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遥远的她》 一个梦 又是这个梦。 布兰温坐在秋千上,一来一回地晃悠着。 这个梦给她一种熟悉感——清醒的连续梦并不罕见,在这种梦里人们总能熟知“上集提要”,并在下一个梦中延续剧情。 布兰温·埃利奥特,来自英国某个不知名落魄的家族分支,父母双亡,只留下一笔丰厚的遗产。今天正好是她的十一岁生日。 淡金色的半长卷发随意地绑在脑后,几簇碎发耷拉在秀气的眉毛旁,往下是一双灰色眼睛,瘦长的身躯,但是挽起衣袖就能看见臂膀上隐隐约约的肌肉线条......这些都是布兰温给自己“捏”的脸。 在梦里,控梦者就是造物主,给自己改个形象并不是个难题。她伸直了双腿往前一蹬,快要停下来的秋千又慢悠悠地动了起来。 “布兰温!”远处跑来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那是瑞丽·克莱尔,布兰温在这个梦里给自己设定的玩伴之一。 几年前,遇到经营危机的卡莱尔夫妇受不了打击一命呜呼,留下三个尚未成年的女儿面对只会挥霍家产的无能叔叔。继承了哥哥遗产的卡莱尔先生并不会照顾幼童,只会酗酒和带不同的女人回曾经温馨的房子里胡闹——甚至在一次赌约中把房子抵押出去。好心的布兰温·埃利奥特小姐捡到三个出逃的瘦弱的小鸟儿的时候,最小的那个几乎要在寒风和反复的身体高温中失去意识。 三只雏鸟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样子让不爱管闲事的埃利奥特小姐于心不忍,她爽快地把她们迎进温暖但是毫无生气的巢穴。这是个明确的决定,在短短的磨合期后,三只小鸟很快地恢复了生机,并对埃利奥特小姐敷衍的生活态度怒不敢言,她们开始装点巢穴,学习捕猎,以喂养差点把自己饿死的救命恩人。 这不得不夸赞一下艾丽卡·克莱尔,三姐妹中最大的那个,她实在聪明,过早地精通人情世故。只需要一点点资金,和从埃利奥特嘴中获得只字片语的“预言”,就能迅速地掌握投资的先机,赚的盆满钵满。埃利奥特家族目前的资产已经相当可观。 中间的那个,多琳·克莱尔,她与生俱来的厨艺天赋在这片美食荒漠简直像是神迹。没有遇到多琳前,布兰温·埃利奥特小姐常常怀疑这是不是一个梦——为何在梦里连传说中难以下咽的食物都能完美复原;遇到多琳后,她才清醒地认知——这的确是个幸福的美梦。 最小的小鸟,就是当年快要咽气的瑞丽,她已经在三个姐姐的娇惯中长得愈发可爱,没有谁能拒绝她如同蜜糖般的撒娇和微笑。 年轻的□□,富足的钱财,无限可能的未来。有成天休闲不用思考任何事情的大把时光。 布兰温捡起地上小石子,轻轻一弹,石子在不远处的湖面上打出几个完美的水漂。 在这里,她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一切,肆无忌惮地爬树,研究蚂蚁的搬家路径。或者将落叶漂浮在空中,再让它们变成不同形状——第一次看见悬空的落叶堆时,艾丽卡差点吓晕过去。 “布兰温,有个老师找你——”声音越来越近,瑞丽气喘吁吁扑在她身边,扒拉着秋千,一把把她从秋千上拽下来,“快起来!” “老师?”布兰温有些奇怪,不情不愿地站起来。 这个梦境要开始转场了吗?她撇了下嘴,虽然这样的日子有些无聊,但是她并不喜欢改变——改变意味着未知。未知的梦境里,有可能下一秒就是没头的鬼怪,或者滴着长长口水的丧尸,又或者是永远写不完但是结束铃声夺命般响起来的考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总归是让人不愉快的。 “是个老师——穿的有点奇怪,但是她看起来很和蔼!”瑞丽兴奋地说着,“你去了就知道了!” 确实有些奇怪。 布兰温看着眼前这个气质温和的女人,她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小口饮着,看起来有等了一会,但是并不急躁。她有些矮胖,头发乱蓬蓬的,发尾打着卷垂落散放着,半新不旧的打着补丁长袍,像中世纪歌剧里的人,不像个老师,但是她的微笑的样子让人想起来泥土、阳光、植物,让人心莫名安定下来。 就连一向风风火火的艾丽卡都安静了下来,她端坐在沙发上,眉目舒展,比她上次谈妥了一笔大生意畅快。 这是怎么了?她疑惑地看向寒暄中的两个人。 温和的长者放下了杯子,她掏出一根细长的小棍子,只在桌面上轻点两下,一些带着奇异花纹的文件凭空出现了。 布兰温的心砰砰地跳动起来,她扫视过那个小棍子,那个信封,还有波莫娜闪着光亮的眼睛,耳边的话语如同桌上热茶荡漾的水汽,一圈圈盘旋在耳边,让她晕乎乎的。 她迟来地意识到,接下来将会发生一些神奇的事情。 “布兰温·埃利奥特小姐你好,我是来自霍格沃兹的波莫娜·斯普劳特….” 一切就如想象那般,布兰温的灵魂如同脱离了躯体,漂浮在半空中,俯视着接下来的一切。她看到自己咧着大嘴巴拿起那封印着四个学院的信,一遍遍的摩梭着盼望了很多年的入学通知书,看着自己只会傻乎乎地跟着斯普劳特教授点头,约下去对角巷的时间..... 去霍格沃兹上学!! 即使是在梦里,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窗台前,她美滋滋地把录取通知书放在枕边。 现在,布兰温·埃利奥特衷心祈祷这个未知的梦能更长一些了。 两个梦 时间在布兰温的半梦半醒中悄悄流逝,入学的日子马上到了。 为了庆祝埃利奥特脱离游手好闲的生活,克莱尔三姐妹一大早就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 反抗无果,埃利奥特小姐只好一大早带着多琳为她收拾好的好几个行李赶往火车站。天知道,她本来没想着带那么多东西!要不是被多琳看到了—— “你自己收拾的箱子比瑞丽做的仰望星空派还要可怕!”多琳在目睹她潦草的整理过程后,愤怒地抢过了她的箱子,对里面不成形的衣服,书本,生活物件重新排列组合,直到东西完美无缺的镶满箱里内部。 艾丽卡的眼睛红肿着——她说是为不用担心布兰温无学可上成为文盲喜极而泣;多琳一遍遍校对着行李清单,生怕落下来了什么;瑞丽拽着衣角,卷卷的头发贴着布兰温的手臂蹭来蹭去,乌云几乎要布满她的脸庞了。 但是离别的时刻总是要到的,不断有行色匆匆的人汇入车站,干涸的河床慢慢汇聚成一股一股的小溪流。艾丽卡一狠心,把布兰温推到了传说中的站台边。 “快去吧!记得给我们写信!”多琳揉搓了几把布兰温柔顺的金发,叮嘱着。 “还有我的信,你也要回!”瑞丽终于松开了那片被她汆的皱巴巴的衣角,把脸蛋贴紧布兰温的小肚子,用力地吸了口气,把头扭了过去。 “如果不够钱花就写信来,知道了吗?”艾丽卡拍拍她肩膀,看着女孩困的睁不开的双眼,知道她现在根本记不住她们的话,叹了口气。 女孩随意地答了几句,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跑进了那个传说中的魔法站台,消失不见。 真神奇。这就是魔法的世界吗?艾丽卡心里不舍极了,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小妹妹突然快乐起来,奔向了一个未知的世界。巫师!魔法!尽管那个入学导师看起来很和蔼,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她也想劝着布兰温留在家里,但是面对着布兰温从来没有过的肆意笑容,她的话又吞进了肚子。 或许赚更多钱才行,金加隆的汇率高的吓人,听斯普劳特教授说,他们之后还要买各式各样的魔法用具。艾丽卡突然感到头发要开始掉落了。要是布兰温以后找了个巫师,是不是还要在魔法界定居?普通人出身的她会被歧视吗?跟的上别人的学习进度吗?置产也是个大问题,还有布兰温喜欢的那些东西,没有一个是省钱的……艾丽卡捂住眼睛,又在心里定下来一系列商业扩张计划。 穿过那个通道的时候,布兰温并没有什么特别激动的心情——起太早了,她脑子现在比多琳盆子里的打发失败的奶油差不了多少。列车一到站,她立马爬了上去,霸占一整个无人车厢。 太困了!布兰温把长长的巫师袍子盖在脸上,阻隔了一切的光线。她还从来没有在梦里起那么早。可是没多久,嘈杂人声又把她吵醒,小孩子的尖叫、大人的啜泣,还有总是来敲车厢门的想凑堆的小巫师。 “消失!消失——”她心里诅咒着这一切声音,但是往日百试百灵的小把戏并没有成功。 怎么回事?布兰温晃了晃浆糊脑袋,虽然这并没有什么用。 控梦的能力是时有时无的。在梦里,你总是要遵守梦境的逻辑——如果你想把这个美梦做下去。她想着,掀开了自己的小挎包。里面藏着她的魔杖,多琳塞进来的零零碎碎的物件,小零食,还有在买课本时顺便买下来的高级魔咒书。 魔咒书被粗鲁地摊开,布兰温把书页翻的呼啦呼啦响,嗯——忽略咒……忽略咒……找到了! 她一挥魔杖,第一次没有成功。她又对着魔咒书上的正在示范的动图仔细地钻研了起来。在连续挥动了好几次魔杖后,她看起来像是成功了。一个似乎想找同伴的,探头探脑的棕色卷发的、有两个大门牙的小姑娘直接经过了这里。布兰温挠挠头,又给自己施了个忽略咒,紧接着,困意让她一头栽进美梦里。 直到一阵尖锐的声音把她再次吵醒,她有些迷茫地睁开眼睛,把头上的袍子扯了下来。在昏暗的环境里闭眼太久了,尽管光线并不刺眼,布兰温还是花了些时间适应。 鼻子上有块污渍的爆炸小红毛,有着闪电疤的鸡窝头,被两个大块头拥簇着的脸色苍白的炸毛金毛,他们分成两个阵营,谁也不服输地对峙着。 这是原著中的名场面吗?三人在列车上的相遇? 但问题是——他们为何会精准选中自己施放了忽略咒的车厢? 布兰温迷迷瞪瞪地看着眼前的马尔福扬起的尖下巴,活灵活现的,像在动物园见过的高傲白孔雀。嗯,如果嘴巴再撅长一点—— “噗呲——哈哈哈,太好玩了。”她被自己的脑补逗乐了,趴在臂膀上闷笑起来。这一笑让她的忽略咒再也没办法维持。 “谁在那里?”哈利和罗恩被吓了一跳。他们在这个车厢这么久,可没有第三个人在! “布兰温·埃利奥特。刚刚我用了些咒语。所以你们一直没发现我。”她指了指座位边缘,窗边的玻璃里层糊着一团没散完的白雾,又指了指自己的脸,她脸上也有一片红印,显而易见,女孩之前靠在窗边睡了有些时间。 “你好,我是哈利·波特,”鸡窝头像她一样指了指自己。 “我是罗恩·韦斯莱。”小红毛迫不及待地接话。 “看来你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玩的很开心。波特,我要是你,我就会特别小心。”德拉科·马尔福看见三人旁若无人地交流起来,他轻蔑地看了一眼那个女孩,苍白的脸上泛出淡淡的红晕,拉长了语调讽刺着。埃利奥特是个不常见的姓氏,他心里暗自盘算着巫师界的纯血家族,没有任何一个巫师是这个姓氏——这个女孩是个麻瓜种。 德拉科收回了自己伸出的友谊之手,波特已经连续两次拒绝了他的示好,马尔福不会给他第三次机会。 布兰温的神色蓦然沉了下去。车厢陷入了可怕的寂静,桌面上的巧克力蛙蹦起来,又趴伏在了桌子上。列车明明开的很平稳,但是哈利却感到有危险在迫近,他忽然想起来他之前打碎了弗农姨夫要送给佩诺特夫妇的红茶茶具,家里也是这样突然安静的。 如果打起来——他是说如果,他可能打不过那个叫高尔的大块头,哈利心里已经给自己暗暗挑选了对手,并且默默计算着从哪里进攻才不会让自己惨败。 真晦气,怎么在梦里还要看人脸色?布兰温不悦地想,现实已经足够让人麻木,雄心壮志被消磨,一腔热血被扑灭。她一头扎进梦境中,意图给自己打造一座密不透风的堡垒,给自己编织一个美好庸俗的童话。这应当是充满爱和温暖的美好世界,而不是歧视、偏见、争执。 “不三不四?”布兰温冷笑出声,她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桌面上的糖果被她的衣袖带下去一大片。德拉科吃惊地发现,她甚至比高尔和克拉布还要高一些,自己必须半仰起头直视她怒气冲冲的双眼。他悄悄踮起一点脚跟,好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底气些。 布兰温跨过罗恩,走到了德拉科面前,上下打量着他。德拉科被她的气势压的有点喘不过气来。 “挑狗做宠物的人也爱看狗是不是纯种。”布兰温目光凌厉,狭长的眼尾透出一丝冷漠,“如果你不会说话,我建议你从这里消失。少对别人指手画脚。” 德拉科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他气得发抖,嘴唇上下翻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狗?这是在羞辱尊贵的马尔福!他紧紧咬紧牙关,拳头已经捏起来了,高尔和克拉布已经慢慢逼近布兰温,半挡在德拉科面前。 “想打架?”布兰温表情平静地看着德拉科逐渐绷紧的身子,淡淡笑了。在她的梦境里想对她动手?掌控梦境的走向确实并非易事,但是在清明梦境中获得一些奇妙的能力却并不复杂——这是造梦者给自己保留的权利,即“我”在梦里无所不能。 尽管布兰温并不想在梦里动手。暴力是可恨的,无论是直接的暴力,还是隐形的语言的暴力——童话里不应该有这些负面的东西。 “你们在干什么!请回到自己的车厢!”一个穿着新长袍的男生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他和罗恩一样是个红头发。布兰温立马猜到了他的身份——珀西·韦斯莱,罗恩的哥哥。 马尔福颤抖着唇,仍是说不出来话的样子。他捏紧了拳头,但是并没有冲上去。看个头,他很明显打不过布兰温。 这时,他身后的两个大块头动了,他们对视一眼,左边的在马尔福手肘碰了一下,右边那个推搡着马尔福往后退,然后大踏步离开了这个车厢。 “我们走着瞧!”好一会,他们才听到马尔福的声音从列车的另一头传来。珀西安慰几句他们,又匆匆去巡视别的车厢了。 车厢里再次安静了下来,但是这安静截然不同。哈利和罗恩睁大了眼睛看着布兰温。她被看的浑身不自然,把袍子重新披到了身上穿戴整齐,好像这样能掩饰住别扭。她在现实里从来没有这样讽刺过别人,长久以来的教育让她习惯于服从和忍耐。 “布兰温你可太厉害了——我是说你刚刚的表现,你看马尔福,他被气的够呛。”罗恩打破了车厢的沉默,他手舞足蹈比划着,雀斑像是活了一样在脸上随着他的话语跳跃。哈利小声附和着,小小的隔间里弥漫着欢快的气息。 好吵。布兰温默默地把脸裹在厚厚的头发和衣服帽子里,挡住有些发热的脸,但是感觉还不赖。 在两个小巫师的叽叽喳喳声中,列车摇摇晃晃地抵达终点——霍格沃兹。 三个梦 这是一条陡峭狭窄的小路,小路两边一片漆黑,风卷席而过,发出闷头闷脑的怪叫。 这条路为什么没有到尽头!布兰温恼怒地想着,下坡、夜晚,这在梦里着实不是个好预兆。 太冷了,她裹紧了袍子,又把自己厚厚的头发拢在脖子旁边,祈求这微不足道的举动能帮她困住一些热气。 难道是在现实中踢了被子吗?怎么会这么冷?她一脚踢开了路上害她差点滑倒的碎石,有些郁闷。 很快,布兰温没有心情再想这些了。 【狭窄的小路尽头突然展开了一片黑色的湖泊,湖对岸高高的山坡上耸立着一座巍峨的城堡,城堡上塔尖林立,一扇扇窗口在星空下闪烁。】 她不由停下了脚步。小巫师此起彼伏的惊叹,海格的粗重的嚷嚷,盘旋的风声忽远忽近地传进耳畔。泥土潮湿的气味,湖水的清冽水汽味,火把燃起的焦油味,混杂成一股奇异的安静浸透她的全身。 她有些恍神了,这真的只是一场梦境吗? “布兰温?”她偏头看去,是哈利。 “赶紧跟上队伍。”他已经上了一条小船。 布兰温又揉了揉鼻子,她想打喷嚏,又忍住了。 船静静地开往城堡,所有人都在仰头看着它。好一会,她听到哈利小小声地说着。 “它真美。” 是啊,它真美。她低声喃喃道。 她也凝视着那座城堡,穿过峭壁、漆黑的隧道,越过湿漉漉的石阶。它越来越近,直至向他们敞开魔法世界的大门。 队伍还没有停下,布兰温不敢放慢脚步,紧紧贴着前面的女生走着。 城堡太大了,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的漫长时间,他们终于抵达礼堂。脏兮兮的帽子被放在礼堂正中央,她听到麦格教授说了一段很长的话,然后分院帽开始歌唱,有小巫师走出队列,又走到不同学院的长席中坐下。 “布兰温·埃利奥特!”她忽然有些胆怯了,害怕美梦戛然而止,害怕戴上帽子后听到的是另一些话语。 但是她的腿已经自己走动起来,手也是——她机械地拿起那顶帽子,轻轻放在头上。 “有趣的小姑娘。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都很适合你,你想去哪个学院呢?”布兰温听到细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选哪个学院?帽子有些大了,盖住了布兰温半个头,许许多多的画面一闪而过。 无声的抗争、安静的痛哭,一次次下不了决定的迟疑。 知识真的有用吗?学习真的能改变命运吗?她真的也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吗? 布兰温不知道如何回答分院帽的问题,她早就习惯了服从和忍耐,宽和和礼让。 但是在这里,她并不想这样。 “看来,你已经有自己的选择了,那么——斯莱特林!”帽子高声喊道。 斯莱特林? 布兰温取下帽子,顺从地走向绿色的长席。哈利和罗恩面露失望,朝她努努嘴。马尔福朝分院帽翻了个白眼,布兰温只当没看见,在斯莱特林的长桌上找到边角的位子坐下。 新生队伍还很长,小巫师们还在紧张地等待着审判。她刚刚也有露出这样的神情吗? 布兰温的眼睛掠过新生,又往教师席上看去。坐在主宾席最中央的银发老巫师无疑是邓布利多,紧接着是麦格教授、奇洛教授、海格......还有一个有着黑色半长发的、脸色苍白的鹰钩鼻男巫。 西弗勒斯·斯内普。 他看起来不太一样,布兰温眯起眼睛,试图看得更清晰点,和印象里相似又不全相同—— 更年轻,更瘦弱和苍白——更锐利?这种锐利让他在教师席上格格不入,甚至那包着紫色大头巾的多面体奇洛都比他和蔼。 她定定地看了两秒斯内普。他今天穿了一件刚好掩过喉结的半高领,扣子规规矩矩地系到了最顶上,左手虚握着一个七分满的柯林杯,细长的手指搭在杯壁上无意识地来回摩挲着,像是杯子上刻了一些难以解读的谜题。 太热了——布兰温突然发觉她身上沁出一层薄汗,略微潮湿的内衬粘连在皮肤上,把热气锁紧在层层衣物的包围中,连带着脸颊也热了起来——礼堂的蜡烛烧的太旺了。 她赶紧低下头,离热源远了点,再把裹在脖子里的厚厚的头发往后一拨,束成个松松散散的马尾。 闷燥的空气顿时流通起来。 分院帽还在继续念着名字,相比于其他学院,斯莱特林的长席倒是安静得很,只有马尔福来的时候才响起一股热烈的欢呼。 但是这都和布兰温没有关系。 她垂着头,专注地研究起桌子上的纹路蔓延的痕迹,却没发现在她低下头后,有道目光冷冷地扫过来,在她身上来来回回巡视,直到又一个名字响起来才移向别处。 四个梦 这是醒了? 布兰温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布满密密麻麻的黑体方块字试卷,看起来突然陌生。上面的题目她全做对了——意味着她复习得很不错。考试就在几个月后,这个成绩,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这本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布兰温却有种诡异的平静。 她还在留恋梦里的一切,梦里悬挂着无数蜡烛的礼堂,层层摞满书的图书馆,装满各式各样动物标本的魔药课室……变得模模糊糊。 记不清梦,说明大脑在进行深度睡眠,换而言之,就是休息得很好。 失去玻璃盖子的闹钟上显示此刻已是凌晨两点。她转头看往窗外,夜幕阴沉沉地压下来,仿佛有救护车的轰鸣响起。她探头一看,却发现马路空旷旷的一片。 要是有飞天扫帚,这个高度即使跳下去也不害怕。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 别做梦做傻了!布兰温低声警告着自己。伸手去拿桌面上的水杯——杯子是空的。 这个时间出去倒水,隔壁浅眠的父母也许会被吵醒,她细细算计着,也许还会闯进房间找到她藏起来的资料册和试卷。 算了,不喝了。她轻轻地把杯子放回原处,烦躁地捋了把头发。 许是小憩了一会,她没有在这个时间感到困意。浪费这样的大好时光去等待入眠,她心里总有厚厚的负罪感。 布兰温干脆打开了电脑,键盘有些坏了,敲击出来是一些奇怪的乱码。只是一些小问题,用鼠标操控也是一样的。她仔细浏览不同学校的宣传页面,去哪个学校进修是件需要深思熟虑的事。既然决定了离开这里,那就要做好一切准备,不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 去哪里好? 她的心在那几个顶好的学校间摇摆,曾经她也有机会,去那里——只差一步。她呼吸急促起来,如果当时她再确认一次…… 也许一切都会截然不同。 起码不是像现在这样,蹉跎几年,在毕业后回家做枯燥重复的工作——工资不高,业务多,唯一的好处是离家近。她很多次想辞职,但是父母亲不让,那是他们托了很大关系才进去的。 “你要懂得感恩。很少有父母能像我们这么为你着想了,你看那些去外地的,有几个和你一样下班了有热饭吃,过节有家人陪?”母亲笑意盈盈地往她嘴里塞了块苹果,父亲在电视机前沉默地点头。 “啪!”她合上电脑。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她蜷缩起身子,把烦心事抛在脑后,沉沉睡去。 意识不断地下沉、旋转,直到消失。 —————————————————————————————————————————— 布兰温再一次在晦暗中醒过来。脸被什么东西盖住了,她抓下来一看,是霍格沃兹的校袍。 这是霍格沃兹!她真的可以控制梦境了! 只是,谁在哭? 她拍拍自己笑的有些僵硬的两颊,往右边看去。 “赫敏?”她有些不确定,轻声喊道。 浓密的棕色头发停止了抖动,“谁在哪!”赫敏刷地抬起头,恼怒在她脸上一闪而过。 “抱歉?”布兰温在拐角处探出头,她头发上还沾着几根草,袍子也皱的不成样子,赫敏一下子分不清楚谁更狼狈了。 “埃利奥特小姐!我想偷听并不是件礼貌的行为!”被抓到偷哭是件丢脸的事,赫敏羞恼极了。 她确实认识布兰温·埃利奥特——甚至是熟悉。都是麻瓜出身的女巫,成绩优异,一样的独来独往。她心里已经暗暗地把埃利奥特当成强劲的竞争对手。只是赫敏不知道为什么埃利奥特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她甚至在黑魔法防御课上闷头大睡!奇洛教授好几次被她气的几乎要哭了。这让赫敏很挫败,这让她感到自己胜之不武。 埃利奥特是个斯莱特林,虽然她更像个拉文克劳,她毫无攻击性,哈利和罗恩和她见面了甚至会打招呼,马尔福也不太敢捉弄她。 对比起来,赫敏又开始生气了,泪水淌了下来。 布兰温拔了根草,魔杖一挥,草变成了张手帕,递给了赫敏。 “你还好吗?” 赫敏更加委屈了,泪水止不住地淌了下来。在难过的时候,陌生人一点点善意都会让人心理防线崩塌,更何况是个十一岁的小女巫呢。 “他们都不喜欢我。”赫敏抽抽噎噎地开口诉说着,积压多日的情绪宣泄出来。“我叫他们遵守校规,我积极回答问题,这有什么错?为什么他们都不和我交朋友?” 原来是青少年的校园烦恼啊。布兰温脸色有些奇怪,在她的想象里,赫敏也会有这样的不自信的时刻吗?她挨着赫敏肩并肩地坐了下来,安静地聆听关于她的一切心事。 赫敏,赫敏的守护神是什么?布兰温又拔了根草,把它变成了一张棕色的纸。满意地对比了赫敏的发色,她开始了折叠。 赫敏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堆话,一转头,发现布兰温心不在焉地折纸? 她竟然在折纸?而自己居然在像小丑一样对她诉说心事?赫敏火气越烧越大,为自己盲目的信任,为自己难以启齿的竞争欲。 “别动。”布兰温按住了悄悄挪动的赫敏,纸张很快在她手下成型——一只活灵活现的小水獭。 “送给你”。赫敏迷糊了,她摊开手掌,接住了那个小水獭,但这不足以平息她的怒火。 “嘿!你听我说了那么多,就只是送给我一只水獭吗!”话音一落,赫敏感到了别扭,这个话太像撒娇了! 布兰温没有生气,她看着赫敏,歪头一笑。“你觉得你做错了吗? “什么?我才没有做错!”赫敏说。 “那你讨厌你自己吗?”布兰温问。 “当然不!我是说我确实有一些缺点,但是我才不会讨厌我自己!”赫敏急急地反驳着。 “那为什么霍格沃兹最聪明、最勇敢的、最可爱的小女巫会不开心呢?”布兰温把赫敏卷卷的头发用手指梳理整齐,这让她想起来了瑞丽,她也有头卷卷的棕发。“如果要委屈自己,才会得到别人的喜欢。这样的喜欢又有什么意义呢?” 赫敏愣住了。布兰温的发丝被风吹着,耷拉在她手臂上,摸起来像猫猫肚皮一样柔软。 布兰温目光转向地面,遥远的草叶正随着风来回摇摆。越长大越知道,万事不如意才是常态。把自己一片片打碎,再按照世俗的理解将自己重新捏造,放进烤炉里烘烤定型;要隐藏所有的不快乐,不动声色地消化悲伤和烦恼。祈求别人的爱意成为了缺爱者的一场自我霸凌。她觉得父母可怜,对他们心存愧疚,所以成为了他们想要的女儿;她需要合群,所以伪装真实的本性和他人聊起不感兴趣的话题、无关紧要的天气好坏,为了生存打造合格的社会关系…… 而在这之下,“她是谁”是一道可有可无的、没有加分的命题,淹没在“人生”无聊的考卷中。 但是在这里,她是布兰温·埃利奥特,她不应当是没有意义的,她应当先是她自己,再是别人。 “就算全世界都不喜欢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布兰温一挥魔杖,“做自己就好了。” 那只水獭眼珠子滴溜溜地开始转动,胡须也长出来了,它蹭着她的指头,在她掌心翻滚着撒娇。赫敏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一点点抚平了边角的纸,又像个重新充满气的气球,在温和的风里越飘越远 “送给你,可爱的格兰杰小姐。我今天可什么都没看见。”布兰温撑着地面一跃而起,满不在乎地拍拍沾满碎草的袍子,脚步轻快地走远了。 赫敏脸微微发红,双手拢着掌心撒娇的小水獭。 明明她才是可爱的埃利奥特小姐! 五个梦 事情开始变得有些奇怪。 从那天开始,赫敏身上有了微妙的变化。 “这很不对劲,她好像在平等地看不起所有人!”某次在走廊擦肩而过的时候,布兰温听到罗恩说道。 但是赫敏从不理会他们的议论,她把头抬得高高的,挎包里永远装着满满的书和笔记本,奔赴在宿舍、图书馆、教室之间。 布兰温友好地提醒过她最好换着肩膀背,过重的斜挎包可能会造成脊柱侧弯、高低肩等可怕的体态。赫敏友好地采取了埃利奥特的建议,她常挎着的小包形状开始千变万化,单肩斜挎包、双肩包、托特包……没有一天是重复的。频繁练习下,赫敏的初级变形咒也愈发熟练。 可是,生活里总是充满各种意外。 在某次魔咒课上,罗恩的坏魔杖发出的咒语击中了赫敏的没有拉链的小挎包,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这还没完,延迟的咒语把赫敏重重的笔记本悬在半空,赫敏想把它抓住,但是飘浮咒的效力消失了,笔记本在空中抖动了几下,无力地扑向地面。 “咔嚓——”哈利耳尖地听到了纸张破裂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被压碎了。 赫敏的脸一下子褪去血色,往日里骄傲神气的眼睛里打转着泪水,她颤抖着手,把笔记本抬起。 被压的变形的纸——哈利见过赫敏把玩它的样子,那原来是一个憨态可掬的小水獭,还会在赫敏笔记本上跳来跳去。 赫敏掏出魔杖,把被压扁的水獭飘浮到手心里,水獭的头断裂开来,胡须一长一短地挂在脸颊上,棕色的水獭一下子变成了绿色的——世界上仅有的一只绿水獭,而且它也不会撒娇了,僵硬地躺在了赫敏的手心里。 弗立维教授也凑上来打量,赫敏用充满希望的目光盯着他,可是他也摇摇头。 “这是个精妙的自创咒语,格兰杰小姐,恐怕你要去找咒语的主人问清楚了。” “我会还你的……我会还你的……”罗恩嚷嚷道,他不太敢直视赫敏的双眼。虽然他毫无头绪,但是他可以去问比尔、珀西,“对不起……” “你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赫敏没有再理他,抹着眼泪冲出教室。 罗恩也生气了,不断失败的飘浮咒,不灵光的坏魔杖让他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他背对着门口蹲下,手在地上摸来摸去,试图把赫敏掉到座位下的笔和羊皮纸捡走。 “怪不得大家都受不了她。”他对哈利说,“哈利你脸抽筋了吗——说实在的,她就像一个噩梦。” 哈利绝望地闭上眼睛。 罗恩被人重重地撞了一下,刚刚离开的赫敏冲进教室,夺走他手里的羊皮纸,又把落下的课本塞进包里,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经过,她已经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 “我没说错,你看她一个朋友都没有!”罗恩低声说道,但是哈利还是从他紧抿的嘴巴里看出一丝不安。 对于魔咒课上的小插曲,布兰温一概不知,她只知道,万圣节后三个人神奇地和好了。 十一月正式来临,冰雪冻结了霍格沃兹的草地和湖面。在持续好几个月的寒冬时节,布兰温不得不转移补觉的阵地。但赫敏好像装了跟踪器似的,总能逮到在空教室里睡觉的布兰温。 “你怎么可以这么堕落!荒废时光!”格兰杰小姐对于布兰温潦草的学习态度目瞪口呆,她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对手是个整天呼呼大睡、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再一次把瘫坐在空教室的布兰温捞起来的时候,赫敏像头愤怒的母狮一样咆哮起来。 布兰温只好放弃了随时随地补眠的习惯,加入救世主的三人活动小组。她确实不排斥学习,甚至享受在魔法世界经历的一点一滴。只是她是个斯莱特林——蛇蛇总是需要冬眠的。 为了补偿备受打击的小女巫,她又折了个活灵活现的小水獭,魔杖在空中轻轻一划,小水獭动了起来。这次,它甚至会抱着赫敏的手指荡秋千了。小女巫的心情又重新明媚起来。 “只是一个简单的让静物动起来的咒语而已。”面对三双好奇的眼睛,布兰温又演示一次。罗恩在一边皱了皱鼻子,显得不太自然,他还是没有成功。 除了日常的图书馆活动,哈利和罗恩还需要去训练魁地奇——在这个寒冷的天气。布兰温对此毫不意外,对于心怀梦想的人来说,小小的冬天又算什么呢?赫敏表示了不理解,但她仍贴心地把一本《神奇的魁地奇球》借给了哈利,哈利对此爱不释手。 “我先走了,斯莱特林的魔药学作业我还没拿给教授呢。”冬季的夜晚降临得尤其快,天空像蒙了黑纱,让人看不清一切。布兰温看了看时间,斯内普应该回到了地窖,她得赶紧交完作业回去躺在被窝里补眠了。 “怎么,你也被老蝙蝠罚写论文了吗?”哈利无精打采地问道。这可真是件稀奇事,布兰温从来不会在魔药课上拿下低于E的成绩,看看斯内普每次展示布兰温的完美药剂时的得意神情,他简直要把对于布兰温的偏爱写在自己瘦削的两颊上了。 “这怎么可能,布兰温又不是你们!”没等布兰温回答,赫敏已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布兰温斜瞥了哈利一眼,“只是一些课外的问题罢了。还有别那样叫他,哈利,他只是有些严厉。” 这话过于苍白了。罗恩从鼻子里喷出一声冷笑。 “魔药学很有趣,你总有一天会发现的。”她把东西收拾妥当,走向地窖。 为什么会喜欢魔药学?布兰温自己都没有想明白。 是喜欢把不同的材料经过加工、炮制、熬煮,等待未知的期待感,喜欢所谓的“提高声望、酿造荣誉、阻止死亡”,还是喜欢严谨的魔药大师不经意间露出的赞赏呢? 来自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赞赏! 布兰温叹了口气,这是不对的。这里只是一场梦,所有的人物都是她臆想出来的。 可是她还是希望他能够更快乐一点——即使在梦里,她希望他也能被偏爱,希望他能够不再是双面间谍,希望他能自在地做魔药研究或黑魔法研究,希望他不会和她一样经历恶心的校园霸凌......那条狗...... 敲门并没有得到准入许可,布兰温深吸口气,把自己拖出回忆,用口令打开了地窖,皱起眉头环视一周,魔药课教授的办公室空空如也,看来只有等下次了。 她有些遗憾地把手上的论文塞进包里,又将斯莱特林一年级的作业拿出来,放在斯内普的办公桌上。他的桌子很整洁,各种资料分门别类地规放整齐,正中间散落着几张魔药大师的手稿,清秀的斜体英文把边边角角都填满了。 没自己事了,她转身想要离开。 “砰——”地窖的门弹开,布兰温一惊,斯内普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 这是怎么了?理智告诉她应该置之不理,反正是在梦里,人们受的伤总会莫名其妙痊愈的。但布兰温的腿却像锁死在原地,动弹不得。 “出去。”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 布兰温动了起来,她没有走开,反而走近了斯内普,“斯内普教授,你受伤了。” 斯内普单脚站立着,在储药柜前翻找些什么,另一条腿不自然地支棱在地上。布兰温敏锐地发现斯内普小腿处的布料已经濡湿,他一定是简陋地匆匆止了血,又因为走的太快伤口再次崩裂。 “斯内普教授,你受伤了!”她加重了语气,重复了一次。 斯内普意外地发现布兰温还逗留在他面前不肯离去。 “伤口并没有使我失去痛觉或者失去常识,埃利奥特小姐,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刚刚讲了!请你出去!”他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扶着储药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只到她胸口的布兰温,冷冰冰地说。 布兰温突然有些生气,为什么在她的梦里,他也是一样的受伤了呢? 她放弃了和他争执,在空气中低声念了几句咒,魔杖一点。 不对劲!斯内普条件反射地抓住魔杖想要反击,却发现嗓子被堵住发不出任何音节了!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随即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全身一麻,整个人飘浮起来,落到了柔软的沙发上。 只是一两秒的恍惚,斯内普马上恢复了清醒,无声地给自己解了咒。 这并不是一个反击的好时候,斯内普看着眼前毛绒绒的金色脑袋想,她以为自己晕了,他应该再等等,直到搞清楚她的意图。 她,还是他? 他紧紧的拽着魔杖,不敢放松一丝一毫,刚刚那些咒语,没有一条是在一年级的课本上学过的。 复方药剂,还是缩身药水?斯内普翕动着鼻翼,试图在血腥气和淡淡的松木香中分辨出药剂的味道。 但是年轻的魔药大师什么都没有闻出来,浓厚的白鲜气味遮盖了一切。 白鲜?还没来得及等魔药大师思考,布兰温已经先行一步,“嚓啦——”她撕开了斯内普腿上破破烂烂的布料。 血肉模糊的伤口一下子暴露在空气中,这是个野兽咬出来的伤口,布兰温努力辨认着——是狗?她的手僵了一下,受伤的原因已然明了——因为她想起关于被霸凌的可怕记忆,严重的心理创伤使得大脑作出迅速反应,并投射到了她喜欢的角色身上。 这一切不应该在梦里发生的,她是始作俑者。布兰温的心被沉重的愧疚拖着下坠。血色映入她眼中,被恶犬追赶的情景猝不及防地闯入脑海,她牙齿不由自主地开始打颤,如果不是他们的恶作剧...... 冷静,布兰温!这只是你的梦,梦里的你不用害怕这一切! 她抿着唇,变幻出清水、毛巾,仔细地清理伤口。白鲜被轻柔地涂在开裂的血肉上,伤口边缘开始蠕动起来,迅速地开始修复。等到伤口处勉强结痂了,布兰温才用纱布层层叠叠地裹在了斯内普苍白瘦弱的小腿上,包扎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斯内普沉默了,即使是精明的双面间谍,也没有弄清楚此时的状况。他扔了几个检测咒过去——毫无动静。布兰温正在收拾地面上的碎布和血迹,没有察觉他已经清醒。 得知面前的人是货真价实的布兰温,斯内普放下心来,起码不用担心自己因为学生失踪而被迫增加工作量了。几乎没有了私人时间的斯内普狠狠松了口气。 他还在不动声色的观察,似乎想要揪住布兰温的小尾巴——但是她什么都没做,收拾完东西后,她就离开了办公室。 所以,她只是想帮自己包扎伤口?斯内普睁开双眼,疑惑地看着自己腿上看起来有点歪歪扭扭的绷带。她的手法专业但生疏,他闭眼的时候,甚至能感受到她动作时的不确定和思考。 他心里嗤笑一声,暗笑自己天真的猜测。 这是一个身怀秘密的学生。斯内普开始在记忆里搜寻布兰温?埃利奥特的一切。 一个安静到近乎透明的、出身麻瓜的、成绩优异的斯莱特林。 她的魔药课上的很好,魔药药材处理精准和迅速,制作的魔药总是会泛着完美药剂的光芒和色泽,他对她的欣赏从不掩饰。 她的作业也完成的很好,且不吝啬于和别人分享秘诀。斯莱特林今年统一的整洁的论文格式和结构起源于谁他一看便知,没有那些错字连篇的废话,或者是字里行间隔远远的没有任何内容的学术垃圾,这大大减轻了他的工作负担。 斯内普又回想起其他教授对她的评价。 麦格教授对她丰富的想象力和精确把控的变形术赞叹不已,弗立维在听到分院帽曾经想把她分到拉文克劳时用很是幽怨的眼神盯了他整整一个星期。斯普劳特教授也夸过她细心温柔,愿意花时间在课后去观察那些奇形怪状的植物。 除了霍琦夫人和奇洛。霍琦夫人委婉地说过布兰温有些恐高,总是离地面很近地飞行,超过三米她就开始失控。斯内普没有在意这个——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打魁地奇。 奇洛教授就离谱了,他居然说布兰温爱在他的课上睡觉。斯内普冷笑一声,难道他不应该反思下是不是自己的满身大蒜味熏晕了学生?邓布利多为什么要选这种人上黑魔法防御课? 斯内普想的很远,他还把布兰温的交友圈过滤了一次。 除了格兰芬多的赫敏·格兰杰,她几乎没有什么交好的朋友,也不与任何人同行,德拉科若有若无地和他告过状——无非是她和波特很熟,他在她身上讨不了便宜之类的。斯内普从来不把这些放在心上,每个天才都会有自己的怪癖。 斯内普再次检查了办公室,门锁没有异常——口令是他给她的;什么都没有少,桌面上的文件也没有动过,她只是把一年级的作业放在了对应的位置上。 这太奇怪了。 没有人能够这么完美。 他决心好好观察地这个可疑的学生。 六个梦 斯内普的腿还没有好。 尽管他表现如常,没有任何人发现他受伤了——就连最盼着斯内普倒霉的哈利和罗恩都对此一无所知。 但布兰温就是知道,他腿上的伤不仅没好,反而更严重了。 如同此刻,他倚靠在讲台上,用低沉的、悦耳的嗓音讲解魔法清洁剂的制作过程。他今天穿的仍然是黑色的巫师袍,领口、袖口被扣子收的紧紧的。袍子很长,讲台遮住了他的下半身,但是布兰温猜测他的伤腿定是半弯地、放松地点在地砖上,全靠完好的那条腿和桌子支撑着身躯。 为什么会这样?布兰温想。按道理来说,伤口愈合应该很快-她用了白鲜,这在哈利波特世界里是强力愈合剂——符合她构造梦境的世界逻辑;而另一方面,作为造梦者,她也竭力为他祈祷了。 “现在,到药柜去领取你们这节课需要用的材料。”斯内普简短地下达命令,打断了布兰温的思绪。 和她一组的潘西戳戳她,布兰温只好自己上去挑拣草药。 魔药熬制的很顺利,潘西不情不愿地搅动着药水,她的胳膊酸的快要抬不起来了。 “你还差两圈——别停下。” “我是按照课本……”还没说完,潘西已经接收到了斯内普的眼刀,她蓦然想起来,斯内普刚刚讲解的步骤和课本是不一样的。 她在心底哀嚎一声,幸好有布兰温,尽管她是个麻瓜种,但是上魔药课和她一组,确实很有安全感。 关火,装瓶,药剂完成了。 斯内普从教室另一头走了过来,他举起布兰温和潘西做的魔药,轻轻一晃,液体反射出灰色的光晕。没有沉淀物,色泽完美。他点点头,在本子上写了个O,又往另一组走去了。他的袍角随着步伐晃动,擦过布兰温小腿。 布兰温的眼睛不由地跟着他的伤腿移动,他在避免用那条腿发力。 “滋——滋——”为什么没好呢,难道梦境由魔法世界变成了解谜游戏吗? 布兰温打了个哈欠,不知道为何,她总感觉最近有人在暗处窥探自己,这让她有些疑神疑鬼。她也用过忽略咒,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更强烈了。 好吧,或许是大型鬼片解谜游戏。 “滋——滋——”什么东西在响? “轰————”忽然间,教室角落里,一股绿色的药水如同烟花般冲往天花板,再从高处坠落——是纳威。他在选错了草药材料,被赫敏指出后,又抓起正确的那把,但是他没看到自己的手心沾了几片奇怪的叶子,事故就此酿成。 “清理一新!”斯内普魔杖咻地闪出暗光,可怕的药水消失了。布兰温放下心来,没有人敢轻视纳威的制作的魔药,每次魔药课,他身边都会形成奇异的隔离地带。 斯内普已经大踏步地走了过去,纳威全身都在抖,他预知到接下来将发生什么。 “格兰芬多扣——” “嘭!”布兰温扭头看去,她右侧的坩埚突然剧烈震动,随即发出尖锐爆鸣声——又一个坩埚炸了,纳威的失败魔药在刚刚喷射的过程不慎掉入其他坩埚,西莫没有发现他的药水已经变色了,这起了第二起爆炸,但他幸运地在爆炸发生时躲到了桌底,但是撞倒的椅子让桌面发生震动,坩埚顺着往布兰温的方向倾斜,使得布兰温分担了大部分的火力。 布兰温下意识地把发愣的潘西往前一推,自己只来得及用袍子一挡,遮住了眼睛和脸。 疼痛混杂着剧烈的痒意在手腕和小臂上蔓延,衣袖被药水腐蚀掉了,并且继续撕咬着布兰温的皮肤。她的皮肉迅速地溃烂、化脓、肿胀,黄绿色的脓液在被撑的透明的表皮里晃悠,水泡旁的皮肉显出透亮的肉粉色高高撑起来。 布兰温从来没见过自己身上出现这种伤口,随即,痒意控制了她的意识,她伸出左手,就要往那处伤口挠去。 “你在干什么!”斯内普惊怒地吼叫,布兰温的手腕被他死死钳住。 斯内普实在是被气的不轻,往日空洞的眼睛燃起两团怒火,他的脸色已经差得和黑袍子融为一体,教室内所有的小巫师都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再有一丝动作。 “我假设!隆巴顿先生的坩埚没有把你的脑子砸穿,你现在应该寻求魔药教授的帮助!而不是像只愚蠢的猴子一样触碰你那比炸尾螺还要惨不忍睹的伤口!”斯内普咬牙切齿地说着,他抓起布兰温那只动弹不得的手,低低念了几句咒语,痒意停止了,但疼痛又浮现上来,布兰温的脸扭曲了一瞬。 为什么在梦境里会这么疼痛! 处理好布兰温的伤,斯内普忽然感觉到疲惫。今天的课是没办法继续上了,谁知道那些还没有停止熬煮的坩埚里还会生产出什么炸药? “为隆巴顿先生引发的爆炸案,格兰芬多扣二十分!格兰杰小姐,为你没有发现同伴的疏忽扣二十分!西莫·斐尼甘,为你的粗心扣二十分!”一节课扣了六十分,即使是在斯内普的课堂,这也是罕见的。 格兰芬多已经响起了嘶嘶的抽气声,但是没有人对此表示异议。 纳威已经吓得抽噎起来,他甚至不敢哭出声。一旦出声,格兰芬多那本就不多的宝石将再次迅速下降。同组的赫敏也没心情安慰他,她正伸长了脖子想看布兰温的伤势有多严重。 “所有人,熄灭火!今天没有熬完魔药的小组,作业增加五英尺。”斯内普眼神一扫,“刚刚被扣分的通通留下来清理魔药。隆巴顿再加一个月禁闭——去费尔奇那!波特——你摇头晃脑的是对我的话表示不满吗?” “什么——我没有——”哈利发誓,他只是想看看布兰温的手怎样了! “不尊敬教授——格兰芬多再扣五分。”斯内普说着,“你也留下来清理魔药。” “现在,下课!”斯内普提起布兰温的领口,往门外走去。为了防止布兰温碰到伤口,他一早给她下了禁锢咒。布兰温的右手半举在空中,全身动弹不得。她只能被斯内普提起命运的后颈,往医务室飘去。 医务室内。 庞弗雷夫人耐心地给小女巫处理水泡,将脓液引出来。 水泡瘪了下去,布兰温感觉那块皮肤不再紧绷绷地发烫,斯内普递过来一瓶魔药,庞弗雷夫人直接打开倒在布兰温小臂上。 “这是在清洗伤口,防止有魔药的残余物腐蚀皮肤。”看着布兰温疼痛地变形的脸,庞弗雷夫人尝试着给她分散注意力。 “纳威可真是神奇,自从他上学之后,我见过的奇怪药水可大大增加了。”她打趣道。 “哼!”斯内普面露讥讽,他实在想不懂纳威为什么连坩埚都能烧融化。 这时,门口冲进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女巫,是麦格教授,她看到了以诡异速度下降的学院宝石,正要找斯内普要个说法。斯内普向来看不惯格兰芬多,麦格是知道的,但是一次扣掉六十五分——她不是第一次听到孩子们抱怨斯内普针对波特和隆巴顿,今天又是一年级的课程,她怀疑斯内普是失去了理智。 “西弗勒斯!我需要一个解释!” 斯内普没有出声,他往左侧挪了半步,把正在上药的布兰温露了出来,尽管已经没有疼痛,但是托盘上沾满绿色脓液的纱布、皮肤上的紫色药水、红肿的伤口,都在述说着布兰温刚刚经历了怎样的折磨。麦格教授教授一下子止住了步伐。 “梅林啊!”她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斯内普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如你所见,隆巴顿先生再一次制造出新型药剂,并且引起了两个坩埚爆炸。”他一五一十地、不带任何感情地将爆炸过程讲述出来,饶是没有添油加醋,这也够惊心动魄了。 麦格教授的脸也严肃起来,一年级新生制作魔药向来意外频发,但是像今天一样严重的事故却并不常见。这是本该可以避免的错误! 她生气地给自己的学院扣了五分,并一再表示会找纳威谈话,让他更加注重魔药课的学习。斯内普赞同地附和着,仿佛这不是医务室,而是某个觥筹交错的贵族酒会。 布兰温悄悄抬眼看着斯内普,一股欣喜从她心底升起。 他是在给她出气! 她低下头,竭力把咧开的嘴缩在一块,让自己的笑容不要那么明显——麦格教授还在医务室呢。 斯内普送走米勒娃,低头就看到了布兰温诡异的表情,她的上下唇紧紧地抿在一块,拧成奇怪的弧度,像极了他办公室里那些没有被处理的鼻涕虫。 纳威·隆巴顿的危险等级在魔药大师心里又一次提升了。 七个梦 布兰温的手愈合得很慢,她必须每天都去庞弗雷夫人那里换药,纳威的无心之举制作出来杀伤力巨大的魔药,就连见多识广的校医也会啧啧称奇。不过好处是纳威终于开始对魔药课认真学习了,虽然在斯内普那不过是扣十分和二十分的区别。 右手受伤给布兰温的生活带来极大的影响,她必须习惯用左手写字、左手使用魔杖、左手搅拌魔药。韦斯莱双胞胎给他们小弟弟的好朋友推荐了能够自动书写的羽毛笔。只要口齿清晰,它就能把你想写的一切展现在牛皮纸上——用布兰温本人的字迹。 太智能了!不愧是魔法!布兰温赞叹道,为了感激双胞胎,她愉快地给他们付了一笔巨款,尽管双胞胎说那并不值得那么多钱,但是谁让布兰温有个会赚钱的艾丽卡呢?几番推辞后,双胞胎表示多余的款项会当成是布兰温的对他们伟大事业的投资。 图书馆里,布兰温正在翻找着《疗伤手册》,巫师界的治疗手段和麻瓜们大不相同,在这里,困扰爱美麻瓜多年的黑眼圈居然能被一个简单的咒语去除,她想到了辛勤筑巢的艾丽卡,有机会她会给她试试的。 光被挡住了——赫敏占据了她身边的座位,哈利和罗恩在她对面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 “这是个馊主意。”她听到赫敏平静地对哈利说。 哈利不吭声了,布兰温看到他和罗恩交换了个眼神。 图书馆非常寂静,冬日的晨光把它长长的镜头扫过城堡,尘埃在空中跳跃,冷冬、油墨、旧纸张的气味混在在一起,钩织出平静的生活。 尽管哈利和罗恩并不这么认为,他们坐立不安,一会看看赫敏但又被赫敏瞪了回去,一会又盯着布兰温。焦虑快要实质化地从他们身上溢出来,好像有隐形游走球在追踪并袭击他们。 她叹口气,合上了书。 “说吧,你们想干什么。” 哈利和罗恩对视一下,好半响,哈利艰难地开口,“斯内普没收了我的书……” 所以?布兰温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他讲下去。 “就是那本赫敏给我的《神奇的魁地奇球》,斯内普编了个理由……好吧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拿回来!”哈利用力地吞咽了一下,语速快到布兰温差点没听清楚,“我们想把书从老蝙——斯内普那拿回来。” “你知道地窖的口令。我上次看到了,那本书在斯内普桌面!”罗恩迅速地补充哈利没说完的话。 “你们,想让我去偷……窃?去斯内普办公室?”布兰温马上领悟到了他们的言外之意。 哈利和罗恩又不说话了,他们的手肘相互捅来捅去,眼神游移在桌面和地面之间。 “不,我不喜欢偷东西。”布兰温一口拒绝了,尽管是在梦里,她并不想去干这种事。风险太大了,谁都不知道下一刻梦境会变化成什么样子。她还是更喜欢现在温馨的、平淡的霍格沃兹上学记。 “嘿,那不是偷窃,那是物归原主,是斯内普先骗走了我的书!”哈利涨红了脸,他小声辩驳。 “斯内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哈利看到了!他也在密谋要偷——啊!”罗恩弯下腰捂住了膝盖,赫敏狠狠踹了他一脚。 “小声点!你们想所有人都知道吗!”赫敏轻声警告什么。 布兰温站起来的动作停止了,她回到了座位,施了个隔音咒语。她目光炯炯地盯着哈利,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读取他的内心。 “继续说,哈利,斯内普想偷什么?”哈利听到布兰温飘渺的声音响起,有时候哈利觉得布兰温和他们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里的——他们和布兰温爱观察的那些蚂蚁是平等的。 他眨了眨那双漂亮的绿眼睛,毫不示弱地回望过去。 “是魔法石,他想偷魔法石。”他毫不犹豫地透露了这个秘密,布兰温是可信的,他心底冒出个声音。 她当然是可信的,她和那些斯莱特林不一样,她从来不会因为她有个伤疤大呼小叫,也不会像马尔福一样极尽嘲讽挖苦之事,她还会在马尔福嘲笑自己父母去世时让马尔福滚回去找他爸爸告状,把马尔福气的半死。 布兰温没有继续说话,哈利发现,那双朦胧的、让人看不透的灰色眼睛突然明亮起来,往日里有些模糊的她一下子清晰生动起来。 “不是斯内普。” 哈利预想中的大惊失色、反问的场面都没有发生。布兰温往后靠去,右手搭在赫敏身后的椅子上,她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她早就知道魔法石!一个念头闯进哈利的脑子里。 “就是他!我看到了!”哈利没有放弃说服布兰温,他压低了声音,把他看到的场景和推测全都说了出来,带着一点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赌气。 布兰温她看起来更放松了,仿佛她坐的不是坚硬的木椅而是柔软的沙发。她换了个坐姿,左腿随意地搭在右腿上,半抱着赫敏的右手捞起一缕卷发绕来绕去,脸上露出种忍俊不禁的古怪神情。 “哈利,用你聪明的脑袋想想,为什么不会是奇洛呢?”她提出了另一种猜测,“斯内普——他确实讨厌你,但是他不可能会害你。” 哈利恼火起来,布兰温的平静和偏袒惹怒了他。和马尔福小团体对峙时哈利也被这样偏袒过,他本以为布兰温把他当成了朋友,和格兰芬多一样正义。 “奇洛教授可没有在魁地奇比赛上念咒语想要害死我。”他冷冷说着。 布兰温笑的更开了,“所以为什么不能是奇洛教授在魁地奇比赛上害你呢?” “得了布兰温,你甚至没有去看魁地奇比赛,哈利当时差点就要死了!”罗恩愤愤不平说着。 赫敏眉毛纠结地皱在一起,尽管她也不喜欢斯内普,但是她还没习惯背地里编排一个老师。 布兰温耸耸肩,这场谈话没有再继续进行下去的必要,她起身便要离开。 “别走,布兰温。”赫敏拽住了她,结结巴巴说道,“哈利说的对,斯内普差点害死他,你应该离他远点……” “照我说,应该离邪恶的斯莱特林远点——你不应该和潘西她们做朋友,她只是帮你当成魔药课上不用挨骂的工具!”罗恩站起来说着。 “离远一点?不应该和她们做朋友?”布兰温语气古怪,哈利觉得她的眼神又飘在了空中。 “我们是为了你好!我们是朋友!”赫敏拽住布兰温的手臂,她小心地避开了布兰温受伤的地方。 “为了我好?”布兰温垂下头,看向赫敏哀求的眼睛。 「这是为了你好,不懂感恩的白眼狼,真是白养你了」 「在家里有什么不好?你非要像你哥哥一样离我们远远的吗?你真的太自私了。」 「我们是你爸妈!我们不会害你的!」 …… 布兰温的脑袋像被刀子翻搅一样,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脑海里叫嚣着让她屈服,让她早点从梦中醒来回归现实。 “闭嘴——”她尖叫起来,脑海中的声音停止了。 “难道我做什么还要和你们报告吗?”她喘着粗气,把赫敏的手从臂弯上拨下去。一瞬间,赫敏觉得布兰温的手失去了温度,冰凉得可怕。 “别这样说,我消受不起想要控制我的朋友。”布兰温后退了两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梦忽然脱离了她的控制,她想要让自己醒过来,但是她又舍不得——或许是舍不得魔法。 “离我远点!”她离开了图书馆,背后的声音还没有停下。 “随她去吧,随她去吧!”罗恩拦住想要追上去的赫敏,不满地说,“她从来没把我们当朋友,你看我们对她一无所知!我们应该和她保持距离,不然那群卑鄙自私的斯莱特林该知道魔法石藏在哪里了!” 赫敏情绪低落了下去,哈利也是。罗恩扭头不去看布兰温顿住的身影。 “很好,自私的斯莱特林。”布兰温扯了扯嘴角。她把挎包甩在背上,平静地走回了宿舍。 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友谊悄悄地破裂了,布兰温恢复了独来独往的日子。根据赫奇帕奇某小獾的情报,他们甚至没有交换圣诞礼物! 准确来说,除了克莱尔三姐妹,布兰温没有给任何人准备圣诞礼物。 最近的庞弗雷夫人给她换了一种药水,说是能够加快她伤口的愈合,只是过程中会有比较强烈的疼痛感。为了自己能够早日使上右手,布兰温同意了。 果不其然,今天她换药的时候已经看到溃烂的皮肉边缘露出来一点浅粉色,是新长出来的肉。但伴随的是每一条神经都没法忽视的隐隐作痛,在阴冷的斯莱特林寝室愈发严重。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来到公共休息室烤烤火,让自己好受些。 “看来那群愚蠢的狮子抛弃了你,我还以为你们的友谊坚不可摧呢!”德拉科带着他的跟班大摇大摆地从门口走进来。他刚和哈利痛快地打了一场并以斯内普狠狠给格兰芬多扣分为结果,大获全胜。此刻,他心情好极了,看谁都得意洋洋。 聒噪。 布兰温无意和他进行幼稚的干架。她干脆地无视德拉科,起身离开。 去哪里好呢?布兰温走出休息室,感觉一片迷茫。 霍格沃兹还是那么美丽、神秘,但是她找不到此刻的目睹。 她随意地在城堡里转悠起来,忽然,黑色的袍角在她眼前的拐弯处一闪而过。 斯内普? 她偷偷往前方看去,斯内普还是那样,一瘸一拐地飘荡。 布兰温激动起来,控梦能力又一次起作用了。她刚还感到到无聊,大脑就反馈给她一场解谜游戏!她立马跟了上去,意图寻找困扰她半个月的问题的答案。 拐弯、上楼、下楼。布兰温感到她一年都没有走过那么多路和爬过那么多阶梯,为什么斯内普腿瘸了还能走那么快?不知道是不是布兰温错觉,每次她快要跟不上的时候,斯内普又会放慢脚步,等她休息好了,才又开始像只幽灵一样快速游荡。 看来是是控梦能力又一步精进了,布兰温满意地想。 很快,她到达了终点,斯内普走进了一个废弃教室。 斯内普消失了,她探头里面看去,一片黑乎乎的,桌椅随意堆叠在破败的墙上,有些黑乎乎的,地上还丢放着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产生的废纸。 这看起来有些恐怖,布兰温犹豫了。 不就是个梦吗?她还能怕一个梦? “荧光闪烁——”她举起了魔杖,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然后她看到了一面巨大的镜子,布兰温不知道那镜子是怎么搬进来的,它又宽又高,就算斜着放,以刚刚她通过的并不大的教室门也是进不来教室的。 布兰温凑过去看,镜子相当华丽,和这个昏暗的废弃教室格格不入。 她听过个有趣的理论,在梦中,你一般没有办法看清楚自己的长相,即使看到,当你醒过来你也没有办法记清楚梦里的模样。布兰温对此深信不疑,尽管她在这个梦里给自己“捏脸”,但是当她在现实中醒来,从来记不清她自己在梦中的模样。 她走到镜子前。 镜中人长得很高,比同龄人高出一截,巫师袍熨烫得妥帖,右手的衣袖里露出半截纱布。金色的长发已经长得很长,披散在肩头,垂到腰间。 这个样子和她现实中实在不一样。秀气的眉毛挂在西方式的立体眉骨上,下方是一双平静的眼睛,瞳仁灰色到有点透明,眼尾处微微狭长,透出一点懒意。再往下是挺拔的鼻子,和饱满却偏白的嘴唇。 还是很好看的,她对着镜子摆了几个鬼脸,看到镜中的少女也随着动了起来。 就这样了?她的解谜游戏不见了?布兰温又绕着镜子转了几圈,什么都没有。 斯内普呢? “孩子,这个点你可应该在寝室。”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布兰温转头看去,他有着一把茂密的胡子,蓝眼睛在镜片后闪着睿智的光,他微笑地从角落里转出来。 正是阿不思·邓布利多,大名鼎鼎的白巫师。 “你一直在教室里?”布兰温有些奇怪,断裂的梦境转场了? 看来她再也找不到斯内普腿瘸的原因了。 “当然,一点小小的魔法,能让我们隐于黑暗中。”他愉快地向她眨眨眼睛,“现在,能告诉我你在镜子中看到了什么吗?” 布兰温有些奇怪,“镜子中——不是只能看见自己吗?” 邓布利多看上去有些惊讶,“你只看到了你自己?” 他走到了镜子侧面。 布兰温更奇怪了,她有些不耐烦,“除了我自己还能是谁?” 她点了点头发,“金色头发。” “大概这么高。”她又比划了自己的身高,刚好和镜子中齐平。 “黑色的袍子——一年级的校袍。” “还有受伤的手。”她举起还裹着纱布的手晃了一下。 “总不能是个幽灵吧?”布兰温翻了个白眼,她有些困了,今晚的探险大大消耗了她的体力。 邓布利多动了动眉毛,蓝眼睛里透出一种轻快,“你是极少地能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人——极少的。” 