你又不是武官，难道真敢上去跟他们较量不成？” 石大人一副大义凛然的架势，回答说：“我们可是父母官，要保护一方太平，关键时刻怎么能认怂？” “昨天那水匪本想一刀捅我腰窝子上，可惜老子身手矫健，翻身就是一个扫堂腿，直接将那小子放倒了。” “不过我也一时不察，被人从背后暗算，现在左边屁股还疼着呢。” 索性这会儿没有人过来凑热闹，揭穿他的谎言。 但昨晚在场的人可是有不少瞧见的，石大人见水匪拿着刀冲自己杀过来，顿时慌忙往前跑，结果一不小心脚下绊蒜，自己把自己绊倒在地上了。 他那半边屁股凑巧做在一块石头上，这才耻辱性的受了伤。 后来还是李元芳出手，将他从水匪的刀下救了出来，这一段过程可比他先前吹嘘的要精彩多了。 “殿下，本地刘财主送来五百贯充作赏金，他说想要见一见殿下。” 李恪正在专心绘制一副安州各水域的地形图，是他根据杜鹏举之前调查的基础上，再结合无人机侦查的结果进行汇总的。 上面圈出了大大小小水匪势力的分布，绝对称得上是有史以来最详尽的示意图。 他听说这个刘财主为剿匪这件事慷慨解囊，捐钱最多，也最上心。 于是就对杜鹏举说：“不见，打发他走。”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兮如风的大唐：逆子，还给朕藏了多少惊喜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两件厚礼 经过了第一次的大获成功，李恪的剿匪大计开始步入正轨。 安州府各级官员们积极响应，全力配合，全城百姓更是家家户户行动起来，一旦发现水匪的蛛丝马迹，就会立刻报告官府。 一时间，安州境内实现了官民结合，协力剿匪的和谐景象。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捷报频传。 根据李恪绘制的水匪分布示意图，霍去病、典韦、李元芳等人全面出击，每次都能大胜而归。 同时，经过霍去病和典韦的严苛操练，原先曹校尉手下那帮老弱病残，也在短时间内提升了战斗力，现在他们已经能独立去完成剿匪任务了。 原先缺少的兵器军械，光是从水匪那里抢来的，用都用不完，多余的全部补充到了安州府的军械库里。 杜鹏举笑得合不拢嘴，原来靠着剿匪还能发家致富，州府财政也连带着宽裕了起来！ “殿下，你歇息一会儿吧，剩下的事情我看让子胥他们去办，都能绰绰有余了。” 房遗玉看着忙到整天停不下来的李恪，眼里满是心疼。 虽然关心百业民生是李恪的本分，何况这里还是他这个吴王的封地所在，但有时候总得养足精神，可不能累坏了身子。 李恪笑了笑说：“我对安州的事情没什么不放心的，但已经过去五天了，我必须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内将水匪全部剿灭，这样才能早日返回长安。” “你担心长安那边会出事？” “太子和长孙无忌不是省油的灯，我不能让你爹孤身一人去对抗他们。” 房遗玉很是感动，主动绕到李恪身后，为他按揉起了肩颈。 “我爹他是朝中老臣了，无论在什么样的处境下都能游刃有余，我反倒是很担心我兄长......” 房遗玉没有把话说全，但李恪明白她在想什么。 “你兄长房遗爱是魏王府的人，即便你们房家现在和我吴王府结成了姻亲关系，他也会始终坚定支持魏王，你是想说这个吧？” “嗯，我兄长跟魏王自小交好，所以我想即便我爹有意向你靠拢，他还是会固执己见的。” 李恪不在乎地说：“那有什么，人各有志，我们就不必强求了，何况魏王有意争储，而我并没有这个打算，你兄长的选择取决于他想要从中获取什么。” 房遗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殿下，那位刘财主又来了。” 杜鹏举走来禀报此事，安州城的刘财主这已经是第三次求见，前两次李恪都是断然拒绝，完全不给人家丝毫面子。 “他倒是挺执着。” 杜鹏举道：“这位刘财主出钱出力，为咱们的剿匪大计贡献不小，他这么想要求见殿下，我想是不是见一见？” 李恪终于点下了头。 他对房遗玉示意了下，后者便乖巧地离开了园子。 恰好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在李恪耳边响起。 【叮！恭喜宿主，这段时间政绩斐然，提升了在安州境内的威望，剿匪工作卓有成效！】 【成功改变命运轨迹，获得积分*1500。】 李恪收取信息之后查看到，距离下次抽取人物还差1500积分，不知道等他彻底扫清安州水匪重返长安时，能不能累积到足够的积分。 他总觉得自己身边的人还不够用，随着往后斗争的日趋激烈，身边的能人异士当然是多多益善。 不一会儿，那位在安州响当当的大财主前来拜见李恪，还命两名家奴一人手里捧着一件东西，用红布盖在上面，显得神神秘秘的。 “刘财主，多亏你这么热心相助，我们才能取得如此战果，日后等安州境内所有水匪绝迹，这功劳簿上你是首当其冲排在第一位的大功臣。” 李恪随口说了些客套话，后者咧嘴笑的很开心。 “哪里，殿下过誉了，这都是草民应该做的。” “殿下久居长安，这次难得能到自己的封地主事，草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为殿下准备些礼物，算是聊表心意。” 说着，两名刘府的家奴揭开红布，一件是金丝楠木雕刻而成的“马到成功”木雕像，栩栩如生，雕工精湛。 另一件，则是采自东海水底的百年红珊瑚，绚丽夺目，价值连城。 李恪瞥了一眼，打趣道：“刘财主这是下了血本啊，是不是有事相求？” 刘财主摇摇头，“天大的事，刘某也不敢劳动殿下，今日只为交个朋友，请殿下放心手下。” 李恪笑道：“交朋友不是问题，这礼我就不收了。虽然安州府是我封地，但我现如今还暂住在府衙，连个家都没有，你说你送这两件贵重的东西，我也没地方摆。” “还是请拿回去吧。” 刘财主坚持要送，李恪说什么也不答应，一番你来我往之后，礼物最终还是没送出去。 “既然殿下坚持，想必这两件礼物还入不得殿下法眼，是刘某唐突了。” “对了，刘财主，我这里倒是有件事想让你帮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配合？” 