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锦心》 第一章、大仇得报,重生! 元康一十八年,秋 秋风扫过,树上落叶打着旋儿,飘飘摇摇的落到地上,萧瑟异常。 “圣旨到!” 内侍的嗓音绵长尖细,打破了静王府的宁静。 朱红色的府门洞开,面无表情的内侍总管手捧明黄色的圣旨,随着一位禁军统领昂首而来,两排禁军鱼贯进入,步履整齐划一,甲胄咔嗒作响,铁血凛然。 静王领着静王府的所有人跪伏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静王性格乖张,包藏祸心,身为皇子却谋逆篡位,不忠不孝。然朕治世以德,特留尔命,贬为庶人,永禁宗人府!” 永禁宗人府,囚禁至死? 静王脸色惨白如雪,牙齿几乎咬出血,死死的盯着内侍手中的明黄色圣旨。 象征着皇家最高权利的圣旨,如今等同于他的催命符:“不……这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 他蓦地站起,一把推开内侍的手,撩起袍子往外就跑,“本王不信,我要去见父皇。” “拿下!”统领厉声喝道。 两个禁军上去,一边一个拉住静王的手,反转肩头重重按下,曾经高高在上的凤子龙孙,现在也同样贱如草芥。 统领一摆手,禁军们从两边冲入静府,抄家圈禁,静王府里哭声震天…… 一处狭小、暗沉的屋子里,姜锦心无力的靠坐在一个简陋的铺盖上,眇目断指,睁着一只没坏的眼睛看向门口,呼吸急促无力,眼底涣散,看得出她快不行了! 曾经的绝世容华已经耗尽,年仅二十三岁的她,枯败如同老妇。 她在等,等外面的消息…… 有谁能想到静王府那个据说已经病死了的前王妃,居然还活着,不但活着,在死里逃生之后,殚精竭虑地为自己和亲人报仇,做到了旁人无法想象的事情,费时整整一年,把所有能找到的证据全部悄无声息地送进了大理寺。 一个丫环跌跌撞撞地穿过一条破败的小径,小径落叶成堆,无人洒扫,“主子,抄家了,来抄家了!” 眼中就要散去的光线再一次聚拢,姜锦心扶着墙坐直了身子,牙一咬,唇角破血,眼底居然清明之极。 “抄家了?” 丫环推开破败的门,跑了进来,被绊了一下,踉跄着摔倒在姜锦心面前,爬行几步哭喊道:“主子,静王被永禁宗人府,静王府满门……查抄。” “他们……呢?” 丫环知道她问的是谁,恨恨地道:“姜玲珑和所有人一起被带走了,他们也被永禁宗人府!” 姜玲珑是她寡居的长姐,和静王一起算计了她,他们把她利用的没有一丝价值后,就欲害她的性命,给姜玲珑挪位置。 自此,她才知道,原来静王娶她是为了得到表哥淮安郡王世子的支持;知道姨母之死和静王有关系;知道娘亲如珠如宝养大的儿子,居然是姜玲珑的亲大哥,是父亲把个私生子早早地送入府里,给娘亲当养子,最后却反噬了娘亲。 而今这些人都永禁吗? 她拼尽全力悄悄送到大理寺的证据,还是起了效用! 可是,还不够啊!她冤死的娘亲和姨母还在天上看着…… 大量的鲜血从她的双唇间溢出,在下巴处缓缓滴落,偏这张脸无处不在笑着,嘴角的血痕被新涌上的鲜血浸渍。 撑着的手一松,枯瘦的身体无力地缓缓倒下,翩然如同秋日的落叶! 那只依旧明媚清澈的眼睛至死都没有合上。 她的身体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成亲前就被姜玲珑算计的病弱破败,大婚到现在,她一直病着未曾和静王圆房,那一次死里逃生更是给了她致命的伤害,若是再给她时间,哪怕只有半个月,她也能拖着她的好父亲姜寻承一起下地狱…… 一张脸在面前逐渐放大、清晰。 满头的珠翠映着娇媚的脸,熟悉的几乎刻到骨子里的面容,那是刻入灵魂的恨意!永生永世也不会忘记! 这是姜玲珑的脸,年青了许多的姜玲珑的脸,眼前的场景十分真切,她甚至能看到姜玲珑眼底隐晦的得意。 姜玲珑? 她不是被永禁宗人府了吗? “二妹妹,那边有鱼食,我们靠近一些喂鱼,父亲让人新送过来的锦鲤,春日宴的时候,可以带客人们过来观赏,也可以过来喂鱼。”姜玲珑眼神闪了闪笑道,伸手往前指了指,这里是水榭回廊,是观鱼的最好地方。 再往前一步,有一个小的跺口,可以借着自己脚滑,把姜锦心推入湖水。 是姜锦心自己贪玩不听话,怪得了谁! 姜玲珑说着亲亲热热的话,手一伸要拉姜锦心。 身体的本能反应,姜锦心提起脚,朝着姜玲珑狠狠一脚踢去。 姜玲珑一个趔趄,尖叫一声,越过回廊往跺口摔出去,直直地掉落湖中,飞溅起一大片的水花。 冰凉的湖水沁入姜玲珑的口鼻之间她才反应过来,一边呛水一边用力在水里扑腾、挣扎,大叫“救命,救命”! 姜锦心镇定的收回腿,不管是不是真的,踢了就是! 紧依着水榭回廊的假山后面,传来凌乱、急切的脚步声。 “二姑娘!二姑娘!”一个丫环惊慌失措地哭喊着冲出来,看到湖里有人挣扎,扑过去就要跳下水。 “杨柳?!”姜锦心看着眼前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的狼狈丫环,迟疑地道。 “二……二姑娘?”丫环杨柳蓦地转过头,看到稳稳站在回廊上的姜锦心,怔住了,而后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哭嗝。 “杨柳,你急什么,你又不识水性。”一个慢悠悠的声音从假山后面传过来,带着几分笑意。 姜玲珑的丫环秋云走了出了,往湖里看了看,一时没看清楚在湖里挣扎的是谁,悠然的说着风凉话:“二姑娘也真是的,就是贪玩,我们大姑娘让她不要近前,不要近前,她偏偏不听,看吧,现在掉湖里了,哎呀,真是不听劝。” “救命,救命!”姜玲珑还在浮沉间,拼命大叫。 “大姑娘,奴婢去找人来救二……二……二姑娘?”丫环秋云笑得得意,转过头向站在岸边的主子讨主意。 却在看清楚姜锦心的时候,如同见了鬼似的,脸色大变。 岸上的怎么会是二姑娘? “救命啊!来人,快来人。”秋云蓦地回头,拼了命的尖声大叫起来。 一个婆子急匆匆的从假山后面跑过来,跳入水中,把已经淹的半死的姜玲珑给捞了上来。 春寒料峭,又被故意耽误了时间,姜玲珑脸色青白,几乎咽气,无力的跪伏在回廊处,一口口的吐着水。 姜锦心伸手揉了揉昏沉的脑袋,想起来了,十三岁时候的事情,那时被淹得半死的就是自己,这种天气落水必然会伤身体,再加上娘亲后来出事,她自此缠绵病榻,身体一直没好。 这一局是为姜锦心准备的,故意差使两个丫环去摘花,又让个会水的婆子留在后面,只为了把姜锦心淹个半死再出面。 不是为了要姜锦心的性命,若她真的死了,这让顾姨娘母女崛起的春日宴就办不成了! 当所有的一切,在脑海中清晰浮现,看着眼前十分真切的场景,姜锦心才真正意识到,她重生了! 她把姜玲珑踢下水了! 可依旧无法消除她心头滔天的恨意…… 若她方才更清醒一些,会踢得更狠! 踢不死她,也得让她半废,这辈子,她不在意嫁不嫁人,也不会被繁琐的名节束缚…… 第二章、大姐,我没踢你吧! “姑娘,怎么……怎么办?”看着无比凄惨的姜玲珑,杨柳紧咬着下唇,止不住的颤抖。 比起以后,现在的杨柳还只是一个带着稚气的小丫头,但却是鲜活的,这个善良的丫头,一辈子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最后却没有好下场,为了护着病弱的自己,被顾姨娘活活的打死。 “杨柳,无碍的!”姜锦心轻嗤一声道,“是大姐自己不小心滑倒的,怪不得谁。” 若非她重生,现在落水的就是自己,还得了一个“淘气,不听劝”说法。 上一世,因为姜玲珑、顾姨娘的安排,即便母亲回府,也不能给自己讨回公道,甚至还被“向来公正”的老夫人斥责了一番。 其间也少不了自己那个好大哥证明自己的顽劣! “姜锦心,你……你胡说,是你……是你踢我下水的,你怎么敢……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姜玲珑好不容易缓过来,裹着秋云的外裳,抖成一团,脸色青白没有一丝血色,怨恨地瞪着姜锦心、 姜锦心冷冷一晒,平静之极:“大姐怎么说这样的话?我平时对大姐如何?大姐不明白?我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若我会水,方才早就跳下去救你了。” 记得上一世,姜玲珑也说过类似的漂亮话。 “姜锦心你……你……你等着,父亲和姨娘一定饶不了你!”姜玲珑恨得脸色狰狞,捂着胸口,眼底几乎流出毒液。 “那么……大姐是什么意思呢?”姜锦心走过来,一把推开秋云,慢慢在姜玲珑面前蹲下身子,手伸过去似是要帮着姜玲珑拉好裹着的衣裳,纤长莹白的手指,虚虚地落在姜玲珑的脖子处,目光带着难以言述的阴狠疯狂。 “你……你想干什么?”感应到脖子处姜锦心冰寒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肌肤上,那股子冰寒竟比她还冷,仿佛要深入骨髓似的,姜玲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能干什么?当然是替大姐裹紧一些,免得伤了身体。”姜锦心在笑,一双清澈的美眸阴狠如孤狼、狠戾阴鸷,手缓缓捏紧。 脖子被掐住,姜玲珑大骇,努力伸长脖子,哑着嗓子大叫起来:“姜锦心……你……你放开……你……你想干什么,救命,救命!” “二姑娘,你还要害我们姑娘不成?”秋云急得大叫起来,她其实在姜锦心的身后,根本看不到什么。 听见自家姑娘大叫,下意识地伸手过来推姜锦心。 杨柳虽然害怕,但护主心切,过来一把推翻秋云,涨红着脸急得大叫起来:“你想推我们姑娘入水?” “你胡说!”秋云可不敢认这事。 “那你伸手干什么?我方才看到了。”杨柳恼怒地一把揪住秋云的脖领子,悲愤地道,“你……你就是想害我们姑娘。”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落水的是大姑娘,但她认死理。 方才就是秋云拉着她不让她过来,听到“救命”的声音,秋云还在说风凉话,秋云当时分明确认落水的是自家姑娘,就是她们故意想害自家姑娘。 “我的好大姐……我踢你下水了?不知道你觉得我是用的左脚,还是用的右脚?”姜锦心温柔地笑道,手一点点收紧,很缓慢,却能让姜玲珑清晰的感应到。 寸寸捏紧!呼吸渐渐困难! 这一刻,她在姜锦心的眼中清晰地看到杀意。 明明白白疯狂的杀意! 姜锦心疯了,她是真的要杀自己! 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不是……不是你推的,不是你推的,是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姜玲珑哪里还能撑得住,立时败下阵来。 她能玩转阴谋,却没想到姜锦心会性情大变,疯了! “大姐可想清楚了,真的不是我?”姜锦心唇畔扬起冷笑,俯下头看着姜玲珑。 “不是你,不是你,是我自己……我自己!”姜玲珑被迫抬头,惊骇地哭了起来。 姜锦心沉眸,认真专注地看着姜玲珑,姜玲珑全身僵硬绷紧。 脖子处的手缓缓放松:“大姐,我没踢你!” “是……是没踢我!” 冰寒的纤手落下,拉了拉姜玲珑的衣裳,算是替她整理了,只不过看起来更乱了,姜锦心缓缓站起身,冷声斥道:“还不扶你们姑娘去更换衣裳!” “二姑娘……”秋云不服地还想顶嘴。 浑身僵硬的姜玲珑已经失控的大声尖叫起来:“走,快扶我走,赶快走。” 秋云不敢再说话,扶起姜玲珑,见那婆子居然还蠢得在拧外裳上的水,气得一跺脚,骂道:“眼瞎了不成,还不过来扶着点。” 婆子就是一个木讷的,当初姜玲珑选择这么一个木讷、迟钝的婆子,是为了让姜锦心多遭点罪。 她不要姜锦心当场毙命,要的是让姜锦心自此落下病根,最好过几日出事后再过世,就更完美了! 姜锦心眯眼,看着两个人狼狈地扶着大哭的姜玲珑远去。 木讷的婆子好,说不清楚当时发生的事情,也不会主动过来护着点主子,这是姜玲珑的安排,现在反噬在她自己身上。 “姑……姑娘,怎么办?”杨柳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下子又泄了,内院做主的是顾姨娘,顾姨娘一定不会饶了姑娘。 姜锦心从容地拍了拍衣袖,扬起冰冷的笑脸:“不用担心,跟我去看看祖母,花摘了吗?” 她们到这里来,是因为姜玲珑邀请她一起给老夫人摘几枝早春的鲜花。 “摘……摘了!就是……方才奴婢慌得全扔了。” 杨柳忙道。 “再摘几枝,挑鲜亮的给祖母,祖母就喜欢这种鲜亮的,今天天气不错,祖母的心情应当也不错,挑好的可以让祖母更高兴!大姐也罢,我也罢,就看谁更有用一些!现在,是我!”姜锦心抬眼看了看天,微笑道。 长睫扑闪了两下,带着些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纯真的笑意,仿佛是玩笑似的,却莫名地给人一种森寒诡谲的感觉。 杨柳哆嗦了一下,彻底震住了! 这话带着嘲讽和轻蔑,甚至是忤逆的,对应的是高高在上的老夫人,若是往日姑娘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可这话细品起来却很有道理! 这样的姑娘和往日不同,她该觉得害怕的,可看着姑娘沉静的脸色,偏偏又让杨柳觉得安心。 “还不过来!”姜锦心在假山处回首,看向站在后面来不及跟上的杨柳,看到她眼底的惶然变成坚定,眼底一丝淡淡的笑意。 真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三章、极重规矩的老夫人 “二姑娘,老夫人请您进去。”帘子一挑,一个丫环向外招呼。 姜锦心抱着花瓶进到屋里。 左相姜寻承的生母坐在里面,一身福字纹的褙子,配着暗青金边的马面裙,慈眉善目中透着几分颐养天年的贵气。 看到姜锦心进来,慈和地笑着向她招招手:“怎么去这么久?玲珑呢?” “祖母!大姐出事了。”姜锦心把花瓶递到一个丫环手中,柳眉微微蹙起。 “出什么事了?”老夫人一惊。 “大姐说要去湖边看鱼,脚下打滑掉到湖里了。”姜锦心轻描淡写地道。 “怎么这么淘气,现在怎么样了?”老夫人不悦地皱起眉头。 很熟悉的话,曾经是说姜锦心的。 “已经救上来了,就是天冷,大姐可能会着凉,祖母,您快让人去请大夫。”姜锦心恭肃地道。 “来人,快去请大夫。”老夫人高声道。 有婆子接了差使,转身就往外跑。 “祖母,会不会是有人要害大姐?”姜锦心眼波流转,看向婆子离开的方向,神色不安中透着些惶恐。 “怎么说?”老夫人脸色一沉。 “我不知道……就是觉得奇怪!那地方往日也不安排人洒扫的吗?我和大姐喊救命的时候,许久才来一个婆子,那地方人很少吗?而且……” 姜锦心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老夫人急切地问道,原本慈和的脸显得几分阴沉。 “那地方其实也不是紧靠湖边,为什么大姐脚下会突然打滑,就这么一直滑入水中……怎么就那么巧地落了水,又那么巧地周围没有相救之人,差一点大姐就出大事。”姜锦心满脸狐疑,主动挑起这么一个话题。 上一世,顾姨娘和姜玲珑没提这个话题,是她们怕手脚不干净;这一世,她却要主动把这个话题挑到这上面去,她不怕查,暗中动了手脚的是顾姨娘母女。 眼前的这位老夫人,是她的祖母,表面上看着极重规矩,似乎是站在母亲这边,注重嫡庶之别,其实她最在意的是儿子的仕途,但凡对她儿子不利的,立刻会翻脸无情。 姜锦心永远不会忘记母亲跪晕后,就是这位慈和的老夫人让母亲躺在地上,不许人扶她回去,说母亲过于的娇气,一会醒来还得继续跪。 那么冷的天,母亲昏过去后是被冻醒的,之后继续被押着罚跪…… 自己拖着病体过来跪求她,磕的额头上鲜血直冒,她还一脸慈和地让人把自己扶起,说是母亲犯了错,就得罚,这也是宫里的意思,谁也违抗不了!一定要罚得让宫里的贵人满意才行。 别人不清楚,老夫人又岂会不清楚,这春日宴分明就是顾姨娘操办的,母亲只是顶了一个名头,出了事情为什么要把母亲推出来? 如果不是一再的雪上加霜,母亲也不会没几日就过世。 姜锦心庆幸自己重生了,重生在自己十三岁的时候,相府的春日宴还没有举办,六皇子还没有在相府的墙外出事,宫里也没有迁怒相府,娘亲还没有被父亲推出担下此事,一切都还来得及! “你是觉得……因为你父亲?”老夫人一怔,反应很快,“你且说来!” “祖母,我不知道……就是觉得奇怪,以大姐的性子,怎么也不可能离湖边那么近,更不可能会脚下打滑,如今已经是春日,湖边也没冰凌,何故脚滑,又正巧在跺口处,最主要的是,这宅子是新赐的,我们才搬进来没几个月。” 姜锦心恭敬柔顺的道。 字字句句都在往那个方向引。 新搬的宅子,许多下人还是新买的,说不得有人安插了人手进来。 “来人,去查一查。”老夫人脸色大变,这事听起来就很蹊跷。 又一个婆子领命下去。 “祖母,要不要告诉父亲,让父亲小心一些?”姜锦心又贴心地提议。 老夫人沉重地点点头:“你说的是,是得提醒你父亲,如今你父亲是百官之首,盯着他的人越发的多了,一言一行,都可能惹出是非。” 在心里,老夫人觉得这事和儿子的政敌有关系,最有可能的是另一位相爷。 “祖母,那后天的春日宴怎么办?”姜锦心又问。 “无碍,等你母亲来了之后,全府查一遍,看看有什么不对的人或者事物,一律严办。”老夫人厉声道。 “祖母,要不要让顾姨娘现在就查?母亲回府恐怕时间已经晚了。” “不行,这种全府的大事,得让你母亲出面,顾姨娘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妾,难不成还能比得过你母亲。” 老夫人摇头,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姜锦心的手道,一副最是注重嫡庶的样子,语重心长地道:“你娘才是真正的左相夫人,永远不会变。” 姜锦心心头冷笑,姜府如果讲究规矩,娘亲也不会死。 明明是最不讲规矩的地方,却偏偏处处做出一副讲规矩的样子,若真讲规矩,会把一个外室生的私生子,送到娘亲面前,让娘亲收为养子? 之后又给这个外室安排一个表妹的身份进了姜府。 还是老夫人出面,说娘亲嫁进门一年无所出的理由,不但要养一个儿子,还要给自己的儿子纳妾,才可显出正室气度、得体大度。 于是顾姨娘就顺理成章地进了姜府。 规矩?这府里何尝有规矩! 一群污秽的人,却偏偏标榜自己最是干净! “祖母,还是让顾姨娘先查一下吧,大姐落入湖中,顾姨娘必然生气,一会闹到祖母这里,可就不好了。” 姜锦心神色不变的道。 “她有什么好闹的,让她管着府里的事情,却这么没用,差一点让玲珑出事,她一个管事的姨娘还有什么好说的。” 许是被姜锦心说的话刺激到了,老夫人不悦地斥道。 她是真看不上顾姨娘,如果当初不是儿子苦求,又看在伶俐的孙子的份上,她是绝对不会让顾姨娘进府的。 顾氏不合心,孔氏也是一个没用的,不好好地在府里主持中馈,居然到城外庄子里去养病,哪里有半点孝道。 还有一点,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孔氏没有儿子,就是最大的不孝!这一点连顾姨娘也比不得。 倒是眼前的这个孙女让老夫人很合心意,小小年纪长的容色过人不说,一言一行都很有气度,是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凭这份才貌双全,以后可以高嫁,对自己儿子的仕途大有好处! “老夫人,老夫人,您要为妾身做主啊,二姑娘要害死大姑娘啊!”哭喊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随之而来的是纷繁的脚步声。 老夫人蓦地回头,脸色阴沉如水! 来了!姜锦心眼底一抹冰寒的笑意,来便来了,她已经等了许久了,有些事情也该有个了断了…… 第四章、庶女也是主子,姨娘教不得! “老夫人,二姑娘领着大姑娘去湖边,突然发了疯似的把大姑娘踢下水!大姑娘差点就死在湖里。老夫人,您得给大姑娘做主!二姑娘就算再有不满,也不能这么对大姑娘,那是她亲姐姐啊!” 顾姨娘身着锦缎的碎花袄裙,乌黑的发丝上插着二支镶红宝石的簪子,打扮华贵,容色秀丽,不像是妾室,倒像是正经的夫人似的,哭着喊着就进来了,极是放肆! 老夫人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这话说得厉害,不是疯了就是恶毒,二选一。 不管是哪一项都让姜锦心吃不了兜着走。 这就是姜玲珑的生母,也是母亲的养子姜霖寒的生母。 “胡说什么!” 老夫人抬眼看了顾姨娘一眼,冷冷的道,她这会正烦恼自家府上是不是让人安插了人手。 姜玲珑的事情听起来的确是事出有因,但跟儿子的事情比起来,姜玲珑落水的事情就是小事。 现在不是救起来了吗! “老夫人,……真的是二姑娘踢大姑娘落水的,这么冷的天,大姑娘的身体哪里承受得住,请老夫人给大姑娘做主。” 顾姨娘继续哭求,她是真的气极。 事情不成就罢了,女儿居然还落了水,看到女儿冻得全身哆嗦、脸色铁青的样子,顾姨娘吃了姜锦心的心都有。 “顾姨娘,谁说我把大姐踢下水了?”姜锦心把茶送到老夫人面前,低眸掩去眸底的冷意,问道。 “二姑娘,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瞒吗!大姑娘平时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说,姨娘一定让她改,这世上再没有比姐妹更亲的关系,你……你为何要这么对你大姐。” 顾姨娘愤怒地看着姜锦心,话说得咄咄逼人。 “姨娘错了!”姜锦心把茶水给了老夫人后,退在老夫人身边淡淡的道。 “二姑娘……”顾姨娘瞪眼,不相信一贯闷不吭声的姜锦心会顶嘴! “姨娘错了!”姜锦心声音拔高,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冷冷地看着顾姨娘,“姨娘没问清楚就闯到祖母处,惊扰到了祖母的安宁,便是一错;不问情由,就说我踢大姐落水,败坏姜氏女的名头,就是二错;至于第三错,大姐教养再不好,也不是一个姨娘可以教养的,庶女也是主子,姨娘教不得!” 最后一句话更是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的说完,顾姨娘脸色腾的暴红,又气又急,没想到自己才说一句话,就让姜锦心抓住了把柄。 姜锦心这些话老夫人爱听,特意把她放在第一位,更是让她满意。 妾就是妾,平时再得体,关键的时候还是会掉链子,不识体统。 “顾姨娘,听到了吗?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老夫人点头。 “祖母,顾姨娘应当也是关心大姐的身体,虽说是冲撞了祖母,败坏了姜氏女的名声,其实都是情有可原的。” 姜锦心替顾姨娘说了话,偏偏每一句都扎在老夫人最不满的点上。 儿子是把个姨娘真的宠上了天,现在居然敢顶撞自己了。 “来人,带顾姨娘出去,在院子里跪一个时辰。”老夫人冷冷地道。 过来两个婆子,拉着顾姨娘就出去。 “老夫人……老夫人,真的是二姑娘要害大姑娘,她把大姑娘踢下水的,是二姑娘要害人,二姑娘心思歹毒,哪还有半点血肉亲情!今天是大姑娘,明天就是府里的其他人了!” 所谓的其他人,当然也包括老夫人自己,以及她最在意的儿子。 “拉回来。”老夫人忽然道。 姜锦心亲自走到门前,对着两个粗使婆子温和地道,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拉回来。” 面前的珠帘乱晃,宛如碎玉一般,外面的人只依稀看到姜锦心的身影,没人看到她眼底一抹狠戾。 火候现在还不够,老夫人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真的让顾姨娘罚跪的,也就是吓吓她罢了。 作为一个掌家的姨娘,又是儿子心头上的人,老夫人要顾及的是儿子的面子,就这么问都不问罚了顾姨娘,打的是儿子的脸,没得让母子离心。 好一个顾全大局的老夫人! 真是讲规矩、识体统的左相府,上一世的老夫人,就是这么生生地压下了娘亲的诉求。 斥责娘亲不但不孝顺,还败坏姜氏女的名声,说娘亲不识大体,不顾体面,那一日自己昏了一夜,差一点没命,却依然没有把顾姨娘母女如何! 顾姨娘重新被拉了回来。 “多谢老夫人恩典,妾身实在是太担心大姑娘了,大姑娘现在还晕着。”被这么一吓,再进门的时候,顾姨娘已经清醒了许多,抹着眼泪再不敢哭天抢地,委屈地在老夫人面前默默流泪。 “谁说锦心把玲珑踢到湖里去的?”老夫人声音微寒的问道。 有了姜锦心先前的话,顾姨娘告状已经失了先机! “是……大姑娘,大姑娘昏过去前说的。”丫环当时都不在身边,两个人身边只有彼此。 老夫人狐疑地看向姜锦心。 “祖母,能不能屏退左右?”姜锦心不慌不忙的道。 老夫人看了看她,摆摆手,所有的丫环、婆子都退了下去。 “锦心,你真的踢了你大姐?”等所有人都退下,老夫人脸色难看的睨着姜锦心问道。 “祖母,这事孙女原本不想对您说的,没得坏了我们姐妹的情义!但既然顾姨娘提到了这里,一再地说这事,孙女却也想说说,当时我觉得……大姐似乎要推我,只不过后来脚下打滑自己掉入湖中,原本孙女觉得看错了,现在……觉得可能是真的。”姜锦心道。 你能说我踢你,我也能说你推我! 针锋相对! 不管哪一个是真的代表的都是姐妹失和,或者还可能生死相对,向来请求“规矩”“和气”的老夫人不愿意看到这些。 “二姑娘,你……你胡说……”顾姨娘惊得目瞪口呆,却又莫名心虚,这原本就是计定的事实。 “姨娘为何不说大姐胡说?”姜锦心看着顾姨娘,沉了双眸,侧身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祖母,我不知道顾姨娘为何要这么说,真的是大姐说的吗?” 老夫人的目光从顾姨娘的身上,转到姜锦心的身上。 相比起来她更愿意相信姜锦心,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往日也是一个孝顺的,这种时候还能稳得住,可见教养是极好的,既有才又有貌,身份也高,将来必然可以嫁一个高门世家,甚至是皇家。 心里的天平无声地倾斜。 “真的是玲珑说的?”老夫人冷声喝斥。 “老夫人,真的是大姑娘说的,妾身不敢说慌。”顾姨娘哭道。 “我去看看大丫头。”老夫人站起身,姜锦心伸手扶了她一把,长睫扑闪了两下,目光落在顾姨娘的脸上,嘴角甚至还有一丝畅快的笑意。 这一趟她是必然要走的! 不走这一趟,怎么能和她的那位好大哥姜霖寒离心,娘亲用心教养他,把他教养成才了,他却想踩着娘亲的尸骨和顾姨娘母子团聚。 这一次,她会让他在顾姨娘的教养下,随心所欲地疯长…… 算算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第五章、水泼老夫人 老夫人带着一大群人过来的时候,大夫才替姜玲珑诊完脉站起。 “大夫,大姑娘怎么样?”顾姨娘急切地上前。 “大姑娘恐怕会感染风寒。”大夫含蓄地道。 姜锦心指了指椅子,杨柳会意,很有眼力劲地搬了一把椅子到床前,老夫人在椅子上坐定。 “会不会伤及身体?”顾姨娘忙道。 女子体寒不是好事,甚至可能会有碍子嗣,世家大族对这种落水特别在意。 “给大姑娘开几剂药,吃了再看看。”大夫没把话说满,道。 老夫人摆摆手。 丫环领着大夫退下,到隔壁去开方子。 丫环用银钩挂起纱帐,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床上的姜玲珑身上。 姜玲珑这会已经“醒”了,半靠在浅蓝色绣了花草的迎枕上,面色苍白,秀发还湿漉漉地纷披着,神色憔悴惶恐,看到老夫人,眼泪立时委屈的落了下来,哭了起来:“祖母!” “祖母,我能问大姐几句话吗?”姜锦心沉静的问道,声音不紧不慢,透着从容。 “问。”老夫人点头。 两个孙女,一个躺在床上哭成泪人一般,看着楚楚可怜,却透了些小家子气,另一个从容应对,不管是出了什么事情,都淡然相对。 很明显,站着的这个更让她满意。 她的孙女,是要坐在正室夫人位置上的,怎么能尽使些姨娘手段,姜锦心略胜一筹。 “大姐,今日是你邀的我去园子里给祖母摘花的吧?”姜锦心眼波微动,转身到桌前倒了一杯水,端着送到床前,在姜玲珑的床边坐下,摸了摸茶杯,感应到有些烫,没有急着递给姜玲珑。 在手里轻轻摇了摇,加速变凉的时间。 “是的!”姜玲珑一咬牙,这话是在老夫人的屋子里说的,两个人今天在老夫人处相遇,其实是姜玲珑追着姜锦心过去的。 “原来两个丫环是紧跟着我们的,在假山处的时候,你差使两个丫环去摘花,是吗?”姜锦心继续道。 手中微漾的手没停,只拿一对眼眸含笑看向姜玲珑,边上的人只以为她是在笑问,其实笑意不及眼底。 落在姜玲珑的眼中,只见姜锦心眸底一片阴鸷,带着丝丝森寒,她手中的茶杯更像是要给自己兜头浇过来。 水这么烫,这若真的浇上来,还不得毁了自己的脸。 就如同当时在岸边时一样,姜玲珑眼底一阵恐惧,戒备的伸手紧紧握住被角,但下一刻立时回过神。 暗骂自己不争气,慌什么! 姨娘和老夫人都在,她就不信姜锦心像湖边那样动手。 “是的。”姜玲珑一咬牙道。 “接下来大姐说带我去湖边观赏湖里新到的锦鲤,说是春日宴的时候,可以带人过来观赏?”姜锦心继续道。 手中的茶漾得差不多了,眼底闪过一丝猩红的厉色,冷笑一声,根本不给姜玲珑回答的机会,手一抬送到姜玲珑的嘴边,动作极快。 姜锦心靠这么近,姜玲珑压力极大,想到当时湖边被掐住脖子的情景,全身都是紧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姜锦心的动作,看她手一抬这样子要把水给自己灌下去,之前在湖边的惊恐再一次涌上心头。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挥手尖叫:“姜锦心你敢害我!” 水杯被她一掌拍出,大半泼在姜锦心的身上,姜锦心踉跄着起身,她再如何稳得住,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吓得失声惊叫起来。 扬柳忙伸手扶住她。 茶杯直接飞出去,重重地撞到老夫人的身上,剩下的小半杯水一起全泼在老夫人的脸上,茶杯落地,老夫人脸上的水渍从她的眉眼上缓缓挂落。 所有人都震住了。 顾姨娘反应很快,扑过来就要帮老夫人擦脸。 老夫人的脸色阴沉似水,一把推开顾姨娘,蓦地站起:“姜玲珑,你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和你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姨娘一样,都是蠢的,也是你父亲把你宠坏了,好好的姑娘家,满口胡言,和个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 这话极重,可见老夫人的恼怒。 “祖母,您没事吧!”姜锦心顾不得自己也被泼到,推开杨柳,关切地看向老夫人,“是孙女的不是,不该给大姐送茶水的。” “不是你的错!”老夫人冷着脸瞪着姜玲珑,气疯了,“她要是有你半点知礼,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情!说什么你二妹妹要害你,分明是你自己得了癔症,看谁都是想害你的样子!你二妹妹好心给你倒水,你就这么对她的?” 姜玲珑第一次被祖母这么呵斥,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委屈地落泪,却不敢再大喊大叫:“祖母,我不是有意的,是姜锦心……” “够了!你除了这话是不是就不会说其他话了?来人,把大姑娘带到佛堂去,让她好好反省。” 老夫人脸色越发不好,冷厉地出言喝止。 “老夫人,您饶了大姑娘,她也不是有心的,她……她只是怕二姑娘又害她。”顾姨娘慌了,跪下哭道,“大姑娘才落了水,身体已经不行,若真的去跪了佛堂,恐怕难以承受得住,还请老夫人原谅了她这一次,以后再不会了。” “祖母,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姜玲珑在床上哭着跪伏下来哀声求饶。 她不能去跪佛堂,她落了水,若再跪了佛堂,这身体就撑不住了。 春日宴,春日宴她还有重要的事情。 “祖母,您就饶了大姐吧!大姐落了水,身体撑不下去。”姜锦心也替她求情。 老夫人目光阴沉地瞪着姜玲珑,最后目光移动落到顾姨娘的身上,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作,直接就朝着顾姨娘发作。 “来人,把顾姨娘带去佛堂罚跪,看看她做的好事,把个好好的世家千金带得这般不识礼数,” 老夫人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有被人泼过水,而且还是被自己的亲孙女,这会老夫人又怒又气,恼羞成怒,全身气的哆嗦,哪里还顾得上顾姨娘是自己儿子最得宠的妾室,要顾及儿子的面子。 她自己的面子都让顾姨娘母女扔到地上踩了。 之前罚顾姨娘的时候,老夫人情绪很稳定。 现在气疯了!找不到出气的地方!姜玲珑毕竟是亲孙女,眼下的情形看着的确不太好。 不罚顾姨娘罚谁? 姜锦心望着暴跳如雷的老夫人,用帕子在脸上抹了抹,抹去沾染上的水渍,只是无人看到,她那双看似盈盈的眼眸里,一丝森寒的冷笑。 老夫人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刀没割到自己身上都不觉得疼,如今,老夫人是切身体会,真的疼了! 过来两个婆子拉着顾姨娘就要下去。 门外忽然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人没到,声音已经到了:“二妹妹你又做了什么?怎么就这么不省心的呢?” 第六章、掌掴“亲”大哥 不省心? 姜锦心眼底闪过一丝冷笑,来得真快,果然是顾姨娘的好儿子! 门帘一挑,左相嫡子姜霖寒大步进来。 他自小就被抱到孔氏膝下,老夫人和姜寻承以孔氏嫁入姜府,一年未曾怀上之由,逼她先认下了此子,骗孔氏说是从姜氏老家宗室中选来的,以后离他亲生父母也远,再不可能联系。 自打抱养了他,姜霖寒的一切,孔氏都是亲力亲为,把她当成嫡亲的孩子养大,衣食住行,关怀备至! 小时候姜霖寒病了,晚上哭闹,孔氏一夜抱他至天明,长大后还请动二姐淮安郡王孔侧妃出面,请名师授他学业,又怕他被丫环勾引废了学业,不许那些别有用心的妖媚丫环靠近他。 自此,姜霖寒才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考取了功名。 这两年,孔氏被顾姨娘逼得避到城外庄子上,眼不见心不烦,原本她也是不放心尚未长成的小女儿,是姜霖寒一再的保证会护着姜锦心,不会让顾姨娘母女欺负姜锦心。 如果不是姜霖寒一再的保证,孔氏就算是再难,也不会离开女儿! 可就是这个人,其心豺狼,早早地知道顾姨娘是他的生母,一心一意的帮着顾姨娘致孔氏与死地。 姜锦心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她磕得满头是血,只为了求他去给娘亲说一句好话,让老夫人放了娘亲,娘亲的身体禁不住了。 而他只是轻飘飘的一句拒绝的话,甚至还嘲讽娘亲不自量力:“既然没能力,办什么春日宴?若是不办这春日宴,墙外发生那么大的动静,又岂会没人注意,六皇子又岂会出事?宫里斥责得没错,母亲既然做了错事,就要承担下这个后果!” 上一世,直到静王和姜玲珑欲取她性命的时候,姜锦心才知道真相,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是顾姨娘的亲儿子,是顾姨娘为了抢占嫡长子的位置,特意把他送到娘身边的,这事同样也是姜寻承的主意! 眯了眯眼睛,姜锦心的手在袖中慢慢握紧! 无法化解的仇恨,最终化为冰寒的戾气,缓缓地融到四肢百骸之中。 “见过祖母!”姜霖寒进门,见老夫人背对着自己站在姜玲珑的床前,先上前恭敬行礼。 这个孙子是老夫人最喜欢的,不但占了嫡出,而且也特别的争气,自己的亲孙子往日怎么看都是最好的。 但这会老夫人的怒气压了压,没压下来,满身狼狈,让她失了往日乐呵呵看大孙子的心情。 背对着姜霖寒摆了摆手,示意他免礼。 丫环、婆子围过去替她擦拭脸上、衣领上的水。 姜霖寒看向被两个婆子拉住手臂的顾姨娘,又看了看跪伏在床上的姜玲珑,屋内的场景和想象的不同,有点看不太懂,顾姨娘对他使眼色。 姜霖寒迅速预判了形势,最终目光看向姜锦心,知道姜锦心把亲妹妹踢下水。 “二妹妹,你怎么能把大妹妹给踢到湖里去?祖母一再的吩咐你姐妹之间要相亲相爱,你怎么能干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若大妹妹真出了事情,你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你现在怎么这么歹毒?” 姜霖寒伸手指着姜锦心,劈头盖脸的质问,上来就是凶猛压制。 姜锦心抬头,眼神幽冷寒冽。 “这一次我也不护你了,必要让祖母请了家法,好好地教训你一顿才是,免得你以后再做这种恶毒的事情!若再有下一次,直接打断腿!” 姜霖寒一甩袍袖,脸上的愤怒变成失望、落寞,甚至让人觉得他是因为姜锦心的行为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 这个人还真的很会装! 可惜他来晚了! 听到姜霖寒话里明显有偏帮顾姨娘母女的意思,老夫人很是不适,眉头皱了皱,不悦地摆摆手,身边的人都退了下去。 “打断腿?敢问大哥要不要先折了大姐的手,撕了顾姨娘的嘴?大哥不知道闹事的是她们?你这是哪里听来的消息,确定不是来拉偏架的?”姜锦心嘲讽反问,毫不客气地撕出事情的真相。 跟她装,姜霖寒还不是她对手! “你做下这等恶毒的事情,府里早已经传遍了,我怎么会不知?错了就是错了,还不给大妹妹跪下赔礼道歉!”姜霖寒皱皱眉头,一时没听明白,只当姜锦心是拼死反驳,加大力度继续喝斥。 就怕顾姨娘压不住姜锦心,他特意过来帮忙。 “跪下赔礼道歉?一个嫡女给一个庶女跪下赔礼道歉?大哥还真的偏帮到不识礼数,妄顾人伦!”姜锦心嗤的一声笑了,推开杨柳直面姜霖寒,“别人说什么是什么?那是不是以后她要谋算祖母,大哥也会在边上拍手叫好?也会说祖母是咎由自取?” 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前世踩在娘亲的尸骨上,却还在诋毁娘亲。 老天爷眷顾她,让她现在重生回来,她现在就先把这个强加给母亲的白眼狼撕扯开。 凭什么母亲费心费力地替别人养儿子,最后不但没得好,还反噬养母,最恶毒的毒蛇不过如此! 懂得都懂,这个“她”指的就是顾姨娘! 老夫人听懂了,气得脸色发青,这么多年她日防夜防,就是防止顾姨娘过于的接近孙子,一个嫡长公子,是绝对不能和一个低贱的姨娘过于亲近,自毁前程。 姜霖寒没想到姜锦心这种时候居然还敢这么顶嘴,噎了一下后看到姜锦心大半身湿了的衣裳,心里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落水的是姜锦心?下人传错话了? 一时不明白状况,又把眼睛睨向顾姨娘。 顾姨娘使劲地使眼色。 “大哥看顾姨娘作甚?是想问问顾姨娘接下来要怎么办?大哥是正房嫡子,现在却事事看一个姨娘的脸色行事,可真有出息!难道大哥不是我娘的儿子,是顾姨娘的亲儿子不成?”