他又把目光移向了布兰温的手,“我听说你和你的朋友们发生了些矛盾,你们现在还好吗?” “只是一些小小的矛盾而已,”布兰温不明所以,“人们总是会有不同的观点和意见,我门应该习惯人生中有一些分歧。”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不过了,如果你有什么心事,我想校长办公室随时欢迎你的到来。”邓布利多拍拍她的肩膀。 “如果我有的话——事实上没有什么能比在霍格沃兹学习魔法更幸福的了。”布兰温回答。 邓布利多没有再说话,布兰温自顾自地离开那间教室,回到寝室去了。 番外一 布兰温·埃利奥特是个奇怪的人,在长达两周的观察之后,斯内普终于下了定论。 她看上去没有任何欲望,而通常这样的人会被分进赫奇帕奇。 但是她是个斯莱特林,充满野心和欲望的斯莱特林。 一个善良的斯莱特林? 不,斯内普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她一定深藏着什么秘密,这是来自一个双面间谍的直觉,这种直觉并不是什么预知天赋,而是他多年揣摩人心之后的习得的本领。 但是他不敢妄下定论,假设结果再推导过程,这是推理的致命错误。 他开始频繁地探查和埃利奥特有若无若有联系的斯莱特林,比如马尔福和帕金森。两个接受纯血主义长大的斯莱特林,和一个麻瓜种的巫师交好,本身就足以诡异了。虽然他们更像是有利可图,或者在害怕更严重的后果。 “她是个阴晴不定的小人——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给你一记无声无息。”提起埃利奥特,小马尔福总是异常地含含糊糊。 斯内普脑子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但是那感觉像烟雾一样虚无。 他开始更多地展现对她的偏爱,交付他虚假的信任。把口令全盘托出、将药柜对她敞开,魔药研制笔记摊放在桌面,甚至是哈利的那本魁地奇书也被放在了显眼的地方。斯内普在引诱她犯下一些错误,以抓住她的小尾巴。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全然无动于衷,平静地接受并无视,看上去顺从、忍让、谦和。 探查失败了,斯内普在黑夜里辗转反侧,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挫败感。必须换个方向——用一些布兰温更感兴趣的诱饵。 他再次把伤口弄裂了——假装的。 果然,布兰温情绪有了反应,他能感受到布兰温落在他腿上毫不掩饰目光。 斯内普得意之余却有了更大的困惑——为什么是他?他身上有什么她渴望得到的东西吗? 可惜一节魔药课让他差点破功,布兰温受了非常严重的伤——那本应该是潘西·帕金森的伤口,但是药水喷射时,布兰温第一时间推开了帕金森,自己挡下了那药水。 这是一个完全下意识的举动,第二个坩埚爆炸来得过于突然,突然得连他都没有注意到,更何况是当时正在收拾坩埚的布兰温·埃利奥特。 迷雾更加重了,他的异常引起了校长的注意。斯内普权衡利弊后,将他的疑惑告诉了邓布利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邓布利多不会放任一个定时炸弹在哈利身边。尤其是今年霍格沃兹的地下室里还藏着一件许多人趋之若鹜的珍宝。 “或许我们可以进行一个测试。”邓布利多思忖良久,定下一个计划。 他把布兰温·埃利奥特一步步引进了圈套——那个放了厄里斯魔镜的房间。随后,他静静地藏在了角落,看着女孩和邓布利多的交锋。 计划再次失败了——只有斯内普这么认为。 “只有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才会把厄里斯魔镜当成镜子,西弗勒斯,或许我们应该放下疑虑。”邓布利多看上去完全相信了这个荒谬的结果。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邓布利多,”斯内普说,“厄里斯魔镜或许可以窥视人的欲望,但是并不是全无手段抵御。” “或许她在欺骗你,一个一年级就会用无声无息咒、昏迷咒的麻瓜种女巫,这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斯内普再一次说服了邓布利多。 “别太明显了,西弗勒斯。她——她只是个孩子。”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无奈说道。 斯内普移开了目光,没有回应他。 八个梦 十二月,灰色的雪已经降临。严寒、冷冽的气息笼罩着霍格沃兹。布兰温最近愈发清醒,她怀疑是这个梦逐渐到了尾声——人在快醒的会有更加清晰、更有逻辑的梦。 比如斯内普的腿恢复了正常。比如救世主三人活动小组按照剧情正常运转。她又成为这个梦境世界的一个过客,一个旁观者。 这让布兰温更加珍惜和享受分分秒秒,她频繁地运转大脑,试图将一切定格在记忆深处,贪婪地魔法书籍,研究奇形怪状的动植物,试炼神奇咒语,好让自己醒后有更多的勇气面对现实那庸俗又无聊的生活。 只是美好一向来之不易。 布兰温无语地收起书,她已经远远地听到了马尔福小团体的嚣张的嬉笑声传来。 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热衷于挑衅和霸凌别人,她阻止过,但是控梦能力总会失灵。或许这又是她内心世界里某些创伤的投影,只要在这场梦里,大脑就会乐此不疲地让她重温这些场景,提醒她即使是梦,也不应该沉浸其中。 布兰温厌恶这样的情景,大部分时候,她会选择远远避开——在梦境里,看不到的事情就是没有发生的。 “嘿,站起来!” 布兰温脚步顿住了,她转头看往声音来处,不是三个人。 是四个人,德拉科,高尔,克拉布,还有纳威。 布兰温猜马尔福也看见了她,因为他突然停止了他那咯咯响的难听笑声,向她扬起了那浅浅的下巴。 “少、管、闲、事。”他用口型比划到。 布兰温转过头,梦快要结束了,即使阻止了也毫无意义,不如像平时一样远远避开,眼不见为净。她调整了下挎包的角度,继续往宿舍方向前进。 强而有力的风还在传递着那断断续续的噪音。 “胆小如鼠的格兰芬多!” “他又哭了!这次可没有见义勇为的恶波特来替你出头了。” “你奶奶应该将你留在家里,因为霍格沃兹不欢迎胆小鬼!” [留在家里吧……你胆子小……爸爸妈妈怕在外面照顾不好你……] 布兰温呼吸一滞,凄厉的风夹带着一点雪涌进她的鼻腔,冷意从鼻子处开始流窜,顺着喉管一路往下,在空空的胃里翻滚,再奔往僵硬的四肢。 等她回过神,她已经站在了四个人身后。 “少烦我。”德拉科不耐烦地抖掉右肩上的手,逮到落单的隆巴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可不像现在打道回府。 但是那只手没有挪开,反而更重地拍在了他的肩骨上,他一个趔趄,差点无法保持平衡。 “高尔克拉布你们在干什么!”德拉科愤怒地扭过头,却发现高尔和克拉布一点惊恐地被钉在原地,眼前的正是刚刚已经离开的布兰温。 “是我,我希望你能现在停止你的行为。”布兰温慢条斯理地说着,目光淡淡。 一阵风扑过来,德拉科猝不及防地呛了口冷气。 “我说了少管闲事!”德拉科轻蔑地说,最近布兰温影踪不定,低调得像个不存在的幽灵,波特忙于准备和赫奇帕奇的魁地奇比赛,斯内普一如既往地偏袒斯莱特林。他上蹿下跳地寻找其他格兰芬多的麻烦,日子好不快活,让他面对布兰温那点忌惮已经荡然无存。 “我再说一次,放开他。”布兰温微不可见皱了皱眉,重复着。 德拉科慌了一瞬,但近日的无往不胜让他丢掉了面对布兰温的警惕心。他肩头一抖,抽出魔杖,直直地指着布兰温的鼻子。 “滚远点!你这个多管闲事的泥巴种!” “嘭!”德拉科话音未落,他的魔杖就被远远地击飞了,紧接着,他整个人都飞到了空中,他看到灰暗的天空和细细的雪快速划过,然后他重重地坠落在雪地上。雪地已经半结成冰,他的后脑勺磕在地上,让他晕沉沉的。他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支起手肘把自己身子半撑起来。光线越来越少,他感到自己逐渐被阴影吞噬——是布兰温,她穿着单薄的黑色巫师袍,雪洒落在她金色的头发上,朝他缓步而来。德拉科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为什么会听不懂人话呢?”布兰温的呢喃在耳边响起,她半蹲下来了。德拉科想抬手够到身旁的魔杖,刚抬起却发现两只手如同绑了千斤重的石头无力垂下去,他被施了不知名的咒语!他惊恐地睁大眼睛,心狂跳起来,无能为力地看着布兰温的面无表情的脸越凑越近,他移开眼睛,不敢看向布兰温。 但是,一双冰冷的手扼住他的脖颈,强迫他抬起了头,那双手越收越紧、越收越紧,德拉科快要喘不过气了,他的脸涨的通红,嘴巴徒劳地张大,眼睛往外突出,他想呼吸,但是没有任何空气能留进他的肺里。 如果时光倒流,德拉科一定会在见到布兰温的时候远远逃走。他深切地忏悔着自己的过错。 “咳咳——”脖子上的手松开了,冰冷的空气一下子朝他身体里侵入,德拉科大口呼吸着,浑身止不住冷颤。 “被霸凌——好玩吗?”布兰温勾了勾唇角,她的灰色眼睛里闪着快意的光。 德拉科无法转动脑袋,仅剩的一点尊心让他无法向布兰温求饶,“停下你的脏手,我会叫我爸爸——” 完了,话没说完,德拉科敏感地感受到危险迫近,布兰温嘴角拉直了。一种久违的恐慌冲上头脑,他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逃!马上逃!浑身的细胞叫嚣着让他逃跑,但是他完全无法动弹,甚至发不出任何声音。 布兰温早已把他锁住了,她仔细端详了一下马尔福的脸,手握成拳头,在德拉科的脸上比划两下,德拉科的眼睛不由地跟着那拳头挪动,牙齿咯咯地上下打架。他知道那动作意味着什么。 “砰——”突然,那拳头动了。马尔福只觉得右脸一股剧痛,头歪向左边,泪水和鼻涕、鼻血一同在他脸上流淌,右眼已经模糊。他勉强睁开眼睛,只看到不远处的纳威一脸惊恐,他看起来比德拉科更害怕,这时候德拉科已经后悔了,他应该给纳威解开锁腿咒的,而不是让他在这里看着自己被揍。 布兰温还没有停下,她薅着德拉科油光水亮的金发,把他歪掉的脑袋扯回来。 “喜欢吗?被霸凌的感觉?”布兰温笑嘻嘻地说。 “我本来今天心情挺好的,但是你为什么非要说出那个话呢?” “砰——”又是一拳——还是右脸。 血留进他的喉管,有什么东西破碎了,窒息的感觉再一次上涌。 “知道为什么逮着你的右脸打么?”布兰轻柔地帮他把挡住视线的刘海分开。 “因为打鼻子——太容易出碎片了,只打一拳,你就会被呛到。看你现在这脸色,你已经被呛到了?”布兰温钳着他的脸,有点嫌弃地说,“真是不抗揍的小少爷。” 什么碎片?剧痛和缺氧已经让德拉科不能思考。 他被翻了过去,侧躺在雪地上,一只手用力的握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分开了嘴,两只手指伸了进来在他喉咙深处翻搅,马尔福只觉得一股恶心感涌上来。 “咳咳——呕!”那块堵着喉管的东西被布兰温扯了出来,是一小块骨头,空气再次涌进德拉科的肺,他干呕着,夹带着两声带血的咳嗽。 德拉科从来没有觉得空气是如此的好闻。 他再一次被挪动了,被布兰温拽起来放在一棵树上。 布兰温现在看起来更平静了,但是德拉科却觉得致命的危险即将来临,布兰温的声音若有若无地飘过来,他想听懂布兰温说什么,却发现那并不是他熟知的语言。 “你们真的、真的很恶心啊。”布兰温喃喃道。 她的记忆飘到很远。 霸凌从来不需要理由,或许是因为你过于优秀而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但是面对霸凌,要么是忍气吞声,要么是不断反击。 布兰温选择了反击,冲突越演越烈。 直到那一天,她被引到校外的偏僻小道上,一块生肉被塞进她的衣领,她茫然地回头,只看到了四只饿得两眼发光的流浪狗。 她拼命地逃跑,她瑟瑟发抖地和四只野狗僵持,恶作剧的人后悔了,他们只是想捉弄她,但是并没有想要她死,他们引开了野狗,叫来了大人,救下了在树上体力不支几乎坠落的她。 而在她醒来之后,霸凌者竟然一转身成为了见义勇为的英雄。她委屈,她不甘,她愤怒。只要她将真相宣之于口,揭穿霸凌者的谎言,就能给他们造成致命的舆论打击。 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她犹豫了。对方的父母给出了有力的承诺,好言相劝。忙碌的、奔波于生计的家人抱着她放声大哭,她久违地获得了他们无微不至的关怀。看着父母为难的神色、憔悴的面容,她最终选择了掩盖真相,和他们握手言和。 他们确实如保证那般从此放弃了戏弄她,在掌声和鲜花里的英雄怎么会霸凌呢? 只有被霸凌的人,会在夜里想起被树干摩擦得血肉模糊的双手,野兽鼻息喷在腿上的湿热和恐惧。 …… 布兰温回过神来,她看着德拉科苍白的脸蛋,恶意地笑了起来。 假如在现实中不能惩戒他们,但是在梦里,她可以。 她是这里的造物主,或许正是因为她一次又一次的放纵和容忍,“德拉科”的行为才会不断重现。 梦境快要结束了,但是她并不想在梦里留下任何遗憾,而这需要做出一些改变,她下定了决心。 “死,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布兰温轻声细语着,德拉科听懂了这句话,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肿着的眼睛。 “在这里,我是无敌的,只要一个念头,你就会死在这里。”布兰温用力地按了下他的伤口,手指下肌肉瞬间绷紧,她笑容明媚起来。 德拉科哆嗦着,他痛苦地垂下眼帘,不敢再看布兰温。她是个恶魔! “在这里,有个咒语能让你瞬间失去知觉——没有痛。”布兰温低声说,她眼神有些困惑,那个咒语是什么呢? 想起来了——阿瓦达索命。 “或许不能让你一次性就死过去,但是你放心,我的魔咒学的很好,多试几次总会成功的。”布兰温放开了他的衣领,让他放松地靠在树干上。 她站了起来,掏出了魔杖,直指德拉科的胸口。 “阿——瓦——达——” 德拉科绝望地闭上眼睛。 九个梦 “阿——瓦——达——” “除你武器——”一股强力袭来,布兰温被击飞了。她侧身一躲,让自己倒往左边,似乎有血迹慢慢地渗透出来。 但是她没有在意,反正这个梦快要醒了,她只是在思考为何她的施咒被人打断了。 她转过头,是斯内普、邓布利多、麦格。他们旁边站着个小姑娘,布兰温搜寻着脑海里的场景,大脑迅速地反馈出结果。是帕瓦迪,一个爱打抱不平的格兰芬多。 “你在干什么!”斯内普大踏步走过来,小马尔福劫后余生地抽泣起来,他的脸已经看不出人样的,头歪在一边转不回来,若是在这里的是个麻瓜,斯内普毫不怀疑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斯内普又挥动着魔杖,给不省人事的高尔、克拉布,还有勉强保留一丝神智的纳威解了咒。当发现两个斯莱特林只是失温而不是失去心跳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在场只有三个清醒的学生,尽管可能性渺茫,他还是看向了那个一直在案发现场的格兰芬多。 纳威·隆巴顿,他看起来比小马尔福好不到哪去,他仓惶地爬起来——爬不起来,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地贴在麦格教授小腿上,试图汲取温暖,尽管麦格教授旁边还站着斯内普。 开玩笑!斯内普教授哪有布兰温·埃利奥特可怕!纳威内心在尖叫。他只觉得刚刚打断了布兰温施咒的斯内普身影是如此的高大,他和邓布利多一样的正义、亲切、和蔼! 在场的三个成年巫师看向唯一站立的学生。 邓布利多的魔杖没有放下,他罕见地板着脸,眼睛在半月形的眼镜后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麦格教授挡在了躺在地上的几个学生面前,魔杖半举在身子前方——对准布兰温的方向。 布兰温看到邓布利多的魔杖轻轻抖动几下,紧接着她的全身好像被电流划过,刚刚暴揍德拉科的场景快速闪回。 邓布利多朝麦格教授、斯内普的方向递了个隐晦的眼色,摇摇头,放下了魔杖。 只有斯内普还举着。他长久地凝视着布兰温,像头豹子瞄准了它的猎物。埃利奥特已经从刚刚那种癫狂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了,她的眼睛重新变得清澈、透亮、像玻璃珠粒,但是斯内普不相信这种假象。 这是个差点使出阿瓦达索命的学生。 雪地里陷入了可怕的寂静,只有风雪声。就在纳威已经能够稍微站起来的时候,他听到了邓布利多教授的声音,透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冷漠。 “埃利奥特小姐,如果你没有解释的话,那么我恐怕要为斯莱特林扣掉一些分数了。” 布兰温·埃利奥特没有回答,她侧着头,雪花已经在她肩膀上堆叠了一层。她看上去像个静止的雪人,没有生命,没有灵魂。 说话啊!纳威紧紧拽着麦格教授的裤腿。他的心还在狂跳,他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麦格教授揽紧了他。 没有人说话。纳威听到那种冷酷的声音再次响起。 “聚众斗殴,使用恶咒,斯莱特林扣——” “邓、邓布利多教授,是因为马尔福欺负我,埃利奥特小姐是为了阻止他。” 纳威细如蚊呐的声音从麦格教授的袍子底下传来,尽管他声音在发颤,但足够让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是、是这样的。”纳威似乎找回了一点勇气,他还是不敢直视布兰温所在的方向。“马尔福当时给我下了锁腿咒,埃利奥特小姐让他停下来,马尔福反而嘲笑了她。他、他说埃利奥特小姐、他说,”纳威有些结巴,他没有办法说出这么侮辱人的话语。 “说了什么!”斯内普不耐烦地吼了一声,他的耐心几乎被消耗殆尽了。这一刻,他微妙地共情了邓布利多面对神秘人的复杂心情,谁能对自己有个杀人狂魔学生表示镇定呢? “他说让她是个多管闲事的泥巴种!”纳威尖叫起来,所有的害怕在这一刻爆发,他又开始哭泣。 邓布利多教授的脸色缓和了些——斯内普相反,他的脸彻底阴沉下来,纳威不知道是对他,还是对马尔福,还是对布兰温。麦格教授对纳威施了保温咒,他身上暖和起来,几乎抽筋的肌肉也稍稍放松了。 “米勒娃,你先带着他们去医疗室,埃利奥特小姐,西弗勒斯,你们和我去校长办公室一趟。”邓布利多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米勒娃看看布兰温,又看向斯内普,长叹一口气,变出担架,飘浮起几个重伤的孩子往医疗室走过去。 布兰温耸了耸肩膀,沉默地跟在邓布利多后头。 斯内普紧随其后。 雪越下越大,地面又变成了白茫茫一片。 十个梦 邓布利多办公室。 布兰温抬起头来,用眼睛丈量着这一切。办公室里摆满了各种金色、银色的不知名仪器,正中间是邓布利多的办公桌,桌子两侧有两道旋转楼梯通往二楼。她往二楼看去,轻烟把一切盖住了。她又把目光投向两侧,高低错落的书架环绕着墙面,给这个办公室更增添了几分神秘。 “我能坐下么?”布兰温询问着,目光却逗留在墙面上半阖双目、流着长长口水正在睡觉,或坐姿端庄,神色肃穆看着她的画像上。邓布利多指了指前面的沙发,布兰温坐了下去。 斯内普走到了另一边,侧对着布兰温,也坐下来了。 他脸色铁青,双手交叉起来搭在腹部,大拇指相互摩挲着。从他的腿伤,到厄里斯墨镜,到今天的马尔福,事情发展如同一条脱了缰的野狗横冲直撞。 布兰温行事毫无逻辑,没有目的。 但是邓布利多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共事多年的默契让他看懂了邓布利多在放下魔杖后扫向他的目光。 他认为邓布利多有一个打算,而这个打算和布兰温相关。 “冰镇柠檬汁你喜欢么,埃利奥特小姐?”邓布利多拿出一些糖果,并挑出几个放进嘴里。“噢,这是苹果味的?真是不错的味道。” 邓布利多把几颗糖往她的方向推过来了。 不,我讨厌苹果。布兰温手指微动。 “一杯热茶,不用加糖。”她连忙制止了他。 杯子里腾地出现了红褐色的,冒着热气的液体,布兰温端起来啜了口,紧绷的头皮在着暖意中舒展开来。 “埃利奥特小姐,我想我需要你的一个解释。”看着她已经完全放松下来,邓布利多开口道。 “我需要解释什么呢?”布兰温·埃利奥特反问,仿佛这是一场再日常不过的聊天。 斯内普在旁边冷哼一声。他现在无比确定埃利奥特绝对没有在身体里面多塞了一个灵魂或者是一个恶魔,因为只有埃利奥特才有着种半死不活的气人模样。 “那个索命咒?只是一个没有成功的咒语罢了。”布兰温说。 “那你认为,假使我们没有出现,那么你就会杀死马尔福吗?”邓布利多冷静地问。 布兰温摇摇头。“事实上,即使是我,我也不能确定是否能一次性成功,我是说我第一次用这个咒语。按照以往的经验,如果要加入一个全新的概念,我需要在这里多加尝试。” 邓布利多眼睛闪了闪,“第一次使用?”他问。 斯内普稍稍坐直了些。 布兰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把杯子放下来了,脸上显露些疑色,魔杖在她手里转来转去。 “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呢?”她既没有看向邓布利多,也没有看向斯内普,她完全被邓布利多办公室里面飘来飘去的银雾吸引了,灰色的眼珠子定在了半空中。 邓布利多没有对她的避而不答生气,反而顺着布兰温问了下去。他说,“你认为我们不应该出现吗?” 布兰温还在思考,好一会,她才轻轻回答,“或许我痛恨的从来不是他们。” 他们?斯内普皱起眉头,显而易见,这说的不是小马尔福,也不是波特。据他所知,布兰温·埃利奥特从来没有融入某一个团体或者集体。 “所以即使是在这里,我也不会杀人——随意剥夺他人的生命是错误的。”布兰温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她抖着魔杖,脸上的困惑褪去了一点,自顾自地说着,“或许还有因为在这里马尔福是不应该死的,我的大脑剧本里无法把这个角色抽离出去,如果我要维持住这个梦境继续发展,那么马尔福必须活下来。” 梦境?角色?斯内普蓦然抬起来,他几乎要握不住手里的杯子,她认为今天的一切是一场梦?他惊疑地看向邓布利多,发现邓布利多已经坐直了身子,凝视着布兰温,嘴角笑意收敛了,他嘴里糖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吞入腹中。空气安静了几秒,斯内普听到壁炉里劈里啪啦地,有火星子四处飞溅。 “马尔福为什么重要呢?”邓布利多耐心诱问着。 布兰温忽然站起来,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她右手握拳重重一砸在左手掌心。斯内普的心跟随着她站起来的动作一震,他下意识把手伸向长袍,捏住了魔杖。 “我明白了!马尔福是这个世界里不可缺少的一环节!没有马尔福,哈利就会失去一个收集信息的渠道!或许在哈利被抓住的时候就被贝拉杀死了,纳西莎最后不会背叛伏地魔假传哈利的死讯,那么这个世界就会被彻底改变了。” 布兰温·埃利奥特的话语无疑给在场的其他两人扔了个响雷。斯内普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脑海中一片空白,两眼发直,呼吸艰涩,氧气似乎从他肺里倒灌进空气里。 他猛地站起身,两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胸膛剧烈起伏,声音涩得像是年久失修的钟表。 “你——在——说——什——么——”斯内普咬牙切齿地说着。 只有邓布利多还坐着。 布兰温停下来晃悠的脚步,她错愕地看着斯内普惨白的脸色,“别这样,斯内普教授,你可是个冷静机智的双面间谍,你应该表现得更平和些。”她伸出右手,用魔杖抵着斯内普的肩头,把他往沙发上推去。 邓布利多再次开口了,他从容地问,“我呢,我在你的世界里是怎样的角色?” 布兰温踱步到邓布利多面前,魔杖在左手掌心敲击。她毫不犹豫地说,“你是这个世界里的指明灯,可以说,没有你解答不出来的问题,没有你就没有哈利最终的胜利。” 邓布利多脸上的皱纹动了动,“你说没有我解答不出来的问题?” “是的。”布兰温说,“这非常奇怪,因为我认为你本不应该这么快出现,但是你确实出现了。” “你有一些问题需要答案是吗?”邓布利多沉默片刻,突然说。 “我不知道。”布兰温又顿住了,灰色的眼睛里透出几分认真,“好吧,我遇到了个难题。是一个邀约,我不知道是否要答应。” “准确来说,是我父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坚持要我和那群人道谢,虽然我这么做了但我并没有原谅他们。其中一个人回来了,说是要当面道歉,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要答应他——” “你为什么没有原谅他们又向他们道谢呢?”邓布利多看着她,问道。 布兰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知道的,比如斯内普当年差点被化身成狼人的卢平咬死,我是说虽然詹姆斯波特救了他,但是不能泯灭他们霸凌在先的动机。” 斯内普僵硬地坐在沙发上,布兰温·埃利奥特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他已经彻底麻木。 布兰温又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她长长叹息一声,“算了,我觉得你也不清楚——毕竟你是我虚构出来的,你又不是真正的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笑了,“在你的世界,是有一个真正的邓布利多了?” “这个问题——我也不确定。因为我只是在一个故事里听过你。”布兰温低头用手指抠着魔杖上不存在的裂痕,怏怏不乐地回答,“事实上,我渴望那是真的。我想这就是在这个世界里拥有魔法的原因。”她挥了挥魔杖,一朵小花在她魔杖尖上冒出来,落在她的手心。 “那么你是说,你拥有在两个世界里穿梭的能力吗?”斯内普发问了。 “穿梭?这大概是不能的,梦做完了就会结束,而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梦到这里。”布兰温依依不舍地打量着这一切。 “一场梦?”斯内普眸光微冷,“你认为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场梦?” “当然,按照这里的话说,我是个麻瓜,一个麻瓜怎么会到霍格沃兹上学呢?”布兰温从纷杂的思绪中抽离,“我说了,这是我的梦境。” “你能在这场梦中醒过来?”邓布利多眼皮动了动,他问。 “不愧是邓布利多,我已经能感受到这场梦快要结束了。”布兰温把手心里的花轻轻放在桌面上。斯内普突然发现她的脸色苍白。 “布兰温·埃利奥特!”他一跨步,抓住了往下倒的布兰温,她柔顺地躺倒在他的臂弯,斯内普感到手上像是被倒了一杯蜂蜜,黏糊地可怕。 斯内普狐疑地看向自己湿透的袍子,他掀开了女孩左手的衣袖,一道伤口正在缓慢、不停歇地喷涌出鲜血,伤口边缘已经被泡的发白。 失血和失温让她晕了过去。 “看来,我们需要和埃利奥特小姐的家人见个面了。”邓布利多严肃地说。 十一个梦 在见过静静躺在医务室的布兰温·埃利奥特之后,艾丽卡·克莱尔终于见到了邓布利多。 “我在小温的课本上读过你的故事,21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邓布利多校长。”艾丽卡·克莱尔坐在校长办公室的椅子上,说道。 她眼神坚定,声音洪亮,身姿笔挺,步伐稳健而有力。尽管年纪轻轻,但举手投足之间尽是老成持重。在邓布利多漫长的生命中,他见过的麻瓜不在少数,艾丽卡·克莱尔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聪明、坚韧、沉稳、干练。 “我的妹妹,我很了解。她从小和别人不太一样,但她从不会对别人动手。”艾丽卡直视着邓布利多,肯定说着。 在生意场上浸染几年的她一眼就看出来这件事的不同寻常。那个被打的孩子衣着、举止都不像普通巫师,眼神中带着贵族特有的傲慢。而这位传说中正义的校长竟然不打算追究妹妹的过错,这本身就足够怪异了。 她只想到一种可能——他们需要对自己的妹妹有所求。 回想到小温从小就能预测的“商机”,和小温课本上那场发生过的战争,她有了几分明了。 艾丽卡从来是个成功的商人——只要交易者拿出足够的诚意和利益。 邓布利多拿出了一个石盆。 艾丽卡凑上前去,这看上去像是一个魔法仪器,盆口镌刻着她不认识的字母和符号,里面装满了银白色的不停流转的液体。她转头看向邓布利多。 “是关于埃利奥特小姐的一些记忆,你可以把头俯下去。”邓布利多简短地解释。 艾丽卡迟疑了下,把头伸了进去。无数画面从她眼前划过,她看到了与记忆里完全不一样的布兰温。 有几乎把头埋在书本里的,嘴里念念有词地研磨草药的,得到O成绩得意洋洋的,魔咒成功喜上眉梢忍不住四处炫耀的,在礼堂吃到喜欢甜点两颊鼓鼓眼睛发亮的......艾丽卡不仅一起笑起来。 也有路上和别人有说有笑的,在魔药课上救了别人的,把别人揍得满头是血的,和好朋友吵架的......艾丽卡上翘的嘴角往下撇了撇。 艾丽卡很快读完了这些记忆,她把头从冥想盆中抬起来。 “她喜欢这里。”艾丽卡眼眶有些湿润,这个沉稳的年轻人露出了来到这里的第一个笑容。 但是她很快又把笑容收敛了。 “你们想要什么。”艾丽卡问。 “埃利奥特小姐,作出了一些不完整预言。”邓布利多缓缓说着,“关于未来的一场战争的预言。我们需要知道完整的预言——为了巫师届的未来。” 卷入一场巫师的战争无疑是危险的,尤其是巫师的能力,举手间就能夺走无数生命。艾丽卡沉默了,她更希望妹妹能够平静地过完这一生,而不是担惊受怕。 “我们会保证埃利奥特小姐的安全,魔法可以做到这一切,一个隐蔽的、无人知晓的地方。”邓布利多继续抛出他能给予的条件。 艾丽卡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立刻答应他。 “我和多琳曾经很多次地做过同一个梦。梦里有个一样的开头,我们没有遇到小温,瑞丽很快被持续不断地高烧夺走性命,多琳和我失散在街头,我们奔波于生活中,日复一日。” 梦。邓布利多又一次听到了这个词。 “你们相信这不只是一个梦吗?”邓布利多眸色微转。 “是的。”艾丽卡说,“所以我们感激小温,感激她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我和多琳下过决心,不论小温如何,她都是我们的家人,我们的妹妹。” “但她并不如你们所愿,对吗?”邓布利多目光紧逼着艾丽卡。 艾丽卡一愣,垂下眼睑,停顿许久,声音带着一丝苦涩。 “她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艾丽卡回忆道。直到那天斯普劳特教授带着入学通知书走进家门,她的妹妹像是突然在这个世界着落了,她眼里有了不一样的神采。 邓布利多颔首,“你刚刚说到了一个词——梦。” “小温也一直在做梦。”艾丽卡直视着邓布利多,回答道。“但她被一些我们不了解的东西困住了。” 她希冀地看向邓布利多,“你们找到了线索,除了她的安全,我更希望你们把她带回现实中。”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一方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一方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妹妹。 “好。”邓布利多做出了承诺。 艾丽卡放下心来,作为一个实力和地位超然的巫师,能够坐下来和她洽谈,这本身就是一种有力保证。 邓布利多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你了解埃利奥特小姐的家族吗?” 艾丽卡摇摇头,“在我们遇见小温之前,她的父母已经去世了。” “不,不是这个。”邓布利多说,“我们认为,埃利奥特小姐可能有预言师的血脉,尽管这和我们巫师界的常见的预知天赋不太一样。” 艾丽卡思忖片刻,明白了邓布利多的意思。“我会找人去调查的。” 办公室里沉默了下来。 “那几个学生呢?”艾丽卡突然开口,“他们家里不会来找麻烦么。” “马尔福他们——我们已经处理了,他们不会记得具体,只会记得有些冲突,埃利奥特打晕了他。”邓布利多说着,暗叹着艾丽卡的细心和机敏,不过是在记忆力看过几个片段,就能抽丝剥茧。 “那就好。”艾丽卡长叹一口气,“我想去看看小温了。” 得到邓布利多的许可后,她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 布兰温醒来的时候,看到了许久未见的艾丽卡。 她愣了愣,不敢确定地开口,“艾丽卡?” 身穿休闲服的艾丽卡懒懒看了她一眼,抖了抖手里的报纸。 “终于醒了。”她扶起浑身无力的布兰温,打趣道,“看来我明天的生意还是能谈的。” 这是哪?布兰温捂着额头,回想着一切。 “你在霍格沃兹医务室。”艾丽卡看着布兰温迷迷瞪瞪的表情,友好地给了她提示。 布兰温却更加茫然了,她怔怔的看着艾丽卡,“你也来这里上学了?” 她嗤笑一声,举起双手狠狠掐了几把布兰温的脸,让她看起来清醒了些,“你想得美,我在伦敦赚钱花天酒地,可不想来你们落后的巫师界生活呢。” 布兰温啪地打掉了艾丽卡的手,环顾着四周,她昏迷前发生来什么?她回想了下,记忆却如同曝光的底片般一片空白。 梦本来就是断断续续的,或许是一些不重要的事情。 布兰温送走了赶着回去日进千金的艾丽卡,回归了她的霍格沃兹之旅。上课、看书、考试,她的生活简单而愉快。考试结束后,她如愿拿到了满意的成绩,第一名仍然是赫敏。 不愧是原著里学习技能点满的天才女巫。 只是奇怪的是,在格兰芬多突然打破了斯莱特林的蝉联学院杯记录后,哈利他们突然拽着赫敏和罗恩过来道歉了。布兰温一脸问号地接收了赫敏的热情拥抱。天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梦境没有逻辑是正常的事,她把头埋在赫敏卷卷的头发中,满意地蹭了蹭。 在这样的快乐中,布兰温跨上归家的列车,结束了在霍格沃兹的第一个学年。 十二个梦 “你真的不需要我们陪你吗?”多琳看着那张霍格沃兹寄过来的清单,什么与女鬼决裂、与食尸鬼同游......她害怕布兰温走到半路就睡起觉来,忘记了采购。 “有赫敏他们一起呢。”布兰温捋直了自己的乱飞的碎发,满不在乎地回答。 “好吧——好吧。”多琳纠结地回答。 “叮咚!”门铃声响起,门刚打开,赫敏就开心地扑上来抱住了布兰温。假期在家的时间实在无聊极了,哈利仿佛失踪了一样连信都没回,罗恩家在德文郡——太远了,只有布兰温家在伦敦,距离曼彻斯特市只有三小时车程。赫敏这个假期大部分时间都和布兰温腻在了一块。 两个黏黏糊糊的小女巫手挽手来到了对角巷。赫敏正在给她父母介绍古灵阁的存钱机制。而布兰温在来上学之前,被告知她已经在古灵阁开了个账户,里面的钱她可以随时取用。 “即使你想买一个对角巷的铺子,应该也是足够的。”艾丽卡说完,又给她的小包和行李里塞了几袋金加隆和银可西。 布兰温欣然接受,反正在这个梦里她从来不缺钱花。 她蹲坐在银行外的大理石台阶上,天空蓝得过分,就连对角巷的地砖都能反射出清透的天色。穿着千奇百怪的巫师不断从她眼前经过,有带着紫色的尖顶帽却披着浅绿色长袍的,有穿着粉色印花西装却配着格纹呢子休闲裤的,还有像麻瓜一样穿着普通套头毛衣和牛仔裤的...... “哈利!哈利!快过来!”取完钱的赫敏在她身边又蹦又跳地朝远处招手,原来那是哈利和海格。 【“你的眼镜怎么了?”你好,海格......哦,又看到你们俩了,真是太好了......你去古灵阁吗,哈利? “我找到韦斯莱一家之后就去。”哈利说。 “你不用找多久的。”海格笑着说】 布兰温向远处看去,看见韦斯莱一家正在拥挤的街上快步跑来。 等到哈利和他们说完翻倒巷的惊险遭遇后,他们短暂地分别了。哈利和韦斯莱夫人要去地下金库取钱,布兰温和赫敏决定先行出发,采购上学用品。 一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到达丽痕书店。书店里熙熙攘攘挤满了女巫,一条巨大的横幅横跨过楼上的窗户。赫敏眼睛亮闪闪地往人群中央看去,欢呼声几乎淹没在其他女巫的尖叫声中。 “我们终于可以见到他了!” 吉德罗·洛哈特? 布兰温也踮起脚尖往前方看去,饶是她比同龄人高出一截,她的目光也无法穿透层层叠叠的人流。巫师们的穿着向来不拘泥于常态,更何况是今天为了见偶像,所有的女巫都拿出来自己最好看、最华美的袍子和饰品。一眼望去,那些珠宝、刺绣灿灿地闪着璀璨的光芒,布兰温眼前短暂空白了几秒——被闪的。 等她恢复光明,已经被赫敏拉着往前了,饶是布兰温,也被洛哈特的美貌震撼了一下。布兰温小小地疑惑了,洛哈特在她心中有这么帅气么? 很快,洛哈特开始了自吹自擂,他甚至把哈利强行按在自己身边发表演讲。哈利僵硬地笑着,直到收下了洛哈特地全套著作才摇摇晃晃地走出人群。 可怜的哈利。布兰温摇摇头,往书店里头走去。去年买的那本高级魔咒学已经快被她翻旧了,尽管还有好几个咒语她没有办法施展出来——也是她在现实中没听过的那些,她不再打算钻研这些漏网之鱼。反正这里的书多得是,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树木上是不? 但书店里忽然混乱起来,布兰温从书架后探头看去,看到马尔福父子正在和韦斯莱大声争执,紧接着,脸色通红的韦斯莱先生朝马尔福扑了过去,韦斯莱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哐啷——”一个坩埚飞射过来,布兰温往旁边一跳,躲过了袭击。但是她选好的书也掉了一地——和坩埚里面的东西乱糟糟地堆在了一起。 布兰温没有动手,场面过于危险,为了自己安全着想,她静静等候这场闹剧的结束。 最后是海格把他们拉开的——没有人能比一个半巨人力气更大,马尔福把手里的东西往金妮手里一塞,又丢下几句狠话,昂着高贵的头颅离去。金妮低着头,默默地过来把她和布兰温混在一起的东西分开。 “这——这不是我的东西。”金妮拿着一个有些破旧的黑色记事本,有些不解。 布兰温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一股冲动促使她接过了那个本子。 “噢,也许是我的。”她听到自己这样说。 十三个梦 开学的日子又到了,布兰温和赫敏坐上了霍格沃兹特快列车,哈利和罗恩不见人影。 第二学年……第二学年? 他们遇上了多比,布兰温想,看来梦境再一次按照自己的记忆里完善了。 二年级的学生不会再像一年级新生一样需要乘船通过湖面,而是乘坐着夜骐拉动的马车去往霍格沃兹。布兰温看着马车前安静等候的夜骐,它们骨瘦如柴,骨与骨之间的间隙空空地凹陷下去。肩骨间长着一双覆盖着黑色飞羽的翅膀,此刻安静地收敛在身上。 布兰温走近了些,面前的夜骐偏了偏头,没有瞳仁的白眼睛在黑夜里有些诡异。 “布兰温,你在看什么呢!”赫敏从车厢中伸出头,好奇张望着。 “没什么。”布兰温回答,扶着门框跨上车厢。门啪地关紧了,轮子剧烈地转动起来——乘坐感实在不太好。 马车很快就抵达了霍格沃兹。布兰温和赫敏分别进入了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长席中。等待着新生的分院仪式,他们或好奇,或激动,或瑟缩地挤在队伍里,看着这个他们即将要待上七年的学校。 她把视线挪开,往教师席上望去。斯内普的位子空出来了,洛哈特正兴奋地搂着弗立维教授劝酒,邓布利多向她眨眨眼睛,遥遥地举起了手中的杯子。 布兰温皱了皱鼻子,她不记得什么时候和邓布利多打过交道了。 她又收回来了视线。 “别看了,波特和韦斯莱还没来,我猜是因为霍格沃兹开除了他们——跟着他们混,说不定下一个是你——”德拉科在她身边嘲讽道,布兰温看了眼他。 “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德拉科?”她抬起手,整理着翻卷起来的衣袖,德拉科似乎瑟缩了一下。“你上学期还抄了我的作业——别以为你把作业夹在高尔和克拉布中间我就看不见。” “那是我自己写的!”德拉科有些恼羞成怒,“按照斯内普教授称赞的那篇优秀论文!我只是参考了格式和结构!” “那是我的。”布兰温斜瞥了眼德拉科,“我当然知道论文是你自己写的,斯莱特林没几个能写的像你那样好的,克拉布和高尔两个蠢货连抄都抄不明白。” 德拉科闭上了嘴巴。 麦格教授又叫了几个新生上去,突然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传过来。 “你觉得我写的好?”是德拉科。 “比我写的差一点。”布兰温说。 “布兰温·埃利奥特!”他又开始生气了,气鼓鼓地把头扭向一边。布兰温满意地勾了勾嘴角,某些时候,马尔福还挺好玩的。 等到布兰温听到哈利和罗恩的亲口讲述的惊险开学之旅时,已经是第二天了。他们刚上完变形课,哈利和罗恩看起来像是被掏空了,瘫坐在礼堂的椅子上。 “所以你们为什么不写信让猫头鹰寄给麦格教授或者邓布利多校长呢?”布兰温手里拿着一本洛哈特的书翻阅,这书真是无聊透顶,没有一点干货。 “麦格教授也是这么说的,我们当时昏了头,根本没想起来!”罗恩抱怨着,但是他的兴奋的向上扬的语调却出卖了他。 “或者是想到了,但选择性忽略了。”布兰温挑着左边的眉毛,看向两个男生。 哈利避开了她的视线,“别用这样的神情,布兰温,你现在看上去和斯内普一摸一样!” “你应该叫斯内普教授。”布兰温纠正道。 “他恨我们,他昨天还想让学校开除我们,要不是麦格教授是格兰芬多的院长,他的阴谋就得逞了。”哈利低着头看着膝盖,闷闷不乐。 有时候,布兰温会觉得这不是一场梦,她好像真的处于哈利波特的世界中,真实感受到他简单直白的爱和恨。年轻的他对于情感的认知非黑即白,他热爱一切正义和美好,又痛恨一切邪恶和黑暗。他还没有经历被迫失去所爱而成长,还没有体会过美好的假象在眼前粉碎的痛苦。 多好啊哈利,在我的梦里,不是需要为了救所有人而毅然赴死的救世主,你还有那么多的勇气、那么多的时间去爱,不用牺牲、不用奉献,不用悲伤。 布兰温撑着头,眼睫颤抖着,没有再说话。 十四个梦 即使是开学第一周,课程也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布兰温翻看着课程表,发现第二天上午需要上洛哈特的课。 哈利和罗恩不断地和她抱怨洛哈特是个华而不实的可笑巫师,但赫敏一再坚持那是个意外。 在这件事上,布兰温罕见地认同了救世主,这种认同在洛哈特开口后达到了极点。 “亲爱的孩子们,相同的开场白我已讲述太多,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你们将是霍格沃兹史上最幸运的小巫师。作为同时获得世界级的黑魔法防御大师、反黑魔法联盟荣誉会员、梅林爵士团三级勋章等荣誉的我——吉德罗·洛哈特将亲自为你们授课!在我的课堂上,你们会惊讶地发现,抵御黑魔法将是一件如此简单的事!” 布兰温已经无聊到一头扑在课桌上睡起觉来,七本堆起来的书很好地挡住了洛哈特的视线。 “昨天,我已经给格兰芬多做了开学小测验——非常遗憾的是,格兰芬多只有一个同学得到了满分!而今天,我将会为你们先详细讲解我在《与女鬼决裂》中,是如何击败黑女鬼的——在下课前半个小时,我们将会完成一个小小的考试……” “这位同学……这位同学……你身体是不舒服吗……”布兰温是被一阵猛烈的摇晃晃醒的。她略带怒气地睁开眼,就看到了八颗洁白的大牙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我想谁睡到一半被叫起来都会不舒服的。”布兰温睡眼惺忪地抬起头,又把头重新埋了下去。 “噢,我亲爱的,不用害怕,我是位谦虚的、宽容的老师,你应该充分地信任我!在我的课堂上,你可以大胆地说出你的烦恼!”烦人的声音并没有放过埃利奥特,反而更紧地缠绕上来了。 “我想我已经口齿清晰地表述了——我是因为被你叫醒而身心不适的!”布兰温起床气上头,甩开了洛哈特的手,忍不住拔高了音量。 洛哈特看上去吃惊了。但即使是这样,他那亮闪闪的大门牙也没有收回去,波光粼粼的蓝眼睛里充满了忧郁,“埃利奥特小姐!你是说——你在一位伟大的、世界级黑魔法防御大师的课上睡过去了吗?”他说着,“可怜见的,唔,唔,我是说,我充分理解这门课历任不负责任的老师给你们留下了巨大的心理创伤,但是你放心,我会让你们重燃起对于这门课的兴趣的。不过可不是用我那迷人的微笑!而是我过人的教学水平——!”洛哈特自信道,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作为你的老师,我有责任对你进行心理疏导,那么——”洛哈特稍加思索,“一个星期禁闭,每天晚上八点开始,埃利奥特小姐。” 去洛哈特那关禁闭?布兰温呼吸一滞,心中瞬间升起一股厌恶。在霍格沃兹的每一个时刻都那么宝贵,而现在居然要浪费在这种浮夸草包身上? “我拒绝。” “好孩子——什么?”洛哈特错愕地回头,他脸上的神情凝固了。 德拉科已经在一边有些坐立不安,这个场景让他心底冒出一丝恐惧。 好孩子?这是什么令人作呕的称呼?布兰温身体前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要是能让我以后都不用上你的课,那就更好了。”布兰温用两只手指夹起桌面上那张空白的考卷,抑扬顿挫地朗读,“让我看看这是什么——洛哈特最喜欢的颜色?洛哈特的梦想?你让我关禁闭就是为了答上这种巨怪脑子都觉得好笑的考卷?那我还不如去费尔奇那擦粘液呢,起码那还能锻炼身体。” 她冷笑一声,用魔杖点了点那张纸。“四分五裂!”那张空白的考卷咔擦一声,化成了细细碎碎的纸屑,“Arte Asdare(烟消云散升天去)!” 纸屑轰地在教室空中爆炸开来,消失不见。 “我并不期待从你身上学到任何东西,包括你那刻意造作的微笑——扣分,或者让斯内普教授关我禁闭。随你的便。”布兰温昂起头,“要我重复一遍么?洛——哈——特——教——授?” ...... 斯内普正在地窖里架起好几个坩埚熬煮着药剂。新学年开始了,医疗室里的魔药库存量即将告罄,他得赶在这几天内填满庞弗雷夫人的医药柜,这使得他这几天都尤为忙碌。 该死的!邓布利多就不能让那些整日无所事事只会挑刺的校董直接购入一些基础药剂么?斯内普手下不停地搅拌着,心里有些怨气。或许该抓一些学生来地窖里关禁闭了,他半眯着眼,心里开始盘点起那些魔药学成绩还不错的高年级格兰芬多了。 “砰砰砰!砰砰砰!”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把魔药大师唤醒,他面色不善地停下搅拌,打开了门。 “看看!这是谁——原来是我们的大名人洛哈特教授,难道他是在与母夜叉一起度假后的多年突然回忆起他们的完美的交际礼仪,并意图传授忙碌的魔药教授吗?”打开门就看到了一排闪光的牙齿,斯内普的心情无疑是恼怒的,上次洛哈特从他这里顺走了两瓶亮齿药剂,上上次在这里吹嘘自己如何打败水妖,上上上次在他面前炫耀自己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职位,现在他又想来干什么? 斯内普鄙夷地上下打量着洛哈特,突然发现了在他身边有个金色脑袋。 布兰温·埃利奥特! 斯内普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他幽深的眼眸倏地收紧,视线上下逡巡着,没有伤口、没有血迹、没有气味,魔杖跨在腰间,连神色都很正常,除了一直翻着的白眼。 难道是中了翻白眼咒?他暗自寻思道。 洛哈特很快就给他解了谜,“西弗勒斯!我想我需要和你聊聊你们学院的学生!她可真是——她可真是——”洛哈特拖长了腔调,把今天布兰温大闹课堂的事用华丽的辞藻修饰并传达了给了斯内普。 还好,只是课堂藐视老师而已,斯内普神经松懈下来,这在布兰温身上又不是稀奇事,上个学年,她还把神秘人附身的奇洛气的差点现出本体,最后不也还是安然无恙,洛哈特又算了什么。 洛哈特口干舌燥地讲了好长一段,发现斯内普无动于衷,甚至好整以暇的地把手叉了在胸前。 就这?斯内普挑起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洛哈特。 洛哈特并没有放弃说服斯内普让布兰温去自己那关禁闭的计划,他重新组织了语言,又露出自信的笑容,准备张口。 但是斯内普并没有打算让他讲下去 “我是说——”“洛哈特先生。” “您请,”洛哈特得意地扫了一眼布兰温,等待着斯内普的发话。 “布兰温·埃利奥特是我指定的魔药助手,最近医疗翼魔药供不应求,她大概是没有时间去你那关禁闭的。”魔药大师收紧下巴,眼神冷漠地看向洛哈特。 “可是——”洛哈特上前一步,笑容可掬地,想要揽上斯内普的肩头。 斯内普一个侧步闪开了,顺便把一直在旁边当背景板的埃利奥特往地窖里一拽,扯进门中。 “如您所见,我们还需要加班加点地熬制魔药,就不劳烦您管教她了。回见。”斯内普点点头,大力地甩上门,截断了洛哈特地欲言又止。 吃了闭门羹的洛哈特看着门口的美杜莎对他指指点点,他突然发现,刚刚他说了那么久,斯内普居然都没有把他迎进地窖一步。 他愣住了。 十五个梦 斯内普关上了门,面色不善地盯着恢复正常(不再翻白眼)的布兰温,不发一言。 布兰温不安地抠了抠衣服上的走线,眼神飘忽不定。虽然她在洛哈特的课堂上大放厥词,但是闹到正主面前——特别是她对这个正主还抱有一点崇拜的心态时,着实让她有些尴尬和难堪。 但她很快又理直气壮了,这只是个梦!梦里不要脸又怎么了!幻想无罪! ——好吧,在一个真实度极高的梦里还是会有些别扭的。 斯内普只是深深看了她几眼,没有用他那极高水平的讽刺让她更羞愧难当。 “两桶甲虫,需要眼珠子。苦艾草需要两罐浸液,草药在柜子里。”斯内普头也不抬,继续熬制他的药剂去了。布兰温认命地戴上手套,开始处理这些难缠的小虫子。 这是项需要细心的活,尽管有魔法的帮助,但是你必须要瞄准一个个虫子。再者,不是所有的甲虫都有符合制药的质量。为此,布兰温发明了个流水线工程:先把甲虫用魔法引导到既定的轨道去,虫子爬到尽头,只需要一个魔咒就能使它们眼身分离。眼睛飞到采集皿中,虫子落入地上的收纳桶。等到攒满足够的一框,再用一个检查咒就能筛选出那些成色和重量都符合要求的魔药材料了。而一边的苦艾草浸液只需要简单的水洗咒和精确到克的配方溶液。 全程甚至不需要用手!果然是魔法造福人类啊,布兰温美滋滋地想。 甲虫和苦艾草不费多少就处理完了,得到魔药大师的许可后,她开始掏出自己的魔咒书学习起来。斯内普定眼看了几下书皮,发现不是可笑的《会魔法的我》之类的书后,便由她去了。 “明天继续。”斯内普说着,有了布兰温的打下手,他的速度快上不少。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默认了这个并没有任何前例的“魔药助手”。布兰温成功逃脱洛哈特的禁闭。 这是一场公平、公正、非公开的交易。 ...... “埃利奥特,终于找到你了,”潘西从远处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叫住她。“马库斯·弗林特把球场的批条留在院长办公室了。” 布兰温在脑子里迅速地翻查记忆,今天是德拉科进入魁地奇斯莱特林队训练的第一天,他来来回回炫耀了不下二十次。 “在院长办公室?”作为一个斯莱特林,适当地融入集体是有必要的,布兰温决定帮他们这个小忙。斯内普的办公室最近因为熬煮医疗翼的魔药完全对她敞开,她很快就拿到了所谓批条,和潘西一起前往魁地奇训练场。 【“可是我包了球场!”伍德厉声说,“我包下了!”】 布兰温来到球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队人泾渭分明地排在两边,领头正在吵架。 “噢,我们有斯内普教授签的批条。我们斯莱特林队要培训新的找球手。”弗林特懒洋洋地说。 “你说有就有?谁相信你们这些狡猾的斯莱特林是不是在说谎!”伍德朝弗林特道。 “喏,我们的人已经拿来了。”弗林特朝前方努努嘴,伍德回头,正好看到常常和波特玩的那个斯莱特林,和另一个长得像狮子狗的女生一起走过来。布兰温也看到了格兰芬多队伍中的哈利。 弗林特拿过布兰温手上的批条,得意洋洋地朝格兰芬多展示一圈。 伍德没有被转移注意力,“你们哪来的新找球手?” 【从六个高大的队员身后闪出一个身量较小的男生,苍白的脸上挂着一副得意的笑容,正是德拉科·马尔福。】 斯莱特林们举着崭新的、亮闪闪的扫帚,拥护着他,像是在拥护着明日之星——没有人能不爱赞助商,而德拉科本人实力并不差。 罗恩和赫敏走了过来,他们惊讶地看着马尔福也进入了斯莱特林队。 【“很不错,是不是?”马尔福和颜悦色地说,“不过,也许格兰芬多队也能搞到一些金子买几把新扫帚呢。你们可以兑奖出售那些横扫五星,我想博物馆会出价要它们的。” 斯莱特林的队员们粗声大笑。 “至少格兰芬多队中没有一个队员需要花钱买才能入队,”赫敏尖刻地说,“他们完全是凭能力进来的。”】 德拉科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他正要开口反驳,余光却瞥到了站在一边正要离开的布兰温。他心思一动,朝布兰温喊道。 “布兰温,告诉他们!我们斯莱特林谁是花钱进来的!” 布兰温不明所以地转过身,她并不知道这场纷争为何而起。在她看来,使用球场先找人审批太正常不过了。况且这段时间德拉科为了进训练队暗自努力,原本就小的个子现在更瘦弱,潘西每天在宿舍泪水涟涟地逢人就哭,想到这,布兰温有些头疼。 “德拉科——确实是通过了选拔。在前天。”几番思量,布兰温如实回答。 格兰芬多的脸色一下难看起来,赫敏难以置信地看着布兰温,哈利和罗恩也对她怒目而视。 德拉科把他尖尖的下巴又往上抬了一个角度,轻蔑地看着他们,拖着长长的腔调,嘲讽着,“还不走,难道格兰芬多打算不败而屈,加入斯莱特林吗?” 费雷德和乔治攥紧了拳头,一脸怒气地瞪着德拉科。 伍德眼睛在布兰温和哈利身上打着转,这时候却像恍然大悟了,他怒气冲冲地往哈利他们看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指向布兰温,“你这个奸细,你靠近哈利,打听到了我们的训练时间!然后去找斯内普开了批条!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阴谋!” “阴谋?斯莱特林还不需要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去探听你们的计划!” 场面闹哄哄起来,格兰芬多们想冲过去在马尔福高傲的脸上锤上几拳,斯莱特林们也不愿甘居下风。很快,不知道谁念起了第一个咒语,大乱斗开启了。在一声巨大的爆炸鸣音响起,罗恩开始一个接连一个地吐起鼻涕虫。斯莱特林们几乎笑翻了,格兰芬多们包围着罗恩,不敢靠近。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布兰温无奈地想,“咒立停!”她挥舞着魔杖,一道白光闪向罗恩。罗恩呕吐的动作停止了,布兰温松了口气。可是静待一分钟后,罗恩又忍不住地吐出来一条。 看来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布兰温想把罗恩送往医务室。但他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搀扶。 训练结束后,他们再次悄悄地疏远了布兰温。 而布兰温开始研究那本日记。 十六个梦 布兰温用力地拉扯着头发,意图让自己清醒点。 为什么她要做这种东西啊! 她心情沉重地着眼前的题目: 请描述我在《与女鬼决裂》中将女鬼赶跑过程中使用过的所有咒语,并对我做出客观的评价(不少于十五英寸)。 …… 布兰温不是没想过置之不理,但在走廊上被洛哈特堵了好几次后她就明白了,在这次的梦境中她没办法操控走向。而更奇怪的是,她的魔法能力好像下降了,好多咒语威力大不如从前。 她偷偷地想找赫敏帮忙,但是赫敏义正严辞地拒绝了她,她还在为布兰温当众羞辱了自己最崇拜的教授而生气。哈利最近刻意地躲着她——为他的魁地奇训练。至于为什么不找德拉科和潘西? 他们巴不得对洛哈特避得远远的。 布兰温对着书页一目十行,变幻着法子吹捧洛哈特,肩颈因为长期低头已经开始酸痛,她深呼吸,好让自己平静下来。 要是有文本自动生成器就好了。 等等,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被忽略已久的东西突然出现在布兰温脑海里。 她快速地在歪歪扭扭的堆成杂物堆的行李中翻找,一个黑色封皮的、有些旧的笔记本掉落出来,她俯身捡起了那个本子。 布兰温拧眉啧了一声,难怪躲不掉洛哈特,难怪有这奇奇怪怪的作业,原来是在潜意识在提醒她这玩意被她捡到了。 可是她打乱了剧情,后面梦境又要如何进行呢?布兰温纠结地想着。 不管了,反正梦境如论如何都会继续下去的。她轻点下巴,一个绝妙、打发无聊时间的念头浮现了。 她打开了空无一字的日记本,用羽毛笔蘸了些黑色墨水,写到: 「今天是个糟糕的日子,我再次在洛哈特教授的课堂上被扣分,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我还要忍受多久。」 字迹静静地呆在日记本上,没有变化。 没反应?布兰温奇怪地看着没有动静的日记本,难道她猜错了? 「我真羡慕马尔福,他家庭显赫,而我只是个无父无母,在麻瓜世界长大的巫师。为什么分院帽要把我分进斯莱特林呢?我努力地学习,我想要当年级第一,让他们敬仰我、崇拜我,但是这一切被可恶的洛哈特搅乱了!」 布兰温故意加大了力度,笔迹深的几乎要划破纸张了。 那些字母慢慢开始动了起来,先是那些勾勾点点,然后是花体字母,它们在纸上扭动着,形成另一种字迹。 「你好。」 起效了。布兰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的日记本里?」 「我名叫汤姆·里德尔,只是一段十五年前的记忆。你是谁?你怎么会拿到我的日记本的?」 「我偷的,那天我看到了马尔福把他扔在了地上……我是个小偷,我应该把还给他……」 「别这么说。