刘财主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只要能为殿下出力，我刘某人绝无二话，一定竭尽全力。” “听说安州府的漕运，之前都是借用刘财主你家的商船运送粮食物资？” “不错，刘某跟州府一直都有合作，也是地方上的官员朋友们赏脸，让我在为官府出力的同时，还能赚上一笔。” 李恪接着说道：“那好，这次就麻烦刘财主再用商船为我们跑一趟。” 刘财主的眼眸划过一丝诧异，旋即问道：“敢问殿下这次是运粮还是运盐？” 第二百二十四章 揭穿真相 刘财主欣然同意了李恪借船的要求。 等他离开之后，零三忽然从角落里闪了出来，把杜鹏举给吓了一大跳。 杜鹏举一直就待在这里，他一点都没发现角落里居然始终藏着一个人。 李恪也没打算给他解释，而是交代零散说：“从现在开始，给我盯死刘府外围的一切动静，如果有人出府去了，就要给我搞清楚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是，属下遵命！” 零三疾行如风，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杜鹏举心中有很多感慨，这些天跟吴王相处下来，他就觉得这位皇子很不简单。 这一点光从吴王殿下身边这么多能人异士就能看得出来，这位大人物绝对是狠角色。 “殿下，目前咱们已经剿灭了绝大多数盘踞各方的水匪，唯独马万里那一伙一直没动他们，只要他们也被顺利铲除，那么这次的剿匪就算大获成功了。” 李恪问他：“知道为什么马万里这伙人最难对付吗？” “据说姓马的手底下人多势众，足足有一千余人，个个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 “他们只盯着漕运上的商船下手，因此每次干一笔就能够他们生活很长时间，平时也总找不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杜鹏举说的都正确，但忽略了一个更重要的关键问题。 根据之前零三、零四的情报，李恪发现马万里一伙劫的都是刘财主的商船，上面装的也总是州府要运往京师的钱粮赋税，这就很值得耐人寻味了。 李恪说出这个问题时，杜鹏举皱起了眉头。 “这个马万里胃口很大，又是之前王世充的旧部，一身的反骨，他盯着朝廷的物资倒也说得过去。” “不对，刘财主家的商船可不光是运送朝廷的物资，平日里不也装着他们刘家的东西吗？就凭他今天来送给我的那两件东西，他们家商船里难道装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李恪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进一步提点道：“杜大人，那我问问你，姓马的只劫朝廷财物，却对刘家的东西视而不见，这符合那些贪婪的水匪的行事作风吗？” “还有一个问题，他姓马的怎么能每次都清楚的知道，商船里装的到底是朝廷的东西还是刘家的东西？” 杜鹏举突然犹如醍醐灌脑海中将这些线索彻底整理清楚，并连接成了一条完整的逻辑链条。 “殿下的意思是，刘家监守自盗，跟姓马的水匪串通一气？” “杜大人，你总算不至于太迟钝。” 第二天，一艘刘家的商船从码头缓缓驶离，船上据说装载着最近从水匪手中收缴来的无数金银财宝，将一道运往京师。 李恪站在船头眺望远处，身后站着李元芳、杜鹏举、刘财主等人，其中刘财主原本是不打算来的，但架不住李恪亲自相邀，因此他也不得不来。 “刘财主，你家的商船就是在这附近经常被打劫的吧？” “是的，殿下，那该死的马万里专挑我们家的商船下手，简直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刘财主说起这件事，就恨得咬牙切齿起来，要不是李恪知道这家伙是什么货色，说不准还真有可能被他骗了。 “还好这次殿下亲自挂帅，那马万里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今天也是他的死期！” 李恪笑了笑说：“通天的本事我是没有，不过我倒是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本事，这次破例说给你知道。” 刘财主一脸好奇。 李恪接着说：“我这个本事叫做未卜先知，我们这边商船一开，那马万里等人很快就会出来露面了。” “那是，那是，殿下神机妙算，今天谁也逃不掉。” 其实刘财主心中可不是这么想的，毕竟昨天晚上他就让人偷偷跑去报信了，告诉马万里这是一个陷阱，让他们千万不要出来。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李恪一抬手，从船舱内走出来零三、零四两人，而他们身前则是押着一个人，正是昨天跟随刘财主一道来给李恪送礼的其中一个家奴。 “殿......殿下，您这是......” 刘财主明显已经有些慌张起来。 李恪看着他的双眼，说道：“你的家奴三更半夜偷跑出去，被我的人给带回来了，毕竟一个人大晚上往河边跑，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所以为了他的人身安全，我特意把他留下来，一整晚都跟我的手下们待在一起。” 刘财主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尴尬地挤出一丝笑意。 这时杜鹏举当众戳穿刘财主的勾当，怒斥他道：“刘财主，你私下串通水匪马万里，跟他们里应外合劫走朝廷钱粮，随后你们再背地里分赃，你还要不要脸！” “你这种胆大包天的混帐东西，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刘财主心中一慌，知道事情败露他继续留在这里就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他突然强行推开杜鹏举，朝着船舷方向猛冲过去，李元芳眼疾手快提前一步拦住去路，眼见就要将刘财主当场按在地上。 