姜锦心抬眼看着他冷冷一笑,敏锐地抓住了两个人这一刻的互动,发出灵魂的质问。 老夫人蓦地转过身,目光阴狠恐怖地瞪向顾姨娘。 顾姨娘哪敢认下此事,慌不迭地道:“二姑娘,你可别说这样的话,大公子怎么会看我的脸色行事,必是你看错了!” 看到老夫人脸上未干的痕迹和阴沉沉的目光,姜霖寒眼底俱是震惊,但他也是一个反应快的,立时脸色一板,拿出长兄的气势:“二妹妹,你胡说什么,我是你亲大哥!” 语气已经软了下来。 “亲大哥?”姜锦心冷笑,“好啊,好一个亲大哥!” 上前两步,手一抬,一巴掌凌厉地扬起,她要打的就是这个亲大哥…… 第七章、谁给谁道歉? “啪” 狠狠的一个巴掌甩在姜霖寒的脸上,手劲极大,打得姜霖寒偏过头去。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僵住了。 疼,而且侮辱性极强! 姜霖寒头偏回来,原本的温雅如玉变得狰狞,几欲发狂:“姜锦心,你……干什么?” “你偏听偏信,毫无兄妹亲情,是为不义;你不敬祖母,只敬姨娘,更是大错!进门不问祖母安,只看姨娘眼色行事,大不孝!我今天替祖母和母亲打你一巴掌,就是为了让你清醒一些,知道该信的是何人,该孝顺的又是何人!” 姜锦心面色冷冽地退后一步,伸手扶住老夫人,下巴往老夫人处偏了偏,继续道;”我再问你一句,你的眼中真的只有顾姨娘,真的看不到祖母满身湿透,身子不妥的样子吗?谁允许你不敬祖母,只敬姨娘的?” 向来自私的老夫人最在意什么,她就说什么!跳过自己的事情,抓住重点,直击姜霖寒偏听顾姨娘的话,对老夫人不恭敬的事。 与其忍气吞声,姜锦心更愿意直接把姜霖寒拉下水。 她向来奉行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上一世临死前她都拖了几个垫背的。 小打小闹老夫人不会重视,还会被顾姨娘反扑,但她最心疼的大孙子的行为,足以让老夫人认清一个事实,一个妾室,如今是想翻天了! 老夫人瞪着姜锦心,脸黑了,眼底恼怒,再如何,姜锦心打了姜霖寒都让她不高兴。 但明面上,姜锦心这话不错,而且还深得她心思。 一时间阴沉着脸没说话。 “二姑娘……你,你怎么敢……怎么敢打大公子?你是疯了不成?”顾姨娘先控制不住,尖声大叫起来,脸上露出怨恨至极的神情,如果不是被两个婆子抓着,现在她早就控制不住扑上来撕烂姜锦心的脸。 她的儿子,将来贵不可言,如今却让一个下贱的丫头给打了,即便将来出人头地,也永远洗不去这屈辱的一幕。 姜霖寒目光恶狠狠地瞪向姜锦心,用力地压制着心里狂嚣的怒意,一字一顿,咬着后槽牙问,重复了一句:“姜锦心,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大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姜锦心冷笑着反问,半步不让! 不待姜霖寒回答,她目光冷寒地继续道:“大哥为什么会对姨娘如此恐惧?为了一个姨娘,不惜败坏亲妹妹的名声,若是传到外面,以后大哥如何在人前立足?如何能在朝堂立足?后天就是春日宴,让宾客们评评理,这样的大家公子算什么!” 这种事情又岂能让外人知道。 再想到孙子一心一意的偏向顾姨娘,老夫人心里也是火大,见顾姨娘目光担忧的看着姜霖寒,一股子怒气冲上心头,直接就爆发了:“寒哥儿,给你二妹妹道歉!” “祖母!”姜霖寒面色大变,满目腥红地看向老夫人,他挨了打,还要道歉? “老夫人,大公子没有错啊!错的是二姑娘,是二姑娘打了大公子!哪一家的府里有这样的事情,凭一个女子也敢打嫡出的大公子。” 顾姨娘控制不住尖声大叫起来,她生来就尊贵的儿子,怎么能给个下贱的丫头道歉。 “拉下去!”老夫人青筋暴起,厉声道。 她就是太过于放纵顾姨娘,居然让个妾室踩到嫡出的孙子身上,她就知道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姨娘,能教出什么好的。 千叮嘱万嘱咐,告诉儿子不要让孙子亲近顾姨娘,偏偏儿子不听。 现在居然闹出这种事情。 这里面最让老夫人忍受不了的就是姜霖寒居然要看顾姨娘的脸色。 老夫人气得肝都疼。 两个婆子不敢再拖延,拉着顾姨娘就往外去。 顾姨娘哭着被拖了出去。 才被拖出门,看到外面当门站着的人,顾姨娘的眼眸蓦地瞪大,骇得脚下踉跄,左脚踩了右脚,差点绊倒。 当先一人正是侯夫人孔氏,一张柔美白皙的脸微微有些苍白憔悴,带了些病容,这会却露出怒意,冷冷地看向被拉扯出来的顾姨娘。 孔氏接了老夫人的信,今天从庄子上赶回来给府里办春日宴的。 这次春日宴还是姜寻承搬了新府邸之后第一次办的宴会,老夫人吩咐要办得正规、隆重一些,必然需要她这个正室夫人过来撑场面。 宴会在后天,这两天还要准备。 孔氏收拾一番后,就带着人急匆匆回府,进门就听说姜玲珑落水,还和姜锦心有关系,顾姨娘闹到老夫人面前,这会老夫人带着人去姜玲珑院子。 孔氏慌不迭地带着人过来,才到门前就听到里面一个巴掌的声音,然后听到顾姨娘愤怒尖声嘶吼的话。 脚步停住。 听着里面的动静,孔氏出离愤怒了! 姜霖寒这是要女儿死啊!这个养子居然对女儿恶意满满,往日她看到的都是假的! 闭了闭眼睛,抬抬手。 丫环上挑了帘子,孔氏在顾姨娘紧张心虚的目光中走了进去…… 屋内姜霖寒目眦尽裂,原本清俊的脸显得狰狞,拳头紧握,咬咬牙,在老夫人的目光逼视下,喘着粗气,整张脸气得都在抖动,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道歉。 他是相府唯一的子嗣,往日最得宠的。 “大哥难道不应当向我道歉?偏听偏信,一口咬定我恶毒害人?大哥这么说是想逼我去死吗?我若死了,大哥又得了什么好?不敬祖母,逼死嫡妹,大哥还真的是念得好书!” 在姜霖寒几欲噬人的目光中,姜锦心眼底如浸了冰霜似的寒冽。 她今天就是要把姜霖寒所有隐密的私心撕扯开。 让母亲听一听,她的这个养子私下里是怎么样黑了心肠,和顾姨娘母女一起陷害自己。 “你……你胡说什么!”姜霖寒喘着粗气,握着拳头狠狠的瞪着姜锦心,愤怒得找不到其他言语。 “大哥,你果然和顾姨娘同心,连话也说得一模一样。”姜锦心眼底明明白白的嘲讽,头微微抬起,挑衅地看着姜霖寒。 眼角瞟处,帘子一掀,母亲鲜活地进来了!手蓦的握紧…… 第八章、载脏不客气 “姜锦心!”看到姜锦心挑衅的举动,姜霖寒怒气暴发,脑海里最后一根理智的弦绷断,“你自己做出那等事情,还要怪到大妹妹的身上,你不觉得可耻吗?”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哪怕是祖母也不行! 脸上的疼让他有种脸皮被扒拉下,扔在地面上踩的感觉。 明天府里必然都会传说他被姜锦心打了一巴掌的事情,都会嘲笑他这个嫡出的大公子。 自小就金娇玉贵的长大的姜霖寒,何尝受过这种屈辱,特别是眼前的姜锦心眼底明晃晃的嘲讽,更是激得他发狂。 “今天你就是说翻了天去,也不能把事情推到大妹妹的身上,大妹妹差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姜霖寒吼道,眼睛一片血红,咬牙切齿,错的只能是姜锦心! 相府大公子的名声容不得有半点瑕疵。 手一抬,照着姜锦心脸上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打了之后,他再认罚便是! “住手!”才进门的孔氏看到的正是眼前这一幕,急得大叫起来。 姜锦心早有准备,故意激怒姜霖寒就是为了让他失控,向后退了一步,堪堪避过了姜霖寒的巴掌,身子往后就倒,带累着老夫人也跟着往后踉跄了一下,姜锦心避过了姜霖寒的巴掌,姜霖寒的指尖却划过老夫人的脸。 “你……你怎么敢打祖母……你……” 姜锦心瞪大着眼睛,又气又急,手捂着胸口神色痛苦地摔倒在床上,重重的压在姜玲珑的身上,话没说完,头一歪眼睛一闭,竟是被气得晕了过去。 姜玲珑惊叫一声,缩成一团,她很慌,不知所措,事情发展得太快,连姨娘都被拉出去罚跪佛堂。 孔氏急奔过来,一把抱住姜锦心,急得大叫起来:“锦儿,锦儿!” 姜锦心一动不动。 “来人……快来人。”孔氏急得大叫起来。 看着疾冲进来的孔氏,姜霖寒暴怒的脑袋忽然清醒过来,倒退两步脸色大变。 老夫人哆哆嗦嗦地站直身子,脸上一道划痕,不深,但有血丝,感觉上似乎不是姜锦心拉着她倒下去,这一巴掌可就打在她脸上了。 实际上姜锦心如果不拉着老夫人,老夫人挨不了这一下。 “来人,把大公子带到院子里跪着。”老夫人是真的出离愤怒了,再疼爱姜霖寒也不容他如此放肆。 “母亲!”姜霖寒看着孔氏还想解释。 孔氏抬起头,目光冷冷地看向姜霖寒。 “还不下去!”老夫人怒吼。 姜霖寒不得不退下,到门外撩袍子跪了下来,冷风一吹,原本的燥热、憋屈一扫而空,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今天的行事的确是鲁莽了一些,不知道有没有坏了姨娘的事情! 姨娘说了,孔氏也就这几天的事情,这以后他们一家子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再没有孔氏什么事! 这么一想心里稍安! 嘉禾院 姜锦心的院子,内屋里,姜锦心已经“醒”了,斜靠在床上,睫毛控制不住的轻颤了一下,眼眶微红的看着眼前人。 眼前的女子,一脸关切,眼底焦急,即便病弱,也看得出容色过人,比顾姨娘长得好了许多,这就是她的生母孔氏。 孔氏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按了按,很不放心地道:“锦儿,你真的没事?” 掌心的温度是绵软的,母亲是真实存在的,用力压下心里汹涌翻滚的激动,平了平气才道:“母亲,我没事!” “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大哥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看顾姨娘的眼色行事?他要毁你名声,致你于不孝不义、恶毒无耻的地步?”孔氏柳眉微蹙,连声问道。 她听到的、看到的都在表明这么一个事实,这让她又是痛心又是愤怒。 定了定神,姜锦心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从姜玲珑骗丫环离开,欲把她推下水的事情说起,到姜霖寒二话不说,进门就骂她心思歹毒,说她陷害姜玲珑,完全不顾及自己这个亲妹妹…… 跟着孔氏的田妈妈越听越觉得震惊,而后露出思索的神色。 “母亲,这半年大哥就变了,我之前跟您说过,您总是不信!这一次大哥是真的要置我于死地,他说我的话若是传到外面,我还有什么好名声,这不是逼我去死吗?” 姜锦心道。 “锦儿!”孔氏一把握住姜锦心的手,浑身颤抖,后怕不已,“你说的都是真的?” “母亲可以去让人查,到底是姜玲珑要害我,还是我故意要害她?那地方周围居然没有一个下人,连打扫的丫环、婆子都没有,最后出来的婆子又是一个不机灵的,磨磨蹭蹭的过来救人,若我在湖里,恐怕早就泡的快死了。” 姜锦心道。 她年纪小,身体比姜玲珑更弱,所以上一世,她差点没醒过来。 “她们……好狠毒!”孔氏气的脸色铁青。 “母亲,是不是顾姨娘终于忍不下去,要对我们动手了?”姜锦心反手握住孔氏的手,脸露惶恐,“她现在已经拉拢了大哥的心,那一日……我还看到大哥亲亲热热地和顾姨娘说话,甚至还……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以后……若能叫顾姨娘为母亲,才是真正的三生有幸!以后……以后他们一家子会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 姜锦心毫不犹豫的给姜霖寒栽脏。 其实也不算是栽脏,就冲姜霖寒之后的行为,更过份的话应当也是说过的。 上一世,母亲回府,看到的是顾姨娘母女和姜霖寒在一处欢喜言笑的样子,而那个时候自己正挣扎在死亡线上,一直没有醒过来。 一会说大夫已经去请了,就是还没有来,后来终于来了,又说情况不妙,得请医术好的大夫过来。 眼看着自己情形越来越差,母亲没办法,派人去找姜寻承,这才让他请了太医过来。 守了一晚上,自己才从死亡线上挣扎过。 上一世,也是因为这事母亲对姜霖寒失望,对他不再有希望,临终之前一再的叮嘱姜锦心要照顾好自己,她还想护着女儿的,无奈羸弱的手无力的落下,她再护不住自己的女儿,只喃喃的说了一句,早知如此,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领养一个白眼狼的。 姜霖寒就是一只白眼狼! 这一世,落水的虽然是姜玲珑,她也得让母亲看到姜霖寒对自己的行径! 得让母亲看清楚姜霖寒白眼狼的真面目,免得顾姨娘利用姜霖寒对母亲下手。 “母亲,大哥应当是看到顾姨娘得势才舍了我,要用我的命去讨好顾姨娘,母亲您不要走,我只有您了!”姜锦心紧紧的拉住孔氏的手哀声道,这一次她会护住母亲,不会让母亲出事。 母亲若在,顾姨娘永远只能是一个妾! 宠妾灭妻,只要娘亲能立起来,姜寻承这个软饭男,还不敢做得明目张胆…… 第九章、妾室嫡子,哪来的母子天性? 入夜 孔氏躺在床上,对在榻上值夜的田妈妈道:“田妈妈,这一次,我不走了!” 这话方才她对姜锦心也说过。 她可以退让,但是有底线,她的底线就是女儿,原本以为姜霖寒会照顾女儿,却没想到姜霖寒当面对自己保证会护女儿,背后却是二话不说,上来就斥责女儿,直接把污水往女儿身上倒。 这还是她亲眼看到的,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女儿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想到今天女儿差点出事,甚至没了性命,孔氏就全身发抖。 那种差点失去的恐惧,让她现在还手脚发软,心头突突的跳着停不下来,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养大的孩子,怎么会一心一意护着逼迫自己的顾姨娘母女,甚至还想要用女儿的性命讨好那对恶毒的母女。 最后姜霖寒恶狠狠的那个巴掌,更是直接打断了孔氏对姜霖寒的念想。 这个儿子,就当是白养了! 既然他愿意当顾姨娘的儿子,就让他当去! “夫人真的想通了?”田妈妈是知道孔氏心思的。 “还有什么比锦儿更重要的!”孔氏道,黑暗中目光涣散地落在帐顶,之所以退让,还是心有期望,如今这些期望在女儿的安危中化为灰烬,自此冷了心肠! “我以后只是左相夫人,是锦儿的娘亲!” 她现在只想认这两个身份。 女子柔弱,为母则刚。 “夫人能这么想最好的,那就先养好身体!姑娘说得对,这一次的春日宴都是顾姨娘在准备的,您现在上来主事,许多事情未必周全,这是搬到新宅子后的第一次宴会,来的人不少,但凡出一点错,都是您的错。” 田妈妈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以前孔氏避着不争,事事委曲求全,只想让大人看到她的端庄、得体,如今二姑娘的安危和大公子的行径让夫人幡然醒悟了。 这是田妈妈愿意看到的,早就觉得顾姨娘是个狠毒的,越退越会让她逼得没有退路,还不如反手一击。 只是以前她劝得没用! “行!我就不接这差使。”孔氏听劝,脸色平静地道,既然女儿和田妈妈都是这个意思。 顾姨娘是在当天晚上被姜寻承求了老夫人放出来的,这一天晚上,姜寻承没来看孔氏,只派人给孔氏送了一份礼,仿佛这事就是小事,现在都过去了。 姜锦心却知道,老夫人和姜寻承必然查过,都是玩阴谋的老手,稍稍查一查便会清楚,有问题的是姜玲珑,不过他们联手压下了这事。 关乎这件事情的所有事都不再追究。 自己白白地被谋算一通,姜玲珑白落水,姜霖寒也白挨打…… 唯有一点,老夫人被泼了水,又被亲孙子的指掌掴到,又岂会这么就过了! 第二天一早,顾姨娘一身怯弱地扶着丫环的手过来,准备把宴会的事情交给孔氏,她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明白这个时候主持宴会的当是正室夫人,她现在还不够格,这一次得让孔氏出面。 但也快了,下一次……下一次就轮到她名正言顺地主持左相府的事务。 没想到的是,田妈妈把她拒了。 因为昨天的事情,孔氏心疾犯了,不能理事,还让顾姨娘去叫大夫。 顾姨娘无奈只能回去。 太夫人又把姜寻承叫了过去。 听到太夫人传唤,姜寻承马上过去,一进门先向老夫人行了一礼。 他长得不错,又身为宰相,抬头投足间很有几分气势。 “让顾姨娘去跪佛堂。”老夫人阴沉着脸道,她的脸上抹了药膏,已经结疤,疤不大,却能看出脸皮上一条细长的红肿。 “母亲,昨天都接回来了。”姜寻承为难地道。 “昨天是昨天,昨天接回来是让她整理账册给孔氏,现在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要她何用!”老夫人冷声道。 “孔氏不愿意接管此事?她一个正室夫人,怎么连这种小事都做不了!”姜寻承不悦地道。 老夫人手中的茶杯重重地落下:“当初我就说不让她进府,偏你说她是一个好的,性子温柔良善,以后也不会接近寒哥儿,可你看看现在,她一个姨娘居然让一个嫡子看她的眼色行事,还敢谋害正室嫡女,她这样的人还留下做甚。” 脸上还火辣辣的疼,连带心火都窜了起来。 “母亲,您也说了,就当这事不发生,这事真的也只是意外,谁也不想的。”姜寻承无奈的道,“至于寒哥儿,母亲放心,我以后会叮嘱他,让他和顾姨娘少接近,之前的事情不过母子天性罢了。” “母子天性?一个妾室和一个嫡子,哪来的母子天性?”老夫人冷哼一声,心情越发的不好,睁着一双吊起的三角形,“你不会是想扶她为正吧?她一个贱妾,身份低下,怎么可能扶正?你就不怕御史参你一本?” 姜寻承沉默不说话。 老夫人继续道:“这次的事情,不只顾姨娘失了体统,寒哥儿同样要罚,他一个相府嫡公子,居然让一个姨娘拿捏,传说出去,丢的不只是你的脸面,连他自己以后都难以入仕!” “母亲,寒哥儿的事情再说,这事已经压下了,就先不论。”姜寻承道。 “这也不论,那也不论,孔氏母女也不是蠢的,现在都气得不接春日宴的事了,你总不会为了个爱妾不给她脸面,不给她身后的安信侯府和淮安郡王府脸面吧?”老夫人冷冷的道,也不知道姓顾的是给儿子吃了什么迷魂药,一个下贱的女人居然把儿子迷得五迷三道的。 “你是真想让二姐儿在春日宴上闹出事情,毁了你的爱妾和爱子?” “母亲,我一会就让顾姨娘去跪佛堂。”姜寻承终于下了决定,两相对比取其轻,算是安抚孔氏母女的心情罢了。 至于其他的,就再没有了! 姜寻承离开的时候,神色有些不好看,站在院外想往孔氏处去的,最后站定脚思,直接去了外院,他不能让孔氏持宠而骄,让顾姨娘去跪佛堂已经是最大让步,再多就不可能了,反正他昨天给孔氏送了一份礼。 这次的事情,也是意外,二女儿的心性却是一个狠辣的,居然敢自己的亲哥都敢打! 若不是因为事情牵扯不清,只能压下,姜寻承是必要让姜锦心也去跪佛堂的…… 第十章、打群架的少年 姜锦心在裁剪衣裳。 一套孔氏娘家安信侯府替她定制的衣裳,蹴鞠用的。 大周喜好蹴鞠,不设球门不受场地限制,不只男子喜欢,贵族世家的女子也喜欢,特别是一些年轻的女子,但凡宴会时都会小玩一场。 年轻女子束高冠发髻,穿对襟衣裳、窄袖,着旋裙、脚踏弓鞋,既有女子的纤柔,又有男子的潇洒,很得世家女子欢喜,这是能让世家女子稍稍失些体统的活动,可以让这些难得出门的女眷放开玩一玩的游戏。 在此游戏时,大周对于世家女子的束缚没有往日那么苛刻、沉重。 绛红色的衣裳,无论是面料还是做工,都很讲究,看得出是挑了很好的料子,说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做成的! 这种好的东西,以往安信侯府是从来不会给自己和母亲的,只因为母亲只是安信侯府孔老夫人的养女,记在名下算是嫡女。 母亲并不得孔老夫人的宠爱,连带着她这个外孙女以往也是受尽冷落,到是父亲拜了相,安信侯府一下子重视起母女俩了,这一次居然还特意派了人过来,替姜锦心量体裁衣,定制衣裳。 是从来没有过的恩宠! 而就是这套衣裳,又把母亲往死路上推了推。 春日宴,不只是六皇子出事,还是安信侯府孔老夫人和顾姨娘一起算计母亲的日子。 说是定制的衣裳,特意过来量过,最后做出来的衣裳却适合姜玲珑,而不是她! 上一世春日宴的时候,姜锦心落湖正病着,不可能去蹴鞠,姜玲珑就过来借衣裳,说她新做的那套不小心湿了,姜锦心身体还没好,自然不会去蹴鞠,衣裳就借给了姜玲珑。 没想到这衣裳姜玲珑穿着正合适,在蹴鞠的时候大放异彩,惹得一众夫人连连称赞。 听说这衣裳是孔老夫人特意给孙女定制的,就有人说姜玲珑像是孔老夫人的亲孙女,既如此有缘分,何不认下顾姨娘为养女,姜玲珑就成了孔老夫人真正的外孙女了。 有人提议,有人起哄。 这么荒谬的主意,孔老夫人居然就同意了,同意把顾姨娘认作养女,身份和母亲等同。 只能说孔老夫人也是有意讨好父亲,故意闹这么一出。 只凭一个顾姨娘,不可能让见利忘义的孔老夫人做到这一步,姜寻承必然暗中出面干涉了,甚至许了让自私自利的孔老夫人心动的承诺! 如果不是因为有认亲这回事,就算母亲过世,凭顾姨娘卑贱的身份,又怎么坐得上相府正室夫人的位置! 剪了这衣裳,就是剪了顾姨娘的青云之路。 身高太高,不剪,留着!姜玲珑要穿,至少也让她穿进去。 身型太大,剪! 袖口太长,剪! 剪了后她还小心地缝完整,就如同安信侯府才拿来的一般。 既然想借,她就借…… 修剪后的衣裳,落下不少的布条,姜锦心让杨柳把布条全送到母亲处,就凭着这件衣裳多出来这么多的布条,就可以让母亲明白孔老夫人的别有用心。 昨天姜锦心提议让孔氏拒了这春日宴,虽说最大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姜锦心觉得还是要小心一些。 春日宴! 上一世是母亲的绝命宴! 送布条的同时,也向孔氏讨要了一个荷包,一个在孔氏看来不重要,在姜锦心看来很重要的荷包…… 杨柳送了布条回来后,告诉姜锦心一个消息:“老夫人的意思,先由老夫人代掌着这事,让一个姨娘做主,总是不合适,春日宴的时候,请夫人出来见见客,露露面就行,毕竟是当家夫人。还说顾姨娘已经去跪了佛堂。” 对于这事,姜锦心嗤笑一声。 母亲推了是一回事,老夫人这话又是一回事! 因为之前的事情被压下,算是各打二十大板,大家都不追究,现在顾姨娘去跪了佛堂,听着更是给足了母亲面子。 其实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就冲老夫人被泼一脸水后还被指甲刮了脸,就已经不同了! 因为理亏,主持春日宴的事情就说得很委婉,不再如上一世的强硬,于是这里面就有回旋的余地! 不像上一世,所有的一切罪责都强按在母亲身上! 那么这一世,这春日宴就是老夫人和顾姨娘主办的春日宴了!只要母亲不认,有些事情不是她们想强加就能强加的…… 除了这事,姜锦心还找到一个地方,放置了一套衣裳,和一些伤药、吃食之类的东西。 春日宴,顾姨娘母女得意之时,出事的不只是娘亲一个人…… 一条幽深的巷子,往两边看是高高的围墙,中间狭小的地方,只能走过一个人,这里原来就很少有人走动。 突然巷子里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姜锦心拖着比她高了一个头,有她碗口粗的棍子,小跑着过来。 一身丫环的打扮,头发凌乱地束起,脸上不知道哪里蹭来的污渍,如果不是衣裳还算可以,这就是一个小乞丐了。 跑到巷子口,姜锦心左右张望了一下,认清楚方向,拖着棍子就往右边过去,那边也是一个巷子…… 在最边角处的一家杂物店后面冷僻的阴影角落里,三、四个少年正在打架。 几个下人袖手站在店门外,没插手,没靠前,背对着打架的这群少年,挡住了前面路人的视线,偶尔有路人听到这边动静,过来查看的时候,对上这几个横眉竖目的下人,转身掉头就走,一看就是世家豪奴,不好惹,不敢惹! 店家是一对老夫妻,早就瑟瑟发抖地缩在里面,哪还有心思做生意。 其实也不算是打架,是三个半大的少年围着一个少年单方面殴打,这少年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边一滩血迹。 “是不是死了?”一个微胖的少年笑得团团的,华丽的衣裳可以看出他身份不一般,却极其阴狠地用脚狠狠的踢了一脚不动的男孩子。 躺在地上的瘦小少年唇角又溢出一丝鲜血。 “死了正好!让他顶嘴!”接话的这个少年同样也是锦衣美服,拍拍手不屑地撇了撇嘴。 “那边有河,我们把他推到河里去,死了也跟我们没关系。”最后说话的少年很阴险,伸手往店铺后面指了指,后面临水,夜色中河水静静地流着,似乎很平静,但其实里面的水流很急。 正常的人掉落河中都可能没命。 “这样……不好吧!”一个柔柔的声音在几个人耳边响起,是一个穿着浅蓝色宫裙的少女,宫裙的角上缀着颗颗银珠,外罩一笼浅色的纱衣,一双大大的眼睛,即便年纪小,看着也有几分动人的风情,声音柔柔的,娇娇的。 “你不会帮他吧?”胖少年嫉妒地道,他现在更想弄死这小子了。 另外两个也很不以为然。 第十一章、挟恩以服,也可以成为认人的证据 “你就是太善良,这么一个倒霉玩意儿,死了就死了。” “打死他算什么,反正也没人知道!” “我不是……帮他。”少女辩解道,一脸嫌弃地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孩子,帕子在鼻子处按了按,抬头看了看天色,眉底多了几分不安,“已经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回去得晚,嬷嬷们会怪责的。” “那就快点处理了他。”胖少年也看了看天色,点头,对于教养嬷嬷,他还是怕的,该死的居然给他配这么凶悍的教养嬷嬷,等他以后掌权了,把婆子刴了喂狗。 “那就快点,别太耽误时间,你们搬不动就让下人们动手。”少女往后退了一步,帕子一直按在鼻子处,脚在地上还嫌弃地蹭了蹭,方才不经意地踩到地上的血迹,“你们拖不动他,别浪费时间,回去晚了会挨打的。” 地上躺着的少年虽然算是瘦小,毕竟也是一个男孩子,大家都是年纪差不多,到河边也有一段距离,未必就能很快地完事。 她是真的担心教养嬷嬷的戒尺,每打一下都会红肿一块。 “等我回去,就要了这些老婆子的命。”胖少年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骂骂咧咧的道,抬手才想叫下人过来抬人。 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身后的巷子里忽然冲出来一个人,朝着胖少年当头就是一棍,棍子落下后,就势快速地左右横扫,身娇体贵的几个人接二连三的倒地。 除了胖少年当头挨了一棍,直接打晕摔倒,其他的几个是被扫倒在地的,其实并没有晕,一个个发出惊呼的声音,转角处背对着他们这边的下人似有所动。 姜锦心知道要快,用力抬起棍子照着这几个人的脑袋上狠狠地打下去,那三个人只来得及闷哼一声,立时晕了过去,姜锦心眯着眼睛,照着女子身上又重重地加了一棍。 扔下棍子,姜锦心动作飞快的一把扯掉胖少年腰上挂着的一块玉佩,顺手也把其他三个腰上挂着的玉佩一把扯了下来。 下人们虽然没转身,已经有人在交头接耳,这是发现身后的动静不对,但又没有主子招呼,不敢回头过来。 跑到之前被打倒在地的男孩子边上,姜锦心喘着粗气,压低了声音道:“还不起来。” 她知道他醒着,方才看到他稍稍动了动。 地上的少年蓦地睁开一双阴沉的眼睛,抹去苍白的唇角的血迹,强撑着站起身,还没等他说话,姜锦心已经一把拉着他的衣袖,带着他踉踉跄跄的往巷子里哒哒哒地跑了过去。 这个时候不跑,难不成还想被抓住! 上一世,姜锦心也救了人,她因为在府里气闷,强撑着身体偷偷地离开相府,当时是误入这地方的,看到几个人要把微服出行的六皇子裴珏煦推到河里淹死,灵机一动,大声高呼:“左相大人到!” 这些人当时掉头就跑。 上一世,她来的晚了一些,这几个人又踢又打,裴珏煦伤得更重,姜锦心过来的时候,裴珏煦已经气息奄奄,过去半扶半抱地把裴珏煦拖到巷子里,就带不动他了,她毕竟年纪小,眼前的少年已经身形修长。 把裴珏煦安置在巷子里,姜锦心满头大汗地跑出去找大夫,再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知所踪。 之后便是六皇子遇刺的消息传出! 也不知道为何和事实有些差异。 据说刺客就是在这一带行凶的,致使六皇子伤了眼睛,眼瞎了,这一片所有道路封锁,侍卫杀得血流成河,苏锦心更不敢说她当时也在,回府后外祖母孔太夫人已经认了顾氏为女,答应记入了孔氏的族谱上。 有兵士到府里盘查,事情发生的地方,就在相府院墙外。 皇上震怒,迁怒相府宴会,父亲把办宴会的责任推到母亲身上,老夫人逼母亲跪晕过去,醒来继续跪,皇宫里又连连斥责,母亲之后就一病不起,没撑几天就离世,之后整个相府就成了顾氏母女的天下…… 这就是在左相府春日宴时,发生的最重要的事情。 这一世,她不会允许相同的事情发生…… 六皇子裴珏煦不能死,至少这个时候不能死! 姜锦心来得早,还没有打得完全失去知觉,裴珏煦还有意识,被姜锦心拉着跑勉强跟上,两个人踉踉跄跄地钻了两条巷子,最后实在跑不动,被脚下的一块青石砖一绊,姜锦心摔倒在地,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后面的裴珏煦也跟着重重地摔倒,膝盖落地,发出砰的一声。 “你……你没事吧?”姜锦心喘着粗气,用力地爬起,靠着高高的墙坐定。 “死不了!”回答她的声音虚弱之极,裴珏煦学着她的样子,靠着后面的墙坐下,巷子高深,这里较暗,两个人坐了个面对面。 “你是谁?”裴珏煦抹了一把唇角的血迹,呼吸粗重。 “我是左相的二女儿姜锦心。”姜锦心平了平气,才完整地说出自己的身份。 上一世,她救了他,却也没能完整的救下他,以至于皇上动怒,害了娘亲,这一世她就要让对面的人知道,自己是救了他的那个人,如果要报恩,找她就行,就算是挟恩图报,她也不会让母亲再面临上一世的悲剧! “姜相的二女儿……姜锦心?”裴珏煦气息依旧不稳。 “对,就是姜相的二女儿,正室夫人孔氏所生的嫡女。”姜锦心目光看向高墙上的一丝亮处,说得越发详细,“你可一定要记得,别到时候报恩报错了!若想报恩,就找姜锦心,或者左相夫人孔氏。” 多说几遍,可以让人记得更清楚。 为了不出错,特意提醒。 “这还能有错?” “我以前就有过一次……以为是恩人,却被人算计。”姜锦心胡乱地搪塞了一句。 “那你……可真够蠢的。”很毒舌的话,从被打的少年嘴里毫不客气地吐出。 “你不是……伤得要死了吗?”姜锦心噎了一下,反唇相讥,对这个人她心里也是憋了一肚子气的。 上一世,她也算是救了他,但最后娘亲却因他而死,虽则那个时候他未必醒着,听说他昏迷了三天三夜。 只不过后来她逃出静王府后,还真的是得到了裴珏煦的助力。 她会救他,又恨不得打他一顿。 “看你的样子,倒像是一位世家子弟,身边没有一个下人服侍的吗?”姜锦心没好气地道,堂堂一位皇子,身边不应当围着不少人侍候吗? “小厮……去街角买东西。”裴珏煦含糊地道,话说得简单,一听就知道没有对姜锦心说实话。 “有什么东西比你的命还重要?你这一次差点死了!”姜锦心不客气的道,再一次强调了一点,“你以后如果要报恩,别报错了,姜锦心……是我!” 说着,姜锦心往裴珏煦面前凑了凑,撩起了面前汗湿的刘海,让裴珏煦能看清楚一些。 “这么暗……看不清楚。”裴珏煦的声音听起来居然有几分委屈的意思。 姜锦心一顿,一本正经地道,“你下次见到我的时候,问问清楚,就说今天之事,问问我是不是要让你报恩。” 挟恩以报,也可以成为认人的证据! 她要杜绝一切可以认错人的理由。 裴珏煦可以不向她报恩,但绝不能向别人报恩,成为别人的底牌。 “你放心,我不会认错救命恩人!”裴珏煦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难得地说了一句肯定的话。 姜锦心终于缓过来了一些,扶着墙站起,问道:“我要走了,你自己一个人行不行?” “行!” “那我走了!”姜锦心果断地道,摸了摸膝盖,很疼,走一步都疼,但她有不得不赶紧回去的理由…… 再晚就来不及了! 第十二章、安信侯府的首饰 看着远远奔去的纤小身影,狐狸似的眼睛眯了眯,手捂着胸口,咽下一口血水,俊美得如同好女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看着温雅无害,只是配着这高而阴冷的围墙,满面的鲜血,莫名地让人品出几分乖张,背心毛孔俱张! 扶着围墙缓步站起,看了看方向,一步步地往前挨,走的和姜锦心同样的一个方向。 走了几步,蓦地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身子无力地倒下。 这一次,他真的大意了! “主子,主子!”远远地传来一个带着哭音的声音,并不太远,裴珏煦微合着眼,无力地捡起脚边的一块石头,用力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扔过去。 声音顿了顿,而后又急切地道:“主子……主子是您吗?” 这次直接踢了一脚,把块石子踢飞出去,却比方才飞得更近一些。 脚步声已经从那个方向传过来,一个小厮打扮的内侍跌跌撞撞地出现了,看到半躺在地上的裴珏煦,连滚带爬地就扑了过来:“殿下,殿下。” “叫什么,还没死。”裴珏煦胸口疼,索性全躺了下来,透着几分少年人的惫赖。 “殿下……是什么人……什么人动手的?”看到他一身是血,内侍福贵眼底收紧,声音越发的尖细起来。 “去叫人过来。”裴珏煦长睫落了下来,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神色一如既往的温良。 “殿下……” “去吧,这会没危险,叫人过来抬了我回去。”裴珏煦温和地道,手捂着胸口又咳嗽起来。 “奴才马上找人。”福贵一抹眼泪,眼底露出狠戾,“殿下回宫,把那些动手的人全剥了皮杀了,再诛九族。” 裴珏煦笑了,笑得很温和,苍白中带着几分病弱的少年,即便这样躺在地上,也一身儒雅贵气:“九族就算了。” “殿下……”福贵一愣,他可不认为自家殿下会真的这么放过他们,若真信了,那就是蠢了! 裴珏煦无力地挥挥手。 福贵就算有再多的疑问,也不敢再耽误时间,小跑着出去叫人,不一会就带着人过来抬了裴珏煦离开。 这么冷的天,杨柳还是满头大汗,急得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子,最后索性蹲了下来,抱着头呜咽起来。 “姑娘,奴婢怎么让您一个人走了呢!奴婢错了,奴婢不应该让您就这么出去的。” “姑娘,都是奴婢的错,您快回来吧,您可千万不要出事,可不能出事!” “姑娘……” 后窗忽然轻轻地被人敲了几下。 杨柳蓦地停下声音,站起身,又惊又喜。 又是三下,是和二姑娘商议好的,杨柳急忙过来打开窗户,看到的是自家姑娘脏兮兮的脸,如果不是她亲眼看着自家姑娘从地上抹了一下,再往脸上擦了擦,她是真不敢相信往日清雅的姑娘,会弄得像一个小乞丐。 “姑娘!” “拉我一把。”姜锦心踩着几块石头,手往里伸了伸,杨柳抹了一把眼泪,立时伸手握住姜锦心的手,用力帮着姜锦心进来。 终于,姜锦心进来了。 跳进窗户,扬柳小心地往外探了探头,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把后窗关上。 水是早就准备好的,动作极快地替姜锦心换衣裳重新梳洗。 两个人配合极佳的在把脏衣裳扔到床下,洗过脸后,坐在妆台前,杨柳替她梳发。 “有人过来了?” 姜锦心问道。 “大姑娘的人过来了。”杨柳这会已经定了心,低声道,“来了二次,一次是一个丫环,另一次是一个婆子,奴婢用您说的话给推托了过去,但是恐怕再一次就不行了。” 再一次,大姑娘可能就要亲自过来了。 “无碍。”姜锦心笑了,在看到六皇子裴珏煦没有昏死过去,还能跟着她跑一段后,姜锦心是真的放心了下来。 六皇子出事是最重要的节点。 如今这节点暂时算是过了,伸手从怀里取出几块玉佩,这是从那几个人身上扯下来的,随手放入妆台的第一个抽屉里。 当然,这些玉佩也不是平白无故扯下来的。 她有大用! 杨柳手脚伶俐地替她梳了一个发髻,姜锦心看了看桌面上的簪子,身为相府嫡女,她的首饰不少。 “姑娘,何不用安信侯府送来的首饰,那一套首饰,您之前就极喜欢,还说一对簪子很漂亮。” 杨柳提议道。 “就要用.……这一套。” 今天这种时候,怎么能不用这一套呢!那么好心地要给自己送一套首饰的孔老夫人,今天也来了! 姜锦心笑了,只是笑意不及眼底,其实就只是一套普通的首饰,只是这么多年,安信侯府从来没有给她送过这么完整的一套,心生欢喜,故而看什么都是好的,特别是一对兰花的簪子。 当时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厌恶,上一世孔太夫人当场认下顾姨娘为女儿,又说自己有的,也不能亏了姜玲珑,特意也送了一套首饰过来,居然和自己的这套一模一样,同样是一对兰花的簪子。 母亲昏迷不醒,姜玲珑戴着这样的一对簪子过来耀武扬威,说她这一对才是真金,自己的一对也就只是假货而已,也就上面涂了一层罢了,自己也就当了真,还真是好骗,又傻又蠢。 母亲醒来看到这一幕,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 那么洁白的兰花,代表着安信侯府对母亲的背弃。 那种情形下的母亲只来得及喷出一口鲜血,又重重地晕了过去。 姜锦心打开首饰盒,从里面取出一对簪子,看着形状颇美的簪子,其实价值很小,也就是骗骗年纪小、没怎么有见识的自己罢了,孔太夫人还真是刻薄之极,毫不顾惜和母亲的情分,这是知道母亲要出事,就拿东西随意地搪塞了过来。 如今的她稍一掂量就知道真假了。 “这两支簪子,一对耳环,全用上。”姜锦心道。 簪子是假的,耳环也一样,孔老夫人还真的是吝啬得让人觉得嘲讽。 对一个才认的女儿真心实意,真金白银,对真心尊敬她的女儿,冷心狠毒,不讲亲情,只讲利益。 行,那就讲利益! “二姑娘,大姑娘来了!”门口忽然传来小丫环的声音。 来了…… 第十三章、示弱,借衣 姜玲珑进来。 她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才落了水,养了两天,现在还未好全,原本秀美的脸多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态。 她比姜锦心大了二岁,已经是一个削肩细腰、身材发育极好的高挑美人了。 比还带着几分稚气,身材也未长开的姜锦心,姜玲珑纤如柔柳,病后多了几分削瘦,越发有种飞燕临风的娇怯之态。 和之前骄横的样子不同,姜玲珑多了些柔弱。 “二妹妹。” “大姐有何事?”姜锦心斜睨了她一眼,淡冷地道。 “二妹妹,那日的事情是我不对,是我看错了,误会了二妹妹。”姜玲珑道,说完对着姜锦心深深一礼,“那一日我太害怕了,所以才误会二妹妹,还请二妹妹看在我自作自受的份上,原谅我。” 姜锦心站了起来:“大姐当日一口咬死我踢了你,害得我被大哥斥责,顾姨娘还闹到了祖母面前,这么大的事情,大姐就这么一句原谅?” “可是落水的是我。”