每个人都有窘迫的时候,你是个真诚、聪明的女巫,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日记本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谢谢你,汤姆。你真是个好人。我是布兰温·埃利奥特。」 「布兰温,你好,你刚刚是怎么了?」 「是的——是的,他们都排挤我!我明明为斯莱特林加了那么多分!前几天,只是因为做不出来洛哈特教授的试卷,被关了禁闭,他们就开始孤立我……」 「孤立?竟然让一个年轻美丽的小姐哭泣,这真是太无礼、太傲慢了。」 「不不不,我也有错。是我做不出那张试卷……」写到这里,布兰温停下了。 日记本果然上钩了,在得知布兰温写不出论文后友好地提出让他指导她。 「真的么,可是这是在作弊……」 「这只是寻求答案的一种手段,亲爱的,你是个斯莱特林。」 布兰温又停下来,看起来她在犹豫。 「那……好吧」 布兰温兴奋地把压在日记本下方皱巴巴的羊皮纸抽出来,把问题抄了上去。 汤姆·里德尔沉默了。 洛哈特……是谁?这作业非做不可吗?什么叫十五英寸的客观评价? 「我写不出来了,我真的写不出来了,他一定会给我扣分的……」布兰温又写道。 「交给我吧,布兰温,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论文……」 布兰温愉快地拿出韦斯莱双胞胎送的羽毛笔,让它自动在羊皮纸上写出由里德尔笔述出来的不重复的夸赞,郁闷一扫而空。 不愧是黑魔王,遥遥领先麻瓜几十年,麻瓜几十年后制造的还只是人工智障而不是人工智能呢! …… 斯莱特林的长桌上,德拉科正在眉飞色舞地和弗林特讲话。布兰温快速扫视着满满当当的餐桌,只有德拉科面前有她喜欢吃的炸排,便自然地走向了他那身边唯一的空位子。 “看看我们的大功臣,布兰温·埃利奥特!”弗林特欢呼起来,眼神有意无意地往格兰芬多那边划过去。“要不是你拿来了批条,那天的球场就被蠢狮子占了。” “我没有帮上什么,是你没有保管好批条。”布兰温淡淡道,并没有搭理他的示好。气氛尴尬了一瞬,弗林特的脸有些挂不住。 “是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布兰温。”德拉科安细声细气地说着,用他惯常的贵族腔调。 “那是!”“看到伍德生气我心情就爽快了……”“为斯莱特林!干杯!”魁地奇训练队的成员附和着,刚刚的尴尬消失不见,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潘西也不意外,德拉科最近意气风发,连带着和潘西的关系也更亲近了。不再在宿舍哭哭啼啼的潘西自然也和舍友们关系重新和睦了,这时候她正一边挽着达芙妮·格林格拉斯的手,一边扭头对德拉科说着,“你没看到那个泥巴——” “潘西!”长桌上的嘻嘻笑笑像是被按下了停止键,低年级的斯莱特林们面面相觑。 尽管那天布兰温和马尔福起冲突的原因无人得知,但是许多人还是看到躺在担架上鼻青脸肿、无法动弹、血流不止的德拉科,还有毫发无伤被叫去校长办公室的布兰温。 能进斯莱特林的即使不够聪明,但也会审时度势,从马尔福之后对布兰温有些异样的态度,他们大概也能猜到一些缘由。 没有人敢在布兰温面前提起“泥巴种”这个词。 喝止了得意忘形的潘西,德拉科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看了眼布兰温。布兰温仍在自顾自地吃着布丁。 没有生气?他疑惑了。 长席上又开始活跃起来。 晚饭很快到了尾声,布兰温把最后一块布丁吃的干干净净。她餍足地用餐巾擦了擦嘴,看着逐渐安静下来的斯莱特林,指节不轻不重地叩在了桌子上。 这声音不大,却尤为引人注目。绿袍子们疑惑地看着布兰温。 “我想我有必要重申一次。我不介意自己的出身、什么血统,但是我讨厌外号、叫别人外号。如果有人仍然不懂礼貌,可以来找我探讨一下言语的礼仪。”布兰温冷漠地环视了一圈座席。她的语气平静无波,但是斯莱特林们却没人敢忽视,只有极少的几个高年级的学生还在窃窃私语。 “我想,我和院长都不希望斯莱特林是一群毫无风度的家伙。”这下长席终于安静了。 很好,看来所有人都把话听进去了。布兰温满意地点点头。在她打造的梦境中,她不允许这些奇奇怪怪的语言霸凌发生。 “晚安,朋友们。”布兰温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独自离开礼堂。 “看来埃利奥特小姐给斯莱特林们带来了一些转变。”礼堂的角落,邓布利多对着旁边看不出神色的男巫说着。 “真是稀奇,斯莱特林也有得到你的赞扬一天。”斯内普硬邦邦地说。 邓布利多意味深长笑了,仿佛所有的好事都在好转,就连纳威偶尔都能偶尔在斯内普手下拿到“A”了,他期待着更多的奇迹发生。 布兰温·埃利奥特。他心里想着,慢悠悠地走回了校长办公室。 十七个梦 16岁的汤姆·里德尔一度好奇为什么分院帽会把布兰温·埃利奥特分到斯莱特林,因为他认为她更像是个拉文克劳。 在他的略施小计下,布兰温·埃利奥特已经对他完全敞开了心扉,而随之而来的是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猫头鹰根据什么定位?」 「为什么巫师信仰梅林却要过麻瓜的圣诞节?」 「古灵阁的麻瓜货币花在了哪里?」 「如果自己杀死了自己,那么他的灵魂会分裂吗?」 「高级变形术里可以把活物变成死物,如果把人变成一件衣服,算是杀人吗?」 汤姆不清楚,汤姆不知道。即使是优秀如他,也有知识盲区,他漫不经心地糊弄了过去。 但是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布兰温·埃利奥特正在对他失去兴趣,她再也不像之前一样亲亲热热的和他分享心事,甚至写的字迹也开始潦草。 「汤姆,你真是个好人。」 「汤姆,你太善解人意了。」 ...... 战无不胜的、善于蛊惑人心的黑魔王没有办法从这个年幼的斯莱特林身上探悉到他的野心,她的灵魂固若金汤,除了那个草包教授的布置的毫无意义的作业,她没有恐惧、没有烦恼,让他找不到吸食灵魂的机会。 他需要更多地介入她的生活,黑魔王提议,让布兰温随身携带他出行。 他的计划又一次落空。 布兰温无情地把日记本塞到了角落,拒绝了汤姆·里德尔发来的好友申请。 「你太重了。我背着很累。」 汤姆·里德尔被气的连字迹都难以成行,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黑魔王从来没有试过这种侮辱,他躲在日记本里,打算物色下一个动手的机会。 布兰温最近却不太好过,黑魔王帮她写的作业过于完美,以至于洛哈特完全地把她引为知己,她不得不在斯莱特林的宿舍中躲避洛哈特的无孔不入的追捕。 「你可以对他用些恶咒,只需要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 布兰温神色不悦地看着日记本,抬笔写道: 「我不喜欢代价。」 「一些微不足道的代价,就能解决你的烦恼,这不是个很好的选择吗?」 「这是一个不等式。」 「只有愚者才会计较得失。如果你愿意,你的才华可以征服斯莱特林,想想吧,一个崭新的、由你打造的霍格沃兹......」 布兰温克制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她要霍格沃兹干什么?如果她愿意,她随时可以在现实中购买精致还原的手办,而不是在梦里玩模拟校长。 「不感兴趣。」 日记本的墨渍扭曲了一瞬间,一行字又飞快的浮现。 「你作为一个斯莱特林,竟然没有一点欲望和野心吗?财富、权力、地位,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布兰温嗤笑一声,「巫师界的人数在麻瓜世界顶多是一个村子,我就算成为了村长也毫无意义。」 里德尔被彻底激怒了,「愚蠢!天真!巫师是高贵的、强大的,麻瓜是软弱无能的,你作为巫师,怎么可以将两者相提并论!」 一个无聊的争论,完全符合她对黑魔王的刻板印象。 布兰温懒洋洋地合上日记本,不理会跳脚的里德尔,已经到了午休时分,她要去入睡了。 一夜好眠。 这种好心情持续到了第二天傍晚,当布兰温再次打开日记本,想要让里德尔帮她完成魔法史作业时,里德尔竟然不再回应她了。 「出来!我知道你在。」布兰温命令道。 日记本静静摊开,安分守己得如同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麻瓜文具。 布兰温把墨水全部倒进纸页中,乌黑的水迹被瞬间吸收;她又试着将泥巴糊在封面,但是日记本自己抖落了下来;紧接着她又试图把日记本丢进垃圾桶里,很快它湿漉漉地出现在布兰温的桌面,并把她的心爱的、多琳给她的缝制、独一无二的小布挎包弄得脏兮兮的。 和她冷战?布兰温站起身来,眼神冷淡,手指轻轻摩擦着书页,俯视在桌面上装死的笔记本。 她直接把本子抽出来,里三层外三层地锁紧了,再把他丢到了积满灰尘的沙发下。 …… 这天黑魔法防御课结束后,洛哈特又拦住了她。 布兰温无奈地盯着地面,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洛哈特滔滔不绝。 “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女孩都……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我必须拒绝你……” 他在说什么?布兰温猛地抬起头,洛哈特的手已经伸出去,几乎摸到她的头顶。 她浑身一个激灵,往后打了个晃,避开了那只不死心的手,盯着洛哈特手里那张她的字迹的“情书”。 “你是我的灵魂唯一的光芒,我梦中随处可见的倩影……” “你的所在是我一生追求的风向……我是跟你随你飘荡的蒲公英……愿我身体的每分每寸都破碎在你的声音里……” 她一把把那张纸夺走,眉头紧锁,灰色的眼睛闪烁着凌人的寒意,太阳穴上青筋抽动,她随手给洛哈特施了个无声无息咒,冲回了宿舍,把那本日记本从沙发下薅出来,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出来!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是你干的!”布兰温紧绷着脸庞,厉声呵斥。日记本仍然毫无反应,仿佛这样就能洗清他的嫌弃。 很好、很好!布兰温面色阴沉,死死地瞪住了那本毫发无伤的日记本,心头那把怒火如何都按捺不下去。 如何毁掉一个魂器? 布兰温压抑住心中翻腾的情绪,冷静回想着。 掏出了魔杖,指着那本日记本,回想着那个被她从记忆深处翻找出来的,可以销毁魂器的咒语,满是恶意地轻笑一声。 “Fiendfyre!(厉火咒)” 布兰温能感到有魔力在她身上流过,但是咒语并没有成功。 “Fiendfyre!Fiendfyre!Fiendfyre!”又一连试了几次,宿舍里静悄悄的,无事发生。日记本甚至抖动了一下,仿佛是在嘲笑她。 一股怒气攫住了布兰温,她面容阴森,它竟然敢嘲笑她?它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她虚构出来的、一个死在畜牲牙下的灵魂切片也敢嘲笑伟大的造物主? 这是她的梦!没有人、没有任何东西能在这里左右她! 魔杖感受到了她一往无前的决心,微微在她手里颤抖起来,仿佛在呼应着她。 “Fiendfyre!”她缓缓地抬起魔杖,悬悬地指着本子,嘴角勾出一个怪异的微笑,像条毒蛇一样嘶嘶地、用低哑的声音轻声道出。 “滋滋——”灵魂像是燃烧起来,体内魔力一点点汇聚起来,如同汹涌地海浪从心口涌出,翻滚着奔腾向魔杖。 “嘭!”一个拳头大小的明黄色火焰炸开,日记本终于感受到了害怕,它控制着自己飞起来,却被那火焰击中了。无声的尖叫在空气中蔓延,一波波袭向布兰温,她捂住脑袋,只觉得每一丝头发都在被灼烧,体内骤然抽空的魔力让她不能控制地倒下。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画面,她看到日记本掉进了飞进了女生宿舍的厕所。 …… 地窖里的斯内普猛然抬起头。 十八个梦 雨,像黏密的蛛丝,将天空织成自己疏疏密密的网,网住出没无常的行人。 布兰温睁开眼,右手习惯地往枕头底一摸,没有摸到魔杖,轰轰作响的风扇声,窗外不时响起的狗叫、闹钟滴答滴答的转动声传进耳中。 她倏地睁开眼,有些陈旧的蚊帐、米黄的印花被子,映入眼帘。 原来是梦醒了,这次的梦境尤其漫长,长到让她有些恍惚。 布兰温把头埋在被子里,意图睡个回笼觉。 不用上班,考完了试,意料之中地取得了很好的成绩,联系的导师也对她表示了欢迎。现在只差一个不太差的复试成绩,她就能拥有一个全新的人生起点。 这样的雨天是最适合睡觉的。 但她心里总有一丝不安。 布兰温簇拥着被子坐起来,拿出日程计划,排除着每一丝不利因素。工作已经提交了离职申请,身份证、简历已经准备好了,复试的日子也下了通知,还差什么呢? 是机票,她差点忘了订机票。布兰温赶紧打开手机,挑选航班。点击、付款,她又满意地陷入了沉睡。 …… 霍格沃兹校长办公室。 邓布利多看向一身黑袍的男巫,“波比怎么说?” “魔力透支。”斯内普回答。 “未成功的厉火咒。”想到闪回咒检测出的咒语,他闭了闭眼,“帕金森回去后发现她昏倒在地上,马上告知了级长。” “厉火咒?你觉得她是想烧毁什么呢?”邓布利多推了推眼镜,厉火咒是一个难以掌控的咒语,施放成功后的火焰能摧毁燃烧路径的所有东西,埃利奥特的博学多识又一次刷新他对她的认知。 “……写给洛哈特的情书?”斯内普不合时宜地开了个玩笑。 邓布利多顿了下,“洛哈特最近倒是提起她,称赞她是个完全懂礼貌、求知若渴的好学生。” 斯内普恼火地睇了一眼邓布利多,他实在想不到为何邓布利多要让洛哈特来上黑魔法防御课,“难道您是想说是传奇的洛哈特先生私下给她授课吗?” 邓布利多摇摇头,他翻出一沓厚厚的信,递给了斯内普。 “这是埃利奥特的姐姐寄过来的,我已经将埃利奥特的家谱翻过一次,尽管他们之前是有几个巫师,但没有一个人有预知天赋。我更感兴趣的是克莱尔提过的梦境,截然不同的选择,命运的分支和节点。” 斯内普安静下来了。 “你相信她吗?邓布利多。她说的那些……马尔福、纳西莎……”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认为,在她看过的梦境里,我们应当是胜利了。”邓布利多肯定地回答。 几个呼吸间,斯内普调整好了情绪,他脸上恢复了以往的阴郁。 “她是个好孩子,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摩挲着信纸,淡淡说着。 …… 布兰温·埃利奥特梦到自己变成了一架飞机,穿梭在云、风和朝霞里。 没有驾驶员,没有乘客。天气好坏不定,但是她总能准点起飞,有气流掠过她的脸,托起她沉重的身躯,往返于日与夜之间。 往下看,有时候铺满金黄色地毯的田埂,有时候是高楼林立的现代城市,有时候是平静望不到尽头的海洋。 可是,终点在哪里呢?她浑浑噩噩地航行,有时候她也会迷惑,但是很快就会给出答案。 梦的终点是现实。 生命的秩序会更替一切,葬礼的丧钟响起,又会有新生儿呱呱坠地。落下去的太阳,会在地球的另一端降临。爬升的月,反射的是阳光。日和夜不过是人类的对时间的分割,四季轮转,冬天远去,春天又会复活,埋藏泥地的种子会又一次发芽。 往未来飞的客机,不过是在既定的航线中抵达早已规划好的目的地,她想。 …… 布兰温在医务室里醒了过来,她望着天花板出神,飞机降落的失重感还在左右她的意识,她往身边看去,只看到了插着手怒目圆睁瞪着她的潘西。 “潘西?” “真庆幸你没死,不然我和达芙妮就能把你乱糟糟的书桌给清理一新了。”潘西尖刻地说,看似粗鲁却轻柔地把她拉起来,往她身后塞了个枕头。 “那,谢谢?”布兰温迟疑地说。 “关键时刻,只有斯莱特林才是你真正的朋友。”潘西学着德拉科的模样往她抬了抬下巴,意有所指地说着,但是布兰温没有听明白她的言外之意,潘西抽了抽嘴角,没好气地继续说着,“等庞弗雷夫人过来检查过,你就能回去了。” 检查结果自然是无大碍的,她只是魔力透支后一时不察昏迷了过去。在医疗室喝下味道复杂的魔力补充药剂后,布兰温在潘西的搀扶下往宿舍走回去。 “院长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你昏迷的这周里他已经帮你和其他教授请了假。”潘西说。 “一周?我昏迷了一周?”布兰温错愕不已,露出茫然的表情,在连续梦里时间刻度出现了断裂?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次也是在医务室醒来后,梦境里时间线往前迅速推移,而她一样地记不起前因后果。 诡异的感觉再一次袭来,造梦者在梦境里理应无所不知,而这个梦境正在失控。 人真的能做这么长的连续梦吗?布兰温把魔杖从袖子中拿出来,一寸寸地抚摸过去。魔杖因为长时间贴身放着余留一丝体温,杖身漆黑、平滑,没有额外的装饰。在布兰温的精心保护下,它崭新得如同从店里刚拿出来一样。 “冷杉木,凤凰羽毛是杖芯。只有内心坚定、目标明确的人能发挥它最佳能力。”布兰温回想起拿到魔杖的时候,奥利凡德如此对她说道。此刻,它正在她手里微微颤动,布兰温又一次感到了那种神奇的链接,仿佛他们心意相通,亲密无间。 她当时只觉得可笑。坚定?目标明确?这不过是她在梦里的人设,在现实中,她永远在权衡利弊,陷入两难。 “这只是一个梦,”布兰温小声地说,“等我醒过来,我就会消失,我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麻瓜。”她重重地吐出口气,把魔杖放回袖间,仿佛这样能给她更多勇气去笃定这个事实。 暴露在空气太久,魔杖已经失去温度,冰冷的木头贴近她的手腕,让她打了个寒颤。 只是现实中已是温暖的春,为何梦中仍会感到寒冷?布兰温步伐顿了顿,随后又在潘西的牵引下走动起来。 十九个梦 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战争”逐渐白热化——因为魁地奇比赛。德拉科锲而不舍地去挑衅哈利,\"速度最快的飞天扫帚\"“永远先一步得到审批的训练场”成为他最近的口头禅,人身攻击类的还有“愚蠢的波特”、“救世之星”。 布兰温不堪其扰,在又一次被堵在被两拨人对峙的走廊上,她积攒的怒气爆发了,哈利成为了无辜的牺牲品——他和德拉科被定在原地整整半节课,德拉科甚至错过了半节魔药课,被斯内普罚了半个月禁闭。 “这不公平,布兰温,是德拉科先挑衅的。”事后,哈利偷偷找到她,埋怨她的各打五十板。 布兰温横了他一眼,略带打趣说着,“那可是斯内普教授的课,他可是要在地窖里关上半个月。我打听过了,这个月要处理的材料是蟾蜍——收集粘液和剥皮。” 哈利睁大了双眼,一想到马尔福在地窖里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他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三人组和布兰温的悄悄来往瞒住了所有人,他们极力邀请布兰温去看魁地奇比赛,被布兰温拒绝了。在蛇狮对决中去坐格兰芬多席?不用潘西和德拉科出手,斯内普会先把她逐出斯莱特林。为了保住自己的绿袍子,她决定在这天独来独往——图书馆和宿舍都是好去处。 然而她却来到了医务室,尽管日记已经消失了,但是洛哈特还在霍格沃兹,哈利的手骨在洛哈特的“帮助”下离奇失踪。赢了比赛丢了手的哈利不得不在医务室待上一段时间,布兰温好奇地戳了下哈利软绵绵地手臂,奇异的触感让她想起来游乐场地的大皮垫子,绵实却有弹性。 “哈利,往好处想,你喝的只是生骨灵而不是生手灵。”布兰温调侃道。哈利更加沮丧了,他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 开放的探视时间是短暂的,咆哮的庞弗雷夫人把他们全都赶出了病房。来探望哈利的人只有她一个是斯莱特林,她刻意与不太友善的狮子们拉开距离走,晃荡晃荡地踱步,走上了另一条路。 “咝......滴答......咝咝......”若有若无的水流声和宛如皮肤摩擦砂纸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布兰温警惕地回头,走道上除了她再无其他人或物,是什么东西的声音? 皮皮鬼?血人巴罗?这不大可能,若是他们,早就大喊着跳出来了。布兰温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可能是听错了,她安慰着自己,呼吸却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身子慢慢地贴近了墙面,意图让自己有些依靠。 “咝——”诡异的声音再次出现,黑暗是恐惧的催化剂,布兰温握住魔杖,再次猛地转身——还是什么都没有,那声音又消失了。 布兰温向前方看去,那是个拐角,她忽然有些头皮发麻,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这是一场梦,这是一场梦!她不断地对自己说道,安抚自己狂蹦的心,身子再次贴在了墙上。 “咝——”“昏昏倒地!”布兰温对着拐角大声呼喊着,尖锐的嗓音在走道里激起一阵回音。她大口喘着气,脚步黏在地上,防范着是否有人突然窜出来。 “咔哒、咔哒。”这次是在身后!布兰温向前划出半步,猛一旋身,魔杖已从袖中滑落握在手指间,攻击的咒语就要脱口而出。 “埃利奥特?”丝绸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迎面而来的不是什么怪物,是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斯内普。 布兰温紧绷的神经蓦然放松,但是她仍握着魔杖,眼睛环视四周,若有若无的声音失去踪迹,刚刚仿若停滞的时间开始流动了。 警报解除,那凝重的、扑面而来的危机感消失,布兰温有些脱力,斯内普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埃利奥特小姐,尽管你的警惕让我佩服,但是我认为你并不应该用在你的教授身上。”斯内普懒洋洋地说道,他俯下身来,握住她的手肘,把有些脱力的她提了起来,几乎要倒下的布兰温找到了着力点。 有了他的支撑,布兰温悄悄地把半边身子的重量压在手肘上,让酸软的腿恢复力气。昏暗的廊灯模糊了斯内普锐利的轮廓,他的手宽大,骨节分明,把她整个肘弯都控住了,温热透过布料传递到她皮肤上,布兰温甚至能想象到他手臂上的的肌肉是如何绷紧,显露出流畅的线条来…… 太近了,她有些不自然地想。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鼻尖已经蹭到了斯内普胸前的布料,清苦的药香盈满她的鼻腔,仿佛要把她也笼罩了进去。头顶,斯内普的呼吸浅浅淡淡地拂过她的翘起的碎发,布兰温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耳根传来一些热意。 半分钟后,她的呼吸终于平息,腿脚也不再发软,便站直起来,斯内普放开了她,布兰温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 “解释?”斯内普说着,眉头半皱。 “一些水流声,或许是我听错了。”布兰温不敢抬头直视他,只盯着他胸前的第三个纽扣,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斯内普又靠近了些,审视着布兰温脸上肌肉的每一丝跳动,尽管相隔得远,但是布兰温的脸还是不可控制地燥热起来。 “那——好吧。”斯内普嘴角向下撇了撇,看起来并没有在撒谎。他检查了一番,没有可疑的事物或者人。奇洛死了,但是保不齐神秘人会有其他的手段进入霍格沃兹,他必须小心谨慎,排除任何一个危险选项。 想到神秘人,斯内普的心往下沉了几分。他抬眼瞟了下呆在原地不动的布兰温,咳了下。 布兰温愣愣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埃利奥特小姐,容我提醒你,这是宵禁时间。”他言简意赅地说,“回宿舍,还是费尔奇那关禁闭?” 布兰温如梦初醒,她赶紧快步走开,跑似的回去了。 ..... 半夜,躺下不久、刚睡着的斯内普被邓布利多唤醒了,他匆匆走到了走廊,发现四大学院的教授都赶到了,邓布利多穿着一身长长的毛织晨衣,神色肃穆,走廊上灯火通明,亮的像白昼。 是今晚他和布兰温经过的那条走廊。 斯内普的心沉了沉,他缓缓走过去。一个人躺在地上——格兰芬多的科林·克里维,他不离手的照相机举在胸前,眼睛睁得大大的。然而更让斯内普惊骇的是克里维面前的墙,原本空旷的墙面被人涂画了扭曲的字迹。 【密室已经被打开,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 与继承人……为敌者?斯内普忽然想到布兰温那支前不久才被他检测过的、漆黑的魔杖。厉火咒……他漆黑的眼睛闪了闪,试图将两件事联系起来,但是这拼图过于零碎,他无法拼凑复原。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轻声喊道,探究的目光投过来了,其他教授也看向他。 “这是什么?”斯内普走近墙面,努力分辨着墙上已经干涸的……血迹?他嗅了下,并不是什么神奇生物的血。 “克里维先生被石化了,”邓布利多蹲了下来,手翻查着克里维,下了结论。 【“他身边还有一串葡萄,”麦格教授说,“我们猜他是想留到这里来看波特的。”】 斯内普把目光从墙上挪开,直到凌晨三点,一切才布置妥当。他回到地窖,疲惫地睡过去。 番外(婚后纯糖) 相比于几乎一毕业就结婚的哈利他们,布兰温和斯内普决定踏入婚姻的时间显得有点晚。 踏入婚姻,对他们而言,只是多了个程序。难道多了个戒指就会阻止他们在书房里一起研究魔咒、在路灯下拥吻、晨起相拥互道早安、穿着情侣装去麻瓜电影院看电影吗? 虽然斯内普先生对于妻子挑选的幼稚的麻瓜服装嗤之以鼻,但是布兰温总有办法让他答应。 又等到过了好几年,斯内普教授在教师席上看到了新生队伍中熟悉的鸡窝头和马尔福式尖下巴,才恍惚想起他和妻子已经认识了那么多年。 时间真是奇妙,尽管没有看到这一幕,布兰温深表赞同。 “西弗勒斯,你想要个孩子吗?”某天,枕在斯内普先生腿上看书的布兰温犹豫再三,问出这个问题。 “我想,这个问题的决定权在于埃利奥特小姐身上。”斯内普一本正经地回答。 好吧。布兰温开始思考要个孩子的可能性。在巫师家庭里,女巫生育的危险性和留下后遗症的可能性很小——有各种恢复魔药和治疗魔咒,更何况她的丈夫是最杰出的魔药大师之一;巫师界的家庭劳动可以直接用魔咒进行,再不济,可以问德拉科借个家养小精灵;布兰温和斯内普资产丰厚,并不害怕一个孩子会造成经济压力;更重要的是,尽管她和丈夫都有着不太美好的童年经历,但是他们彼此深爱。 那就要个孩子吧?她想。 于是来年春天,布兰温·埃利奥特诞下一个小女巫,她有着来自斯内普先生的柔软的黑发和薄唇,也有着埃利奥特小姐的漂亮的、灰色的眼眸,高挺的鼻子,秀气的下巴。 布兰温为此松了口气,尽管她喜欢斯内普先生的一切,但是在一个女孩脸上,鹰钩鼻总是有些奇怪的。 丝黛拉·斯内普。 在小女巫睁眼的时候,他们终于为她选定了名字。丝黛拉——stelr,意为闪烁的星辰。小女巫出生的那个夜晚,是个罕见的好天气。斯内普先生在圣芒戈安抚妻子入睡后,望向窗外,看到了漫天星辰。 正如她的母亲和父亲一样,丝黛拉·斯内普从小就展示出了她杰出的魔法天赋,比如布兰温发现丝黛拉如何让那些不喜欢吃的蔬菜“自动”消失时,她有些沉默了。 “我当年上学的时候也让你那样头疼么?”她转头看向丝黛拉的帮凶——视而不见的斯内普先生。对方盯着拿反的预言家日报,僵直着身子不敢动,丝黛拉正坐在他的肩头,给爸爸编着她喜欢的小辫子。她认为,不应该厚此薄彼,既然和妈妈穿了母女装,就应该和爸爸弄“父女头”。 “确实——”斯内普眼神不自在地滑动了两下,看到妻子挑起的眉头,默默咽下了原本的话语,“偶尔。” 布兰温满意地收回眼神,丝黛拉还在哼哧哼哧地给爸爸扎头发,斯内普先生显然被揪断了好多根,她已经看到地上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短发了。 “爸爸,我觉得你头发应该更长点,这样我们才能扎一模一样的发型!”身后传来丝黛拉不满的嘟囔,还有斯内普无奈的叹气。 她愉快地走进丈夫的魔药间,为丈夫熬制了一锅完美的生发药剂——保证大斯内普的头发能长到小斯内普想要的长度的那种完美。 谁让他知情不报呢?布兰温想着。 二十个梦 密室被打开的消息传的飞快,第二天,霍格沃兹的人都知道了科林·克里维被石化的消息,一时间,人心惶惶。 “密室!霍格沃兹有个密室!”赫敏抱着一本厚厚的书,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点神秘。 “一个密室,是的,我们都看到了,赫敏,能不能把你的作业给我看看?”罗恩手下不停地赶着他的课堂作业,随声附和着赫敏。 “不行,罗恩,我在上周就提醒过你了,这个作业需要在下午完成。”赫敏甩甩头发,冷酷地拒绝了罗恩。 “布兰温呢?”哈利没有理会他们的打打闹闹,他心里有些愧疚,毕竟科林是因为去探望他才会出现意外...... “去地窖了。”赫敏说。 “我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她会喜欢和斯内普待在一起。”赫敏抄起羊皮纸一头砸在罗恩的头上,制止了他的发言。 地窖。 德拉科戴着手套,目光呆滞、动作机械地给蟾蜍剥皮。斯内普在他的办公桌上批改魔药学作业,从他微皱的眉头就能看出这些作业的得分并不如他们的主人所愿。 一只、两只、三只......德拉科麻木地数着数,他看向正轻松地浸制白鲜的布兰温,突然灵光一闪,他恶狠狠地问道: “你故意的是不是!因为我在训练场叫住了你!” 布兰温惊讶地瞥了眼德拉科,她确实是有这意思,只是没想到德拉科竟然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 看她的神情,德拉科还有什么不明白呢?他怒目而视,嘴唇抽动了几下,勉强挤出几个字,因咬牙切齿而过于含糊的声音让布兰温根本无法听清他的表述。 “马尔福先生,魁地奇比赛输给波特让你放弃斯莱特林的行事方式,决定向波特学习吗?”斯内普放停下了手中的羽毛笔,凝视着停下了动作的德拉科。 “没、没有,斯内普教授。”德拉科呛了一口气,连忙回答。 “那为什么要在处理珍贵的魔药材料的时候要一心二用?这是对我的处罚表示不满的一种方式吗?”斯内普似笑非笑地质问着他。 “不是的,斯内普教授,我这就专心处理。”德拉科瞪了眼布兰温,加速了手中的动作。 斯内普颔首,对面前的结果非常满意。两个挨在一起的金色脑袋有点过于闪耀了。布兰温头号危险分子,德拉科应当离她远点。 等等,羽毛笔在羊皮纸上顿了顿,是布兰温危险,还是食死徒预备役的德拉科更危险? 若神秘人如邓布利多所说会回归,那么卢修斯不可避免地会回到他氅下,德拉科作为马尔福独子,被委以重任是肯定的。而布兰温,一个无父无母的麻瓜种,即使是一个斯莱特林,也不可能赞同神秘人的理念。依照她的性格,很有可能加入凤凰社,与神秘人为敌…… 羽毛笔久久地停在原处,红色的墨水在纸上晕出一团。 与神秘人为敌.......为敌......与继承人为敌者.......与继承人为敌!神秘人是斯莱特林的后裔、继承人!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仿佛抓到了毛线团的线头。 不,不对。墙上写的是“密室”。羊皮纸被晕染的墨水泡的有些发软,锐利的笔尖似乎要把纸戳破。 如果密室的继承人就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呢?斯内普盯着那个快要变形的“A”,思绪拐了个弯。 那么有可能,现在躺在医务室的就是布兰温,即可以解释那天走廊上她突如其来的警惕和攻击。 还是不对。 如果是黑魔王在学校现身,那首选复仇对象应该是波特,而不是布兰温。 线索再次断开。该死的!斯内普烦躁地看着眼前这张被墨水糟蹋掉的作业,把它放到另一边。 布兰温到底预知了什么?又想用厉火咒烧毁什么?他不是没想过对布兰温摄神取念,但是邓布利多一再阻止了他。 “没有证据之前,她就是无罪的。”邓布利多认真地看着他说。 正义的格兰芬多!斯内普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拿过另一份作业批改起来。 而地窖的另一边,同样有人心神不宁。 布兰温将白鲜丢进坩埚中,她在思考这个梦境中的诡异走向。事情的一切是从被她拿走的日记本开始的,而现在,日记本消失无踪影,梦境剧情开始脱离她的原定剧本。金妮没有拿到日记本,她现在每天面色红润、朝气蓬勃,洛丽丝夫人也没有被石化,仍然是费尔奇抓学生的得力助手。 只有那个可怜的、拿着照相机的小男生被石化了。布兰温盯着快要沸腾的制剂,又顺时针搅拌了几圈。 迄今为止,梦境的逻辑正常的超乎她意料,而她的一举一动都能得到合理的回应,她能够头脑清晰地进行思考,有正常的生理变化,困了需要睡觉,饿了需要吃饭,甚至是吃多了校袍也会变紧;被蒸汽烫到后手指会受伤,水泡破了会痛,愈合需要周期...... 这个梦境过于自洽了,她举起双手,迷茫地凝视着,在梦中一般无法进行数数、写字等具象动作,可是为何她现在不仅能写能识,甚至是可以进行魔药和魔咒的实验? 为什么这个梦如此真实? 布兰温浑浑噩噩地把白鲜制剂装进魔药瓶,在斯内普的示意下离开地窖。有人匆匆跑过来,把她撞到一边。 “纳威?”布兰温皱着眉头,看着消失在拐角的人影。 她转过身子,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克里维被发现的那个走廊。这里已经被教授们用挡板围了起来,布兰温灵巧地一矮身,从间隙里钻了进去。 墙面上的字迹不属于自己熟知的任何一个人,布兰温用手虚点着墙面,血迹因为暴露在空气中过久而被氧化成褐色。她弓下身子,把头更凑近了些。恍惚间,她好像又听到了那种皮革和硬物摩擦的声音……水滴落的声音…… 她屏住呼吸,把头靠近了墙面,意图听得更清楚些——嘀、嗒、嘀、嗒...... “布兰温?”清脆的声音传来,肩膀被重重一拍,布兰温被吓的屏住得那口空气呛进喉咙里,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抱歉抱歉。”哈利慌乱地帮她顺气,布兰温转头一看,他身边还跟着赫敏和罗恩。 “我还以为你对这个不感兴趣呢。”哈利看她终于喘过来,才讪笑道。 “刚好路过,有些好奇。”布兰温肩膀抵着墙面,刚刚的声音又消失了,她长舒一口气。 赫敏已经勾着她的手,走到墙的另一边,她正在研究字迹的高度。 布兰温眸色沉沉,眼神定在哈利的背上,摇摇头,暗笑自己的无端猜测。一定是现实中压力太大,让她在梦中也一样精神紧张。 就算梦中出现了蛇怪又如何?伏地魔要杀的是哈利啊,关她布兰温什么事?况且哈利在结局中也完美地解决了魂器和蛇怪,按照梦境对于原著的还原程度,只要她按照剧情走下去,自然不会有任何人伤亡。 “咝……咝……”仿佛又有声音在身后响起,布兰温双手插着兜,无视了这幻觉。 “这是个梦而已。”她站在拐角悄声对自己说。 二十一个梦 前进还是后退? 布兰温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她正在处于两个建筑物的交接处。 她往前看去,前方是狭窄阴暗的走廊,只有两侧的边角顶上遥遥地悬着两盏昏黄色的小灯,幽幽地射在又冷又硬的地砖上,莫名熟悉。 鬼屋版霍格沃兹?布兰温有些疑惑。 她又往后面看去,后方是一层一层交错的水泥楼道,往上看去是楼梯,往下看去也是楼梯,顶层被绵延不绝的黑雾遮掩,看不清终点。 她的心里没来由地闪过一丝恐惧,后背的空气阴冷像是浸满水的衣物,湿绵绵地贴在小腿肚子往上爬行。 她咬咬唇,迈开步,摸索着墙往前方走去。穿过漫长的一段后,走廊逐渐开阔和明亮,布兰温提着的心也慢慢放下来。 一堵写着字的墙?布兰温放眼看去。 【密室已经被打开,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对,她原本就在梦中,为何还会再次进入梦境?是梦中梦? 想到这里是个梦,布兰温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绷紧的肩胛骨松弛下来。她眨眨眼,探索着周围的环境。很快,她就发现了墙面不远处躺着一个人。 瘦长的身躯、暗金色的长发、苍白的皮肤,这不是她给自己捏的脸吗?布兰温哑然失笑,这算什么,我杀了我自己? 刺激惊险的梦境变成了第一重梦境的无聊复刻,巨大的落差感让她迫切地想要脱离这里。 “喜欢吗,我给你的这个礼物吗?”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布兰温抬头,一个黑发黑眼的英俊少年正靠着墙,勾起的嘴角带着一丝邪气。 汤姆·里德尔为此十分兴奋,日记本被厉火咒烧掉一个边角后,他不得用从布兰温那里吸取的聊胜于无的负面情绪控制魂器逃离斯莱特林,寻找下一个可以蛊惑的人。他游荡在城堡里,小心谨慎地排除了一个又一个地胆小鬼,终于物色到一个自卑的格兰芬多,并引诱他帮他作恶。 报仇!这是他在下水道时的唯一想法,得罪了黑魔王,他一定要让布兰温·埃利奥特用最耻辱的方式死去!直至今天,他才终于找到了机会,把布兰温拖进来他布置的幻境中。 只需要给她一些精神暗示,如同他往常做的一样,很快,她就会名败身裂,被赶出霍格沃兹。 “你是谁?”布兰温问。又是她虚构出来的人物吗? “哈、哈!你应该认出我的,”他冷笑两声,打了个响指,墙上的字迹快速变化、成形。 汤姆·里德尔。 布兰温侧首,视线在墙上转了一圈,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是你啊,伏地魔。” 汤姆·里德尔,或者说是青年版地伏地魔面上微僵,布兰温像是在述说今天吃了几块布丁的平静语气让他的假笑差点挂不出。 她怎么得知他的身份的?伏地魔站直了身子,冰冷的双眼隐藏在墙边的暗影中,阴沉地盯着少女,脑中思绪翻滚。 “你怎么知道的?” “你只是我——虚构出来的一个人物而已,这只是个梦。”布兰温不明所以地回答。 伏地魔语调上扬,错愕地问着,“你预知了我?” “不用预知我也知道你是谁,”布兰温眼角微抬,“汤姆·里德尔,斯莱特林后裔,有史以来最厉害的黑巫师,纯血论提倡者。” 看着伏地魔露出的自得的神情,布兰温顿了顿,继续说着:“不过很难想象如此强劲的人居然惧怕死亡,为了追求永生,竟然将自己灵魂切片,制成魂器,最后死在一个17岁男孩的手下。” 布兰温不带任何感情地概述了伏地魔的生平,全然不理会对面少年越来越阴沉的神色。 “可悲的一生,我是说无聊透顶,为什么我的梦境里居然出现你呢?”她叹了口气,打量着周围,思考如何能从这场毫无意义的梦境中走出去。 “你怎么知道的——”没等布兰温离开,她便被一股力气嘭得推到了墙上,英俊的少年扭曲的面庞逼近了她。 “哈利波特的故事谁还不知道呢?”幸好这只是梦境,布兰温并没有感受到痛感,她撞开伏地魔禁锢住她的手,语气不耐烦起来。 “哈利——波特?这就是你预知出来会杀死我的人?那个经常和你混在一块的格兰芬多?”伏地魔眯起眼睛,马上捕捉到了这个名字。 他阴恻恻地笑了起来,看着对危险一无所知的女孩。 “告诉我,他是怎么打败伟大的黑魔王的——用强大的魔法?还是杰出的心计?”他意图套出面前这个女孩的话来。 走廊前后都被堵死了,失望的布兰温不得不寻找其他出路,伏地魔再一次拦在她面前,让她有些急躁。 “滚出我的梦。”她绕开一步,又继续往墙面走去。可惜墙面是实心的,她没有办法找到出口。 “你的梦?”伏地魔有些惊讶,恍然大悟了。这个愚蠢的女孩居然以为黑魔王精心布置的幻境是场梦?这无疑是对他能力的一次极强的羞辱。 “你很快就会相信的,这可不是一场梦,”伏地魔冷笑地看往布兰温,“你的那些格兰芬多的混血朋友,我会一个个杀掉。第一个就是你的那个泥巴种朋友,第二个是那个纯血叛徒韦斯莱,第三个就是哈利波特......\" 剩下的事情布兰温已记不清楚,她在斯莱特林女生宿舍的床上醒了过来。处于地下的寝室没有一丝光亮,她拉开窗帘,窗外是深色的湖水,鱼群经过,留下一道道水痕。 还是霍格沃兹,布兰温一时之间无法辨察这是一重梦境,还是进入了新的三重梦境中。 她把头抵在窗上,脸埋在了冰凉的手心中。她第一次那么希望逃离霍格沃兹,回到自己狭小但熟悉的房间中。可是,无论她尝试多少次,当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还是处处暗绿色装潢的蛇院宿舍。 不,不会的,只要跟着梦境走下去,就会有醒来的一天。布兰温压下心中的恐慌,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安慰自己。 可是,梦中的阴冷仿佛遗留在了她的身上,布兰温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伏地魔的诅咒并没有发生,时间不疾不缓地往前推移,霍格沃兹没有出现第二个被石化的人。临近圣诞,学校里开始欢快起来,布兰温在圣诞留校名单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除此之外,霍格沃兹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决斗俱乐部要开启了。 “不知道是谁教我们决斗?”赫敏拉着无精打采的布兰温挤过人群,去到决斗台前。 “只要不是——”哈利话没说完,就转成一句□□。布兰温往舞台上看去,果不其然,穿着紫红色长袍的洛哈特满面春风地站在上面,旁边是面无表情散发着冷气的斯内普。 布兰温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她久违地想起来了剧情——斯内普和洛哈特的决斗!她不由得脚尖往前踮了踮,伸长了脖子往前方望去,往日灰蒙蒙的眼睛现在亮得刚水洗过一般。 她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看决斗呢! 二十二个梦 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式的胜利! 洛哈特还没反应过来,一股耀眼的红光闪过,他已经被高高击飞,撞在墙上。 礼堂静默了一瞬,紧接着欢呼声、掌声、口哨声从斯莱特林堆里如潮水般沸腾翻涌。 “你们认为他没事吧!”赫敏急切地把头拧向了洛哈特的方向,而一边的布兰温已经放开了和赫敏挽在一起的手,尖叫着鼓起掌来。 这真的、真的太帅了!台上的斯内普仍然穿着他万年不变的黑袍子,他握住魔杖的手搭在一起,自然地垂在身前,微抬着头,眼睛半眯着,一点自得从勾起的嘴角中泄露出来。 他坦然接受了众人对这场决斗的胜利者的嘉奖。 洛哈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艳丽的巫师袍在挤压下起了几道褶子,和斯内普熨烫妥帖的衣服形成鲜明对比。 【“好,大家看到了吧!”他歪歪倒倒地重新登上舞台,说道,“这是一个缴械咒——正如你们看到的,我失去了我的魔杖——啊,谢谢你,布朗小姐。是的,斯内普教授,向他们展示这一招,这个主意真妙,不过,我这么说你可别介意,刚才你要来这么一手的意图太明显了。如果我想要阻止你,是不用吹灰之力的。我倒认为,为了增长他们的见识,不妨让他们看看……”】 斯内普冷笑了一声,洛哈特显然也听到了,他把歪掉的巫师帽子别正,清了清嗓子继续说着:“示范到此结束!现在我到你们中间来,把你们分成两个人一组。斯内普教授,如果你愿意帮助我……” 台下观战的学生三三两两被洛哈特分成了练习小组,布兰温歪歪头,哈利和韦斯莱组成两队,赫敏拽着她就想往一边空地上去练习。 但是很显然,哈利的愿望要落空了,斯内普扯扯嘴角,把他叫了上去。 “大名鼎鼎的波特——我不指望你能从韦斯莱先生那能学到什么——上来!“斯内普冷冷地命令着,他环视着台下,意图为哈利挑个合意的对手,目光在某个地方定了下。 是布兰温·埃利奥特。 天气已经有些冷了,但是布兰温还是穿着单薄的衣衫,呼吸间带出一点白雾。她的黑色的校袍随意地披在外头,套在里面的衬衫拉扯下有点松,露出一截纤细的脖子;脸颊的红一直晕到耳朵边上,在长长的金发中若隐若现。她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瞳仁极淡的灰色微微加深了,从外而内,如同上好的魔药在玻璃瓶里折射出的光芒。 那是毫无掩饰的、崇拜的目光。 他心里微微一动,别开了眼睛。 “马尔福,上这来。”斯内普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跃跃欲试的德拉科,后者甩了一下袍子,缓缓走上了对决台。 布兰温还打算看下去,但是赫敏怕斯内普给布兰温分配对手自己不得不另寻他人,急匆匆地把布兰温拽走了。 他刚刚看向布兰温了!赫敏发誓,刚刚斯内普看着自己的好友,绝对是想把布兰温叫上去的。 虽然不知道为何他放弃了这个打算,赫敏板着脸,找到了一片空地。 如果是同龄人,还真拿赫敏没招,布兰温懒洋洋地抬手,挡掉赫敏射过来的五花八门的咒语,不时往舞台上瞥两眼,斯内普正在和德拉科耳语。 好像忘记了什么,布兰温揉了下太阳穴,只是在赫敏密集的攻击下她无法多想,专心于面前的战斗。 “专心点——锁腿立定!”“乌龙出洞——!” 赫敏的咒语和德拉科的大吼重叠在一起,布兰温一怔,转头望向舞台,被咒语击中也浑然不在意。 “布兰温!你怎么了!”赫敏三两步跨过来,给她解了咒,看她怔愣在原地,推了她一把。 场面很是混乱,一条黑蛇在地上耀武扬威地晃着脑袋,洛哈特上前阻止,原本还算温顺的黑蛇蹿出一丈高,还在打斗的小巫师被意外弄的措手不及,尖叫着远离事故地。 一切又按照原著剧情发生了。布兰温想,哈利嘶嘶地说出几句话,原本意图进攻的蛇停了下来,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众人以哈利为中心形成空白的圈子,有学生在一边窃窃私语,哈利茫然地看着四周…… 罗恩冲上前,拖着把哈利从中心拉了出来,连赫敏和她都没理。 “那是什么?”赫敏咬着下唇,不在魔法世界长大的她并不清楚那声音意味着什么,但她已经察觉到了周围不同寻常的气氛。 “蛇腔佬。”布兰温回答着。 如果梦境里的这个剧情依旧发生了,那是不是说明哈利接下来还是会面对蛇怪? 布兰温回想着原著的故事,却发现很多细节已经模糊,尽管她在现实中无比热爱哈利波特——在梦里想不起事情是正常的。 正常的吧?她把束在裤腰里的衬衫拽了出来——衣服有点紧了。 …… “蛇腔佬”风波还在继续,谣言如野草般疯长,蔓延整个霍格沃兹。往日最为热情的格兰芬多会刻意地避开哈利走;赫奇帕奇神出鬼没地盯着哈利,据说獾院内部有连夜赶工出来的“哈利行动路线”,小獾们人手一本;拉文克劳倒是并不在意哈利的身份,只是偶尔会有好学的鹰院学生堵住哈利,让他教自己蛇语…… “哈利,你能帮我看看我的蛇为什么不下蛋吗?” “因为它是条雄蛇!”哈利忍无可忍地咆哮道。 “可是它的肚子鼓起来了!” “你不妨检查一下你私藏在宿舍的零食,我想它需要的是消化药。” “他们还不如像斯莱特林一样直接无视我呢!”哈利抱怨着。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在场唯一一个斯莱特林,布兰温正在试验一个新的咒语。那天决斗台上德拉科使用的跳舞咒给了她绝妙的灵感——如果跳舞咒能够控制别人,那么是否也能控制纸片、木偶? 可以无限使用的决斗式炼金人偶?布兰温已经开始期待起来,这些天,她都沉浸在这种专心研究的快乐当中。 “得了,不管是不是斯莱特林的传人,布兰温都会直接无视我们的。”罗恩抽抽嘴角。 这倒也是,哈利和赫敏同时长叹一口气。哈利显然要被无孔不入的探究的目光和流言逼疯了,因为他既不想为别人的宠物蛇看病,也不愿意成为传说中法力强大的黑巫师,更不愿意自己成为一个斯莱特林——不是说斯莱特林不好,只是他更喜欢自己作为一个格兰芬多。 “哈利,我会找出答案的——我保证。”赫敏又从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书,一边翻阅一边说着。 对于霍格沃兹内的躁动,布兰温不是没有察觉,只是她认为没有插手的必要。汤姆·里德尔的警告没有发生,但是始终地盘旋在她心头,偶尔她经过事发现场,都会想起那天仿佛冰水浸入骨头的冷感。梦境的走向已经扑朔迷离,仿佛是早冬的湖面,波涛汹涌的激流上的勉强结成的薄冰。脆弱、经不起轻微的打击,一旦戳破下面将是万丈深渊。 布兰温并不想让美梦变成一场噩梦,悲剧收场。所以她让自己远离一切剧情中心,只把自己当成霍格沃兹里最普通的学生。 这场梦着实太长了。 在布兰温的炼金纸片小人试验初具成效的时候,她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蛇怪是真的不打算出现了吗?她有些迷茫,望向阴雨连绵的窗外。为什么这个梦里总是在下雨?她迟钝地想到这个问题。在现实里,她看过一些解梦学说:梦见下雨时不好的征兆,这意味着你最近会遇到阻碍和障碍。 她不愿意相信这个解析,英国的天气总是这样糟糕——这是完美符合她认知的。况且,她现实中的一切已经准好了,只差临门一步,崭新的人生就会等待着她的到来。 或许她不应该沉浸在梦境里,布兰温想,她把视线从窗外挪走,把书本、附带着咒语的纸片人全都拢在背包里,走出陈旧的教室,跨过狭窄的楼梯…… 然后,她看见了一面写了字的墙。 和一具看不出起伏的、生死不明的身体。 二十三个梦 【下一个就是你】 布兰温僵住了,阴森的冷气又一次从砖石渗出,缠上她的小腿肚子,顺着骨肉往上攀爬。她双手不自觉紧紧握住,指节被扳出如同生锈齿轮的嘎吱声。 冷静些!冷静些!她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墙上挪开,转向地面。地面的人无声无息地躺着,好像有人在这空荡的走道中在她耳边低语。 “这可不是一个梦……” “一个个死去……” “泥巴种……韦斯莱………哈利波特……” “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手在袍子间摸索,直到触碰到了自己的魔杖,僵硬的背部放松下来。 过去,还是不过去?她迟疑地收回来迈出的脚步,定在原地,思考着是否原路折返。 很快有人帮她做出了选择。 哈利慢慢地从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他低垂着头,昏暗的灯光让他看不清地上突起的障碍物——他精准地把自己绊倒了。眼镜从他鼻尖上滑落,摔到地上,镜片上摔出蛛网似的裂痕。 这算是什么事!哈利伏在地面,好不容易才摸到差点四分五裂的眼镜,一个恢复如初下去眼镜又修好了。他重新带上眼镜,撑着地面把自己拉起来,却看到了贾斯廷·芬列里惊恐地躺在了地板上,他的身体硬得像石头——旁边是焦黑的没头尼克,悬浮在空中,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惊恐表情。 “哈利,哈利!”布兰温小声呼唤着他,但哈利一动不动,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他看起来像是完完全全被吓住了,如若不是起伏的胸膛,布兰温会以为被石化的人还有哈利。 “哈——”她没办法,再次小声地呼唤着,可是旁边的门被砰地一声冲开了,皮皮鬼从里面冲了出来,一头撞在了哈利身上。 这下可完了,布兰温无奈地捂住额头,被皮皮鬼看到,不出两个小时,哈利是杀人凶手的谣言就会传播整个霍格沃兹。 正如布兰温预测的那样,皮皮鬼在目睹了被石化的一人一幽灵后,大声尖叫。安静的过道里突然喧嚣起来,一扇扇门被推开,学生蜂拥而出,把不知所措的哈利挤到墙面。 【“当场抓住了!”厄尼脸色煞白,戏剧性的用手指着哈利,大声喊道。】 “我就知道是他!他就是斯莱特林的传人、蛇腔佬!他要把所有的麻瓜种都杀掉!”厄尼说,“贾廷芬之前和他说过自己是麻瓜出身,哈利波特知道!” 哈利的表情已经空白了,他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是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 “不关他的事,这位不知名的先生。”布兰温从墙角的阴影处走来,走到哈利身边,握住了他的手腕。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厄尼和皮皮鬼,一字一句地说着:“哈利是来找我的,我们看到的时候,他们俩已经躺在地上了。” 哈利头动了动,布兰温连忙在他手腕上狠狠掐了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话。 “哈!你是斯莱特林,他是斯莱特林的传人,你们是一伙的!上学年魁地奇训练你们还串通……”厄尼不服气地嚷嚷着,皮皮鬼在一边唱着自己编造的歌,布兰温感到哈利的手慢慢渗出一层汗来。 “别闹了!”被学生挤在后头的麦格教授好不容易穿过厚厚的人墙,来到前头,喝止了胡言乱语的两个人。 她迅速地处理了面前的惨况,贾廷芬、尼克被带去了医务室,其他学生一一被疏散,很快就剩下了哈利和布兰温两人——他们也被带去了校长办公室。 “放松点,哈利。”布兰温早就松开了哈利的手腕,她低头看着自己被拽住的袍角,“如果你愿意我们明天就被传为杀人狂魔二人组,你可以继续拽着。” “什么?”哈利连忙松开了布兰温的衣服,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指自被麦格教授教授叫走后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若不是布兰温提醒,他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手麻了。 布兰温的调侃让哈利狂蹦的心平息下来了,他惴惴不安地打量着校长办公室,却发现布兰温已经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 真奇怪,明明没有来过校长室,这一切为何这么熟悉?布兰温注视着头顶上变幻出不同形状的烟雾,有些不解。 “啊!”哈利惊恐的尖叫声传来,布兰温活动了下脖子,往那边看去,哈利连连后退,撞到了桌子。他面前的鸟全身燃着火,从瘦长的火页膨胀成一个火球,又慢慢收缩,变成一堆灰烬。 是邓布利多那只凤凰啊——那没事了。布兰温想着。 邓布利多下一秒就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看到了惊恐的哈利,也看到了一脸舒适地倒在沙发上的布兰温。 “别紧张,哈利,那是只凤凰。”邓布利多轻轻笑了,他安抚着情绪波动过大的哈利,把他带到了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哈利无措地回头瞄了眼无动于衷的布兰温,又把头转向了邓布利多的方向——邓布利多关于凤凰的描述吸引了他,他暂时忘却了一旁当背景板的小伙伴。 只是,这场谈话还没开始,又再次被打断了。 “砰——”海格从门外闯了进来,他已经从疯传的流言中知道了一切,并打定主意要帮哈利恢复清白。 【“不是哈利,邓布利多教授!”海格急切地说,“就在那孩子被发现的几秒钟前,我还和他说话来着。”他绝没有时间,先生……】 和海格说话?邓布利多的眼睛眨了眨,麦格教授说的是布兰温和哈利一起在现场……他抬眼扫视了一秒布兰温。 “不可能……我可以当着魔法部……”海格焦急地吼着,手里的公鸡因为他的摇晃抖动起来,鸡毛撒得遍地都是。 布兰温用手撑着下巴,明明是感人的严肃场面,在鸡毛满天飞中竟显得有一丝好笑。 在邓布利多的一番解释后,怒不可遏的海格终于平静下来了,他有些尴尬,重重地吸了鼻子,又往门外走去了。 如果忽略旁边被震得差点掉下来的邓布利多的藏书,那确实是“走”。 布兰温饶有兴趣地听着邓布利多和哈利的对话——这可不是偷听,这也没有人要把她叫出去,不是吗? 哈利没有对邓布利多说出任何事,尽管校长的脸色是那么凝重。 一场不成功的交心。布兰温想,她还以为在她梦中,哈利会向邓布利多完全坦诚。 还是自己对这位精明的、伟大的老人只有崇敬但是没有更多的好感?布兰温并不太喜欢和这种人精打交道,一个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可以奉献自我的人, “牺牲”、“奉献”。布兰温皱了皱鼻子,这是两个糟糕的词语。 牺牲的背后是讨要、是索取。因为牺牲的人奉献了自己,所以并不平等的交换出现了。被迫享受的人只好凝视着他人伤口,茹毛饮血地吞噬这连带着刀剑一起交赠的骨肉,最后又用刀剑割下自己的一部分,偿还给牺牲的人。 “布兰温?”她回过神来,看到了邓布利多隐含关切的蓝眼睛出现在了她的上方,“你还好吗?” 布兰温环顾四周,哈利已经回去了,校长办公室只剩下了她和邓布利多。 “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告诉我吗?”邓布利多温和地说。 “没有的,邓布利多教授。”布兰温沉默地呼吸了几瞬,避开了邓布利多的探究。 邓布利多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或许是几秒,也许是一分钟,布兰温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安静。 “好吧,孩子们总是不愿意和老人分享心事的,不过如果你有难题,可以随时来找我。”他的语气又轻快了。 布兰温从沙发上站起,抖了两下袍子,在邓布利多的陪同下走到办公室门口,拧开了门把手,回头笑问着:“随时?你觉得我会为了什么难题勇闯校长办公室?” “唔……比如……如何分清梦境和现实?” 布兰温的笑滞在了脸上。 二十四个梦 “这是什么意思。”她把手收回来了。 邓布利多轻笑了下,连带着银灰色的胡子也抖动起来,他平静地看着布兰温。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邓布利多教授。”布兰温眉头下压,质问着。 “频繁地进入梦境会让你混淆现实与幻想,”邓布利多说,“如果你执意要在痛苦中虚构快乐,灵魂可能会迷路。” 