谁知这个时候，由远处突然飞来无数箭矢，站在商船甲板上的人纷纷俯身躲避。 刘财主为了逃脱，舍命跃出船舷跳入江中，而在他身后突然又出现一个臃肿的身影，紧随着他扑了出去。 两条身影一前一后扎进水里，李恪回身看向另一侧，冲他们射箭的正是马万里一伙，他们果然中计开始行动了。 “稳住商船，按计划行事！” 李恪冲众人大吼一声，所有人各司其职，并没有出现丝毫慌乱。 等这个时候再往江水里看去，李恪瞧见刘财主正在拼命的挣扎，可他的身体却是一沉一浮，好像始终有什么东西挂在他的身上，让他无法顺利游动。 李恪眉头一紧，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刘财主的身下好像有个人在死死抱着他。 那不是石大人吗？ “你们赶紧下去，把石大人还有姓刘的都给我救上来！” 李恪马上下了命令，他见石大人死命抱着刘财主，不让后者顺利逃脱，心里大受震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兮如风的大唐：逆子，还给朕藏了多少惊喜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二百二十五章 更狠的人 不知道石大人这到底是抽了什么疯。 也许他是突然之间正义感大爆发，觉得不能放刘财主这种混蛋逃脱，所以奋不顾身做出了英勇的壮举。 也许他是被突如其来的箭矢给吓坏了，于是慌不择路跳下了船，又恰巧跟刘财主撞在了一起，他又不会游泳，所以将刘财主视作救命稻草。 不管具体原因是什么，总而言之现在石大人算是将刘财主给死死拖住了。 李恪目测石大人怎么得有两百多斤，也就是刘财主水性好，还能时不时将头露出水面喘几口气，否则的话两人说话间都要双双沉入江底。 至于石大人，更是将刘财主当成了浮在江面上的一根木头桩子，拼了命的想要踩着他往上爬。 他这种疯狂的行径，可算是把刘财主给害苦了。 “没想到石大人竟然如此英勇，我杜鹏举自愧不如啊！” 杜大人不无感慨地说道。 他先前用剪刀扎死一名水匪之后，就在安州官场上传为佳话，大家都说看不出来他是这样一个狠人。 但要是看过今天石大人的表现，所有人肯定会更加瞠目结舌。 这是为了攒功绩，把老命都豁出去了啊！ 李恪眯起双眼往远处看去，那马万里的几艘小舟已经迫近眼前，他本人头上缠着一条红色头巾，身先士卒地准备登船洗劫。 看他凶神恶煞的模样，之前传闻他是王世充旧部并不是捕风捉影，不愧是之前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捡回一条命来的狠人。 这跟那些迫于生计落草为匪的普通老百姓完全不一样，马万里是懂得行军打仗的。 李恪指着李元芳说：“擒贼先擒王。” 不等李元芳出手，从船舱里走出来一人，顺着李恪所看的方向寻去，一对虎目立刻就锁定了马万里。 “主公，那贼人交给我了！” 典韦大步流星般越过甲板，三两步就跳下船去，正好就落在了最先靠近商船的那艘小舟上。 一时间小舟左摇右摆，李恪心头一紧，这三国里好想也没提过典韦水战是什么水平，但曹老板的部下大多是旱鸭子。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替典韦捏把汗，这种时候可不要瞎逞能啊，其实等马万里冲上船头的时候再下手，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但猛将终究是猛将，不能按照常理来判断他们的行动，典韦眨眼间砍翻小舟上的水匪，趁着其他小舟靠近的机会高高跃起，赫然跳上了马万里那条船上。 此时的马万里为典韦的凶悍感到吃惊，一直以来他才是安州水域上最狠最恶的那个人。 正是靠着这种凶狠，他才能成为各路水匪中势力最庞大的那个，哪知道今天冷不丁撞见了一个比自己更狠的。 此时马万里已经知道商船有诈，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转身就跑，于是他迅速冷静下来，提着手中大刀跟典韦展开了较量。 第二百二十六章 安州官员之表率 第二天，熟悉的场面再度重演。 剿匪功绩簿上，排在前列的分别是杜鹏举、曹校尉和石大人等人，其中石大人的排名居然还超过了曹校尉，屈居第二。 因为昨日之后，石大人的名字后边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英勇跳江，悍不畏死，生擒首恶刘财主，堪称安州官员之表率......” 当同僚们读到这段话时，脑袋都是懵的。 英勇、悍不畏死...... 这些词确定是用来形容石大人那死胖子的吗？ 事实摆在眼前，大家即便非常的震惊，那也不得不佩服石大人这次的勇猛。 有人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忽然好奇地问道：“诶，你们见到石大人没有？这次他大出风头，不是应该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吗？” “他倒是想啊。” “可惜他昨天跳江身子受了寒气，这会儿正在家卧病呢，回头我得去看看他。” 有知情的人说出了石大人因公生病这事，大家纷纷表示身为同僚应该去尽一份心意。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讨论该去给石大人送点什么的时候，赵贺的脸色阴沉的就像是锅底灰，这回他倒不是跟杜鹏举或是石大人怄气。 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原先跟自己一样受到吴王冷落的两名同伴，竟然背着他偷偷参加了剿匪行动。 这两人的名字后边，俨然也被加上了功绩，如今整份功绩簿上唯有赵贺没有丝毫功绩，名字旁边空白一片。 “那两个该死的混蛋，竟然摆我一道！” 