姜玲珑压下心头的烦躁,挤出了几滴眼泪,哽咽不能语,“二妹妹,我……真的好害怕,差点就死在湖里……我以为……我以为那个时候是你踢的我,那种时候,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大姐,大哥后来是想逼死我吧?”姜锦心不答反问。 姜玲珑抹了眼泪:“大哥……大哥是真的以为你把我踢下水了,是我惊慌失措下……才误会了二妹妹,二妹妹若是有恼怒,只管冲着我就是。” 来之前顾姨娘叮嘱过她,绝对不能牵扯到大哥顾霖寒身上。 她虽然得姨娘宠爱,但姨娘最疼的还是大哥。 “冲你来吗?”姜锦心忽然上前一步,姜玲珑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脸色顿时惨白,手指微微颤抖,紧紧地握着帕子。 很突兀地又想起湖边的一幕。 “大姐,这件事情就是你的错!”姜锦心道,目光直逼姜玲珑。 “二妹妹,你……” 姜锦心打断了姜玲珑的话,警告道:“以后你们母女两个离大哥远一些!” “我……我们会的。”姜玲珑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怨恨,姨娘说了,暂时的确应当离大哥远一些,不能让姜锦心母女发现。 姜锦心重新坐了下来,看了她一眼,态度稍稍缓和:“行吧,大姐找我何事?” “二妹妹,能不能借你蹴鞠的衣裳一用,我那件不小心脏了。”姜玲珑不安地道。 姜锦心神色冷漠:“我也要穿的。” “今天来蹴鞠的有几个是我的好友……我想陪她们玩一会,若二妹妹一会也想要,再还给你可好?”姜玲珑委委屈屈的道,“二妹妹放心,我最多就是玩一场,我身体不好,也玩不了多久,也就陪她们稍稍转转。” 来之前已经和顾姨娘找好理由。 说完,姜玲珑侧过头,帕子捂着唇角,咳嗽起来, “你穿脏后,我还怎么玩?”姜锦心不是很乐意,斜睨了姜玲珑一眼。 “我身体这样,其实根本玩不了,也就是跟着在场地上转一转,不会玩脏的,二妹妹放心。” “我的衣裳你穿也不合适!”姜锦心认真地道,手把玩着放置在桌上的一根簪子。 “无碍,我就穿了走走。”不管怎么说,姜玲珑就这么一个理由,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一看就知道身体不佳,这话说得也是有理的。 “行吧!”姜锦心看了看姜玲珑,神色和缓了几分,显见之前的示弱让她还算满意。 杨柳抱了衣裳出来,放置在桌上。 姜玲珑大喜,忙让丫环取了,而后谢过姜锦心,转身急匆匆离开,姨娘让她借到就快一些过去。 姜锦心把玩着的簪子落到桌上,站起身往外走,算算时间,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外祖母孔太夫人也要到了。 她得陪着娘亲去见一见这位外祖母。 安信侯府在整个京城都没什么好名声。 主要是老安信侯无用,现在的安信侯也没用,两代没用,其本上就算是完了。 不过安信侯府的儿子没用,老安侯府的三个女儿嫁得都可以。 大女儿是亲生的,嫁入平原伯府,现在是平原伯夫人。 二女儿是收养的,嫁给了淮安郡王为侧妃,生下了淮安郡王唯一的儿子裴安之,现在是淮安郡王世子。 三女儿也是收养的,榜下捉婿,当初嫁给了初到京城的寒门士子姜寻承,当时的姜寻承是二甲第一名传胪,成为安信侯府的三女婿后,他本身有才识,再借一下安侯府的势,官运一发不可收拾,青云直上,超过了当时同榜的三鼎甲,现在居然成为了大周的左相。 堪称寒门士子的典范。 天下许多读书人都是以姜寻承为榜样。 三个女儿都嫁得好,三个女儿还都是记在安信侯府孔太夫人名下的嫡女,抬高了身份的同时,也反馈给了安信侯府,都说如果没有这几个嫁得好的女儿,安信侯府早就没落了。 当然,也有一说,两个养女都是因为漂亮才被收养的,容色一个赛一个的出彩,小的时候就是美人胚子,长大后更是容色绝丽,收养她们就是为了以后嫁个好人家,帮衬安信侯府。 姜锦心知道这事是真的! 安信侯府对娘亲和姨母,一直存的都是利用之心。 姨娘年纪轻轻就被送到淮安郡王府,嫁给年已四十,却无子嗣的郡王,幸好生下表哥,否则落到什么下场还不一定。 娘亲原本是要被安排嫁给一个富户,换取钱财给现在的安信侯,最后还是姨娘坚持,她那个时候已经生下了淮安郡王唯一的子嗣,这才有了些话语权。 否则娘亲早就被换钱了! 安信侯府虽说是娘亲孔氏的娘家,其实对娘亲从没有任何怜爱之情。 孔太夫人以大义拿捏着娘亲,暗中却和顾姨娘私下里来往密切,看顾姨娘在相府得势,就想和顾姨娘亲近,甚至想让顾姨娘踩着娘亲的鲜血往上爬。 借着春日宴,孔太夫人想把顾姨娘认作女儿? 有她在,这辈子都不可能! 回廊处,姜锦心等到了孔氏。 “娘亲,我们一起过去?”姜锦心从围栏处起身,目光落在孔氏身上,比起顾姨娘,孔氏的容色是真的出色,只是形容过于的憔悴了一些,脸上因为削瘦失了几分颜色,心病难消,脸色苍白衰弱。 第十四章、势利的孔太夫人 厅房里老夫人陪着孔太夫人。 和老夫人比起来,孔太夫人显得更富贵,一袭枣红色的暗花松鹤延年的褙子,配着深紫色紫金边的马面裙,脖子上挂着一串碧玺的珠子。 一见孔氏和姜锦心,孔太夫人便笑道:“婉娘啊,你身体怎么样了?怎么这么久一直不回来看看,叫为娘的好生牵挂。” 孔氏忙携姜锦心上去见礼:“劳母亲挂心,婉娘现在已经好多了。” “好多了,以后就不要再去庄子里了,好好的在相府养病就行,府里的事务总是让一个姨娘管着,总是不合适,没得让人家议论我们府里没规矩。”老夫人不悦地开口道,这话以前也会说。 甚至是见一次说一次。 到最后孔氏担下了所有的不满。 这一次孔氏应了下来:“母亲说的是,都是儿媳的不是,这以后就留在府里便是。” 老夫人先是一愣,而后大喜:“好,好!就应当这么想,你才是府里的正经夫人,要端庄、大度才是,看看这满京城的人家,哪有正室夫人什么也不想干,直接去庄子里养病的,倒是让人家笑话了。” “都是儿媳的错。”孔氏温顺的应下错。 孔太夫人还在,老夫人不会怎么责怪孔氏,见她应下,笑了:“好了,都过去了,既如此,这宴会的事情,你今天就多问问,我年纪大了,毕竟有些事情可能照应不到,若是慢待了客人,也是我们府上的不是。” “母亲说的是,只是这事主要是顾姨娘在承办的,今日许多地方还得麻烦顾姨娘在后面照应。”顾氏道。 所谓在后面照应,就是准备后厨的一些事情,基本上很少会到人前。 “行,后厨之事让顾姨娘去办,接待宾客之事,还得你这正室夫人过去。”老夫人很满意孔氏的做法。 之前的事情过去,孔氏也没再闹着过来哭诉,就这一点已经让老夫人满意了不少,虽说孔氏没接这事让她有些生气,看在姜玲珑算计了姜锦心的份上,老夫人也没有强行施压,现在孔氏知趣,退了一大步。 老夫人看着孔氏的神色越发的温和。 和老夫人温和的神色比起来,孔太夫人的神色就有些凝重,虽然还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甚至还皱了皱眉头。 姜锦心一直安静地站着,唯眼角注意到了孔太夫人的举动,母亲愿意留在相府这事对孔太夫人的意义完全不同。 今天这事也算是孔太夫人的专场。 “婉娘,以后你真的要留在相府了?”孔太夫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以后就留在府里了。”孔氏应声。 “你的身体好了?”孔太夫人上下打量了孔氏几眼,这一次多了几分审视,不是说快不行了吗? “已经好多了,以后慢慢养着就行。”孔氏温声答道。 “好,好好!”孔太夫人连连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如果孔氏身体好了,如果孔氏一直能坐在相府夫人的位置上,这个女儿还没算是白养。 比起一个半路认过来的女儿,现在还只是一个妾室的,孔太夫人心里也不是很愿意。 不过为了安信侯府的将来,孔太夫人又不得不应下。 安信侯府现在靠的就是几个嫁得不错的女儿支撑着,以往这个三女儿是看不上的,现在不同了,姜寻承已经入阁拜相。 左相夫人必须是安信侯府的女儿。 如果不是,也得认作女儿,让她是! 孔太夫人的目光落在站在一边的姜锦心,感叹道:“锦儿也有一段时间没过来了,这才几个月不见,居然大了这么多。” “母亲,都是婉娘的不是,以后不会了,会带着锦儿一起过来看看母亲。” 孔氏柔声道。 她的性格向来柔顺,未嫁之前如此,嫁了人之后也是如此。 从这点说起来,又比半路认一个顾姨娘合适。 “好!好好!”孔太夫人满心欢喜地道,“你啊,早该如此了!哪有当媳妇的自己不在府里,却跑到庄子上躲清静,也就是你婆婆好,没说什么,若是在其他人家,早就狠狠斥责了,婉娘以后不可这么任性。” 好一个任性?这就是对娘亲一辈子最大的嘲讽,上一世,孔太夫人也用这么一个词形容娘亲,哪怕娘亲死了,外人说起来,娘亲也是一个任性胡为的意思,这还是孔太夫人一言认证的。 姜锦心微微低着头,长睫掩下所有的情绪,上一世,如果不是孔太夫人的配合,顾姨娘不可能占据母亲的位置,而安信侯府原本是娘亲的娘家,最后居然成了顾姨娘的娘家,为顾姨娘摇旗呐喊。 甚至最后还主动要求让姜寻承立顾姨娘为正室夫人,娘亲那边尸骨未寒,才刚落葬。 是的,才落葬,那些人就迫不及待地露出丑恶的嘴脸! 就是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有脸提,一个有脸应,就这么把个妾室提到了正室夫人的位置。 这些人一个个笑的和蔼可亲,却不知底下藏了什么样的狠毒心肠,他们口中说的和心里想的,完全不同。 “锦儿看着是大了不少,不知道做的那套衣裳是不是合身,我特意让人放了二寸,就是怕锦儿长的快,一下子穿不着了。” 孔太夫人又看了看姜锦心,似乎在查看她的身形。 孔氏想到女儿送过来的裁剪下的布条,一个月?一个月就能长这么多,眼神暗淡几分,幸好有女儿的话提醒过,这会虽然难过,却也没有接受不了。 对于这个养母的性子,孔氏一直知道,养自己为的就是自己的容色,其实养的不只她和二姐两人,只因为她们两个最出色,长的最好,这才被认为亲生女儿,甚至是嫡女。 想到小时候自己偷偷见过的那些女孩子,孔氏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这么多年,小时候的事情,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现在,却再一次清晰地映在脑海中。 孔太夫人对她从来没有母女之情。 只因为她有用,她长得好可以嫁个好人家,为安信侯府换取富贵。 “多谢外祖母,衣裳很好看,可是……”姜锦心侧身一礼,犹豫了一下,眼眸看向老夫人,欲言又止。 “衣裳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老夫人很满意姜锦心的态度,微笑道,她脸上还有一道红痕,姜霖寒指甲抓伤的,虽然上了厚重的脂粉,仔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 第十五章、作恶的两个婆子 “大姐借了我的衣裳,说她的衣裳脏了。”姜锦心开口道。 “自己衣裳没有,就借你的衣裳,真是不识体统。”老夫人的脸色蓦地阴沉了下来,斥道。 她现在很不喜欢姜玲珑。 所有的事情都是姜玲珑闹出来的,如果不是姜玲珑要算计姜锦心,孙子的手怎么会给自己来一下,如今脸上还隐隐作痛。 如果不是儿子一再地保着姜玲珑,老夫人是要让她们一起罚跪佛堂的。 “大姐说只穿一会儿,她也就只在边上跑一跑,陪陪几位过来蹴鞠的女眷,她身体不好。”姜锦心解释道。 “身体不好还出来见什么人?不好好休息,还跑出去蹴鞠,顾姨娘是越发的没体统。”老夫人脸皮疼,心情也不好,脸色阴沉似水,不满达到极点。 现在坐着的是孔氏的娘家人,有些话不能当着别人说,当着孔太夫人的面却是能说的。 “这顾……姨娘有些不妥?”果然,话题引起了孔太夫人的注意。 “不过是一个妾室罢了,也就是孔氏一直不在府里,原本不算什么的。”老夫人的话适可而止。 孔太夫人却听懂了,又皱了皱眉,犹豫起来。 顾姨娘真的比孔氏合适? 自己之前的想法是不是错了?不过,这也是姜寻承的意思! 看了一眼孔氏,孔氏长得好,自小就长得好,如果不是因为长得实在好,再加上一些其他的原因,当初也不会认她为嫡女。 怎么就这么没用,居然连一个男人的心都抓不住。 那个顾姨娘最多就是一个清秀罢了,哪里就比得上孔氏的容貌,居然就让那个顾姨娘占了上风,如果不是因为孔氏没用,自己也不会应了姜寻承的事情。 眼下倒是骑虎难下! 孔太夫人的犹豫、不安,都落在姜锦心的眼中,眼底一片冷冽,这是在衡量娘亲和顾姨娘的份量,看看哪一个对安信侯府更有用了! 姜寻承的份量是很重,但在有些时候,是不如老夫人的。 老夫人丢了那么大的脸面,遭遇了那样的羞辱,这事现在就落在顾姨娘母女身上,这会是怨恨上了顾姨娘母女! 姜寻承越护着顾姨娘母女,老夫人就越恨。 几个人又说了几句话后,孔氏带着姜锦心去待客。 年纪大,身份贵重的,由老夫人亲自接待,一般年纪不大的女眷在另外的一处花厅,这会已经有人过来了,孔氏先行过去,姜锦心是在路口和孔氏分开的。 她还要去另外的一处地方。 走之前也让田妈妈帮忙一会派一个人过来…… 姜锦心离开厅房,去了花园,正是春日盛开的时候,园子里春色正浓,开得最艳美的就是桃花。 女眷们的宴会摆放在地方,开着极美的桃花,穿过桃花的小径,到宴会之处,衣袂翩飞,落英嫔纷,正是春意最美之时。 姜锦心要去的是却是另外一处,和现在待客的地方有些远,当年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相比起六皇子之死,这件事情微乎其微,在顾姨娘有心压制下,甚至不被外人注意到,不过这事几年后再翻出来,就是谁也压不住了。 “姑娘,我们去那边做什么?”杨柳看了看左右,好奇地问道,路越走越偏,最后停在一处假山前。 姜锦心看向杨柳,手指在唇边按了按,做出禁声的表情,而后转到了假山后面。 假山后面是一处不大的池塘,半圆形的荷塘,最外面的开口处连着府里的湖。 荷塘虽然不大,但极深,若是有人不小心掉进去,很容易出事。 假山错落有致,姜锦心带着杨柳站定在一个偏角处,很好的一个死角,如果不是正对着她们的凹处,是看不到她们的。 才站定没多久,忽听到有脚步声传过来。 姜锦心透过假山的孔洞上,看到外面过来的两个人,两个婆子,抬着一个条形袋状的物件,两个人鬼鬼祟祟,小心翼翼地过来。 就近了看着,袋装的条形物居然是有动静。 忽然,袋子里狠狠的一个扭曲,两个婆子拿捏不住,袋子重重地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你……你怎么没抱住。”一个怪另一个。 “是你手松了。”另一个不服。 “赶紧的,别一会让人发现。”前一个不耐烦的道。 “也是。” 两个婆子重新抱起条状物,近了看得更清楚一些,是个一人高的条状物,看着还在挣扎扭动,活着的! 姜锦心松了一口气,她就怕来晚了,算好时间早早地过来。 袋子里装着一个人,一个女子。 上一世,这个女子死了,就死在这边的水塘里,这是一个本没有和姜府有任何关系的女子,却因为顾姨娘的一封信和姜府扯上了关系,甚至还没了性命。 这事当时发生的时候,姜锦心正是最痛苦的时候,自然不知道这事,事情爆发的时候,她已经嫁进了静王府,还是后来她逃出静王府后,查当年旧事时,隐隐发现的痕迹,如今看起来却是没错了。 姜锦心捡起一块石头,往外一扔。 石头落地,发出滚动的声音,惊得后面的婆子手又软了,一哆嗦,袋子又落到了地上。 左右看了看,原本显得美好的景致,这会透着些萧瑟,风吹过,叶子沙沙地响。 “这……这不会有人吧?” “胡说什么,还不把人抬起来。”前面的婆子凶厉地一瞪眼。 “可……可是……”后面的婆子终究胆子小,左右看了看,总觉得这里一个人都没有,透着些诡异。 “你到底行不行?”前面的婆子厉声斥道。 “这……这个人……要不要再等等?” “等什么?等着她害了姨娘的性命?”前面的婆子恼怒的道,声音压低,“这么一个心性贪婪的女人,如果真的让她逃出去,还不得害了姨娘?是她自己找死,居然敢敲诈姨娘,死了活该。” 听了她这话,袋子里的人剧烈挣扎起来。 后面的婆子战战兢兢地才伸手,被她一挣居然又挣脱了。 忽听得后背处又传来一个石块落地滚动的声音。 回头看过,视线所见空无一人,周围也没看到有藏着人。 后面的婆子牙齿咯嗒咯嗒地打架了:“是……是,是不是遇鬼了?” 前面的婆子眼睛一瞪正要说话,忽听得有人道:“遇鬼了,什么遇鬼了?” 两个人迅速转身,满脸惶恐…… 第十六章、要被沉塘的女子 其实离得还有些远,远远的有一个丫环笑嘻嘻的过来,正巧听到她们最后一句紧张高亢了的声音。 “去看看。”凶狠的婆子瞪了后面的婆子一眼。 后面的婆子反应过来,忙扔下袋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去。 “你们鬼鬼祟祟地干什么?”来人是孔氏身边的人,姜锦心让田妈妈帮忙找一个人到院子的假山处,府里太忙,到后院找人帮忙。 姜锦心看着缓步过来的丫环,笑了,时间正好。 婆子已经迎了上去,玩笑道:“怎么会鬼鬼祟祟的,我们就是奉了顾姨娘之命,取了点东西。” 这个时候这里怎么会有人? “没什么事?”丫环随口问道,好奇的探头往后看了看,不明白长长的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没什么事!”婆子马上道,回答急促,生怕丫环再多问,又上前一步,“有……有什么事?” “你没什么事就好,府里的事情不少,你跟我过来,大厨房那边还缺人,一时转不过来,我过来找找看,还有谁没事的。” 丫环伶俐的道。 “我……”婆子不安想回头。 “别我啊你啊的了,先去帮忙,一会宴会上去,可不能有差错,不管你是真没什么事,还是有些事,先办大厨房那边的事。” 丫环道,拉着婆子衣袖就走,也不再关心她们方才拉着的条形袋子是什么,外面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心管这事。 婆子被拉得踉跄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忙道:“好……好,大厨房的事情更重要,我跟你过去。” “那另一个……” 丫环忽然想起还有一个闲着的婆子。 “她把杂物收拾一下,马上过来。”婆子忙不迭地道,这会换她拉着丫环的衣袖了,“快些过去吧,晚了可能就会误事。” 听她这么一说,也的确是这个理,丫环就没再坚持,转身带着婆子离开。 最后只留下一个婆子。 这婆子又气又恼,却也没办法,幸好地方已经到了,再推几下就能到水塘边,直接推到水里就行。 使劲地拉着袋子往前拖行几步,最后停在水塘边。 婆子累得不行,大喘着气,伸手解了袋子的绳子,使劲地把袋子扯下来,露出一个头,里面是一个女子,十四、五岁的年纪,手脚都绑着,嘴上还塞了帕子,人却是醒着,正怒瞪着婆子,眼神愤怒。 “你也别怪我,都是你自己不好,谁让你惹到了顾姨娘,下辈子投胎,投个长眼一些的,免得到时候又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婆子念念叨叨的道。 方才一通操作累得不轻,索性坐在假山的一块石头上喘气,一边又道:“一会我就把你砸晕,再给你的袋子放上石块,然后扎紧,推到水塘里面淹死,也别说你死的冤,还真的是你自己找的,怪不得谁。” 婆子又念念叨叨地道。 正准备起身,忽见女子眼睛瞪得几乎鼓出来,惊骇地看向她的身后,立时笑了:“你现在再怎么样,我也不会怕的,我后面能有什么?有鬼吗?” 婆子说着转了转头,正准备再说话,忽然看到一块石头劈面而来,甚至连谁都没看清楚,石块直接就拍在她额头上,顿时万朵桃花开,晕死过去。 杨柳死死地捂住唇,骇绝的看着姜锦心,吓得脸都白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姑娘会拿起一块石头直接把人砸……砸死了? “还不过来帮忙。”姜锦心道,沾血的石块一扔,上前给女子把堵了嘴的帕子扯出来。 杨柳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忙过来扯下袋子,把里面女子解了绑拉了出来, 女子脸上、手臂上都有擦伤,衣裳凌乱,有几处几乎已经被撕破,是方才一路搬过来伤到的,这还是衣裳没遮住的地方,衣裳挡住的地方,恐怕伤得更多。 拉出来后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把她装进去。”姜锦心指了指地上的婆子道,杨柳手脚酸软,颤抖着上前,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方才做的都是按着姜锦心的意思本能在做。 “我来!”女子声音暗哑地开口,拉了杨柳一把,艰难地起身,帮着姜锦心把袋子从婆子的脚上套上去。 伤得这般重,女子居然还能帮着姜锦心把人装进袋子,而后不用姜锦心吩咐,瘸着腿在周围找了几个石头,扔在袋子里。 杨柳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帮着去捡石块,抱过来。 三个人合作,不一会儿,宽大的袋子就装满了。 这一次不用姜锦心吩咐,女子捡起地上的绳,把袋子口束起,一手拖着就拖到了水塘边。 而后看了看姜锦心。 “推下去!”姜锦心低声道。 “好!”女子脸上露出笑意,因为挂着鲜血,显得有些狰狞,用力一推,袋子直接就滚落下水塘,而后在三个人的目光中沉沉地往塘底沉下去。 死了!沉塘死了! 这是顾姨娘身边的一个婆子。 姜锦心看了看狼狈不堪的女子,低声问道:“能走吗?” “我……能走。”女子抹了抹脸上的一抹鲜血,硬气地道。 “杨柳,你扶一下她。”姜锦心道,伸手指了指一个地方,“我们去那里。” 那是一处杂物的院子,平时就放置一些杂物,空着,院子很小,门虚掩着,一推就推开,姜锦心在前面带路,杨柳扶着女子在后面跟着。 三个人一起进了杂院。 这两天,姜锦心已经暗中过来查看过,左边是一处柴房,正合适。 推门进去。 才进门,女子扑腾一声跪了下来:“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大恩燕珠必报。” 说完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很实诚,顿时额头上就红肿了。 “先起来说话。”姜锦心把人拉起来,扶她到干柴上坐下。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处?怎么惹到了顾姨娘?”姜锦心上下打量了这女子几眼,问道。 上一世,她到死也没见过此女,却听说过此女的一些事情。 此女的事情翻出来,已经是几年之后了,那会这个叫燕珠的女孩子已经死得不能再死,谁也没想到,这个早就死了的女子,还会惹出那样的大事,这是顾姨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第十七章、一封要命的信 “我是武师之女,并不认识你府上的顾姨娘,只是给她带了一封信,是我进京的时候,别人托我带过来的。” 燕珠恨声道。 到现在她还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情,居然惹来了杀身之祸。 她父亲是镖师,大哥也会武,她自小也好武,一家子原本还有几亩薄田,是父亲挣下的,可父亲在一次护镖的时候,伤得颇重,再不能当镖师,这才回归故里,可是没熬多久,父亲就离世了。 父亲过世之后,她和大哥相依为命,生活却是过的一年不过一年,这一次还是听说京城的镖局营生不错,再加上大哥一直想当镖师,兄妹两个就收拾有限的物件,就往京城里而来。 知道他们兄妹要进京,有人托了人过来,让他们帮着带一封信,带到京城的姜府,找一位姓顾的姨娘,据说那家的当家夫人姓孔,是安信侯府的女儿。 有了这些消息,很容易就找到姜府。 兄妹两个商议一下,最后决定燕珠直接上门,毕竟是要见这位顾姨娘的,女子更方便一些。 燕珠在昨天上门,没见到顾姨娘,就是方才的这个婆子单独见的她,取了信给送到顾姨娘处,而后就留她住了一个晚上,说府里事多,等顾姨娘空下来再当面问她,还有一些事情得详细问清楚。 燕珠当时就答应下来。 求了婆子,让她们派人去对她大哥说一声,她明天再回去。 “托你们送信的是什么人?”姜锦心听燕珠说完,问道。 “不知道,也是托了人过来的,是一个管事的模样,只说是顾姨娘的娘家人,也就是一封寻常的家信,让我们帮着送进京城,此外就再没有其他了。”燕珠摇摇头,她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要致自己于死地。 方才在袋子里听两个婆子说因为她贪婪,有取死之道,她气得血往上冲,用力挣扎,恨不得挣脱出来,说个清楚。 “两个婆子就把你打倒了?”姜锦心看了看她的伤处,问道,这会坐下来一看,伤处真不少。 “她们下药!”燕珠咬牙,“我不知道她们会下药,用完早点后,就无力地倒了下去,两个恶婆子就把我绑了,还堵上我的嘴。” 所以,这才是她被抓住的真正原因,若以她平日的手脚,这两个婆子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再让你看到当时托信的管事模样的人,你还认得吗?”姜锦心沉默了一下道。 “我认得的。”燕珠道,“我从小就记性好,一定会是记得的。” “这里有一套衣裳,还有些药你抹上,更换了衣裳后,让杨柳带着你从后门离开,你自己莫名其妙成了这样子,那你大哥呢?会不会出事?” “大哥?”燕珠蓦地站了起来,眼神惊骇,拔腿就要往外跑。 “等一下,你这个样子若是让人看到,出不了相府。”姜锦心指了指她的衣裳。 杨柳这会反应快,从柴禾堆下取了一个包裹过来,这还是姜锦心让她藏的,藏的时候不知道做什么用,现在才知道姑娘是早就知道这事的,一时间又是敬佩又是信服。 燕珠感动的眼泪落了下来,又要跪下给姜锦心磕头,姜锦心摆摆手:“先回去吧,若有什么事情只管来找我。” “我们姑娘是相府二姑娘。”杨柳这次很聪明,立刻替姜锦心表明了身份。 “多谢二姑娘,多谢二姑娘。”燕珠千恩万谢,却也不敢真的耽误时间,在杨柳的帮助下,擦了伤药,换过一套丫环的衣裳,跟着杨柳匆匆离开。 看着杨柳离开,姜锦心转身离开院子,辩了辩方向,往待客的厅房过去。 女眷们来了不少,孔氏正在待客,看到姜锦心过来,让人引着她去姑娘们多的地方。 姜玲珑作为主家的姑娘,正在款待年轻的姑娘们,她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透着些病弱,比往日多了些楚楚可怜。 几个人正在说话,看到姜锦心过来,立时安静了下来,气氛莫名的尴尬。 姜锦心神色自若地在椅子上坐下,丫环送上茶水后退在一边。 “姜二姑娘,听说府上最近出了事?”一位穿着沉香色衣裳的女子,忍不住问道。义阳伯府上的千金梅玉温。 “梅姑娘何出此言?”姜锦心撩起衣袖,喝了一口茶,优雅地放下。 “姜二姑娘,府上的大姑娘真的在和你一起的时候,掉入湖水中的?”另一位姑娘也开口问道。 礼部侍郎之女阮红燕。 两个人一起到湖边,一个出了事情,另一个必然脱不了干系。 不用说,在自己没来之前,姜玲珑已经说了不少似是而非的话,隐晦地指证自己害她落了水。 “你们这些都是听谁说的?”姜锦心不慌不忙地道。 “这事是意外,谁也不想的。”姜玲珑忙出来打圆场。 “有什么意外?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不知道,在场的几位倒是知道了?大姐说的又是什么意外?祖母知道吗?” 姜锦心并不急着和众人解释,只是笑意淡然,目光扫视了在场的几位,“不如跟我一起去问问祖母,怎么就传出这种话的。” 姜玲珑哪敢去老夫人面前,姜寻承一再警告她,这几天千万不要惹到老夫人,老夫人一肚子的火气,全是因为他们。 “二妹妹,真的只是闲话几句罢了,过来的都是客。”姜玲珑一脸的委曲求全。 “都是客,所以任他人误会?”姜锦心声音不急不缓,“有些事情,大姐清楚,祖母也是清楚的。” 这话颇有几分含义,姜玲珑脸色暴红起来,若是往日,她这会早就控制不住,把事情捅到老夫人面前,反正有父亲在,老夫人必然会维护自己。 可现在,她不敢! 那一日老夫人愤怒到狰狞的脸,就在眼前,她有多大的胆再敢惹到老夫人。 “难道事情是假的?”看到姜玲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梅玉温好奇地多看了这姐妹两眼,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姜锦心笑了:“我不知道你们知道了什么,误会了什么,有没有明明确确地听到一句实话,如果只是似是而非的话,那基本就是假的,如果是真的谁还不会直言?若真我做了什么,祖母必饶不了我!” 第十八章、所谓定制的衣裳,上场了! 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几位世家千金,都看向姜玲珑。 姜玲珑是说了一些话,听起来是姜锦心害了她,但如果说真的说了什么,细想起来,似乎又没有直指。 有反应快的,立时脸色沉了下来。 她们是被当成了刀? 有冷哼一声,起身离姜玲珑远了一些,就算是相国千金,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而且还是一个心术不正的庶女。 有人离开,也有人和姜玲珑关系好的,瞪了姜锦心一眼,拉着姜玲珑道:“方才还说到蹴鞠的事情,不如现在就去踢?” “好啊,好!”不少的姑娘应声,就算方才离开的几位,也应了声。 对于蹴鞠一事,世家千金们真的很喜欢,难得有机会借着宴会放松一下,自然是极喜欢的,自是一呼百府。 带着衣裳过来的人还真不少。 顾姨娘也早早的准备了场地,就在花厅左边有一外大的院子,里面已经布置妥当。 有人准备上场,也有人只打算看个热闹,不只是年轻的姑娘们过去,连一些夫人们也提议过去看看。 孔氏自然同意。 待客之处也到了左边的院子里,那里有回廊可以坐下,可以坐在回廊边观蹴鞠。 等夫人们坐下,丫环们送上茶水,糕点。 姜锦心才在孔氏身边坐下,安信侯府的孔太夫人和老夫人也过来了,跟着她们一起过来的,还有几位身份很不一般的老夫人。 当中的位置留给这几位,孔氏在孔太夫人身边作陪,姜锦心陪在老夫人身边。 上一世的时候,孔氏早早的过来露了面,算是主持了接待宾客的事情,而后吩咐顾姨娘待客,急匆匆的回去姜锦心处,姜锦心之前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孔氏实在是放心不下,不过过去的时候发现姜锦心偷偷的出去,生气之极,无奈只能回自己院子等着。 上一世,这个时候,娘亲应当也是在的,只是稍稍看了几眼就离开,根本没发现姜玲珑穿的是姜锦心的衣裳。 因为衣裳合适,姜玲珑发挥得又不错,一时间夺下了所有的风头。 有人称赞姜玲珑踢得好,也有称赞姜玲珑衣裳合适的。 孔太夫人于是开口说这是她给外孙女做的衣裳,没想到穿到姜玲珑身上一样合适,早知道当时一并做了过来。 有人就凑趣说,这套衣裳是孔太夫人做给外孙女的,姜玲珑穿着又正好,就像是孔太夫人的亲外孙女似的,两下这么有缘,不如就让顾姨娘为女儿,这样姜玲珑就成了孔太夫人嫡亲的外孙女了。 这个提议很可笑,甚至让人觉得嘲讽。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提议,孔太夫人居然立刻就同意了! 看着换了一身衣裳过来的姜玲珑,姜锦心心头慢慢的升起一丝冷笑,她眉目嫣然地看向姜玲珑。 这一世,看再有谁提出这么一个不合适的提议,看看孔太夫人还会不会同意认下一个姨娘当女儿。 这简直就是安信侯府的耻辱,可偏偏有了姜寻承的话,孔太夫人为了侯府的利益,直接就把娘推了出去,把娘推上了死路。 伸手摸了摸鬓边挂落的耳环,笑意不及眼底。 和上一世的衣裳不同,姜玲珑的这身衣裳是真不合适,除了身高差不多,衣裳太瘦了,衣袖处还短了一节。 显然也是补救了一下,衣裳袖口还特意的往上卷了卷,看着似乎是正好,只是卷了一下,短了些罢了。 只是这种天气,这么卷着颇有几分不对季的感觉,世家千金一般也不会卷袖,这么卷着也颇有几分不体面的感觉,原本就是窄袖,其实也不需要卷。 衣裳过紧,姜玲珑为了套进去,里面只穿了薄薄的一件,看着就让人觉得冷。 别的姑娘里面至少还套了几件衣裳的。 看着姜玲珑这身不合时宜的打扮,已经有人笑了。 姜玲珑脸色通红,又气又急,她怎么也没想到安信侯府送来的衣裳,自己居然不合身! 明明说好的按自己的尺寸去定制的,自己穿了一定合适,为何这么不合身? 安信侯府还真是没用,果然要没落了,连个好好的衣裳都能做成这样,看衣裳的长度,应该就是做给自己的,就是衣袖短了点,身型窄了点。 可这会已经来不及,想找顾姨娘补救,一时又找不到,今天顾姨娘特别的忙,到现在也没有出现在女眷面前,姜玲珑不知道顾姨娘今天是被老夫人针对了,让她一直忙着后厨的事情,就没打算让她见客。 姜玲珑没办法只能穿着这套衣裳过来。 她比姜锦心大了二岁,身形已经抽条成长,姜锦心的衣裳她穿着怎么会不挤? 站定在场地上,脸色青白,风几乎是直接渗入骨缝里,全身都想抖,可又不能抖,怕被人看出来,还得表示她不冷,她是真热。 “不是……是落了湖,病了吗?”有姑娘疑惑地道。 姜玲珑之前一再暗示她和姜锦心,一起去湖边赏鱼的时候,落了湖,虽说没有直接姜锦心如何,落水的事情她却是说了几遍。 “骗人的吧!”有人口快的应答。 “方才还在指姜二姑娘害她落水,现在连落水都是假话,还有什么话是真的。”有人觉得被欺骗了,很是不悦。 “身体好的很,说什么落湖,早听说相府是姨娘当家,看着怕是一个庶女爬到嫡女头上了。” 觉得自己被骗的姑娘,即便是顾忌左相,也忍不住小心地议论。 “呵!”有人轻呵一声。 姜锦心的目光也落在姜玲珑的身上,看她明明想哆嗦,却还做出一副很热的样子,唇角微微的勾了勾。 这才刚开始…… 蹴鞠开始,姜玲珑没打算跑起来,身上的衣裳太紧,她怕跑的时候崩了线,就随便跟着众人转两圈就行。 姨娘说了,只要自己上场,表现好是最好的,就算表现不好,只要有这身衣裳在,接下来的事情都会成的。 不只是姨娘出面,还有父亲出了面的,一个破落的安信侯府认下姨娘,是给她们面子。 马上相府就要姨娘真正的当家做主了! 这么一想,心里稍定,她不上去抢球,就陪着转转,主要还是展示这身衣裳。 说是为姜锦心定制的衣裳,其实真正定制的是自己,姜锦心的外祖家,以后就是自己的外祖家。 姜锦心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自己。 想到这里姜玲珑心里有种隐密的得意,忍不住看向姜锦心,姜锦心也就是现在还能笑,看她一会还能笑得出吗! 抬眼间对上一双美丽而深幽的眼睛…… 第十九章、别有用心的义阳伯夫人 姜锦心在笑,眼角微弯,她原本就长得出色,这会看着更是出彩。 姜玲珑却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莫名的心慌。 强压下慌乱,再看过去,看到的是姜锦心的美眸,这一次看着只是容色出彩,仿佛方才看到的深幽,只是错眼间的恍惚。 用力的平了平气,暗骂自己不争气,被姜锦心吓了一次后,再看她总是会想起湖边的那一幕。 定定神移开目光,扫过坐在老夫人身边的孔太夫人,今天孔太夫人才是关键。 场地上几位姑娘传起球。 女子蹴鞠人数不固定,踢法也随意,只要有场地就行。 基本上是传着踢,但也可以抢着踢,没分两队,就宴会上大家消遣踢着,玩的就是一个高兴,放松。 换过衣裳的姑娘们都已经过来,基本上都是传送着踢,又放置两个人抢着踢,可以绕着场地转,抢球踢球,增加一些趣味性。 踢得好的话,绕着场地转的两人最容易出彩,可以从他人脚上抢球,转着踢的人得防着抢踢的。 姜玲珑选择的就是这么一个位置,倒不是说她想出彩,她只想转两圈,展示一下衣裳,衣裳不合身,没敢用力,若是转着踢,必然也得伸胳膊动腿。 这衣裳是真的不合适。 绕场踢,也是一个滑水的位置。 果然,球传起来,整个气氛就热闹了,有踢得好喝彩的,也有球落地时的感叹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场地上踢得火热的女孩子们身上。 “果然还是年轻的女孩子,看着就觉得热闹。”有一位夫人忍不住笑道。 “看着一个个漂漂亮亮的,还精神。”有人点头。 “这些衣裳可真是好看,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姜大姑娘身上这一套,穿着合适又漂亮。”这一位重点提到的就是姜玲珑的衣裳。 来了! 姜锦心的目光转向这位夫人,认出是义阳伯夫人,梅玉温的母亲,眼底闪过一丝幽色。 所以上一世,也是她在里面参合了一脚! 也怪不得后来梅玉温和姜玲珑关系极好,甚至还为了姜玲珑的事情过来劝过自己,倒是没想到她们两个早早的就有了这么一层关系。 “姜大姑娘的衣裳是好看。” 有人提头,自然有了呼和,又有人赞道。 “老夫人,府上谁给做的这套衣裳,还有没有样子,我回去给我女儿也做一套。”义阳伯夫人笑着问老夫人。 老夫人眉头皱了皱,斜睨了姜玲珑一眼,脸上又疼了,不是很想答姜玲珑的事情。 “伯夫人,这事您得问我。”姜锦心适时接了话。 义阳伯夫人没想到姜锦心会这么不懂规矩地接话,偏偏相府老夫人还不说什么,一时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索性就笑问道:“姜二姑娘这么清楚。” 姜锦心笑着点头:“这事我清楚,不过请伯夫人稍待,我一会告知,现在先看大姐蹴鞠可好?” 话说的客气,再看看老夫人明显因为自己的话不悦的脸,义阳伯夫人笑着应下。 “祖母,大姐为何不跑?”掐断了义阳伯夫人话,姜锦心看向场地,低声和老夫人说话,一双盈盈的美眸,诧异地看着场地上,“大姐是不会蹴鞠吗?” 不会蹴鞠上去做什么? 丢人现眼? 还嫌丢人不够?到现在居然一次都没有抢到球,就这么过去转了转,居然又回来了。 老夫人扯了扯嘴,露出一丝笑意,“去问问大丫头,如果累了就回来,看这孩子跑这么累,还踢不上球。” 一个婆子应声高喊了一遍,把老夫人的意思传下去。 孔太夫人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看姜锦心,心里越发的狐疑,老夫人明显很喜欢姜锦心,对姜玲珑透着些不悦。 看这话说的,怎么听着不是那个味呢? 婆子声音高,话直接就传到场地上,立时引得传球的女孩子一阵哄笑,姜玲珑抢不到踢球,代表的就是她们的技艺好,心里自然高兴。 倒是另外一个抢踢的,很惊艳,这会已经连着抢踢到好几次,相比起来姜玲珑是真的失色。 姜玲珑脸色暴红,心里暗恨老夫人是个老糊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话,让她情何以堪,但她不会因为这话上去抢球。 想了想后,对着老夫人方向盈盈一礼,柔顺地道:“祖母,我再踢一会就下来。” 说完,又看了看坐在一边的义阳伯夫人。 方才义阳伯夫人的话她听得真切,可偏偏没有继续下去。 姜玲珑很谨慎,姜锦心笑了,结果已经注定,再谨慎也没用,眨眨眼睛,带着几分少女的娇俏偏头看了看她,忽然站了起来。 “二丫头作甚?” 老夫人斜睨了她一眼。 “祖母,我去给大姐加油!”姜锦心拎起裙角,兴致勃勃地道。 “去什么,坐下!”