布兰温瞳孔一缩,脊背冒出丝丝寒意,整个人被笼在鼓噪的心跳中。烟雾在空中被微风吹散,又聚拢在一起。她盯着邓布利多的双眼,却和他半月形的镜片中自己的投影目光相撞。 “梦境中,总有你忽视的谬误。”邓布利多没有再挽留她,他拍拍布兰温的手臂,“如果你需要,口令是冰镇柠檬汁。” 梦境中……总有……谬误…… “布兰温,你怎么想的?”布兰温撑着下巴的手一滑,差点把自己的头磕到桌上。 “什么?”布兰温抬起眼睫,忽地赫敏和罗恩两颗脑袋凑在她面前,不由地往后一仰。 “你根本没听我们说话!”赫敏不满地指责道,“我是说,那个会石化人和幽灵的怪物!那个密室!还有哈利为什么会是蛇腔佬!”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哈利身上有伏地魔的碎片,而且伏地魔要杀哈利波特。布兰温刚要回答,可话到嘴边,她又迟疑了。 如果告诉了他们……这场梦境还有进行的必要吗?她飞快地用余光扫了两下罗恩和赫敏。 “也许是一个远古怪物造成的。”她含含糊糊地说。 “怪物?”赫敏眼睛一亮,她猛地合上书本,急切地站起来,抓住布兰温的肩膀使劲晃了好几下,“是的!我早该想到的!我应该找的是神奇生物百科而不是黑魔法!天呐,布兰温你是个天才!” “赫敏真的没有神奇生物的血脉吗?”罗恩看着勤快地穿梭在高不见顶的书架之中的小蜜蜂赫敏,“怎么能有人做到写完十英寸的作业之后还有空看那么多——书的?” “也许是你写得太慢了呢?”布兰温瞥了眼罗恩那空空如也的羊皮纸,随口说着。被刺中要害的罗恩惊嚎一声,软绵绵地倒在桌面上。 “趁赫敏回来之前,赶紧看。”她从挎包里掏出自己的作业,盖到罗恩脸上,“你还有三分钟——别全抄,除非你想得T。” "多么令人感动的友情——布兰温,你一个人就拉高了斯莱特林的道德上限!"罗恩敏捷地从桌面漂浮起来,一改之前的磨蹭,羽毛笔在他手中快出残影,“精妙的论文!” “你还有二十秒,”好心的女巫提醒道,她已经捕捉到了轻快的、小皮鞋踢踏在木地板上的声音,“时间到!” 在赫敏几乎转过那层书架的瞬间,罗恩手指往布兰温的作业上一弹,羊皮纸在桌面上滑行出恰到好处的距离,完美地投入它的归处——女巫乱糟糟的挎包,然后再像猫科动物一样流淌在羊皮纸和课本上,眉毛也往下耷拉着。 “这该死的作业......”赫敏回到座位上的时候,看到的正是无精打采、低声咒骂着不知名教授的罗恩。她气得一把提起罗恩的后领子,凑近他的耳边,低声怒吼着:“罗恩,你说过你上午要写完这个作业的!你现在才——你什么时候写了这么一大段?” 赫敏抽出那张被罗恩压得一层褶子的羊皮纸,狐疑地检查着。 “我给他提供了个思路,不然他再嚎下去,平斯夫人要不我们赶走了。”布兰温翻动着书页,朝赫敏手中比罗恩脑袋还大的百科全书努努嘴,“你难道不想和我们分享下你发现的东西吗?” 赫敏这才想起自己回来的目的,她急忙把手里的东西一塞,把抱着的书轻轻地搁在桌子中央。罗恩在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他刚被衣领勒住了脖子。 “答案就在这里!”她左右探了几眼,眼角狡黠地往上翘着,声音激动地发抖,“我们离真相已经很近了,只需要我们再去现场探查!” “什么?探查?你是疯了吗?”罗恩倒抽一口气,“你没听过那句话吗!” “凶手总会再次回到案发现场!”他摇摇头,远离了赫敏,“这太危险了!而且你知道的,我们不能趁着哈利不在独自去冒险!” 赫敏恼火地说:“我们这是在找出真相!要是我们能找出那个怪物,哈利就不用天天躲在公共休息室了!” “不——赫敏,这是对我们友谊的背叛......”罗恩似乎被说动了,他痛苦地抱住了头,手臂支楞成三角形把脑袋紧紧夹住。 “想想吧,罗恩,连你都无法接受谣言,身为当事人的哈利会怎么想?”赫敏强劲地扳开了罗恩的手,凑近他。她压低的声音在两个人袍子形成的密闭空间里荡出回音,罗恩有些心神恍惚。 “你说得.....有道理。”几番挣扎,罗恩还是抵不住诱惑,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好吧,就这一次。” “就这一次。”赫敏得意地直起腰,双手交叉绞在胸前,“拿上书,我们现在就出发。” ...... 冬季的夜幕降临得格外早,只是一段不长不短的路程,刚刚还坠在天边的夕阳已经无处可寻。罗恩走在赫敏和布兰温中间,搓了搓手臂,这里的温度比图书馆得低上不止一倍,就连一向健壮的韦斯莱也不仅给自己多加了几个保暖咒。 “这太诡异了。”罗恩悄声说,“我的保暖咒没有起效!”他哆嗦着把自己袍子裹紧,“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很冷吗?” 窗户被风拍打得列列抖动,布兰温双手插在袖口里取暖,她也觉得有点冷。 “那是风吹的,罗恩。”走在前头的赫敏反而没有受到一丝影响,她举着火把,敲了敲墙面。变形的火焰在墙上扭曲成不同的模样,连带着血字也跟着流动,有一瞬间,布兰温仿佛听到一声尖啸。 “这里没有异常。”赫敏把墙上的粉末刮了点下来,碾碎在手心,“我去窗户那边,你们去墙后的空教室看看,如果有发现就叫我。” “不,我拒绝。”罗恩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僵硬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布兰温看过来,教室门半开着,并无异常,只有一串小蜘蛛快速爬过,有一只不幸跌下来,在罗恩面前荡起秋千。 “是蜘蛛!我不喜欢蜘蛛!”罗恩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 赫敏也过来了,她把罗恩拉远,把她的厚厚的书拿出来,很快地调整了方案:“好吧,我去教室,你和布兰温去走廊。” 罗恩赶忙后退了几步,欣然接受这个安排。 虽说布兰温早已知道了密室怪物的真面貌,但并不妨碍她兴致勃勃地参与进这次推理中。 然而,她却大失所望,在她和罗恩仔细的搜查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现 罗恩喘着粗气,在地上把自己裹成一团:“我想我应该早点回去休息,哈利本来就心情不好,要是找不到我们......” 布兰温置若罔闻,她用手抵着墙面,就在罗恩开口前,墙面似乎颤动了。 “嘀、嗒、嘀、嗒......”布兰温一把捂住罗恩的嘴,她简直要和墙贴在一起了,以捕捉在诡异滴水声之后细细簌簌的声音。 “谁在那——啊!!”赫敏的尖叫穿透墙面扎入两人耳中。 罗恩一跃而起,几个起落间已经奔到不知何时被完全锁住的教室门前:“该死的!门被锁住了!” 他怒吼一声,情急之下,意图用脚踹开铁制的门锁,布兰温手脚冰凉,血液瞬间冲上大脑,那是赫敏! “阿拉霍洞开!”理智迅速回笼,布兰温下意识地掏出魔杖,尖叫着念出咒语。 门开了,一个黑发黑眼的少年坐在讲台上,似笑非笑地盯着两人,旁边吊在空中的已然是失去意识的赫敏,蓬松的棕发此刻乱糟糟地覆盖在脸上,一道血痕从她额角开始,延伸到衣领之下。原来整齐搭在肩上的围巾不翼而飞。 “放开她!”罗恩想要冲上去一决胜负,被布兰温用力拦住了。 “来的真是时候,可惜差了个哈利波特。”优雅的少年没有理会罗恩,他看起来高兴极了,跳下讲台,给二人行了个决斗礼。 “放开我,布兰温。”罗恩挣脱不开布兰温,焦急地在她耳边说着。 “去找教授。我数到三,你就跑出去。”她掐了一把怒火中烧的罗恩,声音暗哑,“我可以拖住他一会,我们不能三个都交代在这里。” 此时的布兰温感到自己的意识被劈成两半,一半在戏谑地告诉她这只是个梦境,但是另一半却冷静地掌控了这具躯体,对罗恩下达命令。焦躁、恐惧、气恼......万千种情绪如同水泥般灌注进她的灵魂中,头脑在这情感漩涡中沉淀下来。 “答应我,罗恩。”她冷冷地说。 罗恩没有再反抗,他很快就领会了布兰温的计划,布兰温顺势放开了他。 “三。”布兰温抓住了魔杖。 “二。”她上前一步,挡在罗恩面前。 “一——就是现在!”她反手一推,把罗恩拍出门外,“Fiendfyre——” 教室门轰地在罗恩面上摔闭,他不敢耽误片刻,连爬带跑地飞奔起来。 二十五个梦 “Fiendfyre——”竭尽全力的一击,火球从魔杖中射出,化作一道流光,直击里德尔。 里德尔没有挪动半分,反而面带几分阴鸷地勾了勾唇。 “轰!”布兰温骇然地睁大双眼,火球——穿透了里德尔的身体,砸到了他身后的讲台上,大火熊熊燃起,但里德尔分毫未伤。 他把赫敏随意地扔在了一边,赫敏的头砰地撞在地上,手以诡异的姿势扭曲垂下,额角的血迹蜿蜒出新的路径,流过她冻的煞白的唇。 她的身躯抖动了几下,但是布兰温没有看到。 “你以为同样的错误,我会犯两次吗?”里德尔弯腰从赫敏手中不紧不慢地抽出魔杖,随意一点,他身后的火就消失了,“你很聪明,但是很可惜,你得罪了最伟大的巫师——伏地魔。” 他缓缓走向布兰温,冰冷的魔杖戳在她的右脸,稍一用力,布兰温酿跄地后退半步,后腰重重磕在废弃桌子的边角,尖锐的疼痛让她后背麻木了一瞬。 为什么厉火咒没有对他造成伤害?她视线下移,定在他的手上——白皙,却看不出血管,掌缘微微溃散,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你还不是实体。”布兰温侧头,躲开那魔杖,目光却仍注视着里德尔,挑衅一笑。 “你果然很聪明。”里德尔脸上笑意微敛,“你让这场游戏变得有趣多了。” 他拉开了些距离,布兰温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她的心狂跳起来。罗恩为什么还没有找到教授! “你——毁坏了我的东西,作为对你的报答,你的泥巴种朋友,我带走了。”他眸中精光闪过,仿佛在泥沼里爬行的毒蛇,英俊的脸上染上阴森。魔杖一甩,布兰温被他锁定在原处,腿像两墩石雕,沉甸甸的抬不起来。 “放开她,这事与她无关。”布兰温用力吸了口气。 里德尔却越退越远,他轻轻笑着,无声地拒绝了布兰温的请求。 “我另外给你准备了份大礼,希望我们不久后还能相见……”他在空中打了个响指,偌大的洞口在墙面上展开,一股腥臭的异味飘过来。赫敏被不知名的东西托起,往洞里一送。紧接着,里德尔也走进洞中,黑洞快速抽动着,恢复如初,陈旧的墙冰冷地伫立着,看不出任何破损。 该死的!布兰温试图给自己解咒,刚刚的奋力一击让她体内的魔力耗尽了。尽管里德尔只是伏地魔的七分之一灵魂,但是她仍然被这个简单的魔咒散发的强大魔力禁锢得寸步不动,精疲力竭让她忽视了悄悄改变的风向。 休息一会,没有发现新危机的她只好放松下来,等待救援到来。她需要仔细地理清思路,以防不测发生。 …… “呼哧——呼哧——”罗恩拼尽全力地奔跑着,赫敏流着血的脸庞断断续续地在他脑海中浮现,剧烈运动让他的肺想要爆炸了一样,呼吸一口都两肋生痛。 但他不敢停下,他匆忙地经过无人的教室,寻找教授的踪影。 一个人也没有!他绝望地闭上眼睛,今天恰好是周五,有些教授已经回家了——没有人愿意周末还在上班。 梅林啊,即使是斯内普也好!他祈祷着奇迹出现。 “砰!”一道黑影倏地从楼梯口出现,罗恩躲避不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头撞上斯内普——他灵巧地一侧身,避开了,骤然出现的楼梯让罗恩刹住脚步,扑倒在地。 “韦斯莱先生,如果你的魔杖击中了你本来就不太聪明的脑袋,我想应该去医疗室找庞……”斯内普眉头紧皱,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 “赫敏和布兰温出事了,在西塔五楼第三间教室……呼哧……有个巫师击晕了赫敏,他还想杀掉布兰温!”罗恩大声地打断了斯内普的话,他哀求地看向斯内普。 斯内普瞳孔一缩,快步上前,抓住罗恩的衣领,强迫他和自己对视:“西塔五楼第三间教室?” “是的,斯内普教授!布兰温一个人在对付他!”罗恩嘴唇已经开裂,铁锈味在他嘴里蔓延。 “如果你说的是谎话,那么你见不到明天的霍格沃兹,现在,收起你的蠢样,去找办公室邓布利多校长,口号是柠檬雪宝!”斯内普一挥魔杖,罗恩那快要窒息的感觉消失了,力气重新回到他身上。 “现在,马上!”斯内普急促地命令着,黑袍翻滚,往西塔奔去,罗恩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又开始跑动。 赫敏,布兰温,撑久一点…… 布兰温靠在课桌上,短暂的休息让她魔力微不可见地恢复了一点,尽管这对解咒没有作用,但这还是给了她微弱的安全感。 黑暗随着里德尔的消失重新填满这个空间,在无法视物的情况下,人的其他感官往往会有不定程度的加强。布兰温盯着前方,沉思着。 里德尔带走了赫敏,是想做什么?如果要杀赫敏,那么他大可夺走赫敏魔杖时把她阿瓦达了,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 他需要赫敏作为诱饵。 引诱她,还是引诱哈利? 另外准备的大礼,又是什么? “嘀、嗒、嘀、嗒……”熟悉的滴水声夹着皮革被摩擦的声音响起。只是这次的尤其响亮,在空荡的房间中荡起一圈圈回响。 布兰温顿时汗毛倒竖,这清晰的、放大的声音和她脑海中另外一种声音重合——决斗俱乐部那天,那条黑蛇也是这样在地面上摩擦的! 她僵硬地转头,幽暗的月光让她看到教室的右手侧,还有一个小小的隔间。门和墙之间开了条缝隙,积水逐渐蚕食教室的地砖。倒影中,有黑色的、长满鳞片的模糊的影子在挪动。 逃!布兰温心里警铃大作,恐惧激发了身体的潜能,她抖动着魔杖,几不可闻地给自己解咒,沉重的小腿终于从咒语中解脱。她蹑手蹑脚地后退,希望不要惊动里面的怪物。 五米、三米、两米……摸到门了,布兰温顺时针拧动门把手,轻轻一推。 门没有开。 里德尔把门锁住了。 布兰温悄声念了几句开锁咒,门锁的齿轮咔咔地开始转动,几句简单的咒语再次抽空了她体内仅剩不多的魔力。 还差一点。 布兰温注视着地面,隔间的水失去阻挡,已经往教室的砖面攀爬。 “嘎吱——嘎吱——” 门锁处的齿轮停住了,布兰温用力推去,眼睛却时刻留意着在黑暗中缓缓显现的黑影。 二十六个梦 门还是没有动,布兰温的心漏跳了一拍。 “喜欢这份礼物吗?” “门”可以开,从一开始就是里德尔制造出来的假象。 布兰温环视着教室,如若唯一的门不可开启,那么仅剩的出口便是...... 那扇窗。 这里是五楼,她可以用不多的魔力给自己施加漂浮咒;巫师体魄强大,跳下去只要保护好脊柱和头,医治得当,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如果那扇窗也是个假象呢? 五楼......也过高了。 布兰温咬住下唇,控制住逐渐粗重的呼吸。 假如罗恩找的教授及时赶到,门或许可以从外面打开? 不,她马上否定了这个计划,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别人”,谁知道这个“别人”会不会又是一个陷阱? 布兰温用指甲掐住自己掌心,默默计算着蛇怪的距离,从它身侧绕过去,就能抵达窗台。窗是关死的,她还需要一个东西砸破玻璃。 一个锤子。 布兰温脱下校袍,把它变成了一个有尖锐凿头的铁锤。 或许还能给自己施加一个反弹咒,在门上弹射出去。 万事俱备了。她掂量手中沉甸甸的锤子,门板上凸起的浮雕已经染上她的体温,她背过手掸掸被冷汗浸透的衬衫,眼皮垂下,用耳朵捕捉越来越近的声音。 空气中腥臭弥漫,她调整了站姿,腿部蓄力,左腿蹬在门上。 “砰!” 身后的门毫无预兆地弹开,布兰温失去平衡往后倒去,她错愕地睁开眼——斯内普铁青着脸站在她身后,黑眸中闪着一股寒意。 “埃利奥特——”“吼——” 糟糕!布兰温心下一惊,右手连忙把锤子朝教室另一侧抡出去,玻璃在撞击下发出清脆的破裂声。水影中的巨物一顿,往玻璃那边偏了偏。 “跑!”来不及解释,布兰温拽住斯内普就往走廊尽头狂奔。斯内普一个趔趄,女孩冰凉的指节扼在手腕上,刺激得他打了个冷战。 “吼!砰砰砰!”教室的巨物意识到自己被戏耍,它尾巴一掀,隔间的门就被挤裂了。砖、泥簇簇掉下来,掩埋了地上的积水。 “咝咝——(追上去)。”里德尔的声音幽幽传来,“只要你能伤到她,今晚有加餐。” “只要伤到她?” “只要伤到她——闭上你的眼睛。” 饥饿的蛇怪被巫师的花言巧语说服,答应这场不平等的交易。 它兴奋地吐出蛇信子,口水从齿缝中滴滴答答的掉落在地上。 两个人类……它翕动鼻翼,不消片刻,就追踪到他们的去向。 “哐啷啷——”门缝有些窄,卡住了蛇怪的头,它腹部一用力,霍格沃兹的墙石承受不住这压力,布兰温用尽全力都推不开的门瞬间化为齑粉炸开。 “那是什么?”斯内普被身后的异动吸引,正想转头,却被布兰温猛地一拉。 “别看它眼睛!有诅咒!”布兰温喊道,长时间的奔跑让她有些疲惫,拉动成年男巫让她消耗了一定程度体力和精力。她喘息着,竟没有注意到异常突起的地砖。 糟糕!别样的触感让布兰温第一时间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机,她试图稳住重心保持平衡,但过快的速度让她抑制不住自己前进的趋势,腾空使得失重感传来—— 她重重地摔倒了地上,只来得及护住头,手肘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左腿处的筋肉仿佛拧转搅和成面团,布兰温对它失去了控制,眼睁睁地看着斯内普也朝自己的方向倒下。 疼痛没有到来。 布兰温挪开护住头的右手——左手也已经完全动不了。斯内普早已甩开了她的手,猛冲几步,在她前方停了下来。 他愤愤地扭过头来,往日苍白的脸染上红潮,几缕黑发借着汗凌乱地贴在他颧骨上。 “起来。”他走过来,俯视着布兰温。 “我也想站起来。”疼痛席卷她的全身,布兰温卧躺在地面,虚弱地说。 如影随形的水滴声已经消失,布兰温侧耳,努力辨别着一切声音。 寂静、晦暗再次包裹这条狭长的廊道。 算是逃脱危机了吗?她劫后余生地喘出一口气,抬头看往男巫的方向。 不对! 前方的拐角蓦然出现一片阴影,粗粗细细的光线不安地扭动。 “它在你背后!”布兰温喊道,右手抓起魔杖,“障碍重重!” 斯内普一抖魔杖,布兰温翻滚起来,正在走道中间的她被挪到墙边阴影里。 空气中传来利刃划破兽皮的声音,怪物不满的吼叫声随后响起。音波在空中层层递传,布兰温胸口一滞,铁锈味的猩红液体从她口中吐出。 “不要看它的眼睛……”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揪住斯内普的袍角,一字一顿地说。 斯内普没有回应她。 他闭着眼,左手挟起布兰温,口中轻声念着咒语,步步后退。蛇怪在他的进攻下一时无法前进——他似乎是被什么困住了,退了回去。 “安静。”斯内普低头,身残志坚的布兰温还在试图发出一些咒语。 可笑的、自不量力的斯莱特林!他轻哼一声,狠狠瞪了眼她的头顶。 “它还没离开……不!”布兰温突然睁大双眼,怪物的尾巴从拐弯处迅速窜出,她来不及反应,尚有知觉半边身躯往右一撞,试图将两人撞出蛇怪的攻击范围。 “盔甲护身——”斯内普厉声喊道,抓着布兰温一个闪身。 空气中,有什么将布兰温迅速包裹,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咒语的对象是她,那斯内普…… 一阵巨力朝他俩袭来,衣物破裂和重物倒地的声音同时发出。咒语大大减轻了撞击的伤害力,布兰温身上只是不痛不痒地被捶了一下,震感甚至没有她刚刚摔倒的强。 但是斯内普就不太好运了,蛇怪的回头一击让他猝不及防。大脑高速运转下他只来得及给身边的女巫施加防身咒,尽管布兰温承受了大部分力度,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连带攻击。 内侧的布兰温?明明在外侧的是他。斯内普皱起眉头。 仿佛是几秒,又仿佛是几个世纪。 一阵风吹来,腥臭味散去,布兰温提着的心逐渐放下,她直觉——蛇怪已经离开了。 她推了推身边的男巫,轻声喊道: “斯内普?” 二十七个梦 “是斯内普教授,埃利奥特小姐。”男巫低沉的嗓音在她身侧响起。 “它离开了吗?”布兰温声音晦涩地问道。 “是的。”斯内普说。 布兰温睫毛微颤,睁开了眼。眼前的斯内普面色苍白,半蹲着,她的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 她迟疑地看向手心贴合的地方——因为过于用力,她的指甲边缘嵌入了斯内普的皮肤,有细小的伤口凝结出血珠。 布兰温手指僵硬,飞快地抽开了手。 “你…….”斯内普有些迟疑地开口,“还能动吗?” “我想,不能。”布兰温有气无力地说着,“要麻烦你将我送到医疗室了,因为我现在全身上下只有右手、右腿可以正常活动。” 空气又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中。 “教授,斯内普教授?阿嚏——”她有些恼怒,这是计较称呼的时候吗? 她快要冷死了! …… “我找不到我的魔杖,”斯内普说,“他可能是被你压住了。” …… “抱、抱歉。”布兰温有些结巴,为自己的小人之心,她用完好的右手在身下摸索着,果然摸到了一根魔杖。过度使用的大脑在脱险后疲怠下来,她想都没想,直接把魔杖一递。 “给。” 布兰温眨眨眼,斯内普没有接过魔杖。 “…….这是你的。” 她手停在空中,熟悉的触感告诉她——这确实是她的魔杖。 天呐,布兰温觉得自己的脸烧起来了,连腿上的疼痛都消去几分。她赶紧把自己的魔杖往袖子里一塞,胡乱地在自己身边寻找着男巫的魔杖。 腰间咯着一根坚硬的棍状物。 她有些费力地挪动着上半身,把那根不属于自己的魔杖抽了出来,一把塞到斯内普手上,却意外地触及一片浸湿的布料。 冰冷的、黏稠的、铁锈味的。 是血。 昏暗的空间忽然亮堂起来,斯内普的魔杖前端凝聚着一团白色的冷光。破碎的布料盖不住苍白的皮肤,顺着手臂往下滑。她看到一道伤口横亘斯内普的手臂上,伤口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嗅觉。 “你可以——翻个身。”斯内普简单给自己的伤口做了处理,扫了她一眼。 “什么?”布兰温感到莫名其妙。 “这里离医疗室有一大段距离。”斯内普魔杖轻点,一面镜子凭空出现。镜中的她狼狈极了,头发乱成风滚草,脸上沾满了血污,白内衬变成了灰黑印花衬衫,领花早就不知道丢到哪去了,手、脚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 一个标准的、被追杀之后的落魄模样。 这坏透了!她想。 “可以麻烦你帮我施个忽略咒吗?”布兰温无力地捂住眼,镜中人过于恐怖的形象一时让她接受不了。 “如你所愿,埃利奥特小姐。”斯内普挤出一个假笑,“不过你最好能在路上想好如何解释今晚的一切——我想校长会在校医室恭候你的到来。” …… 医务室内,斯内普解除了忽略咒,虚弱的布兰温平躺在病床上。 “波比,是布兰温·埃利奥特。”斯内普叫来庞弗雷夫人。 “天呐,可怜的孩子!”庞弗雷夫人大惊失色,“这到底是怎么了。” 斯内普摇摇头。 几道咒语下去,庞弗雷夫人已经查明布兰温的伤情。她手脚麻利地给布兰温清洗伤口、上药,又给可怜的小女巫灌了几瓶口味奇特的药剂。布兰温只勉强认出了其中一些是补血剂、止痛药剂。 一番忙碌后,布兰温的左腿终于恢复了除痛觉外的其他知觉。她把手脚都缩进暖烘烘的被窝里,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斯内普在一边自给自足,做了十余年的院长,每个学期还要往这里送药,他对医疗室的再熟悉不过了。布兰温眼尖地看到他手上的伤口已经结痂。 邓布利多还没赶到,她把被子拉到下巴,埋过半张脸,眼神涣散。 她的心乱得很,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测,美梦竟然变成恐怖大逃亡。 一切都被改变了,赫敏因为她被掳走,生死未明;罗恩险些出意外;蛇怪跑出密室;斯内普因救她而受伤,还有哈利…… 被追杀的失控感和濒死感过于真实,还有痛觉、嗅觉……没有人能在梦里清醒地感受到这一切。即使是清醒梦也不能。 可如果这不是梦,又是什么? “布兰温!”她转过头,罗恩和邓布利多正站在门口。 罗恩急匆匆地跑进来,在医务室内床位上翻找了一圈,饱含期待地看向布兰温。 布兰温不敢直视罗恩的双眼,她低下头,艰难地开口:“对不起……罗恩。他带走了赫敏。” 他?斯内普眉心一动。 他思绪倒回韦斯莱求助发生的时间节点,韦斯莱说的是“他”。 而布兰温问起怪物踪迹时说的是“它”。 一个巫师,和一个怪物?还是宠物?在霍格沃兹? 先前的谜团拼图又多了一片,然而还是没能拼凑成完整的图形。斯内普凝视着布兰温躲闪的眼,她知道所有的一切——甚至是源头所在。 “你说的是——他。”邓布利多问,“但是我们看到的并不像是魔法造成的。” “告诉我,布兰温,那是什么?” 布兰温张开嘴,刚要回答,但另一道声音插进来,截住了她的话头。 “是蛇怪。”哈利拿着条围巾,大踏步地闯进了医务室。 “哈利?”罗恩惊讶地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你怎么在这里?” “我看到了你和邓布利多教授,跟着你们去了那个教室。赫敏的围巾丢在那,里面裹了张纸,我猜是她放进去的。你们都没有发现。” 哈利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书页,递给了邓布利多,鲜红的液体在纸中央圈出不规则的圆,圆的中间正是关于蛇怪的各种习性介绍。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那是蛇怪造成的!”罗恩瞪大了双眼,怒视布兰温,他粗声说,“你一开始就提示赫敏去找有关于怪物的资料!你一开始就知道哈利不是杀人凶手!” 布兰温低着头,手撺紧了被子,她喉咙发紧,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罗恩!”哈利握住了他的手,“冷静些。” “为什么不解释,布兰温?”罗恩转过头,眼里已经有水光晃动,“我以为我们会是朋友,你让我去报信,所以我去了。你认识他,他不会伤害你,是吗?” “我很抱歉,韦斯莱先生,我必须要说——如果你当时再迟上几秒,现在医务室看到的就不是埃利奥特小姐,而是一具看不出人样的尸体了。而在你进来前几分钟,庞弗雷夫人还在给你可怜的朋友治疗。”斯内普叉着手,阴沉地反驳着罗恩。 “好了,罗恩。”邓布利多手按在罗恩肩膀上,轻柔地把他拉开,“布兰温有她的苦衷。哈利,你带罗恩先回宿舍休息。” “但是赫敏失踪了!我们不能……”哈利并不想遵从邓布利多的安排,罗恩站在他身侧,无声地表示支持。 “哈利。”邓布利多严肃起来,“这是个很强劲的对手,他的目标不止布兰温和赫敏,你们必须让自己待在安全的地方。” “但是……”哈利还有些犹豫。 “没有但是。”邓布利多打断了他,“回宿舍去吧。” 哈利闭上了嘴,罗恩也是。 好半晌,哈利才说:“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 他回头看了眼布兰温,牵着罗恩,慢慢地走出了医务室。 二十八个梦 布兰温目送着哈利和罗恩走出医疗室,这才仰头看向两位教授。 邓布利多对斯内普点点头,后者迅速地拉上床位周边的围帘,施下不同的咒语。空间被隔绝开,两张椅子出现在病床前,他们坐下来,审视着布兰温。 “现在,你愿意告诉我们了吗?”邓布利多问。 “是蛇怪,哈利说的不错。”她直视前方,“但蛇怪是人为控制的,那个人叫汤姆·里德尔。” 邓布利多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布兰温别过头,“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伏地魔。” “不要——说出他的名字!”斯内普猛地抬起头,目光森然,冷硬的五官此时微微发灰,邓布利多拍了拍他紧绷的小臂,示意他放松。 “他就是斯莱特林的传人,也就是密室的继承人。斯莱特林打造了密室,并把蛇怪一并放了进去。蛇腔佬能对它施加命令,这几起石化事件,都是他的指使。” “但是霍格沃兹并没有出现可疑的人物。”邓布利多说。 布兰温瞥了眼神色戒备的斯内普,继续讲到:“不是他本人,不对,也是他本人,是16岁的他。” “他……把自己的灵魂分成了几个部分,附在不同的物品上。”她舔了舔干裂的唇,“这只是他的第一个魂器。” 声音仿佛被凝滞在一起的空气吞噬了。除去布兰温的心跳声和身旁两人浅浅的呼吸声,没有一丝声响。斯内普脸上笼罩着层浓郁的阴霾,邓布利多眯起眼睛,不发一言。 “他为什么要让蛇怪对付你?”斯内普突然发问。 “因为我差点毁掉了他的魂器。”布兰温低头抠着手指,“我拿走了那个魂器,并试图毁掉它,我差点就成功了,伏——里德尔很生气。” “厉火咒?”邓布利多试探地问。 “你怎么知道?”布兰温不由一愣。 “闪回咒,可以检测出魔杖曾经发出的咒语。”他点了点她的魔杖。 布兰温抿抿唇,前因后果再一次严丝密缝地对上了,梦境……谬误…… 但这不重要,现在重中之重是找到赫敏。她摇摇头,让自己专注于眼下的事情。 “蛇怪的毒牙也能摧毁魂器。”她说。 “格兰杰小姐呢?伏地魔为什么要带走她?” 布兰温呼吸一滞:“哈利,他知道了哈利是打败他的人,也知道哈利是我的朋友。” “他把她带去了密室!赫敏受了伤,里德尔霸占了她的魔杖,她坚持不了多久。”她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带着愧疚和悔意。 “我知道了,最后一个问题——密室在哪?” “密室……密室……”布兰温愣住了,密室在哪呢? 密室、蛇怪、幽灵、水——管子! “桃金娘!入口在桃金娘被杀害的盥洗室里!”她坚定地说。 邓布利多和斯内普对视一眼,站了起来。 “布兰温,你提供的信息十分有用,我们立马动身。” “你们现在去?”布兰温掀开被子跳下床,急急忙忙地把鞋子穿好,“带上我。” 斯内普嘴角抽了抽,他冷笑一声:“不行。” “事情因我而起,我不能像个傻瓜一样在这里等待。” “然后像个麻瓜一样翻滚?”斯内普讥讽地说,半个小时前,她还没有生气地躺在地面,面色苍白如纸。半个小时后,她竟然想跟着他们去密室再会蛇怪? 但凡她的脑子还能正常运转! “如果你能做到完全听从我的指挥,”邓布利多沉吟片刻,平静地说。 “我保证我可以。”布兰温仰起头,室内灯光极暗,但邓布利多却分明看见她眼里燃起两团火焰。 “邓布利多!”斯内普低声喊道,他瞪着邓布利多,难道老蜜蜂的脑子也被蛇怪吸走了吗? “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斯内普教授。”布兰温整理好自己,认真地看向斯内普,“我只需要确认那个魂器的下落和赫敏是否安全。“ 三人僵持不下,最终以斯内普落败告终。 “你最好记住你的话,埃利奥特。”他硬梆梆地摔下一句话,沉默地跟在了两人背后。 …… “有人在吗?”布兰温礼貌地敲了两下盥洗室的门,无人应答。 “好吧,两位男士,请进。”布兰温耸耸肩,让出位置给邓布利多先行——这是他们商量好的队形,邓布利多在前,布兰温在中间,斯内普殿后。 还有一只叼着分院帽的凤凰,它早已飞在前头——按照邓布利多的吩咐。 邓布利多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布兰温从他身后探出头,然后她也呆住了。 面前本应该是水池的地方完全裂开,一条粗大的、看不到尽头的管子呈现在他们眼前。 “密室入口会自己打开吗?”她喃喃道。 密室当然不会自己打开,里德尔更不会把自己的秘密武器随意向他人敞开。 答案只有一个—— “哈利已经找到了密室——除了里德尔,只有他是蛇腔佬。”布兰温轻声说。 邓布利多率先钻了进去,布兰温紧跟其后,斯内普默数着时间,也迈步钻了进去。 奇怪的、潮湿的触感,和长到离谱的距离,布兰温庆幸这只是一个黑暗的石头隧道,而不是透明的玻璃滑道,否则,在找到赫敏前,她可能会因为恐高症晕倒在密室入口。 里德尔要是当时直接把她挂在窗边,甚至能赢得不费吹灰之力了。她自嘲地想着。 “呼啦。”不知过了多久,布兰温终于从隧道中掉了出来,她连忙起身站到一边,给后面的斯内普让出位置。 三人队形又恢复了,布兰温拍拍裤子上的淤泥,魔杖上也冒出一团亮光,戒备地跟随着邓布利多的步伐。然而,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踩到了许多动物的骨骸。 “是蛇怪吃的。”她用气音讲道,两个男巫没有回答她,斯内普沉默得像道影子,如果布兰温没有侧头看到他在地上的影子,她甚至会忘记背后还有个人的事实。 这就是双面间谍的实力?她在心里打趣了一句。 “停下。”邓布利多突然开口了,他比了个手势,背后的影子倏地变成了准备进攻的形。布兰温朝前看去,一个庞然大物卧在他们眼前,它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生命。 “蛇怪的皮蜕。”邓布利多平静地说。 警报解除,但布兰温听到身后的呼吸加重了,她低头,地上的影子头偏了过去——往蛇怪的方向。 “嘭!嘭嘭!”这时,剧烈的爆炸声从前方响起,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步伐跑起来。 哈利出事了!失去了“控制梦境的能力”,布兰温也不知道故事会如何展开,她只能尽力祈祷哈利能够等到凤凰的支援。 哈利确实等到了凤凰,还有分院帽。他们进入密室不久就找到了赫敏。她发着高烧,但尚有一丝神智——得益于纳威的照顾。尽管哈利并不清楚纳威为何也出现在此处,但是他将自己和赫敏从里德尔嘴里掏出的情报全部交付给了他们。 哈利很快发现自己的魔杖并不能使出对里德尔有效的魔法,他聪明地改变了战术。机智的福克斯帮他牵制了蛇怪,啄瞎了它的双眼。罗恩拿着分院帽一阵倒腾,却抽出来把锋利的宝剑,在哈利差点被蛇口吞噬时,他钉住了蛇怪的蛇信子,帮哈利逃过一劫。但是悲剧的是,他也被愤怒的蛇怪摔下蛇头,晕厥在一边。 现在只有哈利一人面对蛇怪了。他纠结地看着面前无能狂怒的蛇怪,它既不舍得自己的舌头,又无法违抗身后里德尔的命令放过哈利。它只能傻兮兮地张着蛇吻,上颚抵在宝剑头上,一些黏稠的液体顺着两颗毒牙滴滴答答地掉落下来,腐蚀着密室的石壁。他们所向披靡,在石壁上开拓出一条蜿蜒曲折的通道,甚至腐蚀了不远处日记本烧焦的边角。 腐蚀了日记本!哈利眼前一亮,好友用安危换来的情报让他意识到了日记本的重要性。 如果摧毁了日记本,里德尔还能存在吗? 但是现下也没有其他的方法,哈利只能按照自己的猜测一试,他忍着恐惧,试图与蛇怪作出交易——他帮它抽出宝剑,条件是它不能再伤害他,事成之后给它足量的老鼠大餐。 蛇怪犹豫了。 粗蛇经的它衡量一番,发现眼前的利益比起另一个男巫更加打动它,它可耻地向哈利张开了高贵的嘴巴。 起效了!哈利握住宝剑,用力一拔,宝剑剑鞘上的蛇毒腐蚀着他的双手,但英勇的格兰芬多无所畏惧,他朝着日记本俯冲下去。 利剑狠狠地刺穿了日记本,里德尔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灵魂在空中沸腾挣扎,最后消失无踪。 当布兰温三人赶到现场,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里德尔——消失了,日记本被刺穿了,蛇怪温顺地伏在一边。 这是什么神奇的发展?布兰温有些震惊,有些迷茫,有很多的不解。 在亲眼确认了赫敏和罗恩的安危后,透支身体的她才发现自己在忙碌的一天后同样发起了高烧。 “啪!”疲惫的她再次晕倒过去。 二十九个梦 “妈,你动我行李箱干什么。”她推开门,母亲正帮她收拾着衣服。 她头顶上的头发不再浓密,白发夹杂着几根黑色的,像是冬日里白日光,透过纱网的缝隙砸碎在地上,稀稀疏疏的,刺眼但没有温度。 “帮你收拾衣服,你这孩子,从小到大都乱糟糟的。” “我都弄好了,你别把我出差的资料弄乱了。”她强硬地把母亲推出门去,听到母亲的脚步声远去,这才小心翼翼地把门反锁上,打开行李箱,拉开夹层的锁链。 还好,复试资料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母亲应当不会发现的。 明天就是启程的日子,她不希望功亏一篑。 “布兰温,快醒醒。” 什么声音?她皱起眉头,往窗外看去,只有蝉鸣和机车的轰隆声。 幻听吧。她暗自嘲笑自己神经兮兮。 而且谁是布兰温? 她戴上了耳机。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斜照进来,桌面上的向日葵跟随着风的节奏摆动。 阳光明媚的好日子,她想。 心里揣着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漫长又很短暂。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蹑手蹑脚地拖着行李箱,出了家门。她买的是早班机的票,这样落地的时候正好是午饭时间。 天气很好,无风也无雨。起飞准点、抵达准点。 她下机的时候大大松了口气。 只是刚开机,显示屏上母亲一连几十个的未接来电让她笑容凝固在脸上。 她回拨了过去。 “囡囡,你可算开机了,你爸爸今天吃东西呛到突发心梗……已经抢救回来了,你能不能请个假回来,我什么都不会……”母亲啜泣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你们先请个护工……我给你们联系,钱我来出。你们把住院信息给我。”她的鼻腔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好一会,她听到自己支离破碎的声音响起。 电话里的信号滞了一下,她听到母亲继续说:“不是钱的问题。我们两个老家伙,什么都不懂。而且我们就你一个孩子,谁家父母出事了小孩不在身边的……” “我还有个哥哥。”她沉默地听着母亲的哭诉,平静地说。 “别提他那个没脸没皮的东西!”母亲尖叫着打断她。 电话的对面换了个人,苍老的嗓音传来,是父亲。 “囡囡,没事,我好多了。你放心工作吧——咳咳!(我们不要实习护士戳针!)”父亲的咳嗽和母亲的抱怨同时响起。 她坚定的心动摇了。 电话又被另一个人接过去了。 “对不起,囡囡,我刚刚太急了,你去工作吧。护工我们自己找就行……”是母亲。 她捏紧了手中的电话,指尖因为用力泛白。 “我现在回去。”她颓然地放下了手,背靠着机场的长椅。 阳光,怎么会这么刺眼呢?她捂着眼,任凭泪水糊满掌心。 她拖着行李箱,回到了家。 父亲的状况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一点,但是还好,只是思维迟缓。 她忙前忙后,找到了护工,安排好了一切。 她放弃了复试,父亲那样,她怎么好放心留两个老人在家里,去别的城市读书? 她枯坐在楼下的咖啡馆,从白天到黑夜,窗外红绿灯按时亮起,车流来往不息。 可是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小姐?” 眼前的咖啡氤氲出的水汽在空中飘起,风一来,又消散了。 像她可笑的,从来被意外操纵的人生。 要是这一切都是假的多好。 要是这一切只是个梦就好了。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要打烊了。”侍者的提醒才让她梦如初醒,她看向侍者,懵懵懂懂出了咖啡馆。 她握住手中尚有余温的咖啡,抱歉地起身。 嗯?怎么一天了咖啡还是热的?疑惑在她心里一闪而过。 “虽然你看起来不太好,但是祝你好运,布兰温。”侍者温和地朝她笑了笑。 她走出了门外。 她穿过了人行道。 她顿住了。 谁是布兰温? 她僵硬地转回头,咖啡馆已经熄灯,门口挂上了保险栓。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咖啡——空的。 为什么要拿一个空的咖啡杯出门? 不久前的幻听断断续续地在耳边响起,被刻意蒙蔽的记忆逐渐苏醒,割据着她残存不多的意识,她此刻如坠冰窟—— 怎么会是布兰温呢? 布兰温是她在魔法世界梦境中给自己起的名字,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讲过这个名字。 除非…… “梦境中总有谬误。” “在清醒梦里,人们可以认知自己的行为,并且在意识控制下进行控梦。” 布里兰温喃喃道,她扭过头,不顾此刻的亮起的是绿灯,冲回咖啡馆。 世界安静了,行进的路人停下来步伐,汽车的喇叭失去声音,路灯恒久地散出昏黄的光晕。 她看向咖啡馆的玻璃。 金色的头发,浅灰色的眼瞳,脸色苍白—— 一瞬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感觉像溺入深不见底的洞穴湖中,她挣扎着地,想要往上浮起,却发现头早已触顶,只能无力地往湖底坠去。 那些被忽视的细节一点点被回想起来。 永远模糊的镜子。 从不叫她名字的父母。 耳边时不时响起的呼唤。 这怎么可能呢? 她失控地砸向玻璃,却一下穿梭回了自己的狭小房间。 父母、护工……都消失了,只有她自己。 行李箱立在门边,自她回来后,她再也没有打开那个箱子。 而现在,她需要证实一件事。 她打开了外层,拉开了锁链,手在里面寻找着。 一张卡片,她摸到了那张卡片,缓缓地拿了出来。 证件——空白的。 她恍惚地爬起来,使劲攒紧了桌角,大口大口喘息着,一沓试卷从晃动的桌子另一端上坍塌下来,砸在她的面前,散落一地,像渗满墨迹的纱布。 她弯腰,试图捡起密密麻麻写着英文的纸,上面的字迹清晰地显影映出来。 “牛黄的作用——可用方向研究” “欢欣剂的副作用” …… 这些都是她过去两年写过的论文题目,她的魔药学作业、魔咒作业,她在图书馆里查过的资料,她研读过的文章。 布兰温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她瘫倒在地上。 地板很凉。挂墙的白白炽灯不安地战栗着,忽明忽暗,在熄灭的边界来回徘徊。 她是谁,她在哪里? “你怎么又把房间弄成一团乱了!没个女孩子样!” 消失的母亲突然出现,像只灵巧的蜜蜂飞进她的房间,收拾起凌乱的物品。 布兰温抬头看去,母亲的脸,是模糊的,是没有五官的。 她的母亲是长什么样子的?她费力地回想着,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描绘出来。时间能冲淡一切,只有情感会被清晰地留在心里。 比如爱,比如恨,比如永远实现不了的愿望。 这么简单直白的漏洞,为什么十二年里——她从未察觉? 霎那间,她的泪水扑簌簌地流淌下来。 “够了——够了——”她双手掩面,嚎叫声却从指缝漏出来。 周围的一切都停止了。母亲的笑容僵持了,窗帘不再摆动,风停止了,声音也被吞噬了,只剩那白炽灯还在闪闪烁烁,如闹钟里跳动着的秒针,久久地俯视着她。 原来这都是一场梦。 她过去那二十几年的可笑的、平凡的、令人不值得一提的人生,她以为的现实,才是一场梦。 一切都是假的,那她是谁呢? 灯光忽闪忽闪,她坠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浮浮沉沉。 “她的烧已经退了。” “快起来,布兰温。期末考试快要到了,我给你整理好了笔记。” 忽远忽近的声音回荡在这个空间里。 如果这是我的梦——没有人能在我的梦里控制我! 布兰温突然惊醒了,缠绕着她的黑色的烟雾忽然消散了,双腿重新踏在了坚实的砖面上。 她放眼望去,无边无际的夜色中,亮光蓦然出现。 她迈出了一步,地砖自主变形,一个叠一个地,小路延长直至那点亮光所在之处。 一步、两步、三步…… 她睁开眼,是一片暗色的布料。 面色蜡黄的男巫阴沉着脸盯着她看,手上拿着一个空的药剂瓶。 然后是刺眼的日光,透过半开的帘子明晃晃地射进来,被子晒得温热。 阳光真好。她想。 现实一 布兰温端坐在办公室,这是她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面对这位21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 邓布利多和蔼地笑了笑,说:“你精神看起来好多了,布兰温。” 布兰温不安地捏了下鼻梁,分清楚现实和梦境后,她缺失的那部分记忆就回来了,包括她之前在办公室里的大放厥词。 一想到她之前竟然做出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在学校里想阿瓦达德拉科、让伏地魔给她写作业,她就尴尬得头皮发麻。 “听西弗勒斯说,你想找我谈谈?”邓布利多看出来了她的坐立难安,话音一转。 布兰温舒了口气,她说:“是的,邓布利多教授。不不不,我不吃糖,麻烦给我来一杯咖啡或者热茶。” 邓布利多手指一动,热气腾腾的红茶出现在她眼前。 布兰温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杯,喟叹出声。 “我之前讲,这个世界只是我的一个梦”,她斟酌着词句,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没有那么荒谬。“那是因为我的上辈子,一直流传有关于你们的传说。关于……哈利,还有他如何打败伏地魔。” 邓布利多并没有惊讶,转世重生虽然听起来有些荒谬,但是在魔法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架子上的福克斯却好像被她的话惊吓到了,它忽然立起身来扑棱两下翅膀。 “像旁观者一样读过你们的故事。”布兰温苦笑着,“我曾经沉迷于此,所以在来到霍格沃兹后,我总觉得这是我的幻想。” 她的目光投向很远,灰色的云层堆积在天边,偶尔从中间透出一点蓝。 “哈利打败了伏地魔吗?”邓布利多问,重新给她续上满杯的热茶。 布兰温盯着手里的杯子,抿了抿唇。她说:“伏地魔,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自大。” “因为惧怕死亡,他制造了六个魂器,魂器之一日记本已经被摧毁了。接下来还有赫奇伯奇的金杯,斯莱特林的挂坠盒,拉文克劳的王冠,冈特家的戒指,纳吉尼。”布兰温说。 “六个魂器。”邓布利多蓝眼睛在镜片后闪了闪,“只有六个?” 布兰温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她把茶杯放回了桌子,双手交叉着挡在小腹前。 这不公平,为什么拯救世界的重任会压在一个才十几岁的孩子身上? 但哈利身上有伏地魔灵魂碎片的事情她无法瞒过邓布利多。 即使是在原著没有任何先知的情况下,邓布利多也解开了谜底。 “制造魂器的前提是杀人。”布兰温说,“杀人会使得灵魂处于不稳定状态,灵魂分裂,被装进某个容器中,成了魂器。” “在他某一次杀人后,一小块灵魂碎片,被意外地装进了某个容器中。” 布兰温嘴唇翕动几下,吐出一个名字:“莉莉·伊万斯。” “那个容器就是哈利。” 砰!一个瓶子突然从展物架上掉下来,福克斯拼命煽动着翅膀。邓布利多神情严肃起来,“福克斯,安静。” 他平静地看着布兰温,并没有显露出那种惊讶的、意外的神色。 “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吗?”布兰温有些尖锐地反问,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罗恩的生气。 是为好友的不甘,是被俯视的被愚弄的不快。 “我的确是有这样的猜测,你帮我确定了答案。”邓布利多说。 邓布利多的轻描淡写让布兰温有些无措,她的脑海中闪过太多,冰冷冷的文字记录和现实中那些鲜活的面孔相互碰撞,将她灵魂撕扯开来。 如果她从一年级就清醒过来,伏地魔虚弱得只能附身在奇洛身上,如果那时候能打败他…… 她突然有点怨恨邓布利多,他一早就察觉了到了自己的异常,为什么不早点把她从梦中唤醒? 她想到哈利,想到赫敏,还有弗雷德、斯内普…… 不,她不会让这些事情发生的。她陡然回过神来。 即便这不是个梦,她也绝不会把自己想要的东西交给命运去决定。 她必须做些什么,她不会让伏地魔毁掉那么多人的人生。 布兰温咬着舌尖,疼痛让她清醒过来。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迅速地抽离了情绪。 “伏地魔在过几年就会复活,他复活后迅速集结了旧部,短时间内就控制了英国魔法部、媒体和大大小小的贵族势力,霍格沃兹是最后一片净土。”布兰温敛着眉毛,淡淡道,“做个交易,邓布利多教授。” 邓布利多眯了下眼睛,他直起身子,似乎已经在思考交易的内容。 “百利而无害的交易,我会帮你找出所有的魂器,并摧毁它们。” “报酬?” “训练,我需要大量的训练,魔咒、黑魔法防御……所有能在战争中需要的东西。”她说,“找魂器的过程中,你必须带上我。” “这太危险了。”邓布利多不赞同地反驳她,“你只是个孩子……” “我并不是个孩子。在我上辈子,虽然我不知道我是如何死去的,但是我仍然保留有我二十五岁时的记忆,这个年纪,应该比以后很多凤凰社的成员都要大了。”布兰温直勾勾地盯着邓布利多,语气淡漠而平静。 邓布利多一时没有说话,他指尖并在一起,目光聚焦在虚空中。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也必须遵守我的规则。” “您讲。” “完全听从我的指挥,就像在密室里一样。” 布兰温抠着椅子把手,这个条件范围太广泛了,她并不想直接答应他。 她犹豫地开口:“这恐怕不可能,邓布利多教授。我只能保证在我们利益一致时,我会保证我会听从于您的指挥。” 邓布利多沉思片刻,就在布兰温认为谈判失败的时候,他突然点了点头。 “交易成立。” “在危及……你愿意做这个交易?”布兰温有些错愕,她还以为邓布利多会和她讨价还价。 “是的,我完全愿意。”他愉悦地眨了眨左眼,“需要我立一个牢不可破誓言吗?” 牢不可破誓言?她反复盘算着这场语焉不详的对话,一旦立下誓言,那么她将多出一个无形的束缚。而以邓布利多的精明,他总会有千万种方法达到他的目的,即使立誓对他也约束不大。 况且,他们的目的也大不相同。 她不会因为更伟大的利益而去牺牲自己在意的人。 “不需要立誓,邓布利多校长。我完全信任你。”布兰温勾起一个客套的笑容,虚情假意地说,“我们的交易,从此刻开始成立。” “你想知道什么。”布兰温靠在了椅子上。 “我们胜利了吗?”邓布利多问道。 “毫无疑问的,你把哈利他们培养得非常优秀,伏地魔为他的自大和残忍付出了代价。” 邓布利多沉默了几秒,他用手扶了扶眼镜,问道:“他——他们杀害了很多人吗?” “很多人都死了。”布兰温歪过头,清了清嗓子。 “包括我?” “包括你。” 福克斯再次躁动起来,邓布利多敲敲桌面——它把头埋进翅膀里。杯里续上热茶,水汽和烟雾缠缠绕绕,盘旋向上。 “你知道魂器在哪?” “大概记得——假如我这十二年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这需要时间验证。”布兰温说。除去她厌恶的事物,她的记忆力向来很好。而在前世,她曾经无数次地那套书籍。 记忆被迅速地提取出来,她正要开口告知邓布利多,却警惕地收住了话。 如果邓布利多想要独自去消灭魂器,她这交易岂不是白干了? “有的在学校,有的在外头。”她模糊地讲着,“你必须带上我行动,我才会告诉你。” 邓布利多遗憾地砸砸嘴,为他没有从女巫口中橇出来的秘密。 真是干间谍的好料子,他瞟了一眼福克斯旁的架子,真诚地想。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其他的,比如未来几年会发生的事情。”兴许是感觉自己对于合作伙伴过于不信任,女巫又补上一句话。 “噢,这不着急,等你学会如何抽取记忆之后,可以使用冥想盘。”他揉了揉歪掉的鼻子,“我们可以来谈谈你的补习老师。” “只要是你信得过的,谁都行。”布兰温随意应道。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转了下眼睛,没有套出魂器的下落让他有些失望。他扫了眼埋头装死的福克斯,对于布兰温提出的要求,心里已有指定的人选。 “你认为斯内普——可信吗?”邓布利多略压下头,故作严肃,犀利的目光在布兰温脸上定住。 斯内普……可信吗? 布兰温猛地抬起头,她脸上露出一些错愕,声音嘶哑得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你不信任他?” “你很惊讶?”邓布利多看上去比她更吃惊,“你知道的,他之前……” “这不是一回事!”布兰温腾地站了起来,脸色发青,怒喝道。 “他为你卖命!他在你死后那么费心地保护霍格沃兹——”她脸上的冷漠几乎要将邓布利多凌迟,“你问我,他可不可信?” “他到死了还在想着你的话,怎么保护哈利!” 福克斯终于忍受不了这吊诡的气氛,它惊悚地怪叫,在木架上扑棱,纵身一飞逃上了二楼。 布兰温没有动,她维持着咄咄逼人的姿势,瞪视着邓布利多。 “你太偏心了,邓布利多。我……斯莱特林也是霍格沃兹的学院。” 一些零碎的片段断断续续地闪现。 [难道我活该被他们霸凌吗?] [为什么都是你们的孩子,我必须留在家里?] [我是因为有利用价值才被你们留下的吗?] …… 狭小的房间里,两张麻木的脸冷漠地朝她逼近,五官随着距离的推进越来越清晰。布兰温站在原地,像被投落高空的巨石,往深渊下坠。 安放于桌上的茶杯瞬间破开,狂风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内肆虐,展物架上的仪器霹雳乓啷地掉了一地。 仪器撞击砖石的异动惊醒布兰温,察觉到自己过于激动,她绷紧下颚,后退半步跌落在椅子上。 “抱歉。”布兰温偏过头,目光聚焦于别处。 “该说抱歉的是我……我让你想起不好的回忆了是吗?”邓布利多从抽屉里掏出一颗巧克力,推给布兰温。 “你不能死,他也不会死。”布兰温嘴角下垂,不耐地说。她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剩下的只看邓布利多的配合,“你还有别的问题吗?我累了。” “事实上,还有一个问题。”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由斯内普教授为你补习,如何?” 布兰温奇怪地斜睨了一眼他,挑了挑眉毛,阴阳怪气地说:“你不怕我们两个斯莱特林一起投向伏地魔?” “你总要给一个老人改过自新的机会。”他说,“如何?” 布兰温没好气地哧了一声,她心里的烦躁却被这类似于道歉的行为奇异地抚平了。 但是她并不愿意让邓布利多得知这种心理转变,仿佛她在这场平等的交易中处于下风,变成了弱势方。 “能得到斯内普教授的指导,那是我的荣幸。”她回想着马尔福气人时的高傲模样,咏叹着。 邓布利多满意地点点头说:“看起来你对西弗勒斯的信任远超过我。” 布兰温提着苹果肌敷衍一笑,她确实有点累了,这场谈话已经进行足够久,空虚的胃正在催促她去进食。 邓布利多友好地将她送出了门。 “布兰温。”在女巫走出办公室之后,邓布利多忽然喊住她。 她狐疑地转过头。 “你上次晕倒的时候,艾丽卡找过我。”邓布利多说。 布兰温怔了怔。从梦中醒来之后,她也收到了艾丽卡寄来的信——正压在她的课本下。她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这一次自己选择的家人。 “她们很爱你。” “我知道。”布兰温在心里小声地回答,她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 邓布利多站在门边看着布兰温下楼,好一会,他才疲惫地叹了口气。 “出来吧,西弗勒斯。” 沉默的男巫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在霍格沃兹里让学生闻风丧胆的蛇王呆滞着脸,目光迷茫。尽管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今天听到的一切还是过于惊世骇俗。 太多事情需要消化,邓布利多需要占用他私人时间给埃利奥特补课的事情甚至够不上数。 “你想要谈谈吗?”邓布利多问,“尽管你现在好像更需要一个人静静。” 斯内普眼珠子动了动,无言地瞥了眼邓布利多。 “如果你需要。”他坚持地看向斯内普。 “不。”尖酸刻薄的语句此刻被他吞进了肚子里似的,他无力地张嘴,“我需要——休息。” 没等邓布利多回答,他也打开办公室的门,一路往地窖滑行而去。 失去了斯内普的冷气压制,福克斯展开炫丽的羽翼从二楼飞下,栖在邓布利多肩头,它蹭蹭邓布利多的脸。 “老伙计,事情会越变越好的,对吗?” “啾——啾!” 一人一鸟望向窗外,尽管阴云密布,但是冬天过后,又是春天。 现实二 布兰温饥肠辘辘地来到礼堂,可惜在校长办公室待的时间过长,小巫师们早已解决好午餐,礼堂空空如也。 早知道就在邓布利多那薅点吃的了,布兰温慢吞吞地走到斯莱特林的长桌边,拉出椅子坐下。本应该瘪下去的肚子喝了太多热茶鼓胀起来,有点反胃。 她轻声念了句咒语,时间在眼前浮现,还有五个小时才就到饭点。 不如在这等一会。布兰温伏趴在桌上,手枕着脑袋,发起呆来。 不是夜晚,魔法点燃的蜡烛熄了。顶上是淡成灰蓝的天空,光影和礼堂尽头的花窗相交融,连棕色的桌椅都被染上一层暖色。 好神奇,她居然真的来到了霍格沃兹。 wele t Hgwares. 她想到了麦格教授在新生入学时说过的话,小声地对复述着,在臂弯里偷偷笑了起来。 “喂,你是饿傻了吗!”一只手在背后捅了捅她颈窝。 布兰温眼角抽了抽,怪叫起来:“嘿,达芙妮!” 背后的人僵了下,随即一双冰冷的手啪地捂在她的脖子上,她阴森森地问道:“你说我是谁?” 布兰温浑身一激灵,甩开那手,嘻嘻哈哈地回头,“我已经饿傻了,不认得你是谁。” 潘西翻了个白眼,把一袋东西扔在她面前,从鼻子里使劲哼出一声。 “这是什么?”布兰温瞄着被内容物撑成方形的袋子,伸手摸去,竟还是热的。 “让你恢复神智的东西,”潘西冷着张脸说。 是吃的!布兰温眼前一亮,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打开。食物的香气已经飘出来,是她爱吃的牛肋排、番茄意面和布丁。 “潘西!”她惊喜地看向潘西,后者用力地扭过头,恶声恶气道:“我是怕你饿死我没有魔药搭档,别自作多情。” 没等到布兰温的回呛,潘西有些疑虑。她眼珠子往下滑动,飞快地瞟了眼布兰温,却被抓了个正着——布兰温手撑着下巴,正笑眯眯地盯着她看。 “看什么看,饭在眼前都不吃,蠢死你算了。”她声音提高几分,仍是凶巴巴的语气。她把叉子和勺子从袋子里掏出来,重重地拍在布兰温面前。 布兰温压下嘴边的古怪笑意,沉默地接受了这周到的服务开始吃饭。 