此时赵贺除了难堪还是难堪，更重要的是这件事之后，他在安州官场上恐怕是再难混下去了。 原本他以为自己能够成功怂恿其他人，对吴王的剿匪策略落井下石，到头来肯定会一事无成。 谁知道才仅仅过去了六天，安州水匪这个痼疾就被去除的干干净净，而这些官场同僚们一个个都赚到了可观的功绩，而唯独他成了那个被遗忘在角落的蝼蚁。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赵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想起待会儿吴王就会出现在街市口，监斩那些被擒获的水匪。 于是他连忙冲了出去，希望能够见吴王一面，表明自己愿意为吴王效忠。 或许这样做还为时未晚！ 当赵贺匆匆忙忙赶到刑场时，几十名水匪已经被押上行刑台，他们一个个低垂着脑袋，直到自己死期将近而变得失魂落魄。 想当初他们穿梭在江面河道上，横行无忌，杀人放火，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到头来终究还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李恪端坐在主位，目光平视前方，神情威严而肃穆。 杜鹏举和曹校尉分列左右，在等待验明正身之后，就将由杜鹏举下令行刑，当着在场许许多多安州百姓的面，将作恶多端的水匪们送上黄泉。 第二百二十七章 收拢人心 李恪回身对赵贺说：“差点忘了，那份剿匪功绩簿上，赵大人可是毫无建树，到目前为止依然是空白一片呐。” “这要是把功绩簿呈给皇上看，岂不是害了赵大人吗？” 虽然李恪说话平静而缓慢，可在赵贺听来却犹如像是对他判了死刑。 面色惨白的赵贺顿时冷汗涔涔，他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湿了大半，如果皇上要是知道安州有这么一个官员出工不出力的话，他老人家会怎么想？ 这简直就跟把他千刀万剐毫无差别！ “吴王殿下，下官知错，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赵贺愿做牛做马，报答吴王恩情！” 在场一些早就看不惯赵贺做派的官员，忍不住站出来揭露赵贺过往的种种劣迹，什么中饱私囊、横行乡里、强占民田等等。 一时间墙倒众人推，赵贺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肯站出来替他说几句好话的人，却连一个也没有。 赵贺感觉自己凶多吉少了，只能拼了命冲李恪磕头求饶，希望能够在绝境中求得一次机会。 对他来说有一个好消息是，李恪根本不屑于去出手收拾他，这种小人物是生是死本就无足轻重，堂堂吴王殿下并不在意。 见赵贺一副哭哭啼啼的惨样，李恪转而对杜鹏举说道：“这点小事应该不用本王来处理吧？” “刺史大人，你是安州府的官员之首，就由你来全权负责对赵贺的审理，他之前做过什么坏事，全都要追究到底！” 杜鹏举应声道：“下官遵命！” 随后，李恪又想到了件事，直接对赵贺说：“先前剿匪的时候，你整天不见踪影，也不出力，全靠杜大人亲力亲为才有如今的成果。 你大小也是个二把手，不觉得惭愧吗？ 现在本王给你一个机会，命你为杜大人牵马坠蹬，算是慰劳你同僚这段时间的不辞劳苦，有意见吗？” 赵贺点头如捣蒜，不敢有丝毫意见。 换做以前，让他对着杜鹏举低声下气，他是绝对不肯的，而今时不同往日，他再也没有任何底气去跟杜鹏举唱对台戏了。 于是赵贺老老实实在前边为杜鹏举牵马，一路从闹市穿行而过，几乎全城的百姓都目睹了这一件稀奇事。 李恪心中思忖道：这样一来，杜鹏举至少在安州地界上，算是能站稳脚跟了，以他的能力当个刺史没什么问题，但关键是...... 一想到回长安之后所要面临的局面，李恪就不免感到心烦。 好在距离到长安有着一段不短的路途，他有时间做好充分的准备。 当天晚上，安州府府衙内大摆筵席，为剿灭境内水匪大肆庆功。 所有官员全部到齐，就连抱病在家的石大人都顽强地站起来，说是绝不能缺席这样的重要场合。 李恪到场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就让众人随意吃喝，今天佳肴美酒全部管够，就生怕这些人在自己面前过于拘谨。 等酒过三巡之后，众人就逐渐放开了，有的人开始勾肩搭背，谈天说地，有的人胡吃海塞，拼了命的享受美酒。 石大人脸色通红，已经开始吹嘘起来了。 他有些大言不惭地说道：“这叫什么？这叫关键时刻方显英雄本色！” “那吃里扒外，草菅人命的刘财主，我能眼睁睁看着他从眼前溜喽？他那是痴人说梦，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婷阅小说网 说着，他“啪”的一下猛拍了一下桌子，吓得身边的人溅了一手的酒。 有人笑着接过话茬道：“这我瞧见了，石大人当时那叫一个勇猛无敌啊，他跳进江里那一下子，溅起的水花都有几十米高哇！” “之后他又是使出一招狗熊抱树，直接将那刘财主给牢牢锁住，要不是很多人跑去捞他们，两个人差点就直接尸沉江底了。” 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石大人略显尴尬，因为这位同僚所描述的情形，的的确确就是当时发生的样子，他也不好意思出言反驳。 这时李恪走了过来，众人纷纷准备站起身，被他抬手制止。 “今日只是饮酒庆功，你们不必拘礼。” “咱们石大人别看平日里懒懒散散，总是迟到早退，对政务也不是那么伤心，不过嘛在关键时刻他还是靠得住的。” “我建议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事，石大人就首当其冲，给大家做个表率，如何？” 李恪按住石大人那宽厚的肩膀，这番话即是对他的赞扬，也是对他的敲打。 石大人赶紧说道：“下官是沾了殿下的光，才有机会抓到那刘财主，日后下官必定更加努力，勤政理事，保护好一方百姓！” 李恪看着每个人的状态，确信自己这个大后方算是基本稳固了下来，哪怕等他下次再来的时候，这些人也会认自己是唯一的安州之主。 