老夫人脸色一沉,她是到京城才发现有这么一项女子的活动的,表面上不说什么,其实心底很是不喜欢。 女孩子家原就应当端庄、稳重。 像这种样子争着踢一个球像什么样子,没得丢了颜面,世家千金站不倚门,行不摇头,笑不露齿,坐不露膝。 哪能像面前这样子,丢了相府的颜面。 “是!”姜锦心温顺地坐了下来,很是乖巧、听话。 “姜二姑娘年纪小小便这么端庄、稳重。”有看出些苗头的夫人逢迎道。 “可不是,姜二姑娘是真的很有礼数,老夫人好有福气,一个孙女活泼,一个孙女又这么稳重,哪一个都长得如花似玉,乖巧可人。” 这是位会说话的,把两个人都称赞了一遍。 “姜二姑娘是孔太夫人的外孙女,又是姜老夫人的亲孙女,自然是最是出色的,看看老夫人,再看看孔太夫人,这两位的风采,又有谁比得上!”义阳伯夫人又跳了出来,说得天花乱坠。 老夫人和孔太夫人都露出了笑容。 姜锦心心头冷笑,这是又要把话往那边引了!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她就帮义阳伯夫人一把,也免得她一直找不到好借口,着急上火…… 一脸娇羞的道:“多谢夫人考奖,祖母、外祖母都极疼我。” 义阳伯夫人眼睛一亮:“听闻这一次宴会,孔太夫人也为姜二姑娘准备了不少,不知都准备的是什么?” “蹴鞠的衣裳和一套首饰。”姜锦心轻轻地摇了摇耳坠,颇有几分小女孩的得意,“大姐的衣裳就是外祖母为我准备的。”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姜玲珑。 义阳伯夫人大喜,正待说关键的话,忽然听到一声惊叫…… 第二十章、丢人现眼,谁的错? 刺啦一声。 绷紧的衣裳破了,里面红色的肚兜隐约可见。 姜玲珑一个激灵,手下意识的抱住身子,恐惧地蹲下来尖声大叫。 一时间全场寂静,正踢着的球落到地上也没人注意,不少人因为姜锦心的话,看向姜玲珑,这一幕清晰地落在眼中。 一位未出阁的姑娘家,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露出里面的红色肚兜?何曾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这简直已经不只是丢人现眼了! “快把大姑娘扶走。”老夫人蓦地站起,脸色铁青地道。 有一个婆子反应疾快地冲出去,边走边脱身上的衣裳,待到了姜玲珑面前,把外裳盖在姜玲珑的身上。 在场外候着的秋云全身战栗地冲进来。 “姜锦心。”姜玲珑双手紧紧的拉住衣裳,衣裳爆裂之处在腋下,抬头怨恨地看向姜锦心,一脚踢在秋云身上。 秋云踉跄两步冲向前,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夫人,衣裳是二姑娘借给我们大姑娘的,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二姑娘……二姑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大姑娘。” 一句话所有的责任都是姜锦心的。 一时间,全场寂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向姜锦心,这事的确透微妙,让人生疑。 老夫人气得眼底猩红,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居然发生在她精心准备好的宴会上:“二丫头,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借衣裳给你大姐?这衣裳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破了?” 连连逼问,句句诛心。 随之就是姜玲珑的失声痛哭。 “祖母,衣裳不是我借给大姐的,是大姐自己过来借的,我之前跟您说起过。”姜锦心眨了眨眼睛,颇有几分茫然的道。 老夫人这才想起是有这话,可眼下的事情气得她跳脚,失了往日的沉稳:“你说这衣裳为什么会破?这还是你的新衣裳,之前就是在你处的。” “二妹妹,若是不愿意借,不借就是,又何必……又何必如此!你……你这还让我怎么见人。”姜玲珑哭得肝肠寸断,绝望之极。 老夫人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吊成三角状,多了几分阴狠,逼视着姜锦心。 “祖母,衣裳是外祖母特意替我做的,我不知道为何会绷断。”姜锦心眉心蹙了蹙,看向坐在一边傻了眼的孔太夫人,侧身盈盈一礼,“外祖母,这衣裳是您特地让人给我定做的,可对?” “是……是我让人做的,可这……怎么会……怎么会……”孔太夫人抖着手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顺着义阳伯夫人的话往下说,就势认下和顾姨娘的缘分,还是当做听不到,全然的没应和? 自打坐到这里,孔太夫人就一直在犹豫,心思全然没在蹴鞠之上。 一会觉得认顾姨娘为养女比较合适,一会又觉得还是不能认,不过是一个姨娘,认了让人笑话,可是再一想又觉得,就算让人笑话,实际上的好处不少,对整个安信侯府,对自己的儿子都是。 孔氏自己没用,怪不得自己。 自己舍了她就顾姨娘,也是姜寻承的意思,要怪只能怪她自己,连个男人都看不住,倒是让其他下贱的女人钻了空子。 正在权衡利弊之间,姜玲珑就出事了! “外祖母,您别急,这事也怪不得您。”姜锦心看了看姜玲珑,又看了看孔太夫人,忽然道。 “对,跟我没关系,我……我这衣裳……是好的,当时送过来就是好的。现在……现在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孔太夫人终于反应过来,看了看蹲下哭成一个泪人一般的姜玲珑,心底恼怒。 她做的都是好事! 这左相也是一个没用的,好好的认亲的事情,怎么就闹成这样子,眼下这种情形,孔太夫人是没打算沾手。 姜玲珑这名声现在好不了了! 孔太夫人要认一个对安信侯府有用的女儿,可不是认一个丢人现眼的…… “二妹妹,既然送过来的都是好的,为什么在二妹妹这里放了一个晚上,就成了……这么一副模样?二妹妹,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完姜玲珑站起来,就要往回廊处的柱子撞过去。 这么多人,怎么就能眼睁睁地看着姜玲珑真的撞死,柱子离得又远,早有人过来,拉的拉,扶得扶把姜玲珑紧紧拉住。 “大姑娘,大姑娘,您别害怕,老夫人……老夫人一定会为您做主的。”姜玲珑的另一个大丫环秋痕,这会已经扑出来,紧紧地抱住姜玲珑,一边哭一边道。 “二丫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姜锦心,怒声道。 “祖母,我觉得可能就出在外祖母特意为人定制的原因上。”姜锦心看了看姜玲珑,又看了看自己,恍然大悟的道。 顺着她的目光,有反应快的,立时懂了。 “姜二姑娘年纪小,身形还没长开,个子也不高,大姑娘这身型穿得下吗?”有位年轻的姑娘,心直口快地道。 比起一些上了年纪的女眷,年轻的姑娘对于衣裳、首饰这种事反应得会更快,也更容易直接说出口。 两相比较,很明显两个人的衣裳不能互穿。 更多的人因这话注意到了。 “可不是,之前还在说大姑娘穿的衣裳有些奇怪,天气这么冷,还这么单薄,这是……穿着太紧,” “这衣袖也卷了起来?” “如果不是衣裳太紧,就不会单穿了。” …… 之前种种解释不通的,现在全解释明白了,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这事是真的,这事不能怪别人。 原本是姜锦心的衣裳,姜玲珑借过来不合适,还强要挤进去,现在出了事,又怪到姜锦心身上,这就……很过分了。 “祖母,不是的……这衣裳……我……”姜玲珑哭着辩解道,却发现辩无可辩,一时间慌了神,只把眼睛看向孔太夫人,希望孔太夫人能站出来替她说几句话。 “外祖母,是不是大姐穿我的衣裳不合身?这衣裳可是您为我特意量身定做的,我们两个身型不同。”姜锦心看向孔太夫人,似乎要在她这里求一个佐证,毕竟是年纪尚小的女孩子,出这事,也慌。 众人的目光一起看向孔太夫人。 第二十一章、查,毫无痕迹 “是我为锦儿定制的衣裳,自然只合适锦儿穿,衣裳没什么问题,缝制也没问题。”孔太夫人沉声道。 她不得不这么说,眼下也是骑虎难下。 孔太夫人的一句话说完,姜玲珑摇摇欲坠,几欲晕倒。 “大姐,蹴鞠的衣裳是外祖母给我定做的,当时你借的时候,我就这么说过,你说无碍的。” 姜锦心一脸无辜地看向姜玲珑:“外祖母替我定制的衣裳、首饰都是极好的,选的都是最好的东西。” 为了证明这话,姜锦心还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还指了指耳朵上的耳环:“这些都是外祖母一并送过来的,都是特意为我定制的。” 年纪小的女孩子,许是为了证明她说的话不假,居然还把簪子递给就近的宾客面前。 有人下意识地伸手接过,看了看。 才接过就觉得有些不妥,就又传给了他人,有人是真好奇,有人是随手接的,簪子在几个人手上经过。 “这……好像不对!” 有人道。 “是好像不对,分量不对。”接过手的另一位随口道。 “这像是假的吧?”有心直口快的。 “这……不会吧!” 听她们这么一说,更多的人伸手,有人接过颠了颠,沉默了下来,也有人愕然地看着孔太夫人,许多人心里已经明白,这簪子不是真金的。 孔太夫人如坐针毡,方才姜锦心把簪子拔下来传出去的时候,她就知道不好,还没等她拦下,簪子已经传了出去。 “锦心,你的那支簪子也拔下来我看看。”老夫人眸光阴沉的转了转,忽然道。 姜锦心点头,伸手拔下另一支簪子,送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接过,在手心颠了颠,又让姜锦心取了耳环,同样试了试之后,看向孔太夫人:“孔太夫人,这是何意?” 事情闹成这样,姜府丢了这么大的脸面,冷静下来的姜老夫人疯狂地想拉一个顶缸的。 “老夫人,我不懂你是何意!衣裳是我特意给锦儿的,定制的衣裳又岂能借于他人,总不能因为府上大姑娘穿不下,强穿进去,绷了衣裳,也是我送衣裳的错了?”孔太夫人也不是好惹的,脸色一沉,冷声道。 “这首饰是何意?”老夫人冷冷地道。 “首饰是我送给外孙女的,只是觉得漂亮罢了,比较适合女孩子罢了,就让她拿去戴着玩的,老夫人觉得有什么错?” 孔太夫人反问。 没说是真的金首饰,只是拿来玩的。 的确有一些首饰,只是看着漂亮,未必值钱。 只是眼前的这簪子、耳环一点都不出挑,乍一眼看过去,所有人都觉得真金的。 “老夫人现在这么问我,是觉得我送错了不成?我送的是亲外孙女,送的是锦儿,至于其他人……”孔太夫人轻蔑地扫了一眼姜玲珑,“真不知道说什么!老夫人,府上既然办宴会,总得多准备几套衣裳的吧!就算是一个庶女,也是一份体面。” 孔太夫人说完,直接就拂袖而去。 老夫人气得全身发抖,看着姜玲珑厉声斥道:“来人,把大姑娘带下去。” 这次过去的是两个婆子,一边一个,根本不容姜玲珑说什么,挟带着姜玲珑就下去,在场的女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语。 这都叫什么事! 她们就是高高兴兴的来参加一个宴会,顺便和左相府拉拢关系,哪曾想遇到这种事情,这就很尴尬了。 “母亲,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孔氏站起身扶住老夫人,低声道。 老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孔氏,这是连孔氏也怨上了的意思。 “祖母,还有宴会。”姜锦心过来扶着老夫人的另一边,低声道。 老夫人定了定神,努力平息着心头的怒意,用力咬咬牙。 “祖母,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会?”姜锦心提议。 老夫人点点头,她现实在无心坐下再和人客套,心里火烧火燎的愤怒,觉得所有人都在暗中笑话自家。 强压着怒火和几位身份不一般的老夫人说了两句,又吩咐孔氏依旧待客,她扶着姜锦心的手先离开。 再呆下去,老夫人怕自己要吐血。 回到内院,在正屋中坐下,喝过一杯热水后,老夫人才缓过来,抬眼看向姜锦心:“锦心,这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知道老夫人还在怀疑自己,姜锦心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比起之前的,这次连对话都加了上去。 “向你借了三次?”老夫人沉声道。 “是,前两次我都拒了,后一次大姐自己过来的,又说只是随便地陪着几个关系好的姑娘,随便转几下,并不会弄脏,我一会还可以再穿。”姜锦心道。 姜锦心说得认真。 “你们两个身型不合适,她为何要这么做?”老夫人反问。 姜锦心摇头:“我也不知道!祖母,大姐只有一套蹴鞠的衣裳吗?为何一定要借我的?而且我这套还是外祖母送的。” 提到孔太夫人送的,老夫人心头又是闷闷一气,冷笑连连:“她能送什么好的?你们母女一心把她当成长辈孝顺,她可是半点也没你们放在心上,送的都是什么东西,破的衣裳,假的首饰,安信侯府的脸都要丢尽了。” 想到方才孔太夫人强词夺理的样子,老夫人恼怒之极,一口怨气半点不含糊地全喷在了孔太夫人的身上。 今天丢了这么大一个脸面,全是因为孔太夫人。 “老夫人,衣裳取过来了。”门外有婆子禀报。 “进来!” 一个婆子捧着件衣裳进门,恭敬地呈到老夫人面前,正是方才姜玲珑穿的那套蹴鞠的衣裳,很明显的绷口翻在上面。 老夫人阴沉着脸站起身,走到婆子面前,拿起衣裳看了看,的确是绷掉的,线绷断的地方清晰可见,不是那种剪断的,有平整的切口。 真的只是意外? 老夫人不信,狐疑地又看了看姜锦心,姜锦心眼睫眨了眨,目光专注地落在衣裳上,并没注意到老夫人的审视。 衣裳是她剪的,也是她缝的,线条不是剪断的,只是用针挑断了一些,而后也是真的被姜玲珑绷断的。 从外观上面看不出异样,不怕查! 为了让这套衣裳看着和原来没有差别,剪断料子上的线条,姜锦心一根根细致地挑下来,再缝起来,也用的是原来的线,没有分毫区别。 昨天一整天,她带着杨柳两个,细致地做了一天的活计,就是为了让这件衣裳看起来和原本从安信侯府送过来的时候,完全一样。 即使是孔太夫人也认不出被人动了手脚。 “老夫人,这衣裳……不合二姑娘的身形。”一个婆子忽然道。 老夫人手一顿,随后把拎着的衣裳对到姜锦心面前,比划了一下,衣裳长了。 “量一下!”老夫人把衣裳递给身边人,重新坐了下来。 有婆子取了尺子,小心地测量。 “衣裳长了,衣袖却是差不多,身形和二姑娘差不多,就是过长了一些,二姑娘如果穿着这套衣裳蹴鞠,可能会踩着裙角摔倒。”量衣裳的婆子很快地得出结论,禀报给老夫人。 如果是其他的衣裳,长了一些虽然不合身,失了体面,却也不会出意外,但这蹴鞠的衣裳,却是长不得的,若是跑动起来,踩到过长的裙角,那就得摔倒,那会出丑的就是姜锦心了。 也就是说,这件衣裳不管是谁穿了,都会有事。 “安信侯府,好一个安信侯府。”老夫人气的脸都青了,用力的一拍桌子,愤怒不已。 姜锦心低头,长睫下,一双眼眸幽深,顾姨娘一心想抬籍,想在害死娘亲之后,成功踏上正室的位置。 孔太夫人巴结姜寻承,不惜自掉身价,找理由认顾姨娘为养女,给顾姨娘抬籍。 不过现在两下勾结的事情,这一次算是全完了! 闹出这样的事情,看她们以后还能不能好好的在一些谋算娘亲? 顾姨娘和安信侯府,注定要站在对立面…… 外面忽然传来哭声,有婆子进门禀报:“老夫人,顾姨娘和大姑娘来了!” 顾姨娘今天很忙,是真的忙。 从大早上起身,到现在一起在大厨房忙着,不是这里缺了东西,就是那边少了什么,她就算是想走都走不开。 这和她想象的不同。 这种时候,就算不是她主持的宴会,她也得在前面待客,让宾客们知道,她才是相府管着中馈的女子,根本不是没用的孔氏。 孔氏也就只是担着名罢了,真正能做主的,真正能帮这些夫人们办事的,也只有自己才行,孔氏算什么,不过是担着正室夫人的虚名罢了,相爷答应自己,马上这正室的位置就是自己的了。 顾姨娘想出面接待宾客,想在人前露脸,想和孔太夫人表现得亲亲热热,一见投缘,最后认亲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 可是现在,这所有的体面她全没有,还忙得团团转,这是老夫人的意思,顾姨娘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等着。 幸好她还请了义阳伯夫人帮忙,只要把气氛烘托到位,接下来的事情就自然而然,自己只需要在合适的机会出去一次就行。 算算时间,顾姨娘扔下大厨房的事务,不再顾忌老夫人的意思,整理了一番后,带着人往宾客之处过去,这会应该差不多了,她现在过去正合适。 原本出事的时候,顾姨娘应当在地。有顾姨娘在,姜锦心的谋算未必就这么顺利,但顾姨娘那边也出事,来晚了…… 第二十二章、姨娘,人不见了! 顾姨娘急匆匆地往待客的地方赶。 才到一处月洞门前,对面忽然冲出一个婆子,两眼发直地撞上来。 顾姨娘走的也快,没提防就直接撞上了,顾姨娘被撞得倒退两步,“哎呀”一声就倒在地上。 “姨娘?姨娘!”撞她的婆子看到顾姨娘激动不已,“姨娘,出事了!” 顾姨娘手火辣辣的痛,倒地的时候一撑手,恐怕是伤了手,扶着丫环的手起来,朝着婆子就是一脚。 “下贱的狗奴才,长没长眼睛。” 婆子被踢倒在地,顾不得叫疼,惶恐不已地跪在地上,急切的道:“姨娘,真的出事了,人……人不见了……徐妈妈不见了。” 所谓徐妈妈是顾姨娘身边的心腹,方才差出去办“大事”了。 听她这么一说,顾姨娘想起来了,脸色一变,手一挥,其他人都退后几步。 顾姨娘蹲下身子,声音压低:“出什么事了?” “徐妈妈……不见了,姨娘,徐妈妈不见了,奴婢到处都找不到她——她不见了。”婆子惶恐不安,就想大放悲声。 “闭嘴!”顾姨娘厉喝。 婆子吓了一哆嗦,忙止住哭声,眼神依旧惶乱惊惧。 “什么时候不见的?”顾姨娘用力地抿抿唇,冷声问道。 “就……就方才,有人过来……奴婢忙过去应付了几句,之后跟着去帮忙,走半道上奴婢找了个理由再回去,没……没看到徐妈妈,奴婢以为她……已经办妥当了,就去找了徐妈妈,可是到哪里也找不到人……徐妈妈不见了,她不见了。” 婆子惊慌失措,吓得眼泪落了下来,整个人恐惧地发抖。 原本就是去做那种事情,现在是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恐惧。 “不想死,你就给我闭嘴。”顾姨娘阴森森的道,目光凌厉地瞪着婆子,婆子噎了一下,终于把哭声噎了下去。 顾姨娘站起身,吩咐道:“来人,把她扶回去休息,安安静静的在屋子里好好休息,免得冲撞了其他的贵人。” 这话顾姨娘身边的人懂。 过来一个丫环扶着婆子就起身,先回顾姨娘的院子里,把人关起来再说,这会姨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看着婆子离开,顾姨娘定了定神,那边出事了? 她是不太信的,或者徐妈妈去干了什么事情,今天府里办宴会,哪里事情都多,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 不过是一个外来的女子的事情,今天这么一个大好的时候,谁也不会注意到相府边角发生的事情。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女儿的事情。 平了平气之后,顾姨娘带着人重新往款待宾客之处过去,没成想今天注定了不太平。 还没到地方,就遇到了姜玲珑派过来找她的人,听清楚报信丫环的话,顾姨娘脑袋当时就“嗡”的一下,眼前一阵发黑。 “姨娘。” “姨娘……” 好半响才又重新听到声音,哪里还顾得了其他,急匆匆的就往姜玲珑处而去。 老夫人让她们进去,顾姨娘一进门就跪了下来,眼泪立时就落了下来,和上次大呼小叫进门不同,这一次只是默默流泪,跪下后恭敬地给老夫人行了礼。 姜玲珑哭成一个泪人,跟在顾姨娘的身后,也跪了下来。 “老夫人,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姑娘……大姑娘该怎么办?她之前在准备的亲事……还能不能成?”顾姨娘这一次学乖了,没直接兴师问罪。 这是拿姜玲珑的亲事做文章,当引线了。 姜锦心平静的看向这一对母女,姜玲珑的这门亲事,说起来还真的是牵扯颇广,眼下两家虽然没有定亲,却已经相看成功,正在订亲之时,那位最后早死的岳二公子,据说很满意这门亲事。 当然,这位最后也没什么好下场。 所谓的守寡,不过是静王裴珏晟和姜玲珑一起炮制出来,掩人耳目的罢了,而姜玲珑的所谓守寡,和一般人的守寡还不同,也因此,最后在害“死了”自己之后,姜玲珑能嫁进静王府,为正妃。 这里面不只是姜寻承的手段,还有顾姨娘母女早早的谋算,谋了他人的性命给姜玲珑铺路,愣生生把个已经有婚约的姜玲珑给修饰的名声极其完美,甚至高过了其他的未嫁女,这才得到皇家的同意,入主静王府。 这本事,也真是海了去了! 不过,现在静王还只是二皇子,亲事,还没有定下…… 老夫人面色阴沉地皱着眉头,这门亲事她也是看中的,庶女嫁嫡子,这还是因为儿子成了左相,否则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老夫人,您可要为大姑娘做主啊!”顾姨娘抹着眼泪,声音凄楚委屈。 “玲珑,你为何一定要去借蹴鞠的衣裳?你自己的没用?”老夫人语气冷凝、压抑。 “祖母!”姜玲珑来之前已经被顾姨娘一再叮嘱,哭着膝行两步,到老夫人面前哀声道,“孙女原本是有衣裳的,有两套,但一套不小心弄脏了,才洗没干,还有一套,被小丫环不小心烫坏了,穿不了,没奈何才想到二妹妹的衣裳。” 姜玲珑说着抽噎地哭了起来。 姜锦心冷笑,还真的都是意外。 “给锦心定制的衣裳,你怎么能穿?”老夫人冷道,怒气不断攀升。 “祖母,我原本也是觉得不能穿的,可……可是身边人听到安信侯府送衣裳过来的下人说,给二妹妹的衣裳做大了,说不一定合身,我……我就想试试,今天宴会宾客,总得出面陪着踢一会,不能慢待了宾客。” 姜玲珑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哭得喘不上气来,委屈到了极点。 “你穿的时候就没发现,穿不了?”老夫人难以相信。 “穿的时候,觉得紧了一些,其他的也没什么,也没有其他的衣裳穿了,就借来穿了一下,没成想……没成想这衣裳居然自己裂了口子。”姜玲珑泣不成声,伏地捂着胸口,眼泪一串串地掉落下来。 老夫人冷哼一声:“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不陪自然有你二妹妹去陪着……” 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想到这事如果不是姜玲珑出事,就是姜锦心出事,不过摔倒总比露了亵衣好。 继续往下斥道:“你妹妹才是今天真正的主人,你妹妹相陪,才会让人高看一眼,你一个庶女跳上跳下做什么?现在还闹到这么不可收拾的地步。” 丢脸的不只是姜玲珑,想到方才的事情,老夫人脸色沉黑。 这话简单就是给顾姨娘和姜玲珑狠狠的一巴掌,这几年,顾姨娘越发的觉得自己就是姜府的女主子,有些逢迎她的下人,甚至还会私下里叫她“夫人”,顾姨娘很是满意,越发的得意起来。 总觉得自己不是妾室,这以后孔氏的所有都是为自己准备的。 眼下被老夫人毫不客气地掀开遮羞的面纱,一时间又急又恨,脸色爆红。 “老夫人,衣裳是二姑娘借的,把大姑娘害到如此地步,二姑娘,二姑娘难道没话要说吗?”顾姨娘掩袖哭道。 姜锦心抬眸,眸色如水,平静之极:“顾姨娘,此话是何意?” “二姑娘,这衣裳是你的,在你那里放了几天,如果真有什么事,二姑娘不是应当更清楚一些吗?”顾姨娘道。 “清楚什么?清楚这衣裳大姐穿着会紧一些?这是我的衣裳,我看着合适就行,不过最近府里发生的事情多,我也无心试衣裳,外祖家拿过来之后,就一直放在案头,更没想到大姐会过来借,借了就算了,不合身还使劲地往上套,那么紧,还在往里撑,大姐套进去的时候,就没想过,这衣裳可能会绷裂吗?” 姜锦心不慌不忙地道。 事情的关键就在于是姜玲珑主动上门借的,姜锦心不会未卜先知,知道姜玲珑的衣裳穿不了,会相中自己的衣裳。 就冲这一点,姜锦心就立在不败之地。 更何况借走穿的时候,姜玲珑又岂会不知道衣裳和她不相配,强硬套上去更容易出事。 “可是……衣裳是你的。”姜玲珑不信,红着眼眶怒瞪着姜锦心。 “是我的,但你为何要借?”姜锦心道,忽然狐疑起来,“大姐,你是不是……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老夫人忽地脸现怒色,恶狠狠地盯着顾姨娘问道:“此事是不是又和你有关?” 不怪老夫人这么想,之前的事还未了,那事表面上也是姜玲珑出事,姜锦心有很大的嫌疑,实则是姜玲珑自作自受,只不过出了意外,最后落水的是姜玲珑罢了,老夫人当时就要把这母女一起处理了。 姜寻承苦苦哀求,甚至保证以后会对孔氏好一些,老夫人才作罢的。 现在这事,听起来和那件事情异曲同工。 表面上看着是姜玲珑被害了,实际上,差点被害的是姜锦心,如果当时是她穿着上场的话,会出什么事? 不会只是摔倒那么简单吧? “老夫人,妾身……不敢,妾身听从老夫人的话,一直在忙着后面厨房的事情,根本不知道两位姑娘之间的事情。” 顾姨娘叫起了撞天屈,哭着抹眼泪。 老夫人面目阴鸷地瞪着顾姨娘,有了前事,她没那么相信顾姨娘,忽然道:“来人,去请相爷过来。” 左相姜寻承并不知道后院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老夫人要找他,当然要找也找不到他,他这会着急慌乱地上了马车,往府外而去…… 第二十三章、五百年的人参? 大殿内,鎏金饕餮三足铜香炉里,一缕白烟,在空中袅袅弥散。 龙涎香的味道静心宁神。 宽大的床榻上,裴珏煦头上扎着白色的布条,闭着眼睛躺着,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上落下参差的阴影。 他的容色极为玫丽,却又透着温雅干净,这么安静地躺着,更是有种病弱的破碎感,还只是一个少年,略显单薄的绝美少年。 他的右手无力地搭在脉枕上,太医正在替他诊脉。 宽大的楠木大椅上,大周的皇上一脸焦急地坐着,神色焦躁。 终于,太医的手落下。 “怎么样?”皇上急问道。 “六皇子原本身体就不太好,这一次恐怕得好好养一养。”太医斟酌道。 六皇子生下来就比一般的孩子病弱,后来虽说养得极好,却也比不得皇家的其他皇子,这一次出事更是让皇上心惊胆战。 “其他呢?”皇上不太满意。 “其他的都是外伤,但如果……再厉害一些,六皇子可能就……真的要出事了。”太医道。 皇上重重地一拍桌子,“居然敢谋害六皇子,胆大包天。” 太医吓得一哆嗦,忙低下头。 “父皇!”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裴珏煦缓缓地睁开眼睛,浅色的唇角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撑手就要坐起来。 “你躺着,别起身。”皇上沉着脸阻止。 “父皇,儿臣没事。”裴珏煦温声道,却也没有坚持着坐起,有内侍过来替他垫了软枕,让他可以靠坐得舒服一些。 “看清楚是谁动的手?谁敢打朕的皇子?”皇上沉声问道。 “父皇,儿臣不知,不过儿臣若是再见到,应当会认出来。”裴珏煦道,其实那个女子有些眼熟,应当是见过的。 “你以前没见过?” “儿臣……以前好像是没见过。”裴珏煦苦笑着摇摇头。 “朕让人封了那一处地方,严查所有人。”皇上恼怒之极。 “父皇,让左相去查就行,毕竟这事和左相有些关系,那地方和他的府邸又近,就在左相府的墙外。”裴珏煦道,苍白的脸色映得他黑色的眸子异彩潋滟,却也透着些温良无害。 宫里人都知道洛妃所出的六皇子,因生的时候难产,比之一般的皇子病弱,却很温良,也最得皇上宠爱。 不只是皇上喜欢这个儿子,连太子也极喜欢这个六弟。 “你差点出事,他居然还敢在府里办宴会。”皇上火气腾腾上来,迁怒道。 “父皇,儿臣的命还是左相嫡女姜锦心所救。”裴珏煦唇角微弯,“若她再晚来一些,儿臣可能就真的见不到父皇了。” 想到这个结果,皇上脸色剧变:“胡说,朕的儿子,有真龙护体,又岂会真的出事。” “父皇说的是!”裴珏煦道,“父皇您责罚左相便是,不用牵连他府里的其他人,还得奖赏姜二姑娘,罚是罚,赏是赏。” “功过相抵!”皇上略微沉凝。 “功过可以不相抵吗?”裴珏煦声音温和。 “不能!父亲有错,当女儿的正好有功,功过相抵是最好的。”皇上冷然道。 “父皇,姜二姑娘是不是白救儿臣了?”裴珏煦脸色苍白的玩笑道,但又突然顿住,手在额头处轻轻按揉了一下。 “怎么样?是不是头疼?”皇上不安地站起身,过来伸手按了按他的额头,待发现没有发烫,才松了一口气。 “父皇,方才稍有些,动作大了点后就晕。”裴珏煦直言道,“父皇,您总得赏一赏姜二姑娘的,毕竟儿臣的一条命!” “不奖其女,奖其母。”皇上想了想道,“女儿是晚辈,孝敬父母原是应当。” 裴珏煦弯唇,笑了:“可以!” 这原本也是姜锦心自己的意思,这功不给她,给她生母也行。 “你再说说几个打你之人的样貌。”皇上最关心的就是此事。 裴珏煦形容了一下,道。 “朕让左相派人把周围一圈全严禁了,所有府邸全严查,一家也不放过。”皇上神色冷凝,阴沉。 “父皇以何理由?”裴珏煦扬眉浅笑。 有些事情,不便让人知道,就少了明确的让人信服的理由,皇上沉吟。 “不如以行刺罪论处。”裴珏煦看着温良的眼底闪过一丝深幽,头往后靠了靠,弯唇笑了,“就说儿臣是为了给大哥找好的人参而去,左相府据说有人新送了一枚人参,而后就有刺客出现,是有人故意要引着儿臣过去。” 这理由可以,想到大儿子现在身体更不好,皇上的眉心打结,沉默下来。 “父皇,大哥一定没事的,大哥说以后好了,还会带儿臣去外面走走,看看父皇的大好河山。”裴珏煦知道皇上心疼太子,安慰道。 “朕没有护好你大哥,也没有护好你。”皇上自责。 “父皇,儿臣和大哥都觉得您是一个好父亲。”裴珏煦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你……你们……”皇上的声音暗哑起来。 “父皇,您别急,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姜寻承跪在御书房,头低下,地面上碎了一个茶杯,就落在他面前一步开外,差点就直接砸到他身上。 他自己知道自家事,这个宰相他当地根基还浅,如果不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他当不了这个宰相。 “你府上传出的消息,六皇子急匆匆地过来查看,就遇到了刺客,此事是不是和你有关?”皇上厉声道。 “皇上,为臣不知,臣妻今日宴会,为臣……为臣也留在府里。”姜寻承惶恐地道,下意识地把责任全推到孔氏身上。 “你的夫人?”皇上冷冷地看着跪在下面的姜寻承。 “是……都是为臣妻的意思,她……她要办这一场春日宴。”姜寻承背心冒冷汗。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夫人要谋害六皇子?派人行刺六皇子?”皇上低缓的道,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 每一个字都暗藏着令人心惊的冰冷和威仪。 “为臣实是不知六皇子在为臣府外遇刺。”姜寻承哪怕认下这事,真这么认了,他也逃不了。 孔氏没那么大的能力,做这样的事情。 “五百年的人参?”皇上冷笑。 “为臣没有,为臣也从未听说此事,不知道六皇子是从何处听到这么一个传言。”姜寻承急忙解释。 六皇子得了一个消息,说左相府新得了五百年的人参,不知道真假,就打算过来看看。 此事真假未必,六皇子没打算兴师动众,就打扮成一位富家子往相府而来,却在走到相府边上的巷子处,遇到埋伏在那里的刺客,差点被刺而死,幸好有人相救,六皇子才逃得性命。 “没有?那为何传的是你府上的事情,这个时候你府上正好宴会,若是没有这宴会,说不得六皇子求救的声音,你们府里的人就听到了!就隔着一堵墙,朕的六皇子生死不知,而你府上,居然还在歌舞生平。” 皇上厉声道。 “皇上,一切都是臣妻之错,为臣回府必然斥责与她。”姜寻承一脸惶恐的道。 “听闻你的夫人是安信侯府的女儿?” “是……是安信侯府的三……三姑娘。” “早年,很有才名,算起来也是才貌双全的女子,嫁于你,算是低嫁了吧?” “是……是当初为臣只是二鼎甲。”姜寻承不明白皇上说这是什么意思,这种事情皇上必然是清楚的。 “明日,让你夫人进宫,洛妃想见见你夫人。” “是,为臣遵旨。”姜寻承忙应承下来。 “你带大理寺的人去查,先查你这左相府,再封锁就近的府邸,一家家的给朕查,势必要查清楚这刺客的来龙去脉,为何要谋害六皇子!不管是谁,绝不放过。”皇上最关心的还是这事,把孔氏的事情一言带过后,厉声道。 “为臣遵旨。”姜寻承低头应命。 “下去吧!”皇上挥挥手。 姜寻承站起,退到门口,这才转身出了御书房,待到了外面,背心处冷汗隐隐,用力地捏了捏拳头,平了平气,这才皱着眉头大步地往外走。 从宫里一路回来,才下马车,就看到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已经在候着,看到他下马车,忙上前恭敬行礼:“相爷,老夫人请您过去。” “何事?”姜寻承冷声道,抬手叫过小厮,让他去找管事,大理寺的人马上就要过来,这春日宴是办不成了,得吩咐里面让各家的女眷先回去,免得受了惊扰。 六皇子的事情和孔氏有什么关系? 皇上虽然没说什么,隐隐间别有深意,特别是明日让孔氏进宫见洛妃,洛妃是六皇子的生母。 六皇子才出事。 问罪?不太像! “是顾姨娘和大姑娘的事情。”婆子喋喋不休地道,“大姑娘在宴会上穿的是二姑娘的衣裳,窄了一些,当时就绷了线,老夫人动怒,顾姨娘委屈,大姑娘还在哭诉……” 姜寻承只觉得头痛,脑袋里就只剩下“动怒、委屈、哭诉”的几个词,不耐烦地打断了婆子的话:“回去禀报老夫人,先遣散各家的女眷,大理寺马上派人来查了。” 他现在哪里还有心管什么顾姨娘、大姑娘的事情,火都烧到自家府上了,这一次若是真的什么也查不出,就有罪责。 可若是查出什么…… 第二十四章、父亲,你都准备好了吗? 顾姨娘和姜玲珑在罚跪,老夫人不耐烦再听她们两个哭诉,等着儿子过来过问此事。 没成想,说儿子急匆匆地离开,看样子是出了大事。 老夫人心神不宁地坐等着,姜锦心也没离开,就坐在一边,安静的替老夫人敲着背,稍稍一偏头,看到窗外树下,顾姨娘跪在前面,姜玲珑跪在后面,母女两个都在抹眼泪,似乎真的委屈得很。 唇角无声地弯了弯,都这样了,这对母女还这么装。 这一切当然是要装给过来的姜寻承看的。 骤然沉眸,是六皇子的事情? 皇上宣姜寻承进宫去了? 上一世,有这事吗? 上一世的她这个时候还在府外,等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出大事了,所以,上一世,姜寻承也是这么离开的…… 一个婆子急匆匆地进来,还没进门就摔了一个跟头,连滚带爬地上前几步,大哭道:“老夫人,不好了,大理寺来抄家了!” “什么?”老夫人蓦地睁开眼睛,站起,身子晃了几晃。 姜锦心伸手扶了她一把,平静地看向报信的婆子,抄家?上一世她很希望直接抄家了,即便下地狱,也得拉着这些人一起下去。 树下顾姨娘和姜玲珑吓得跪坐下来,惊骇的全身颤抖。 抄家?要抄家了? “相爷回来了,让老夫人先送走那些女眷们,一会……一会大理寺的人就会过来,宴会办不成了。” 婆子哭道,她这一路过来,摔了好几次,吓得魂都没了。 上一刻还是歌舞升平,下一刻就是满门抄斩,这谁承受得住! “怎么……怎么会?”老夫人全身战栗,身子往一边倒去,姜锦心伸手扶着她,看着惊恐失措的婆子斥道:“好好说话!什么叫大理寺来抄家了?父亲好好的,怎么可能是抄家?抄家还能好好的送其他的女眷们离开?” 几句话奇异地安稳了老夫人的心,连声道:“对,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多少人来抄家,相爷怎么说的?带了多少人?” 心慌意乱之下,越发觉得二孙女是个稳重的,这种时候居然还稳得住,听到外面顾姨娘母女失控的大哭,老夫人烦躁不已。 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找回一丝理智。 “没……没带人。”话问得太快,婆子只听到最后一句。 “没带人过来抄家?”老夫人定了定神。 “没……没有,相爷只说……一会大理寺过来查……查……”婆子话说不下去了,眼睛瞪大,这会也反应过来,似乎不是抄家。 听清楚婆子的说话,再看到婆子这样子,老夫人立时明白,气不打一处来,上前狠狠地踢了婆子一脚:“无知的蠢奴,什么也不懂,居然敢胡言乱语,还不下去跪着。” 婆子连忙退了下去。 “锦心,你去前面看看……问问你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理寺的人要过来?宴会……宴会怎么办?” 老夫人拉着姜锦心的手,道。 虽说觉得不太可能是抄家,但这大理寺上门,毕竟不是好事,还有这宴会办到一半,把人家赶走,这可怎么办? “祖母,您别急,父亲是左相,身份尊贵,不可能有什么事的,必然是出了什么事情,可能牵扯到我们府上,或者……或者有恶人逃到我们府里来,大理寺才会派人过来找人的,宴会上各家的女眷,也怕惊扰到。” 姜锦心找了一个理由安慰老夫人。 “对……对,必是如此的。”老夫人连连点头。 “祖母,先派人去告诉母亲,就说府里出了事情,一会有大理寺的人过来查,请各府的夫人、姑娘先回去,父亲领了公务过来,宴会另外择日再办,之后再准备一份礼给各府送去,聊表寸心。”姜锦心道。 “好……好好,就这样。”老夫人已经六神无主,姜锦心现在说什么是什么。 派了婆子前去找孔氏。 听了这话,孔氏也慌了,好在过来传话的婆子,得了姜锦心的吩咐,一再的说明主要是姜寻承领了公务,要先从自家府里查起,宴会已经不便办了,孔氏的心才稍安。 很明显是出事了,孔氏先找了几位身份尊贵的太夫人解释了此事,几位太夫人也是一惊,知道这是真的出事了,当下帮着孔氏把话传到。 一时间所有的女眷们都起身告辞,这会谁还敢留着,谁知道左相府是出了什么事。 才一会时间,所有的宾客都上了马车离开,这会哪里还顾得上用午膳。 待女眷们都离开,孔氏才转身往后院过去,没走几步,居然遇到了姜寻承,两个其实也有一段时间没见着。 上一次见面还是几个月之前,这一次孔氏回府,姜寻承也没有过来看她。 回廊处,两下对上,孔氏眸色平静的退在一边,对姜寻承福了福身,再无往日欢喜之态。 姜寻承满腹心事,遇上孔氏也是一愣,随后眼底厌烦,抬腿走过。 两下交错之时,忽然姜寻承停下脚步,诧异的看向孔氏,孔氏微低着头,她脸色苍白,带着几分病容,却是容色出彩,哪怕现在生了姜锦心,仔细看时,依旧容貌过人,原本极为美艳的容色,因为这份病容多了几分脆弱,还有一些疏离? 疏离? 姜寻承觉得自己看错了,背着手又看了看孔氏,孔氏一动不动,头依旧低头,没有多看他一眼的意思。 “免礼。”姜寻承终于开口。 孔氏缓缓站直身子。 “你身体还好吗?”姜寻承难得地关心了一句。 “多谢相爷挂念!”孔氏客套地道,“老夫人受惊了,相爷若是有时间,还是去后面解释一番,免得惊吓到了老夫人。” 疏离而庄重,甚至觉得高贵? 姜寻承皱皱眉头,心里有事,没再多说,大步地往里走,趁着大理寺还没来,的确得跟母亲说一声。 年纪大的人吓不得。 他方才一路过来,还听到有人说要抄家了,府里的下人都乱了。 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你也过来听听,一会好好陪着母亲,别让大理寺的人惊扰到了母亲。” 孔氏应下,跟在他身后过去,只是没一会儿姜寻承便走得没了影。 “夫人!”田妈妈不安。 “走吧,锦儿还在老夫人处。”孔氏眉头蹙了蹙,想到姜锦心略显不安,脚下不由自主地加快。 孔氏是在姜寻承后面进的院子,才进院子就看到顾姨娘哭的委屈,姜寻承正在扶她起身,目光一扫而过,转向跟着老夫人身后出来的姜锦心,看到女儿平静的小脸,才松了一口气,脚下一动,往老夫人处而来。 听到外面顾姨娘的动静,姜锦心扶着老夫人出来,一出门看到的便是姜寻承扶起顾姨娘软语安慰的一幕,老夫人气得心疼,厉声道:“寻承,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时候,你还管她作甚!” “见过母亲。”姜寻承推开顾姨娘,上前给老夫人行礼。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老夫人忙不迭地道。 “母亲,有人行刺六皇子,就在我们墙外,皇上吩咐我带着大理寺把就近的几家府里全查一遍,先查的就是我们府上。”姜寻承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清楚。 姜锦心扫了一眼姜寻承,而后低下眼眸,和上一世有了不同…… 老夫人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又高高地提起:“六皇子怎么样了?” “六皇子受了重伤,这会还躺在宫里,皇上大怒。”姜寻承沉声道,眉头紧紧皱起,这事落到他身上,查不到就是罪责。 “就在我们墙外?” “后院墙外,往日那边还有人在,至少有扫地的丫环、婆子,今天是一个人都没,都去帮忙了。”姜寻承说完看向孔氏,斥责道,“今天就这么缺人?怎么后面一个人手都没有,听说六皇子还求救了,若是有人在,哪里能出这样的事。” “相爷,此事妾身不知情。”孔氏抬眸,道。 姜寻承烦躁的瞪着孔氏,斥道:“你是左相府的正室夫人,这种事情你不知道谁知道?到现在还在推卸责任,哪里有半点室夫人的体面。” 居然这样都可以怪责到母亲身上,所以上一世,才会逼的母亲顶下了所有的罪责,用母亲的一条命,给顾姨娘抵了罪,给他自己抵了罪。 冰寒的血液几乎全往上冲,再落下的时候回到四肢百骸,冰寒中带着不可化解的仇恨,抬起眼眸,看向姜寻承:“父亲,这事是顾姨娘安排的,所有的事情都是顾姨娘的意思,我娘之前还病着,今天才拖着病体勉强起身待客。” “放肆!”姜寻承被女儿顶撞,厉声斥道。 “父亲,女儿只是实话实说。”姜锦心神色淡淡的道,目光扫过跟在姜寻承身边过来的顾姨娘和姜玲珑,“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其实也不只是六皇子的事情,父亲若是想追责,还得好好查一查才是,免得到时候又惹出什么祸事。” “大理寺上门要查的都会查,而且还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公之于众,父亲,您都准备好了吗?” 一句话,姜寻承还没反应过来,老夫人脸色已然大变…… 第二十五章、主动“求和”的兄长 “顾姨娘,你带着玲珑去跪佛堂。”老夫人立时有了决断。 “相爷!”顾姨娘一惊,哀声看向姜寻承。 “母亲……出了什么事?”姜寻承才进院门,并不清楚发生的事情。 “她出了丑事,赶紧让她先去跪佛堂,免得一会大理寺的人多问。”老夫人伸手指了指顾姨娘母女,“你总不会愿意让大理寺的人把丑事传出去吧!” 说完懊恼不已地道:“方才应当拜请那些宾客们,把玲珑的事情压下去。” 老夫人当时只顾着惊慌失措了,哪里还想到这一茬,这会突然想起后悔不已。 姜玲珑脸色都白了,又哭了起来。 “来人,带顾姨娘和大姑娘去佛堂。”姜寻承沉了脸,一看就知道这里面有事,眼下却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当下吩咐道。 顾姨娘还想说话,姜寻承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再不敢说话,委屈的带着姜玲珑去佛堂罚跪。 姜寻承让人去把姜霖寒唤过来。 伤了老夫人的脸面,姜霖寒也在挨罚,让他闭门读书,哪里也不许去。 府里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夫人处也得有人支应着。 大理寺的人过来得很快,姜寻承才安排好一切,外面已经有人禀报,姜寻承又叮嘱了老夫人几句,这才急匆匆地带着人出去。 姜锦心扶着老夫人进屋,孔氏跟在后面。 气氛很凝固。 大理寺上门,就算明知道自家无辜,不可能和这事扯上关系,谁也轻松不了。 老夫人紧皱眉头,沉默不语,这会也没心情再说话。 孔氏坐在一边,也微微蹙眉。 姜锦心先安排院子里的下人各忙各的,又让人送上茶水、点心,安排得很妥当,老夫人看向姜锦心的目光柔和了几分。 这种时候还能稳得住,不慌不忙地处理事务,果然还得是嫡女,配得上这份气度。 两相对比,姜玲珑越发的小家子气不说,透着一股顾姨娘的味道,着实的让人不喜。 姜霖寒过来的时候,老夫人已经能开口和姜锦心说几句话了,神色也安和了不少,还和颜悦色地问起孔氏的身体,往日喝的什么药,至于孔太夫人的事情,两个人都有意地避开,这会原就有事,不想再说这事。 相比起来,眼下的事情才是大事。 姜霖寒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一进门恭敬地给老夫人行礼,又极恭敬的对孔氏一礼,最后甚至连姜锦心也得了他一个安抚的笑脸。 仿佛之前的事情都不存在似的。 姜锦心平静的看了看姜霖寒,眼底一丝嘲讽,可待姜霖寒再细看的时候,已经和往日一般无二。 “二妹妹,前日我是真的错了。”姜霖寒靠向姜锦心,低声道,神色诚恳,说完又对着姜锦心深深一礼,“是我身边的一个小厮,故意给我传了那样的消息,事后才发现,这小厮和顾姨娘身边的一个婆子居然有亲,我回去后就把小厮打了一顿,也打发了出去!” 说到顾姨娘的时候,还特意的压低了声音,往姜锦心这边靠了靠,看着两个人是真亲近。 顾姨娘是姜寻承的宠妾,小的时候,姜锦心就知道,两个人说起顾姨娘的时候,都会压低声音,就怕让顾姨娘身边的人听去。 这动作、这声音简单就是两个人的小秘密,小的时候做起来,两个人心领神会,就好像两个人一起守着的小秘密一般,越发的显得亲近。 孔氏刚离开姜府的时候, 两个人偶尔会说说这种“悄悄话”,只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消逝,这事已经成为了过去。 对于姜霖寒来说,这事过去一年多了,说起来有些尴尬、生硬,幸好他表现不错,脸上并没有显露出来。 对于姜锦心来说,已经隔了多年,如今看着更是对她的一种嘲讽。 上一世,真是瞎了眼,把个白眼狼当成亲哥哥。 看姜霖寒的样子,就知道顾姨娘“好好地教过”了,如今看着又像是她的大哥了。 淡冷的撇了姜霖寒一眼,转身走到老夫人后,拿起丫环手中的美人拳,轻轻的替老夫人敲背,没理会姜霖寒的话。 屋内诡异的安静了下来,老夫人看向姜霖寒的目光也有几分沉冷,脸上还在钝钝地疼,再看往日喜欢的大孙子,心里还是有丝不悦。 姜霖寒用力地握了握手,压下心底的恼怒,而后又微笑着上前对老夫人道:“祖母,我去前面看看,如果大理寺的人过来,也好早早的应对。” 老夫人点头,虽则不喜,却也只有这么一个唯一的孙子,往日还是最心疼的,“若是有人进来查,你带进来就是,你父亲的意思,不管他们问什么,府里的人都得如实回答,不应当有半点隐瞒。” “孙儿明白。”姜霖寒应声出屋门,待到了院子里,脸上才露出怒意,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如果真的如姨娘所说的,孔氏也就只有这两天的事情了,不知道今天这事和孔氏有没有关系?到时候姜锦心哪还有胆在自己面前横。 大理寺的人,没进内院,毕竟是相府的女眷,他们只是例行查问。 就在外院,所有的下人都被叫了过去,老夫人带着孔氏、姜锦心一起过去的,就在偏院等着传唤,但最后甚至都没有派人过来查问,等姜霖寒带着大理寺的人已经离开的消息过来时,老夫人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查出什么没有?”老夫人关心地问道。 “没有,大部分人都在帮忙,后面只有个别婆子在扫地,也没听到外面有任何的动静,就是有一个婆子,反应紧张了一些,胆子太小,以往也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差点就摔倒在那里,起不来了。” 姜霖寒道,姜寻承最后还是把他叫了过去,应对大理寺的人。 姜锦心心头一动,摔倒了一个婆子,这会倒是可以用来引事…… “祖母,那个婆子是哪个院子里的?这种时候露怯,很容易让大理寺的大人怀疑我们府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姜锦心抬眸不安地道,才经过大理寺上门这事,谁心里都慌得很,老夫人这会虽然放松了下来,听姜锦心这话,心又高高地提了起来:“哪一处院子的人?” 第二十六章、平安王府庶女 姜霖寒看了看姜锦心,没发现她脸上有异常。 “祖母,是顾姨娘院子里的人。”姜霖寒不得不答。 “儿女没教好就算了,现在连个下人都教不好,顾姨娘管得什么家!”老夫人没好气地道。 姜霖寒噎了一下,总觉得老夫人这话里也在说自己。 “祖母,要不要叫这个婆子来问问?”姜锦心提议道。 “带过来。” 婆子很快被带过来,被大理寺的人问话,虽说后来没说,婆子到现在还是惊魂未定,之前那一刻她真的以为是因为那个女子的事情暴露了。 “奴……奴婢见过老夫人。”婆子上前行礼,看到老夫人,她的心又提了起来,心虚之极。 “你今天在哪里?”老夫人沉声问道。 “奴……奴婢在……大……大厨房帮忙。”婆子忙不迭的道,这还是顾姨娘让她过去的。 “一直在大厨房帮忙?”姜锦心好奇地问道,上下打量了婆子两眼,“那你慌什么?做了什么亏心事?” “没……没有,奴婢什么事也没做。”婆子吓得一机灵,只觉得二姑娘那双幽深的眼睛,几乎穿透她的内心。 “一直都在?” “不……不是,最初的时候……在后院打扫。”婆子低下头,不敢不说实话。 她在堂前的时候答的是在大厨房帮忙,后来也的确出现在大厨房,大厨房的下人方才替她做了证,这才让她安然脱身。 “后院?”老夫人的脸色变了,“你在后院听到了什么?有没有听到……有人叫救命?” 据说六皇子出事的墙内,就是相府后院。 婆子吓得脸色惨白,整个人哆嗦起来:“老……老夫人,没……没有,奴婢没有听到有人叫救命。” 婆子心里有鬼,很容易就想到这是不是那女子的事情。 “祖母,她为什么这么心虚?”姜锦心看着婆子过度的反应,道。 老夫人面色阴沉:“真的没听到?” “奴婢真的没听到,就是顾姨娘安排奴婢在后面打扫,后来……后来有人过来喊大厨房太忙,奴婢就到大厨房……去的。”婆子紧张地解释道。 “祖母,这婆子胆子太小,方才在堂上的时候,也答得如此,后来问过后就没事了。”姜霖寒帮衬了婆子一把,道。 “祖母,还是问问清楚,若是大理寺的觉得不妥当,可能还会回来。”姜锦心淡淡地扫了姜霖寒一眼。 “真的没听到?”老夫人逼问了一句。 “没有,奴婢发誓,绝对没有听到。”婆子这次紧咬着牙关,指天发誓。 老夫人审视地看着婆子,却也看不出什么。 姜锦心心里冷笑,她把这婆子薅出来,不是为了让婆子指证什么,婆子不指证就好,另一个婆子现在就死在水潭里,她既然没听到任何呼救的声音,就表示没有这事,后院没有死过任何人。 大理寺的事情解决了,老夫人这心也落到了实处,终于有心思处理孔太夫人的事情,沉着脸看向孔氏,斥道:“孔太夫人是什么意思?为何给锦心送那些极差的首饰、衣裳,她是真瞧不起我们相府不成?” 这话有怨责孔氏的意思,安信侯府是孔氏的娘家。 “母亲,我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对锦儿。”孔氏黯然低下头,“锦儿的首饰,我不知道,若是早知道,也不会让锦儿今天这么戴着。” “她还真的是没把我们相府放在眼中。”老夫人气恼不已,“当初早知道安信侯府是这么一个性子,怎么也不可能结亲。” 这话说得孔氏脸色爆红。 “以后,少和安信侯府来往。”老夫人发话了。 “是!”孔氏只是一个媳妇,自然都得听老夫人的。 “除了必要的往来,以后远着点安信侯府,一个败落的侯府,也敢这么消遣我们相府。”老夫人冷声道,想到姜玲珑的事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孔太夫人以次充好,怎么也不可能闹出这等丑事。 “母亲说的是。”孔氏又羞又愤,眼眶都红了。 姜锦心伸手扶住她,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传递着她的关心,今天这话还真的得让老夫人这么说,否则以后对上安信侯府的时候,少了老夫人的支撑,所有事很不方便。 感受到女儿手指间的暖意,孔氏才稍稍觉得平稳了心情。 “祖母,母亲以后一定会和外祖家少联系的,能不去就不去,一切都听祖母的。”姜锦心柔顺地道。 看着柔顺又大度的姜锦心,老夫人才觉得心气稍平。 而后又说起姜玲珑的事情,安排道:“明天,你去派人去各府再送份礼,就说今天这事是意外,发生了这些不好的事情,还请各家夫人忘记今天种种不好的事情,宴会以后一定会补上。” 这是想把姜玲珑的事情最大化地掩下去了。 不过事情已经传出去,再掩也不可能完全掩下去…… 六皇子遇刺的事情,查得如火如荼。 不只是大理寺,刑部也出动了,附近的区域全封禁起来,所有往来的人都查,看看是谁出入了那一段地方,又是谁行刺了六皇子。 裴依人才从外面回来,从后门悄悄的回了府,她是平安王庶女,平安王是皇上的堂弟,关系很好,皇上登上皇位之后,被封为平安王,娶的还是皇后的嫡妹,和皇上的关系越发地密切。 “二姑娘,你又去了哪里?”裴依人才进院门,忽看到廊下一个婆子冷着眼站在那里看她,居然是她的教养嬷嬷,不由得吓了一跳,还是回来晚了,居然让教养嬷嬷发现,手下意识地往后一背:“嬷嬷,我……我去看了姐姐。” 所谓姐姐,平安王的嫡长女,整个京城最尊贵的世家千金,被封为郡主。 “二姑娘没有骗人?”嬷嬷冷冷地问道。 “嬷嬷放心,我绝对不会骗人的。”裴依人忙道。 嬷嬷终究还是放过了她,警告道:“外面出了许多事情,据说六皇子遇刺,王妃让人查查府里所有人,若是让王妃发现二姑娘不见自己院子里,必然会动怒。” “嬷嬷放心,我是真的去找了大姐,如果嬷嬷不信,可以自己去问大姐。”裴依人道,她出去,当然也是请大姐给她掩护的,大姐最疼她了。 全身上下无一不疼,居然敢打她,下一次出去必然让人好好找一找,小乞丐?把附近的小乞丐全打死算了…… 第二十七章、姜寻承,他不配! 首饰全放置在桌上,一件件看着还算可以,算不得精致,至少有心意在。 孔氏拿起一件件颠了颠,最后还不信邪的让田妈妈去磨开了一支簪子,看到簪子里那抹异色,孔氏重重的坐下,握着簪子,眼眶都红了。 “娘!”姜锦心忙放下耳环,走过来。 孔氏一把拉住她的手:“锦儿,委屈你了……都是娘的不是……是……是娘不好!” “娘亲!此事与您何干?安信侯府已经不只一次这么对您了,以前父亲还不是宰相的时候,安信侯府从来没把女儿放在心上,现在也不过是表面上光鲜罢了,面甜心苦不过是让人发现了罢了,现在又有祖母话在,以后谁也说不得您。” 有些事情,当女儿的说不得,当外孙女的同样说不得,说了便是大不孝。 今天却是公之于众。 “你外祖母不肯罢休的。”孔氏拉着女儿的手道。 “娘亲放心,下次去安信侯府,我向祖母求一个下人跟着。”姜锦心道,眼底闪过一丝幽深,安信侯府当然不会真的要和娘亲闹翻,这一次孔太夫人也算是偷鸡不成失了把米,不但没和顾姨娘认作母女,还把姜玲珑闹得丢了丑。 这个时候怎么会同娘亲离了心。 观望不了几天,安信侯府就会上门,而她也想去安信侯府见一个人。 “让你祖母的人跟着?”孔氏不安。 姜锦心微笑着安抚她:“母亲,有祖母的人在,外祖母想让你做什么,您不同意也是应当的,毕竟祖母的人就跟着,不过如果外祖想和您表面的亲热,觉得您还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娘亲也就权且和和气气的就行。” 明面上安信侯府就是孔氏的娘家。 “委屈你了。”看着女儿带着稚气的小脸,孔氏心疼不已,女儿才多大点,就要替自己考虑,一时间又是愧疚又是难受。 只恨自己带累了女儿。 “女儿不委屈,不管是今生还是来世,女儿都愿意做娘亲的女儿,只希望娘亲以后都不要离开女儿。”姜锦心抬起头,望着脸色苍白难受的孔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忽然伸手抱住了孔氏。 感受到孔氏身上熟悉的味道,手心处的绵软温度,心终于踏实了。 上一世这个时候娘亲已经出事,而这一世,她可以改变。 被女儿一扑,孔氏下意识地抱住姜锦心,眼泪立时落了下来,都是自己离开,让女儿这么恐慌,方才还稳重得像个大姑娘,这会又流露出慌乱,心都在碎了,伸手抱着姜锦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哄道:“锦儿放心,这一次娘亲真的不走了,哪里也不去,就一直陪着娘亲。” “父亲……他……之前只问了顾姨娘,没有……”姜锦心的眼眸在孔氏看到的地方,变得阴冷。 “你父亲如何,那是你父亲的事情,我只是正室夫人。”孔氏沉了眼眸,少了眼底的悲意,“锦儿,你要记住,这些事和你没在关系,你父亲就是你父亲,而我只是……你的母亲。” 最后四个字说得很坚定,没有一丝犹豫,只是放缓了速度。 心撕开了口子,自己撕的,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她还有女儿,女儿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姜锦心缩了缩鼻子,笑了,母亲的态度变了,轻轻的推开孔氏,仔细地查看着孔氏的神色,看她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少了和方才自己说话的愧疚和难过,看着更像是说别人的事情。 这很好! 姜寻承,他不配! “娘亲,父亲会不会再纳妾?”姜锦心忽然道。 孔氏一愣,以为女儿听到了些什么风声:“老夫人的意思?居然还和你说过?” “娘亲,祖母是有这个意思,我偷偷听到的。”姜锦心笑了。 “若你父亲同意,就纳了。”孔氏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发顶,“你是小女孩子,怎么去偷听这种事情,让人发现,还不定怎么说你,以后可不许如此!” “娘亲,我以后不会了!”姜锦心忙应下,又道,“娘亲,您不好奇父亲要纳的是哪一家的女儿?” “不好奇。”孔氏神色淡淡地道,“你父亲相中了,你祖母同意,我就替她纳妾,正室夫人都是如此的。” “娘亲……您不离开?”姜锦心小心翼翼的道。 “不离开!我为何要离开?这相府才是我的家,我才是正室夫人。”孔氏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退让这么多了,再退无处可退,我又何必再退?” 姜锦心终于放心了,娘亲的心境这是真的想开了,当然,这不够…… 这么多年,娘亲一直避着顾姨娘,其心是因为姜寻承,为了姜寻承避开了顾姨娘,如今在左相府,现在真的只剩下名份了,姜寻承没把娘亲当回事,府里的下人又何尝把娘亲当一回事了。 眼下这个机会正好。 顾姨娘连连出事,娘亲回府掌管内院正是最好的时机。 姜寻承回府的时候,天色已晚,径直去了老夫人处。 老夫人还在等着姜寻承,见了他忙问道:“如何了,人找到了吗?” “没找到。”姜寻承摇摇头,坐下后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一点消息也没有?”老夫人眉头紧皱,“会不会怪责与你?” 姜寻承重重的放下茶杯:“母亲,明天让孔氏进宫。” “什么事?”老夫人惊得差点站起身 “说是洛妃娘娘要见孔氏。”姜寻承道,这话他思之再三,总觉得不是要对孔氏问责的意思。 “之前怎么没说?”老夫人怪责道。 “事情太多,一时没来得及说。” 其实是当时顾姨娘就在一边哭的他心都乱了,是真的把这事给忘记了,方才查事的时候,翻来覆去的想了几遍,总觉得明天之事,说不太准。 “如果真的是因为宴会的事情,就推到孔氏身上。”老夫人想了想道。 和她儿子想到了一处。 姜寻承看了看老夫人,这话他之前在宫里说过,得到的就是让孔氏进宫的话,不太像是问罪。 “母亲,宴会的事情,真追责起来,不是孔氏的错。”姜寻承道。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姜寻承居然会为孔氏说话。 老夫人一愣,而后笑了…… 第二十八章、嫉妒的母女 “你这是想通了,要和孔氏好好过日子了?我早说了,顾姨娘那样的出身,怎么能跟安信侯府比……” 说到这里,老夫人顿了一下:“虽说孔太夫人不像话,但她的那两个女婿还是不错的。” 有一点老夫人还是清楚的,儿子能当上左相,这么快青云直上,和安侯府的两个女婿有关,特别是二女婿淮安郡王。 “孔氏再如何,也是你的正妻,你现在已经是左相了,以后出面应酬之类的,总不能一直让个姨娘出面,这算什么事?倒是让人看轻了你、”老夫人劝道。 “母亲说的是。”姜寻承随口道,眉头越发紧皱,今天这事……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许多地方没想通。 老夫人点手叫过一个下人去通知孔氏,明天入宫。 回头见姜寻承还在走神,又道:“今天这事就到这里了,你今天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姜寻承站起身,向老夫人行了礼,回身就走。 才走了几步,才想顾姨娘的事情,重新又回了过来:“母亲,顾姨娘和玲珑还在佛堂,这会天色已晚,让她们也回去休息吧!” 老夫人重重地一拍桌子:“你这个大女儿今天出了丑,蹴鞠的时候衣裳绷裂,让人看了笑话。” “怎么回事?”姜寻承愕然。 他之前真的无心注意这事,听了和没听一个样。 老夫人于是把事情又给姜寻承说了一遍,还特别的说到孔太夫人送给姜锦心的首饰都是假的,却冒充真金送过来。 “孔太夫人是真不识礼数,我让孔氏以后和安信侯府少来往,反正安信侯府也没什么大用,最多你和郡王府多来往便是。”话说完,老夫人不以为然地道,“至于你那大姑娘,还真是丢人现眼,明知道这衣裳是安信侯府送过来的,偏还要去穿,穿不进就硬挤,生生地把这件衣裳给绷裂了。” “孔太夫人送的衣裳,玲珑穿不上?”姜寻承眉心打结。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锦心的身形和玲珑的能一样?玲珑大了锦心两岁,这两岁是最显身形的两岁,怎么可能一样?真不知道顾姨娘怎么教的女儿,把一个女儿教得这么小家子气,硬挤衣裳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老夫人不屑地道。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姜寻承不信。 “能有什么误会?就是你这个大女儿眼界小,看不得人家有好的,明知道是别人外家特意定制的,还要使劲穿,丢的不只是顾姨娘的脸,还有我们整个姜府的脸面,连我的脸都丢光了,还以为我苛待庶女,只给嫡女做了新衣裳,没给她做。” 老夫人嘲讽道。 “母亲……”姜寻承还想说什么。 老夫人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她们母女今天就好好的跪一跪佛堂,明天再把她们放出来,平日里你都把她们宠得没了分寸,她们两个一个就是妾,一个就是庶女,还真的以为能踩到孔氏母女的脸上?” “这事明天我虽然让孔氏去补救,但恐怕还是会有一些闲言碎语传出,你若什么都不罚她们,若是被外人知道,只能说你一个堂堂左相,连个后院都整治不了,还怎么帮皇上管这天下?” 老夫人虽然出身寒门,却是秀才之女,自小便识文断字,姜寻承最初的启蒙便是这位老夫人,有些方面,还真的说不过老夫人,特别老夫人这会是有理有据。 今天这事不只是顾姨娘母女的失误,还有六皇子的事情,姜寻承也无心和老夫人辩解,见老夫人这么坚持,想了想便不再求情,径自地去了自己的书房。 事情还没有了结,他还得去书房办公事。 这事,麻烦…… 第二天一大早,宫里的马车就过来,洛妃不只是要见孔氏,还要见姜锦心。 母女两个告别了老夫人,上了宫里的马车,一路出了姜府往宫门而去! 马车上姜锦心摸了摸袖口,那里有几件她特意准备的物件,有一件是必用的,还有几件说不得有用,一会出宫后,还要去一处重要的地方…… 她们身后小径上,差点和她们相遇的是顾姨娘母女。 每个人身边都有两个下人扶着,跪了一晚上,两个人现在几乎走不动路,顾姨娘从进了姜府,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看到孔氏母女打扮得漂亮离开,顾姨娘眼底露出恨意,紧紧咬牙。 “娘!”姜玲珑也看到了,嫉妒不已地看着孔氏母女的背影。 “先回去休息。”顾姨娘咬着牙道。 下人扶着她们回去顾姨娘的院子。 顾姨娘住的虽然不是主院,却也是一处宽大的院子,而且离姜寻承的住处颇近,甚至比孔氏离得更近。 她原本不是这个院子的,搬进来的时候,直接给自己挪了地方,老夫人虽然不同意,但有姜寻承在,最后顾姨娘还是搬了过来。 母女两个梳洗一番,用了早膳,这才有重新活过来的感觉,顾姨娘一摆手,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娘,怎么办?”姜玲珑迫不及待的道。 顾姨娘脸色阴沉如水,昨天原本该是她登顶的时刻,最后居然连连出事。 “娘,是姜锦心,一定是姜锦心。”姜玲珑咬牙道,所有人中,她还是认定了姜锦心。 “这事……暂时先放下。”顾姨娘冷声道。 “娘!”姜玲珑急了,尖声大叫起来。 “先放下,不是不计较,孔氏要留在府里,这怎么行!先得把孔氏赶走,我替她掌了这么长时间的中馈,现在她一句要回来了,居然就让我把管事权给她,凭什么?”顾姨娘已经听说孔氏这一次不再去庄子的事情。 “娘,你去说,你跟父亲说……让她回去,让她马上回去!”姜玲珑恼怒地骂道,“把姜锦心也带走,一群惹祸的玩意。” 想到方才听下人说孔氏母女居然进宫去见洛妃娘娘,更是嫉妒的心里发狂,拉着顾姨娘的手道,“娘,让父亲把她们赶走,马上赶走,这府里是我们一家子的,父亲,大哥,还有姨娘和我,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子,她们算什么!” “玲珑,你别急!她想留下……也得看她能不能留下!”顾姨娘冷笑, “娘的意思是?”姜玲珑眼睛一亮。 “先让她管中馈!” 第二十九章、又生恶谋 “娘,您怎么还让她掌了中馈?她凭什么,这几年一直是姨娘在操劳,父亲最相信的也只有姨娘。”姜玲珑不服。 “玲珑莫急,”顾姨娘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这一次,却是我急躁了一些,原本以为……她会出事,没成想居然没事,孔太夫人又是一个没用的,没把事情推到那边,居然还推到我儿头上。” 这一次的事情,种种不顺利,原本以为是自己可以一飞冲天,没成想,不但没得好,还让女儿丢了这么大的脸面,女儿样貌、才情样样出色,如果不是有一个庶女的身份,皇子妃也是当得起的。 “娘,孔太夫人这么没用,还是不要和她结亲。”想到孔太夫人的事情,姜玲珑血气往上冲,面色阴沉下来。 “不会了,以后让你父亲找更合适的人家。”顾姨娘道,“玲珑,你别急,这以后的一切都是你的,你父亲都答应过的,只要你争气。” “娘,您放心,我会争气的。”姜玲珑低缓地道,眼底怨毒,“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她们赶走。” “会赶她们走的,不走就死!我现在就去安排。”身体上的难受让顾姨娘越发的怨恨。 母女两个又商量了几句,姜玲珑离开回去休息,心腹婆子郁妈妈惶急得进来禀报。 “姨娘,人……人超人不见了!” 顾姨娘一愣:“谁不见了?那个女子?” 郁妈妈一跺脚,压低了声音凑到顾姨娘边上低语道:“是刘婆子不见了,老奴找来找去找不到,那个李婆子说,她当时离开的时候,人还是在的,那个女的也在,就是都在水潭边了,可现在……人没了,全没了!” 所谓刘婆子,就是凶悍的婆子,李婆子是胆小的那个,后来跟着过来叫人的丫环离开,有一段时间是不在的。 “水塘边去过了吗?” “老奴偷偷找了两遍,有痕迹,后来干了,其他的就没什么,有一条淡淡的拖痕,像是拖过去的痕迹,其他……的,便什么也没了,府里上下,老奴也查了两遍……这后来就没人见过刘婆子。” 郁妈妈道。 顾姨娘脸沉似水。 “姨娘……会不会出事?”郁妈妈慌乱地道。 “怎么可能出事,最多就是这个婆子跟着一头栽进去,死了。”顾姨娘不以为然地道,“死了就死了,若是以后浮上来,就说是意外。” “可如……果,如果不是呢?老奴怕她跑了。” “跑了?” “姨娘,您之前给了她不少的好处,说不得那女子也给了她什么,到最后两个人就一起跑了。”郁妈妈道。 “无碍,逃了就逃了,以后有机会再把人找回来弄死就是。”顾姨娘冷笑一声,凶戾地道,而后看向郁妈妈,“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府里不会有人问起,再没人知道,那女子死了就死了,和我们无关,若她活了,再闹上来,和她接触的也只有那个婆子。” 顾姨娘没见那女子,甚至郁妈妈也没去见,安置女子的就只有刘婆子,真让这女子死里逃生,再闹上来,也不可能找到证据。 至于逃跑了的刘婆子,她既然想逃,当然不可能再自己冲到顾姨娘面前找死。 听顾姨娘这么一说,郁妈妈心里稍安,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姨娘……” “先不说这个,你是不是有一个亲戚,在夫人的院子里当值?”顾姨娘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是有这么一个,其实已经很远了,之前也没什么联系,没成想她居然也进了相府,她之前是另外有主家的。”郁妈妈道。 姜府的主子,新搬进宅子,原本的宅子是不大的,如今搬了大的地方,缺了不少的人手,老夫人让人牙子送了不少的人手进来,郁妈妈的表妹,就是在那个时候进的门,如果不是一个偶然的机会,郁妈妈甚至还不知道夫人处,那个扫地的粗使婆子,居然和她是表亲。 “你去问问清楚,她原本的主家出了事情才被买的。”顾姨娘道,“你以前说她原本的主家犯了事情,问得越详细越好,特别是她主家的事情,出的是什么事情,现在人在哪里,和我们府上有没有联系!” 跪在佛堂时,顾姨娘怨恨不已的同时,也想到了这么一个人。 这个婆子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她在孔氏的院子里当差,当初还是孔氏自己挑的。 有些事情郁妈妈是问过的,不过当时就是这么一说,顾姨娘也没放在心上,在佛殿里她越想越觉得这个人手好。 有这么一个人手在,可以让孔氏吃不了兜着走…… 孔氏还想留下来掌中馈? 还真是做梦! 姜锦心母女在宫门前下了马车,经过宫道进到宫里,有洛妃的人引着,两层宫门外的人都没有为难。 最后在内宫门口,还准备了两顶宫轿,可见洛妃对孔氏母女的看重。 母女两个上了宫轿,一路跟着人往宫内过去,走了有半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轿子落地,姜锦心先出了软轿,到另一顶宫轿前,掀起轿帘,伸手扶了孔氏一把。 孔氏抬头看了看面前高大的宫殿,不安地皱了皱眉头:“锦儿,要小心。” 莫名其妙进宫,到现在孔氏还是惴惴不安的。 “娘亲放心。”姜锦心微笑道,伸手扶着孔氏上台阶,早有内侍看到她们过来,已经进去禀报,这会笑着过来恭敬行礼:“见过姜夫人、姜二姑娘。” 态度很是恭敬。 “公公客气了!”孔氏忙道。 “姜夫人请,我们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内侍退后一步,手一引,道。 孔氏点头,平了平气,带着姜锦心缓步上台阶,而后迈入宫门。 母女两个一前一后低头端庄的进去,等到了面前,恭敬行礼。 “姜夫人、姜二姑娘免礼。”温和的声音从上面传过来,带着些笑意,有宫女过来扶起两人,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眼角扫过,发现上面坐着一位温和的丽人,容色出彩,看着还颇为年轻,应该就是六皇子的生母洛妃了。 第三十章、亭子前的十八学士 洛妃也在往下看,目光落在姜锦心的脸上。 少女看着身量未成,脸上多了几分稚气,年纪尚少,羊脂白玉般的脸上,一双波光盈盈的眼眸,即便只是微微转动,也可见顾盼生辉,端庄中不失女子的妩媚,又多了些少女的纯真,黑色的青丝梳成发髻,一支很简单的梅花簪。 全身上下打扮得很是素净,眉目如画般精致,是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难得看到不比儿子容貌差的,只一眼,便让洛妃喜欢。 “听闻府上才办了春日宴?”洛妃温和地问道。 孔氏心头一惊,忙恭敬地道:“确是有这事。” 应当也是为了六皇子的事情而来,洛妃娘娘这是不放心衙门里查的事情,特意叫自己过来,当面询问的意思? “怎么就想起办春日宴的?” “禀娘娘,此事是老夫人的意思,由顾姨娘一力筹办的,臣妾之前才回的府,原本当由臣妾接了此事,只是后来心疾发作,依旧让顾姨娘主事,春日宴之时,臣妾撑着出来接待宾客。”孔氏没有隐瞒,实言道。 “府上是姨娘当家?”洛妃懂了,笑问。 “臣妾身体不好,一年有不少的日子在庄子里养病,相府后院不能一直没有人管事。”孔氏道。 这话说得婉转,却也不能抹杀这里面表露出来的意思。 相府就是顾姨娘当家的。 “相府在办春日宴的时候,有人行刺六皇子,府上真的一点动静也不知道?”洛妃果然问起了这件事情。 孔氏摇头苦笑:“娘娘,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清楚府里具体的安排,现在想帮着娘娘查证,也是有心无力。” 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两个,沉默地听着娘亲和洛妃的话。 上一世,娘亲辩无可辩,也没人听她辩解,所有的错处都推在娘亲的身上,这一世,至少给了娘亲一个辩解的机会。 也表明娘亲终于从这件事情里脱身了。 就算有疑问,也是顾姨娘的事情! 而且,这件事情,顾姨娘真的毫不知情吗? 那她怎么就那么巧地在宴会间,和孔太夫人一起算计了一回,很巧地就落在事发之前,几乎算是环环相扣。 可若是顾姨娘知道,同样也解释不通! 顾姨娘再厉害,也不可能和六皇子的事情扯上关系,上一世的时候,顾姨娘看着没扯上过关系,顾姨娘唯一能扯上关系的是二皇子,眼下,这位两下里却还不相识。 所以,这里面有问题! 问题在哪里…… “姜二姑娘。”正思量间,忽听到洛妃的声音,急忙止住心头的想法,忙恭敬起身:“娘娘。” “不必客气!”洛妃笑道,“是不是坐得闷了?也是,我和你母亲说事,你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等着实在无聊,来人!” 有宫女出列。 “带着姜二姑娘去外面走走,外面开着不少的花,都是年轻女孩子爱看的鲜亮颜色。”洛妃道。 还没待姜锦心回答,一个宫女走了过来,恭敬地接下了这事。 “多谢洛妃娘娘。”姜锦心盈盈一礼,站起的时候,目光扫向孔氏,见她的神色安和下来,脸上还带着丝笑意,显见得和洛妃说得极投缘,看着竟似乎比进宫的时候,轻松了许多,知道不会再有什么事情,柔顺地退下。 等到了殿外,宫女道:“姜二姑娘,那边有一个花圃,随奴婢过去看看,可好?” 姜锦心点头。 宫女在前面引路,姜锦心在后面,两个一起转到左边的偏殿过去,转过一个路口,果然有一个花围,里面盛开茶花,一看这茶花的颜色,就知道都非凡品,每一朵都很有特色,有清雅脱俗的,也有精致娇媚的。 盛开的固然花色柔媚,含苞的亦是出彩。 “十八学士?”姜锦心停下脚步。 “是的,是十八学士,我们娘娘最爱这几株十八学士,养得很是精细,这几日有几朵开了,正是美艳之时。” 宫女道。 这么出彩的十八学士,又有几个人不喜欢,姜锦心也被吸引了目光,走过来仔细地观赏。 “姜二姑娘稍待,奴婢去帮您取一些糕点过来,您一会去前面的亭子里休息,那边避风,您还可以坐下休息。” 宫女指着前面的一个八角的亭子道。 是天气的原因,这会还有些寒凉,亭子外面用木板围了起来,只留着一面对着阳光,姜府也有这样的亭子。 大冬天开始围起来,到现在,有的拆了木板,有的还没拆,只待天热了,就全拆了。 天冷有风的时候,围起来,就像一间屋子,可以在里面生暖炉,也可以坐在里面赏景,用些茶点之类的。 不过,这一处亭子开的口不是对着这十八学士,可能也是因为茶花喜湿润和半阴环境,怕高温,所以并没有正对着南方,亭子的开口,应当是正对着南边,大冬天的才能更暖和,姜锦心抬头看了看围起来的亭子,点头。 “姜二姑娘,您就在这里,哪里也别去,若是累了,就去亭子里休息,别乱走动。”宫女不放心,临走之前就特意叮嘱了姜锦心。 姜锦心含笑应下。 待宫女离开,姜锦心的注意力依旧落在面前的十八学士上,叶色浓绿,叶面亮彩有光泽,映得上面开着的几朵茶花越发的娇艳可以,花为重瓣,花型典雅,花色也丰富,以绯红为主,也有朱红和粉红,最特别的就是全白清色。 “砰!”重重的声音,姜锦心正伸手轻轻的碰了碰一朵盛开的花,柳眉蹙了蹙,回头看了看,疑惑地看了看不远处的亭子,安静了一会后,没听到任何其他的动静,就收回目光。 “哐当。”有什么摔倒在地,姜锦心这一次蓦地回头,听清楚声音是从亭子里传出的,顿了顿之后,抬步轻缓的过去,这是后宫,任何地方都要小心。 这么一个在洛妃宫里的亭子间,她原本是想避开的,但现在看着可能避无可避。 左右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个人,但她是宫女带过来的,明明白白在这个地方,任何在这个地方发生的事情,都和她有关系。 虽则相信洛妃应当不会害她,姜锦心还是很谨慎。 “大胆!”