潘西又瞟了眼布兰温,看到她已经开始大口干饭,这才别别扭扭地开口,“记得把餐盒弄干净还给我。要是我闻到有番茄味你就死定了。” “遵命,高贵的帕金森小姐。”布兰温吞下口中的肉,俏皮地向她比了个怪模怪样的礼。 算她识相,潘西瘪瘪嘴,转头回宿舍去了。 可恶的埃利奥特,大周末的不回宿舍,害她周末了还要从被窝里起来,连句谢谢都没有!她嫌弃地想着,嘴却莫名其妙地弯了起来。 那个格兰芬多可没对她这么好! …… “清理一新!”填饱了肚子,布兰温惬意地伸个懒腰,餐盒在咒语的作用下干净得如同刚买回来一样。 她使劲一嗅,没有异味。 布兰温满意地点点头,即使挑剔如潘西,估计也找不出任何毛病。 下一站,图书馆!布兰温把东西收进自己的挎包。 距离伏地魔归来剩不了几年了,只有加倍的努力才能让她在战争中有能力自保,甚至是保护自己的家人、好友…… 她正了正脸色,走出礼堂,却听到角落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罗恩,是你刚刚说要亲自拿给布兰温的。” “潘西已经给她带了吃的,她已经吃饱了。” “但是我们拿的又不是饭!” “赫敏说的对,罗恩。” “好吧……”罗恩低落地说,他探头往礼堂里面一看,“布兰温呢?” “在这呢。” “别开玩笑,赫敏。”罗恩无奈地说。 “为什么不回头看看呢?”布兰温耸耸肩,搂住两个正在憋笑的好友,打趣着还在探头探脑张望的罗恩。 “什么——布兰温!”罗恩敷衍地一扭头,后面勾肩搭背的三人正戏谑地看着他。他失声尖叫,脸上是见鬼般的惊恐,“你什么时候走到这的!” 布兰温装模作样地沉思了一会,罗恩已经整张脸通红。 “在你刚刚纠结我还吃不吃得下一顿饭的时候?” 罗恩直接把东西往她手里一放,有些羞愧地说:“不是饭,是蛋糕。” 布兰温怔了下。 “庆祝我们战胜了汤姆·里德尔!”赫敏用手肘撞撞她,“你不觉得这是件值得庆祝的大事吗?” “而且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和你分享,你还不知道纳威怎么拿到日记本的!”哈利接着说。 于是他们又返回了礼堂,不过这次不是斯莱特林长桌,而是在格兰芬多席上落座。 “所以,纳威在男盥洗室捡到的日记本?”布兰温面色古怪,伏地魔居然忍辱负重到这种地步,穿梭下水道从女寝到男寝? 那可是下水道!那可是伏地魔! 但转念一想,伏地魔也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估计脏活累活也没少干。 帮他忆苦思甜,可算是做了件好人好事吧。布兰温切开了蛋糕,一人分了一块,还把满满的奶油堆在罗恩的碟子上。 “是的,纳威捡到日记本后,发现它居然能纠正自己魔药课笔记中的错误,他就用上了。” “你没发现他课上甚至不炸坩埚了。” “他频繁地使用日记本,直到他发现自己的记忆更加差了——虽然他原来的记忆也很差,但是他发现科林被石化那天——就是第一个被石化的可怜鬼,自己衣服上出现了血迹。那本子还会诡异地失踪,他就没再用了。” “然后呢?”布兰温问。 “哈利捡到了它,不过他没打开。”罗恩说,“我们都知道那是纳威的日记本。” “然后纳威回来后把日记本拿走了。”哈利说,“他还以为是自己杀了人,可怜的纳威。” “再接着就是赫敏被抓走的那天,纳威本来想把日记本交给麦格教授,被里德尔知道了,他把纳威带去了密室,剩下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哈利继续道。 “汤姆·里德尔甚至还想把石化的罪名推到海格身上。”赫敏咬牙切齿地说,啪地把蛋糕叉子戳在奶油上,“要不是纳威察觉了不对,他甚至想杀人,把邓布利多教授赶出学校!” “听我爸说,好几个校董向魔法部施压,想让邓布利多教授离职,你们出事那天,魔法部部长正准备去找他。不过幸好,找到了真正凶手。”罗恩说。 “那蛇怪呢?” 哈利露出个神秘兮兮的笑容,左右看了眼,发现礼堂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在,这才压低了声音,说:“在海格那!” 布兰温震惊地张开了嘴,“可是它的眼睛……” “邓布利多答应它,只要不伤人,就能海格养老鼠给它吃,它答应了!而且邓布利多还找到了让它缩小体型的魔法。” 未曾想过的情节发展增加了,布兰温咬着蛋糕叉子,思索着。 “海格又不会蛇语?” “邓布利多说语言是可以后天学会的,他给我了录音石,让我把蛇语录下来,这样不论是谁都能学。”哈利高兴地说。 “现在他可是波特教授了!”罗恩哈哈大笑。 教会别人蛇语,饲养蛇怪?布兰温揣摩着邓布利多的意图。 这下,会蛇语可不是斯莱特林传人专属了,她想象了下满大街小巷都是嘶嘶的蛇语,噗嗤一声笑出来。 破除蛇语迷信,从我做起。 好损的邓布利多。 布兰温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糖霜。 洛丽丝夫人没有被石化,蛇怪活了下来,进入密室的是纳威不是金妮,邓布利多也没有被迫离开学校…… 这再次说明了她这只小小的蝴蝶,也有足够的能力掀起飓风,改变命运。 她举起手中糊满奶油的叉子端详着,上挑的眼角弯出好看的弧度。 汤姆·里德尔,谢谢你让我醒了过来。 不知道我的回礼,你会喜欢吗? 现实三 但,在布兰温思考着要如何给伏地魔送上大礼之时,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出现了。 她必须先应付洛哈特给她单独布置的作业。这个自以为是的巫师一直认为是自己的拒绝,让这个小女巫伤透了心——使得她不愿完成作业、也不愿听课。为此,他和斯莱特林的院长交涉了好几回。 直到—— “埃利奥特,如果!你!再!不完成作业!而让洛哈特进来地窖毁掉我的魔药!我保证你这个学期的魔药学会是斯莱特林里唯一的一个T!” 在洛哈特的唾沫星子再次溅进斯内普刚得来珍贵药材里头时,忍无可忍的斯内普狠狠地警告了布兰温,并把洛哈特和她一同驱逐出地窖。 布兰温只好捏着鼻子,开始写作业、完成洛哈特给她的随堂测试。 正如现在,她面无表情地第十一次翻开《与吸血鬼同行》,并在第十次划掉自己写错的答案。 该死的洛哈特! 如果没有改变原来的剧情,他早就该中了遗忘咒被送进圣芒戈,她也不用上洛哈特的课,背他的奇幻文学作品! “不,我受不了了。”红色的叉越看越气,布兰温把笔重重一摔,墨水飞洒出来倒在羊皮纸上。 “布兰温,你小心点!”罗恩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课本和作业拿起来,“我好不容易才写了五英寸……” “你可以使用漂浮咒。”布兰温魔杖敲敲桌面,罗恩的东西浮起几厘米,直到她把桌面清理干净了才落下来。 罗恩苦恼地挠挠头,说:“我的魔杖老是失灵,我妈妈说下学期开学的时候给我买新的。” 布兰温瞄了眼罗恩的二手课本,默默把话咽了下去,她悄悄地转移了话题。 “哈利哪里去了?”她问道。 “他去禁林看海尔波了。”罗恩说。 “海尔波?”布兰温疑惑地抬起头,海尔波是谁? “就是……那条蛇的名字。”罗恩卡了一下,想起这是在图书馆,这才压低声音说,“海格说要给它起个名字,那条蛇说这个名字足够邪恶,给自己起的。” “赫敏呢?” “她早就去上课了,你知道的,洛哈特的课。” 这话提醒了布兰温,她赶紧看了下时间——离上课不远了。两人急忙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和布兰温肩并肩走出了图书馆。 这节是黑魔法防御课,洛哈特认为,单个学院已经不能满足他在课上进行大型情景喜剧的需求,于是,他将两个学院的课并在了一起。 “下节课,将会讲解我对战单独对战三个黑巫师,解救被他们囚禁的村民的故事。感谢兴趣的同学可以找我提前报名,主动找我报名的,将会为他们的勇敢获得加分!”罗恩怪声学着洛哈特的话,翻了个白眼。 至于他为什么这番模样,那自然是因为他就是那个“主动”报名的学生之一。 名人之间总有惺惺相惜,洛哈特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给哈利传授人生经验的机会。 哈利明拒婉拒多次,洛哈特还是并把扮演这个故事中最凶猛的黑巫师的任务交给了他。而身为好兄弟的罗恩,则在哈利威逼利诱下去报了名。 “这太尴尬了,我得像个小丑在马尔福面前念那些可笑的台词!”罗恩抱怨着。 “但是你们有加分。”布兰温安慰着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迈上楼梯。 进了门,他们就得分开坐了。 她走到了教室后方的边角——和其他的齐聚前排的“洛哈特迷”不同,她没有兴趣去看哈利他们傻兮兮的表演,也不好奇这些洛哈特自传中还没写到的故事。她必须趁着这个课的时间,水完洛哈特特意给她布置的作业,以获得更高的学分。 除了斯内普的警号,她还有不得不写这作业的原因。 邓布利多承诺给她开放部分禁书区,但是前提是她必须在日常课程中证明自己完全有能力得到高分——每一科。 成绩啊成绩,没想到重来一回,她也还是得每天埋头于学习。 布兰温长叹一口气,又开始翻阅课本。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快要上课的时间,哈利才急急地跑进教室。海尔波在练习体型缩小放大魔法的时候把自己变得比一条手链大不了多少。在他和海格搜遍了整个小屋,终于在椅子下找到它的时候,哈利才发现上课时间快要到了。 他慌慌忙忙地翻开书,找到自己要饰演的角色——一个黑巫师,罗恩是他同伴之一,还有一个是西莫。 哈利清了清嗓子,准备说出台词。 “噢,先等等,我的孩子们。”洛哈特把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哈利他们先停下,“作为一个负责任的老师,我注意到有的同学这门课基础薄弱。但是这不要紧!视听结合是我采取过的非常优秀的教学手段,我希望这些同学能坐上前来,来来领略这门课的精妙之处!” 他顿了下,环视教室。 “布兰温,来第一排坐着!”他朝角落里埋头苦写的布兰温招招手,并指向了第一排中央的位置。 潘西和德拉科窃窃闷笑起来,两个学院的目光都投向了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布兰温。 沉默的空气里充满着尴尬的味道,布兰温差点失去表情管理,潘西推了她一把,把她从座位推到了过道。 “快过来,布兰温!” 洛哈特还在微笑地呼唤着她。 布兰温几乎克制不住给洛哈特邦邦两拳的冲动,但斯内普的警告和邓布利多的承诺又冒出来。 只要捱过这个学期! 她强压下怒气,一把抄过自己的课本,大踏步地走到第一排。 “哈利,你们可以开始了。”洛哈特满意地点点头。 哈利麻木地张开嘴,木头一样念着台词。 “再大声点——哈利,对——就是这样——我用力一扑——把那个最为邪恶的黑巫师撞进了泥沼——他的弟弟要在这个时候对我施加夺魂咒——我一个除械咒将他击飞——和他哥哥去做伴了——罗恩该你上场了——这个最弱的弟弟爬进沼泽,想要把两个哥哥揪上来” 罗恩匍匐在地,撅起下半身,佯装费力地抓住哈利的袍子。 “我举起魔杖——” “不不不——”罗恩突然尖叫着从地上弹起来,他左蹦右跳,双手像中了恶咒一样拼命甩动着。 “韦斯莱同学,虽然你演的很棒,但是情节错了!”洛哈特说。 “地上有蜘蛛!”罗恩颤抖着嘴巴,哀嚎道。 “在你背上,罗恩!”哈利快速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精准地揪住了罗恩的衣服,把它从好朋友身上整件拔下来,然后往侧面一甩! 几只小蜘蛛在袍子上弹射出来,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 布兰温看着那飞起来的蜘蛛,心里微微一动。 她抓起自己的魔杖,像是惊慌地抖了一下。蜘蛛的目的地有了变化,它们飞得更远——掉到了洛哈特的脸上,衣服上。 “洛哈特教授!”布兰温试图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更尖锐,“那是八眼蜘蛛,有剧毒!你得保护好自己!” “什么?什么?”洛哈特昂着头,魔杖在脸上拂来弄去,意图把那几个蜘蛛从脸上扫下去。 上当了,布兰温嘴角微勾,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她瞪大了双眼,叫道:“洛哈特教授别动,我来帮你!” 紧接着她魔杖一挥,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鸟从她杖尖射出,直奔洛哈特那保养得当的完美脸蛋。 “洛哈特教授你忍忍!让小鸟把蜘蛛吃了就可以了。”布兰温皱着眉毛,关心地大喊。怕小鸟不能瞄准目标,她又召唤出一大群鸟崽,往洛哈特方向冲去。 “不!让它们离开!”洛哈特的声音从层层叠叠的鸟群中地透出来,他的魔杖因保护脸而被鸟喙的叼啄脱手飞落在他身后。失去了魔杖,他只能像个麻瓜一样徒劳地护着头,不让这些淘气小鸟毁坏他引以为傲的脸。 布兰温看起来更紧张了,她完全地站了起来,单手撑在长桌子上一翻一跨,从座位上跳出来。 仿佛要去弥补自己的过错似的,她跑上讲台,夺过罗恩的魔杖,往洛哈特那边一扔,大叫着:“教授,给您魔杖!” 罗恩还没发反应过来,手里就空了,他愣愣地看着布兰温,却被拧了一把。 “别出声,过几天我赔你个新的。”布兰温说着。 许是鸟群散去了点,洛哈特勉力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罗恩的坏魔杖。 “清理一新!”他喊道,“砰!” 一道绿光从魔杖尾部射出,反弹到了洛哈特的胸口,他瞬间被这光击飞冲到墙上,砸出个人形巨洞,只剩半只脚还留在外面。 “咳咳,”墙灰因为震动又坍塌下来,洛哈特在里面呻-吟着。 布兰温蹙着眉,制止了其他人想要上去的行为,“你们去隔壁叫其他教授来。” 随即,她把手里的魔杖紧了紧,小心地走进洞里,喊着半昏迷的洛哈特。 “教授,你还好吗?” 洛哈特捂着头,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布兰温,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脑子嗡嗡响,痛感夺走了他的理智。眼前的少女脸色晦暗不明,她魔杖尖上泛出一点绿光,透明的眼珠如同两团鬼火在里头跳跃,头发长长地披散在脸上,下巴上都是血迹,狰狞地压近他…… 是万伦女鬼! “啊——啊——”洛哈特失声尖叫起来,他粗犷地吼叫着想要后退,但是坚实的墙壁让他无路可逃,“不是我不是我,谁杀的你找谁去,是那个老巫婆杀了你,我只是偷了她的记忆,把故事写了出来,什么都不是我干的!” “洛哈特教授,请问您讲这话是什么意思?”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是麦格教授。 布兰温赶紧退出洞口,把路让了出来。她用沾了墙灰的手背揉了把眼睛,粗糙的墙灰刺激得眼睛敏感地分泌出眼泪来保护自己。 布兰温抬头看向教授,带着泣音说:“麦格教授,我好像闯祸了……” 麦格教授在赶过来的过程中已经听到了哈利和罗恩的讲述了案发的过程。看着眼前泪水汪汪地、脸上两道灰痕的、害怕地缩成一团的小女巫,她心下一软,连忙揽住她的肩膀,安抚地拍了几下。 “好孩子,这与你无关,洛哈特教授是因为自己的咒语受伤的。”麦格教授教授温柔地说着。 这是个热心的好孩子,她向来知道的。在布兰温一年级的时候,她就总是帮着解决霍格沃兹里发生的霸凌事件,纳威和马尔福冲突她也勇敢地制止了他们,连斯莱特林现在都不会叫别人泥巴种了! 甚至连邓布利多都和她感叹过这位小女巫给斯莱特林带来的神奇变化。 不过现下,另一件事情更重要。 她挥动魔杖,把洛哈特从洞中漂浮出来,厉声问道:“洛哈特,你刚刚讲的——解释!” 洛哈特捂着头,他还没有完全清醒,后脑勺被重重磕碰让他短暂地失去记忆,分不清这是在何处。他眨眨眼,惊恐地发现他居然被围在一群毫无印象的、面无表情的巫师中,害怕一股股涌上来。 幻觉!他一定是中了万伦女鬼的精神攻击类魔法!洛哈特想着,他腿蹬了两下,仿佛身后的墙才是他唯一的依靠,他战战兢兢地尖叫着,“我说万伦女鬼不是我打败的——是一个老巫婆,她还有个毛下巴!我知道了这个故事就把它写成书了!” “可是你在书里写得那么详细!”赫敏大喊冲了出来。 “书是可以骗人的,”他顿了顿,又往后退了退:“读者不会愿意去读一个丑陋的巫师的冒险故事。” “可是并没有出来说那是他们的故事。”还是赫敏,她眼里已经噙满泪水。 “我给他们施了遗忘咒,遗忘咒!”洛哈特瑟瑟发抖地抱住了自己,赫敏愤怒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接阿瓦达了他,“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我所有的书都不是我的经历,我可以给你提供那些巫师的名单……” “很好,洛哈特,把他们一五一十地写下来!”麦格教授被气得不轻,她脸色已经凝固了。 洛哈特这个卑鄙的、无耻的窃贼!而他们居然没有看穿他的真面目,让他在这里传授他那些虚假的故事、可笑的把戏! “这节课先上到这了。”麦格教授肃声说。紧接着,她又转向墙,鄙夷地冷哼一声,漂浮起洛哈特,往外走去。 布兰温头低下,头发在肩上滑落,遮盖住了她容光焕发的脸。 难道这就是报应?她沉思着。 天知道,她只是想吓吓洛哈特,才弄出来一点绿光! 还是我长得和万伦女鬼真的很像?她叩叩下巴,决定课余时间去查清楚这个物种的奇异长相。 现实四 洛哈特只在医疗室躺了半天后就恢复了记忆,心虚的他试图瞒过庞弗雷夫人回办公室收拾行李跑路。 他成功地“越狱”了。 洛哈特偷偷摸摸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时间紧迫,他来不及细细整理,只能把卧室里值钱的东西一并带上。 早知今天,他就不会来这里应聘什么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倒霉透了! 再三确认壁炉已被封住不能出行,洛哈特提出行李箱,小心翼翼地打开条门缝,窥视着门外的动静。 十一点的霍格沃兹尤为安静,他放下心来,缓缓拉开门,踮起脚尖,再转身推上门。 然后…… 然后他被收到信息赶来的邓布利多和麦格抓了个正着。 “邓布利多教授说要把他送去魔法部。”哈利说,“接受审问。” “你怎么知道的?”布兰温问。 哈利尴尬地挠了挠脸。布兰温挑了挑眉,马上猜出来答案——哈利准是又披着隐形衣去夜游,半路上旁观了全过程。 洛哈特的事情是解决了,罗恩却不肯接受布兰温的好意,尽管洛哈特已经把他的魔杖又折断了一次。 罗恩拒绝了她的赔偿请求。 “我的魔杖本来就是坏的,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不能这样。” 布兰温手里上下抛着金加隆,陷入了两难。用罗恩的魔杖给洛哈特个教训是她临时起意,可是现在罗恩的魔杖几乎用不了了,没有魔杖,罗恩要怎么考试? “看看这是谁!” “大英雄——” “布兰温·埃利奥特!” 布兰温被一左一右地夹住了,她无奈地揉揉耳垂,“乔治,你中午是不是喝了苹果汁——弗雷德——不用重申你是乔治了。” 没能捉弄到布兰温,弗雷德撇撇嘴,讲道:“你认出我们的几率已经达到了70%——” “或许你可以考虑向我们的小弟弟出售你的独家秘笈!”乔治说。 “得了吧,罗恩甚至不肯让我把魔杖钱赔给他。”布兰温夸张地叹了口气,“要是他能像你们那样直接收下我的金加隆就好了。” “唔,这倒是个难题——” “不过并不是没有办法!” 布兰温挑了挑眉,看向两个韦斯莱。 “一年级时你买下了我们的自动羽毛笔——” “那笔金加隆——” “我们现在已经有小小的收入了!” “我们可以从利润中抽取一点给罗恩买个魔杖——” “既是你出的钱——” “罗恩也不会知道!”双胞胎异口同声地说,并再次为他们的默契击了个掌。 布兰温却摇摇头,那笔金加隆是她付给双胞胎的报酬。如果是他们给罗恩买魔杖,她甚至不用出钱,哪里算得了赔偿呢? “当然我们是有条件的!”乔治读懂了她的为难,笑嘻嘻地说。 “听说你家在伦敦。” “麻瓜们有很多新奇玩意——” “我们想去看看!” 倒也不是不行,布兰温心下一动。假期快到了,克莱尔姐妹知道魔法世界的存在,带双胞胎在伦敦玩几天不是问题。 “成交。但是时间由我来定。”她说。 “没问题!”双胞胎对视了一眼,爽快地答应了。 弗雷德揽着她的肩,和她介绍他们快要定型的产业发展。目标清晰、群体定位明确,产品可替代性低……布兰温甚至有些佩服他们——她十四岁的时候还窝在被窝里看《哈利波特》呢! 只是一想到暑假,布兰温又有些烦闷。这个假期怕是不能得空了,她要找到能自己练习魔法的地方,克莱尔三姐妹都是麻瓜,她不能把他们也拖进这场魔法世界的战争中,她还需要另找住处,还有…… “劳驾,让让!”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布兰温扭过头一看,这华丽繁复的外袍、苍白的尖脸、倨傲的神情—— 卢修斯·马尔福。 “你们把这条路全挡住了,韦斯莱小子们。”卢修斯的目光从双胞胎的红头发滑到中间的女巫身上,是个斯莱特林,不认识。 这和德拉科一模一样的、看不起人的语气,布兰温眼里划过一丝不快,但是她眼尖地看到了他手里夹着的破洞的日记本。 卢修斯握着日记本的手往身后藏了藏,警告般瞪了下布兰温,从他们中间穿过去了。 “和小马尔福一样讨厌——” “他肯定是因为洛哈特的事找邓布利多教授——” “被气跑了!” 双胞胎遗憾地收回从兜里拿出来的打嗝糖果,目送远去的卢修斯。 被气跑了? 难道是多比?她垂下眼皮,想着。 卢修斯、纳西莎、德拉科……布兰温默念着这几个名字,如果马尔福家族能够倒戈向他们就好了。 但要用什么方法呢?布兰温眸光沉沉,不由地想到那几个魂器。 …… 第二天,在三个格兰芬多和布兰温准点碰面之后,哈利很快地把事情讲了出来。 这些天,哈利因为打败了蛇怪和消灭了魂器名声大噪,暗中注意救世主一举一动的多比更是一早就收到消息。愧疚的他对哈利进行了全方位的照顾,哈利享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悉心照料,但这也给他带来了一定程度的困扰。 无论是谁,半夜起来想喝水,却看到有个大耳朵大眼睛的家养小精灵崇拜地地注视着你,都会被困扰的。 被吓得一晚上无法入睡的哈利决定找慈爱的老校长解决这个问题。正当他和邓布利多倾诉着自己和多比的种种时,马尔福适时地赶到了。 得知洛哈特事件的马尔福代表校董们前来兴师问罪,却被邓布利多三言两语挡了过去。马尔福被邓布利多气得说不出话来之时,老校长精准地踩住时间点,把已经失去作用的魂器拿了出来——马尔福大惊失色,并且召唤了多比过来对峙。 这一切自是在邓布利多的算计之中,霍格沃兹的动静很难逃出他的眼睛。早在他从布兰温口中得知日记本是马尔福给金妮的时候,他就对多比的来历有了猜测。 后来的事情便简单起来了,马尔福抵死不承认日记本另有他用,哈利用计让多比恢复了自由,就像所有的童话故事里一样,正义战胜了邪恶。 布兰温在自己脑海中的日程本上打了个勾。 第二学年也一样惊心动魄地度过去了,布兰温和蛇怪的决斗同样为学院加了分——尽管没有哈利、赫敏、罗恩的那样多,但是聊胜于无。 学院杯大战也在期末考试后落下帷幕。与往年不同的是,蛇狮两院以相同的分数获得了学院杯,斯内普假笑着和绷紧了脸的麦格教授握了握手,邓布利多笑呵呵地看着两院院长私下较劲,小巫师们为即将到来的假期欢呼雀跃。 布兰温食不知味地往嘴里塞了块肉,看在她这学期为斯莱特林夺下那么多分、成功赶走洛哈特的面上,斯内普应该会给她的魔药学打高分点吧? 会吧? 布兰温偷偷地瞄了眼教师席,斯内普正在动作优雅地切割着一块牛排,微勾的唇泄露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反正邓布利多会安排好一切的。她叉起块羊肉,细细品尝着,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假期。 现实五 布兰温回到了伦敦。 回到家的这一周里,既没有布兰温想象中的痛哭流涕,也没有她假设的互诉衷肠。 克莱尔三姐妹平淡地欢迎了她的回来。艾丽卡一如既往的忙碌;多琳皱着眉头打量她,并直言她脸蛋圆润了不少;瑞丽敷衍地亲吻了几下她便去找自己的小伙伴玩去了。 虽然布兰温不习惯应对那种狗血的黄金八点档剧情,但是她们的平淡让她怅然若失。就好像乌云密布的天空,云飘过来又飘过去,但雨却迟迟不下。 就这?她可是在霍格沃兹自己纠结了好多天呢!布兰温有点赌气地想,闷在房间里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各个教授布置的假期家庭作业。 等她神清气爽地打开房门,却发现她的赌气没有对任何一个人造成影响。 而现在,她成了家里最清闲的那个人。 斯内普坚持要等她期末成绩出来了才肯给她补习,布兰温还不知道要去哪里特训。赫敏已经开启新一轮的预习,两任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的相继离任让她意识到了学校在选取教授时是多么不负责任。她一头扎进了知识的海洋。 如果不是小巫师在校外不能使用魔法,布兰温毫不怀疑赫敏能在开学后直接期末考试——在暑假把三年级的课本都钻研透了对于赫敏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无事可干的布兰温·埃利奥特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自己的购房计划。这房子必须得远离人烟,又不能过于偏僻;必须得有足够的空间来让她进行各种魔药储存和魔药制作;还要有小花园…… 在外奔波一周的布兰温经过深思熟虑,终于选定了伦敦郊区的一个小别墅,各种侦查和房主洽谈后,布兰温干脆地签了合同、付了全款。 只是,要怎么和家人开口呢? 布兰温咬着唇,纠结无比地思考着这问题。 她购房的大动作当然没有瞒过艾丽卡·卡莱尔。看着又恢复了神游天外的妹妹,她把布兰温叫进了书房。 “钱还够用吗?”艾丽卡问道。 “够用的。”布兰温揪着自己的发尾回答。头发好长时间不剪,已经垂到了她腰间。得益于霍格沃兹优秀的伙食条件,她的头发又厚又多,还透着一股上辈子都没有过的光泽,就连德拉科有时候都会向她打听护发秘诀。布兰温只告诉他——少用发胶,会秃头,被恼羞成怒的马尔福少爷连施了几个禁言咒。 “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出去?装修团队选好了吗?选我们这边的还是魔法世界的?你的补习什么时候开始?”看着别别扭扭的妹妹,艾丽卡在心里叹了口气,直接了当地问出来她难以开口的事。 布兰温诧异地抬起头,呆愣愣地看着艾丽卡。 艾丽卡神色复杂,抬手摘下了眼镜。她脸上带有一丝疲惫,眼底有淡淡的青色。商业版图的迅速扩张让她充满了干劲,她热爱这种对于未知的挑战,并享受这种忙碌。但是在工作之余,她仍不忘留意这个令人操心的妹妹。 “都没选好?”她皱皱眉,语气带了些担忧,“我这里有几份资料,都是魔法世界和麻瓜世界风评较好的装修团队,拿去看看。装修要求你写下来,我让人去谈。” 布兰温眼睛再度瞪大,她伸手接过艾丽卡递过来的文件,迅速浏览了上面内容,从团队规模、设计实力、预算报价、综合评价……应有尽有。 她瞳孔微微扩大,震惊地把目光投向艾丽卡,结结巴巴地说:“你怎么弄来的?” 艾丽卡抬抬下巴,略带得意地点了点太阳穴,“一点金钱,你们怎么叫的——麻瓜出身的巫师和哑炮们会喜欢赚点外快,金加隆的汇率实在太高了。” 布兰温一口气呛在喉咙里,艾丽卡的轻描淡写让她思绪呆滞。她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的姐姐,第一次知道了瑞丽收藏的杂志中用了大块版图介绍的“商业奇才”是什么意思。 “别走神。”艾丽卡拍了下布兰温的头。 布兰温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一会,她才哑着声音问:“你不会觉得……这样做不妥当吗?” 艾丽卡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揉揉布兰温的头发,“为什么会不妥当?钱没有问题,我们又不需要你照顾。这是你想要做的,只要你自己觉得妥当,没有风险就行。” “只要……我自己觉得……?”布兰温一愣,求证似的复述着艾丽卡的话。 “当然只要你喜欢。”艾丽卡肯定地再次答复她。 布兰温眨眨眼,她的心像是热水壶里煮沸腾的水,咕噜咕噜地泛起了气泡。她劈手夺过艾丽卡给的资料,晕乎乎地站起来。 她说:“我先看看。” 艾丽卡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就这样?” 布兰温疑惑地歪歪头。 “看完把装修要求弄出来,不然我怎么找人去谈?”艾丽卡拧了把布兰温的脸,无奈地说。 布兰温没有躲,任由艾丽卡把她的脸搓来搓去。 “小温。”艾丽卡把她的脸捧了起来。 布兰温对上了一双认真的眼睛。 “欢迎回来。”掐着她脸蛋的手指微微用力,“照顾好自己,好吗?” 布兰温撒娇地蹭蹭她,轻轻地应下来。 …… 在艾丽卡的帮助下,布兰温的房子走完了各种流程并归到了她名下。魔法世界的施工团队给了她许多建议。大刀阔斧的改动下,多余的卧室改成了书房、魔咒实验间、魔药间……而小花园则被她布置成了种植园。 在设计修改图交至施工团队手上的时候,霍格沃兹的猫头鹰也带来了她期盼已久的成绩单。她颤抖着手打开了信。 ———————————————————————— 【第二学年考试成绩】 合格成绩:优秀()不合格成绩:(P) 良好(E)很差(D) 及格(A)。极差(T) 布兰温·埃利奥特成绩如下: 天文学:A 魔咒学:O 草药学:E 魔法史:E 魔药学:O 变形术:O ———————————————————————— 布兰温拿着成绩单仔仔细细地检查着,直到她确认所有科目都没有看漏后,这才欢呼起来。 就连她最不擅长的天文学都已经达到了及格! 她迫不及待地抄起信纸,把自己的成绩和迫切需要补习的心情一并写了下来,并让猫头鹰把信送到了蜘蛛尾巷23号。 猫头鹰很快带来了回信。 “已知悉。明天早上9:00,你家门口等候。 S.S” 就这样? 布兰温来回把纸条上的几个字翻来覆去地,试图读出些言外之意或者暗号来。 好吧,什么都没有。 布兰温挠挠自己疲惫的猫头鹰贝琪,贝琪嘀嘀咕咕地冲她叫着,时不时还用力啄几下信纸。 读懂贝琪控诉的布兰温难以置信地睁圆了双眼。 跨越了一百多公里送信,斯内普居然什么都没有喂给贝琪? 好不近鹰情的蛇院院长。 她咽了口水,噔噔噔地跑下楼,在楼下吃着甜点的瑞丽和多琳疑惑地看向她。 “我是说,我可能需要明天备多两份饭……厨房里还有多的吗?” 布兰温讨好地朝两姐妹笑笑,她可不想补习第一天,因为饥饿晕倒在斯内普家。 现实六 早上八点半,布兰温已准备就绪,等待斯内普的到来。 反正魔法能解决一切,除了食物,没有什么是非带不可的。布兰温摸了摸挎包里的食盒,放心地点点头。 早上九点,门铃如期响起。 布兰温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小跑着去打开了门。斯内普一身黑袍站在门前,眼神略过精神饱满的布兰温,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没有废话,布兰温直接跟着斯内普幻影移形前往目的地。 幻影移形的体验感正如教科书上所写一样难受极了。强烈的挤压感传来,布兰温感到自己的身体如同可以随意伸缩的橡皮糖,被人拉长后又压缩,浑身的肌肉扭曲变形。双脚着地的瞬间,她无力地松开斯内普的手,干呕出声。 幸好早餐没吃多少,布兰温暗自庆幸,她撑着膝盖骨平息呕吐感,直到呼吸重新顺畅后,她才站起来,环顾四周。 脏乱的河贯穿这一片区域,不知名的野草在污水的养育下竟也抱团生长,有老鼠穿梭在野草中,警觉陌生人的到来。 布兰温踌躇地望向从落地起就闷不作声的斯内普,无声地询问他接下来的计划。 看来已经调整过来了,斯内普想,他挪开放在布兰温身上的目光,示意她跟紧自己的步伐。 途径一片荒废的居民楼,又绕过几个废弃的工厂,久到布兰温觉得自己的鼻腔已经惨遭毒气腐蚀的时候,他们才终于抵达了这趟旅程的终点——蜘蛛尾巷23号。 这里是蜘蛛尾巷?布兰温再一次迎接这种文字落于现实的冲击,她想过无数次斯内普的生长环境,但是没有一次如同眼前一样灰暗、破败、荒芜。 斯内普推开门,回头看了眼布兰温,说:“是我家,进来。” 布兰温把鞋底的污泥往地上滑擦了几下,直至地面上擦不出污水的印迹,这才抬脚走进去。 出乎意料的整洁。布兰温快速地扫了几下屋内布局。房子看起来并不大,客厅的狭小而昏暗,紧闭的窗帘缝隙里透出一点光。客厅的上方,一盏破旧的吊灯燃着和霍格沃兹礼堂顶上蜡烛如出一辙的亮光,四周摆放得满满当当的书墙更为不大的厅堂增添几分逼仄感。 像……牢笼。 布兰温呼吸一滞,低下头来,注视自己的被污水溅得有些脏的鞋子。 “特训的时间,我会带你幻影移形到刚刚的地方。”斯内普说,“这附近布置了驱逐麻瓜咒和反幻影移形咒,你每天需要步行十五分钟。” “一楼是你可以自由移动的地方,书你可以翻阅——在取得我同意之后。” 斯内普走到墙面,从书格里取出些东西,又走过来,将手中的黑色袋子抛给布兰温。 “备用魔杖,仅限于在这里使用,训练后放回第二排书架右数第三列蛇纹盒子内。如果你试图带出这里并被魔法部警告,那我们的特训会提前结束。听明白了吗——” “是的,斯内普教授。”布兰温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迅速回应他。 “很好。”斯内普一挥魔杖,客厅里的家具瞬间被挪去了房间另一边。书架前凭空出现一个白布,他轻轻点了点,熟悉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是她在霍格沃兹遇见蛇怪的那天。 “现在,我们开始上课。” “你的战斗意识…..糟糕透顶。”斯内普透过眼角斜睨了下布兰温,“告诉我,你在这场对决中犯了什么错误。” “轻视敌人、使用厉咒导致脱力,攻击不当防守不了。”布兰温回答。 也算有自知之明。斯内普微颔首,画布上的画面转化,变成她发出厉火咒的场面。 布兰温抽抽嘴角,邓布利多是毫无保留地把她给他的记忆交给了斯内普。 “第一个错误:轻视敌人,作出错误判断,使用了你不熟悉的咒语,结果很明显——不仅没有造成伤害,还让自己魔力几近抽空。”斯内普说。 “告诉我,在……把蛇怪放出来之后,你打算如何逃脱。” “破窗跳下去。反弹咒弹出去,漂浮咒降低跳窗风险。” 这就是她当时拿了一把锤子的原因?斯内普微眯起眼,倒是不错的变形咒。 “很高兴你的头脑能保持基本的思考能力,”斯内普说,“接下来我将会训练你在对战中保持这种能力并加以运用。” 不是教她高深的魔咒吗? 斯内普继续说道:“在你不需要进行训练的时间,在这里,你可以自己学习、练习魔咒。但我只有一个要求——在你接下来的训练中用上它们。” 他顿了顿,“早上9:00-10:00是战斗训练,接下来的时间你可以自行练习。下午14:00-15:00是你可以提问的时间。” “然后呢?” “没有然后,埃利奥特小姐,准点结束。希望你明白,你已经占用了我三分之一的假期时间。”斯内普淡淡地说。 三点?这个时间太短了,况且在家里她也不能使用魔杖,除非她想得到魔法部的警告。布兰温皱着眉头想。 “我可以帮你处理药材,”在斯内普不耐烦之前,她飞快地说,“在你需要的时候。还能帮你熬一些简单的药水——像去年那样!” 去年她为了躲洛哈特在地窖给他熬了许多基础药水,虽然质量参差不齐。 “下午六点。”斯内普说。 “七点!”布兰温试图延长时间。 “六点。”斯内普不肯让步。 “六点半?”布兰温试探地问。 “……可以。”他同意了。 多半个小时和多一个小时差别很大吗? …… 差别确实很大。 在被斯内普击飞之后,龇牙咧嘴的布兰温趴在地上,狼狈地喘息着。 别说半个小时了,她在斯内普手下连五秒都撑不过去! 尽管她体内魔力充沛,集中所有精力,但斯内普只需要动下嘴皮子,就能直接将她击飞。 无杖魔法、无声魔法。 布兰温后知后觉地冒出一身冷汗。如果汤姆·里德尔是真的想杀死她,以她当时的状态,根本躲不过伏地魔随意射出的咒语。 斯内普把魔杖抵在右手掌间,静静地俯视布兰温。 不可否认,布兰温聪明、天赋出众,加上她近乎成年人的心智,她在同龄的巫师中基本没有对手。但是她同样的冲动、莽撞、自傲,数次将自己几近置于死地。 在战斗中,高估自己,低估对手都是致命的。 这是他给布兰温上的第一课。 他是故意的,布兰温揉揉发痛的手肘,重新站了起来。 斯内普略一抬眉,再次开口。 “今天的任务,三分钟内没有被我击倒。”他的目光锁定她,魔杖在胸前微举,念道,“速速禁锢。” “盔甲护身!”布兰温快速给自己加上保护咒——慢了一点,绳索已经缚住她,她再次被冲倒在地。 …… “统统石化。” “盔甲护身!” “绊腿咒!障碍重重!除你武器!” 太可怕了,布兰温精神萎靡地躺在地板上,头发已经湿透了,乱糟糟地扑在地面。魔杖已经从她手中脱落——手心的汗多到握不住。 一分三十秒,这是她在斯内普的攻击下坚持住的最好成绩。 只是用了三分力的斯内普——他没有用上高深的咒语,咒语是他故意放慢速度施放的。 空气中有一些灰尘随着她的呼吸飘飘扬扬地在旋转,布兰温握着身边的椅子够起上半身,脱力让她两眼发黑,头皮连接着的血管突突地蹦动,胸口像是被塞了一大团棉花,透不过气来。 斯内普拿着魔药走回来的时候,映入眼中的就是直冒冷汗、虚脱到极点的布兰温。 该死的,累到这种程度也不知道说一声吗?他快步上前,钳住布兰温的下巴,把手中的精力补充药剂和魔力补充剂倒进她嘴里。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滑进胃里,缓解了布兰温喉咙的涩意,蕴含着魔力的药剂开始自行修复她的身体。不过几个呼吸,布兰温就感觉到眼前逐渐清明。 “材料在第一个架子第五个格子里,坩埚也在。”斯内普说。“之后的你自己熬制。” “谢谢。”布兰温活动两下腿,慢慢地站起来。 看她是恢复了,斯内普把魔药瓶子搁在桌子上,便离开做自己的事去了。 布兰温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开始复盘自己的战斗经历。 作为好学生,她从来都知道如何做才会获得最大的进步。 …… 而身处另一层楼的斯内普,已经开始忘我地进行魔药实验了。 狼毒药剂的改良只差一点就要成功,但是无论他如何校正,魔药的品质总是差那么一点。已经毕业的学生奇亚拉·罗伯斯卡——又是邓布利多招收进来的狼人——给他寄来了信,愿意充当他的魔药实验的对象。他将其中一锅倒进药瓶里,并打上标签。 或许可以做到更好。 他架起坩埚,调整了配方中两种浆果的用量。 熬煮的时间不短,在这期间,他能去吃个午餐。斯内普忽然想到客厅里还有一个同样饥肠辘辘的布兰温,迅速地走了出去。 但他的担心没有成真。 几乎是刚到一楼,他就闻到了诱人的香气,是芝麻炒熟了被碾碎、咸肉被煎透了肉汁被口蘑完全吸收,过着淀粉的鸡肉在热油中翻滚炸透…… 斯内普的肚子响亮地叫了一声。 他眯起眼睛看往香气的来源处,却和一边腮帮子鼓起来,油光粘在嘴上的布兰温四目相对。 她吃的倒是很香!斯内普目光下移,瓷白的深口餐盒里。焦糖色的酱汁洒在七分瘦的肉上,布兰温夹着一块炸得橙黄的肉块,她咬下去的时候,肉汁从里面渗出来…… 斯内普木着脸,又把视线挪到了愣在原处的布兰温脸上。 她一下咬断嘴里的炸物,斯内普听到那酥松的表皮在她牙齿的相互作用下发出几声咔咔的脆响,然后再被布兰温用力地咽了下去。 “斯内普教授?”布兰温叫道,她把另一个餐盒从挎包里拿出来,“我带多了一份。” 斯内普没有动。 “是我的学费。”布兰温转转眼珠子,换了个说法。 学费…… 合理。 斯内普想着,等他意识回笼,右手已经拿起叉子,炸肉被自己举在嘴边待入蛇口。 “咔咔——咔咔。”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酥脆。 她倒是会享受!斯内普哧了一声,又插起一块炸鸡,细细品尝起来。 现实七 两点一线的往返,布兰温和斯内普很快适应了这种节奏。 特训初见成效,布兰温逐渐能在斯内普无孔不入的攻势下坚持十分钟。 为此,斯内普提高了训练难度,让她试着去攻击他,偷袭也可以——仅限于训练时间的偷袭。 结果自然是惨淡的。 经历了多次失败的布兰温在斯内普身后暗搓搓地射出几道咒语,却被斯内普弹了回去——布兰温不幸中招。 “埃利奥特小姐,我认为你的魔药成绩应当不至于让你弄错精力药剂的配方,给我充分的、妥当的、让你想出用塔朗泰拉舞攻击我的理由?”在布兰温四肢不受控制地扭动半分钟后,斯内普才给她解了咒。 “如果你在跳舞,也许就不能念咒了。”布兰温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回答。 并不是,她只是想看看斯内普疯狂舞动的样子。她在心里反驳道。 斯内普冷笑一声,将她逮进自己的魔药间做苦力。 经过对于配方的细微调整,斯内普对狼毒药剂的改良已经有了新进度。从罗伯斯卡的反馈来说,药剂已经达到了他期待的效果。但是魔药的成功来不得半点侥幸,谨慎的魔药大师并不会只有一个实验对象。罗伯斯卡和大马尔福给他联系了数个狼人进行为期半年的临床试验,斯内普最近为这事忙进忙出,最基本的材料处理只能全部交给布兰温。 狼人,不找卢平?布兰温得知要处理药材的用途时很是茫然,但是她马上想通了其中关窍。 狼毒药剂的制作可谓是费钱、费时、费力、费心,别说工艺复杂、时间周期长,就连原材料的获得都不容易。 斯内普和卢平势同水火,试验基本成功的狼毒药剂这种好事,魔药大师才不会便宜了老仇人。 虽然在邓布利多的劝说下,斯内普还是会妥协的。布兰温碾磨着不知名动物的鳞片,抱怨着偏心的老校长。 那么多材料!她手都酸了还没弄完三分之一! 魔药材料是斯内普买的,药材和基础步骤是她完成的,药是卢平喝的,人情是邓布利多的。 这不公平,邓布利多,打钱! 布兰温笃笃地舂着手下的药材,怒气冲上心头。 暑假期间,布兰温和邓布利多一直保持通信,她知道邓布利多已经开始寻找分离哈利和魂片的方式,自然也知道了邓布利多再次拒绝了斯内普的调任申请,要把卢平弄来当魔法防御术课教授的打算。 看到鳞片已经达到斯内普需要的粉末状,布兰温才停下动作、装瓶。紧接着,她走到另一个操作台,将已经剥除叶子的、被切成块的根茎丢到托盘上。 天平摇摇晃晃地衡量着轻和重。 她已经将布莱克下一学年会越狱去捉捕小矮星彼得的事情告诉了邓布利多,也告诉了他罗恩的老鼠是就是在逃多年的彼特,但邓布利多却让她暂且不动。 布兰温可以理解邓布利多的想法,布莱克越狱除了会给霍格沃兹带来一些摄魂怪,并没有什么实际危险。而按照计划,等到布兰温开学,她就会和邓布利多着手消灭魂器。这足够他们忙碌了,小天狼星和彼得——就先放放吧。 她叹了口气,想到哈利给她寄过来的信。 只是要委屈哈利了,他和姨妈姨父之间的矛盾日益加重,哈利寄过来的信纸上偶尔还会粘上一些油污。 布兰温把足秤的植物根茎拿下来,装进刻有保鲜咒文的储料罐中,按上软木塞子。魔杖一点,旁边笔记本上的待办事项已经自动删除。 所有东西都做完了,布兰温坐在单人小沙发上,发起呆来。 斯内普这些天为着实验连轴转,这会还在那几个狼人家里记录试验情况,邓布利多今早寄过来的信他肯定是还没有看到的。 和邓布利多的密谋让她在面对斯内普的时候有淡淡的心虚。卢平、小天狼星、小矮星、莉莉的死因,每一个都踩到了斯内普雷点上。她并不清楚邓布利多在信里讲了些什么,唯一能肯定的是,斯内普打开来信后心情不会太美妙。 她这条和斯内普友谊的小船岌岌可危。布兰温苦恼地摊开四肢,像条蛇一样滑落在地上。 头疼的事情不止一件。 除了小天狼星,还有摄魂怪——她没有办法召唤出守护神。 她把头埋在膝盖上,挫败感淹没了她。这些天她不是没做过努力:换过魔杖、换过施咒地点、甚至连换了好几套衣服,按照她占卜课上学的三招两式算计了吉时。 但是没有一次是成功的,不只是召唤不出守护神那么简单,是一丝白色的雾气都没有。 邓布利多过来找斯内普商量要事时,也旁观过布兰温的施咒过程。 他说:“或许还不到时机。” 他用词很委婉,布兰温还是听出了言外之意:她没有足够快乐的记忆。 布兰温把头埋得更深了点,原因她隐有所觉。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突然到了另一个世界的事实。她必须承认,在她心底里,或许还有一丝对于上辈子亲人的眷恋。 比如她想要远离的却也放心不下的父母。 只是,她上辈子是如何死的呢?布兰温努力拼凑着二十五岁之后的记忆,却发现一无所获。 总不会是因为死状过于凄惨而痛失召唤守护神的能力吧?布兰温悲伤地叹口气,气流在臂弯里打着转,变调成奇怪的呜咽声。 布兰温突然愣住了,为什么这声音……活像纳威的□□在叫!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斯内普从壁炉里钻出来的时候,就听到楼下的魔药间传来阵阵怪叫。 他心下一惊,魔药间里从来没有活的□□,难道是布兰温已经胆大妄为到独自进行阿尼玛格斯变形术了吗? 还是遇袭? 斯内普握着魔杖,无声地走下楼梯。 他打开了魔药间的门…… 他看到了正在比对叹气声和□□声相似性、滑稽地撅开嘴巴咕咕叫的布兰温。 怪声戛然而止,布兰温和斯内普同时挪开相撞的视线。 斯内普收回来想要射出咒语的魔杖。 布兰温若无其事的调整了表情。 魔药药剂在熬煮过程中发出气泡破裂的声音,布兰温从地上爬起来,假装自己正在检查瓶瓶罐罐的标签。 “明天开始到下周一不用来特训,”过了一会,斯内普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布兰温猛然绷紧身子,忙碌的手忽然顿住。 “是狼毒药剂试验,试验结束后恢复特训。”见布兰温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斯内普又补充道。 原来只是因为工作过多,她松了口气。 气氛恢复正常,布兰温站起身来,把自己处理好的材料一一交给斯内普。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魔药间里发出过的怪异声音。 …… 新房子动工速度惊人的快,在魔法的帮助下,工期大大被缩短。不消半月,房子已经被改造得有模有样。布兰温比对着设计图和装修实况,在设计师的建议下对着家具购物清单勾勾画画。 开学前,或许能看到装修好的新房子?她带着期待地想。 忙完了装修的事,布兰温又空闲了下来。规律的生物钟已经不允许她赖在床上舒适地睡懒觉,她思来想去,决定给自己找点乐子。 给双胞胎写信,带他们去玩?布兰温挠着贝琪圆滚滚的脑袋,把信塞进它腿上的信筒里。 乔治和弗雷德的回信不到半天就传了回来。 “我们想去麻瓜游乐园!”这是他们对麻瓜世界之行的唯一要求。 …… 斯塔福德郡。 “布兰温——” “我们可爱的大股东——” “麻瓜游乐园——” “我们来了!” 双胞胎打打闹闹地走在布兰温身边,在布兰温的建议下,他们打扮的非常“麻瓜”,正常到他们已经拒绝了三个上来搭讪询问联系方式的女孩。 “他们说的手机——” “是什么?”乔治比了比那些女孩手里拿着的长长的仪器,好奇地问。 手机?这个遥远的词语让布兰温有些恍惚,在1993年的英国,手机还不算普及,家家户户更多的使用电话。巫师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的猫头鹰一直漫天乱窜来着。 艾丽卡也问过布兰温需不需要手机,但是被有点嫌弃的布兰温拒绝了。体验过21世纪轻便、兼顾娱乐办公为一体的手机,1993年形状各异、还没有短信功能、收费昂贵的机器实在是没有入手的必要。 而她那会赚钱的姐姐再次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商机,并划出一大笔资金准备投资。 “极具潜力的新兴产业!”艾丽卡在打电话给她的商业伙伴时如此赞美道,“可遇不可求!” 这下布兰温知道艾丽卡给她存在妖精银行里堆成小山的金加隆是怎么来的了。 思绪被双胞胎拉回来,布兰温回答着,“是麻瓜用的通讯工具。” “就像我们的双面镜一样。” “可是那要比双面镜小多了!” “可以塞在裤兜里。” “比裤兜长点。” “这可是巫师没有的东西。” “但是我们可以试着做一做!”双胞异口同声地说。 尝试做巫师的电话?布兰温怔了怔,眼睛也亮了起来。比双面镜便携,比猫头鹰方便,布兰温几乎能想到如果产品能问世,会在魔法世界掀起多大的波浪。 布兰温打算做他们的出资人——不过不是现在。 没有人可以在斯莱特林这空手套白狼。 …… 布兰温带着双胞胎来到了奥尔顿塔游乐场。这是个古老的游乐园,游乐园在200多年前是座城堡。传说,拥有这座城堡的家族遭遇了不可破解的诅咒,家族成员相继死去。荒芜的城堡此后怪事频发,直到1980年有人买下这里,建了主题乐园,城堡才开始“恢复生机”。 “这是真的吗?真的有诅咒?”弗雷德兴致勃勃地听着工作人员地介绍,问布兰温。 “假的,”她阻止了双胞胎准备迈向去未开放地区的步伐,“我家——我是说,这里本来是埃利奥特家一个旁支的城堡,主人因为连着好几代近亲结婚都死光了,这才没人的。” “埃利奥特家!” “酷!” 双胞胎一同吹了个口哨,布兰温尴尬地摸摸鼻子,虽然已落魄,但是埃利奥特家名为贵族不假——八百年前富过的那种。 在布兰温周到的招待下,双胞胎玩得很是开心,而高空过山车、鬼屋惊魂、急速漂流等项目得到他们一致好评。 “过山车——” “像魁地奇——好玩!” “急速漂流——” “比开爸爸的车要刺激!” “鬼屋——” “不如皮皮鬼恐怖——” “但是里面的人好玩!” 布兰温连连对着被恶作剧吓得不敢再进鬼屋的工作人员道歉,拉着双胞胎赶紧走开了。 快乐的时间是短暂的。天色渐晚,夜幕已悄悄降临,疯玩一天的乔治和弗雷德准备回陋居。 “愉快的一天。”弗雷德说,把手上的汉堡包塞进嘴里。 “我现在开始有点羡慕麻瓜了!”乔治拿起薯条,沾了沾番茄酱。 “我们可以拍个照片给我们的小弟弟带回去!”费雷德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朝游乐场里的工作人员跑去。 “罗恩在家里做作业,妈妈说如果不在这个月做完,他下个月就不能和我们去埃及玩了。”乔治说。 弗雷德把他们带了过来——手里还拿着相机,在双胞胎的要求下,布兰温不得不配合他们作出各种奇怪的鬼脸和肢体动作。 “三、二、一!” 笑脸和青春被定格在不会动的麻瓜照片上。 “摄于1993.7” 布兰温在照片背后记录下日期,连带着游乐场的票根一起放进名为“快乐记忆”的盒子里,叹了口气。 她还没是没能召唤出守护神。 现实八 七月三十一日,哈利的生日。 布兰温一早就和赫敏商量好了,要给他一个惊喜。 赫敏对着后视镜打量着熟悉而又陌生的自己,“这真的太奇怪了,我们非要这么穿吗?” 布兰温扳正赫敏,把精致的镶钻项链拨正,摆在她秀气的锁骨中间。 “放心好了。”布兰温再次把将柔光药剂抹在自己发尾上,金色的发丝波光粼粼地闪耀着,“只有这样,哈利才能和我们出来。” 赫敏有点不安地摸了摸冰凉的吊坠,忐忑地鼓鼓腮帮子。 好吧,相信布兰温。 做完心理建设的赫敏昂起头,学着斯莱特林们日常惯用的轻蔑表情,神气地打开了车门,崭新得可以反射出人影的小皮鞋落在地上。 “叮咚——叮咚——”悦耳的门铃声响起,打破了屋里凝滞的气氛。 “哈利,去开门!”玛姬·德思礼大声喊道。 “我的衣服弄湿了,如果我去开门,人家就会看见不体面的我了。”正在水槽刷碗的哈利冷冷回着。 玛姬的脸扭曲了一下,她生气地喷出口鼻息,笨重地从沙发上起来,打开了房门。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清晨的阳光下,两个面生的少女站在门外。右边的这位略矮,脸上带着一丝稚气,她穿着精致的小洋裙,领口和袖口用丝线珠饰勾绣出立体的花纹,锁骨间的粉钻在阳光下闪出耀眼的光芒。 左边的那位身材高挑,金色长发扎成高马尾,漂亮的额头和肩颈露了出来。她的打扮更是讲究,带着暗纹的灰色西装宽肩外套、露脐上衣、同色的阔腿裤、层层叠叠的夸张珍珠项链……不同风格的元素同时出现在了她身上,竟处处透露着和谐。 而不远处,加长的黑色车辆停在花园边的大路上。带着白手套、穿着黑色工作西装、挽着一丝不苟的发髻的中年女人垂手而立。 这种穿着和气质,玛姬·德思礼只在和邻居思迪太太吹嘘时听过——她有个女儿在美国娱乐公司当助理,思迪太太最喜欢和邻居们讲那些好莱坞的奢靡生活、高傲的有钱人,仿佛谁没见过世面似的。 或许是达达的朋友,玛姬想。 她拘谨地开口,努力让自己显得礼貌些:“两位小姐,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们吗?” 金发少女摘下墨镜,上下打量着她,嘴角快速地撇了一下,“请问哈利·波特是住在这里吗?” “达力在……哈利·波特?”玛姬声调蓦然提高了,两颊的肌肉随着张大的嘴巴松松下垂,眼白因为过于用力扩张了一倍。要不是两个少女的神情过于倨傲,她会以为这是一场恶作剧。 “难道不是?”她狭长的眼睛不耐烦地往屋内扫去,又退出一步,再次确认了门牌,“萨里郡女贞路4号,信上地址是这个。” “谁在那,姑妈?”粗哑得像是公鸭子在叫的声音传来,一个矮胖版的玛姬从边上费力地挤进门框,“你们找——” 达力也呆住了,他无力耷拉的眼皮竟奇迹般地撑起了眉毛下厚厚的脂肪,往日被压得只剩条缝的眼睛现在睁出个不规范的椭圆形。 “这位先生,这位太太,请容许我再提醒一次——我们需要找哈利波特。并且——”棕发少女冷冷地说着,“盯着两位淑女看是件极其无礼的事!” 少女的呵斥让达力回过神来。他急不愣登地接话,嘴皮子却被黏痰粘住了似的:“不不,我们不是——” 过于难听的声音让贵宾皱起眉毛,达力猛地闭上嘴。他支支吾吾几秒,等到气顺了,才憋出一句文绉绉的话来:“愿为你们效劳。” 布兰温轻笑了声,把玩着墨镜看向右侧,赫敏在一边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 不能让两位小姐觉得他失礼!达力理了理自己软趴趴的头发,企图把肚子收回去。紧接着,他学着电视里那些英国绅士,迈着八字步来到厨房,把瘦弱的、衣服还在滴水的哈利拖了出来。 “有两位小姐找你!”达力飞快地瞥了眼门外,发现她们已经挪开了视线,这才凶狠地提着哈利的衣衫往门口走去,朝他舞了舞盆大的拳头,警告道,“你最好祈求不是惹上了事,不然有你好看的!” “什么小姐——布兰温,赫敏?”哈利挣扎不得,衣领勒在脖子上让他涨红了脸,他惊讶地看着两位打扮得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好友,就连手上泡沫滴在鞋面上也浑然不觉。 “是埃利奥特小姐和格兰杰小姐,波特先生,难道一个月的假期生活已经让你忘记了什么是礼仪吗?”布兰温冷漠地说。 “你不会告诉我们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吧?”赫敏见哈利呆在原地,怕他嘴快露了馅,急急道,“你就穿这个衣服,是看不起我们吗?” 别说那么多!布兰温手肘向外戳了戳赫敏,玛姬已经露出了怀疑的神色。布兰温装模作样地对着阳光,侧抬着手去看时间——表上的宝石折射出一道彩虹,光芒几乎要把两个德思礼的眼睛闪瞎——成功地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来不及了。”布兰温不悦的目光在哈利身上转了个圈,向远处女管家招招手。 女管家抱着一套衣服小跑过来,布兰温朝哈利努努下巴,“赶紧换上,换好上车。” “等等——你不能走!”玛姬·德思礼直觉不对,她下意识地拽住哈利的胳膊,瓮声瓮气地说,“他还要在我们家做家务——让达达去,达达可以去——” “达达?”布兰温发出啧的一声,“你是什么人,也配和我谈条件?” 不愧是布兰温,多么精湛的演技啊!赫敏在心里狠狠地鼓掌,这比马尔福还马尔福! 玛姬的脸瞬间涨得红紫,少女的羞辱让她愤怒不已,脸上青筋暴起,面色可怖。 生气就对了,让你们那么对哈利。 布兰温从管家挎着的包袋中掏出一个丝绒礼盒,从里面拿出个东西在他们眼前一晃。满意地看着玛姬脸色突变,她又冷笑着塞进礼盒里,像玛姬平时和利皮扔飞盘玩乐般丢在她身上。 “拿着它,滚。”眼看着目的达到,布兰温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到车上。 玛姬手忙脚乱地接住那小盒子,打开一看——一小块的紫水晶在晕染出迷人的光芒。哈利见状,忙不迭一扭身,噔噔地跑到自己房间里换好衣服。想了想,他又带上了自己的一大早装好的行李,趁着玛姬和达力手里捧着那紫水晶傻笑的片刻,从两个大块头中钻过去,一口气跑到车上,挤进座位。 “走……走……”哈利扛着行李,往座椅上一靠,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黑色的豪华轿车发出声轰鸣,平稳地朝前方开去。 “你们给了她什么?”直到汽车已经远远地离开了女贞路,哈利才扭过头,问着已经把首饰摘下来的布兰温和赫敏。 “一块宝石。”布兰温回答。 “什么!一块宝石!”哈利尖叫道,“真的宝石吗?” “当然不是,哈利,你现在看起来和你那蠢表哥一样!”赫敏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乔治和弗雷德的最新发明——第三个人摸过,那块宝石就会摔到地上了。” “摔到地上?” “滚呀滚,直到消失不见——”布兰温淡定地补上后半句。她瞄两眼哈利的行李,“如果你带上了魔杖和家庭作业,就不用回去寻找消失的宝石了。” “你可以在布兰温家住到开学。”赫敏笑嘻嘻地说。 哈利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的心变得又鼓又涨,酸意涌上眼眶,他偏过头,吸吸鼻子,“我还以为你们忘记了我的生日,你们昨天都没给我送生日祝福!” “我是想给你送的!但是布兰温说还不如把你接出来!”赫敏解开了脖子上的项链,装进礼盒,“你都不知道这身裙子有多紧!” “可是很漂亮。”布兰温在前座打趣道。 赫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朝布兰温做了个鬼脸。 …… 哈利如愿离开了德思礼家。克莱尔三姐妹对他的到来表示了极大的欢迎,赫敏和布兰温给他送上了准备已久的礼物——赫敏送的是飞天扫帚养护工具箱,布兰温送给他的是一张小小的卡片。 “魁地奇精品店会员卡。”布兰温说,“所有东西八折。” 