接下来他又走过去同霍去病、李元芳、典韦等人喝了几杯，随后杜鹏举来到了他面前。 “殿下，明日您就将启程返回长安，有件事下官得趁早跟您商议。” 李恪拉他到一个僻静处，杜鹏举说：“殿下，现如今刘财主已被收押，刘家上下也被控制起来听后处置，那么空出来的刘家大宅日后理应被查封充公。” “下官听说殿下正在找安州城内的宅子，方便王妃等家眷能在这里安顿下来，所以倒不如就直接搬进刘家大宅如何？” 杜鹏举给了李恪一个不错的建议。 事实上，刘财主那座大宅子虽然比不上长安城达官显贵们住的地方奢华，但胜在地方宽敞，环境也不错，那毕竟是整个安州城最好的宅院之一。 李恪想了想，笑着对杜鹏举说：“杜大人倒是提醒我了，这下能让王妃省下不少时间，是个好主意。” 之前李恪跟房遗玉说，留她在安州城有重要的事，其实就是嘱咐房遗玉找一处合适的住所，这样他们也就不用每次住在府衙了。 “你去算一算，我买下刘家大宅需要多少钱？” 杜鹏举大惑不解，“殿下，您要住这宅子直接搬进去就是了，何必谈钱呢？”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兮如风的大唐：逆子，还给朕藏了多少惊喜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二百二十八章 四个女人的底线 杜鹏举想着吴王殿下要找宅子，那正巧将刘家的大宅充公，直接给殿下当王府。 那样既不浪费，也住得舒适，简直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但他没想到，李恪竟然开口跟他问价，这简直有些令人难以理解。婷阅小说网 李恪看着一脸疑惑的杜鹏举，推心置腹地说道：“杜大人，我知道你一番好意，而且就凭刘财主犯下的那些事，将他家查封充公理所应当。” “不过，我却不能白白住进去，否则将授人以柄。” 杜鹏举问道：“殿下是有什么顾虑吗？” “那是当然。” 李恪耐心跟他解释道：“我虽身为皇子，但有时候却比你们要更加不自由。眼下在长安城正在发生一场不可避免的明争暗斗，我即便竭力想要置身事外，也不能得偿所愿。” “如果我直接住进了刘家的大宅子，住在长安城那帮人肯定会搬弄是非，往我身上泼脏水，等到那个时候只怕杜大人你也会受到牵连。” 杜鹏举愤然道：“我们行得正坐得直，就不怕他们乱嚼舌根。” “不，在我的实力还没强大到足以无视这些恶意攻击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不希望你因我丢掉这来之不易的官位。” 李恪身为高高在上的王爷，却总是能够站在别人的角度设想，只这一点就让杜鹏举对他由衷的钦佩。 感动之余，杜鹏举主动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不如殿下将购买刘家大宅的钱经我手倒腾一遍，只要能留下字据，谅那些不轨之徒也无话可说，而那些钱依然还是殿下的。” 李恪满意地点点头，“你能想到这个法子，那真是太好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理吧，之后宅子的事务都有王妃负责。” 此时庆功宴还在继续，但李恪已经提前离开，回到了自己在府衙的临时住所。 这是一片府衙内靠北的小院，平日里相当清静，不会有闲杂人等打扰。 进门之后，穿过这片院子，左右便是两排厢房，左边是李恪和房遗玉的住所，右边则是住着皓月、苏桃和莉莎三位姑娘。 李恪一边低头思索着什么，一边迈步进了小院，往日里姑娘们总是待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今天却齐刷刷地坐在院中石桌前，正看向走进来的李恪。 这阵仗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李恪愣了一下，然后率先问坐在主位的房遗玉：“玉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房遗玉回答道：“殿下最近忙于政务，眼见着人都消瘦了一圈，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想给殿下补补身子。” “对啊，殿下为了安州城的百姓通宵达旦，不辞劳苦，我们也得做些什么，要不然百姓们都该责怪我们没照顾好殿下了。” 苏桃也马上附和道。 紧接着是皓月，她伸手指了指桌子上摆放着的四只陶罐子，向李恪解释：“滋补身体最好是熬汤，所以我们四个人分别熬了一碗汤，想要请殿下品尝。” “喝.......喝它，壮......牛......牛。” 莉莎这阵子差不多已经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大唐官话，多是些平常的问候和简单交谈。 不过有些时候就只能磕磕绊绊说出来半句，至于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得靠自己猜了。 皓月莞尔一笑，马上替她解释道：“莉莎的意思是，喝了她这碗汤，殿下肯定能体壮如牛！” 李恪凑近一看，这桌子上摆着四只陶罐，里面各自散发出迥异的气味，严格意义上来说某些气味并不好闻，甚至无法让人跟鲜美的滋补汤联系到一起。 “这么多，都要我喝了？” 李恪的唇角微微抽动了起来。 房遗玉狡黠地眨了眨眼说：“当然，殿下这汤也不能白喝，等喝完之后你要答应我们一个要求。” “那你最好现在马上说清楚，否则我可不敢保证能不能答应。” 苏桃道：“殿下之前说明日就要动身返回长安，但这次却不让我们跟随，因为要留在这里寻觅一处宅子，打点好里面的一切，等着你回来住。” “可我们一想，这件事用不着我们四人一起去做，殿下身边好歹也得跟个知冷知热的人才行，否则我们王妃姐姐也不放心呐。” 原来她们四个是在打这么个主意，李恪心里暗暗松下一口气。 房遗玉表示，李恪必须要从她们四人熬的汤里选出最好喝的一罐，被选中的那个人就会跟随李恪回长安。 