冷冷的斥责声从亭子里传出,声音不高显得有些虚弱,姜锦心脚下一顿,忽然疾步上前…… 第三十一章、才救的人,很新鲜! 亭子里四面木板挡风,整个亭子就像一间单独的小屋子,正对着南边的方向,没有挡板,落了一层纱帘。 姜锦心刚到亭子门口,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 姜锦心心头立时涌上一股奇异的预感,直接就掀帘子进去,亭子间不大,最里面的椅子上坐着裹了狐裘的俊美少年,看着情形就不好,面色苍白带着病容,一个内侍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碗药。 很烫的药,看得出才煎好没多久,地上歪倒着一个茶杯,应当是才砸的,姜锦心听到的那一声“砰”。 进门带起的风,引得内侍回头看过来,阴狠中带着恐惧。 姜锦心心思急转,上前紧走两步捞起石桌上面的一个茶壶,朝着内侍的面前就狠狠地砸上去。 内侍惊恐得想往后退,后面却被抵住,退无可退。 茶壶狠狠地砸在内侍的脸上,内侍立时头破血流,手中的药碗落地,两眼一翻,软倒在地,血缓缓溢出,混着药液,药味更浓了! 姜锦心呼吸急促,脸色苍白的看向对面的六皇子,才救的人,还很新鲜,一眼就认识。 “你又救了我!”裴珏煦温和地笑了,裹了裹身上的狐裘,完全不似方才的慌乱。 姜锦心看着他,忽然倒退两步,又看了看脚底下:“殿下,您身边其他的人呢?” “去给我拿糕点了!药难喝!”裴珏煦下巴微微的抬了抬,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内侍,“这个人服侍我许久了,没想到居然还想害我的性命。” “殿下当时出去遇险,和他有关系?”姜锦心立时就明白了缘由。 “和他有关系,如果不是他……不会有人知道我的行踪,特意去堵我。”裴珏煦道。 姜锦心不想知道皇家的这些秘事,手中的茶壶已经碎成片,留在手里的就只有一把挂着一片瓷片的壶把手,随手放置在桌上,往后退了一步:“殿下,需不需要我现在去帮您喊人过来?” 她是想挟恩求报,却也没想到裹入皇家的这种争斗中。 比起自己的事情,这种争斗甚至更会要人性命,稍不留心,自己这命就没了。 “不需要,一会就有人过来,坐吧!”裴珏煦悠然地笑了,伸手指了指一边的椅子,“要不要坐下陪着我一起等着?” 眼下这种情形,姜锦心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 默默地看了裴珏煦一眼,退在一边的围栏处坐下,离这位六皇子远一些,低一些。 “不想问问我当日为什么遇险?”裴珏煦目光温和地看向她,笑着提议道。 “不想!”姜锦心果断拒绝。 “不觉得好奇?”裴珏煦反问。 “不好奇!”姜锦心没有一丝迟疑,有些事是可以好奇的,而有些事好奇了会让人连命都没。 心里暗暗叫苦,方才她就不该过来,以至于骑虎难下,不得不进来帮着这位六皇子解决了这内侍。 这位六皇子绝对不似眼前看到的温柔无害的样子,比之上次见面,如今的这位六皇子才是真正的伸出了獠牙。 上一世,她后来就没有和六皇子直接接触过,听到的所有的传言都是六皇子是个良善的,眼睛瞎了之后,就深居简出,几乎不理世事,关乎皇子之间的争斗也和他无关,所有的一切在六皇子出事的时候,就注定六皇子和皇位无缘。 六皇子无害,六皇子善良,也因此姜锦心敢直面裴珏煦,向他讨要救命之恩,在她谋算中的重要一环,就是救下这位六皇子,他会明确感恩,会在自己需要的时候,伸手帮自己一把。 当然,这个伸手帮自己一把,得用在最关键的时候。 现在看着裴珏煦,姜锦心觉得,自己看错人了! 这位六皇子分明不是外面传言的那样,所谓的无害、温雅,估计只是表象,用着最温和的外貌掩饰着身上的剧毒。 这位,有毒! “现在呢?”裴珏煦下巴微抬,指了指地面上躺着的内侍,内侍一动不动,鲜血染红了地面。 姜锦心看了看生死不知的内侍,又看了看裴珏煦的脸,这张俊美到让人叹息的脸,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了,加上这不动声色的温和笑意,很难让人相信这位这会还伤着的六皇子,会做出什么有威胁性的事情。 偏偏,无声的威胁。 “殿下,想说什么?”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两下,抬起一双明媚的眼眸,看向裴珏煦。 裴珏煦审视着看向姜锦心,唇角微微勾起,扬眉浅笑:“你觉得我想如何?” “不知!”姜锦心摇摇头,“殿下把我引过来,又让我救了殿下,不知殿下所为何来!” 这里是洛妃的宫殿,纵然混进了个别的人,也不可能全都是,这里有一个内侍,带自己过来的是一个宫女。 如果洛妃母子真的无能到这种地步,恐怕这位六皇子也活不到现在。 姜锦心这话说得已经很直白,很明白地表示她知道裴珏煦引她过来。 “我现在受了伤,还病了。”裴珏煦道。 姜锦心点头。 “你救得我。”裴珏煦继续道。 “我只是路过,殿下没人救也不会有事。”姜锦心一脸正色的道,她现在不想承这人的恩情了,她现在真的怀疑上一世,这位六皇子是不是真的伤到了眼睛,真的和皇位无缘。 她上一世,命绝在静王府被查抄的时候,当时静王已经是最靠近皇位的皇子了,她嫁进静王府,感于静王的恩情,两个人虽然不是真的夫妻,却因为这份恩情,她殚精竭虑地为静王谋算。 让静王无限地靠近了皇位,就等到合适的机会封太子。 而她此时也就没了利用价值。 这才有了静王和姜玲珑谋害她性命的事情,至于这位早早就退出皇位之争的六皇子,她是真的不知具体如何,只听到静王说起六皇子的时候,也是一再的感叹,叹惜他这位聪慧的六弟,出了这等的事。 “不,上次也是你救得我,我对父皇言说了此事。”见她一身谦卑谨慎,裴珏煦玩味地摇了摇头,“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这样的恩情又岂能不报……况且……” 裴珏煦笑眯眯地看着姜锦心,似乎很满意的道:“况且只有你知道我真实的情况,那会……只有你!” “殿下,错了!” 第三十二章、索要投名状,二选一 姜锦心一脸正色道,小脸绷紧:“殿下,除了我,还有四个人。” 那三个动手的人,加一个女子同,上一世,这四个人没找到,六皇子遇刺一事,就成了一桩悬案,最后似乎还是不了了之,也越发的让人对这位伤了眼睛的六皇子多了怜惜。 “听着,那四个人你认识?”裴珏煦眉眼生辉,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 姜锦心沉默了一下,从袖口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四块玉佩,站起往到石桌上:“殿下,这是我当时扯下的玉佩。” “姜二姑娘,真是有心了。”裴珏煦悠悠地道,“不过,最后看到我的还是只有姜二姑娘,也唯有姜二姑娘,才知道我最后的情形。” “我可以不知道的。”姜锦心轻咬了咬唇。 “不知道这事?” “对,不知道这事,也没救过殿下,殿下只是自救,并且还把这些人的玉佩扯了下来。”电闪火花之间,姜锦心已经有了一个圆满的回答。 裴珏煦哈哈大笑起来。 姜锦心皱着眉头看他。 裴珏煦终于止住了笑声,伸手往地上指了指:“这人……怎么说?” “这是殿下的人,也是殿下让人打晕了他的,我只是正巧从亭子外走过,进来的时候,他就如此了。” 姜锦心谨慎地道。 “不是你的投名状?”裴珏煦丝毫不意外她的说话在,眉眼轻扬。 话说的温和,听起来也满是笑意,姜锦心却是僵住了,愕然地看着地上的内侍,而后头僵硬的抬起:“这是……我的投名状?” “难道不是?莫不是你是奸细,要害我性命?”裴珏煦在笑,却让姜锦心觉得心头发寒。 她小看了这位六皇子,天下人都小看了这位六皇子。 无害、温和、良善? 二选一不是投名状,就是奸细,要谋六皇子的性命。 “我若是奸细,为何要救殿下?”姜锦心一字一顿地问道。 “自然是为了靠近我,在最关键的时候下手,眼下动手,就算能要了我的性命,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裴珏煦笑了,俊雅得如同天上的谪仙一般。 姜锦心沉默地看着裴珏煦,而后毫不犹豫的道:“殿下说的是,这是我的投名状。” 声音竟然沉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一下子想通了似的,而且果断之极,亭子里深重的严肃气氛竟然也为之一松,肉眼可见的她的精神也放松了下来。 说完之后甚至还嫣然一笑。 许是对她的镇定觉得有趣,裴珏煦笑了:“你不怕我了?” 方才姜锦心的神色一直很警惕,也就是方才这一句话,突然间放松了下来,整个人的态度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殿下觉得我能拒绝?”姜锦心反问。 “不能!” “既然不能,我又何故一定要触怒殿下!殿下既然又送了我一份救命之恩,这是好事,我受着便是。” 姜锦心道,长睫下眸色若水,盈盈地透着些淡淡的笑意。 裴珏煦笑了,容色越发的俊雅出尘,透着一股子悠悠然若天上白天一般的清贵无害:“那你觉得我这一次遇刺,伤得如何?” “殿下受伤颇重。”姜锦心道。 “那么现在呢?”裴珏煦下巴轻点地上的内侍。 “原本殿下就伤着,现在伤得更重,殿下……”姜锦心看了看裴珏煦,看他一双俊眸,浮现出一丝笑意,透着些幽色,试探地道,“不如殿下……伤了眼睛……可好?” “伤了眼睛?”裴珏煦眨了眨长长的眼睫,忽然笑了:“好……好得很,原本其实没伤到眼睛,只是后来……伤到了,方才这内侍过来想毒害我的时候,我的头撞到了柱子,以至于我伤上加伤,眼睛这会看不清楚……” “恐怕是有了眼疾。”姜锦心续上了后面半句,“我正巧路过,救了殿下。” “好,那就有劳姜二姑娘了……我现在身体弱,恐怕这么病弱的我,还得请姜二姑娘帮着叫人过来。”裴珏煦缓缓地合上了那双轻盈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落了下来,无力的耷拉在眼帘上。 身子往椅栏边无力地歪了歪,一双眼睛稍稍的睁了睁,透过长睫看了姜锦心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可以了!” 姜锦心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转身到了帘子边,一把扯下挂落的纱帘,往外大声地叫了起来:“来人,快来人啊,有人要害六皇子殿下。” 六皇子又遇害了。 居然还是一个跟在六皇子身边的内侍,把其他的下人都打发出去后,这个内侍就往六皇子的药里下了毒,准备给六皇子灌下去,幸好左相府的二姑娘进宫拜见洛妃娘娘,经过六皇子所在的亭子间,听到里面的动静不对。 救下了六皇子。 虽说救的及时,六皇子没有性命之忧,六皇子的眼睛却出了问题,六皇子慌乱之下起身站起的时候,站立不稳头撞到了边上的柱子,不知怎么的,眼睛就出了问题,其实之前遇刺的时候,六皇子也撞到了头,当时就觉得眼睛不舒服。 现在六皇子的眼睛不能视物了。 太医们先禀报到了洛妃处,皇上扔下御书房的事情,急匆匆地过来看自己最小的儿子,让人彻查洛妃宫里和六皇子身边的每一个人,但凡和这内侍有关系的,所有人都抓了起来,绝不放过任何一个。 一时间,后宫人心惶惶,从皇后到宫妃,个个不安。 不过,这事和姜锦心没有关系,她随着孔氏离开了后宫,洛妃现在也无心再和孔氏说话,儿子差点出事,姜锦心走的时候,洛妃哭得肝肠寸断。 马车离开宫门,往左相府而去。 “锦儿!”上了马车,孔氏才声音暗哑地唤了姜锦心一声,手指冰冷地握住姜锦心的手,微颤着安慰她,“锦儿,没事了,不会有事的,你还救了六皇子,是好事,是一件大好事!” 孔氏过来的时候,看到女儿呆呆地站在亭子里,亭子地面上全是鲜血,女儿的绣花鞋上也染上了血色,她当时吓得就差点晕倒,却在看到姜锦心的时候,第一时间先抱住她安慰。 姜锦心轻叹一声,反手抱住孔氏,感应到孔氏微微的颤抖,柔声道:“娘,我没事,我救了六皇子,是好事!” 比起自己,娘亲才是真的害怕,久处后院的女子,何曾见过这种事情。 “砰!”马车紧停下,相拥的母女两个重重地撞在了马车壁上,孔氏下意识地伸手护着女儿,这一下,她撞得很重,脸色立时变得苍白…… 第三十三章、惶然无措的燕珠 燕珠已经找了一天一夜了,可还是找不到大哥。 大哥不见了?大哥去了哪里? 从姜府逃出来后,她就回去找了大哥,却哪里也找不到! 都说大哥跟着一个男子出去了,之后就一直没了消息,燕珠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却一直找不到。 哪里也没有,燕珠又是恐惧,又是慌乱。 她和大哥两个是从老家过来的,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唯有可能的是找故人,所谓的故人还是父亲的朋友,是镖局的,他们过来原本就是想借着父亲的朋支,进镖局的,可是那边也没有消息。 说没看到她大哥。 燕珠急得眼睛都红了,最后实在没办法,才想到姜锦心说的话,说有事可以去找她,突然忆起这话,给了燕珠极大的希望。 现在也成了她唯一的希望,如果姜二姑娘愿意帮自己找,一定比自己现在没头苍蝇一样的好太多。 怀着这样的想法,燕珠找到了左相府门前,却看到马车离开,帘子露出一条缝隙,看到姜锦心的脸一闪而过。 燕珠愣了一下后,就转身追在马车后面。 马车在大街走得并不快,燕珠脚下又快,居然让她远远地跟上了马车,最后看着马车到了宫门前停下,马车里出来的果然是姜二姑娘和一位夫人。 、见她们进了宫门,燕球不敢远去,远远地守在外面。 终于看到宫门前,姜锦心扶着孔氏出来,上了马车,燕珠抹了抹熬红的眼睛,又往回走,这里就在宫门前,她不敢的。 往姜府回来的路上,她守在一处人并不太多的路口,看到马车缓缓地过来,这才冲了出去。 马车虽然行得不慢,但这么一个人冲出来,马车夫还是吓了一跳,马上勒紧马缰,马蓦地停住,马车里没提防的母女,被撞了一头。 “你这女子,为何突然冲出来?”看着面前突然冲出的女子,马车夫怒斥道。 “我……我想见见姜二姑娘。”燕珠哀声道。 马车夫看了看燕珠身上洗得发白的衣裳,一瞪眼:“放肆,还不让开!” 二姑娘怎么可能认识这种才从乡下出来的女子,一看燕珠的穿着打扮,就知道出身一般。 听到外面的动静,姜锦心稍稍掀起车帘,正对上燕珠惊喜的眼睛:“二……二姑娘?” “娘亲,我遇到一个认识的姑娘。”姜锦心放下窗口的帘子,对孔氏道,“她看着有些困难。” “你下去问问她出什么事了!能帮就帮一下。”孔氏这会也缓过来,温声道,她在马车里,听外面女子的声音很是急切,既然是女儿认识的,的确该出去看看。 “娘亲,我知道的,您先回去,我下去看看。”姜锦心温声道。 孔氏想了想点头,她现在还回想起宫里的事情,那个内侍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看着就瘆人。 女儿……女儿脚上还沾了血迹。 想到这里看向姜锦心的脚。 “娘亲,没事的,就一点点,没注意看不出来。”看孔氏看向自己的脚,知道孔氏担心什么,姜锦心柔声道。 “真的没事?” 孔氏还是不放心。 “娘亲放心,不会有事的!” 孔氏虽则不放心,女孩子家鞋子上沾染了血迹,不但失了体统,而且还晦气的很,但这会却也不是讲究这个的时候,只能让姜锦心下马车。 扶着杨柳下了马车,看着相府的马车离开,姜锦心这才看向一边的燕珠,才一天不见,燕珠这会看着情况比之前的还不好。 “姜二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大哥。”看到姜锦心下了马车,燕珠又是激动又是感激,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孤身一个人,身边没有其他的亲人,这么多年都是兄妹相依为命,有什么事情,都是大哥挡在前面,突然间,大哥就出事了,她早就慌了神。 看到这位救了她性命的姜二姑娘,立时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急忙上前行礼。 “你大哥如何了?”姜锦心惊讶地问道。 她是真不知道还有这事,上一世,燕珠死了几年后,就是燕珠的大哥把事情闹到衙门里,衙门里的人查过,只说这女子后来离开了相府,那一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六皇在相府外面出事,一个女子的事情怎么查? 顾姨娘当时已经是相府夫人,只说了句,她不知道有这事,没见过人,又说当时主事的是孔氏,或者孔氏知道,只是也孔氏当时也死了,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说孔氏可能和此女有关系。 一方面说人是进了相府的,另一方面咬死不知道,再问就是和之前的孔氏有关系,其他什么也不知道。 那边也是一个认死理的,主要也是姜珠的大哥当了兵后,几番拼死之后,居然成了武将,又有人帮着他撑腰,既便是姜寻承这位左相也不能压下这事,最后就在府里可疑的地方查找,最后居然真的就在假山外的水塘里找到了枯骨。 破碎的袋子,里面有枯骨,从捞出的情况看起来,曾经是有一个人被扎在袋子里,推入水塘死了。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但这个人是不是燕珠,是什么时候死在水里的,却没有实证,也无从指证顾姨娘,但凡那边逼得紧了,就说当时出事的时候主事的是孔氏,和顾姨娘没有关系,那时候姜锦心已经嫁入静王府。 虽说在后面帮着推了几把,最后也没把顾姨娘如何! 有姜寻承护着,事情又发生在六皇子出事之时,此事很难得到解决…… 可以肯定一点,燕珠的大哥不会有事。 “姜二姑娘,我大哥不见了,我大哥怎么也找不到,我……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可就是没有找到我大哥。”燕珠眼泪立时落了下来,急切地跪了下来,“求姜二姑娘帮我找找大哥,一定帮我找找我大哥。” 姜锦心忙伸手扶起她,还没待说话,忽觉得有东西从自己面前落下,重重地砸在地上,燕珠反应极快地拉着姜锦心连退了几步。 姜锦心下意识地抬头,愕然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第三十四章、寒嬷嬷在吗? 那是一双很熟悉的眼睛,静王,也就是现在的二皇子的眼睛! 二皇子裴珏晟? 周遭的一切这一刻仿佛寡淡的泡沫散去,姜锦心眼睁睁地看着上面低头看下来的人,一股子阴鸷无法控制的从眼中迸射出去。 裴珏晟的长相很英挺,微笑着看过来的时候,带着些真诚,看着似乎是诚心诚意的待人似的。 上一世,娘亲死后,她在姜府后院举步维艰,后来更是被顾姨娘逼婚,那一次她去城外进香,雨大在寺庙耽误,回府后顾姨娘就逼着她去落发,说她私会男子,甚至还在外面过了一夜,早就不清白了。 老夫人固然还想让她“卖”个好价钱,姜寻承已经不耐烦,直接就给她指定了一处寺庙,让她从此之后青灯古佛,别再丢他相爷的脸面。 这个时候裴珏晟出现了,他担下了责任,说他当时就在寺庙,并没有私会,不过的确是遇到了姜锦心,并且愿意负责,还按下这事,以正妻之礼求娶姜锦心。 这对陷入绝境的姜锦心就是恩人了。 冲这份恩情,姜锦心嫁过去之后,就殚精竭虑地为裴珏晟谋算,哪怕是一直躺在病床上,也为他事事筹谋,眼看着裴珏晟一步步的靠近储君之位…… 一个小厮跑了下来,对着姜锦心行了一礼:“这位姑娘,我们主子不小心掉落了扇子,差点打到姑娘,实在是对不住。” 小厮声音尖细,居然也是一个熟人,裴珏晟身边的内侍。 姜锦心眯了眯眼睛,敛去眼底的一抹嘲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压下长睫,掩去眸底的阴鸷,再抬头看向内侍的时候,容色淡淡:“无碍。” 说完转身燕珠:“燕姑娘,我们进去说话?” 抬眼间才发现,居然站在一处茶楼前面说话,正对着茶楼的大门,裴珏晟是在二楼的包间。 “姑娘,我们主子差点砸到你了,多有得罪,不知姑娘是哪家府上的千金,隔日我们主子上门赔礼。” 内侍笑道。 姜锦心对他摇了摇手,带着燕珠进门。 内侍还想纠缠,杨柳已经不耐烦地挡在他面前:“都说了无碍的,你还跟着做什么,莫不是想图谋不轨?” “怎么会,就是我们主子差点砸到你们姑娘……” “再跟过来打你。”杨柳瞪了他一眼,扬了扬拳头,威胁完内侍之后,才跟着姜锦心进去。 内侍无奈地抬头看向楼上的主子。 楼上包间里楚珏晟笑了,其实就只是一眼,他到窗口看看外面的景致,呼出一口闷声,低头间就看到了楼下的少女,正巧楼下的少女微微抬头,看到那张精致的小脸,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顾盼生辉,鬼使神差一般,居然就把扇子扔了下去。 待回过神来,下面的少女已经抬头,很明显有怒意,一双明媚的眼眸,几乎要滴出冰凌子一般。 方才还是明媚得如同三秋烟月,这会已经如同寒月降临。 说不出的生动,看着年纪虽小,眉眼间已冒出倾城之意,清雅中带着端庄,如画的眉眼,生动得如同天边的秋月。 点点头,内侍跑了回来。 “怎么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温软柔和。 “无事!扇子不小心砸到人了。”裴珏晟笑道,伸手把窗户合上,转回头,桌间坐着一个容色过人的女子,抬眼间娇艳动人…… 姜锦心没去楼上,就在楼下。 楼下也有包间,最简单的那种,用屏风隔开,坐下后,姜锦心平了平气,看向燕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燕珠于是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说她是如何去找的人,最后什么也没用,说到最后眼泪落了下来,哽咽道:“姜二姑娘,我那日还让人传信给我大哥,说会在你们府上住一个晚上,会不会……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所以我大哥出事了?” 她很慌的,想到大哥可能会因为自己出事,燕珠就后悔不已。 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好好的会有人要自己的命,那大哥呢?大哥现在还活着吗? “燕姑娘,你别急,我让人去找。” “多谢姜二姑娘,多谢姜二姑娘。”燕珠又要跪下,杨柳急忙把她拉住,“你别一个劲地跪,我们姑娘能帮的一定会帮你的。” 燕珠抹了一把眼泪,看着气定神闲的姜锦心,仿佛有了主心骨,再次道谢:“多谢二姑娘,多谢二姑娘。” “你先回去等消息,今天或者明天,最晚明天晚上一定会给你消息,你先别急。” 姜锦心道。 “多谢姜二姑娘。”燕珠感激不已。 “你先回去休息一下,现在这样子还没等到你大哥,你自己的身体就先垮了,放心,一定会有消息的。” 姜锦心安慰她道。 上一世,燕珠的哥哥最后还好好的活着,还建功立了业,甚至能顶着姜寻承的压力,在整个相府找燕珠的痕迹,这就表示这一次的不见,应当不会有生命危险。 燕珠听话地离开,姜锦心沉吟片刻后,带着杨柳出去,看准了方向往一个地方而去。 路其实不算近,姜锦心也没叫马车,带着杨柳顺着巷子往前行,走出巷子,到街对面又转进了另外的一个巷子,最后停在一处院子前面,很狭小的院子,看着就很寻常。 杨柳上去叫门,这一处是后门,离着前面有些远,并不一定有人。 杨柳敲了几下没有动静,回头看向姜锦心,姜锦心微笑着示意她继续敲门。 等了许久,才听到有人应门的声音,有人一边往过来一边嘀咕:“怎么不走前门,跑后门来了,真是的!” 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门开处,是一个婆子,看到姜锦心主仆愣了一下,而后诧异而警惕地道:“这位姑娘,你们找谁?” 很明显,眼前的姜锦心是她没见过的人。 “寒嬷嬷在吗?”姜锦心笑问道。 “姑娘是何人?”婆子又上下打量了几眼,沉声问道。 “寒嬷嬷的一个故人。”姜锦心嫣然一笑,伸手从袖口中取出一物,递到婆子手中,“你把这物件,给寒嬷嬷看看,她就知道了。” 第三十五章、再见故人 婆子狐疑地看了看面前的一个荷包,有些旧,又看了看姜锦心,觉得不太可能是假的,“我现在就去问问。” 砰的一声,把门重重关上。 不一会儿,婆子再次出现,对姜锦心行了一礼:“姑娘,寒嬷嬷请您进去。” 今天进宫,姜锦心便想借着这个机会去找寻寒嬷嬷。 寒嬷嬷和娘亲有关系,这一处院子起初还是娘亲名下的,只是后来这地契就放在寒嬷嬷的手中,由寒嬷嬷自己保存着,算是给了寒嬷嬷,原因是寒嬷嬷曾经救助过孔氏,而她又没有一个亲人。 孔氏感于恩情,想把她接到身边,寒嬷嬷却不愿意跟着孔氏进姜府,孔氏没办法,只能送了个院子给她。 寒嬷嬷喜好清静,不欲和孔氏走得过近,只说过让孔氏不要打扰她,当然若是有大事,也可以找她帮忙。 上一世,孔氏临终前,给姜锦心找到寒嬷嬷的荷包,说是拿着这个,可以去找寒嬷嬷帮忙,又说寒嬷嬷对孔氏有大恩,当初答应过的,会奉养她,替她养老,但又不能过于地打扰她。 至于真的找寒嬷嬷帮忙,孔氏其实是不太信的。 孔氏不太信,上一世的姜锦心也不太信,这也算是孔氏的托付,自此之后,姜锦心虽然不过去打扰寒嬷嬷,却也时不时地给送一些银两过去,哪怕后来她嫁进静王府,也一直维系着这层关系,信守着娘亲留下的承诺。 在裴珏晟和姜玲珑要她性命的时候,她能想到的府外的人,算是可靠的也唯有寒嬷嬷,而寒嬷嬷也的确给了姜锦心最大的助力,在她举目无亲的情况下,护住了姜锦心,助她死里逃生。 没有寒嬷嬷的助力,她最后不能把整个静王府拖下水,也算是给自己复了仇…… 上一世,她是无可奈何才想到寒嬷嬷的,现在她重生了,她希望能早点看到寒嬷嬷。 从后面转进去,到了正屋,婆子引着她进门,又好奇地看了看她,侧身对她行了一礼:“姑娘,寒嬷嬷就在里面。” 进去禀报的时候,问清楚来人的形貌,寒嬷嬷就说来人是她的主子,那自然也是婆子的主子。 姜锦心进门立时看到寒嬷嬷。 不新不旧的衣裳,看着就如同一般的婆子,身高不算高,样子看着比当年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年轻了许多。 看到姜锦心过来,寒嬷嬷上前欲行礼,“见过二姑娘。” 姜锦心急忙伸手扶住:“寒嬷嬷不必客气。” “夫人曾救过我,与我有大恩情。”寒嬷嬷道。 这说法与当年的一致,但和孔氏说的不同,上一世,姜锦心无可奈何找过来的时候,寒嬷嬷也是这么说的,之后就配合姜锦心的行动,助姜锦心逃出静王府,逃得一条性命。 “我娘说是嬷嬷救了她。”姜锦心道。 时光仿佛重新回到上一世,那个时候,两人见面,各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如此,只是当时孔氏已经不在。 “夫人大恩。”寒嬷嬷道,一脸正色:“虽说我也救了夫人,但夫人先救得我,若非夫人,也没现在的我,原本应当进府侍奉夫人,只……恐有不便,才独自在外,夫人差二姑娘过来,可有何事?” 说着引着姜锦心往椅子前去。 “嬷嬷,我娘不放心你,特意让我过来看看,顺便问问你还需要什么?”姜锦心温声道,坐了下来,又道,“嬷嬷也请坐,你救了娘亲,就是我的恩人,嬷嬷就算记着娘亲的救命之恩,娘亲也牵挂着嬷嬷的恩情。” 这笔账,她空下来还得和娘亲好好说说。 寒嬷嬷沉默地看了姜锦心一眼,看出她的诚心,也就没再推辞,坦然地在姜锦心对面坐了下来。 “嬷嬷,有一件事情得麻烦嬷嬷。”姜锦心道。 “何事?” 姜锦心于是把燕珠的事情说了一遍,特别提到的就是燕珠的大哥可能会去参军。 后面的是姜锦心的猜测,虽然不知道燕珠的大哥为什么突然跑去参军,但当年他后来的确是行伍之人,现在突然不见了,很有可能是这个原因。 “征兵的地方就这么几个点,我一会去看看。”寒嬷嬷点点头道。 “以后可能要麻烦嬷嬷的地方不少。”姜锦心把话说在前后,长睫下一双眸子透着些不安。 “莫不是夫人有事?”寒嬷嬷敏锐地道。 “父亲宠信妾室姨娘,把个姨娘捧得高高的,娘亲被逼得离开相府去庄子上养病,春日宴的时候,甚至还想给姨娘抬籍,强压娘亲一头。”姜锦心简单地道。 听她这么一说,寒嬷嬷皱皱眉头:“既然如此,夫人为何还退?” “寒嬷嬷,我娘能和离吗?”姜锦心沉默了一下,问道。 “和离?”寒嬷嬷看向姜锦心,还只是一个未长成的女孩子,行容之间却很有气度,不慌不忙,哪怕说的是骇人听闻之事,也没有半点慌乱,竟似乎半点都不觉得她说的话有多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似的。 “二姑娘,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寒嬷嬷没有马上回答,想了想后才答道,“夫人没有一个强势的娘家,却有一个强势的夫家,若和离,无人会为夫人出面,就算是娘家那边,也不可能为夫人出头。” 安信侯府的事情,京城许多人都知道,寒嬷嬷对于孔氏是安信侯府养女之事,也是知道的。 这话一针见血,也点出了最关键之处。 就算姜锦心有心,孔氏也和离不了,这话姜锦心并不意外,她也是这么想的。 “那该如何?”姜锦心眨眨眼睛,继续问道。 “有些事是退不得的,夫人若想好,便不需退,夫婿之爱未必久长,有些人注定是等不得的。” 寒嬷嬷道。 “若下次我和娘亲一起过来,能否请寒嬷嬷劝一劝娘亲,娘亲应当是能听得进你的话。”姜锦心道,有些事情,她这个当女儿的不便说,而她已经准备充足,请寒嬷嬷出面再劝劝娘亲比较合适。 若娘亲还有一丝放不下,终究是伤了自己。 而她不会再允许姜寻承有伤了娘亲的机会! 她倒要看看姜寻承可以为顾姨娘做到哪一步. “寒嬷嬷,再帮我看看这个?”姜锦心准备了不少,又从袖口中取出一物,递到寒嬷嬷面前。 寒嬷嬷看了,立时脸色大变。 第三十六章、内院惊变,匕首现 寒嬷嬷伸手一把握住手中的玉佩,满脸震惊,仔细看过后,一脸正色地看向姜锦心:“二姑娘,此物是哪里来的?” “是娘亲的。”姜锦心道。 玉佩的确是孔氏的,但也早早地给了姜锦心,自小便在她处,上一世的时候,这块玉佩也跟着她一起嫁进了静王府,上一世,孔氏留下的嫁妆大部分都给了姜霖寒,小部分才给了姜锦心,如果不是姜锦心要嫁的是静王。 是皇上的皇子,顾姨娘绝对不会给姜锦心留下分毫。 不过也就是表面上光鲜罢了,看着嫁妆不少,其实许多都是凑数的,孔氏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落在了姜霖寒的手中,唯有孔氏早早的给了姜锦心的首饰,算是真正的落到姜锦心的手中。 除了早早给了姜锦心,还有一些是临终前给的。 这一块玉佩姜锦心一直贴身带着,当年逃出静王府,寒嬷嬷就很震惊这一块玉佩,说这块玉佩来历不凡。 不过当时的姜锦心,无心查这些,她当时一心只想报仇,就算和娘亲的身世有些关系,娘都已经没了,再追究又有什么意思。 “娘亲自小就戴在身上,一直留在身边,寒嬷嬷认得这玉佩吗?”姜锦心问道。 寒嬷嬷又仔细地看了看这玉佩,而后沉沉的看了姜锦心一眼,“二姑娘,真的是孔夫人的?” “真的是娘亲的!”姜锦心再一次肯定。 “二姑娘,我也不确定,这玉佩也不是唯一的,但这玉佩……看着像。”寒嬷嬷措辞道,又狐疑地看了看姜锦心,这才道:“二姑娘,我现在也不能说出一个肯定的答案,这玉佩是很少见,但又不是最少见的。” “上面没有任何不同的标注?” “没有!但肯定是勋贵人家的嫡系……往往是给嫡系用的,玉是好玉,这样的玉佩不会给一般的子弟。”寒嬷嬷道。 孔氏出身勋贵世家,而且还是嫡系? 寒嬷嬷忍不住怀疑自己看错了,世家的嫡女一个个都身份尊贵,难不成是世家出了事情,才弃养了嫡女? 这么一想,也有可能。 “也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了,说不得也有意外。”寒嬷嬷沉默片刻,才低缓地道。 “麻烦寒嬷嬷帮我留心一下,可能会是哪一家的玉佩。”姜锦心道,眼底露出一丝笑意,她当然不只是为了给寒嬷嬷看这块玉佩…… 姜锦心从寒嬷嬷处回来,就直接叫了辆马车回了相府,马车进侧门,停在停车处,早有婆子候在停车处,见姜锦心下马车,婆子上前行礼:“奴婢见过二姑娘。” 姜锦心让杨柳打发了马车夫,看着马车离开,才淡淡地道:“何事?” “二姑娘,相爷请您去书房。”婆子道。 “夫人呢?” “夫人已经回去休息。”婆子低头,眼神躲闪。 姜锦心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转身就往内院而去。 婆子见她如此行事,忙上前阻拦:“二姑娘,相爷还在等您过去。” “让开!”姜锦心厉声道,声音异常的严厉,完全不像是一个还带着稚气的十三岁柔弱少女,婆子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而后反应过来,暗骂自己不争气,她怕什么,是相爷让二姑娘过去的。 自打孔氏去了庄子上,府里的下人渐渐地觉得顾姨娘才是真正的主子,对于留在府里的姜锦心越发的怠慢,没把这位二姑娘放在心上。 但凡有好的,全是顾姨娘和大姑娘的,相爷对顾姨娘的宠爱,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大姑娘更是得了所有最好的,也就是偶尔老夫人心情好的时候,替姜锦心说几句话,让府里的下人终究不敢太放肆。 眼下,却是仗着姜寻承,直接就过来拦人了。 “二姑娘,相爷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夫人在老夫人处说话,您又急什么。”婆子没让路,继续道。 头抬着很是没把姜锦心放在眼里的感觉。 姜锦心上前一步,照着婆子脸上狠狠的一个巴掌,打得十分响亮。 婆子愣了一下,一捂脸,尖叫起来:“二姑娘打我做什么?是相爷的意思,相爷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二姑娘若是有气,找相爷便是,又何苦拿我们这些奴才做脸子。” 这模样更是没把姜锦心放在眼中。 姜锦心心思急转,袖底忽然出现一把匕首,二话不说,狠狠地朝着婆子身上就扎过去。 婆子骇得连着退了好几步,脚下发软,她就一个后院婆子哪里经过这个,看着满脸阴鸷的姜锦心,婆子哪还敢还嘴,转身就往外跑。 二姑娘这是疯了,这是正拿匕首扎她,这谁挡得住。 得告诉相爷,二姑娘疯了,二姑娘是真的疯了,脚下不知道绊到什么,婆子绊倒在地,而后爬起来尖声叫着跑了。 看这样子似乎有人在后面追着她似的。 姜锦心镇定地收回匕首,看了一眼婆子连滚带爬跑去的方向,果然是外院书房的方向,保不准顾姨娘就在这个渣爹处。 事出反常,必然有妖,顾姨娘是最会作妖的! 眼下她却是顾不得,最重要的就是母亲,心里隐隐有种恐惧,她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娘亲最大的危机已经过去了。 可是现在……现在居然还在…… 老夫人,居然又是老夫人,眼底的阴鸷几乎化成实质…… 孔氏下了马车,有一个婆子候在门前,看到孔氏过来,笑着上前:“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说话。” 孔氏温和的应声,跟着婆子过去。 才到院子里,还没进院门,就看到老夫人身边的钱妈妈走了出来:“夫人,请留步。” 孔氏不明所以地问道:“钱妈妈,这是……何意?” “夫人跪着就行。”钱妈妈伸手指了指院子里的一棵树下,冷声道,“老夫人的意思。” “我做错了什么?”孔氏一愣。 “夫人,老夫人的意思。”钱妈妈冷冷地道,看向孔氏脸色沉了下来,“等夫人跪满二个时辰后,老夫人自然会对夫人说错在哪里!夫人,请吧!” 钱妈妈说完,还吩咐后面的小丫环:“来人,给夫人送一个垫子过来,夫人身娇体贵,可别一不小心跪晕了过去。” 第三十七章、恶奴欺主 话里嘲讽意味实足。 孔氏气得脸色苍白,愤怒不已。 二话不说,就让她罚跪,还找一个婆子阴阳怪气于她,她又怎么忍得下去。 “钱妈妈,我要见老夫人。”孔氏冷声道。 “夫人,这是老夫人的意思,您向来慈善,总不会为难我们这些奴婢吧!”钱妈妈冷笑道,手又往树下指了指,“夫人,您请吧!” “你……” 孔氏全身都在颤抖,上前两步,“我要见老夫人。” 说完就要往屋里进去。 屋子里忽然传来老夫人怒斥道:“还不去跪下,难不成还要让我请你过去不成?” 伴随着老夫人的怒斥,是茶杯砸碎在地上的声音,破碎声清脆,一时间屋里院内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孔氏捏着帕子的手捏紧又放松,最后低下头往树下而去,田妈妈眼眶都红了。 孔氏到了树下,小丫环还真的送上一块垫子,孔氏平了平气,屈辱地跪在了垫子上,头微微低下。 “夫人!”田妈妈在她身后跪下。 孔氏偏过头无声地冲她摇了摇头,老夫人的意思,她拒绝不了。 钱妈妈看着孔氏柔顺的跪下,嘲讽地勾了勾唇,转身进了里屋,向坐在上面的老夫人禀报道:“老夫人,夫人已经跪了。” “是得好好的跪一跪,免得乱了规矩,就知道给府里惹祸。”老夫人冷冷的道,“我当初是瞎了眼,居然觉得她是好的,让寻承娶了她,看看她现在这样子,哪里有相府夫人的能力,果然,只是一个养女,什么也不是,安信侯府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知道说的是今天发生的事情。 “老夫人,这事也怪不得夫人,孔太夫人也是真的过分。”钱嬷嬷假惺惺地劝道。 “我儿当初的人品,想娶个什么样的姑娘没有,那些身份尊贵的世家千金也不少,也就是我当初答应了此事,否则她现在怎么能坐上相府夫人的高位,享受到这样的荣华富贵。”老夫人气道。 “夫人是应当感激您的,当初如果不是您压着相爷娶了夫人,夫人又怎么能坐稳相府夫人的位置。” 钱妈妈知道老夫人愿意听什么话,高高地捧起老夫人,把个姜寻承更是说得地上没有,天上独一。 浑不觉得当时还只是清寒书生的姜寻承有什么可以自傲的,二甲第一,毕竟不是一甲。 才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姜寻承,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又怎么能说少了孔氏之力,就算安信侯府不给力,他们的姻亲呢? 姜寻承有能力,也得有青云助他,才可以一路高升。 “这么好的运气,坐到相国夫人的位置上,还不好好的惜福,一天到晚地做些什么事情?这是怕自家府上过的日子太好,还故意折腾出一些事情来。”老夫人继续骂道,可见火气之旺。 孔氏安静地跪在树下,头低着,屋子里的声音不轻,跪在外面的她听得真真的,耳边还有丫环、婆子轻轻的嗤笑声,不高但很轻蔑。 膝盖很疼,奇怪的心却不疼。 老夫人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姜寻承是不愿意娶她的,姜寻承是不喜欢她的。 她能嫁进门,全是老夫人的意思。 若是以往,只要想到姜寻承对她无意,她就心疼、难受,为了姜寻承她可以一退再退,一让再让。 现在,却很平静,只觉得膝盖很疼,噢不,心也是疼的,却不是那种疼,闷闷的,很是不适。 伸手按了按胸口,身子微微晃了晃。 “夫人!”