哈利惊喜地收下了这张卡片。 他今天度过了人生中最自在的一个生日——没有干不完的家务活,没有德思礼一家的挖苦嘲讽,也不用饿着肚子在床上等待天亮。 真好,他想着。 布兰温送走赫敏,又把哈利带进了客房,回到了楼上。 夜已经深了。 她拉开抽屉,一封信静静躺在里面。 “已出逃,带哈利离开。——A.D.” 布兰温拿出个打火机,点燃了信纸。灰烬在火焰中纷飞,盘旋,无力地掉落在桌面上。布兰温把它们拢到盆栽的泥土里。 她目光沉沉地望向窗外的月亮。 邓布利多,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现实九 “哈利?”布兰温推推看着电视发呆的哈利。 这不是哈利第一次发呆了,这是他在布兰温家里的第四天,他不时地调换电视频道,又或者拿起报纸焦躁地寻找着什么。 哈利被她惊醒,他讪讪地放下遥控器,眼神有些闪躲。 新闻节目里,长相端庄的主持人严肃地播报着某个逃犯的通缉令,布兰温皱着眉头听了一会,关掉了电视。 “哈利,如果住的不习惯,你可以告诉我。”布兰温拖过来一张椅子,在哈利对面坐下。 哈利摇摇头,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手在裤子上擦了好几下,“已经第四天了,他们从来没有来找过我。” 原来是为了这事,布兰温放下心来。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你的姨妈姨父知道我们是巫师,他们不会报警的。”她说。 “不是这个,”哈利沮丧地垂着头,“我以为我讨厌那里。可是,当我真的离开了那里,我感觉……” “心里空空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厌恶我,因为魔法吗?”哈利摇摇头,“可是赫敏的父母不会讨厌她,你的姐姐妹妹也不会讨厌你。” 布兰温嘴唇蠕动了几下,但声音却在喉间消散,她不知道如何告诉哈利,这不是他的错。 自卑积累起怨愤,怨愤再加倍地繁衍自卑。如果莉莉没死,佩妮可以安心地和她一辈子不相往来。也许他们会在很多年后彼此释怀,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可是莉莉死了。 时间会带走很多,遗忘开始的时候,最先忘记了缺点,然后是他们的声音,他们的面容。 但情感不会被遗忘,痛苦变成单方面的纠缠,将佩妮困在原地,她一面嫉妒自己的妹妹,一面厌恶嫉妒莉莉的自己,但是稀薄的爱意又让她在那个夜晚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哈利。 布兰温苦笑了一下。 她向前倾过身去,握紧了哈利的手,说:“不必用别人的爱去证明你。真正的家人会给无条件的爱。” 我保证,你会有真正的家人的,布兰温在心里对哈利说。 “谢谢你,布兰温。”哈利感激地对她笑笑。 在布兰温的开导下,哈利终于放下心里的负担,享受假期生活。 但是…… “斯——斯内普教授?”哈利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出现在餐桌上的面色不虞的斯内普。他求救似的看向布兰温,企图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布兰温淡定地把一盆肉丁土豆从厨房里拿出来,放到餐桌上。 “这个假期我要协助斯内普教授做个魔药实验,我前天告诉你了,也和你说了斯内普教授每天早上会过来接我。”她又从橱柜里拿出碗盆,朝哈利方向递了下,“吃早餐吗?” 和斯内普一桌?这是什么可怕的提议!哈利缩缩头,望着已经在斯内普对面落座的好友,疯狂地摆着手,逃一般跑出客厅。 斯内普冷哼了一声,布兰温毫不怀疑,若是假期也有扣分,格兰芬多的宝石会在一天之间直接见底。 但是他居然没有对哈利喷洒毒液? 她意外地瞥了眼斯内普,问:”实验效果很不错?” 斯内普矜持地点点头,眼睛半眯,泛出一点笑意,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似的,动作轻快地舀起一勺土豆泥放进嘴里。 怪不得那么心平气和,连头发都不油了。布兰温想。 只是——这么快吃饱了? 她盯着他盆里几乎没动过的肉丁土豆,皱了皱眉,疑惑地尝了尝味道。 盐——放多了,布兰温的脸一僵,沉默了片刻。 她不敢细尝,把嘴里食物一轱辘全部咽下,猛喝了几口水。 幸好实验很成功,她快速扫过斯内普看不出变化的脸,庆幸道。 …… 日子一天天过去,暑假也到了尾声。总的来说,这个假期每个人都如愿以偿,哈利在布兰温家里胖了好几圈,但布兰温却窜高了一截,据她本人所言,是因为锻炼得当。罗恩去埃及玩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黑了好几个度。赫敏在家里把所有的课程预习完并且开启了第二轮复习。 在对角巷相遇的时候,罗恩差点认不出来哈利的身形。他坏笑着给了哈利一个热情的拥抱,“哈利!我想你可能要锻炼下了,魁地奇训练你还能飞到原来的高度吗?” 哈利气恼地给了罗恩一拳头,“都怪布兰温,她最近迷上了做饭,那些试验品全都进了我肚子。” “他之前太瘦了。”布兰温耸耸肩,满不在意地说。 罗恩哈哈大笑,勾着哈利的肩往一边走去了。赫敏跟着他们去宠物店看看,布兰温决定去丽痕书店拿几本早就订好到货的咒语书——是和呼神守卫的相关的。 明天就要搭上霍格沃兹的特快列车了,布兰温又挑中几本书,去柜台结清了账款。 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的摄魂怪之吻她是逃不掉了,布兰温着几本书,买了几个冰淇淋等待好友们。 但是她等到的却是垂头丧气、脸色紧绷的三个人。哈利走在正中间,面色严肃,两眼放空;罗恩走在哈利的左边,胸前口袋鼓鼓的,他两只手紧张地捧着口袋,梗着脖子扭向左边;赫敏走在右侧,两眼直冒火似的,她手里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只姜黄色的、长得不算好看的猫。 布兰温只一眼就知道,罗恩和赫敏又吵架了,哈利——哈利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烦恼。 她走上前去,一人递了一个雪糕,好好地在他们之间调和一番,这才化解了矛盾。 “她最好能管好她的猫!”罗恩气冲冲地说,“斑斑需要休息!” “克鲁克山不是故意的!”赫敏不甘落于下风,怒吼回去。 果然是那只老鼠,布兰温隐晦地凝视了片刻罗恩的口袋,若有所思。 哈利神情恹恹地戳着雪糕,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等到布兰温和他回了家,他才告诉布兰温。 杀害他父母的布莱克越狱了,哈利听到了莫丽夫人和韦斯莱先生的争吵,他不得不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安危。 “别想太多了,哈利。”布兰温拍拍他的肩,“相信邓布利多,他不会让你受伤害的。” 哈利忧心忡忡地应了下来,提到邓布利多,他果然没那么紧张了。 “也是,有邓布利多教授在呢。”他说。 番外(纯糖) (事情发生于1999年。) 斯内普无意间在布兰温的书房里打翻了一个盒子,盒子上贴了“快乐记忆”的标签。 几张保存完好的票根掉了出来。 票根之下,还压着一张照片。 穿着麻瓜服装的少女和脸上涂着乱七八糟的图案红头发双胞胎少年,肩并肩手搭手地跳起来,酣畅地大笑着。 他把照片翻到了背面,锋利的笔迹印入眼帘。 “摄于1993.7” 是13岁的布兰温写下的。 “西弗勒斯,你找到我的笔记本了吗?”楼下的布兰温喊到。 他若无其事地把照片放回盒子里,给摔坏的盒子施了复原咒,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但…… 半夜做完魔药实验的斯内普躺在床上正准备入睡时,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女孩明媚的笑脸。 1993年的暑假…… 那年暑假,布兰温要和邓布利多达成交易,让自己给她进行特训。 斯内普在床上翻了个身,布兰温比他教过的任何一个学生都用功。她从不喊苦,也不嫌累,只会一遍遍地挥舞魔杖,压榨自己的魔力和体力,挑战极限。 他当时是怎么做的?斯内普把被子掀了一半,夹在腋下。 冷嘲热讽、恶语相对。 斯内普烦躁地又往右转了个方向,可是这是她主动要求的特训。 她从来没和他说过训练辛苦、需要休息之类的话,虽然依着当时的情形,一旦布兰温提出这样的需求,斯内普会毫不留情地把她赶出蜘蛛尾巷。 斯内普恼火地坐了起来,他尽到了做老师的责任,他没有任何错处! 可是他不是没见过她身上的淤青、训练过度力竭后额头冒出的冷汗,累到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疲惫。 只是和同龄人去了趟游乐园,这很正常。斯内普安慰着自己,整理了一下被子,重新躺下去。 这算哪门子同龄人! 清醒过来的斯内普猛地起身,冷笑着,布兰温心理年龄足足比韦斯莱大了一轮,这是什么意思? 她笑得比去阿兹卡班服刑前的洛哈特还要灿烂! 斯内普站起身来,在房间踱步。 布兰温为什么要把照片放在抽屉里?为什么要精心收藏票根? 难道她对双胞胎这类型的…… 斯内普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他了解布兰温的喜好,也知道她身边不乏帅气的年龄相仿的追求者。因为一些原因,他们默契地选择暂时不公开恋情。 而他也不止一次听到布兰温和格兰杰讨论麻瓜世界当红的男星哪个更帅,也见过帕金森给布兰温寄的各色男模特写真和杂志。 斯内普突然有了淡淡的危机感。 他翻来覆去一宿,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甚至看到了眼底下微显露出来的乌青。斯内普皱了皱眉,眼角有几道细纹突兀地出现。 “我的老天,可怕的造型!”魔法镜子发出声尖叫,彻夜未眠的斯内普先生心情——更加糟糕了。 他黑着脸给镜子施了禁言咒,闷头开始新一轮的魔药实验。 沉迷于工作能让他暂时忘掉烦恼。 直到工作了一天的布兰温回到家,恋人的沉默让她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难道魔药实验不顺利?她担忧地想。简单洗漱后,布兰温敲响了斯内普的房门。 隔着一道门,斯内普迅速地给自己使了个容光焕发咒,这才开了门。 精神些了?布兰温眉眼弯弯,熟练地给蝙蝠顺毛——勾勾他的手指头,环住他的脖子,在他的下巴上响亮地啾一口。斯内普自然地回抱她,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 黏人的斯内普可太少见了。布兰温有些意外地抱住他。 “怎么了?实验不顺利?”她拍拍他的背,柔声问道。 斯内普没有吭声,他把头在恋人的肩窝里挪了下。 “布莱克又给你使坏了?”她换了个猜测。 “西弗勒斯?”布兰温往后仰了仰,认真地看向他,“是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斯内普抿抿唇,低声否认。他把头抵在布兰温肩窝上,好像只是想抱着她。 这可不行,恋人应该及时地给对方提供情绪价值,布兰温皱皱眉。 “西弗勒斯,我们说过要对彼此坦诚的。”她拨了下斯内普凌乱的额发,严肃地说。 斯内普抬起头,张开嘴,话却在嘴边拐了个弯。 “你想约会吗?” 不,他想问的不是这个!斯内普懊恼地责怪着自己。 布兰温回他:“我们每周都有在约会。” “不是在家里那种,”斯内普说,“是去外面……” 他止住了话头。 这太奇怪了,布兰温退出了斯内普的怀抱,她看着眼神落在别处的恋人,疑虑浮上心头。 “比如去逛商店……” “我们都对那个不感兴趣。” “或者去公园散步。” “这不算约会。” “去……” “斯内普先生!” 斯内普一下子闭上了嘴。 布兰温微微仰着头,灰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明亮地闪烁着,她半是嗔怒半是抱怨地讲:“如果你再不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我就要生气了。” 斯内普脸颊发烫,他凝视着布兰温挂在耳边的、晃动的珍珠坠子——他上周送给她的礼物,说:“我看到了你的照片,和韦斯莱双胞胎的。” 什么照片?布兰温面色透出几分困惑。 “1993年7月,游乐园拍的。”斯内普补充。 话说出来,他就后悔了。 布兰温显然是忘记了这回事,那照片说不定是她随手放的。 他又不是不清楚她的毛病! 布兰温努力地在记忆里翻找着画面。印象中,她似乎是有和双胞胎去游乐园玩过,但照片她早就不知道丢在哪里去了——她向来不爱收拾东西。 只是斯内普这是在……吃醋? 她定眼,新奇地打量着斯内普。他僵在那里,头微微向右偏着,眼神放空,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嘴角往下撇出一个极小的弧度,仿佛刚刚说话的人不是自己似的。 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西弗勒斯·斯内普。 布兰温左手捏捏他染上几分热意的耳垂,情难自禁地凑上前去,和他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吸气,呼气,喘息。 湿润的月光从窗棱流下,被缠绵的云雾渍透。 直到布兰温感觉有些透不过气,她才松开他的唇。 “很在意?”她带着笑意问,手指从他耳边离开,挑起一缕斯内普垂在脸侧的头发把玩着。 斯内普没说话,深邃的眸里泛着点迷离的水光,喉结缓缓滚动。他咽了一下,又恋恋不舍地追上来缠吻。 “唔……”问句被搅碎,不成句的音节消散在唇舌间,没有等到回答,布兰温报复地用指甲掐了下斯内普的耳垂。 “有点。”斯内普微喘着松开她的唇瓣,含糊不清地说,他又亲了下她的眼皮。 温热的唇瓣贴在眼皮上,布兰温笑意加深,能让斯内普承认的有点——恐怕不止有点。 她拉开了点两人的距离,仰头看着他。她这才看到斯内普的黑眼圈。 布兰温伸出手,轻轻地按住了那片乌青,忽然有些心软。 他难道在意了一晚上吗? 只是去游乐园玩过而已。 可是——布兰温怔了一下,心忽然涩涩地难受起来。 斯内普去过游乐园玩吗? 在他16岁的时候,有朋友吗? 她是不够好的恋人,她应该给他更多的安全感。 “我这两周要出差,去美国交流。”她遗憾地说,“等我回来?” 斯内普淡淡地应了声,心里有些失落。 那就等她回来再说吧。 …… 两周时间,在巫师漫长的生命里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尚处于热恋期的情侣,是如此难捱。 才周五,布兰温还要过两天才回来。他想着。 邮差闹哄哄地飞进礼堂,给小巫师们丢下各式各样的信件或者包裹。斯内普坐在教师席上,机械地插起一块咸肉放进嘴里。这时,突然有只眼熟的猫头鹰突破重重包围,径直给斯内普丢下一个包裹。随后,它俯冲下来,一头埋进蛇王的餐碟,欢快地把土豆啃食得干干净净。 是贝琪,斯内普放下手中的刀叉,打开了包裹上随附的信件。 “明天早上九点,家门口等待。——B.A.” “那是什么,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好奇地眨眨眼睛。 “没什么。”斯内普平静地回答,端起咖啡喝了口,挡住了唇边泛起的笑意。 现实十 第二天,布兰温和哈利到达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时候,恰巧遇到韦斯莱一家,韦斯莱先生把哈利叫了过去。 “哈利,我先去找隔间。”见韦斯莱先生没有让她参加这场谈话的打算,布兰温识趣地先踏上了列车。 时间虽然有点晚,但是布兰温还是顺利地找到了一个没有人的隔间,她把行李放上架子,找到隔间最里头的位子坐了下来。 摄魂怪…… 布兰温深吸了一口气,今天不会太平。她捏紧自己的挎包,从里面掏出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 微苦的巧克力在舌尖上融化成液体,也让布兰温镇定下来。 她把魔杖抽了出来,当了两个月摆设的魔杖显得有些激动,在她手上微微发热。 暑假的特训很成功,除了摄魂怪她还无法独自面对,她现在对战几个普通成年巫师还是没有问题的。 邓布利多也不会让学生在列车上出事,布兰温安抚几下她的同伴,把魔杖别回了腰间。 没过一会,车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蒸汽喷出,列车开动起来。谢绝了好几个要一起凑座位的小巫师后,布兰温终于等来了哈利、罗恩和赫敏。 “布兰温,我还以为你和别人坐一起了。”罗恩推开门,如释重负地说道,“那我们要和那个人拼座了。” “那个人?”布兰温疑惑问道,心却一紧。 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数? “不认识的,穿着件破烂的长袍,一个成年巫师,”赫敏挨着布兰温坐下来,对她说,“但是我猜那是我们今年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 是卢平,布兰温提着心放了下来。 “要我说,他穿得……”罗恩皱着脸,想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准确的形容词,“不太可靠。” “看起来比起奇洛和洛哈特还不可靠。”他继续说,“他一直睡着,连我们的话都没听到。” 哈利赞同地点点头,韦斯莱先生的话让他对自己的人身安全问题持悲观态度,他现在迫切地希望能学到一些可靠的、能够防御黑魔法的本事。 “别说他了,哈利,你刚刚想和我们说什么?”赫敏从布兰温手里拿过一块糖果,放进嘴里嘎吱嘎吱地咬了起来。 哈利和布兰温对视一眼,把他偷听到的韦斯莱夫妇的谈话,还有亚瑟·韦斯莱刚刚对他的忠告原原本本地说一遍。赫敏神色凝重,罗恩也惊地说不出话来。三个人好好分析一番,哈利的神色才逐渐好转。 为了转移哈利的注意力,他们提起了另一件事情——第三学年可以去霍格莫德了。 但是哈利的心情又变得糟糕了。 假期过得太愉快,他完全忘记了自己需要找监护人签字。 “这可太好了,我期待你们能给我带来霍格莫德的新奇景象!”哈利酸溜溜地说。 赫敏和罗恩面面相觑,他们求助地看了眼置身事外的布兰温,赫敏紧张地扯了下布兰温的衣袖。 又是她打圆场的时候,布兰温对着生闷气的哈利笑笑,安慰道:“我也不去,哈利。” “你不去!”赫敏惊讶地看向她,“我还打算和你一起去蜂蜜公爵呢!” 因为邓布利多让她帮忙看着哈利。 但布兰温没有打算和他们说真话,“艾丽卡又不是我的监护人,斯内普教授倒是愿意做我的临时监护人,但他的实验还没完成,随时需要人手。” “实验?”罗恩干笑一声,“难道他研究出来了怎么把格兰芬多做成魔药材料吗?” 话音刚落,罗恩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布兰温微微敛目,面上的笑散开,叫人无法看穿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车厢穿过一截隧道,黑暗围着车厢,让人透不过气来。 他不是这样的人,布兰温想说,他严厉得似乎不近人情,但是会在她训练之后给她熬制精力药剂;他看似目空一切,但是记得每一个教过学生的名字;他好像性情恶劣,但是从不食言,只要作出承诺就一定会全力以赴地完成…… 他不是书里那个只会讥讽人和赎罪的悲情英雄,他是西弗勒斯·斯内普。 是了,这里不是一本书,也不是她的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灵魂,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她无法控制他们。 这不怪罗恩,在他们眼里,是斯内普针对格兰芬多在先。布兰温深吸了口气,心头窜起的火苗突然被浇熄。 列车开出了隧道,日光又重新照进来,看着三小只大气不敢出的模样,她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我有点饿了,先出去买点吃的。” “我和你一起。”赫敏站了起来。 “我自己去就行。”布兰温说。 她把赫敏按在座位上,独自走了出去。 赫敏转过头,面色不善地看向罗恩。懊恼的他哀嚎一声,趴在了堆满零食的桌面上。 “罗恩!”赫敏不满地喊了一声。 “行行好,我知道错了!”罗恩虚弱地说。 “你知道布兰温不喜欢我们讨论斯内普教授。”哈利搭上罗恩的手臂,“他们假期也一直做实验。” “假期也做?”罗恩抬头惊呼,“你怎么知道。” 哈利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布兰温告诉我的,斯内普教授还去她家吃早餐……” “每天?” “几乎。” 罗恩一脸木然,“现在你说布兰温是斯内普的私生女我也不例外了。” 赫敏更生气了,她站起来,企图捣碎一只巧克力蛙来堵住罗恩的嘴。 “我说真的,”罗恩在赫敏的攻击下左右闪躲,“她刚刚的神色和斯内普一模一样。” 赫敏顿住了手,思维不由地被罗恩带偏了,好像是有点相似…… “难道她应该叫布兰温·斯内普,”罗恩突然压低了声音,“她从来没有说过她父母……” 这下赫敏清醒过来,她把手上的蛙腿捅进罗恩嘴里,眼神锐利,“罗恩!那是因为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赫敏说完,瞄了眼哈利——罗恩也注意到了。 再次说错话,罗恩悔恨地拍拍自己的头,张开嘴想道歉,但是他嘴里的含着的巧克力一下滑落到气管,他猛烈地咳嗽起来,哈利忙给他递了杯水。 在罗恩终于喘过气来之后,隔间的门被拉开了,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正要欢迎布兰温的回归,却发现——是马尔福、克拉布、高尔。 【“嘿,看看这是谁。”马尔福拉开隔间的门,用他那懒洋洋的、拖着长腔的口吻说,“鼻涕和喂死鸡。”】 【克拉布和高尔像巨怪一样粗声大笑。】 【“我听说你爸爸今年夏天终于弄到了点儿金子,”马尔福说,“你妈妈是不是吃惊死了?”】 【罗恩腾地站了起来,把克鲁克山的篮子碰翻在地。】 “怎么——”德拉科又走近一步,挑衅地看着罗恩,但是他的话被人打断了。 “咳,让让,德拉科。”布兰温手里提着蛋糕,无奈地出声。 德拉科迈出的左脚僵住,又收回。他努努两颊的肌肉,挂上了客套的笑容,转过身。 “好巧,布兰温,我还打算邀请你去我的包厢。”他说。 “你下次提早一点给我说,”她看似无意地半握成拳,举起来——德拉科瞳孔一缩,但那拳头只是轻轻捶在他肩上。 布兰温强硬地把他推出包厢,又在少爷隐含不满的神色中,在刚买的零食里掏出几把糖果,塞进他衣袍上的口袋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她回身,看着三人崇拜的眼神,手一摊:“搞定。” 气氛又变得其乐融融。 …… 列车还在晃悠悠地向前行驶,车厢里的四人早已无法抵达困意,各自沉睡去。布兰温在短暂的眯一会后又精神了,她睁开眼,窗外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大雨,水滴模糊了窗,看不清车外的景色,心跳在这寂静中鼓噪起来。 她仿佛感到了什么在靠近,冷意已经一点点透过车窗入侵。 布兰温紧张地握住魔杖。她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并没有等到想象中的怪物,好像那寒意只是刚醒过来的身体无法和大脑产生链接而发生的错觉。 摄魂怪还没来吗?她奇怪地松开魔杖,在衣服上把手心的汗擦干。 其他三人陆续醒来,布兰温的沉默让他们察觉气氛的不同寻常。 列车慢慢地停了下来。 布兰温的呼吸变轻了 。 “我们睡过头了吗?”罗恩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 “还早着呢。”赫敏揉揉眼睛,从布兰温腿上爬起来,抽出魔杖放了个时间咒,又一头倒在了布兰温的肩上。 “乒乒乓乓——”车厢外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列车上的灯没来由地全都灭了。 布兰温抽出了魔杖,严阵以待。 “嘶,我眼镜掉了。”哈利蹲了下去,慢慢在地上摸着,“罗恩,是不是在你那边?” 罗恩也跟着蹲了下去,两个人在桌底下碰了个正着,同时发出一声痛呼,跌坐在地上。 布兰温给他们放了个荧光咒,哈利才在门边找到眼镜,准备回座。 这时,隔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有人闯了进来,绊到了哈利,重重地摔到地上。 【“对不起!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哎哟!对不起——”】 布兰温举起魔杖照了照,是纳威。随后,金妮也闯了进来。同样的,她也被这两人绊倒了,摔到了哈利身上。三个人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哈利的眼镜又勾住了金妮的头发——她再次摔倒在哈利身上。 借着微弱的亮光,布兰温清晰地在黑暗中瞥见两张通红的脸。 她噎了一下,无意打扰这偶像剧般的相遇情节——让他们自行解决问题吧。 她把注意力投向车厢外,隔着玻璃,列车通道里陆陆续续地亮起一些光,布兰温听到四个学院的级长都在努力地维持秩序,把那些跑在外面的小巫师带回车厢。 还有一个沙哑的的中年人的声音从远处模糊地传来:“都回车厢——不要怕——” 是卢平,布兰温心里大石头终于落地,她大概地计算了一下卢平的距离,有些远,但问题不大。即使摄魂怪上来,他也能及时发现并且发出守护神咒。 这时候哈利和金妮已经解开了纠缠在一起的头发和眼镜,布兰温站起身,把他俩分别搀扶起来,金妮有些敌意地拂开了她。 噢——小姑娘的醋意。她不甚在意地收回手。 “回座位上去。”她对他们说。 金妮别别扭扭地站在原地不肯坐在哈利身边,布兰温拧了拧眉,想说些什么,但又放弃了。 算了,当务之急是让卢平注意到有摄魂怪上车了。她走到门边,打算弄出些声响,让卢平快些过来。 她想要关上门,滑道上却似乎有东西卡在缝隙里。她一甩魔杖,门轨上映出一颗纽扣,她弯下腰,想要把纽扣捡起来...... 冰凉的布料拂过她的手背,布兰温的动作蓦然顿住。 门缝慢慢地扩大了,那布料已经完全垂坠在布兰温手上。借着魔杖的光,她能看到有蛛丝和粘液在上面,反射出水光,有东西在斗篷下面蠕动。紧接着,像播放慢动作般,一只留着长长指甲、惨白的手从布料下缓缓伸出来,往下方呆滞住的女巫抓取。 空气中的氧气随即被一同抽干了,寒意从头顶开始倾注而下,布兰温竭力保持意识,但是手指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车厢在旋转,视线在模糊,如同穿越了长长的时间…… 她再次看到了那个咖啡馆,看到了手里紧紧握着一杯咖啡的自己。 有个空白着五官和她对坐着的男人,他神情痛苦地不断诉说着什么,而她自己冷笑着、轻蔑地看向他。 是她缺失的记忆之一。 那是什么?那是谁? “对不起……是你父母提出来的……我以为你知道……” “你说谎!” “你哥……也知道……我们……” “后来……那件事……” 窒息感一涌而上,扼住咽喉,扼住心脏,她胃里翻江倒海,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液体回流,她哇地一声,吐了一地秽物。 “布兰温……醒醒……你怎么了……” 到底是什么?布兰温捂住自己的头,缺失的、想不起来的记忆到底是什么?黑色的烟雾从地上的呕吐物升腾,缠在她小腿上,迅速生长,凝成人形。它抬起手,烟雾拉长、凝聚成一根细细长长的棍子…… “滚开!”她拽住那实体烟雾一甩,厉声呵道,“滚开——” 她伸手一捞,咖啡馆里凭空生出一个魔杖,“给我滚远点——我不是她——我不是她——” 新旧记忆冲上脑海,布兰温头疼欲裂,烟雾已经抬起手,她眸光一凝,多日的训练让她条件反射地喊出来了那个咒语—— “除你武器——除你武器——!”她声音如同一把破碎的琴弦,嘶哑地发出不甘心的音节,连带着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魔杖被注入从所未有的强大魔力,照亮半边天空的银光从杖尖喷涌而出,一刻不停地冲进那团烟雾中。 “砰!”咖啡馆被颠倒过来,破碎、裂成星星点点。 晕眩袭来,布兰温感到自己被迅速抽离,意识回到身体,回到车厢。斗篷消失了,她瘫倒在地,半举着魔杖,走廊上有个男人呻-吟地躺倒在地。不同车厢中,陆陆续续伸出一些脑袋,等她回望之后,又受惊般地缩了回去。 布兰温扶着门框,傻傻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完了。她想。 番外(纯糖) 斯内普带着包裹回到了地窖。 一个盒子、一瓶魔药。 他打开了盒子,里面装着一张纸条、一件连帽套头卫衣,一条牛仔裤,还有一双白球鞋。 “送给16岁的斯内普先生。” 他愣了愣,拿起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小了一个尺码。 斯内普重新把衣服放好,又找到包裹里的魔药,拧开盖子闻了闻,是缩龄剂。 她的意思是让他喝下魔药,穿上麻瓜衣服? 斯内普神情古怪起来,他单手支着下巴,另一手摩挲着魔药瓶,沉思了一会。 猜不透布兰温的打算。他揉了揉额头。 算了,明天不就知道答案了吗?他把魔药和衣服端端正正地放在床头,又把放置于桌面的教案合上。 他需要好好休息,迎接明天。 夜行动物斯内普教授喝了半瓶酣睡药剂,满怀期待地陷入了梦乡。 …… 神清气爽的斯内普教授早上七点就醒了过来,他快速地给自己做了个早餐,又简单地洗漱一番,这才庄重地拿起那瓶缩龄剂,一口喝光。 骨骼开始变形,肌肉开始收缩,皮肤愈发苍白,斯内普看着镜子中瘦弱的自己,挑剔地皱皱眉。 衣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肩线滑出好大一截。 太瘦了,而且也变矮了。 斯内普比划了一下布兰温如今的身高,16岁的他要比现在地布兰温矮上一些。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把麻瓜的衣服套在身上,换上了那双白球鞋。抬起头和镜中的自己对视的时候,他怔愣了一下。 斯内普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起过去了。16岁的灰暗时光,现在站在39岁的节点往回看,遥远得像是画布上随意的一个墨点。 “您今天帅气极了,斯内普先生!”一早就被解了咒的镜子极尽夸张地谄媚道,“重返青春!” 有些幼稚,但感觉还不赖。他嘴角勾起,灰色的帽子挂在身后,卫衣带子坠在胸前,像极了霍格沃兹里那些低年级的学生。 她会喜欢吗?斯内普抽出魔杖一抖,梳子在他的使唤下飞在两侧,将他柔顺的黑发打理得蓬松。额头两侧的头发顺着梳子滚动两圈,散开搭在脸颊上,有些卷的发尾遮住了颧骨,让他凌厉的五官都随和起来。 斯内普又对着镜子打量了半响,卫衣随着他的动作歪了些,他放下手,重新把衣服扯得板板正正。 好像缺些什么。他想。 他走进魔药间,搜寻着自己的目标,很快,他锁定了一个泛着橙色光芒的药剂瓶。 容光焕发药剂!斯内普喝下小半瓶,气色红润了,发白的唇也恢复了几分血色。 他满意地放下药剂,看了看时间。 八点四十五。 她马上就要到了。 斯内普来到了门前,静静等待布兰温的到来。 九点,门铃响了。 斯内普快速拉开门。 “早上好,斯内普先生!”门外的少女笑意盈盈地转过身,冲他狡黠地眨眨眼,得意的神情怎么都藏不住。 并不是斯内普想的20岁的布兰温,而是16岁的她。 他的心砰砰地跳动起来,“早上好,埃利奥特小姐。” 少年的声音不似成年后一样低沉,还余有一丝清脆。布兰温细细端详着面前有些陌生的恋人——很精神,那就是好好休息了。 值得奖励,她想。 布兰温倾身向前,斯内普的脸又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16岁的布兰温总让他有些面红耳赤,他把视线下移,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今天的她和他穿着一样的衣服,斯内普想。 “啵!”布兰温在斯内普的鹰钩鼻上轻啄了一口,看到斯内普低下头来追寻她的唇,她连忙伸手抵住了他。 “不是现在,”她用食指使劲地按了下他的唇瓣,“我们今天行程很满,你这样我就忍不住了。” 没能如愿以偿的斯内普扫了眼布兰温,她总这样! 但是布兰温很快就把他安抚好了。 她抓起了他的手,十指紧紧相扣。 “准备好了,斯内普先生,”她把头挨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睛,三秒后我们即将到达目的地。” “三、二、一——”幻影移行的挤压感传来,几秒后,等到斯内普站稳,他才睁开了眼睛。 [欢迎来到敦尔法游乐园] 斯内普微怔。 “走走走。”布兰温不知道从何处掏出两张票,拉着他就往前方走去。 他们顺利地通过了检票口。随处可见的麻瓜家庭,喧嚣沸腾的人声,身上挂着不同玩具的小贩,一切都是那么陌生,斯内普迷茫地看向布兰温——习惯于未雨绸缪的斯内普先生不知道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这位小姐,等等!”布兰温拦住了一对情侣,“请问,你们的头饰是在哪里买的?” 斯内普的视线随着布兰温的手上移,那是一对......耳朵? 好心的情侣热情地给他们指了路,布兰温对他们道过谢,拉着出神的斯内普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我要一对!”布兰温爽快地付款,拿着什么在他头上比划着。 “我拒绝。”斯内普看着她手里的黑色猫耳,直言道。 “啊——可是我已经买了。”布兰温有些错愕,慢吞吞地说,“那我自己戴吧。” 她把白色的那个往头上一套,又皱眉看向手中黑色的那个。 斯内普看似无意地环视着四周,摊子周围的情侣都戴着成双成对的头箍——摊主说这是他纯手工制作的,每一对都有独一无二的印记。 独一无二?斯内普眼神滑了一下,余光却一直贴在布兰温手中的头箍上。 “拿着有点麻烦,我又不能戴两个。”布兰温勾起发箍晃了几下,拦住个路人,“你好,送你个——” 话还没说完,手里的发箍已经被人夺去。布兰温回头一看,那发箍已经待在了斯内普头上。 她的手被人捏了捏。 布兰温转过去,顺畅地把话接了下去:“送你个消息——这里的发箍每一对都是店主自己做的,说是每对都不一样呢!是吧,西弗勒斯?” “是的。”斯内普清清嗓子,回答道。 少年脸色并不太好,冷硬的五官让他看起来难以接近。而做了多年教授,威势早已刻进他的灵魂,体现在这副16岁身体上,就变成了阴郁。 这使得他和游乐园欢乐的氛围格格不入。 但他戴上了一个黑猫猫耳朵的头箍—— 阴郁就变成了别扭可爱。 好可爱。 想亲他。 这么想,布兰温也这么做了,她拽着少年的衣领,迫使他低下头,后者不明所以地给她递了个疑惑的眼神。 更迷人了。 热烈的吻被奉上,柔软的舌尖猝不及防地溜入他的口腔,勾着他的。斯内普被她吻得呼吸急促了些,脑袋逐渐发昏。 不不不,还有很多事要干,布兰温强迫自己从这场令人迷醉的亲密中停下来,她按着斯内普的胸口,把自己推远了点。 唇和唇短暂地拉开了些许距离,斯内普睁开眼,不悦地压下眉头。 四目相对。 为什么连皱眉都这么可爱?布兰温按在他胸腔的手上移,擒住了他的下巴,不由控制地又凑近了。 不行,今天还有好多要玩的!再次被蛊惑的布兰温干脆地后退了一大步,狠心别过头。 “我们去玩别的!”她砸砸有些发麻的嘴巴,口不对心地说。 布兰温展开了手里的地图,比对着游乐场的项目。 “唔,娃娃机,鬼屋,水上乐园......”她嘴里嘟囔着斯内普听不懂的名词,而那些过山车、跳楼机的项目直接被布兰温封杀——她不喜欢过高的地方。 斯内普也不喜欢。 两个人就此达成共识。 如何在有限的游戏项目中玩到尽兴? 斯内普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想,只要是布兰温,时间就会过得很快乐。 比如那些娃娃明明又丑又无聊,但是他抓住后她会兴奋地抱着他欢呼; 比如那些“鬼”都假得很,她会逐一批判他们拙劣而夸张的演技; 比如那些射击游戏,她的准头比他好多了,但在他连续三发正中红心的时候,她会崇拜地看向他,好像这不是什么游戏,而是一场战争,他是凯旋归来的英雄。 她还爱用照相机把一点一滴记录下来。 斯内普握着手里被吃了一半的抹茶红豆冰激凌——布兰温买的,味道不错。 她总觉得她不够好。 可是怎么会呢?斯内普觉得,没有比布兰温再好不过的意外了。 如果……她不抢自己的冰淇淋就更好了。 斯内普瞪视着把他手中冰淇淋整个抢去的布兰温,后者又挖了一勺大的放进嘴里。 “你买的时候说好了不抢我的。”他正色说道。 “我有说吗?” “你说了。” “是你自己不吃!冰淇淋都快要化了你才吃一半,我这是为了不浪费!” “哼!” 他愤愤地扭过头去,不去看强词夺理的布兰温。 “生气了?”金色的脑袋兜到另一边,挨过来,毛绒绒的白色兽耳蹭在他皮肤上有点痒。 她以为撒撒娇自己就能消气了吗? 她在蛋筒里挖了一勺还没融化的,递到斯内普唇边,“赔你一口。” 不吃!斯内普高傲地看她一眼,紧闭牙关不肯妥协。 “嗯?”她眯起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上勺子略用力抵住他的唇。 好像要生气了。斯内普心里的天平摇晃几秒,顺从地张开嘴,含住,咽下。 两片唇也迎了过来,布兰温仰头吻住了他,因握久了冰淇淋而微凉的手指搭在斯内普脸上,他回握住她的手。 这是一个轻柔的、舒适的吻。 “今天不许和我生气。” …… “好。” 他们从白天玩到了黑夜,斯内普感到自己走到有些腿软了,布兰温脸上也带了几分疲倦。 已经把勾出来的项目都玩了一遍,该回家了吧?斯内普想。 “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 “摩天轮!”她兴奋地说。 这是个装潢豪华的观光舱,斯内普有些疑惑地打量着这不大的封闭空间。舱里播放着柔和的旋律,坐着的是柔软的沙发,似乎和别的游览舱相比都不太一样。 观光舱开始缓缓上升,地上的人影逐渐模糊,声音的浪潮远去。灯光点亮这座城市,将黑夜钩织成半个白天。 “咔嚓——”斯内普往右侧望去,布兰温正拿着相机给他拍照。 “给我看看。”他说。 “不给。”她笑眯眯地凑上来,轻快地在他脸上印了两口,又要逃开但身体被圈进一个有力的怀抱中,腰间手臂收紧,身体之前没有一丝间隙。细碎的吻从额头到眼睛、鼻子、唇,呼吸声渐乱,未尽的语声淹没在唇舌间。 观光舱忽然摇晃了几下,布兰温回过神来,她扯了扯男巫后脑勺的头发,示意他起来。 第五次了!今天第五次了!斯内普郁闷地松开她,双目沉沉,等待着她的解释。 摩天轮已经爬的越来越高,远处的大厦灯火璀璨,舒缓的音乐在车厢里回荡。 “在麻瓜世界有一个传说,”她捧住斯内普的脸,“当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如果在这个时候许下的愿望,都会成真。” 观光舱已经停止了上升,舱在空中轻轻地晃动,绚烂的烟火忽然从地面腾空而起,流光溢彩,炙热又梦幻。 “这里是……VIP观光座,斯内普先生,你有五分钟的时间许愿。”布兰温浅笑一声,捂住他的眼睛。斯内普的睫毛在她掌心颤颤,她无声地念了句咒语,放置在一边的魔法相机飞起,无声记录下这美好时刻。 过了十几秒,斯内普睁开了眼睛,他勾住她的手指,把它放在了自己脸颊上。闪动的亮光中,昏暗的阴影中,她的眼睛明亮而动人,烟花推拽出星光,洒满整个夜空。 “你不许愿吗?”斯内普问。 “我已经许了。”她说。 “是什么?”斯内普低下头,低声问道。 “我的愿望是希望斯内普先生能够诚实一点,”布兰温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倚在他身上,“我希望他不开心了可以和我分享,不要自己生闷气。我希望我带给他的都是快乐,我希望他想起我就会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期待。” 他的眼眶有些发热。 “为什么是十六岁?” 布兰温贴着他的额头,手指插入他的发间,温柔地抚摸着。 “因为……我希望斯内普先生回忆起他的十六岁时,会是快乐的。”她说。 斯内普轻声笑了一下,爱意盈满他的胸口,温暖而迟缓地将他包围。 “现在可以吻你了吗?埃利奥特小姐?”他低声问,唇贴着她的唇,若有若无地吮着。 “你的愿望是什么?”她问。 “不告诉你。”他将她抵在座椅间,细细地吻住她。 …… 当斯内普又一次去书房找东西的时候,他看到了书架上摆了一个新的盒子。 “快乐记忆” 他心下一动,把它拿了下来。 盒子在碰到他手的瞬间就自动打开了盖子,里面只有一张照片、两张票根、一支永不枯萎的魔法玫瑰。 他拿起照片。 相拥的恋人被打扰,少年凶狠地瞪了一眼他,少女轻笑着拉上帘子,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翻到背面。 “摄于1999.9.30,和我此生挚爱。” 现实十一 布拉温撑在地上,往车厢里看了一眼,金妮安抚着面色仓惶的纳威,罗恩跪在地上和已经坐起来的哈利说话,赫敏在一边担忧地半抱住她。 远处的卢平倒在地上,魔杖飞到一边去了,他那破烂的长袍经不起一点剐蹭,下摆已经开裂。珀西来到他旁边,把他搀起来靠在车厢过道中。另一个七年级的赫奇帕奇学生走过来低声给他念了几个咒。不同颜色的光芒没入他的身体中,卢平脸上痛苦的神色逐渐消失。随后,他自己站了起来,像是已无大碍。 “布兰温?”赫敏小声唤她。 “我没事。”她说,借着赫敏的手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回到座位。 “刚刚发生了什么?”哈利问。 罗恩惊魂未定地说:“刚刚那个东西打开了门,然后布兰温就动不了了——看起来要晕倒,赫敏过去扶你,但是哈利就全身僵硬从座位上摔了下去——” “纳威尖叫起来把金妮挤出去了,然后突然有个银色的东西出来,那个斗篷就不见了,你突然大喊了除械咒,那个巫师就被你击倒了。”赫敏接上罗恩的话。 “两句除械咒。”赫敏紧紧抱住布兰温,“他就飞了起来,第二次更远——像洛哈特那样——” 击飞了两次,布兰温头痛起来,她并不想在开学第一天就出风头名声大噪,这让她之后怎么瞒过众人找魂器? 哈利也平静下来了,他声音有些发抖,“我刚刚听到了尖叫?那是什么?” “是摄魂怪。”一个疲惫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是卢平,他已经抵达车门口。 “你们还好吗?”他从兜里拿出一大块巧克力,把它掰成几块,分发给这几个不幸遇上摄魂怪的小巫师。 哈利拿着巧克力,他瞄了眼布兰温,她没吃,只是沉默地给自己热了一杯水,小口小口地饮着。 他也放下了巧克力。 “摄魂怪是什么?”他追问道。 卢平简洁地介绍了摄魂怪,又叮嘱了他们几句,又要往外走了。 “别担心,那些家伙不会再来了。”他说,“巧克力可以帮助你放松身心,哈利,还有这位斯莱特林的——” 他有些困惑。 “布兰温·埃利奥特。”布兰温说。 “巧克力是安全的,我是你们新来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卢平·莱姆斯。”他调侃道,“所以,请放心食用吧。好好休息一会,我们学校见。” 布兰温客气地应了声,但是没有把巧克力吃掉。 不是她不爱吃,只是…… 卢平身上的狗味太重了。 布兰温望了望窗外的月亮——圆的,缺了个边。 昨天是月圆之夜。她心里有了判断。 哈利已经把巧克力放进了嘴里,神色好多了。一时间,车上的几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布兰温闭上眼睛,靠着赫敏沉思。 此刻她的心乱如麻,摄魂怪的出现,给过了两个月安逸生活的她敲响了警钟。 她低估了摄魂怪对她的威力,或者说是低估了上辈子对她的影响。 只是一个幻境,就足以将她击溃。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魂器惯会迷惑人心,如果在摧毁魂器过程中它制造环境,迷惑了她呢? 如果当时在她身边的不是敌人,而是邓布利多、斯内普呢? 不对,不对。 布兰温又在脑海中翻找着刚刚被摄魂怪拽入的情形。 咖啡馆、男人…… 还有什么? 她是在记忆里使出了除你武器? 不,她是在现实里用出来的咒语,是因为卢平赶跑了摄魂怪,所以记忆中止了。 可是那黑影又是什么?她上辈子是麻瓜,怎么记忆里会有黑影、魔杖的存在? 或者…… 这其实是一场梦境?被她遗忘的梦境? 还是不对。 布兰温又摸了摸身上的魔杖,安下心来。在危机四伏的巫师世界,魔法才是她最大的依仗,她有着强大的魔力,也清楚知道伏地魔最终会被打败。 她只是要加快这个进程。 没有人、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她。 无论是什么记忆、什么梦境,都不能破坏她一心想要维护的安宁。 她会找回那记忆,也会使出守护神咒的。 …… 在安静的旅程里,列车逐渐抵达终点。 布兰温和车厢里的四人钻进了夜骐拉动的马车,一路无言。 但是总有人没有眼色。 【哈利从车上下来时,耳边传来一个拖着长腔的幸灾乐祸的声音。 “你晕倒了,波特?隆巴顿说的是真的吗?你果真晕倒了?” “闪开,马尔福。”罗恩说,他牙关咬得紧紧的。】 “我也晕倒了,有什么问题吗?”布兰温从马车中冒出头来,质问道,“你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德拉科?” 德拉科眉毛竖了起来,他有点生气地喊着布兰温,“埃利奥特,你是个斯莱特林!” “我给学院加的学分又没有加到格兰芬多那里去。”布兰温不以为意地说。 【“有麻烦吗?”一个温和的声音说。卢平教授刚从下一辆马车里出来了。】 德拉科斜眼打量着卢平,眸光在他破旧的长袍上停顿了一瞬,又把目光转向布兰温,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你当然是个斯莱特林,布兰温。”他对她点点头,嘴角上扬,带着两个小跟班扬长而去。 莫名其妙!布兰温想。 布兰温随着队伍进入了礼堂,正准备要和其他几人分别时,她被人叫住了。 “波特!埃利奥特!我要见你们俩!” 新生齐刷刷地转过头,对他们行以注目礼。布兰温淡定地扯扯羞窘的哈利,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麦格教授。 “我们犯了什么事吗?”哈利忧心忡忡地问,“难道是佩妮和弗农来告状了……” “应该不是那么一回事。”布兰温回他。 “她叫什么?” “埃利奥特!我听到了,埃利奥特!” “她在火车上……” “真的?你是说她击败了一个成年巫师?” “千真万确!” 哈利隐隐舒出一口气,轮到布兰温不自在了。 梅林啊,这只是个意外! 麦格教授的办公室不大,壁炉里燃着暖烘烘的魔法火焰,里面还有两位想不到的来客。 “庞弗雷夫人?斯内普教授?”哈利叫着。 “波特先生,很高兴摄魂怪没有对你贫瘠的大脑造成损伤,但我想你应当不至于这么疑问。”斯内普冷淡地说,“埃利奥特,过来。” “西弗勒斯,孩子们刚被吓坏了。”麦格教授对斯内普的语气表达了她的不满。 斯内普剜了一眼哈利,闭上了嘴。 要不是因为他那该死的教父,摄魂怪根本不会到学校来! 他又瞪了眼布兰温,一个斯莱特林天天跟着三个格兰芬多,不用猜都知道是邓布利多的指示。 愚蠢!天真! 布兰温收到了斯内普凌厉的眼刀,不明所以地挠挠头。 庞弗雷女士简略地帮他们做完了检查。 “没什么问题,吃点巧克力就好了。”她说。 麦格教授如释重负地呼出口气。 “卢平教授已经给我们吃了。”哈利回道。 【“是吗?”庞弗雷女士赞许地说,“我们终于有了一位知道对症下药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了。”】 斯内普冷哼一声,眉心皱出几道深深的刻痕,他正要张口讥讽一番,衣袖却被人扯了扯。 他顺着袖子看去,布兰温的手指不安地蜷缩起来,笑容有些谄媚。 她闯了什么祸?斯内普半眯着眼睛审视她,经过两个月的相处,他已经熟悉了布兰温各式表情下的不同含义。 布兰温指指门外。 斯内普移开了视线。 “如果没事,我们先回了。”斯内普对波比和米勒娃颔首,带着布兰温离开了米勒娃的办公室。 他们大概走了几分钟,远离了格兰芬多的地盘,斯内普才让她停下。他施下几个防窃听的咒语,叉着手,下巴对布兰温抬了抬。 布兰温尴尬地摸摸鼻子。 “我在列车上遇见了摄魂怪。” “我已经从信中得知。” “我……” “我把卢平击飞了。”布兰温语速飞快。 斯内普挑挑眉。 布兰温闭了闭眼,绝望道:“两次,击飞了两次。列车上的人都看到了。” 她击飞了卢平——两次?斯内普有些愕然。 一阵快意从他胸膛升起来,这个狼人也有今天! “就这?”他心情大好,连带着语调也有些上扬。“你害怕他找你麻烦?” “是,不是。”布兰温无精打采地回答,“我不想在学校出名——这太糟糕了。” “看来你还没有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你以为你在霍格沃兹很低调?”斯内普翻了个白眼,“我假设你在把洛哈特送进阿兹卡班的时候就对自己的名气有所了解。” 布兰温呛了一下。 啊——洛哈特,她差点忘记了这回事。 “还有第一学年,奇洛不只一次来投诉你。”斯内普继续说着。 还有奇洛,布兰温有些麻木。 “很遗憾地告诉你,埃利奥特,你现在是霍格沃兹当之无愧的大名人——仅次于救世主那种。” “你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你的特训上,还有你和邓布利多的计划——” 布兰温睁圆了眼睛,他知道她和邓布利多要摧毁魂器的事?邓布利多不是不信任他吗? 斯内普停住了,他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总而言之,多用用脑子。”他说着,把布兰温带回了礼堂,自己则坐上教师席。 他们错过了新生分院仪式,斯莱特林上多了几个脸圆圆的小巫师,好奇地看着她。布兰温坐到了德拉科和潘西特意给她留的位置。 邓布利多已经开始介绍新的老师,卢平站起来向大家点头示意,斯内普撇着嘴,敷衍地拍了两下手。卢平惊讶地回望了眼他,却被无视了。 第三学年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开启。 现实十二 阴冷的雨砸穿夜幕,积水在泥土的腥气里发酵,阴影半流质地蜿蜒,哀怨的呜咽从隐约处传来,渗入雨夜中。 这是哪里?布兰温猛地睁开眼睛,重叠的黑暗让她分不清身处何处,颠簸移动的地面、轨道和车轮的摩擦告诉她这里是一辆正在前进的列车。 太暗了,要打开灯。 布兰温由坐变跪,俯下身子探着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抓住什么?她一愣,脑中却一片空白。 布兰温环顾四周,空无一人的车厢,半开的轨道门,有东西在过道上反射出无机质的光。 那是什么?她伸长了臂,把那东西拾捡起来。 一块玻璃碎片,她眨眨眼,有些困惑。 温度骤降,光无法辐射的地方,浑浊的风掠过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啪嗒。 粘稠的液体滴落,砸在她脖子上,布兰温浑身一栗,腿一横扫,狠狠踢向身后的敌人。 什么都没有。 如同陷入泥沼,腿被定住,冷气攫住她的脚踝。她无法保持平衡,后背摔倒砸在地上。随后,五官失去感知能力,沉重般的压迫感袭来,一只冰冷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消无声息地覆盖住她的脸。她奋力地呼吸,企图搜寻更多的氧气,但一切都是徒劳。 布兰温失去了意识。 …… 这是哪里? 凝滞的空气开始流动,她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无形的网从天而降缚住口鼻,似乎藤蔓从列车长出刺破她的血管。 她浑身无力,两腿发软,双眼因为缺氧不自觉凸起,气息奄奄。 布兰温昏了过去。 黑暗……玻璃……光…… 布兰温睁开双眼,她试图活动四肢,疲惫感浸没每一条神经。 这是哪里?她略一翻身,肘部支起,半伏半趴地努起上半身。 一块透明的碎玻璃躺在近处。 她拖动着身体往前够去,但危机感突然浮了上来。 这里……伸手不见五指,为什么会有光被反射出来? 布兰温瞳孔一缩。 谬误…… 晃晃荡荡的列车、无法合上的车门、失去灯光的瞬间、窒息感——是遇到摄魂怪的那一天。 这是场梦! 手指触到了个细细长长的棍子。她下意识一挥,亮光在黑暗中啪地出现。 她抓住了魔杖。 阴冷的空气从背后一拥而上,布兰温就地一个翻滚,与那长指甲相擦而过,脸颊被划裂,她伸手一摸,是血。 但没有疼痛。 在梦中不会有疼痛。 在梦中不需要惧怕黑暗。 布兰温翻跃而起,魔杖在她手中挥舞,摄魂怪尖厉地长啸一声,斗篷无限延长,裹住座椅、车顶,紧紧绞住布兰温。 她再次晕了过去。 …… 布兰温睁开眼睛,轻盈起身。 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循环,她一次次躲闪、攻击、但摄魂怪总会如期而至。 为何无法成功? 布兰温背靠着列车门,思绪万千。 在梦中…… 规则和逻辑…… 如果是摄魂怪,那么打败它的方法只有一个。 但她无法使出守护神咒。 可是这是在梦中。 布兰温揉搓着袖口,呼吸慢慢变重。 打破恐惧,唯一方法是直面它、击破它! 风向隐隐在改变,“他”在逼近,布兰温手腕一翻,魔杖已握在手里蓄势待发,她闪身躲过摄魂怪的锐利的指甲,疾速向前奔跑,脚下用力一蹬,翻上窗台。 距离已经足够—— 布兰温转过身,瞳孔紧缩,死死瞄准那逐渐逼近的斗篷,口中喊出那个重复过千万次的咒语:“Expect Patrnum(呼神守卫)——” 没有成功,斗篷已近在咫尺,黑暗中寒意渗入骨血。 她后退半步,脚下是疾驰的列车,车外是的深深的雨夜。布兰温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即使无法逃脱,她也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由他人裁决。 再迈出一步,纵身一跃,失重感如期而至,场面迅速变换,列车挪位,她重重摔在地上。 布兰温睁开眼睛,她一个翻滚,右手已抬起魔杖。 “呼神守卫!呼神守卫!呼神守卫——”她大声呼喊着,目光冷冽,桎梏悄然破碎,空间仿佛被劈开一道道裂痕。魔杖轻轻弹动,柔和的银丝从杖尖抽出,撕裂这片黑暗,穿透已经飞扑过来的怪物—— 时间和空间被压缩成一团,灵魂在此间被拉扯、撕裂、重组,不可抗拒的吸力从破碎的夜空中传来。 “砰——” 布兰温在地上一个翻滚,迅速爬起来。 “叫了半天!你发什么神经!”强抑着怒气的咆哮在身侧响起,刺眼的灯光亮起,布兰温视线逐渐聚焦。 穿着睡裙的潘西冷着脸,掀开她的被子,把一杯热饮料塞进她手里。 “喝了!别吵得整个宿舍都睡不着觉!”潘西把她的被子一把抓起,扔到沙发上,又从自己的柜子里抽出一张薄毛毯甩到布兰温头上,“什么毛病,秋天盖这么厚的被子,热出一身汗在旁边咕涌咕涌,摄魂怪把你的脑干吸走了吗?” 布兰温眨眨眼,另一侧的达芙妮也翻身起来,她指指布兰温手里的杯子,做出个喝的动作。 “热巧克力。”她用嘴型比划道,又指指潘西,“潘西弄的。” 见她还没有动作,潘西已经怒火中烧,横眉竖眼,双手已经朝布兰温袭来。 吓人!布兰温一缩头,赶紧举起杯子,恰到好处的温度抚慰了紧绷的神经,等杯子见底的时候,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 “赶紧睡!明天还有早课!”潘西翻身上床,关掉了灯。 寝室恢复安静,布兰温侧身靠在枕头上,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布兰温神采奕奕地走进礼堂的时候,潘西仍是怒气冲冲的。 德拉科挤进她俩中间,关心地问侯着潘西,潘西带着郁气别了眼布兰温,几句话遍把德拉科糊弄了过去。 “因为要见到你我兴奋,睡不着,得了吧?”潘西说。 德拉科慌忙低下头,拘谨起来,讲话也结结呐呐的,眼神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他腾地站起来,坐到布兰温的另一侧,态度生硬地说,“今天你坐这。” 左手潘西,右手德拉科,一个脸色比坩埚底还黑,一个别别扭扭坐立不安试图搭话,布兰温感觉自己如坐针毡,她捂住额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直到斯莱特林餐桌上陆陆续续来了别的人,两个斯莱特林才恢复正常,他们开始交谈起昨天列车上遇到的东西。 “你们有遇到吗?” “我在列车前段,听说是在车厢尾部的遇上了。” “唔……是她……” “她被吓晕了?” “没……但是……” “吵死了!”潘西把手里刀叉狠狠一拍,斯莱特林桌上声音顿时噤住,“别像群赫奇帕奇一样到处叽叽哇哇!” “帕金森,别那么紧张,遭殃的是群格兰芬多。”一个四年级的斯莱特林用油腻的腔调说道,意有所指地扫了眼低头对付早餐的布兰温,“还有爱和格兰芬多混在一起的叛徒。” 叛徒?布兰温眼睛一眯,嘴里咀嚼的动作停下,她正要开口,身边的德拉科却忽然把一个面包朝那人脸上砸去。 “滚出这块区域。”德拉科倨傲地抬起尖下巴,“什么破落户,大清早的来倒胃口。没人教他什么是就餐礼仪吗?” 味道不错,布兰温嚼碎了嘴里的意式香肠,满足地想。她瞥了眼对面脸色苍白的、不知名字的斯莱特林,思考了几秒,给潘西和德拉科盘里分别夹了几道菜。 “有早课,得快点。”她心平气和地说。 德拉科和潘西同时瞪了眼她,没有追究那个不知所措的斯莱特林,安静地吃完早餐,往塔楼走去了。 现实十三 开学已经三天,这三天对于布兰温来说并不美妙。 毕竟,每晚都要在梦里和摄魂怪斗智斗勇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看看哈利!他已经看不出一点异常! “那是因为哈利有了新的烦恼。”