这件事是她们的底线，总而言之李恪身边不能一个女人都不带，否则她们都将绝食抗议。 李恪哪里拗得过四个女人，于是只能答应下来，于是房遗玉显得格外高兴。 因为在她们四个当中，皓月十指不沾阳春水，她这双手只适合用来弹琴，几乎极少下厨做饭，更不用说熬汤了，所以她应该第一个就会被淘汰出局。 然后就是莉莎，这丫头是外邦来的，连厨房里那些食材都认不全，她能鼓捣出那一罐黏糊糊的东西来就算不错了，但那真能算是汤吗？ 算来算去，房遗玉觉得真正的对手就只有苏桃而已，但她又早已经将苏桃收买，让她主动退出这次比试。 这么一来，李恪的面前看似有四个选择，但其实只能选房遗玉而已。 于是，房遗玉一边看着李恪品尝她们四人熬的滋补汤，一边忍不住暗暗窃笑起来。 “哼，让你不带着我，这次看你用什么借口？至于选宅子，置办家具那些杂事，随便交给皓月、苏桃她们不就行了！” “我房遗玉既然嫁给了你，那就得有难同当，谁让你一个人逞英雄跑去长安的，我可不放心。” 房遗玉昂起头，正等待着李恪宣布自己胜出。 而李恪则是不停啧啧嘴，露出一种耐人寻味的表情，随后竟又拿起勺子舀了一碗莉莎熬的滋补汤，一口一口喝进肚子里。 房遗玉、苏桃和皓月三人都很疑惑，唯独莉莎的那双大眼睛里，好想在这个时候闪起了无数星星。 “嗯，我做好决定了。” 李恪放下手中的碗，对她们说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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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如就让三哥留在自己的封地，不出一年光景，安州境内必然五谷丰登，歌舞升平，百姓们都将过上衣食无忧的太平日子，对朝廷来说也是莫大的好处。” 李恪淡定自若，对李承乾的提议无动于衷。 今天能在宣政殿里站着的，那都是整个大唐最聪明的一批人，有谁能猜不出来李承乾这样做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但他要想找机会将李恪永远赶回封地，还是想得过于简单了。 李世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该怎么做，朕需要你来教吗？” 这一句话直接吓得李承乾跪拜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父皇息怒，儿臣不敢。” 李世民顺势敲打他，便刻意说道：“在朕巡视并州的时候，你不是挺会自己拿主意的吗？” “我命你监国，监的是天下之事，不是让你把朝堂搞得乌烟瘴气！” 这时，不仅李承乾心中慌张，那些太子党也不由地感觉后脖颈上凉飕飕的，他们趁着皇帝不在长安的时候，大肆排除异己，掀起动荡，的确是干得太过分了。 很多时候李世民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一次明显是觉得太子党有些得意忘形了，所以不得不及时打压，免得生出祸患。 长孙无忌最了解李世民的心思，这个时候如果他站出来替太子说情，反而会进一步激怒李世民。 所以他只能选择保持沉默，哪怕李承乾冲他投来求助的目光，也熟视无睹。 “吴王远道而来，路途辛苦，你便去后宫探望皇后、杨妃她们吧，然后就早点回去歇息，改日朕在召你细聊。” 李恪退出大殿，身后传来李世民厉声训斥李承乾的声音。 如果李恪猜的没错的话，李世民这是在刻意维持朝中局势的平衡，太子党打击魏王过了火，他就得出面为自己最心爱的儿子李泰找回场子。 说来说去，这都是帝王权术，李世民利用太子来镇压朝中各方势力，但同时又不想看到在自己还没有垂垂老矣之前，太子的势力就发展到只手遮天的地步。 所以他又必须要用李泰来制衡东宫，两者无论哪一方都不能轻易的被击垮。 移步来到东宫，李恪先是探望了长孙皇后，这位一代贤后看起来面色憔悴，看起来精神并不是很好的样子。 之前李恪已经为她续上一命，原本她可是要比魏征先一步离开人世的，能支撑到现在这个程度，在当前这样的医疗条件来说已经是相当不容易。 长孙皇后对着李恪嘘寒问暖了一番，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眉善目，温和仁德。 “恪儿，你督造的温泉山庄，本宫又去了好几次，在那里总能令我恢复精神，消除疲惫，真是一个令人受益无穷的好地方。” “母后喜欢就好，儿臣听到这些便心满意足了。” 长孙皇后浅浅笑着，随后强打起精神说道：“恪儿，这么多皇子之中就数你心思最细腻，很多事情都能设想周到，就连对待兄弟手足也是一片赤诚。” 你不要怪太子对你苛刻，他有他的处境，本宫觉得你做的很好，你有容人之量，但太子未见得有。 这种时候就必须有人退让一步，你做到了，包括你对治儿也很上心，即便不在长安的时候也刻意送他一些新奇的玩意儿，他都非常喜欢。” 李恪道：“母后言重了，儿臣一心只想替父皇分忧，让大唐成为古往今来最是强盛的伟大帝国，若是我们兄弟之间不能和睦，只会令父皇对我们失望。” 长孙皇后深受感动，随后又留李恪在她这里用了些糕点果品，之后才因为身体疲惫歇息去了。 李恪看得出来，长孙皇后今天对他的所言所行都是出自真心，如果不是他来，只怕皇后也没精神跟人聊这么长的时间。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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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就好，母妃，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出宫回王府了，要是下次李愔来看望你，告诉他最近要格外小心着点，不要给人抓住了什么把柄。” 杨妃马上紧张地追问道：“最近会出什么事吗？