田妈妈一直关注着孔氏,忙跪着上前两步,伸手扶了她一眼,低声道,“夫人,您是不是身体有些不适?” “稍有一些。”孔氏低声道。 “夫人,奴婢去求老夫人,您……您真的有些心疾,得好好的养着,您的身体受不住的。”田妈妈眼泪要落下来了。 夫人的身体是真的不好。 请的大夫也说夫人有些心疾,虽不严重,却得好好将养着,否则谁也救不了,再加上夫人原本体弱,是病上加病,最是容不得半点疏忽。 “别去,我还好,没什么大事。”孔氏拉住田妈妈,这个时候进去和老夫人说这事,田妈妈必然得讨一顿打。 事出有因,却不知道因在何处。 田妈妈眼泪落了下来。 孔氏安抚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跪着…… 时间很长,其间有丫环进进出出,清理砸碎的茶杯,钱妈妈也出来取过东西,所有人对孔氏都视而不见,仿佛没看到这么一个人跪着似的。 老夫人一直不发话,孔氏就一直跪着,脸色也越发的苍白,心口越发的闷闷的疼,一阵阵的抽疼,眼前的景物模糊了起来,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才觉得重新有种清醒过来的感觉,但随即又不太好了。 田妈妈伸手扶着孔氏,让她可以借一把自己的力。 眼角扫过才从屋子里出来的钱妈妈,田妈妈再顾不得,疾声道:“钱妈妈,夫人……夫人快不行了。” “怎么会!这才多久,怎么就跪不住了,我方才可是给夫人一个垫子的,若不是因为夫人,怎么会放一个垫子过来,还不是考虑到夫人身娇体贵的吗?”钱妈妈不以为然地道,偏头看了看跪着的孔氏。 孔氏脸白如纸,额头上冒出冷汗。 “钱妈妈,求求你,我们夫人真的不行了,夫人的身体一直不好,之前还犯了心疾,若是……若是真出什么事情……可怎么办?”田妈妈只恨不能站起来,把孔氏也扶起,现在只能哀求。 “等一会,我给老夫人送糕点进去后,问问老夫人的意思,毕竟我只是一个下人,哪能做主子的主。” 钱妈妈轻飘飘的道,而后点手叫过一个丫环:“你……过去看着点夫人,可不能让夫人真的晕了,到时候又是我们的错。” 叫的是一个二等丫环。 老夫人身边的丫环,哪怕是一个二等丫环,也比其他的下人有体面。 这位叫绿歌的丫环,年纪不小了,妖妖娆娆的过去,到孔氏面前一站,“夫人,您可要撑住了,您若是撑不住,奴婢也会受责罚的。” 说完过来,伸手把田妈妈往后推了推,孔氏半靠着田妈妈身上借力,差点就摔倒在地,勉强稳住身子,脸色越发的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摇摇欲坠,强咬着下唇,才勉强没倒下。 “田妈妈,你跪远一些,可不能撞到夫人……”绿歌嫣然笑道,话没说完,身子狠狠地撞出去,直接就撞到了树上,重重地磕在树干上,一声没吭就撞晕了过去。 她身后,姜锦心凌厉得近乎阴鸷的脸…… 第三十八章、宫里出事了! 孔氏心口绞痛,眼前发黑,意识已经不是那么很清楚。 眼前似乎闪过女儿苍白惊慌的小脸,伸出手想拉住她,手却无力地落了下来。 “娘!”姜锦心抢步上下,一把抱住孔氏。 “田妈妈,药呢。”姜锦心厉声道。 孔氏有些心疾,虽不太严重,却也是配了药的,田妈妈一般都会带在身上。 “姑娘,在……在的……在老奴这里。”田妈妈这才反应过来,跪行几步,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小的瓷器,从里面取出一颗药丸。 杨柳已经去从一个丫环的手中取了一杯水过来,姜锦心跪在孔氏身边,一手环抱着孔氏,一手把药丸塞入孔氏的嘴里,水杯接过,焦急地低呼道:“娘……娘您醒醒,娘,您醒醒,我是锦儿,我是锦儿啊。” 许是姜锦心的呼喊让孔氏有些反应,她嘴稍稍动了一下,眼睫动了动,呼吸粗重了几分。 “娘,您先吃药。” 姜锦心心里稍缓,水杯送到孔氏唇边,孔氏微不可见地动了动唇,吞咽了一下,水迹从唇边溢出。 田妈妈忙用帕子替她拭去,一边哭道:“夫人,没事了,二姑娘来了,已经没事了,您先用药。” 孔氏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又凑到杯子前,主动喝了一口水,咽下了药。 动静这么大,钱妈妈早就报给了老夫人,这会已经重新得了老夫人的意思,走了出来:“二姑娘,老夫人让您进去。” 姜锦心目光冷冷地看了一眼钱妈妈,没理会她,把茶杯给了杨柳,一边吩咐田妈妈:“去左厢房,把里面空置的榻抬出来,抬娘亲回去。” 田妈妈应声,抹了抹眼角的泪痕,指使两个粗使婆子过去抬榻。 两个粗使婆子没动地方,偷眼看了看钱妈妈。 “二姑娘,您还是先去看看老夫人吧!”钱妈妈得意地瞥了一眼姜锦心,笑道。 姜锦心让杨柳抱着孔氏,缓缓地站了起来,厉声道:“钱妈妈,让人去抬榻!” 钱妈妈从未见姜锦心如此发怒,只觉得眼前的这位二姑娘带着难以言述的气势和冰寒,一时间居然有些气弱。 下意识地摆摆手。 两个粗使婆子急忙跟着田妈妈去了左边的厢房。 榻很快抬了出来,姜锦心和杨柳一边一个,扶着孔氏躺到榻上,田妈妈从里面带了一条薄被出来,姜锦心替孔氏盖上,见孔氏的脸上已经有了些血色,再不似方才那么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颜色,心才稍稍放下。 “田妈妈,你带着娘亲先回去,让人去请大夫。” 姜锦心吩咐道。 田妈妈红着眼眶连连点头,而后又不安地看了看姜锦心:“二姑娘……您……您……” 姜锦心知道她要说什么,唇角微微地勾了勾:“若娘亲醒过来,让她好好的养身体,我不会有事的。” 知道田妈妈是担心自己。 眼看着老夫人这里的状况就不对。 姜锦心却是不怕的! 如果没有这一次进宫,她行事还需小心一些,眼下,却是姜寻承需要自己的时候,做的过分了一些又如何! 她甚至可以更过分一些。 田妈妈该觉得惶恐的,二姑娘弱质纤纤,一会可能承受不住老夫人的责罚,可现在夫人的身体又是耽误不得,一时急得额头上冒汗。 “田妈妈,我没事的。”见田妈妈没走,姜锦心再一次肯定的道。 声音不高,却莫名地让田妈妈觉得安心不少。 “二姑娘,老奴一会就回来。”田妈妈急切地道,她还是担心二姑娘。 “不用,我一会就过来。”姜锦心摆摆手,神色淡然镇定,没了方才的凌乱、恐惧,这会的她看着很是沉静,没有任何的慌张茫然不安。 田妈妈一咬牙:“二姑娘,我先带夫人回去看大夫。” 姜锦心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理了理衣袖,摆摆手。 田妈妈带着孔氏离开,钱妈妈已经让人扶了绿歌退在一边,绿歌是被踢了一脚后撞晕在树上的,这会被扶在廊下柱子边靠着,也已经缓了过来,一脸怨恨地看着姜锦心。 姜锦心看着田妈妈离开,转过头目光落在绿歌的身上,忍不住冷笑,老夫人院子里一个二等的丫环,都敢对娘亲这么嚣张,可见这府里是真正的没把娘亲当成主子,一个两个的就敢这么对娘亲。 也是,正好趁着这机会,好好的整治一下内院…… “二姑娘,现在可以去见老夫人了吗?”钱妈妈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前面带路。”姜锦心冷冷地道,没打算给这婆子脸。 钱妈妈一愣,而后气得一跺脚,这是把她当粗使的婆子看待了,正待再说几句,却见姜锦心停下脚步催促:“钱妈妈还不快走,若是怠慢了祖母,就得挨板子了。” 钱妈妈憋屈不已,恼怒地上前几步,在前面引路,到正屋前,有丫环掀起帘子已经等候多时。 看到姜锦心进来,也不行礼,只把身子往后一退,算是请她进来了。 二姑娘居然不经老夫人同意,就让夫人回去,一会必然得重罪,说不得一会罚跪的就是二姑娘了。 正屋,老夫人脸色气得铁青。 姜锦心不经过她同意,却把孔氏送走,这是不把自己这个祖母放在眼中了。 看到姜锦心进来,老夫人脸色阴沉地一拍桌子,怒视着姜锦心厉声道:“放肆,你怎么敢如此不孝!” “祖母,我今天进了宫,却也出了事。”姜锦心道,长长的眼眸扑闪了两下,掩去眼底的阴鸷,没理会老夫人的斥责,陈述另外一件事情。 “出事?”老夫人一愣,脸色大变,“宫里出什么事了?” “娘亲没跟祖母说?”姜锦心不解地反问,“祖母不是因为宫里的事情罚得娘亲?那么大的事情,祖母没问清楚?” 连着几问,一问比一问让人心惊,老夫人心里蓦地一慌,宫里出的事情,必然都是大事,这会哪还有心情追究姜锦心私自让孔氏回去之事,忙含糊地道:“你娘回来还没有说事,说出了点其他的事情,宫里发生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问,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什么事情比宫里发生的事情更重要的…… 第三十九章、威胁 “祖母,我娘不是因为宫里,那是因为什么事情?缘何祖母这么动怒,罚得娘亲跪晕了过去?”姜锦心道。 “没什么大事,你先说宫里的事情。”老夫人不耐烦地道。 “祖母,我娘的事情也是大事,是有人要害我娘亲?”姜锦心驳道。 有宫里的大事吊着老夫人,老夫人在不清楚情况的时候,自己就算过分了一些,老夫人也不会说什么。 这道理,同样也送给姜寻承。 “就是一个下人的事情。”老夫人不太想说这事,她现在迫切地要知道宫里出了什么事情,会不会影响到儿子的仕途。 “祖母,一个下人也能让娘亲跪晕过去?”姜锦心继续道,仿佛没看到老夫人脸上的急切。 “你娘收留了一个婆子,是一个犯臣府上的,你娘还想救犯臣的妻子。”老夫人摆摆手,道,“你先说说宫里的事情,到底怎么了?” “六皇子瞎了。”姜锦心压下心头的火气,淡冷的道。 “六皇子是怎么瞎的?”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除了老夫人惊骇地站了起来问话,姜寻承也一脸沉冷的进门,问的也是同样一句话。 “寻承,六皇子是真的瞎了?”老夫人心惊胆战,看向儿子。 姜寻承点头,大步进门,给老夫人行过礼后在一边的椅子上坐定,看向姜锦心:“你把宫里的事情细细地说一遍。” 姜锦心抬眸,平静地看了姜寻承一眼:“父亲,六皇子又遇刺了,这一次六皇子眼睛瞎了,这会宫里的太医可能都过去医治,说不得一会宫里还会宣父亲进宫。” “哪来的刺客?”姜寻承一愣,随后道。 “父亲,我不知道,我只是救了六皇子罢了。”姜锦心坦然地道,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她是“真的”救了裴珏煦。 既然这是裴珏煦要自己给的投名状,就表示这事得公开,和上一次不同。 “你救了六皇子?”老夫人倒吸一口冷气。 “是,我救了六皇子。”姜锦心越发的坦然,淡淡地笑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没事了。”老夫人捂着胸口,重重地坐了下来。 “可是……”姜锦心的下一句话,又让她的心高高地提了起来。 “还有什么,你一并说了!”姜寻承厉声道。 “六皇子瞎了。”姜锦心容色淡淡的道,“没救全,六皇子瞎了!” 姜寻承面色阴沉似水,眼下这种情况,听起来二女儿对六皇子是有恩的,但这眼睛瞎了,就冲这一点,这恩情就打了个折,甚至……到后来怎么说还真不一定。 “方才我让婆子唤你过去,听说你疯癫了一般,要拿刀扎婆子!”姜寻承问道,这是婆子回来禀报的事情。 “刀?”姜锦心反问。 “你哪来的刀,为何要扎婆子,莫不是真的疯了不成?”姜寻承不悦地道。 姜锦心眨了眨眼睛:“父亲说的是这把匕首?” 袖口中取出一把匕首,并拔出刀鞘,对着姜寻承扬了一扬,窗口有阳光落在匕首上,闪了闪照在姜寻承的脸上。 姜寻承吓得蓦地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厉斥道:“姜锦心,你……是真的疯了不成?” “父亲,莫怕,这是六皇子给我的。”姜锦心不慌不忙的道。 “六皇子为何给你匕首?”姜寻承不信。 “我也不知道,我救了六皇子之后,六皇子就给了我这把匕首,说是若再有人来,就让我扎刺客,当时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后来侍卫宫人过来,人太多,我又一时不便还给六皇子。”姜锦心想了想道。 手中的匕首又扬了扬,这一次不小心照到的是老夫人,老夫人骇得脸都白了,连声道:“扔下,扔下,快扔了。” “祖母,这是六皇子的匕首。”姜锦心眸子闪了闪,问。 当然不可能真的是裴珏煦的,是方才在寒嬷嬷处的时候,让杨柳到外面就近买的一把匕首。 没想到才回府就派上了用场。 “放在桌上。” “六皇子若是讨要该如何?”姜锦心没放。 姜寻承重重地坐下,神色不明地看了看姜锦心手中的匕首,又看了看姜锦心,“收起来!” “是,父亲!”姜锦心把匕首依旧插进刀鞘,放入袖口。 “行了,下去吧!”姜寻承摆摆手。 “父亲,方才祖母言说有一个婆子要害娘亲,还请父亲主持公道。”姜锦心没打算走,“在宫里的时候,洛妃娘娘和娘亲相谈甚欢,洛妃娘娘还说以后让娘亲没事就进宫去看她,如今我才救了六皇子,娘亲就被人陷害,不知道这事是不是和六皇子遇刺的事情有关系?否则一个婆子,怎么就敢陷害娘亲!” 姜锦心道。 “你娘和洛妃娘娘相谈甚欢?”老夫人问道,这让她觉得大有可图。 “这事不可能和宫里的事情有关系。”姜寻承摆摆手,没想理会孔氏的事情,宫里出了事情,还和自家府上有关系,一会宫里必然来人,他现在根本无心管孔氏的这种“小事”。 “父亲,我觉得和刺客的事情有关系。”姜锦心道。 “胡说什么?这种事情是可以牵扯进去的吗?”姜寻承怒瞪着姜锦心道。 姜锦心不闪不避,态度很是肯定:“父亲,我觉得就是的,否则不可能我在宫里才救了六皇子,我娘就被人陷害了,宫里的事情,恐怕还有人会过来问,不管是谁过来问,女儿都是这么答的,不能让行刺六皇子的人逃脱。” 姜寻承气的倒仰,别人家怕事情惹上门,就算是真的有事,也会表明没事,自家倒好,没事还要往身上扯。 “这种都是小事,能扯到皇家的事情上去?”姜寻承怒道。 “女儿觉得是大事,娘亲的事情对女儿来说都是大事。”姜锦心一脸正色的道,看着姜寻承冷静之极,再一次道,“此事宫里必然也会来人,不管是谁,女儿都是这么说。” 这事姜寻承拦不下,就冲姜锦心“救了六皇子”,六皇子瞎了,这事都会有后续,姜寻承就算是左相,也拦不住姜锦心见人,特别还是这么敏感关键的时候。 这一点,姜寻承清楚,姜锦心也清楚,她就是要逼着姜寻承表态…… 第四十章、当场审问婆子 “锦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姜寻承沉了眼眸,这个女儿还真不讨喜。 “父亲,女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姜锦心冷静依旧,看向姜寻承。 “来人,把人带过来。”看着姜锦心冷静的眼眸,姜寻承顿了顿之后,忽然道。 老夫人横扫了姜锦心一眼,越发的不喜。 儿子发了话,点手叫过钱妈妈,吩咐下去。 不一会儿,一个婆子便被带了过来,脸上至今红肿,走路一瘸一拐的,看得出是被打过,才进门就扑通跪了下来。 “奴婢见过……老夫人,见过相爷。” 颤抖着说完,已经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姜锦心认出来了,这是母亲院子里的一个粗使婆子,很不起眼的那一种,往日里看着也不怎么说话。 原本还以为挺老实的,没成想现在居然诬陷母亲。 “这婆子鬼鬼祟祟地找你母亲,被人抓住后又胡言乱语,一会说是你母亲让她去的,一会又说你母亲不知道这事,说来说去,前言不搭后语,分明就是有事的,我让人狠狠地打了她一顿,她才说了实话。” 老夫人冷哼一声。 大理寺才查过,老夫人现在是风声鹤唳,但凡有些事情就加大力度严查,于是就查到了这个行踪诡异的婆子。 “她原是犯官府上的下人,犯官出了事情,下人被发卖了,你母亲特意地把人买回来,竟然是有心想救犯官之妻,她这是自己嫌活得太长,也别拖累着我们所有人。” 老夫人厉声道,目光冷冷的落在姜锦心的身上:“你现在明白你母亲,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吧!犯官家眷,居然还妄图救下,她是真觉得自己命大吗!” 犯官的事情,哪怕是一点小事也是大事。 但凡沾了边,就算是姜寻承是左相,也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老夫人自付自己对孔氏还算是温和的,若真是严厉的,当时就把孔氏休了,这是要把整个左相府都推到风口浪尖了。 “哪一家?”苏叶影眸色微沉。 “左都御史府上!你一个女孩子家懂什么,你母亲既然犯了错,自然认罚,这种大事,也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该插手的?”姜寻承不耐烦的道,摆摆手,“这事你祖母会处理的,行了,你回去吧,可能宫里还会派人过来查问!” 说完就要站起来。 “父亲!”姜锦心站了起来,声音拔高。 “还有何事?”姜寻承皱着眉头道,这种事情都是小事,他现在考虑是六皇子宫中又遇刺的事情,这件事情对他是好还是坏。 “父亲,我觉得这事有假!有人诬陷母亲。”姜锦心道。 “怎么会假的,你祖母往日对你母亲最好,这一次让你祖母生那么大的气,必然就是你母亲的错。” 姜寻承道。 “父亲,何不听听我审问这个婆子?否则女儿难以相信。”姜锦心道。 “你父亲哪有时间听你审一个婆子!”老夫人不悦地道,原本觉得姜锦心是个好的,这会也有了恼意。 孔氏惹是生非,生的女儿也是一个惹是生非的。 “父亲有时间的!一会宫里来人,女儿必然会好好地解释一番的。”姜锦心笑了,笑得温软柔和。 老夫人蓦地一愣,而后又要发作。 哪有当女儿的拦着自己的父亲,语带威胁地不让走的。 “好,你说。”姜寻承再一次坐了下来,手在桌上重重一拍,目光从姜锦心的脸上落到跪着的婆子身上,“说,是谁让你诬陷夫人的?” “相……相爷,没……没有人让奴婢……是……是真的,奴婢说的都是真话。” “你以前是左都御史府上的下人?”姜锦心抬步过去,星眸扫过惊慌失措的婆子,声音不高地问道。 “是……是的。” “你当时是管事婆子?” “是……是御史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婆子结结巴巴地道。 左都御史犯了事情,如今全家还在牢房里,据说会充军发配。 “御史夫人姓什么?” “姓……姓王?” “和母亲关系极好?” “很……很好的,以前……以前一起……说话说得好好的。” “御史夫人今天几岁?” “四……四十三。”婆子牙一咬,大致地说了一个年龄,心里莫名的慌乱,不是说事情全是老夫人说了算的吗? 自己挨一顿打后,再送一份纸条,能换来的好处,实在太大。 一顿打又算得了什么! “胡说,父亲,我之前听说御史夫人四十五岁。”姜锦心忽然对姜寻承道。 姜寻承还没说话,婆子慌不迭地道:“是……是四十五岁,是奴婢记错了,还……还没到五十大寿,原本……原本要早早准备的。” “御史夫人有几个儿女?” “二儿一女。”婆子松了一口气,这事她当然知道,整个御史府的下人都知道。 “女儿多大?” “十……十五岁。”这问题也简单。 “我听闻御史府上的姑娘,才定了亲,不知道定的是哪一家的公子?”姜锦心继续问道。 婆子整个人都绷紧了,她只是一个外院的婆子,真不知道这事,只听说相看了,不过还没正式定下来,御史府上就出事了。 “奴婢……当时没跟着夫人过去,相看的时候没带奴婢,奴婢就只是夫人身边一个普通的管事婆子。” 婆子一咬牙,狡辩道。 姜寻承和老夫人都皱了眉头,两个人都听出些异常…… “你说母亲要救御史夫人?”姜锦心冷冷的看着满头大汗的婆子,忽然又换了一个话题,她话题转换得太快,婆子差点反应不过来。 “是……是的,夫人……夫人让奴婢去探消息,想……想救出左都御史。”婆子结结巴巴,背心处冒冷汗。 谁也没告诉过她,二姑娘会这么凌厉。 老夫人和相爷都冷厉地看着,问话的却是二姑娘。 “救左都御史夫人?”姜锦心笑了,笑意冰寒,“我娘凭什么救?该怎么救?我娘有这个能力去救人?衙门,听说还是大理寺的,我娘本事这么大?” 孔氏有这么大本事? 姜寻承噎了一下,看向老夫人,之前没细想,自己身上的事情太多,哪有空管孔氏,老夫人说什么是什么。 这会却觉得狐疑,他这个左相也不是白给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以何为证?” 第四十一章、所谓证据,将计就计 “有……有证据,夫……夫人让奴婢传了消息给御史夫人,这是……这是御史夫人传出来的话。” 婆子咬牙道。 伸手从怀里颤抖地摸出一张纸条。 姜寻承一看,脸色都变了,一摆手,过去一个小厮上前接了纸条,递到姜寻承面前。 姜寻承接过看过后,立时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孔氏敢尔!” “父亲,我能看看吗?”姜锦心平静地道。 “好……好好,给你看,我看看你还有什么话说。”姜寻承差点让小女儿给气乐了,一拍纸条道。 姜锦心上前两步,从桌上拿起纸条看了看。 待看清楚上面的字,以及之后的签字后,也愣了一下,她原本也以为只是婆子这么一说,没成想居然还真的有“证据”。 “你现在还有何话说?”老夫人目光阴沉地看着姜锦心,她没看,不过儿子看了就行。 纸条上面是左都御史夫人郑夫人的回话,只有一句:“感恩,按天命即可!”之后就是郑夫人的名讳。 郑夫人的名讳签名,姜锦心上一世的时候看到过,还真的就是眼前的这个。 看着这纸条,姜锦心顿时明白,顾姨娘居然能做到这一步,不得不说顾姨娘的手段是厉害,陷害母亲做到了最真实的。 恐怕这还真的是这位御史夫人写的纸条。 就是说顾姨娘冒母亲的名,还真的给狱中的这位郑夫人写了纸条,表明要救这位郑夫人的意思。 她现在就算是去找郑夫人问,郑夫人也以为是母亲的意思。 对母亲感恩不说,也是一心一意不愿意拖累母亲的意思。 上一世没有这事! 母亲和郑夫人两个虽然看着还算好,但也只是点头之交罢了,在一些宴会上遇到,双方会说一些话,郑夫人比母亲年纪大,有时候也会劝一劝母亲,但也只是如此而已。 顾姨娘果然是厉害! 才短短时间内,居然就能把手伸得那么远。 这个婆子是不是郑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已经不重要,就算不是,有了郑夫人的纸条,也已经证明母亲做了这事是真的。 郑夫人很感恩? 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纸条,姜锦心笑了:“祖母,您别生气,女儿问这事也是有缘由的,和宫里有关系。” “这事怎么又跟宫里扯上了?”老夫人冷道。 “祖母先请屏退左右。”姜锦心不慌不忙的道,目光扫了周围的人一眼。 老夫人看了看儿子,见儿子沉默不语,手一摆,所有人都退了下去,把那个婆子也带到了门外。 “说吧!”老夫人道。 “父亲,女儿今天在宫里还听到了一个消息,关乎左都御史的。”姜锦心很认真的道。 “什么消息?” “父亲,女儿不知道左都御史是犯了何事,但今天在宫里的时候,洛妃就提到了郑夫人,说起郑夫人的绣件,洛妃娘娘还失口说他日让郑夫人带了绣件进宫,和母亲一起品评。” 姜锦心道。 一个失口,说尽了所有! “你说的是真的?”姜寻承脸色大变,惊骇地看着小女儿,这件事情他可以肯定小女儿不知道。 或者说现在许多人都不知道左都御史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被关进去的。 事情说大是真的大,但如果说小,也可以是小事,御史原本就有监察之职,更何况还是左都御史。 外面传说的罪名其实是不是真的,对于左都御史之事,皇上之前还在犹豫,是要充军发配,还是……留用。 召了姜寻承问过此事,这事现在还没有定论,左都御史就还是一个犯官,连左都御史府上都查抄了,下人们走的走,逃的逃,还有没逃走被抓住发卖的,姜寻承是不觉得左都御史还有起复的一天。 姜锦心的话却让他心头剧震。 “女儿说的自然是真的,这种事情女儿又岂敢胡说!父亲,祖母,你们若是不相信,就等十天,最多十天。”姜锦心道。 十天? 其实不要十天,上一世,左都御史只要五天就放了出来,她放宽些日子,把日子加长到十天。 既然不能证明母亲没有做下这件事情,那就反过来证明这件事情对左相府有绝大的好处,这么大的好处,姜寻承会动心的。 他这个左相,根子浅得很。 还是各方角逐后得到的高位,最主要就是几方你不服气,我也不服气,就算我不上位,你也上不了位,最后这相位就落到了姜寻承的头上,是意外之喜,谁也没想到。 真正坐上这位置的姜寻承积累不够。 若是左都御史官复原职,必然会因为此事,感激他,这以后…… 想清楚这一点,姜寻承眯了眯眼睛,目光落在小女儿的身上,这小女儿还真的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看着倒是一个厉害的,看到的还不只是后院,又是自己的嫡女,若是培养得当,说不定就是自己的一个好助力了。 还有最主要一点,她还救了六皇子。 “如果这事是真的……就再等等!”老夫人也听懂了姜锦心话里的意思,看了看儿子,声音缓和了下来。 姜寻承点头:“母亲,孔氏……就让大夫好好看一看,这个婆子就不要留了。” 不管如何,这个婆子都是留不得的,真也好,假也罢,不确定的因素留不得,现在对左相府来说,这个婆子就是一个不定时的祸害。 “偷盗了孔氏的首饰,还敢诬陷他人,打二十大板,明天扔出府去。”老夫人点头,一句话就定了婆子的生死。 这个二十大板和别的二十大板不同,这是要上真格的,打的就几乎没了性命,极简单的一句明天扔出去府,基本上就不会让她撑着活下去,明天晚上必然已经在乱葬岗了。 这种事情,不会有人来追究,原本就是犯官府上的下人,也没人会为她出头,一扔就算是了事!报一个死了就行,主张一个民不报,官不究。 “祖母,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您吩咐,怎么能脏了您的手。”姜锦心提议道。 老夫人沉默了一下,点头:“事情既然是顾姨娘发现的,就让顾姨娘去做,此事由她而起。” 孔氏交好郑夫人不可能做这事,就只剩下顾姨娘了! 姜寻承皱起了眉头,看向面沉似水的老夫人,终究没开口…… 第四十二章、憋屈的顾姨娘 “娘,您喝茶!”姜玲珑笑着送上茶水,“听说已经晕过去了,这会还不定能不能救回来。” 老夫人处发生的事情,顾姨娘早就知道。 母女两个现在心情很好,甚至忘记了之前姜玲珑身上发生的事情。 “娘,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叫您娘亲了?”姜玲珑又道。 现在只是私下叫一声,公开的地方,还只能是一句“姨娘”,母女两个都不愿意听到这一个称呼。 顾姨娘一脸矜持地拿起杯子里的水喝了一口,缓缓放下,学着孔氏往日的态度,帕子在唇角轻轻按了按,按去唇角的水渍。 “这还得看你父亲的意思。” “父亲最听您话了,必然马上扶您上位。”姜玲珑不以为然的道。 顾姨娘笑了,颇为自得:“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这……会还有抬籍的事情,也是孔太夫人不会办事,好好的衣裳让她给做成这个样子,就算再看不得姜锦心,表面上的事也得做,看看这送的什么破烂货。” 说到最后撇了撇嘴。 “这安信侯府是真的没落了,你父亲给了她这么大一个脸面,就算孔氏死了,他们还可以有你父亲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女婿,偏……没接住这泼天的富贵。” “娘说得极是,给谁家送一个左相夫人会不要?以后也别考虑安信侯府了,让父亲再给您找一个好的世家,别找这种破落户,挑一个好的,给娘抬了籍,以后娘就是相府夫人,我就是相府嫡长女,夫人一死,姜锦心算什么,还不是捏在您的掌心。” 姜玲珑道:“姨娘,我以后也要把姜锦心踢湖里去。” “行,以后都依你,先看看孔氏这一次什么时候没了性命,这种事情,但凡只要扯上点关系,都不会落了好,老夫人必然不会放过。”顾姨娘笑眯眯的道,心情很好,事情很顺利,没想到这个犯官的夫人,真的和孔氏关系还不错。 之前宴会上遇到这位御史夫人的时候,还不给自己面子地呵斥过自己,说堂堂姜府,妾室抢着应酬,不知体统。 这事发生在一年前,那个时候姜寻承还不是左相。 老夫人办寿宴,孔氏也在地,偏顾姨娘时不时的出来应酬,表示她身份的不一般,左都御史夫人看不惯她,当场指责,顾姨娘又羞又愧,最后还被老夫人斥责,颜面尽失,现在想起来都是一肚子的恨意。 没成想,御史夫人也会落到这么一个下场。 更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好机会,可以拉孔氏下水。 “孔氏身体不好,说不得直接就跪死了,现在这样……熬不了几天。”顾姨娘颇为得意地道。 “姨娘,二姑娘来了。”门外忽然传来声音,母女两个一愣。 “娘,她来干什么?” 姜玲珑一惊。 “你去内屋。”顾姨娘摇头,站起身道:“请二姑娘进来。” 姜玲珑忙拎起裙角,小跑着进了内屋。 丫环挑起帘子,姜锦心带着杨柳走了进来,抬眼看到内屋门口还在乱晃的珠帘,眼底闪过一丝幽深。 她是自愿请命过来的。 “顾姨娘,听说那个诬陷我母亲的婆子,是你发现的?”姜锦心站定后,神色冷漠的道。 “二……二姑娘,这话是何意,我怎么听不懂?”顾姨娘一脸的茫然。 “顾姨娘,此人既然是顾姨娘发现的,这事就由顾姨娘解决,祖母的意思,把人打二十大板,打个半死,免得她到外面去胡乱说话,明天拉出去就行。” 姜锦心从容地道。 顾姨娘脸色大变:“二……二姑娘,那婆……子犯了何事?” 老夫人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这婆子死。 姜锦心慢慢地抬眸,微微一笑:“顾姨娘,这婆子偷盗了我娘的首饰,还诬陷他人,祖母的意思,着顾姨娘审问此事,务必要找到物证,把婆子的事情也一并处理了,这么一个恶奴,我们府里留不得。” 顾姨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事是她安排的,这人也算是她的人了,现在事反转得太快,天翻地覆一般。 “我去找相爷!”她急道。 “顾姨娘,此事祖母和父亲的意思,父亲现在还在祖母处。”姜锦心提醒她,老夫人不喜欢顾姨娘,更不喜欢顾姨娘打扰到儿子。 这儿撞上去,顾姨娘讨不了好。 “我……”顾姨娘脸色僵住,眼底愤怒,她很想驳了姜锦心的意思,让人去找姜寻承给自己撑腰,却也知道这事必然是真的,姜锦心不可能拿老夫人和相爷开玩笑,顿了顿之后不得不认下这事,不敢强顶,“我一会就让给打二十大板。” “当着众人的面打,再问问她偷盗的首饰去了哪里,一套红宝石的头面,我听说她进了我们府里就没再出去过,应该还是在府里,劳烦顾姨娘一并找出来,之前管着府里事务的一直是顾姨娘。” 姜锦心道,说完转身离开,话她带到了,顾姨娘的人就该让她自己动手打死,看看这以后还有谁敢跟着顾姨娘做这种事情。 至于首饰,也落在顾姨娘的头上…… 顾姨娘手指颤抖地按在桌上,气得全身都在发抖。 身后的帘子一挑,姜玲珑怨恨地走了出来:“娘,她什么意思?什么叫让您把人打死,偷了首饰?这婆子难不成真的手脚不干净,偷了首饰?” “必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顾姨娘紧咬牙关。 “娘,现在怎么办?”姜玲珑不安。 “你……去查一下,到底……老夫人处发生了什么事情?”顾姨娘焦躁地道,听说孔氏跪晕后,顾姨娘就没让人去打听,生怕引得老夫人注意,这会却是忍不下了。 这会却是顾不得了! 用力的平了平气,稳住呼吸:“来人,去查。” 派出去的人,去得快,回来的也快,遇到了姜寻承派来的人,也没说具体理由,只说这事是真的,让顾姨娘照办就行。 “郁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婆子怎么还会偷首饰?她是真不知道死活不成?”顾姨娘焦躁地道,这会连她也怀疑了。 “娘,她不会偷的,她就是一个院子里的粗使婆子,怎么就能偷到夫人的首饰?况且那……事,老夫人那边也没说什么了,就这么放过夫人了?” 郁妈妈慌不迭地解释,这事一看就办砸了。 顾姨娘眉头紧皱,而后一咬牙:“先动刑!”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憋屈地动手,这事她费了不少的心力,几乎用了所有的力量,这事当然不会这么算了,“玲珑,你去看看你父亲在哪里?” 她不信这邪! 第四十三章、肯定,他们会出头的! 姜锦心回到孔氏的院子,大夫才退出门。 田妈妈看到姜锦心过来,眼眶都红了:“二姑娘……” “母亲如何了?”姜锦心问道。 “幸……好,幸好二姑娘来了,大夫说稍稍养养就行,都是老奴的……错……”田妈妈后怕不已,当时夫人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她六神无主,只想哀求着老夫人放了夫人,却忘记了自己手里还有药,现在想想是真的想给自己两个巴掌。 “若再慢一点,夫人就真的要不行了,大夫人说若再晚一些,恐怕也……也…就……就………” 田妈妈声音哽咽,再说不下去。 姜锦心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平了平气抬步进门,转到内屋,床上的孔氏听到动静,抬起苍白的脸看过来,看到女儿绷紧的小脸,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笑意。 “锦儿来了!” “母亲,您怎么样?”姜锦心上前两步,到床前伸手拉住孔氏的手,仔细地看着孔氏的脸色,手指搭上了孔氏的脉门。 上一世,孔氏过世之后,她也一直病着,看了不少的医书,自学过一段时间,久病成良医,她虽则不是良医,基本的医治还是会一些的。 心中莫名一动,她想到一个人…… “我已经没事了!”孔氏轻声道。 其实是无力的,却又不愿意让女儿担心。 “母亲,您的身体很重要。”看了孔氏的脸色,又诊过脉,姜锦心终于放心,终究还是不同的,“你以后就好好的在府里养病,我会通知姨母的。” 孔氏一把拉住姜锦心的手:“不要告诉你姨母,你姨娘也不容易的,她明面上……只是一个侧妃。” “母亲,这件事情不但要告诉姨母,也得告诉安信侯府。”姜锦心一脸正色的道。 孔氏脸色骤变:“锦……儿,这是何意?” 女儿分明是不喜安信侯府的。 “母亲出了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是被顾姨娘诬陷了,安信侯府是母亲的娘家,又岂会一无表示?”姜锦心道。 这事细查下去,都会发现顾姨娘的痕迹。 姜寻承和老夫人是不指望了…… “可……是,他们怎么会把我放在心上。”孔氏黯然地低下头,手紧紧的拉着姜锦心的手,笑容苦涩,“母亲是一个没用的,嫁之前没用,嫁之后同样没……用,现在唯……有,你和你姨母了。” 其他的人从未在乎过她! 许是儿时的不好记忆,孔氏一直很惶恐,就怕安信侯府给她随便指了一个人家,只为了给安侯府换利益,终于她嫁了,嫁的还是一位少年才子,孔氏很感谢姜寻承能求娶自己,自此孔氏全身心地对姜寻承,只想和姜寻承能夫妻恩爱。 可偏偏,现在才发现……终究是妄想了…… 其实最初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现了端倪,而她和他却耗了这么多年…… 如今,她也该断了这份念想了! “母亲,不管安信侯府是不是真的在意您,这件事情上面他们必须表态。”姜锦心声音凉薄,“就冲他们是母亲的娘家,这事就得他们出头。” “他们不会的!”孔氏摇头。 “母亲,他们会的。”姜锦心胸有成竹的道,“才出了之前的事情,安信侯府丢人丢脸,和我们府上也生分了,特别是和我们母女,没事他们也得找事上门,况且这还真的有事情。安信侯府求的就是一个左相夫人的女儿,现在您是她们唯一的选择,不能让您有事。” 顾姨娘已经和安信府侯闹掰了。 现在安信侯府只能紧紧的巴着母亲,当然,最好也让姜府紧紧地靠着安信侯府,眼前这个机会,甚至可以让孔太夫人谋得最大的好处。 她怎么会不来! “安信侯府真的会来人?”孔氏不太信。 “会来,说不得一会就来。”姜锦心道,她不会主动上门,但她会等孔太夫人派人过来。 孔太夫人不会放弃左相府的! 就冲这一点,哪怕再丢脸孔太夫人也会派人过来。 这一次,顾姨娘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不会善罢甘休。 自己这里也不会让她这么简单的过去,她既然伸了手,这手就不能简单地缩回去…… 姜寻承又被宣进了宫,说的是今天六皇子的事情。 这件事情上因为姜锦心一再救助裴珏煦,皇上没有再怀疑他,把他叫过来就是商议此事。 姜寻承回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才下马车就看到顾姨娘身边的郁妈妈等在廊下。 “奴婢见过相爷。”郁妈妈小跑着过来行礼。 姜寻承心情不是很好地看了她一眼,抬步往里走:“何事?” “相爷,姨娘请您过去。”郁妈妈陪着笑脸道。 “人处置了吗?”说起这事,姜寻承顿了顿脚步后,道。 郁妈妈噎了一下,怯生生地道:“姨娘的意思是再问问相爷。” “问?现在还问什么?这是老夫人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姜寻承不悦地道,“现在还不处置要等到什么时候?” “相爷……”郁妈妈还想再说什么,姜寻承已经不耐烦地去了书房。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这会也乱得很,根本无心管顾姨娘的事情。 看姜寻承急匆匆地离开,郁妈妈跺了一脚,不敢再犹豫,急忙回去禀报顾姨娘。 顾姨娘再没有办法,只能把婆子堵上嘴,打个半死拖下去。 就在她院外行的刑,听着外面的声音,顾姨娘气得脸都白了,事情怎么就闹到这种地步,她就不信相爷会不在意这事。 她写了纸条让婆子偷偷地传进衙门里的,又让御史夫人写了纸条出来,送进去的是假的,送出来的却是真的。 一进一出之间,事情就瓷实了。 老夫人怎么可能不信,相爷怎么可能不信? 行刑很快,打完二十大板,婆子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就不行,顾姨娘让人直接给拖柴房去扔着。 这种天气,又打成这样子,眼看着就快不行了,不用说明天再去看的时候已经死了。 下人们个个战战兢兢,低头不安。 婆子被拖走,粗使的下人过来冲洗地面的血迹,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心慌恐惧。 重新打扮过后,顾姨娘带着郁妈妈从里面出来,径直去了大厨房,取了大厨房之前炖上的汤和姜寻承的晚膳,提着往姜寻承的书房而去。 吃这么大一个亏,她是忍不得的。 一个婆子死了就死了,以往顾姨娘没少处置人手,现在却觉得这是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这事哪能这么完了! 自打进了姜府,她就没这么吃亏过! 书房门前的小厮远远地看到顾姨娘过来,忙进去禀报,等顾姨娘到了门前时,已经巴结着跑了出来:“姨娘,相爷让您进去。” 第四十四章、书房进谗言 书房里,袅袅的清烟。 