罗恩说,“我们在占卜课上看到了‘不详’。” “我说了,那只是个巧合。”赫敏校对着密密麻麻的课程表,头也不抬地回他。 “一条大黑狗,还有一些别的,我们看不清楚。”罗恩没有在意赫敏说的话。 “还有一些别的?”布兰温停下翻页的手,“你们看到了?” “没有。”哈利有些泄气,“如果能看清楚就好了,但目前为止我们只看到了一条黑狗。” “会有人离你而去,又会有人来到你身边。”罗恩捏着嗓子,双手虚拢在心口上,神神叨叨地说,“这是我们课上得到的预言。” 赫敏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怪笑,放弃了和他们沟通的打算。她合上书本,凑到布兰温跟前,好奇盯着书封,“《梦境与巫师》?我从来没有看过这本书。” “是在禁书区——”布兰温懒洋洋地回答,“帮斯内普教授干活的一点好处。” “他给了你批条?”赫敏惊讶极了,“全部区域?” “部分的。每借一本都要重新找他签字。” 是的,尽管邓布利多向她开放了霍格沃兹图书馆的禁书区域,但由于斯内普的坚决反对,监管责任便落到了身兼数任的某人身上。 “我是个心智成熟、能够明辨是非的成年人,如果要成为合作伙伴,我希望我们之间都给彼此一些基本的信任。” “我是你的院长。” “我可以和你保证,我不会去借阅奇怪的书籍。” “呵。” 布兰温被气得跳脚,但斯内普不肯让步半分,她只能捏着鼻子接受这个决定。 卢平要来霍格沃兹是邓布利多的决定,为什么要记恨她?她又不能左右邓布利多的想法! 况且,他知道卢平在列车里丢了大脸的时候不是挺高兴嘛!刺鼻的药水味弥漫了上来,布兰温连忙加速搅拌着药剂,掩饰自己的出神。 难道他知道了自己和邓布利多有事瞒着他? 想了想此刻在外面正在吃老鼠度日的流浪布莱克,还有躲在罗恩宿舍呼呼大睡的老鼠,她迟疑了一下。 “埃利奥特!”她搅拌着药水的手颤抖了一下,药剂的流动被搅拌棒阻断,刺鼻的气味升腾而起,药剂变成灰黑的一锅。 这下可糟糕了! “清理一新。”罪魁祸首在她背后拖腔带调地念了句咒语,随后药剂消失了。潘西在一旁倒抽一口气,满面惊恐之色。 “晚上七点,一周禁闭。”斯内普毫不留情地宣布了对她的判决,“其他人,难道你们的药剂完成了吗?为什么都停了下来!” 教室里又响起哗啦啦的搅拌液体、翻动书页的声音,德拉科从身后捅了捅她的肩,“你什么时候得罪了院长?” “我也——不知道。”布兰温咬咬后槽牙,重新剁着药材。 …… 晚上七点,布兰温在美杜莎的放行下来到了地窖。 “教授——邓布利多?” “布兰温,好久不见,你似乎又瘦了些。”邓布利多冲她点点头,问候着。 布兰温斜眼瞥了下当背景板的斯内普,他插着手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面前还摆着一瓶泛着光泽的药剂。 在斯内普魔药间里待了一个多月的布兰温马上认了出来,那是狼毒药剂。 “西弗勒斯和我说,你的魔咒水平进步很大,我想可以开始我们的计划了,你认为如何?” 进步很大?布兰温打赌,这一定不是斯内普的原话,她狐疑地看了眼沉默不言的斯内普,回头对邓布利多说道,“我也认为计划可以开始了。” “拉文克劳的冠冕,在学校里。”她说。“在有求必应屋里。” …… “神奇的房间。” “你确定是在这?” 邓布利多、斯内普、布兰温站在一个看不到边际的房间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堆叠起一座座小山,很难想象,到底有多少学生将垃圾倾倒在了这里。 破烂的衣服、生锈的椅子、满是涂鸦的旧课本、还有毛有三寸长的不知名动物的尸骸。 布兰温把领结变成个口罩,套在了脸上,瓮声瓮气地说:“我确定——” 斯内普的脸色阴沉,邓布利多常带微笑的嘴角抿成直线,布兰温想了想,又给自己加了一对护目镜。 身边两人已经全副武装,邓布利多甚至把他的高顶帽变成了一个带着星星的网兜,把自己的头发和胡须全部包了起来。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垃圾堆!”布兰温在再次抓到一滩黏糊糊的腐蚀物后,怨气冲天地说到,“他难道不怕自己的东西在这里被老鼠吃了吗!” “但这里并不害怕会被人找到,不是吗?”邓布利多魔杖一挥,在又排除一堆垃圾山后,他无奈地开口。 “为什么你不‘预知’得更清晰些呢!”斯内普也带上了几分阴阳怪气,“这样我们就不用像三个家养小精灵一样在这里清扫垃圾了。” “就算是梅林,也不能把十几年前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布兰温干呕着把一封水迹斑斑的信丢在身后,牙尖嘴利地回怼着他。 邓布利多却止住了动作。 “这是个好主意,西弗勒斯。”他如释重负地呼出口气,“家养小精灵,我们确实有一个人选。” “看来您已经想好了对策!”斯内普把魔杖插回袖套里。 家养小精灵?布兰温扔掉手里的垃圾,她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现实十四 “邓布利多教授!您要给我提供一项工作?”多比兴奋地尖叫起来,“还有工钱?” “是的,多比。”邓布利多回答,拿出两份魔法协议,“你可以选择和我签订雇佣协议,或者是选择受雇于霍格沃兹。工钱都是一样的。” “邓布利多教授,你给了多比选择!”多比绿盈盈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他举起自己有些旧但是打理的干干净净的袍子,擦拭着眼泪。 布兰温抽抽鼻子,举起红茶饮了一口,邓布利多收买人心的功力一如既往的厉害。 “霍格沃兹!多比喜欢霍格沃兹!”多比跳到椅子上,仔细着牛皮纸上的内容,举起其中一张,痛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多比的工作是什么?”它昂起头问着。 邓布利多对布兰温点点头,示意她开口,“埃利奥特小姐会和你细说。” 布拉温朝多比笑笑,伸出右手,“多比你好,我是——” “埃利奥特小姐!多比知道你,你是伟大的哈利·波特的好朋友!”多比一把攒住她的右手,使劲地晃了晃,“在大大的房子里,哈利·波特很开心!” “你可以叫我布兰温。”她自我介绍了一下,接着说起了要交给多比的任务。 “我们有用于打扫的魔法,可是多比怎样才能知道找出来的东西是埃利奥特小姐想要的东西呢?”多比甩着自己的大耳朵,疑惑地问。 “如果你找到符合要求的,就告诉邓布利多教授,我们会去确认的。”布兰温说,“多比,这件事很重要,那个冠冕可能是黑魔王留下来的,不要轻易触碰它,也请你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除了我们之外的所有人。” “善良的小姐!多比明白了!”多比用它那细长的手指擦拭了一下眼睛,尖声尖气地说,“多比会保守秘密的!” 多比欣快地接下了任务,消失在校长办公室,邓布利多重新给她注了一杯茶,“晚上还是会梦见摄魂怪吗?” “摄魂怪,还有一些以前的记忆。”布兰温有些踌躇,却又把话咽了下去。 “没什么,我会自己解决的。”她说。 “你可以信任我们。”邓布利多放下手中的羊皮纸,不急不缓道,“你有求助的权利。” “比如?” “我,斯内普教授,你的家人。” “没有必要。”布兰温戳戳正在睡觉的凤凰,阳光照在她侧脸上,“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告诉你们不过徒增烦恼。” “而且,”布兰温歪了下头,“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知道的,我不是哈利。” 邓布利多学着她那样也歪了下头,“哈利怎么了?” “他说——未来的他,我是‘彻头彻尾邓布利多的人’。”福克斯被她闹醒了,用尖尖的嘴巴啄了几下她,调换了个方向,继续睡过去。 “他可真是个格兰芬多。”布兰温转过头,神色却不如她声音平静。她目光犀利,紧盯着邓布利多。 他半阖眼睛,把羊皮纸放进抽屉。 良久,他才开口:“如果你需要,口令是冰镇柠檬汁。” …… 校长办公室里的谈话不欢而散——布兰温单方面认为的,即使预知了所有剧情,她还是没有办法看透邓布利多真实的打算。 信任。 布兰温漫不经心地想着,利益足够诱人,这才是合作的最基础条件。 “下一节什么课?” “保护神奇动物课。”赫敏的羽毛笔在她那复杂的时间表上停顿了一下,把其中几个字圈了起来。 罗恩在一边伸长了脖子,费解地读着她的课程表,“你这里写的不是占卜课吗?” 赫敏啪地用作业盖住了表,“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你的水晶球呢,大预言家韦斯莱先生。” 罗恩做了个鬼脸,又把头凑到哈布兰温那边去,“你要和我们一组吗?还是要和马尔福、帕金森一起?” “布兰温不会和我们一起的。”哈利无奈地说,“除非她要转到格兰芬多来。” 他们一同起身,朝禁林走去。布兰温已经看到了德拉科和潘西的身影,和赫敏他们道过别,她来到了德拉科身边。 海格也过来了,在两个学院自动拉开距离形成的宽敞过道里,开始指导大家打开课本。 海格对付神奇动物和妖怪很有一套,布兰温按照他的话,轻轻抚摸了一下书脊,课本便静悄悄地躺在了她的手上。 而和布兰温这种好学生不同,德拉科却开始大声讥笑起海格。听到德拉科兴致愈发高涨,甚至连声音都高昂起来,布兰温清了清嗓子,重重地拍了下他,“那是什么?” 【十几只动物朝他们小跑过来,哈利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的动物。它们有着马的身体、后腿和尾巴,但前腿、翅膀和脑袋却像是老鹰的。它们冷酷的利喙是钢铁的颜色,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是橘黄色的。它们前腿上的鹰爪有半英尺长,看上去令人生畏。每只怪兽的脖子上都围着一个粗粗的皮项圈,由一根长链子拴着。所有的链子都抓在海格那双大手里,他跟着这些怪兽慢慢走进围场。】 这时,布兰温的记忆开始慢慢复苏,她记得在这节课上,德拉科受伤了? 不要紧的伤口,她瞄了眼又开始火力全开的铂金少爷,是制止他,还是让他长个教训? 哈利已经顺利地骑着巴克比克兜了一圈,格兰芬多们热烈地欢迎着他的回来。德拉科和潘西不服气地喝着倒彩,克拉克和高尔靠在他们身后做着气氛组,斯莱特林里传来不同的嗤笑,但很快被狮院的声音盖住。 太吵了,布兰温早有预料地给自己施加了个防噪音咒,她决定还是让德拉科长个教训——只要及时止血,不会有什么危险发生。 她走近了点,防止因为射程过远而无法给德拉科及时治疗。 现实十五 哈利从巴克比克上翻身下来,赫敏和罗恩赶紧上去撑着他,好让他不用摔倒在地上。 “傻大个的好朋友,”马尔福拖着长腔说,刻意地看了眼海格,又盯着哈利,“我猜你们一定玩的很好——笨蛋都喜欢一起玩,是不是?” 赫敏气得捏紧了拳头,她生气地冲上来,“闭上你的臭嘴!” “闭嘴?”德拉科得意地拍拍鹰头马身有翼兽的喙,“她叫你闭嘴呐,丑陋的大野兽!” 巴克比克被激怒了,它猛地甩头,钢一样的利爪从腹部下方抬起,抓向德拉科。 就是现在! 布兰温的魔杖从袍子下伸出个尖来,悄悄对准德拉科。突然,巨力从身后袭来,狠狠地把她往前一推。鞋底摩擦力蓦然减小,布兰温脚下打滑,径直往前方的赫敏撞去。 如果撞上去,德拉科和赫敏就会命丧鹰爪了! 电光火石之间,肌肉记忆已经帮她做出了选择,她左腿膝盖一压,身子已经矮了下去,右脚紧紧跟上往地面一蹬,肩把赫敏往左侧撞开,手腕翻转,魔杖已经抽了出来。 “盔甲护身!”她对着赫敏一声暴喝,又转向前方愣在原的德拉科,“盔甲护身!障碍重重!统统石化!” “布兰温!”赫敏尖叫起来,她悬空了几厘米,侧摔飞出去,脱离了利爪控制的范围,倒是安全了。 但布兰温并没有那么幸运,被打断了攻击的巴克比克再次感到冒犯了,它浑身一抖擞,瞄准这个不礼貌的人类,尖利如刀的前爪已经对准她,迅速地勾住她的肩膀,展翅一跃,迅猛冲向蓝天! 救,救命! 几秒之间,布兰温已经被带上十几米之高,她往下一瞥,人影变得渺小看不清楚,四肢酸胀发软,头脑一片空白,只有风声呼呼地传进来—— “嚓啦——嚓啦——”布料破碎的声音挽回了她的神智,布兰温心重重一跳,对准腕上被抓破的布料释放了变形咒。碎布瞬间延长,在布兰温手上和鹰爪上缠了几圈,打成死结。 还不够,布兰温拽掉胸针,金属手铐逐渐成型,她将手铐一端拷在鹰爪上,另一端拷住自己的手肘。 感谢斯内普!感谢梦中的摄魂怪!布兰温手心全是汗,她又变出个袖套把魔杖绑住小臂上,这才努力地往上抓去。 巴克比克感受到了脚上的束缚,他不悦地鸣叫一声,再次加快速度,双翼展开,向上垂直冲去,又一头俯冲下来。 骤降的高度让布兰温双腿撞上蓬勃生长的树木,坚硬的枝木划伤她的小腿,布兰温双臂用力,把自己拉起来,竭力保持平衡。 太高了!布兰温不经意地透过臂弯瞄到一点脚下如同玩具拼图大小的群山和湖泊,全身血液宛若逆行,她后背发凉,双目死死盯着天上飘过的浮云,呼吸困难起来。 得让巴克比克降落。 “嘿!”布兰温喊道,“巴克比克!这位先生!” 巴克比克甩甩爪子,布兰温又往下滑落几分,她放弃了挣扎,一心一意地和它沟通起来。 “我刚刚的魔咒是对那两个巫师发出的,如果他们受伤,魔法部会处罚你,你就得离开海格、离开这里了!” 风变得没那么强烈了,巴克比克橙黄色大眼睛往下斜着。 有效! “你得让我下来!我可以和他们解释这是个误会。”布兰温紧闭双眼,深呼一口气缓解心脏的不适感,“回到我们刚刚起飞的地方。” “咻——咻——”巴克比克冲着她长啸两声,布兰温不知道它在说什么,连蒙带猜地说道,“我保证不会让你受到处罚,但我们得现在回去!” “咻!”巴克比克的翅膀突然快速击打着空气,布兰温不敢露出一丝眼珠子,只能靠摇摇欲坠的身体判断它前进的方向。它左-翼下垂,右-翼上扬,在空中兜了个急速的弯。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体会到被捕食的震撼,已经头晕目眩的女巫双手吊在鹰爪子上,下身随着惯性漂移出四十五度。 又是一阵失重感涌上来,巴克比克似乎是在下降,布兰温度秒如年地默数着时间,但是想象中的地面并没有到来。 怎么还没着陆?布兰温崩溃地想,手腕被金属和布料磨破了皮,血在一点点地顺着小臂滑落,耳膜因为突然升空鼓胀,除了风声她再无法听到别的声音。 难道巴克比克反悔了?还是耍她玩? “下来了,下来了!” “她在那!”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进耳里,布兰温尝试着掀开眼皮子,但强烈的恐惧让她眼皮死死黏在一起。漫长的悬吊已经使她失去对于高度的认知,她僵直的手指微微活动,试图来个漂浮咒,好让自己摔下去的时候不那么狼狈。 没等她开口,一股轻柔的风突然托起了她,随即,手上的布带和金属带被切断,她不受控制地向下一坠—— 轻轻地落在了地上。 重新躺在了坚硬的地面,野草硬扎扎地刺着皮肤,布兰温这才有了获救的实感,她颤巍巍地张开眼,阴影已经洒落过来。 熟悉的药味呛进鼻子里。 祸不单行——布兰温抬起头一看,正是斯内普冷到足以让周围空气瞬间降温的黑脸。 斯内普俯视着满身狼狈的布兰温,一口郁气哽在喉头咽不下去,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愤怒过了,只是一天没见,埃利奥特为什么就成了这幅模样! 他手一挥,担架突然出现。布兰温被无形的空气抬了上去,面对暴怒的斯内普,在场一片死寂,她选择闭着眼睛装死。 没见到海格都不敢说话了吗?她欲哭无泪地想到。 “梅林啊!”麦格教授的惊呼传来,现场终于多了一个拥有理智的人。 麦格教授小跑过来,鼻翼上都渗出了点点汗珠,她略一打量,便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这、是、怎、么、一、回、事!”斯内普阴气森森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环顾四周,“马尔福,你来说!” 倒霉蛋战战兢兢地冒出个头,舌头几乎要打结,“我们在上课,巴克比克突然生气……” “撒谎!明明是你不按照教授说的礼仪!你激怒了它!”赫敏甩开罗恩和哈利拼命拉住她的,直接冲出来,扼住德拉科衣领来回拉扯,眼里快要蹦出火花,“要不是你,巴克比克不会生气!” “是这样吗。马、尔、福?”斯内普低柔的声音散开,德拉科牙齿开始打着颤,危险迫近,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战栗的身体。 “还有她!”赫敏松开面色涨的紫红的德拉科,转向潘西,“帕金森!我看到了你推她!” “什么?我不是——”潘西吓得后退一步,接着愤怒地大喊,“我怎么会推她!” “因为你讨厌格兰芬多!而刚刚我就站在这里!只要布兰温摔倒,我就会摔倒在鹰头马身有翼兽身上!我们都会遭殃,你们不是一直觉得布兰温是你们斯莱特林的叛徒吗!”赫敏更加愤怒地咆哮了回去,她微微喘着粗气,跪下来握住了布兰温的手,泪水像断线珠子一样砸在地上。 “你问在场的人,刚刚你站在这里,”赫敏恢复了一点冷静,她擦擦眼泪,指着潘西所站的地方,“布兰温在你前头,我们都看见了你的动作,她是突然倒过来的。” 她冷静地盯着潘西,“我可以把我的记忆抽出来,我所说的没有一个字是假的!” 潘西?躺在担架上的布兰温眉头一皱,刚刚那股力道是斜上方推过来的,潘西比她要矮大半个头,怎么会从上方推她? 况且,潘西也没有推她的理由。 “我也看到了。”“好像是潘西……”“他们斯莱特林不是讨厌她们出身……” 潘西的脸煞白,平时的肆意发泄、口不择言竟成了此刻给她定罪的证据,她百口莫辩,环视四周,没有一个人敢和她对上眼睛。 不是她!她怎么会推布兰温! “帕金森——是你推的吗?”斯内普的声音冰冷得犹如暗夜里的乌云,一字一句地吐着毒蛇信子。 “斯莱特林扣——” “不是潘西。”布兰温沙哑着嗓子,疲惫出声。 她从担架上坐起来,靠着赫敏,安抚地拍了拍她卷卷的头发,重复道:“不是潘西。” 斯内普嘴唇紧抿,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麦格教授蹲了下来,严肃地看着她,低声说:“埃利奥特,你不用害怕——没有人能够欺负你,即使是那些家族,在霍格沃兹也要遵守校规!” 真的不是潘西,布兰温嗓子发痒,轻轻咳了两声,望向潘西。 潘西定定地呆在原地,泪水摇摇欲坠,她愣愣地想着,众人的肯定让她也怀疑起自己,或许自己刚刚真的推了布兰温?或许是自己无意中推了呢? “不是潘西,”布兰温舔了舔干燥开裂的嘴唇,再次肯定说着。 她努力把自己声音放大点,喊着:“潘西,过来。” 潘西没有动,她的脸失去血色,苍白得如同橱窗里的人偶模特。 “过来,潘西,没事的。”布兰温柔声道。 潘西木木地向前迈了几步,来到受伤的女巫跟前。 布兰温伸出酸痛无力的手,轻轻一拉,潘西就随着她动作蹲了下来。 “潘西,告诉大家,刚刚推我的人是你吗?”布兰温认真的、温柔地凝视着潘西的双眼,“不是你,对吗?” 潘西张张嘴,话还没出口,眼泪已经先坠了下来,她哇地一下哭出声,“不是我!” 赫敏咬了咬牙,此时她也平静下来,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潘西平时是讨人厌不错,但是对布兰温她向来友善。若是她讨厌布兰温,平时多的是时间对付同院同宿舍的斯莱特林,没必要挑这种时候。 她眯起眼,一寸寸地巡视在场人员——她并不清楚布兰温在斯莱特林被谁痛恨。 但是神色不会骗人,她很快地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一个斯莱特林正在悄悄后退,意图溜出这块区域。 就是他!赫敏迅速抽出魔杖,“锁腿立定!” “啊!”那人一下摔倒在地。斯内普快步走过去,把他揪出来甩到正中央。 潘西止住了眼泪,她头向前仰,直勾勾地盯着他——有些面熟。 刚刚他就站在布兰温身后,自己的身边! 认出来是谁的潘西惊骇地蹬大眼睛,脸上流露出愤怒,“他刚刚在布兰温身后!” 他的身高也合适,布兰温拧眉细究,在一左一右的搀扶下站起来,背对着那斯莱特林。 “他高过我,推我的时候手向下搭在我肩上,手指到指根用力,”她模仿了下自己摔倒的趋势,“他用力向下压了我一把,所以我刚刚险些头先着地。” 布兰温转身看向这位不知名的斯莱特林,“我在同级生里算是高的,比我高的除了你,只有魁地奇训练队那几个家伙,而他们要不在另一边训练鹰头马身有翼兽,要不站在我前面。” “只有你——”布兰温绕着他转了一圈,“为什么?” 她并不记得自己在斯莱特林得罪过别人。 得罪最多的德拉科和潘西只会耍耍嘴皮子,根本不会使出这种阴招。 “尼亚·米勒?”德拉科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米勒,前两天被我们赶出坐席的四年级生,他是那人的弟弟。” 原因也明了了。 米勒没有否认自己的报复行为,只是恨恨地斜睨着布兰温,随后,他被麦格教授罚了三个月禁闭——给费尔奇打扫房间,不能用任何魔法。 “为米勒的加害同学,斯莱特林扣五十分。”麦格教授宣布着结果,她转向布兰温,声音柔和下来,“为埃利奥特英勇加上二十分,为你的善良加上二十分,为你出色的变形术、冷静的头脑加上二十分。” 还赚了十分,不亏。布兰温舒了口气。 “西弗勒斯,赶紧带这孩子去医疗室。”麦格教授扭头对斯内普说道,后者已经漂浮起担架往医务室远去了。 可怜的埃利奥特小姐!她第一次见到比格兰芬多还要格兰芬多的斯莱特林!麦格教授叹口气,暗想道。 现实十六 医疗室内。 庞弗雷夫人在见过布兰温青青紫紫、颜色可怖的手腕后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后一个咒语下去,脱臼的手臂复位。她翻找着柜子,拿出一瓶余量不多的魔药。 “愈合药剂不够,西弗勒斯,你那有新熬制好的吗?” “有的。” 庞弗雷夫人抽出棉签,蘸着剩余的药剂,点涂在布兰温磨损最为严重的几处伤口上,清凉的药油覆盖伤口,缓解了火辣辣的痛意。 “那让埃利奥特小姐去地窖直接取用吧。”她说,把两人送出去。 …… 布兰温亦步亦趋地跟在斯内普背后,挪回了地窖。 “愈合药剂。”斯内普从储药柜中拎起一瓶药,丢到布兰温怀里。 “谢谢教授!”布兰温打开盖子嗅了嗅,“我这就回去上药。”说完,她走动了两步,打算回宿舍。 “我没有让你离开。”斯内普回到他办公椅上,低头批改作业,淡淡道。 “我很好——唔唔。”声音消失了,四肢像被绑上了千吨重的石头一样无法动弹,布兰温被往后一甩,躺到在不知道何时被变出来的沙发上。 禁言咒和石化咒。她默念反咒,在沙发上翻了个面,小幅度地蠕动着,不让自己伤口处刚长出来的皮肤摩擦到粗糙的布料。 又是这样,像吃了没点燃的火药般低气压,布兰温心里存了股气,也闷不作声起来,她咬开瓶塞,轻微抖动着药瓶。药剂和皮肤接触,发生刺啦刺啦的声音,如同热油下锅,升腾起一股雾。 好痛!布兰温呲着牙哼哼两声,这肯定不是医疗室里常用的愈合剂,那种用起来没那么痛—— 药效也没那么好。 淤青褪去,皮肤快速愈合,连骨头连接处隐隐的疼痛感也消失了。 别扭的关心。她摇摇头,把魔药收进巫师袍外的口袋里。确认自己伤处已经几乎找不出痛感,她走到一边,支起坩埚,在药材处理台上把制作愈合药剂的材料都拿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 “熬药,医疗室没有愈合药剂了。”布兰温往坩埚里加了几勺水,“今晚熬好你能明早给她送过去。” “放下。” 布兰温自顾自地又往坩埚底下点燃了一撮火焰。 “我说——停下!”斯内普大跨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布兰温的手肘,把她拖着远离了坩埚。魔杖一点,火焰熄灭了。 “难道你那无边际的善心已经不满足于关心整个格兰芬多,决定辐射到整个霍格沃兹吗!容许我提醒你一句,你今天才从一头野兽身下死里逃生!” 布兰温被他粗鲁的动作拽得趔趄半步,发绳崩断,金发顺着肩膀倾洒拍在斯内普臂上、手背上,她昂起头,眼睫动了一下。 “我没有。”她说。 “今天那是个意外。”她把头发拢在前胸,“有你的训练,这不算什么。” 她瞄了瞄斯内普愈发铁青的脸色,他怎么这么生气? 她只是有点受惊,伤口也是轻伤,对比上次被蛇怪追击,这伤口根本不算事。 布兰温沉思几秒,恍然大悟道:“你不满意我今天的表现?” 是了,若是应对得当,她完全可以避免这次的灾祸。 她勾起一缕头发绕来绕去,另一只手托在手肘上,在办公室里转着圈,开始复原今天的场面。 “巴克比克……德拉科……”她朝着斯内普比划着,试图让他更清楚当时的方位。 “出去。”斯内普说。 “当时我只能先保护……你说什么?”布兰温迷茫地回头,“我先回去,药你自己熬么?” “特训结束了。”他垂下眼帘,拉开地窖门,下达了逐客令,“到此为止。” “可是我——” “砰!”她被不容置疑地推出去,门在距离她鼻子一寸的地方被重重地关上,过大的力气震荡起的灰尘猝不及防地被布兰温吸进去,她打了两个喷嚏,不知所措。 接下来的好几天,斯内普都把布兰温当成了空气,就连魔药课上布兰温全程没有动手他也毫不在意。 德拉科指使着高尔和克拉布把药材切成了教科书指定的大小,递给潘西。潘西征求过布兰温的意见后将草药一件件放进坩埚里。布兰温目光发散地发呆,任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他为什么生气。 连地窖都进不去了。 让贝琪送去的道歉信也被原封不动地被送回来。 就连在有求必应屋一起找魂器的时候他也一言不发,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是啊,对她公事公办,和邓布利多有说有笑! “隆巴顿!告诉我,我在课上讲的是什么?” 纳威锁成一团,浑身发抖,不敢和斯内普对视。 他甚至愿意和纳威说话! 布兰温忍了又忍,心里积压的怒火却燃烧起来,斯内普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起起伏伏,她腾地站起来。 “斯内普教授。”她冷冷说着,“我有问题。” 斯内普喉结滚动了几下,乌黑的眼睛眯起来。潘西在她旁边疯了一样扯着她的衣服,示意她坐下。 “我好像没有请你起来回答问题,埃利奥特,坐下。”他神情平淡,带上了点命令的口吻。 和那天赶她出去时一摸一样的语气。 布兰温只觉得那把火越烧越旺,思绪却冷的清晰,“为什么不给纳威多一次机会呢?” “你是在质疑我的教学方法吗?”斯内普讥讽地弯弯唇,眼底闪过几分复杂。 “并不,斯内普教授,我认为您不仅在专业领域上有卓越的成就,您深厚的学术底蕴也让我们受益匪浅,我非常幸运能够能得到您的指导。” “如果您能给多一次机会,我认为他可以完成得更好。” 教室里静得连根针掉落地面的声音都能听到,像是霍格沃兹走廊里失去了活物的画像般死寂。布兰温不服输地和斯内普对视着,有人不小心跘了一脚椅子,弄出刺耳的摩擦声。 斯内普收回了视线,他瞥了一下纳威已经熬成锅灰的药剂,嫌恶地说,“那就如埃利奥特小姐所言,下课前完成,否则——一个月禁闭。” 说完,他往讲台走了过去。 气氛活络起来,但依旧没有人敢说话。纳威跌倒在椅子上,小口小口喘着气,像是溺水之后刚获救似的。 赫敏赶紧帮他把天平拿过来,把缩身药水需要的所有工具堆放在他面前。 既没有冷嘲热讽,也没有关禁闭?她纠结地坐下,决定今晚再去一趟地窖。 可是,她的手顿了下,她为什么非得往地窖钻呢? …… 今天的霍格沃兹格外不对劲。 傍晚,布兰温来到了礼堂。刚一走进大门,她就感到礼堂安静了一瞬间,无形的、探究的目光投到了她身上,她疑惑地回望,又一无所得。 “只是夸了下斯内普教授,有这么吃惊吗?”她来到自己的固定座位,和德拉科小声说着。 德拉科抱着双臂搓了搓,语气中夹带了几分恐惧,“那可是斯内普教授!” 这时,潘西扭曲着尖瘦的脸庞,从礼堂另一边冲了过来,“不是这件事!纳威·隆巴顿那个恩将仇报的蠢货!” 布兰温给她顺了顺气,潘西却拍开她的手,憎恶地说:“早就让你不要和格兰芬多那群人玩!你偏不听!” “潘西!”布兰温神色有些不快。 “你应该找他们算账!怎么了,你没看到格兰杰他们一下午都不见人影吗!”潘西生硬地转了个话题,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你们猜隆巴顿的博格特是什么?”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布兰温舀起一勺麦片粥放进嘴里:“纳威怕斯内普教授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么。” “他的博格特是斯内普教授不错,”潘西冷笑着,扫了眼布兰温,嘴唇上下努动着,呼哧呼哧好几秒,才说出后半句,“你猜他把斯内普教授变成了什么?” 布兰温皱皱眉,不愿意看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即使在魔药课上阻止了斯内普,但是纳威的博格特也没有发生变化吗? “是你!”潘西生气地叫起来。 “噗!”气管失守,还没有咽下去的食物从她口中喷出来,撒在胸前。布兰温捂着喉咙,呛得说不出话。潘西使劲地敲打着她的背部,好一会,她才把没有嚼碎的麦片咳出来。 “我?”布兰温反手指着自己,“纳威把博格特变成了我?” 潘西拿起餐刀,恶狠狠地切割着一块牛排,好像在凌迟着纳威一样,德拉科在一边似乎想起些什么,打了个冷颤。 “隆巴顿使唤不出咒语,那个愚蠢的教授诱导他、忽悠他,他一开始还想让院长穿上隆巴顿奶奶的衣服!” “你还在课上帮了他,他竟然觉得你可笑!这是对我们的侮辱!”潘西气急败坏地说。空心面包在她掌心里被捏成一个小小的面团,她恼火地松开手,从包里翻出一条湿巾擦拭沾上了糖霜的指缝,喃喃道,“我要给他个教训……” “潘西。”布兰温唤住她,“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可是——” “我自己会处理。”她截断潘西对纳威的羞辱,突然笑了起来, “不过,我得先知道那节课上发生了什么。”她说。 番外二 斯内普日记 7.1 假期终于来了,不用天天面对那群会炸掉坩埚的家伙了。 开心。 写封信给老蜜蜂申请调岗。 …… 7.4 狼毒药剂改良有进展,写信给狼人学生问问有没有试验意愿。 蠢狗越狱了。 魔法部这群废物。 …… 7.7 怎么还没抓到那条狗。 …… 7.13 哪里来的猫头鹰,好像很饿,家里还有包临期鸟粮。 该死的!我的清醒药剂! 埃利奥特的。 像她一样没有眼色。 特训?明天开始。 …… 7.14 很守时,不错。 多了个助手,方便。 有人愿意来实验了。 饭很香。 …… 7.15 她学的很快,没有想象中难教。 没有动不该动的东西。 饭很香。 …… 7.20 卢修斯很靠谱,找来了那么多狼人。 邓布利多怎么还没给我回信。 他今年还想找谁。 能躲掉我一半攻击,可以学新的东西了。 好忙。 幸好有人帮我处理简单的东西。 手法不错,不愧是我教的。 …… 7.21 好忙。 …… 7.22 去圣芒戈了,有新思路。 …… 7.24 要去几个狼人家记数据了。 希望结果能好。 …… 7.26 她在学守护神咒。 她怎么会施展不出来? 让邓布利多过来看看。 …… 7.27 虫合虫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7.28 邓布利多为什么不回信。 感觉他心里有鬼。 临床数据不错。 …… 7.29 这个饭好难吃。 果然不能相信狼人的口味。 …… 7.31 她接了波特去自己家住? 邓布利多叫的。 他到底在干什么。 想凑合他们? 想都不要想。 …… 8.3 哈哈,波特被吓死了。 好咸。 之前那些果然不是她做的。 休息几天也没有松懈练习,不错。 …… 8.4 药剂差不多了。 可以写论文发表了。 今天的饭也怪怪的。 …… 8.5 邓布利多终于回信了。 呵呵。 找到人了是什么意思? …… 8.15 还有半个月开学。 不想开学。 烦。 …… 8.17 烦。 …… 8.26 回学校了。 摄魂怪? 该死的布莱克 呵。 …… 8.27 邓布利多! 他找了那个狼人来学校! !!! …… 8.31 她遇到了摄魂怪? 什么叫“一切都好”? 狼人连话都说不清楚。 哈哈,狼人出丑了。 精神不错,看来没什么事。 …… 9.1 她怎么精神不好。 不会又像前两个学年犯病了吧? 搞点药剂先备用。 …… 9.2 禁书区。 邓布利多发什么疯。 想都不要想。 成年人? 哈哈。 工作又变多了。 呵呵。 …… 9.3 邓布利多在发什么疯。 让我给那个狼人熬药? 有个没有改良口味版的,恶心死他。 …… 一起找魂器,呵呵。 什么垃圾堆。 他脑子有泡?藏这种地方? …… 9.6 去禁林采点药。 怎么有个人在天上飞。 哪个没带脑子的格兰芬多? …… 愚蠢!天真! 又是为了保护她的朋友! 不看看她自己什么模样! …… 回宿舍上药?带着伤到处乱逛? 呵呵。 …… 熬什么药?给医务室?给那些不认识的人? 学邓布利多博爱天下? 她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 复什么盘?脑子被摔坏了吗? 蠢。 暂时不想见她。 …… 9.7 好吵。 看她笑嘻嘻就心烦。 猫头鹰也一样。 …… 9.8 又帮别人出头。 教训没吃够是吧? …… 不识好歹的格兰芬多。 下次她再维护那蠢货就一起扣分。 嗯,扣在格兰芬多头上。 …… 。 现实十七 黑魔法防御术是学院独立上的课,从潘西嘴里自然是听不到原原本本的事实的。 布兰温找到了赫敏。有着超强记忆力的小女巫给她完整地重演了一遍这场始料未及的闹剧。 “卢平教授一开始让纳威想象斯内普教授穿上他奶奶衣服的模样。”赫敏小心翼翼地看着布兰温,“博格特从柜子里出来的时候是斯内普教授的模样,纳威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然后呢?” “他喊出来咒语,几乎要成功了,大家都在给他加油鼓气。”她声音越变越小,“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句,博格特就变化了。” “‘纳威加油!斯内普教授顶多给你扣分,不会给你索命咒!’”赫敏烦躁地在书本上涂画了几笔,“博格特就变成了你……” “卢平教授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纳威也是,罗恩就把纳威拉开说了一些话。”赫敏又开始支支吾吾,“他后来又尝试了一次,博格特在他面前又变成斯内普教授的样子,他念了咒语之后博格特变成了你……穿着格兰芬多的校服。” “他觉得要是你成了格兰芬多能够气死斯内普教授!” 布兰温举起自己头发,金色的发丝在明朗的阳光中几乎重合,“红色的校袍,和我头发颜色还挺搭的。” “布兰温!”赫敏掉过头,以一种奇特的目光朝她看过去,“你不会觉得纳威和罗恩很过分吗?” 她低下头,“我是说,他们不应该拿你开玩笑…….” 布兰温思索片刻,“我长得这么好看,穿上纳威奶奶的衣服也应该不丑吧?” 赫敏不出声了。想到赫敏今天孤零零地坐在图书馆角落,布兰温了然地笑笑,“你和罗恩他们吵架了?” “我没有!”她装出一副恶狠狠的神气,把手中的羽毛笔任意揉搓,“是罗恩先开始的!他说我没有占卜课的光环!” 布兰温把下巴支在摊开的书本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不停责怪着罗恩的赫敏,她已经看到了图书馆门口被哈利拖进来的罗恩,暗自发笑。 罗恩,自求多福吧。 …… 斯莱特林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比别的学院都要晚两天,弄清楚了事情原委的布兰温并不急着去进行打击报复。 平心而论,卢平是个好教授,他为人和善,负责任,在这门课上大概没有几个人能比他做的更好了,但她确实无法掩饰地对卢平生起厌烦之心。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每个月要喝的狼毒药剂有价无市吗? 还有他的好兄弟布莱克,她走到地窖门口的脚步停了下来。如果她没想错,在邓布利多刻意放纵下,布莱克会在卢平的帮助下溜进霍格沃兹。 又是一个大麻烦,她又放下了敲门的手,两眼干干地盯着门把手处游动的美女蛇,吐出一口浊气。 等他气消了再说吧。 她后退两步,转身离开了。 昏暗的灯光从门缝中撒出来,斯内普把门旋出些角度,走道上已经没有人影。 …… 许是心里憋着事,布兰温这两天安静地如同自己不是八卦新闻的主角一般。 斯莱特林内部里倒是有些躁动,但是被德拉科和潘西强力镇压了下去。 “你不会愿意去格兰芬多的吧?”在布兰温再次顶着众人的议论纷纷踏进礼堂时,德拉科火急火燎地抱怨道,“巴克比克还活着呢,要是再来一次那情形,你可能真的会死了!” “你没把巴克比克怎么吧?”布兰温问。 “我没把它怎样!”德拉科有些泄气,“但我爸知道了,我妈说他写了好几封信给别的校董。他,他不喜欢邓布利多教授。” “让德拉科假装受惊,还要他作伪证说你伤的很严重。”潘西跨坐在长椅上,幸灾乐祸地说,“可怜的小龙——” “帕金森,住口!”德拉科面色发红,急急地伸出手去捂住潘西的嘴,“我让你别在外面说出来!” 潘西在他掌心里咯咯地笑个不停,两个人打闹一番,直到人逐渐多了起来才端起他们所谓的贵族礼仪,冷淡地和过往的斯莱特林打招呼。 “别听潘西胡说,我没打算按他说的那样做,”德拉科沉默了一阵,手里叉子不停地打着转,“我可不是好坏不分的格兰芬多。” 他神色不安地瞅着布兰温,声音含糊下去,“你知道吧?要是你那样说了,那些人可能会过来让你去弄些什么证明文件,你……麻瓜出身,和他们混在一块没有好处。” “你听懂了吗?”见布兰温闷不作声,德拉科又重复了一次,“要是不三不四的人来找你,你就告诉我,别得罪邓布利多!” “知道了知道了。”布兰温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推开脸侧的铂金脑袋,“吃你的,想那么多头都要秃了。” “你!”德拉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际线,又反应过来布兰温是在调侃他。他恨恨地戳了下布兰温,小声嚷嚷,“心眼大得像头蠢狮子!” …… 很快,德拉科就推翻了他的定论。 黑魔法防御术课在大家的期待已久中终于来了,布兰温跟随众人来到了那个传说中放置了博格特的教工休息室中。就如其他三个学院上的课一般,卢平讲解起博格特的习性。 德拉科答对了他的问题——卢平给他加了一分。 流程很快到了下一个。 【“击退博格特的咒语非常简单,但需要强大的意志力量。要知道,真正让博格特彻底完蛋的是笑声。你们需要的是强迫它变成一种你们觉得很好笑的形象。” “我们先不拿魔杖练习一下咒语。请跟我念……滑稽滑稽!” “滑稽滑稽!”全班同学一起说。 “很好,”卢平教授说,“非常好。但这还是比较简单的部分。要知道,光靠这个咒语是不够的。”】 他眼睛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布兰温,你能上来给大家先做个示范吗?” 布兰温意外地挑挑眉,她没想到卢平第一个就挑中了她。 是因为斯内普,还是因为哈利,还是因为那次的摄魂怪? 布兰温不想用小人之心去揣摩这位看起来很和善的教授,但是一想到他是如何循循善诱,让纳威想象斯内普出丑,她就止不住地烦躁。 最近事情都不太顺利,斯内普为什么还是不理她,邓布利多也找不到人,多比那边也没有进展。 还有博格特——她的博格特会是什么呢? 她走上前去。 【卢平教授说,“先说最要紧的:你说,在这个世界上你最害怕什么?”】 “我害怕——”布兰温声音闲散,看着斯莱特林有几个人已经伸长了耳朵,她话音一转,“这是我的隐私,卢平教授。” “我不想让这里的某些人知道。”布兰温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缩在几个高个子身后的米勒。 “那好吧,或许你可以课后……” “教授,我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德拉科突然站起来,大声说道,“这对我们来说,很危险。” 他着重了危险二字,眼神停顿在卢平破烂的长袍上,轻笑两声。 “我也是。”潘西懒洋洋地附和着。 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卢平心平气和地让大家安定下来,举着左手说,“不愿意一起练习的同学先出列,站在这边。” 呼啦啦地,所有斯莱特林都站到了另一边。 卢平呼吸顿了下,他有些怀疑起这是场蓄谋已久的整蛊了,除了斯莱特林,他在别的学院、别的年级上课,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他看了看为首的三个刺头——两个哈利的死对头,一个是哈利的好朋友,他又不确定了。 他淡定地把实践课改为一对一进行,布兰温仍然是第一个。 “好了,布兰温,在放出博格特之前,你可以先告诉我:你最害怕什么?”卢平问。 “狗。”她笑笑,慢条斯理地把魔杖抽出来。 “狗……唔……我想想。” “尤其是黑色的大狗,或者是像狼一样的狗。”她把魔杖点在另一只手手心里,补充着,“卢平教授,你知道哈利暑假的时候在我家吗?” “我知道,布兰温,我们现在在上课……”卢平温和地劝说着,希望她能够集中精力,对付接下来的博格特。 “我见过一只很大的黑色的狗……在他姨妈家附近。”布兰温说,“哈利和您说过吗?” “没有。”卢平停下来,嘴角的弧度抹平了。 他不得不再次提醒布兰温将注意力集中在衣柜里的博格特上。 衣柜门被打开,巴克比克庞大的身躯从衣柜里艰难地挤出来。 “滑稽滑稽。”布兰温懒洋洋地说着,雾气消失了,巴克比克迅速缩小,飞到她手上,布兰温伸出手挠挠它,它便翻着肚皮冲她撒娇。 “很好,布兰温,你成功了。”卢平微笑起来,他称赞着布兰温,又把博格特关进了衣柜。 “真奇怪,我还以为会是狗。”布兰温脸上再次透出几分困惑,她用力地在空气中嗅了几下,“卢平教授,您养了狗吗?” “并没有——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呢?” “你的身上,有股狗味。”她说。“在列车那天,更浓。” 52.现实十八 [] “你的身上,有股狗味。”她说。“在列车那天,更浓。” 卢平弯下身去检查着柜子的锁扣,半长的刘海抖下来遮住他一边眼睛,他转头冲布兰温说,“是吗?我倒不清楚这个了。” 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布兰温皱皱鼻子,她摆弄着袖口的扣子,换了种方式搭话。 “你那天是故意的吗?” “纳威?”卢平试探地问,得到女巫从鼻子里挤出来的一声肯定后,他温和地说,“事实上,是纳威自己勇敢地战胜了恐惧……” “斯内普教授。”布兰温不耐烦地打断了卢平的回忆,“难道你们寻快乐的方式就是看别人出丑吗?” “砰!”博格特又在衣柜里蹿了一下,柜角因为和墙角相撞被磕掉了一小块,溅到布兰温鞋边。 卢平挥了挥魔杖,柜子被复原,博格特也安静下来,从上弹下跳变成了在原地打着不成形的转。 “这又是个误会了,事实上,我很感谢斯内普……” 他的感谢就是让斯内普变成全校的谈资? 布兰温硬邦邦地凝视着卢平带着点无奈的神情,一种旧时的怨愤突然将她吞噬,她感觉早上未消化完全的食物在腹中翻搅,那种呕吐感又涌了上来。 “我的实践结束了吗?”她蓦然出声,砍断了卢平未出口的句子。 “噢……我说得太多了吗?你完成的很好,可以让下一位同学进来了。”卢平没有计较布兰温的不礼貌,他收好自己的魔杖,口气相当温和。 但她没有挪动半分。 卢平不解地用魔杖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我认为我的表现应当能获得加分。”她提示着。 “斯莱特林加五分。”卢平有些意外地朝她笑笑,补上了加分。 五分?倒是比德拉科能拿到的分数多些。 布兰温眼神略过那个还在打颤的衣柜,嘲讽地勾勾嘴角,魔杖包在衣袖里,只有个尖冒了出来。 “那待会见。”她半躬着身子行了个礼,慢慢地朝门外走去。 “德拉科,到你了。”她喊道。 “砰——砰!”屋子里突然响起一声痛呼,德拉科迷惑地往探头一看,卢平正捂着手臂查看自己的伤口,长长的裂缝使得他那件破旧的长袍仿佛下一秒就要报废。 “他怎么了?”德拉科回头问着神色还算愉悦的布兰温。 “不清楚,也许是没把锁关紧吧。”她说。 …… 一节黑魔法防御术课下来,布兰温心情好转了些,她照常为斯莱特林加了好几分,潘西和德拉科对她不痛不痒的手段表示了鄙夷。 “他教的东西还是有用的。”布兰温说,把手里的书又翻过了一页,若有所思,“赶跑了他,谁知道还会有什么草包来上课呢?” 两个义愤填膺的人被她说服了,除了在遇见哈利时刺他们几句,不再针对卢平。 时间不紧不慢地一寸寸向前移,在多比的帮助下,有求必应屋的垃圾城市被摧毁重建。一周过去后,布兰温终于在个旧柜子上方找到了一个布满麻点的男巫半身像,他的头上,带着个黯淡无光的冠冕。 “过人的智慧是人类最大的财富。” 布兰温目不转睛地盯着冠冕底部刻着的名言,淤塞多天的心情突然畅快起来。 “多比,去找邓布利多教授。”她谨慎地发出几道检测咒语,确认了上方没有奇怪的诅咒后,又掏出一个施加了多项保护咒的钳子,遥遥地操控着它在空中动作,将那冠冕夹了下来,放置在了地上。 不消片刻,多日不见踪迹的邓布利多在有求必应屋中现身,他罕见地加快了步伐,那顶大大的圆帽歪向一边,好像歪掉了伞盖的白蘑菇。 “是这顶吗?”布兰温用舌尖舔了舔上唇,她注视着冠冕盯上那颗完全失去了光泽的蓝宝石,期待地问着。 邓布利多在她身后发出了些更晦涩的咒语,白色的光芒消散在冠冕镂空的底托上,隐入银色的掐花中。随后,他拿起那顶冠冕一寸寸地打量着。 蓝宝石似乎亮了一下,布兰温皱着眉,接过冠冕翻到底部检查着。被人长久握着,冠冕也带上些温热,她上上下下地搜寻了个遍,也没找到那暗芒发出地。 “这就是那顶冠冕。”邓布利多肯定地说着,口中又念出一串布兰温没听过的咒语。“你看出来什么吗?” “没有。”布兰温来回摇摇头,鼻孔里还弥漫着一股沾满灰尘的窗帘布的味道——她身侧是一块比卢平长袍好不了多少的烂布。她把冠冕交由邓布利多,视线在他胸前的银色纹绣前停了下,“你的衣服在发光,刚刚。我以为是冠冕亮了。” “噢!这可是最新的款式!我猜整个英国我是第一个穿上的人!”邓布利多得意地显摆起来,他把冠冕放入个黑色的金属盒子里,展开双臂在布拉温面前转了个圈,“我还做了些改动,独一无二的!” 布兰温眼睛往上翻了翻,“你不会告诉我你这段时间失踪是去了定做衣服吧?” “真令人伤心,我可是去干了别的事。”邓布利多停了下来,冲她眨眨眼,“我确认了他的具体地点——给他留了点礼物,让他吃多些苦头。” 找到了伏地魔?布兰温眼睛又往下翻了回来,“你确定那是他吗?” “当然。”邓布利多狡黠笑起来,布兰温看到他把盒子收进了宽宽大大的袖子里,“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更了解他的人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她说,“我们可以去找下一个魂器了。” ……. 找到了第一个魂器的事情自然也被斯内普得知了,对于布兰温独自去寻找魂器的事情,他只是长长地嗤笑了一声。 “多比也在我旁边。”布兰温 53.现实十九 《[HP]遥远的她》全本免费阅读 [] 布兰温有时候觉得,自己可能是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如果不是,那为何她会频频梦到与摄魂怪相遇的那天? 她打了个响指,扑面而来的、长满疙瘩的手悬停在她脸边。布兰温深吸一口气,把两腮都嘬起来,闪出摄魂怪的攻击范围。 “半个月了。”她无奈地抽出魔杖,轻轻的一个守护神咒,白色的烟雾涌出,击散面目狰狞的怪物。 “哐啷。”摄魂怪收缩成一把小巧的银质钥匙掉在了地上。 像是被线扯住的风筝一样,布兰温不由自主地躬下身去触碰那钥匙。在指腹即将碰到的一瞬间,她猛地收缩起所有手指,转而搀在了膝盖上。 钥匙。 没有锁,哪来的钥匙? 她直起身子,前前后后地寻找着答案,目光在不远处一个突兀的门上停住。 一个和这趟列车格格不入的玻璃门,门内灯火波动奔流,橙黄色的暖调灯光门前淌到看不清晰的远方,无人操控的机器一圈圈研磨着棕色的豆子,三三两两的人举着杯子小声地说笑。 “为什么不进去?” 布兰温侧头,一个披着及地长袍的“人”站在她身边,五官平得像张灰色的纸,嘴巴张张合合地和她说话。 梦中看不清人脸是正常的,她想。 “因为门,”她说,“门背后往往是未知。” “你在害怕?”那人又说话了,虽然看不起他的表情,但布兰温却知道了它不屑中带着的傲慢。 “不是害怕。”布兰温捡起钥匙,“只是觉得无趣。” “也许进去你就不会再看见摄魂怪了。”它说。 “是啊,令人讨厌的摄魂怪。”布兰温喃喃自语,叹了口气。 她跨上前,钥匙抵住锁孔慢慢放进去。 三下、两下,门开了。 …… 布兰温在床上醒了过来,她的意识还停在那辆列车上,梦境和现实交错相接的迷乱感尚未褪去,让她短暂地陷入混乱中。 控梦失败了。她拿起一边的《梦境与巫师》。 “创立梦意味能对梦进行精准控制,这意味你不让这个梦变成别的东西,比如不会从一跳到二。换句话说,你能控制住梦景象不会消失,除非你希望如此。” 所以她在抵触那记忆?梦境中的劝说她接触旧记忆的无脸人是在她意识的另一面吗? 布兰温把手伸去枕头下,摸到了陪伴自己三年的魔杖。 “Expecto Patronum。”她小声呼唤着,但是并没有梦中浅浅的银色烟雾飘出来。 魔杖轻微地抖动几下,仿佛在安慰不甘心的她似的。布兰温叹口气,把魔杖放回原处,在被子里翻腾几下,又睡了过去。 …… 找到冠冕之后的几天,风平浪静。在邓布利多的劝说下,布兰温放松了些心弦,享受起霍格沃茨里的生活。 布兰温本想告诉他,趁热打铁找到剩下两个魂器,但邓布利多却回绝了她的要求。 布莱克老宅因为无人居住,在古老的保护魔法下失去了踪迹,怕是需要等到老宅如今的继承人——在逃的小天狼星才能让它显形。纳吉尼和伏地魔待在一块,根据邓布利多的推断,他还没有把它制作成魂器。而冈特家族的那枚戒指…… “暂时不要去动它,那里有几个古老的黑魔法保护阵。”邓布利多平静地说。 “你必须带上我。”无法继续推进计划,让布兰温心里有淡淡的不安。她害怕邓布利多如同 54.现实二十 《[HP]遥远的她》全本免费阅读 [] 突然空闲下来的布兰温感觉到浑身不自在。 赫敏忙于奔波于各个教室之中,哈利为了新的魁地奇赛季训练,罗恩天天为了他的小宠物而烦恼,在布兰温忙于在地窖中熬制各种药剂和记录数据的时候,三个人竟然是很久没有相聚过了。反而是同属于斯莱特林的德拉科和潘西天天在她耳边叽叽喳喳。 虽然德拉科也在为魁地奇而努力训练,他似乎开始抽条,个子往上窜了一截,起码在高尔和克拉布两个人的衬托下并不太像是两座大山和一个小土坡了。 为此,德拉科的猫头鹰忙活了好几天,一会是风雅牌巫师服装店的高级定制系列袍子,一会是纳西莎自制的糖果和小饼干,一会是德拉科自己买的飞天扫帚保养油…… 就连布兰温也认识了德拉科家的猫头鹰维亚,这是一只眼镜猫头鹰,布兰温很难得知为何马尔福家会挑中这种以对人类不友好著称的猫头鹰作为自家的信使。但一想到马尔福家祖传的四十五度尖下巴示人的“社交礼仪”,她又有些明悟了。 物似主人形,连猫头鹰也不例外。 自从邓布利多说出契机一事后,布兰温就不可避免地对德拉科留意多几分。虽然她知道邓布利多所说的契机并不会危及到德拉科的生命——在原来的世界发展中,即便到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他也在为保护德拉科而努力。 但她还是生出来几分担忧。 假如,她是说假如,邓布利多的计划有了意外呢? 她的焦虑隐瞒得很好,但是骗不过洞察人心的双面间谍。 地窖里,布兰温窝在她变形出来的软凳子上,一边盯着计时器,一边搅拌着坩埚里的不明液体。试图打探邓布利多计划的她再次失败——因为斯内普也不清楚这位老校长心里正在打什么算盘。 “恕我直言,”仿佛她的唉声叹气会影响到了他的药剂成品一般,在另一个操作台上正在比较试剂效果的斯内普在架起两个坩埚后开始喷洒毒液,“如果你再用你那无处遁形的眼神去跟踪小马尔福先生,我猜你的名气不久以后将在波特之上了。” 斯内普倒是不担心邓布利多即将要做出的行动,据他和这位长者多年的共事经验,他不会轻易地去伤害任何一位小巫师;就算是犯过错误,他也乐于伸出援手、给予他们更多一次机会——尤其是对“更伟大的利益”有用处的那些人。 更何况,此次的计划是为了拉拢马尔福,这绝不可能会伤害到那个满脑子只有魁地奇和针对波特的、对危险一无所知的德拉科。 基于布兰温最近为他提供的免费劳动,他不得不给予她一个善意的提醒。 时间真是件很奇妙的事情,斯内普的思绪飞得有些远。在一年级的时候,埃利奥特还试图给小马尔福一个阿瓦达索命,不到两年时间,她已经把小马尔福笼罩进自己羽翼尚未丰满的翅膀之下了。 而一年前,他甚至还在担忧埃利奥特是个半成型的恐怖-分子,而现在他们竟然发展成一种微妙的师徒关系。 斯内普有些想笑。 梦游状态的埃利奥特和清醒之后的埃利奥特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格。除了一如既往地没礼貌之外,他很少能从现在的她身上找到从前的影子。 斯内普用余光打量着掐着计时器嘀嘀咕咕的布兰温。 布兰温·埃利奥特是令人捉摸不透的。 她是包失去了引线的炸药,看似无公害,但是只需要一个引子,就会瞬间燃爆。 斯内普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在他不算短暂的人生中,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大多数的人都是群居动物,内心发生变化就必须和别人分享,害怕被群体抛弃,所以创造价值寻找认同感,再用认同感进行利益的交换。 但埃利奥特不同。 恰到好处的关心,保持必要的联系,却游离在群体之外,她既不属于麻瓜,也不属于巫师。 她把自己当成故事的配角,严苛地维护着这个世界运行的秩序,但是又顺势而为,坚决捍卫自己的领地和被划分进她领地的生物。 比如那个格兰芬多的格兰杰,又比如如今的马尔福。 都是假象。 斯内普细究着魔药蒸汽的颜色,一心两用地给她下了定论。 “看着点她,西弗勒斯。”这仍然是来自邓布利多的忠告。精打细算的老校长一早嗅到这平静下的风雨欲来。 邓布利多一如从前,不会将全盘计划告知他,只把他当成棋盘上称手的棋子,随自己的指令所行。 “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布兰温将已经熬制完全的药剂引入盆中散热,再给药瓶施上保质咒语。尽管医疗室的药剂消耗速度并不慢,但布兰温还是细心地给他们进行防腐防变质处理。 “没有。”斯内普的简短地回答。随即又提起来另一件事,“你……需要签字吗?” “什么签字?”布兰温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霍格莫德。”斯内普睨了她一眼,他以为埃利奥特也会像那群魔药都学不明白的低年级巫师一样,迫不及待地加入这场狂欢。 “不了。”布兰温有些烦恼地挠挠脸,碎刘海蹭的她脸皮发痒。她最常用的那根魔法发绳不知道扔哪去了——女 55.现实二十一 《[HP]遥远的她》全本免费阅读 [] 得益于来之不易的空暇时光,布兰温对自己封锁记忆的探索又往前进了一大步。 在她幻化出来的那位无脸人同伴的帮助下,她已经能够慢慢地接近咖啡馆了。 “作为强者,不应该惧怕事实。”它说。 被震撼到无以复加的布兰温半夜迷迷糊糊醒来后,强撑着眼皮把这句充满哲理的话写在了笔记本扉页。等第二天清醒过来之后,她无比感激自己的潜意识是如此正常,记录下来的竟然不是类似于“香蕉越大,香蕉皮越大”之类的奇怪东西。 至于霍格莫德的许可表,布兰温把它放在了一个空抽屉里。她想,一时半会还用不上这个表。 万圣节的前一天,又是周末,不用去地窖帮忙的布兰温告别兴致缺缺的潘西,直接窝在寝室里睡了个痛快。 当她被饥饿唤醒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中午。寝室里空荡荡的,布兰温在床上拥着被子静坐了好一会,终于想起还在霍格沃兹待着的哈利。 啊,哈利。 布兰温蓦然惊醒,动作迅速地爬下床洗漱。哈利应该还没有发现那条秘道吧? 她吐掉一口牙膏沫,费力地回想着脑海中关于霍格莫德的、仅剩不多的回忆。 没有答案。她含住一口水,冲洗着嘴里残余的膏体。仰头,呼噜呼噜地震动着声带,低头吐出漱口水,对着镜子擦拭不小心蹭到脸上的泡泡。 尽管已经重来一次,这些习惯却还原封不动地留了下来。 她眨眨眼睛,镜子中的人也眨眨眼睛;她挤眉弄眼,镜子中的人也挤眉弄眼。 布兰温伸出手指,点按住镜子上一颗水珠,魔法镜子像是被挠痒痒般细声细气地嬉笑着。 魔法镜子和麻瓜镜子,是不一样的。她再一次有了在魔法世界的实感。 诞生于稀疏平常的日子的人,却偶然地拥有了魔力,来到了传说中的霍格沃兹。布兰温能感受到奇异的力量在体内蓬勃生长着,像青涩的果子在日光的照晒下逐渐成熟,来自外部的魔法知识如同世界另一端带来的气流,酝酿出风和雨,引导着那股力量流过每一寸肌肉和神经,经由她的魔杖,制造出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假如这个世界没有伏地魔多好。 有也没关系,想到在校长室里保存完好的冠冕,布兰温想,他们会一起消灭他的。 刻有咒语的梳子在她脑后把头发扭成一小股一小股的细辫,再在耳边混合丝带编成两扎发束,往后绕在一起绞成三股辫。额前的碎发被梳子烫了一个小卷,蓬松地搭在太阳穴边,把秀气的五官都露了出来。 “青春!活力!”梳子轻盈地绕着她飞了几圈,又把下摆的小镜子拉出来,“这样的发型真是太适合您了!” 布兰温侧了下后脑勺,被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在脖子后荡了一下。 偶尔换一下发型,也可以? 怀抱着这样的好心情,布兰温走出宿舍来到礼堂。 她收获了一个有些失落的哈利。 三年级以及三年级以上的巫师都去了霍格莫德,往日热闹的大礼堂现在只有低年级的巫师稀稀疏疏地坐在长席上。布兰温犹豫了一会,溜去了哈利身边。 “哈利,哈利。”她轻声叫了几声,伏在木桌上的哈利有一下没一下地弹着装满饮料的杯子,没有察觉布兰温的到来。 没有反应,看来哈利还沉浸在不能去霍格莫德的悲伤中。布兰温眨眨眼,玩心大起。