严不严重？” “放心，我只是提醒我弟一声，并不是说就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杨妃这才松下一口气。 等李恪忙完这些事回到吴王府，来自宫中的那些赏赐已经提前一步送到了这里。 李世民对他的表现相当满意，赏赐也是迄今为止最丰厚的一次，不过李恪对于这些东西并没有太大的感觉，毕竟这些金银财物只要他想要，有的是手段去获得。 “老狄，把这些东西给手下的兄弟们分一分，如今的一切都是大家的功劳，我是不会亏待大家的。” 李恪交代狄仁杰将李世民的赏赐分给手下，狄仁杰则说道：“殿下要完成心中的大计，必然需要更多的财富来支撑，还是留着吧。” “再者说，我们大家跟随殿下，也不是为了图财，手底下那些人都挺有志气的，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否则我也不敢随便任用他们。” 李恪相信狄仁杰的眼光，他之前就一直强调，要用就用百里挑一的精锐，因此人手不用过于追求数量，而应该追求质量。 不过赏罚分明乃是驭人之术，李恪还是让狄仁杰搬走两箱财物分给手底下的人。 随后，锦衣卫指挥使赵明前来禀报李恪，最近东宫和魏王府的动向，李恪听取了赵明的情报后，心中若有所思。 这次李承乾被李世民当着群臣的面训斥，短期内他应该不敢再胡作非为了，自己正巧可以利用这个空隙，先去推动出海的计划。 他大胆的想法让狄仁杰都瞠目结舌，这个时代的人又怎么会去想到这个世界的万里之外，究竟还存在着什么呢？ 因为实在太过于遥远，太过于飘渺，没有人能够凭借想象去描绘那未知的景象。 但李恪就是要打破人们在这个时代的局限性，他要去告诉李世民，即便大唐成为了天朝上国，这个世界依然还存在着很多他们所陌生的隐秘之地。 狄仁杰提醒他：“殿下，只怕你当众提出这些想法，只会惹来更多的冷眼嘲讽。” “我都不在意，你又何必为我担心呢？” 李恪洒脱地笑道：“勇者就应该直面嘲笑和谩骂，众人皆醉我独醒，你不知道这种滋味究竟有多爽吧？” 说完，他和狄仁杰相视而笑，旁人都不解其中的深意。 转过天来，李世民果然单独召见李恪，父子两人难得闲暇，便在皇宫内苑比试起了箭术。 李世民命王蒙取来那把跟随他征战多年的宝雕弓，对李恪说：“这张弓曾随我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却被束之高阁，实在是可惜。” “朕知道赏赐你的那些金银财宝，你大概也瞧不上，不如今日咱们父子之间就比试比试，若是你赢了，这张弓朕就赐给你。” 李恪马上表示道：“父皇弓马娴熟，天下无双，儿臣又怎么可能赢得了呢，实在是不敢班门弄斧。” “若是父皇有兴致，儿臣陪着父皇试试身手也就行了。” 李世民看了看李恪，却说：“事到如今你还要藏拙吗？有时候过于聪明，会反受其害。” 李恪浑身一震，他被李世民毒辣的目光所震撼。 一直以来，他认为自己始终都很好的隐藏了自己的内心，但李世民其实一直都能看透他的真实想法。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兮如风的大唐：逆子，还给朕藏了多少惊喜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二百三十三章 联手 太子府，内苑。 半个时辰前，李承乾接到消息，说是皇上单独召见了吴王，两人还颇有闲情逸致地比试了箭术。 整个过程中父子两人有说有笑，气氛相当融洽，这让李承乾感到匪夷所思，更是一点也坐不住了。 他赶忙叫来身边幕僚商议对策，其中一人听闻这件事，略微思索后说道：“太子殿下，我认为这并没有什么要紧，皇上跟吴王许久未见，单独召见也说得过去。” 李承乾对这个说法很不满意。 他最在意的是，当皇上跟吴王两人独处时，左右宫人都被支开，周围就只剩下了一个太监总管王蒙。 纵然他在宫中有自己的眼线，但在那种情况下，即便手下再得力也是不可能靠近过去的，因此他完全不清楚皇上跟吴王之间究竟说了些什么。 如此私密，不免令他感到深深的好奇，同时又担心是不是涉及到一些最让他在意的事。 比如，储君之位..... “这事不太对劲，绝不能听之任之，你们都给我好好想个主意，我不希望被吴王处处压制，把功劳全被他给抢了去！” 另一人这时站出来，说：“这次吴王回来，皇上的确对他更加器重了，那日宣政殿上，皇上对殿下和吴王的态度可谓是天壤之别。” “我想不管皇上跟吴王私下说了些什么，这种趋势不能再让其继续下去了。” “依在下之见，还是应当找长孙大人过来一同商议，他必定会有好主意。” 李承乾一听到长孙无忌的名字，就不禁感到头疼。 那天宣政殿上，长孙无忌没有为他说过半句好话，最近更是不见踪影，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忙些什么。 向他求教一些策略方面的事，长孙无忌只说最近要暂时隐忍，不宜过多动作，但李承乾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每每回想起在大殿之上，皇上赞扬李恪训斥自己的场景，李承乾就恨得牙根痒痒，这次他要是不采取一些手段打压李恪，他担心的事情早晚都有可能会发生。 “殿下，皇上那边最近盯得紧，他是希望东宫能安分一段时间，的确是不宜有所大动作，但我们还可以利用别人来打击吴王。” 李承乾听了幕僚的话，觉得这倒是还有点意思。 于是追问他说：“你说的别人是指谁？” “那自然是魏王了，他难道就没有感受到来自吴王的威胁吗？” 幕僚一针见血地告诉李承乾，“眼下吴王的实力最弱，但俨然有要迎头赶上的架势，那么最先被他压下去的人可不是太子殿下，而是他吴王李泰啊。” 李承乾渐渐露出了笑意。 “不错，这次我要亲自登门去见见我那兄弟，是时候让我们联手了。” 李承乾打起了联合魏王去对付吴王的如意算盘，到时候他只要假意动手，却把魏王推向吴王的对立面，照样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第四百零五章 淮阴飞军 韩信就是韩信，让他为将简直就是在暴殄天物。 