她拿出魔杖,给自己使了个变声咒,变成达力粗粝的公鸭嗓,重新开口说着,“哈——利——” 头发乱糟糟的小巫师终于有了反应,他受惊地上一蹦而起,东张西望,布兰温从后面重重地拍了下他肩膀,“哈利——” 哈利这才发现是她,他捋了两把翘起的发丝,“布兰温,你吓到我了!” 布兰温无所谓地跨过长凳,坐到了他身边,“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到。” “那你也不能用达力吓唬我!”哈利不满地控诉着她的恶行,又犹豫地往她精致的发型看了几眼,“你睡过头了,错过去霍格莫德的队伍了?” 布兰温没好气地抄起魔杖往他头上一敲,说道:“我说了我不去,你的记性怎么比纳威还差了。” “那你怎么……”哈利在脑后比划了几下缠辫子的动作,“我还以为你也要和德拉科一起去呢。” “关德拉科什么事?”布兰温眯起眼睛盯着有些扭捏的哈利,他脸色有些涨红,眼珠子不安地划来划去。 “就是……就是……”哈利几度张口,都没有把话说完。 “你以为我要和德拉科约会?”布兰温灵光一闪,震惊地说。 “或者是潘西。”哈利迅速地补充着,他看着布兰温暗沉的脸色,放松地呼出一口气。这段时间,从小寄人篱下的哈利观颜察色的本事并不比其他人小,因为布兰温的异常,他不得不避着气势嚣张的德拉科。他并不想失去布兰温这个好朋友。 或者说更像姐姐。 虽然布兰温只比他大了几岁,但哈利总觉得布兰温比他要成熟许多。在四个人的友谊中,布兰温并不和赫敏、罗恩一样喜欢说话,但是有她在的时候,哈利会觉得多了一份安心。 是类似于家人的毫无保留的关心和照顾,是哈利曾经在德思礼一家里曾经见过但没有拥有过的东西。 哈利珍惜这种感觉,所以他不愿意让她为难。 而现在,他为自己近来荒谬的猜测感到了羞愧,他不应当怀疑布兰温——布兰温怎么会看上马尔福那种幼稚又小气的货色! 他把头埋进装满奶油汤的盆里,掩饰般喝了一大口,却被冒着热气的汤烫了个正着。 “呼哧——呼——”哈利狂甩着舌头,捧起一杯冰水,把舌头泡在冰凉的液体中镇压疼痛。或许今天出门他应当用茶叶占卜的——尽管他讨厌占卜课上神神叨叨的特里劳尼教授,也讨厌那间教室里刺鼻的熏香,但是那本事并不完全不靠谱。 布兰温无奈地摇摇头,等到哈利平静下来,她才把手中备好的餐巾给他递过去,让他把脸上淌出来的眼泪和口水清理干净。 等到哈利终于平复下来,布兰温已经拿起一杯果汁细细品尝了,今天晚上还有宴会,中午吃得过饱不是一个好选择。她的眼睛扫过空空如也的教工坐席,并没有人在,看来不只是小巫师们去了霍格莫德。 斯内普呢? 布兰温歪着头思考了几秒,这种不用上课和当班照看小巫师的时间,他应当是待在地窖里,废寝忘食地研究魔药?还是黑魔法? 她支着下巴,遥遥地看着那个空掉的座位,有些羡慕起霍格沃兹教授的福利了。 他还能让家养小精灵直接把饭菜送到地窖呢。 布兰温意兴阑珊地放下杯子,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她突然想到暑假里一同和斯内普吃饭的情形。 观察斯内普吃饭是件有趣的事情,他很少直白地表达厌恶和喜好。如果不是那样近距离的观察,布兰温不会觉得人脸的肌肉结构是如此复杂,只需要轻微的移动,就能构成那么多种不同情绪的表情。 吃到满意的会眉头松开;吃到新奇的会眉毛半挑表示疑问;吃到难吃的会嘴角下撇将食物置于一边,发表辛辣的点评…… 后两者大多出现在于布兰温给他带去自己灵机一动做出的菜肴时。 “你在看什么?”哈利顺着布兰温的眼神看向没有人的教师座,问道,“卢平教授生病了,来不了吃饭。” “生 56.生贺番外(上) 《[HP]遥远的她》全本免费阅读 [] (事情发生于2000年) 【忘情剂:一种喝下去会忘记爱人的神秘药剂】 布兰温在病床张开眼睛时,在床边看了好几个熟悉的脑袋。 蒂曼沙喜极而泣,扑上来抱住她,凯丝把一页纸拍在她床头。 布兰温抬起手,手背上有几道刚愈合的伤口。她转动着混沌的脑子,意图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切。 情绪激动的失恋巫师……奇怪的魔药水……爆炸…… 想起来了,一个魔药瓶爆炸引起的事故。 “感谢那位巫师拙劣的魔药炼制手法,你只是会失忆一周。”凯丝两手揣兜,严肃地说。 “失忆?”布兰温从床上撑起来,“我觉得我的记忆完整无比。” 蒂曼沙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凯丝抽抽嘴角,无语地盯着天花板。 “你中的是——忘情剂!”蒂曼沙把脸凑近她,“我猜你已经忘记了你那位神秘男友。” “什么神秘男友,我哪来的……”布兰温嫌弃地推开蒂曼沙,表情僵在了脸上。 她好像确实有一个男朋友——是谁? 布兰温试图描绘出那人的模样:日常一身黑袍、半长披肩发、比她高上半个头、有些薄茧子的修长手指、柔软的薄唇……汗珠滴落…… “咳。”她耳根有些热,若无其事地咳嗽了一声,在兜里摸了一下,摊开手对着面前两人说,“我东西呢?” “给。”凯丝从口袋里掏出个手机,扔到她面前,布兰温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 病房里飞进一个猫头鹰,布兰温解下她腿上的信筒,里面塞了张便条。 [已经给你申请一周病假。回头工伤医疗补助金打你帐户上。——维尔玛·哈丁] 是老师发来的,布兰温不禁热泪盈眶,白捡了一周假期,简直是天掉馅饼的大好事。 “我能出院了吗?”她从床上站起来,四处活动着,“我感觉挺好的。” “是挺好的,除了失忆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凯丝把她的病历单塞给她,“好好享受你作为实习生的最后一段假期吧。” 她拽着意图打探布兰温八卦的蒂曼沙走出病房,又回头说,“估计你休假回来就能转正了。” “凯丝!你不想知道她的神秘男友是谁吗!” “时候到了就知道了。” “去年你也是这么说的!” …… 休假。 布兰温注入一丝魔力,给手机解了锁,她对着病历单拍了个照,手指停到那个被置顶的对话框上,久久没有按下去。 神秘男友。 她纠结地咬住指节,坦白被魔药误伤这个事让她感到有些底气不足。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布兰温为自己下意识涌起来的心虚感到奇怪。 先看看他是个怎样的人? 她点开了那个默认初始画面的头像,打开朋友圈。 空白的。 她的大脑也如同这洁白无痕的朋友圈暂停了一下。 巫师界手机现世时间不长,她手里拿着的还只是几天前乔治给的可以发信息、照片的最新试用版——功能还不完全,巫师界就五个。她记得自己拿走了两个,另一个正是在所谓的神秘男友手中。 想来这就是“神秘男友”信息初始化的原因。 那聊天记录——总有一些蛛丝马迹吧? 她返回聊天框,慢慢往上拉,几乎都是她发的信息。 [昨天16:56] B.A.:[今晚回家吗] S.S.:[要巡夜,不用等我,早点睡。] B.A.:[好吧] B.A.:[今晚的被窝好冷] B.A.:[好想你] [昨天19:03] B.A.:[真的不回来吗!!] B.A.:[你在干嘛] B.A.:[邓布利多又让你干嘛了] B.A.:[我能不能投诉他] B.A.:[想去找你] S.S.:[月圆,有个狼人学生要盯着。] S.S.:[值完班好好休息,不用担心我。] …… 布兰温皱着眉头看了一会,聊天记录已经拉到了顶上。 就这?只有她自己黏黏糊糊吗? 她有些怀疑人生。 不过……邓布利多?布兰温思索了一会,自己的神秘男友是个老师? 过滤完霍格沃兹里大龄教职工和同性教师,唯一一个符合年龄要求的只有纳威和一个死活想不起来的黑袍男人。 纳威,布兰温想到纳威那张有些憨厚的脸,烦恼地倒在床上,杯子一卷,蒙住了头,翻滚了几圈。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叮。”手上传来一阵震动,布兰温把被子扒拉下来,举起手机一看—— S.S.:[?] 她眨眨眼,发现自己竟然在刚刚在床上打滚时忘记了锁屏,给对方发了一串乱码。 布兰温趴在床上,下巴支在摊平的手心里,看着信息,不知道回什么。 该来的还是要面对的。 她把病历单的照片传送过去。 B.A.:[魔药爆炸事故,忘情剂,我中招了] 对面很快传来了信息。 S.S.:[。] [对方正在输入中……] 显示框静止了半分钟,迟迟才弹出条信息。 S.S.:[家里魔药间有解毒剂。] [对方正在输入中……] 又是长时间的静默,布兰温戳戳屏幕,对方是不习惯键盘吗,怎么手速这么慢? S.S.:[你知道家里地址吗?] 她只是忘记他,不是记忆退化! 布兰温生气地熄掉了屏幕,但没一会,新的信息又发了过来。 S.S:[惠灵顿花园8号。] S.S:[药我晚点回去再给你拿,你先回家。] …… 布兰温先回到了家,有些生气的她决定给自己留些悬念——什么照片、情侣纪念品……统统不看! 她就蹲在壁炉前的沙发,看看这位神秘男友怎么能做到情绪这么稳定的。 时钟恪尽职守地履行职责报时。午时刚过,壁炉里就传来嗡的一声响,已经快要睡着的布兰温精神一振,迫不及待地抬起眼皮。 凌厉的五官在逆光中逐渐清晰,他眼窝深邃,眸子如同浸过水的黑曜石一般烁亮。黑袍配合着立体的剪裁完美地贴合身形,扣子从喉结下方开始蔓延到胸前,袖口紧紧扎在一起,修长的手指因包围着魔杖微微蜷缩,布兰温突然想起他握住她时的触感。 磨人的、滚烫的。 她眨眨眼,把那些面红心跳的画面从眼前赶跑,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好奇地看着他。 他像是刚刚下完课就赶了回来,胸膛有些起伏,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锁定她来来回回地,似乎在审视。魔杖一点,她只觉得几股暖流在身上淌过,随后,他像是舒了口气,面色放松下来。 “我去给你拿药。”他说。 “魔药间没有,等你熬好我已经恢复记忆了。”布兰温正襟危坐,朝他抬了抬下巴,魔杖轻轻敲在他胸前,“站住。” 斯内普停下前去拿药的脚步,在原处站定。 “S.S.?”布兰温眼波闪了闪,确认着他的身份。 “西弗勒斯·斯内普。”他的手很自然地搭上来,把遮住她眼睛的头发夹在了耳后。 布兰温没有闪开,反而歪着头亲昵地在他掌心蹭了两下。 然后她愣住了——神秘男友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只是个陌生人啊! 斯内普眼里闪过几分笑意。 她连忙把头正回来,从沙发上站起,仰起头看他。 身高:接吻的最佳高度,满分 57.生贺番外(下) 《[HP]遥远的她》全本免费阅读 [] 布兰温直挺挺地睡在床上。 床很软,枕头也软,但是她却难以入眠。 枕头上和被子上糅合着类似于艾草的苦感和药感,带着些湿漉漉的水汽,慢慢又柔和沉静下来。 和今天他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布兰温翻身坐起来,冷静地把枕头翻了个面。 被子也翻了个面。 木质调的酸苦味还是丝丝缕缕地透了出来抱住她。 布兰温揪着被子的一角,轻轻地搭在鼻子上。 她真的是不小心吸入忘情剂,而不是吸入了迷情剂吗?为什么仅仅是闻到了他的气味,她的心就会开始砰砰乱跳? 她把手机从枕边拿了过来。 开机、点开某个软件。 和他的对话框静静躺在列表里,上面的信息还停留在12个小时之前。 布兰温心里发酸,嗓子眼仿佛被浸过水的棉花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她把被子蒙过头,不断刷新着信息。 什么都没有。 一定是产品有问题。 她打定了主意,明天一早就要去找自己的两个合伙人反馈产品问题。 至于现在—— 布兰温赌气地把手机飘到远远的、伸手够不到的地方,眼不见为净。 睡觉。 …… “叮咚——叮咚——” 布兰温睡眼惺忪地看了眼床边的闹钟,早上十点,谁在按她家的门铃? 她匆匆披上一件睡袍,给自己使了个精神焕发咒,往楼下赶去。 “是谁——啪!” 布兰温惊魂未定地关上门,门外正是穿着休闲服装、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的……斯内普? 她拍拍脸,意图让自己清醒一些。随后,她又变出个镜子,四处乱飞的头发、随意搭配的睡袍和睡衣、半挂在眼底的黑眼圈…… 糟糕透顶了! 布兰温蹬蹬地闯进盥洗室,手忙脚乱地把自己整理好,平息乱了节拍的心跳,然后慢慢地走出来,打开了房门。 斯内普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手捧鲜花在门外等待恋人这种事,对于他来似乎过于新奇。尽管他面上岿然不动,但布兰温还是看穿了他隐藏的几分僵硬。 “早上好,埃利奥特小姐。”他说。 布拉温矜持地接过那捧花,竭力克制着快要弯到天上去的嘴角。 “早上好,斯内普先生。”她说。 两个人傻愣愣地在门口站了会,贝琪嘀嘀咕咕地一头冲进来,扑到布兰温怀里。它好奇地盯着眼前的花束,圆脑袋不自觉地靠近—— “不行,这是我的。”布兰温单手把贝琪拎起来,把它放在自己肩膀上。 这话有些暧昧了,她紧张地咬着下唇,目光落在与她眼睛齐平的几颗纽扣上,脸已经有热气蒸起来了。 可是他昨晚一条信息都没有发给她。 她吸了下鼻子,彻夜未眠让她有些着凉。 她低声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认为有必要获取一个机会,让埃利奥特小姐能够重新评判昨天给我的——较低的分数。” “为什么要重新评判你呢,斯内普先生。你知道的,我在七天后就会回想起关于你的一切,包括那些感情和记忆。” “但是没有这部分——” “这部分什么?”这嗓音好听地像是在蛊惑她,布兰温背靠着门往里退了一步,把过道让出个小口。 “这部分追求你的记忆。”斯内普补上了后半句。 这是海妖吗? 布兰温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一堆挤来挤去的独角兽幼崽,柔软的羽毛被蹭起一堆厚厚的绒卷,轻飘飘地在空中飞来飞去。 “你要进来吗?”她又往后推开了点门,五指松松地地握住门把手,礼貌又克制地问。 “我下午要给五年级上课。”斯内普停在门外,同样礼貌又克制地回答,“但是假使你今晚有空,我期待能和你一同共进晚餐。” 他上前一步,小心地冲她俯下来,像是要吻她似的。 布兰温呼吸停了一秒,她急急止住身体往前倾的动作,若无其事地说:“也许——” 不,还有一件事。 “你为什么不给我发信息?”她话音一转。 斯内普挑了挑眉毛,他拿出手机,把自己屏幕上方的提示框展现给她看。 【你已被对方拉黑。】 拉黑?布兰温一个飞来咒唤来自己的手机,原来是费雷德把取消置顶和拉黑键放在了一块,而她昨晚点按时误触了下方的选项。 好嘛,原来是一场误会。布兰温心里敞亮起来。 她稍抬眼睑,当着斯内普的面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随时联系。”她说。 …… 布兰温答应了斯内普的邀约,尽管她除了约会对象一无所知。 她对着手机上的信息,打开了衣柜,手指在各式各样的衣服上掠过。 怎么会有人约女生吃饭却不告知一点信息的?难道以前都是她主动邀请他吗? 布兰温抿着嘴唇,不悦地关上了衣柜。 但她很快收到了一个精致的包裹,里面装有裙子、鞋子、饰品和一张正式的邀请信笺。 一条简洁的黑色锦缎修身长裙,领口处有些钻石点缀,布兰温对着镜子比了比,竟然意外地合适她。 品味不错。 …… 晚餐自然是进行得很愉快,布兰温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眼光非常好。 整个约会的节奏都由他把控,无论是菜肴的味道、约会地点的选择、约会的氛围,她都十分满意。 他很周到——她眼神才递过去,他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他很贴心——给她寄过来的衣服甚至留有余量——吃撑了也不怕勒得紧。 他还很幽默——那些平淡的霍格沃兹生活也被他说出几分风趣。 …… 布兰温小口抿着红酒,她觉得自己肯定是醉了。 不然为什么,她无法控制自己紧紧跟随他的眼睛,也无法掩饰自己在他目光里的愈演愈烈的心跳? 她挽上他的臂弯,回到了家。 你要进来吗?她想,手里把门往里面更推开了些。 但她没有说出来。 “晚安。”她说。 “晚安,好梦。”斯内普说。 布兰温关上了门,却偷偷走到了二楼,拉开窗帘,俯视那个还停留在原地的身影。 她把窗帘撩起,想要把他看得更清楚些——他突然心有所感地抬起头,朝她的方向望了眼。布兰温蓦地转过身,逃开了他的注视。 等她再回到窗边往下看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手机震动。 S.S.:[好梦。] 布兰温抱着软绵绵的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眉眼弯弯地笑起来。 …… 第二天,布兰温也接受了斯内普的邀约。 他们去看了一场麻瓜歌剧——布兰温喜欢的剧目。 布兰温拿到了她喜欢的那个歌剧演员的签名。 回去的路上,手背挨得很近,但是他们没有牵手。 …… 第三天,布兰温和斯内普去了一场在澳大利亚的魔法拍卖会。 布兰温买下来她找了很久的魔咒孤本。 通过壁炉的时候,布兰温在他手心轻轻挠了一下。 …… 第四天,斯内普带她去了禁林。他在那里发现了一株即将开花的星光草。这种草药产量稀少,只长在独角兽栖息过的石缝中。 每隔十年,它就会在繁星满天的冬夜开花,相传目睹它开花的恋人会得到梅林的祝福。 斯内普和布兰温守着它,那个小小的花骨朵慢慢舒展开来,泛着银色星光的花瓣在星空下中摇曳。 “下一个十年,它还会在这里吗?”布兰温悄声问道。 “会的。”斯内普抬手揽住布兰温的肩膀,边给那株美丽星光草设下几道防护咒语。< 58.现实二十二 《[HP]遥远的她》全本免费阅读 [] 天刚昏昏暗的时候,赫敏和罗恩就回来了。他们热情地给布兰温和哈利带回来了在蜂蜜公爵的糖果和在霍格莫德的见闻。 眼看着晚宴即将开始,布兰温才回到斯莱特林,远远地望着兴奋的哈利,她不禁摇头一笑。 但斯莱特林的气氛却没有那么欢快。 手肘被碰了碰,布兰温疑惑地回头,德拉科往潘西的方向努努嘴。后者拉着脸,正大口吃着饭。 “瞧瞧,我看你的糖果已经多得连包里都装不下了。”潘西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冷声说。 德拉科朝她指指潘西的包,布兰温捕捉到了不小心露出个尖的蜂蜜公爵的糖果袋。 “可是我只有一种口味———”布兰温故作烦恼地翻看着自己的挎包,“没有我最喜欢的味道呢!” 潘西轻哼一声,手伸去桌子底下掏了会,然后才把那早已泄露真身的糖果袋往她面前一放。 “随手拿的,不要算了。”潘西说。 布兰温笑了笑,剥开一颗放进自己嘴里,又往潘西嘴里塞了一颗,和她一同嘎吱嘎吱地咬起来。 平静的时光没有维持多久,到晚上,噩耗就降临在了霍格沃兹。 胖夫人的画像被撕碎了。这意味着布莱克已经闯进学校,并意图进入格兰芬多的宿舍。 邓布利多进行了紧急排查,他把焦灼、气愤演得十分逼真,几乎要把知道真相的布兰温骗了过去。 而不知道真相的——类似于斯内普,已经被气得快要冒出烟来。 但躺在睡袋里进入梦乡的布兰温是一概不知的,和提心吊胆的别的巫师相比,她这一觉睡的尤为舒服。这种舒服在第二天疲惫的众人中尤为突出。德拉科甚至怀疑地看了她几眼。若不是哈利经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指不定要开口质问一番布兰温。 哈利和德拉科的对峙,只要不是过于离谱,布兰温向来是不插手的。 一方面,她不可能叫哈利不去反击挑衅的德拉科;另一方面,恢复成年人心智的布兰温很难再像一年级那样直接阿瓦达德拉科,但也难以化解他们从一见面就结下的仇怨。 而且,还有全年级第一的赫敏在一边,她的战斗力对上克拉布和高尔都绰绰有余,哈利和德拉科水平不相上下,有来有往。 论起吃亏的那方——那肯定不是哈利。 布兰温沉默地退到一边,准备离开现场。 窗外的草地上,一抹黑色的影子闪过。布兰温定睛一看,那影子又消失了。 布莱克? 她皱眉往城堡外远眺,草地上没有任何的遮蔽物,只有重重树影在日光下晃动。 布兰温缩回身来,心里的警惕却没有放下。 她体验过摄魂怪,那是可以瞬间摧毁人的神智的魔法生物。小天狼星确实无罪,但是布兰温不确定他是否能够一直保持清醒——长期变成阿尼玛格斯也会使得巫师的思维动物化。 如果再碰上彼得…… 布兰温瞥了下罗恩鼓胀出一团的口袋,心里有些不解。 邓布利多在等待什么?魂器不急着解决,为何还不让小天狼星脱罪? …… 邓布利多再次不见踪影,布兰温只偶尔在地窖看过他用壁炉和斯内普传话。 斯内普最近心情并不大好,连带着她也受到了些许波及。但相比起一路下降的格兰芬多宝石,布兰温收到的毒刺已经微不足道。 布拉温也不甚在意。 毕竟,这个连结并不紧密的摧毁魂器的小分队里,只有斯内普不知道当年的真相。 要是斯内普知道了……摧毁魂器大计可能就要变成催魂大计了。 布兰温叹了口气走出地窖,回到塔楼,准备找个空教室实验自己新学的魔咒。但是乌泱乌泱的人群再次填满走道——哈利、罗恩和马尔福正面迎上,马尔福手里还有一个不断挣扎的物件。 “老鼠!可怜的哈利,你和老鼠还真有缘分!” 老鼠?布兰温往后退的脚步顿住了。 “把斑斑还给我!”这是罗恩的声音。 “你应该感谢我才是,韦斯莱,要不是我,你这老鼠怕不是要被那猫给吃掉了。”德拉科不怀好意地笑起来,“说声——谢谢——” “你做梦!”罗恩愤怒地抽出魔杖,直直对准德拉科,“门牙赛大棒!” “左右分离!”“除你武器!”德拉科和哈利同时喊起 59.现实二十三 《[HP]遥远的她》全本免费阅读 [] “多比见过那只老鼠!”小精灵忽闪忽闪着大眼睛,对布兰温说道。 “多比?”哈利略带疑色地喊道,要不是那熟悉的语气,他简直不敢和多比相认。不再是那破破烂烂的兜布,多比穿着件幻紫色的针织毛线衫,两只脚上套着不同颜色和款式的袜子,手上还带了个款式奇特的手环。 “哈利——波特先生!正是多比!”多仰起头,抑扬顿挫地叫了起来。 霍格沃兹给多比开出的工钱让他有足够的经济能力挑选自己喜欢的服饰。而布兰温前些日子为了感谢多比,给他送了条漂亮的羊绒围巾和顶配套的帽子,从多比最近佩戴的频率看来,他对这礼物满意极了。 罗恩打断了他们的叙旧,他问:“多比,你知道斑斑在哪?” 多比转过头,朝他问了声好,“多比在八楼见过一只老鼠——胖胖的,有一只脚上少了个脚趾——” “就是斑斑!”罗恩激动的从地上蹦起来,“八楼哪里?” 多比犹豫地看了眼布兰温,指尖不断揉着围巾一个突起的线头,脚尖不安地并在了一起。 “有求必应屋?”哈利突然问道。 多比惊讶地扬起头,“哈利·波特先生怎么知道的!” “它进入了有求必应屋?”布兰温大脑轰的一下炸开,她蓦地抓住多比,语气凌厉起来,“你亲眼看到它走进去了吗?” 多比痛呼一声,布兰温这才发现她过于用力了,她松了点劲,不顾其他三人惊诧的眼神,低声又问了一次,“你是亲眼看到它完完全全进入了有求必应屋吗?” “多比不清楚,多比只是见过它在有求必应屋外走来走去!”多比被布兰温骇人的脸色吓到,他愧疚地抓住自己的大耳朵,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多比应该早点告诉埃利奥特小姐的!多比应该……” “不是你的错,多比。”布兰温握住多比的手,阻止了他的自责。 “可是斑斑只是一只老鼠,怎么会知道如何进入有求必应屋呢!”罗恩叫起来。 “你们在它面前提过有求必应屋吗?”布兰温问。 “在去霍格莫德那天我就和罗恩说了,”哈利忐忑地盯着布兰温,“斑斑在他口袋……” 冷静些,布兰温劝说着自己,邓布利多说它逃不出霍格沃兹。 她皱着眉想了一会,“你后来有进去过吗?在斑斑不见之后?” 哈利:“有试过两次,一次进去了,另一次门没有出现。” 多比和哈利对了对时间,正是在有求必应屋没有出现的那次,斑斑出现在了八楼。 而接下来无法打开的有求必应屋,也进一步验证他们的猜想。 “我想不懂,为什么斑斑会要逃跑!”罗恩说,“在我身边不好吗?” 当然不好,布兰温暗想,他生怕闯进学校的布莱克把它直接给杀了。也许他正愁无处可去,有求必应屋的消息解决了它燃眉之急。 赫敏侧过身,挡住罗恩的视线,警惕地说着,“这不能怪克鲁克山,你应该放好你的老鼠!” 罗恩忿忿地瞪了一眼正在赫敏怀里打瞌睡的猫,没有再说话。他在走廊上来来回回走了十多次,有求必应屋的门忽然又出现了。 “你怎么做到的?”赫敏上下扫视罗恩,眼里带了几分惊讶。 “我养了斑斑十年!”罗恩没好气地说,他直接拧开门踏进去,带了点骄傲地说,“一个有吃有喝能藏起来的地方,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布兰温跟着罗恩,也走了进去。这是间极尽宽敞的房间,一张足以躺下五六个人的大床摆在房间的东侧。床的左边,是张被堆的满满当当的桌子,一边吃了半碗的粉面、沾满糖渍的纸,一边是还没拆开包装的薯片、巧克力蛙…… “这是我上次去蜂蜜公爵买的新品!”罗恩拿起一片干干净净的糖纸,“我还以为是我放丢了!” 这只老鼠过的也太舒服了。布兰温紧了紧拳头,他们在城堡里又是爬又是钻地找了小半个月,它躲在这里头享受鼠生! “斑斑飞来——”布兰温念了句咒语,但如她所想,毫无反应。 巫师不能被飞来咒唤过来。 布兰温环顾着房间,目光一寸寸寻找着,最终定在那张大床旁边的床头灯上。灯泡似亮非亮,灯丝还在闪烁。她走了过去,甩出一个魔力检测咒。 灯丝涣散着微弱的魔力。 她又把手伸进被窝里摸了摸,温热的。 那只老鼠还在屋里! 布兰温心重重一跳,快步退后,她眼尖地看到遮住床的被子轻微地动了一下—— “统统石化!速速禁锢!”一连串定身咒从 60.现实二十四 《[HP]遥远的她》全本免费阅读 [] 一连三天,布兰温都定时定点地去有求必应屋前查看捉老鼠的进展。 门口的网产生了轻微的变形,布兰温再次给它加固,又让多比给走道加上几层忽略咒。 “多比,这段时间除了我们有人来过吗?”布兰温蹲下来,问着多比。 “没有学生来过——邓布利多教授过来帮多比加强过咒语!”他说。“他说他把这篇区域都封锁起来,就没有教职工能找到这里了。” “辛苦你了,多比。”她摸了摸有些疲惫的多比,感激地说。 “多比不辛苦,埃利奥特小姐送的围巾我很喜欢!”多比举着手,把布兰温送给它的围巾举了起来,“多比……非常非常喜欢!” 布兰温眯着眼睛笑起来,她把那毛绒上因摩擦而产生的小毛球揪掉,又解开多比胡乱系在脖子的围巾,重新搭在多比身上。她的手快速动了几下,把围巾绕成个不透风又好看的花结。 “围巾也可以这样系。”她从小挎包里掏出个小镜子,给多比展示着。 多比惊讶地摸了摸镜子,惊喜地叫起来,“多比变帅气了!” “多比向来都很帅气。”布兰温捏捏多比的手,“或许你可以叫我布兰温?我是说,朋友之间可以更亲密点。” 多比紧紧地把围巾护在胸前,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 魁地奇赛季临近,哈利的训练任务越发加重,即使在绵绵小雨的傍晚,他也需要到露天的球场上进行训练。哈利不止一次和她抱怨过,格兰芬多总是抢不到晴朗天气的训练时间段。 “为什么你们学院总能预约到晴天?我们只能抢到下雨天!” 那是因为德拉科动用了来自马尔福家族的黑科技。 为了打败格兰芬多,德拉科从家里顺来一个据说价格高昂的炼金产品,它能够准确地预测出所使用地点未来好几个月的天气。 还是不要告诉哈利了,布兰温暗忖,他除了生气也无济于事。弗林特早就找斯内普一次性签完了未来两个月的球场使用批条。 “如果——你们在这次比赛中输给——格兰芬多,我猜你们不会让这么离奇的事情发生的,对吗?”弗林特去地窖拿批条那天,布兰温正好在旁边练习魔咒,成为斯内普恐吓弗林特队长的现场的唯一一个目击者。 “他吓得快要哭出来了。”等到弗林特战战兢兢地离开后,布兰温对着一边皱着眉头书写教案的斯内普说。 “恐惧——也会是一种动力。”斯内普头也不抬地答着。 在斯内普教授的鼓励下,斯莱特林们训练的热情空前高涨起来,包括德拉科。 尽管他找哈利麻烦的频率更高了,他仿佛装了哈利·波特感应器,只要哈利出现的地方,德拉科就会突然显现并附上不重样的讥讽。要不是布兰温让多比有求必应屋那条走道施放下一打忽略咒,布兰温毫不怀疑德拉科会跟着哈利找到有求必应屋,并踩中她给彼得布下的陷阱。 “你就非得这样找哈利麻烦么?”布兰温德拉科的行为嗤之以鼻。 “这是魁地奇训练的心理战术,扰乱对手的心绪,从而使对方无法在训练中集中注意力、无法精进球技。”德拉科振振有词道。 他确定扰乱的是对手的心智,而不是自己的心智吗?布兰温看着和哈利打得有来有往的德拉科想。 而这种幼稚行径也让布兰温烦不胜烦,她干脆离这两个人远远的,去和赫敏、罗恩作伴。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无比想念神奇的有求必应屋。 谁能拒绝一个完全按照你的想法布置、可以肆无忌惮地练习魔咒的屋子呢? 也许彼得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会龟缩在屋子里不敢现身。 布兰温越想越气,一心研究起如何捉捕猎物。她在图书馆里找到了《对付神奇生物的一百种方式》的进阶版《对付神奇生物的一千种方式》,根据上面的指导,在有求必应屋外的网子附近又布下各式各样的“酷刑”——能让猎物瞬间失去行动力但是又不会失去生命那种陷阱。 该死的彼得!该死的老鼠! 又是好几天过去,在一堂保护神奇生物课结束之后,布兰温突然感觉到那个网子——动了。 她给格兰芬多的三位好友递了个眼色,便径直往八楼走去了。若不是邓布利多说这只老鼠还有用处,布兰温确实想把它直接阿瓦达——对于这种手上十几条命的人,她并没有什么怜悯之心。 但邓布利多不肯将彼得的用途告诉她,布兰温猜是伏地魔魔杖——邓布利多认为是这只老鼠在伏地魔战败后,把他主人的魔杖藏在了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 她也对于邓布利多不直接干掉伏地魔,而是费尽心思给他布下重重机关的行为感到疑惑。但是老校长再次说服了她。 “在巫师界,还有很多人相信他还没死——只是消失。”邓布利多意味深长地说,“他们崇拜他、视他为无所不能的神明。我们必须要让他彻彻底底的死去,在所有人面前死去。我们不能给他有任何重新再来的机会。” 他说不无道理,即使在他消失的第十二年,仍然有忠心耿耿的食死徒等待着他的归来。 但是布兰温不关心这些,她关心的是—— “你确定你的计划万无一失吗?战争是残忍的,你不会让任何人去送命对吗?” “我保证,那不会是一场战争,只会是一场决斗。”邓布利多平静地说,他走到布兰温面前,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我们会胜利的。” …… 八楼,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挂毯对面。 布兰温蹲下来,用魔杖挑起那张半透明的网,一个老鼠正在里面不停地挣扎着,它看起来吃足了苦头,身子瘦了一大圈。过往光滑的皮毛结成一绺一绺的,细看里面还夹杂了些泥点子、饼干屑;它的四肢不安地蜷缩着,尾巴不断颤抖,尖上甚至有半截 61.现实二十五 《[HP]遥远的她》全本免费阅读 [] 地窖里。 布兰温郑重在操作台上用香皂清洗着双手,等到水分全部晾干后,又从挎包里掏出蜂蜡、木蜡油、封层蜡一字排开。魔杖被她从衣袖里小心翼翼地抽出来,放在水平桌面上。布兰温捻起蜂蜡,拇指在蜡块上按压,轻轻地把蜡块和魔杖接触,来回擦拭,从握柄到杖尖,又从杖尖到手柄。 等到各种油和蜡装涂完毕,布兰温这才捧着魔杖,竖立于胸口前。她凝视着半空,眼神犀利,声音高昂—— “呼神守卫!” 空气寂静地如同是刚刚被她施放了静音咒一样。 布兰温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臂,强装淡定地转头望向端坐在一边的斯内普。他怔愣片刻,右脸颊上的肌肉牵扯了一下,嘴唇上勾了一秒然后极力地往下拉,目光落在地上,仿佛对布兰温的窘况并不知情。 布兰温试图解读这个扇形图一般的神情——没能成功。 “我发誓,我今早看到了有银白色的烟雾出现。”布兰温镇定地对斯内普说着,但是不安游走的目光又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毫无疑问,每天像某些史前生物一样消耗你的体力——去寻找一些毛茸茸的生物并不能让你有这方面的长进。”斯内普摇晃着杯子,琥珀色的酒液轻轻荡漾起来。布兰温握着那根被保养到闪闪发亮的魔杖发呆。她用她那沾了些油脂的手揉了揉脸,颧骨下方的肌肉便立刻如杯子里浮动的白葡萄酒一样波光粼粼起来。 斯内普愉悦地啜了一口酒液,他今天的心情好极了。正是月圆之夜,卢平无法上课,作为校内最年轻且精通此道的教授,斯内普毫无悬念地成为了黑魔法防御术课的代课老师,并在课堂上对格兰芬多的分数大扣特扣。 “你练习这个咒语——多少时间了?”斯内普放下酒杯,懒洋洋地开口。 “四个月了,也许。”布兰温有气无力地回答。四个月来,时间从夏季迈向秋季,又即将一脚踏入冬季,她的守护神咒语却毫无变化地如同停摆的时钟,没有一丝进展。 “从来没有成功过?”斯内普挑了挑眉毛,朝布兰温伸出一只手,示意她把魔杖递给他。他握着不属于自己的魔杖,在空中小小挥出个半圆,眼前的椅子变成玻璃茶几,又从茶几变回有繁复雕花的座椅。 “如果我今天早上看到的烟雾是错觉,那么,是的。从来没有成功过。”布兰温用脚斜斜勾着那刚被变化回来的椅子,拖过来。椅子脚在毛毯上发出闷闷的摩擦声,她把自己埋进沙发里,给自己变出几个抱枕。 魔杖正在斯内普手中进行检测,布兰温继续说道:“不是魔杖的问题,就算你给我的那支备用魔杖也不行。大部分时间,它只会像今天这样颤动。” 她手腕轻点两下,模仿着魔杖抖动的模样,“有时候还会发热。” “但是我在梦中总是成功的——每次。所以我今天梦刚醒,就……”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邓布利多曾告诫你——”斯内普微眯着眼,瞥向布兰温丢在沙发缝边的《梦境与巫师》,他伸出手一抓,书已经飞往他的方向。布兰温夹在中间的笔记页掉落下来,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批注——如何控制梦境。 “告诫我不要过于执着过往、不要沉溺于梦境。”布兰温迅速接上斯内普的忠告,拖动着书本,把它从斯内普指缝间抽出,满不在乎地说,“要我说,他比我还在乎——关于魂器在哪之类的记忆。” 她动了动眼珠子,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明天魁地奇比赛,你会去看吗?” “也许。”斯内普放下了酒杯,撇撇嘴。狂风暴雨的天气里,去观看一场魁地奇比赛,本身就是个愚蠢的行为。 “格兰芬多对战斯莱特林,我猜你会去?”布兰温把操作台上的魔杖保养油一件件收回包里,“德拉科说的——你去的话,也是一种心理战术。” 斯内普嗤笑一声,布兰温的话确实让他生起几分去观看比赛的打算,他又给自己斟了小半杯酒,“马尔福最近如何?” “德拉科?他好的很,除了每天睡眠不足一样,潘西说他是过于兴奋,每天梦里都在钻研战术。”布兰温说。 饱满浓郁的葡萄酒香在地窖里弥漫开来,像个钩子似的钩住布兰温的心,她不由咽了口唾沫,眼巴巴地盯着斯内普一口又一口地抿着酒杯。 那可是斯内普的私藏! 如果能尝一口…… 但是她的算盘落空了,斯内普察觉到了她热烈的视线,并把她“请”出了地窖。 布兰温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满脑子都是那直直往她鼻子里钻的香气,一时间竟没有注意到另一个人朝她直直撞来。 “砰!”挎包被撞的从肩上滑落,掉到了胳膊肘中间,包里的瓶瓶罐罐相撞发出霹雳乓啷的清脆声音。布兰温往侧面退了两步,才勉强站稳。 “德拉科?”她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肩膀,疑惑地弯下腰,把坐在地上揉膝盖和脚腕的德拉科搀扶起来,“要送你去医务室吗?” 德拉科站起来在原地蹦几下,皱着鼻子拒绝了她,“我没事——刚刚在想明天的比赛,没看路。” “确定?”布兰温的目光落在德拉科膝盖处黏着灰尘的布料,半信半疑地开口。 “确定。”德拉科恢复了正常的那种拖长尾音的语气,“我可不想在比赛前一天进医务室。” …… 魁地奇比赛是在一场即将来临的暴风雨中开始的。 布兰温一早就被潘西拉着,坐到了视线最好的座席上。 “太冷了!”潘西裹着件厚厚的披风,声音在风中抖落。布兰温给她丢过去两个保温咒,潘西才勉强止住不断打颤的牙齿,她大大地呼出一口白雾,“为什么我们非要在这种天气举办魁地奇?” 布兰温也不明白,所以她无法回答潘西,她把自己往校袍里缩了缩,盘算起看到半路就回去的可能性。但是潘西拽住了她,把自己的披风解开,裹了一半在她身上。 “你得留在这里陪我,不然德拉科会发疯的。”潘西小声嘟囔着,紧紧夹住她的一只手,按住蠢蠢欲动的布兰温。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大雨滂沱中,布兰温只看到红色和绿色的衣服在雨中穿梭——她看不清楚他们在追逐什么,又在躲避什么。 但潘西看得很清楚,她准确无误地播报起德拉科的动向,并为此尖叫和喝彩。 “他追上去了!”“他避开了游走球!”“德拉科,好样的!”“弗林特这个蠢货!他撞上了德拉科!” “格兰芬多——那是谁!不长眼睛的东西!他也撞到了德拉科!”潘西生气地站起来,她脸色发青,气息急促,保暖的披风已经被她甩下座椅,“德拉科的腿伤到了!” 德拉科伤到了? 布兰温提起了一点精神,她给自己使了个远视咒,遥遥便看见德拉科双手使劲抓住了飞天扫帚前端,一条腿屈起,另一条腿以不太自然的角度歪在另一侧。 那动作更像是避免膝盖用力——膝盖! 布兰温瞳孔一缩,心跳忽然紧张起来。雨太大了,德拉科几乎要迷失在雨幕中,布兰温分不清楚他额头上的是冷汗还是雨水,只看到他面色比平日里更要苍白几分。他双手紧握着飞天扫帚,好几次都摇摇欲坠,但是他只是在空中翻滚了一圈,又重新回到扫帚上了。 “比赛不能停止吗——雨那么大——德拉科会受伤的——”潘西在她耳边焦急的大喊着,“想想办法,布兰温,我们得让比赛停下!” “德拉 62.现实二十六 《[HP]遥远的她》全本免费阅读 [] 气温逐渐下降。 从玻璃窗往咖啡馆里面看,悬在杯子上方的蒸汽缓慢而不停歇地往上升腾,无止尽的冬日在寂静中和其中沉默的过客交汇。 “你在害怕什么?” 布兰温侧首,五官模糊的人发出音调没有起伏的质问。 她在害怕什么呢?为什么搭在门上的手迟迟没有推开那扇门呢? “我没有什么可害怕的。”她说。 布兰温推开门,踏入咖啡馆。 …… “好久不见。” 布兰温看着对面长相平平但意气风发的男人,只是讽刺地勾了下唇。 “你找我干什么?”她听到自己在对那个男人发问。 “道歉。”他说。 来自霸凌者的道歉?在若干年后? 布兰温只觉得世界荒谬得可笑,鳄鱼的眼泪难道会因为时间的改变而成为钻石吗? 她轻蔑的眼神刺得对方有些尴尬,他端起桌面上的水杯一饮而尽,这才下定决心般开口。 “为当年对你做过的事,我一直以为那无伤大雅……” “你快死了所以良心大发?”她问。 “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后悔。”那男人愧疚地说,“对不起。” 她感到自己皱了皱眉,“我很忙,如果只是这些废话,那么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她拎起自己的手提包站起来,男人却伸手拉住她,把一块重物塞进她手里。 她如触电般甩开他的手,厉声问道:“你们又在玩什么把戏?” “一点赔偿。”他说,“请你一定要接受,我听说你父母——” “赔偿?”她后退几步,手腕在风衣上狠狠摩擦了几下,试图摆脱那恶心的触感,“当年用我父母的工作威胁他们不能把真相说出来,现在又拿钱施舍我?媒体的采访稿让你们以为自己真是见义勇为的大善人了?” 她呼出一口气,“你们比当年还要恶心。” “什么威胁?”男人捡起沉甸甸的袋子,拦截住她要离去的脚步,“明明是你的父母提出了条件——” “啪!”清晰的指印出现在男人脸上。 “这么多年,你们颠倒事实的本事更厉害了。” “我没撒谎。”他捂住自己半张脸,惊疑地看着她,嘴巴张了又关,关了又张。“你怎么会不知道?” 他似是怜悯地看着她,好半晌才说道:“你的哥哥,当年出国几乎花光了你家里的积蓄。所以你的父母问我们拿了笔赔偿金。” “你撒谎。”她怒极反笑,声音却颤抖起来,“你撒谎!” “我出国后得过你哥哥的照顾,他向我道过谢,感谢我父母对他家里的资助。” “咔嗒。”手提包坠地,她却好像全无知觉,脸却苍白地像纸一样,梦呓一样开口,“你撒谎。” 男人掏出手机,直接将聊天记录置于她眼前,戳穿了她的幻想、撕毁她一直信奉的事实。 “你哥哥人很好,我们上周还聚会过——和他男朋友。抱歉,我以为你一直知道。”他伸出手,想要拍拍她的肩,却被她反手打开。 如同砖头重的袋子重新被塞入她手中,“她”双目发愣地低下头,水膜覆盖住她的眼珠,周围变得雾蒙蒙一片。 “你这是在炫耀吗?”她眨眨眼,视线重新清晰,“生活幸福,所以在和我炫耀?” “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听说你过得很好,上了喜欢的大学,留在父母身边……” “谁和你说的?” “你哥说的,说你想留在家里……” 「爸爸妈妈给你改的,离家近……」 「别学你哥哥,心在外面都野了不想回家……」 「为什么偏偏想去外省,爸妈不放心……」 「专业都差不多,等你毕业能直接进我们给你打好招呼的单位……」 声音逐渐远去,她正在慢慢地后退,穿过玻璃门,重新站在了门外。 过得很好?她的手无力地垂下来。 她选的,从来不是本地的学校。 在无处可逃、无处可躲的梦境中,布兰温坐下来,看到暴雪突然在初冬降临。 …… “你很失落,为什么?” 布兰温抬起头来,无脸人又出现在她眼前。他似乎有些兴奋,布兰温能看到他“眼睛”的位置淡淡地显影出瞳仁。 “你得到了你想要的 63.现实二十七 《[HP]遥远的她》全本免费阅读 邓布利多笑意微敛。 “它不见了。”他平静地说。 “你欺骗了我。”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视线对着隔离床帘上静止的影子,魔法的灯照不会有频闪,影子也恒久地留在淡蓝色的布料上。布兰温把头往后靠在柔软的枕头上。 这是一个谎言。 思绪混乱着,却不由开始发散。 这会是巧合吗?德拉科的坠落,也是巧合吗? 坚硬的床板支架硌着她的脊骨,透过塞满棉花的枕头从身后传递着冰冷。 体内温驯的力量自梦中那场爆炸后忽然奔涌起来,撞击她的关节、撑开她的神经。痛意从头顶像树根一样开始向下扎,链接到眼球,再经过脖子,向内脏入侵。她不由伸出手撑住滚烫的额头,不断在体内盘旋的魔力正在模糊她的意识,但是尖锐的疼痛又让她持续地清醒,她的魔杖在发颤,连带着她的右手一同抖动起来。 她闭了闭眼睛,“为什么不销毁魂器?这也是你和伏地魔博弈的一环吗?” “你说我可以信任你,我把魂器交由你处理,但是你现在和我说——它不见了?” 她朗声大笑起来,“你难道要和我说,有人从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手上偷走了一件破烂吗?” “布兰温,”站在床边的邓布利多微微弯下腰,像是要说些什么。但布兰温却先他一步抬起魔杖,杖尖几乎要戳进邓布利多歪曲的鼻骨,怒火从她眼睛里泻出来,“不要——不要靠近我——你这个骗子——” “布兰温!放下你的魔杖!”怒喝从另一侧响起,布兰温往左偏了偏头,斯内普眉头紧锁,面色沉到可以拧出水来。她目光往下滑动,斯内普的指尖已经牢牢扣住魔杖,手腕微抬,隐隐有魔力的踪丝从杖尖冒出来。 他想要对她……施咒吗?布兰温的目光定格在那跳动的踪丝上,胃部不受控地抽搐起来。 “你也知道吗?”她手指抵住发热的魔杖,冷冷回望向那双黑色的眼睛。说出魂器失踪的时候,斯内普的脸上并没有一丝意外。 电光火石之间,布兰温突然想到一些被忽略的细节,为什么第一学年的时候斯内普的腿伤迟迟未恢复,为什么自己会恰好走进那间放了厄里斯墨镜的房间,为什么他会知道她用厉火咒对付日记本,为什么邓布利多会让一个双面间谍帮忙找魂器,为什么他会在她说出“上辈子”“过去”的事情时毫不意外。 一切都是谎言。 “多么坚定的盟友啊——”她感叹道,“看起来你以为自己和他互相信任吗?” 她切切笑了起来,眼里流露出一丝恶意,声音已经压低下去,“你知道了多少呢?你知道他为了保护德拉科祈求你杀了他吗?你知道你到死了还在忠诚地执行他的命令吗?” 斯内普的脸色愈发阴沉,布兰温得逞般地发出一声嗤笑,眼球如同被人用钝刀的刀背锤击,雾气凝固在眼眶,她咬了口舌尖,把那股涩意压下去。 “邓布利多敢不敢告诉你——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让哈利心甘情愿地去赴死——” “布兰温!”更大声的呵斥从他喉间发出,斯内普死死盯着头发凌乱,神情冷漠得像个陌生人的少女,低声警告道,“这里并不适合谈话。” 他侧着挪开半步,纷乱的影子已经透过床帘下方的空隙投射过来,医疗室里似乎来了一群人,拥拥挤挤地朝某个方向前进。风吹动着窗帘,又钻进布兰温单薄的衣衫里,让她沸腾的脑袋逐渐平静下来。 她垂下头,长长的头发已经从肩上披散下来,雾气凝结成一滴雨水,砸碎在手背。布兰温用左手拂拭去那颗顺着手骨凹陷处不断滑落的水珠,魔杖一点,脸上的水渍已经消失无踪。 “带路。”布兰温双手按着床板,翻身已从床的另一边下来。她瞥了眼面带不赞同的邓布利多,给自己施放个幻身咒,便侧身撩开帘子,示意邓布利多先行。 邓布利多摇摇头,先走了过去,他和医疗室内的其他小巫师打过招呼,朝门外走去。布兰温看着杵在原地不动的斯内普,目光中带着讥诮,“不跟上他吗,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拳头紧了又紧,缓和剂的木塞在他用力的挤压下和瓶身几乎融为一体,他同样地给自己施了个幻身咒,目不斜视地绕过床向布兰温走去。 然后他被沉沉的帘子甩了一脸。 布兰温已经自顾自地从布帘下钻出去,丝毫没有理会身后跟上来的斯内普。 很好、很好!斯内普恶狠狠地把手上的缓和剂和退烧药剂塞进怀里,鼻翼抽动着喷出一口气,把那块布料顶起一个微弱的起伏。他握住帘子一掀,黑袍翻飞地追上已经走远的两个人。 …… 邓布利多办公室。 加固的窗阻挡住室外这场酝酿多日的滂沱大雨。 邓布利多握着一杯热可可,递给布兰温,却被她随手放在桌面上。他收回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的在椅子扶手上叩击。 “我很抱歉……” “牢不可破咒。”布兰温拢着手肘,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响起,“我需要一个牢不可破咒。” 风雨声又开始击打着窗户。 邓布利多静默了几秒,转头看向了斯内普,唤道,“西弗勒斯,麻烦你了。” 两个右手同时交叠在一起,魔杖点在手上,布兰温垂眸,“邓布利多教授,你愿意把打败伏地魔、消灭魂器的所有计划告诉布兰温·埃利奥特吗?” “我愿意。”邓布利多说。 细细的火焰从魔杖尖喷出,缠绕在两个人相握的手上。 布兰温抬了抬头,示意邓布利多说出他的条件。 “你愿意对魂器的秘密完全保密,除非得到我的允许,不告诉在场三个人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吗?” 布兰温皱了皱眉毛,“我愿意。” 又是一道火焰出现,紧挨着第一道火光在手上翻滚交织。 “你愿意完完全全地站在打败伏地魔的一方吗?” “我愿意。”布兰温肯定地回答。 闪耀的火舌再次喷出来,布兰温只觉得自己的手被滚烫的金属围住,连带着有些冰凉的肌肤也热起来,火焰化为几道红光,隐入肌肤之下。 誓约成立了。 布兰温放开了邓布利多的手,三个人重新坐了下来。 “拉文克劳的冠冕,为什么会失踪?”布兰温摩挲着还留有余温的手背,问着。 “找到冠冕的第二天,我发现了它有异常的魔力波动。”邓布利多说,“但是在我们找到冠冕的时候,我已经对它设下隔离外界的咒语。我怀疑——它在我们之前已经和另外的灵魂——或者魂片有过联系。” “你怀疑魂片之间会相互沟通?”布兰温质疑道,“但是日记本明显不知道之后的事情。” “你曾说过,伏地魔因为魂片能够入侵哈利的大脑。”邓布利多说,“伏地魔掌握的黑魔法远远超过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冠冕上的防护咒语几近于无,这很可疑。” “所以你就把它随意扔回去了?让伏地魔自己潜进去一探究竟?”布兰温晃动下手指,没能忍住嘴边的嘲讽。 “我确实有这般打算,但不是伏地魔,”邓布利多凝视着布兰温,“日记本在马尔福手里,斯莱特林的挂坠盒——在他计划中有小布莱克和阴尸看守,谁能想到拉文克劳的冠冕他交给了谁看顾呢?” 布兰温的眉毛纠在了一块,邓布利多的话不无道理。在原著中,哈利获得魂器已经快到了故事的结尾,巫师世界几乎全部被攻陷,魂片只是伏地魔灵魂的备份,在大获全胜的情况下, 64.现实二十八 《[HP]遥远的她》全本免费阅读 “要我说,他准是疯了!”罗恩碎碎念着,一屁股在布兰温对面坐下。 “不,罗恩,这很明显是你的问题。”赫敏把圈满红色笔迹的羊皮追拍在罗恩脸上,“你是怎么能把这么简单的名字都写错的?是草蛉幼虫——不是草蛉虫——” “都是草蛉虫,又有什么区别。”罗恩把脸上的羊皮纸拉下,不满地嘟囔着,“那他也没有必要给我P!” 哈利正在一边艰难地翻阅着魔药书,“都怪你,罗恩,我也被打了P!” 赫敏绷着脸,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离,“你们互相抄作业?” “没有!”哈利和罗恩异口同声地回答,他们对视一眼,缩了缩脖子,把脸埋在胸前。 平斯夫人已经往这边走过来,布兰温在旁边叹了口气,抓住想要爆发的赫敏,把她按在座位上,“他们只是一起写作业,用了同一本没有修订的参考书。” “是这样吗?”赫敏疑心重重,她双手一翻,抄起两人的作业,快速浏览着。相似的名词、不一样的推导过程和结论,的确是两份完全不一样的作业。她哼出一声,甩甩头发,坐了下来,并在哈利的作业上又圈出几个错误。 过了一会,垂头丧气的纳威也游荡了过来,他抱着一摞厚厚的、比他半个人还高的书左晃右晃。布兰温瞥了下纳威,后者憨憨地朝他一笑,把书叠在了他们的桌子上。不大的桌子顿时变得拥挤起来,罗恩和哈利往一边挪动着椅子,给纳威让出个座位。 “一个T?”赫敏像是要窒息了,“纳威,你得的是T?你没听到斯内普教授发布了新的论文格式?” 布兰温被好友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她余光扫光纳威的羊皮纸——语法错误、格式错误、内容……偏题。 这个T得的不冤。 “我忘记了……”纳威大气不敢出,瑟缩得如同泥地里撑不开外皮的种子。赫敏抓狂地把自己笔记摊开放在他面前,一条条地让纳威把重点记录下来。 “你觉斯内普是被纳威气疯的吗?麦格教授加分的速度快要赶不上他扣分的速度了!”罗恩突然凑过来,小声和他们讨论着。 布兰温的羽毛笔一划,在纸上勾出个长长的捺,她轻敲两下纸面,跳脱出行列的墨痕立刻消失。 “也许。”她随口回答着,却发现周围安静下来。她抬眸一瞧,哈利和罗恩正满脸震惊地瞅着她。 “你也得了P吗?”罗恩小心翼翼地问。 “我的成绩单上从来没有过P。”布兰温说。 “斯内普抓住你夜游了?”哈利挠着头问。 “那是你,哈利。”她答着,“为什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罗恩把书合上,认真求问,“你听到我们刚刚说话吗?” “非常清楚地听到了,你们不仅怀疑斯内普被纳威气疯了,还觉得我得了P,并且夜游被抓。”布兰温完整地把他们说的话复述出来,却见到面前两个人倒抽一口气,好像她被摄魂怪附身一般。 “梅林啊,你听到她说的是什么吗?”罗恩咔咔地转动着脖子,生硬地问着哈利。 “听到了。”哈利双眼发直,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甚至绕到她背后,把她围巾掀起来又放下去。 “她的脑袋背后没有第二个头。”哈利和罗恩报告着检查结果,“最近也没有见过她拿着神秘的本子写来写去。” “你们在说些什么!”布兰温一头雾水地问。 “你刚刚说的是斯内普,而不是斯内普教授!”罗恩激动起来。 羽毛笔又是一滑,墨水顺着笔杆不断流出来,布兰温把折断的笔尖恢复如初,“你们听错了,我说的是斯内普教授。” “两个人也能同时听错吗?”罗恩说。 “我猜是的。”布兰温啪地把笔记夹进书页里,面色如常地回答,“我下节有课,先走了。” 她干脆地把桌子上的东西统统回收进挎包里,快步离开了图书馆。 “现在距离下节课开始还有四十分钟。”罗恩看了看时间,疑惑道。 “她接下来的课程表是空白的。”哈利接上他的话。 他们眼神交流几秒,恍然大悟地同时喊起来:“她不对劲!” “砰!砰!” 头被重重地敲了两下,哈利和罗恩捂着脑袋转头,平斯夫人手拿着卷成筒状的厚册子,低声警告道,“图书馆里不许大声说话!” 两个违反馆规的人顶着赫敏要吃人的眼神,自认倒霉地垂下头继续写作业。 ……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闲教室的布兰温又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潘西和德拉科一左一右地在她旁边坐下,并把一个精致包装的盒子放在她面前。 她对德拉科说道,“如果又是你的谢礼,那么不必了。” 德拉科因为魁地奇初赛的事情这几天变着法子给她表达感谢,但是都被布兰温直接拒绝了。在她看来,那些马尔福家的名贵礼品还不如德拉科一句真心实意的谢谢来的实在。 况且那只是几句咒语,德拉科和哈利得救是因为邓布利多发现及时,这才没有让两个人直接摔死在魁地奇球场。 她把礼品盒推了回去。 “你误会了,这是一份贿赂。”德拉科正色道,“高年级斯莱特林给你的。” 布兰温的手顿住了,她拎起盒子,“给我?” “他们想拜托你做件事。”德拉科皱着脸说。 “他们还叫得动你?”布兰温打趣着,“是谁这么大面子,能请动尊贵的马尔福?” 潘西噗呲一声笑 65.现实二十九 《[HP]遥远的她》全本免费阅读 “……生病……” “……以后……不要……” 尖叫、怒斥填充满耳道…… 布兰温顺间从床上惊醒,视线重归于黑暗。 是一场梦。 摄魂怪再次出现后,布兰温的梦境出现了新的变化。时而五光十色的各式灯光,时而是一些无意义的、无法听清楚的吼叫。 规律的呼吸声从周围传过来,宿舍里其他人已经躺下熟睡。布兰温撑着额头,这段时间来熟悉的酸痛重现,庞弗雷夫人告诉她这是巫师世界罕见的魔力再次发育期,伴随而来的将会是反复的低烧、肌肉酸痛、多梦。 缓和剂、提神剂、止痛剂…… 她伸手往床边柜子探去,辨别着不同刻字的魔药瓶,终于找到了退烧药剂。但遗憾的是,最后一瓶退烧药剂和止痛剂已经在前一天晚上被她消耗完毕。 好痛。 布兰温的脸扭曲起来,背部肌肉如同正在被拧水的衣服一样抽动,她把头垂在膝盖上,静静地等待这波疼痛过去。 她需要止痛剂,布兰温看了看时间,禁闭刚过去一个小时,庞弗雷夫人应当还没有休息。她爬下床,决定深夜去医疗室逛逛,顺便带走一些药剂。 魔杖、保暖的袍子、装药的挎包,布兰温带上自己的装备。即使用了保温咒,她还是冷得打抖。发烧让她失去对于温度的正常感知,只有厚重的毛绒绒的衣服才能给予她安全感。 起风了。 她小步小步地走着,地下一层的温度要比地面低上许多,冷气乍一吹过来,和滚烫的脸庞相撞,布兰温把围巾更裹紧了些。 “在哪里……别挤我……” 什么声音?布兰温停下脚步,隐于角落的阴影中,那声音越来越近,近到布兰温能听出来声音的主人。 “哈利?罗恩?” 呼吸停止了一瞬间,随后,空气像是起了层皱褶,几撮乱糟糟的头发从里面越出来。 “布兰温,你也夜游?”哈利的头悬在空中,“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发烧,去医疗室拿点药。”布兰温回答,“你们在干什么?” “是斑斑!它又大半夜溜出来了!”罗恩从哈利耳边挤出,小声地说。 布兰温用魔杖轻挥几下,这些天他们没少在彼得身上少下跟踪咒,在魔力的牵引下,一个东西正在朝正前方奔跑。 “它在这边。”布兰温指着前方,“和医疗室在同一个方向。” “那一起走。”哈利提出来和布兰温同行的提议,她欣然接受。 “不用隐形衣,我可以用幻身咒。”看着哈利和罗恩两个人的头在半空中上上下下,布兰温拒绝了他们的好意。三个人挨挨蹭蹭地朝前面走去,哈利和罗恩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安静,哈利把半张脸露出来,和布兰温搭话。 “你这两周发烧的次数有点多。”哈利说。 “庞弗雷夫人说是正常的。”布兰温回答,“斑斑天天跑出来吗?” “是的,克鲁克山抓它,它也跑,罗恩放它在宿舍它也不肯休息。我真想不懂它想要干什么!”哈利抱怨道。 “它可能闲不住……” “谁在那?” 一道粗哑的男声突兀地出现,哈利飞快地把隐形衣掩盖在头上,熟练地拉着布兰温往旁边空教室里一躲。 “是费尔奇!”哈利用气音告诉她来者身份。 “可是为什么要拉着我一起?”布兰温施下一个防窃听咒语,“我有正当的理由——” 哈利和罗恩的呼吸顿住,随后,哈利闷闷地说:“那你先走?” 布兰温点点头,左脚踏出半步,忽然又有另一道声音传来,“费尔奇……” 是斯内普,布兰温撤回先离开的计划,往更暗的角落里一躲。门外的交谈声还在继续,她找到张椅子,双手架在椅背上,头枕在小臂上。 围巾裹着脸,鼻腔里呼出的热气蒸得原本就热的两颊也更加烫起来。困意一层层地涌上来,她禁不住头一点,几乎要晕睡过去。 “不,出去!”罗恩的惊呼又把她吵醒,她强撑着精神,揉了揉眼睛,洛丽丝夫人正在对着空气又抓又挠,并随着那团空气连连后退。 门外的交谈声消失了,费尔奇察觉到了洛丽丝夫人的异常,朝空教室走过来 “你踩着我了,罗恩。”哈利轻声提醒着。 “我知道,但是它抓住我了!”罗恩咬紧牙关说,“布兰温,你有办法让它离开吗?” 让它离开?布兰温从围巾上拽下条流苏,变成个毛球,瞄准洛丽丝夫人身后的门砸过去。 洛丽丝夫人果然被毛球吸引了注意力,它好奇地嗅着毛球,甩着头追逐着毛球跑出门外。 毛线球咕噜咕噜地跳动着,撞到一双半新的皮鞋上,停止了它的探险。 斯内普弯下腰,捡起这团毛球,眉心皱起来。这个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