李恪自问也没有什么资格，能对这位历史上绝顶一流的人物下达命令，只要说明自己的意图，人家自然知道该如何去谋划。 对此韩信心领神会，只怕在这片刻之间早已在心中有所设想。 只是，他双眸中还是闪过了一丝疑惑。 李恪对他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是在奇怪，我身为皇子竟然不思去争夺那位于权力顶峰的宝座，却只想处心积虑当个一人之下的权臣，这未免太过短视，与你韩信经天纬地的才能不相匹配。” 这话直接戳中了韩信的心中所想。 他直言不讳地承认道：“不错，殿下由我辅佐，他日登上帝位绝非难事，大丈夫立于天地间自然要有远大的志向，何必退而求其次？” 李恪告诉韩信，“世人都觊觎权利，渴望权利，然而殊不知权利也会成为束缚你的枷锁。” “我心中所想要做的事，一旦被缠上了诸多枷锁就难以实现，所以我不要帝位，牺牲的这部分权利会转化成更可贵的自由还有空间。” 这番话并非很多人都能听得懂，其中蕴含着深层次的哲理，但韩信不是一般人，他虽然还不清楚李恪所提及的想要做的事，究竟是些什么事。 但他依然明了，他将要侍奉的这位明主，绝不是目光短浅，胸无大志的庸才。 至此，韩信再无质疑，而是向李恪提出了一个条件。 “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但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实力可没有那么强，给不了你太多哦。” 韩信认真地说道：“放心，殿下，我要的只是这建威营的兵权。” “这没问题，我原意也想将建威营交给你来全权负责，一个不掌兵的兵仙，那还能算是兵仙吗？” 李恪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韩信带兵的能力世人皆知，李恪自然要量才适用，才能发挥出人家身上最大的才能，就像安排霍去病前往西域积蓄力量，磨炼骑兵，组建“封狼铁骑”一样。 只有大家各展所长，对李恪而言才能达到收益最大化，最终发展壮大的始终是他的实力。 “殿下放心，半年之内，建威营就能组建起一支强大的精锐部队，随时可以应对各种战事，确保殿下在局势最危险的时候有此倚仗。” 李恪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意，“你带兵我自然放心，另外由于你的威名过于瞩目，若是重现于世只怕会惹出不小的麻烦，谨慎起见还是换个别名吧。” 韩信傲然地说：“我韩信之名在这个时代依然世人皆知吗？” “那是当然，即便再过千年，你也是人们心目中的一代风流人物！” “诶，你的家乡是在淮阴，对吗？” “殿下说得不错，我的确是在淮阴出生的。” 李恪当即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提议，就对韩信说：“不如往后我在人前就称呼你淮阴吧，你也曾是大汉的淮阴侯，这样称呼既方便又郑重。” “殿下说好，那边好，韩信没有意见。” “还有这支将来由你建立起来的精锐部队，我也赐名为【淮阴飞军】，交给你我就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韩信随口默念了两遍，说道：“好名字，多谢殿下赐名！” 之后，李恪跟韩信在营房内详谈了很长时间，后者对当前的局势以及李恪所处的处境，都提出了极富建设性的真知灼见。 虽说以往李恪身边也有狄仁杰时常拿主意，但这两个人并不是相同的类型。 狄仁杰更擅长在细节上着力，能面面俱到地为李恪打理政务，而韩信则是五百年一遇的卓越战略家，他能在战略层面凭借独到的眼光，帮助李恪纵横驰骋，揽月九天。 等李恪回去城里时，狄仁杰和李元芳这边也做好了启程前往长安的准备。 他们的队伍中，王岗耷拉着那只受伤的手，哭丧着脸待在角落里，李恪径直走到他面前，颇有些深意地递给他一瓶药。 “王大人，这是能治疗你手上伤口的良药，早晚涂抹一次能散瘀止痛，避免感染，回头这只手照样还能活动自如，保你无事。”乐文小说网 李恪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王岗，后者被吓到几乎不敢吭声。 他颤巍巍地用另一只手接过药瓶，这才想起来还要感谢一下吴王，哪怕这伤本就是拜吴王手下所赐。 “多谢吴王殿下！” 李恪忽然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提醒王岗说：“王大人，做人做事都要懂得利害关系，也得知进退呐，希望这次你能吸取教训，千万不要再做蠢事了。” “我这药敷在伤口上是良药，可若是不小心吞进肚子里，它可是要比剧毒更毒，小心，切记！” 王岗脸色发白，慌忙拼命地点头。 他在朝中为官那么多年，还能听不出来李恪这是在警告他等回去长安之后，不要胡说八道吗？ 若是口不择言的话，他就得死于非命了。 时辰不早了，李元芳在催促众人加快手脚，等将最后一批物资装上马车之后，便立即动身启程。 李恪找到狄仁杰，开玩笑说：“老狄，这次回去长安后，你可是喝不上这里新酿好的葡萄酒喽，不过我会命人快马加鞭给你送几大箱子过去的。” “哈哈哈，这可是殿下您说的，可不要食言了。” “放心，我是不会独自享受的。” 先前两人在忙里偷闲的时候，一起商讨过酿造葡萄酒的法子，李恪用他后世那些浅薄的酿酒知识，再加上和狄仁杰的共同研究，可算是制定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酿酒方法。 他们为此还专门制造了一些酒具，等着葡萄成熟之后开始付诸实践。 李恪对葡萄酒的生产充满了期待，如果能够行之有效，那么这将成为他在容城推出的第一款产品，绝对有潜力成为西域爆款。 以往葡萄酒都要从西域传入中原，而他就是要打破这样的垄断，让容城真正意义上成为大唐西域边境最繁荣的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