姜寻承坐在宽大的书案后,翻看着手中的案卷,抬眼看了看顾姨娘。 “有什么事?” “听厨房的人说,这么晚了相爷还没有用晚膳,妾身放心不下,特意给您送过来,之前还去大厨房给您炖了汤,一并带过来,这会还热着。” 顾姨娘说完,从郁妈妈的手中取了食篮,放置在书案前,把碗碟取出,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姜寻承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神色温和起来。 “这种事情让下人去做就行。” “还是妾身做吧,妾身实在放心不下相爷。”顾姨娘道,“相爷身体以前就不好,现在更不能落了病根,得小心调治才行。” 说着盛了一碗饭送到姜寻承面前。 姜寻承接过,大口吃了起来,他是真的饿了,之前一直忙着倒也不觉得,现在看到送过来的饭菜,立时就觉得肚子空空。 三口两口用完一碗,顾姨娘又贴心地又盛了一碗。 待姜寻承用完,又一一取下。 看着这一幕,姜寻承的目光越发的温和。 觉得气氛差不多了,顾姨娘才抬起头,看得出她眼眶红了,咬咬唇,看了看姜寻承欲言又止。 “什么事?”姜寻承道。 顾姨娘撩起裙子跪了下来,眼泪一串串地落下,委屈之极:“相爷,妾身不知道哪里错了,为何……为何要让妾……妾身去打一个婆子,而且还要打个半死,妾……妾不明白这事,这样的事情,为何要让妾身去做,这婆子被打得皮开肉绽,可怜之极……” 模样极是可怜,话说得天衣无缝,良善之极。 不提孔氏的事情,只说一个婆子可怜,而她又不得不做。 顾姨娘不知道问题在哪里,但她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表现,一双眼眸凝视着姜寻承,慢慢地又涌出了眼泪:“相爷,妾身就想问问,此事和妾身有什么关系,妾身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一个婆子行为鬼祟,似和夫人有关系,妾身报给了老夫人……之后的事情妾身就不清楚了,妾身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何,要了这可怜的婆子的性命?” “你真的不知道?姜寻承沉声问道。 “妾身真的不知道,相……爷,您能对妾身说一说吗?”顾姨娘满脸的茫然,含泪看着姜寻承,一脸的期待。 姜寻承轻叹一口气。 顾姨娘最初吸引他的就是这副模样,他那会才到京城,已经和孔氏定了亲,还没有成亲,老夫人还在进京的途中,还没有到京城,姜寻承就是这个时候遇到顾姨娘的,她那边也是投亲不遇,不小心撞到了姜寻承的马车前。 大冷的天,瑟瑟发抖,看着极是可怜,腿伤了,问她要不要去看看大夫,她一个劲地拖着伤腿往边上去,全身发抖,眼泪落下,连连摇头,说是没事。 可再起身时,又扑通一声摔倒。 姜寻承看她可怜又善良,身边也没有一个人照顾她,又是自己把人撞的,就把人带到了医馆,自此两个人有了往来,而后甚至无媒苟合。 老夫人进京后发现已经晚了,顾姨娘已经怀上了身孕。 “此事到此为至。”姜寻承伸手扶起顾姨娘。 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顾姨娘哪里会依从,伸手拉住姜寻承的衣袖,眼泪汪汪:“相爷,是不是夫人说了什么?妾……妾身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的,就是偶然看到这么一个婆子,问过后,她说的话,妾身也不敢接,这才送到老夫人处。” “事情已经完结了。”姜寻承道。 “相爷……” 顾姨娘委屈地落泪,“一个婆子的性命也是命,就算是这个婆子和夫人有一些什么,赶走就是,又何必要她的性命,况且首饰,夫人的首饰,失了什么红宝石的首饰,我问过了,婆子什么也不知道。” 姜寻承深深地看了看顾姨娘:“你和我说,这事你真的不知道?” “妾身真的不知!”顾姨娘哭道,神色越发的凄楚起来,“妾身只是一个内院的妇人,甚至还只是一个妾室,平日里小心翼翼地做事,就怕夫人误会,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之前才出了大姑娘和二姑娘的事情,妾身现在就怕夫人责罚,现……在,现在这事,妾身不明白。” “不明白就算是最好的了,此事已经过去,明天把婆子扔了就是,这么一个犯事的婆子,不必可怜她。” 姜寻承推开顾姨娘的手道。 回身在书案后坐下:“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忙。” “相爷!”顾姨娘哀声道,含泪凄然地看着姜寻承。 “行了!”姜寻承见她如此,叹了一口气,“这事和你没关系,和夫人的关系不大,不过现在还要再等等。” 小女儿的话让他半信半疑,但又觉得可信。 若是以前,他必然是不会放过孔氏的,这么一个好机会,他找了许久,怎么会放过,“你放心,这件事之后,我会再给你找合适的机缘,安信侯府不行,就不用安信侯府,给脸不要脸。” 说到最后脸色沉冷下来,安信侯府的事情,他也很没面子。 “相爷说的是,妾身……也是这么想的。” “行了,下去吧!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的。”姜寻承沉声安抚了顾姨娘。 顾姨娘帕子在眼角按了按,脸上露出柔媚的笑意,见好就收,侧身一礼:“多谢相爷。” 退到门外,眼底俱是得意,相爷答应过自己的话,必然会实现。 “姨娘,就这么算了?”郁妈妈在顾姨娘耳边低语道,目光看了看孔氏所在的院子方向,“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该还有后续。”顾姨娘道,以她对姜寻承的了解,这事是没完的。 “但是为什……么要把人给处置了?”郁妈妈不安得很。 顾姨娘沉默了一下,忽然道:“你不会是因为她是你的亲戚就心软了吧?” 郁妈妈吓了一跳,忙跪了下来:“姨娘,老奴不敢,老奴自打进了姜府就一直跟着姨娘,这么多年,心里想的全是姨娘。” 顾姨娘伸手把郁妈妈扶了起来,皮笑肉不笑的道:“你能明白就好,此事我也不想的,但这事和相爷有些关系,恐怕只能这样,不过……” 顾姨娘抬头也看向孔氏住的方向,眼底的毒液几乎滴出来,“不过,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 “姨娘……”郁妈妈一惊。 “且等着!” 第四十五章、妹夫稍待 六皇子又遇刺的消息,再一次震动了整个京城,这一次发生在宫里。 就在洛妃的宫内,六皇子居然遇刺了,还是身边的内侍支开所有人动的手,幸好当时进宫的左相嫡女,救下了六皇子,否则六皇子就真的没了命。 不过,即便如此,六皇子也伤到了眼睛。 慌乱之下撞伤了眼睛,现在眼睛几乎不能视物,太医们正在诊治,以后如何还真不好说。 连着两次刺杀,从宫外到宫内,这是势必要置六皇子于死地了?皇上震怒,把几个掌刑事的官吏骂得狗血喷头,御书房砸了一地的折子。 太子病重,这个时候六皇子又被连连刺杀,行刺的内侍虽则死了,整个后宫还是被翻了底朝天,但凡和内侍有接触的都被关起来查问。 洛妃的宫殿,更是一查再查,势必要查出同伙。 后宫风声鹤唳,前朝也闹翻了天,朝堂上臣子们几乎大打出手,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各有说法,皇上坐在高高的殿堂上,目光沉沉地看着下面吵成一团的臣子,忽然拿起几本折子狠狠地往下砸去。 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大殿内寂静无声。 姜寻承站在台阶前,一动不动,方才朝臣们闹得凶的时候,他没有半点动作,只紧紧的皱着眉头。 这事关乎到六皇子,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如今又是太子殿下病重的时候,都说太子病重不久于世,这个时候最先出事的是六皇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但又觉得似乎也是有迹可寻的。 六皇子很得太子喜欢,太子身体不好,对着同样身体有些差的六皇子最不错,还有人说太子是把这个弟弟当成儿子养了。 两兄弟年纪差得不少,小的时候太子就喜欢这个六弟,时不时的把六弟带到东宫去养一段时间,感情比一般兄弟更亲近几分,往日六皇子出宫时常出入东宫,在这种关键时候,六皇子出事,甚至导致眼盲,这就很让人觉得有几分异动。 风雨欲来…… 臣子们被斥责,几个臣子还被狠狠地砸了几本折子,看到右相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姜寻承的身子也如同长在台阶上的一般,没有丝毫动摇,和朝臣一起恭敬地听着皇上斥责。 刑部、大理寺又被皇上骂的狗血喷头,并责令他们抓紧时间破案…… 皇上怒匆匆的退朝,姜寻承并不急着离开,看着其他的臣子三三、两两地走了,他才抬步。 “妹夫稍待。”忽然一个声音从身边传过来。 姜寻承回头,看到的是安信侯那张笑得团团的脸,眼底不悦,脸上却是不显:“安信侯有事?” 今天是大朝会,安信侯也上朝了。 “妹夫,听说那天事情大得很,妹夫还带着不少人去查抄了?”安信侯仿佛不知道自家老太太把人得罪了似的,笑道,还特意小跑了两步到姜寻承面前,“说说,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线索?” 皇上方才在大殿上问的是大理寺和刑部,没有在朝堂问姜寻承,之前的事情,已经让姜寻承直接禀报过了。 “暂时没有。”姜寻承含糊地道,抬步往外走,并不想和安信侯多说什么。 “一点都没有?怪不得皇上动怒,这几天了,居然一点都没有查到。”安信侯啧啧两声,后一句小声之极,左右看了看,看到后面居然还有一位,忙陪了笑脸,点点头。 再回头姜寻承已经在几步开外,忙又小跑了几步,紧紧地粘上姜寻承,关心地道“你们府上没事吧?” “没事!” “二妹是不是吓坏了?锦儿恐怕也吓得不轻,好好的宴会出现这种事情,还真的是……吓人。就在你们府外,隔着一堵墙,妹夫,你觉得是不是有人知道你府上宴会,故意的?”安信侯道。 姜寻承侧目看了一眼安信侯,知道现在是摆脱不了他了,索性放慢了脚步。 “安信侯慎言。”他冷冷地警告。 “妹夫,这种事情也不能多说?”安信侯瞪眼。 “自然是不能多说的,事情还在查询中,不知道最后会如何,这种时候还请安信侯莫多问,莫多说。”姜寻承道。 “好……好吧!”安信侯被他慎重的态度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人注意到他,才松了一口气,声音越发的低了,凑到姜寻承面前,“妹夫,我妹妹和锦儿真的没吓到?霖寒有没有吓到?” 提到儿子,姜寻承的脸色稍缓,又看了看安信侯那张团团的脸:“没事了。” “怎么会没事!”安信侯一跺脚,“锦儿还救了六皇子!” 说到这里,终于露出口风:“这么大的事情,皇上必然会重赏的。” 姜寻承脸色微微凝重,他之前并没在意这事。 “妹夫,这件事情对锦儿……”安信侯还在说话。 “安信侯,慎言。”姜寻承不得不再次提醒。 “好,好好,我不说,一会我回府告诉母亲,那天回去之后,她老人家就罚了府里好几个下人,特别是几个管事,好好的一份礼送出门,不但没得好,还让二妹和锦儿不喜欢,都是几个管事的动了手脚。” “好好的一套首饰,居然被下人偷偷换了,害得锦儿和二妹也丢了脸,母亲在宴会上不得不把事情揽下来,回府后就气病了,这会躺在床上,还坚持着把人处理了,居然把好的首饰、料子全换了,这些下人真是胆大包天。” 安信侯气愤地道。 这是解释之前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这事情虽说因为相府的补救往下压了压,但是一些世家还是知道了宴会上的事情。 左相府的大女儿当众撑破了衣裳,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她自己贪妹妹的新衣裳,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安信侯府给相府送的不是什么好的衣裳,衣裳的料子她们没摸到,看到首饰不好的女眷,不在少数。 隐隐传出安信侯府刻薄之极,居然给左相府上送廉价的首饰、衣裳。 这打的不只是左相府的脸,也打的是他们自家的脸面。 以次充好,以后但凡安侯府送出去的物件,都得让要好好查一查,或者左相府的事情就是前车之鉴。 说到这事,姜寻承呼延不下去了,冷笑一声,袖子一甩,大步向前行去。 “哎,妹夫,你怎么走了,等一下,等一下。”安信侯胖乎乎的身子就在后面追着,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这是母亲让他办的事情,怎么也得办好! 不管别人怎么看,姜寻承就是他的妹夫,接下来母亲才可以动作…… 第四十六章、机会送给孔太夫人 安信侯府孔老夫人的动作的确快,姜寻承才回府不久,孔太夫人就派了人过来探望孔氏,说是担心孔氏身体不好,又受了惊吓。 老夫人是真不愿意孔太夫人的人去看孔氏,但又不得不放行,再如何孔氏也是孔太夫人的女儿。 打发人带着安信侯府的下人去见孔氏。 安信侯府的人在院门前遇到了姜锦心。 “奴婢见过表姑娘。”安信侯府的婆子一看到姜锦心,忙上前去打招呼,笑着礼数周全,“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太夫人实在放心不下三姑奶奶,让奴婢过来看看,让奴婢带了不少的药过来,都是三姑奶奶往日可以用的。” 往日可从来没有这么上心过。 姜锦心勉强笑了笑:“有劳祖母费心了。” 看得出神色不宁。 “表姑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婆子一眼就看出姜锦心的不安,小心地问道。 姜锦心摇摇头,带着婆子进门。 看到躺在床上,神色虚弱的孔氏,婆子大惊:“三姑奶奶,这……是,这是怎么了?” “出……了点事情。”孔氏没说完一句话,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屋里子一阵忙乱,有人侍候用药,有人侍候用水,安信侯府的婆子不得不退了出来,站在廊下,回头看看屋内,居然病得这么重? 原本只是一个借口,现在真的病成这个样子,看这样……子,总觉得不太好,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整个人虽则是醒着的,形容枯槁,婆子之前是见过孔氏的,现在和之前相比更不好了,看着似乎病的已经快不行了。 这就不好了…… 田妈妈从里面端了水出来,让一个小丫环端走。 婆子一把拉住田嬷嬷的衣袖:“田妈妈,等一下。” 田妈妈被拉到了角落里,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到她们,婆子才惊讶地道:“三姑奶奶这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就……怎么就这样了?那天看着还是好好的。” “又有事了。”田妈妈叹了一口气,转身欲走,这分明就是有事不能说,婆子哪里会放手,紧紧地扯住田妈妈的衣袖,“你说……是不是有人要害我们三姑奶奶?你放心,有太夫人做主,谁也不能害了三姑奶奶。” “这事,太夫人管不了。”田妈妈摇头。 “你不说怎么知道管不了?太夫人回去后就一直担心三姑奶奶,就怕我们府里的事情,让相爷迁怒三姑奶奶,其实就是几个贪心的管事的事情,太夫人已经让人重新打造首饰、衣裳,给表姑娘送过来。” 婆子拉着田妈妈没放手,一副势要知道真相的样子。 田妈妈见她如此,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事说起来也和顾姨娘有关……” 说着把顾姨娘发现一个粗使婆子的事情说了一遍,把人送到老夫人处,老夫人罚夫人,把夫人跪晕了过去。 “你知道的,我们夫人身体向来不好,这一次是真的伤到了,原本病就没好,这么生生的跪晕了过去,这……这让我们夫人怎么承受得住,可怜我们夫……人,现在这种情形,不知道会如何!” 田妈妈抹了眼泪。 婆子一跺脚:“又是这个顾姨娘。” “怎么是又?”田妈妈抹了抹眼角的泪痕道。 “我随口说的,这……事不能这么完了。”婆子转了转眼睛,“夫人好好的居然又受了顾姨娘的算计,之前顾姨娘的女儿出事,明明是她自己不知道检点,强穿表姑娘的衣裳,怪到我们太夫人,现在又有这事,这一次绝对不能就这么过去。” 婆子义愤填膺地道。 田妈妈一把拉住她,低声哀求:“好了,你别去说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现在就看我们夫人的命好不好……了,能撑过去就最好,如……果,如果……可怜我们二姑娘年纪还这么小。” 说完眼泪又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三姑奶奶性子就是太柔和了!这种事情怎么就能算了,这是要三姑奶奶的命,顾姨娘想干什么?她一个妾室想害夫人不成?”婆子道,“你和夫人放心,太夫人一定会给三姑奶奶做主的。” “不要说,不要去说,如果让老夫人知道是我说的,会打死我的。”田妈妈胆小地哀求。 “放心,我不说是你说的,这种事情,府里知道的下人应当不少吧?” “是很多。” “那就行,我一会就去禀报太夫人。”婆子拍开田妈妈的手,鄙夷地道,“你现在也是左相夫人身边得用之人,怎么这么没用?夫人不行,还有我们太夫人,我们安信侯府可是三姑奶奶的娘家,怎么能这么欺负我们三姑奶奶。” 田妈妈抹着眼泪道:“我是没用,我们夫人性子柔和,又是一个温顺的,这么多年,一直逆来顺受,哪曾想到会……会如此。” “行了,这事我就去禀报太夫人。”婆子道,越发的觉得孔氏主仆都是没用的。 里面孔氏已经用了药,却也没有余力和婆子多说话,谢过了孔太夫人的好意后,就打发了婆子下去。 婆子打探到了消息,也没想多留,急匆匆地回安信侯府,这么大一个消息,必然对太夫人有用。 姜锦心站在正屋的窗前,看着安信侯府的婆子急匆匆的出去,眼底闪过一丝幽然。 田妈妈站在她身边,也看着婆子离开,小心地道:“二姑娘,真的有用?” “有用!” “那以前……孔太夫人怎么从来不给夫人撑腰?”田妈妈不解。 “此一时,彼一时罢了!若母亲不在,她就没了相府这个女婿了,况且大闹一场,对她好处更多。” 姜锦心嘲讽地勾了勾唇。 孔太夫人因为姜玲珑衣裳撕破的事情,关系破裂,如果顾姨娘真的成了姜左相夫人,绝对不会放过孔太夫人。 孔太夫人和顾姨娘再不可能和上一世那般紧密勾结,她现在只能紧紧地抓住母亲。 “现在又是关键的时候,皇……家应当也会有封赏。” 最后一句,意味深长! 筹码不只一个,在这种时候,孔太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会给母亲撑腰的,或者可以说正找不到机会的孔太夫人,自己送了她这么大一个机会,她又怎么会不紧紧地抓住。 “姑娘,寒嬷嬷派了人过来。” 这是有消息了? 第四十七章、燕征的下落 寒嬷嬷派的是之前的那个婆子,带来了一个消息,人已经离开,是真的离开了,去了一处征兵点。 原本不会这么快就离开的,据说接到特殊的指令,当天有一位将军过来挑了一队强壮的兵士,连夜离开京城,不知所踪。 已经不在京中。 “姑娘,据征兵处的人说,这个叫燕征的人,过来的时候是跑着过来的,看着似乎很急,满头大汗不说,身上衣裳还破了几处,像是才破的,就像是和人打架了似的狼狈,不过他的身手不错,征兵处才稍稍试了试,就收下,之后也没离开,就留在征兵处。” “据当时也留在征兵处的一个人说,当时燕征坐在他身边,两个人说得投机,就说起征兵的事情,燕征表示有人要抓他,他没办法才跑到这里来的,现在那些人还在外面守着,他不能离开,又说他有一个妹妹,他明天还要去找妹妹,暂时等这些人走了。” 这话和姜锦心知道的事情无形地重合了起来。 “也就是说他是不得已离开的?” “那边传来的意思的确是如此,还让那个人照应一下他妹妹,告诉他,如果他妹妹找过来,就让妹妹还乡,他去当兵了。” 婆子道。 军令如山,既然当了兵,这接下来要怎么办,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怪不得上一世,燕珠出事后,她大哥没有当时找过来,必然也是跟着人匆匆离开,托话的人也没等到燕珠,这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也没有人知道有这么一个女孩子,给姜府送信后,死在了姜府。 多年以后再掀出来,事情过去太久,顾姨娘又一再推托,已经找不到任何的证据。 想清楚前因后果之后,姜锦心让婆子回去。 让杨柳出去告诉燕珠一声,说清楚她大哥当时被人追杀,不得不去征兵的事情,也告诉她大哥已经离开京城,她一个孤身的女孩子留在京城,的确不太方便,回乡是最好的法子,姜锦心愿意给燕珠提供了回乡的盘缠。 至于是不是真的需要回乡,还看燕珠自己的意思。 姜锦心期待她选自己给出的另外一个意思,看燕珠的性子就不是这么能忍下所有,回乡去的性子! 孔太夫人来的很快。 比姜锦心想像中的还要快。 带着一大群丫环、婆子怒冲冲的登了姜府的大门。 老夫人听说孔太夫人又来了,当下皱了眉头:“就说我也病了,暂时见不得客。” 这位孔太夫人的脸皮是真的厚,都这样了,居然还有脸这会上门。 “老夫人,孔太夫人说,她是听说夫人被人诬陷,气不过来说理的,如果老夫人不见,她就在府门前说,看看我们相爷是不……是,是不是……” 报信的丫环缩缩脖子,原话不太敢说。 “是什么?”老夫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说我们相爷宠妾灭妻。”丫环额头上都要冒冷汗了,这是她一个小丫环该说的话吗?她就是报个信罢了。 “放肆!”老夫人一拍桌子,脸色蓦地沉了下来,“去,请孔太夫人进门。” 不管是不是,但凡有这么一个说法,作为百官之首的姜寻承都会引人质疑,细想起来老夫人也是心虚的! 老夫人不得不让这位没脸没皮的孔太夫人进门。 孔太夫人进来,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一改之前灰溜溜离开时的模样,才坐下,还没待喝茶,就质问道:“姜老夫人,府上为何会宠妾灭妻,如果真的要让妾室上台,为何不先让我三女儿和离?” 老夫人气得差点昏倒,这浑不吝的话,真的是一位诰命夫人能说出来的? “孔太夫人这是何意?”老夫人沉了脸色。 “府上之前连连出事,我那三女儿自小就身体不好,我担心她的身体,派人送了药材过来,没想到她居然让老夫人罚跪到昏过去,现在这身体能不能撑下去,还不一定。如果真的是她不孝顺,老夫人怎么罚都不为过,可是因为一个姨娘的事情,老夫人就要这么对她,是何道理?莫不是想要她的性命?” 孔太夫人眼睛竖了起来。 她现在和顾姨娘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能保的唯有孔氏,就算孔氏真的没了,这一次也得狠狠地咬姜府一口,得拉下一块肉来才是。 当然,如果能再送一个女人过来也行。 没有女儿可以认女儿,认到姜寻承满意为止,侄女也行,但凡和自家府上扯上关系的都行,就是不能和姜府断了亲。 当然,顾姨娘是不可能了! 听说孔氏快不行了,孔太夫人哪里还坐得住! “此事是我的意思,孔氏身体弱,我问的时候罚了她一下,她当时就晕了过去,之后就让人抬着她回去休息,如今还在好好养病。” 老夫人气得倒仰,孔太夫人的话句句指证,她一下子还不能解释。 之前看到安信侯府派了人过来,就知道没好事。 “是弱吗?我听说已经快不行了。”孔太夫人帕子往眼睛上一蒙,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儿啊!嫁进门的时候好好的,又是一个孝顺的,嫁进姜府这么多年,勤勤恳恳,就是最近身体不好,才到庄子上去养养,没成想现在府里都容不下她了,居然生生的要跪死她,我可怜的女儿啊。” 哭得涕泪纵横,声音号啕。 姜老夫人恨不得一巴掌把孔太夫人打死,额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耳边就是孔太夫人的号啕声。 用力一拍桌子,眉心狠狠地抽了抽:“孔太夫人是何意?” “老夫人,我能有什么意思?一个疼爱女儿的母亲能有什么心思呢?就是舍不得女儿,恨不得让你府上的姨娘去死罢了。” 孔太夫人知道之前的事情恶了顾姨娘,双方已经没有妥协的可能,一上来就紧紧地咬住顾姨娘,“为了一个姨娘,居然要生生地害死我的三女儿,我不服气,老夫人,走走走,我们进宫,去见皇后娘娘,去见洛妃娘娘,让皇后娘娘和洛妃娘娘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的错。” 说完站起身,伸手过来捞老夫人的手。 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第四十八章、理由,半遮半掩 老夫人没提防,直接就被孔太夫人拉住,被拉着从椅子上站起,咯噔噔连着几步,差点摔出去。 有反应快的丫环,忙过来扶着老夫人。 老夫人稳住身子,一把甩开孔太夫人的手,火气强往下压了压:“孔太夫人,有话好好说,你又是哪里听到的,顾姨娘害了孔氏?” 她算是看出来了,孔太夫人这就是上门闹事的。 而她还不能让孔太夫人闹事。 “还要哪里听说的?府里所有下人都知道,我只是让人过来看看婉娘,婉娘一看就快不行了,下人们都说是因为顾姨娘,老夫人,你们不能这么欺负婉娘,婉娘嫁进你们府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孔老夫人大声地道,说完,又要大哭。 老夫人又是头疼又是气愤,对着这位蛮不讲理的孔太夫人,她还不能硬上。 “孔太夫人,这事我向你解释。”老夫人道。 孔太夫人一摆手:“我不想听解释,既然你们府上看不上我三女儿,还要害她性命,那就把人还给我,你们不心疼婉娘,我心疼,那是我一点点养大的女孩子,自小我就最疼她,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子,粉装玉彻一般的女孩子。” 孔太夫人气愤不已。 这娘当的比亲生的还要疼惜。 老夫人真的差点气乐了,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孔太夫人疼爱孔氏? 这还真是一个笑话,可偏偏现在她也硬不起来。 “孔太夫人要怎么办?”老夫人木着脸道。 “老夫人这话说的,我能怎么办?我只想带走婉娘,你们不要她了,我还要她,我愿意一直养着她。” 孔太夫人大哭道。 老夫人额头上的火叉头青筋又暴了暴,用力地握了握拳头,才压下心头的暴怒,孔太夫人无理取闹,她不能。 “这事是一个误会,我细细地说于孔太夫人听,如果孔太夫人不满意,我们再说其他,可好?” 孔太夫人是个混的,她不能。 自小就是秀才之女的老夫人,打心眼里看不上孔太夫人这样的,但却又不得不低下头呼延。 见老夫人一再的说好话,她闹成这样,也没有和自己硬顶,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果然姜老夫人在这件事情上是心虚的。 那就好,自己的条件就可以提了! “行吧,既然老夫人这么说了,那我就坐下来先听听,为什么我可怜的女儿会落到这个地步,顾姨娘怎么挑起这事的?” 孔太夫人道。 说完回身坐了下来,老夫人平了平气,也跟着坐下,“这件事情,关乎犯官之事,我也不瞒太夫人,孔氏之前和左都御史夫人交好,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我不知道!”孔太夫人一惊,急忙否认。 “左都御史府上出事,我怕孔氏搅和进去,斥责了她几句,没成想她却是一个身体弱的,没几下就不适了,这才让人给抬回去,其他的并没有事情,也没有顾姨娘的事情。”老夫人解释。 “和顾姨娘没关系?”孔太夫人狐疑。 “是没什么关系,最多就是一个婆子偷了孔氏的首饰,顾姨娘帮着处理了,其他的没事。”老夫人一口咬定。 不管姜锦心说的是不是真的,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让安信侯府知道。 “和顾姨娘没关系?”孔太夫人不信。 “没关系。”老夫人再一次肯定,“如果不信,你可以去问孔氏。” “好,我一会便去问问孔氏,如果……” 孔太夫人道。 老夫人松了一口气,那件事情真实的情形,也就这么几个人知道,二孙女处她一再叮嘱,必是不能多说的。 这事牵扯极大。 若真如二孙女说的,这件事情对整个相府都是好事,但如果和二孙女说的不对,那对相府就是祸事。 老夫人已经和姜寻承商议过了,这几天就晾着孔氏,该找大夫找大夫,该吃药吃药,其他的就再没有了。 母子两个都在准备着,若这事真的发生,就是孔氏一个人的事情,他们都是不知情的,推出孔氏抵罪就行! 眼下,却是情况未明! 老夫人对孔氏的身体没有多问一句,原本也应该过来问候的姜霖寒人影不见,姜寻承用之前的理由,把姜霖寒扣在书房读书,也是不愿意让他亲近孔氏的意思。 至少明面上孔氏还是姜霖寒的嫡母,她病成那副模样,姜霖寒应该出现。 对于他们的谋算,姜锦心很明白。 自打那日的事情过后,老夫人和姜寻承对母亲都是不闻不问,这是随时准备把母亲推出去顶罪的意思。 站在廊下,看着前面过来的一行人,孔太夫人过来了,老夫人依旧没相陪,只老夫人身边的钱妈妈跟着。 “见过外祖母。”看到孔太夫人,姜锦心盈盈一礼。 “锦儿啊!”孔太夫人一把拉起姜锦心,眼眶红了,“我可怜的锦儿啊,你母亲怎么就又病了,而且还病成这幅模样,如果真有什……么,你可怎么办?” 上来就扎自己的心,这个外孙母还真的是疼爱母亲。 “外祖母,请跟我来。”姜锦心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神色黯然的道。 “行,先去看看你母亲。”孔太夫人做戏一般地拿帕子在眼角按了按,按去根本不存在的泪痕,一边往里走,“听说你母亲出了事情,我这是一刻也等不住,急忙过来看你娘,若是一般的大夫不行,让你父亲去请太医。” “外祖母说的是。” 说话间,已经进了里屋,看到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孔氏,孔太夫人又是一阵伤心,坐在床前,仔细地看了看孔氏的脸色。 “我的儿啊,之前看着你好好的,还和其他人一起说说笑笑,怎么……就这样了,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放心,母亲一定会护着你,就算是左相也不能亏待了我的女儿。”孔太夫人大声地道。 跟着过来的钱妈妈先给姜锦心行过礼,而后顺势站在姜锦心的身后,她是老夫人派来的,就怕姜锦心说了什么话,被孔太夫人发现了什么。 这一点钱妈妈清楚,姜锦心也清楚。 第四十九章、好处,孔太夫人敢要她就送 “母……亲!”孔氏睁开眼睛,无力地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孔太夫人凑上去听了听,只依稀听到她的声音,又看了她一眼,才抹了抹眼角对姜锦心道:“锦儿,你母亲病成这副模样了,我们到外面去说,别打扰到你娘休息。” 看过了,孔氏是真的命不长了。 这就不好办了! 孔太夫人心头不安,她想给孔氏撑腰,也得孔氏自己撑得住,现在看着是真不行了?那可怎么办? 姜锦心不动声色地陪着孔太夫人到外屋,坐下后让下人送上茶水。 孔太夫人已经迫不及待地道:“锦儿,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宴会那天我离开的时候,你娘还是好好的。” “进宫去的时候,母亲还是好好的,洛妃娘娘还说以后会经常让母亲进宫,回府的时候,我去外面买了些东西,母亲先回的府,没成想一个婆子诬告母亲,祖母质问母亲,母亲在院子里罚跪……后,就如此模样了。” 姜锦心道。 钱妈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姑娘怎么敢这么说,急道:“二姑娘。老夫人后来也罚了那婆子,还打死了那婆子。” “祖母让顾姨娘打死了那个诬告母亲的婆子,原本就是顾姨娘把这个婆子送到祖母面前的。”姜锦心冷声道。 一听这话,就知道顾姨娘在里面挑事了。 “二姑娘,老夫人已经处置了。”钱妈妈急道。 姜锦心声音凉薄:“一个婆子能比得了我母亲的命?” “可……” “这个婆子是顾姨娘送过来的,最后虽说人也是她处理的,但这也是顾姨娘的意思,总不能什么好事都是顾姨娘得了,却白白地害了我母亲的性命。”姜锦心道。 “真的是顾姨娘所为?”孔太夫人一听来了精神。 “外祖母,我不知道,只知道那个诬陷我母亲的人和顾姨娘有关系,我娘现……我娘现在病成这副样子,我……” 姜锦心说到这里悲愤不已。 眼看着姜锦心为了孔氏要豁出去一切,钱妈妈也慌了,原本以为有她在,二姑娘什么话也不敢乱说,哪曾想到会是现在的这个局面。 “二姑娘……”钱妈妈声音拔高。 姜锦心目光冷冷的落在钱妈妈的身上,之前就是钱妈妈这个恶奴才,在边上煽风点火。 “主子们说话,哪里轮得到一个奴才大呼小叫的,这相府的规矩可真不怎么样!”孔太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见机嘲讽道。 “也是,主子们说话,从来都只是主子们的事情,一个下人,还真当自己是府里的老封君了!” 另一个伶俐的丫环接上了一句。 钱妈妈脸色涨色,又气又慌:“二姑娘,有什么事情,老夫人都会为您做主的,方才过来的时候,老夫人也一再地叮嘱老奴,绝不能让二姑娘受了委屈。” “这事起因是顾姨娘,没错吧?”姜锦心道。 “是顾姨娘院子里的人发现的这个……婆子!”钱妈妈不得不答。 “处理了吗?” “可……可只是发现了这个婆子有异……”钱妈妈硬着头皮道。 “我娘现在如此模样,我还有何求?”姜锦心冷笑着反问。 “锦儿放心,我回去就让你舅舅去请太医,府里的夫人病成这么一副模样,居然不闻不问,这事还和府里的姨娘有关系,若在我们府上,这种不规矩的姨娘早就打死了事。”孔太夫人冷冷地开口。 如果真让孔太夫人去请了太医,这事就压不下去。 钱妈妈原本以为自己站在这里,就代表了老夫人的意思,二姑娘必然不敢多说,没成想姜锦心不但说了,而且还在孔太夫人的帮助下,步步紧逼,钱妈妈就算再有本事,这会也被问得哑口无言,额头上冒冷汗。 见她回答不出,孔太夫人冷笑,站起身:“行了,这事我见你们老夫人当面说去。” 说完又安慰了姜锦心几句,带着一大群人去找老夫人算帐了。 看着孔太夫人来得匆忙,走得急,田妈妈狐疑地看了看这一大群人的背影,回身进来禀报。 内屋孔氏已经坐起,她病得没那么重,只不过是按着姜锦心的意思,看着病得更重一些罢了。 “夫人,孔太夫人真的是帮您出气来的?”田妈妈行过礼后道。 她是真看不懂了。 孔氏沉默地苦笑了一下,没说话,这话,她听了也不相信。 “像是过来看看我有没有事情,再决定下一步该如何做。”孔氏低缓地道,声音虽然低哑,却也不似方才要断了气的模样,抬眼看向姜锦心。 姜锦心对她温和一笑:“母亲,外祖母现在是要好处去了!” “好处?” “不管母亲有没有事情,顾姨娘插手这事是必然的,抓住这一点,就可以得到不少好处,毕竟父……亲那么宠爱顾姨娘,总不会让顾姨娘出了事情。”姜锦心道。 孔太夫人所求,就是好处。 为了好处,她可以在母亲和顾姨娘之间权衡利弊,最后认同顾姨娘,准备把顾姨娘抬到正式夫人的位置,也是觉得母亲迟早会被顾姨娘压下,被姜寻承抛弃。 不过,现在不行了。 她现在只能站在母亲这一边,而且还因为之前的事情脸面丢尽,但不管如何,想让孔太夫人放弃姜府是绝对不可能的。 姜锦心是打算给孔太夫人“好处”的,不过显然这位孔太夫人现在主动上门,也是为了讨要好处。 好处!孔太夫人敢要,她就敢送…… “姑娘,现在怎么办?”田妈妈现在对姜锦心心悦诚服。 “麻烦田妈妈去一趟淮安郡王府,请二姨母过来一下。”姜锦心道。 “不要去!”孔氏一惊,急忙拉住姜锦心的手,“你不要去找你二姨母,她……她在淮安郡王府也不容易的,虽说她生了世子,但毕竟不是正妃。” “母亲放心,这一次姨母不会有事的!”姜锦心拉着孔氏的手,眼中闪过厉色,这世上,真心疼爱她的人不多,母亲算一个,姨母算一个。 姨母的事情也是一个困局,一个死局,正巧可以利用自家府上的事情。 第五十章、吃亏了的老夫人,斥责 “真不会有事?”孔氏不放心。 “真不会有事!”姜锦心微笑着肯定。 “你……让她过来看看我就行,不要和你祖母起争执。”孔氏道,二姐是个暴脾气,就怕和老夫人两个起争执。 “母亲放心,姨母不会和祖母起争执的。”姜锦心再一次保证。 上一世,母亲出事,姨母上门怒斥老夫人,指责姜寻承宠妾灭妻,却被老夫人讹了,只稍稍一碰老夫人,老夫人就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就这么一个放肆无礼、心狠手辣的理由,再有一些人在后面推波助澜,姨母几乎成了所有人唾弃的对象,如果不是淮安郡王一力保全,恐怕当时宫里就会有旨意赐下,既便这样,最后也还是让姨母自此在郡王府的佛堂禁足,哪怕表哥淮安郡王世子很有出息,姨母也没有再走出佛堂的一天,在佛堂里粗襟布衣,没熬几年死在佛堂。 临终前,病入膏肓的姨母拉着自己的手,还在叮嘱表哥要护着自己,吐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眼睛…… 心狠狠地疼,算计姨母的不只是老夫人。 这一世,换她守护姨母了! “你方才这么说,你祖母不会放过你的。”孔氏蹙眉。 “母亲,这个时候……不会的,宫里还没有下旨意。”姜锦心淡然的道,现在的时机,老夫人和姜寻承都在观望。 一切还得看宫里的意思。 “六皇子的眼睛瞎了!”孔氏不安。 姜锦心笑了,她明白孔氏的意思,原本是一份大恩情,现在因为裴珏煦眼睛出事,这份恩情就大打了折扣。 “母亲放心,不管如何,这也是一份恩情,皇家做事向来公正,怎么也不会薄待了我。” 前一份恩情虽然没公布,皇上那里应当也是知道的,这一份却是实打实的,不说这份恩情还是裴珏煦自己送上门的,姜锦心并不觉得受之有愧。 裴珏煦送了,她就接!而且还要让这份恩情在自己手中利益最大化! “但凡有一丝可能性,父亲和祖母就不会对我如何,毕竟……我现在也算是在风口浪尖。”姜锦心冷笑道。 她的这个好父亲,向来谨慎。 说起姜寻承这个人,能力是有、差的就是底子薄,和那些个百年世家相比,底子太薄,以至于他做什么事情,都很小心谨慎,不敢过于地迈开步子。 “二姑娘,老夫人请您过去。”一个婆子的声音传来。 “锦儿!”孔氏一慌。 “母亲,您好好地休养身体就行,我没事的。”姜锦心笑了,伸手轻轻地摆了摆。 见她如此,孔氏再担心也只能看着女儿出去,一时间眼眶都红了,伸手撑着靠枕就要起身。 “夫人,您要好好休息。”田妈妈忙上前,扶了她一把。 “可是锦儿一个人……怎么办?”孔氏扶着田妈妈的手,就要下地。 “夫人,姑娘做的事情都很好,老奴觉得您现在过去,不但不会帮着姑娘,还会让姑娘分心照顾您。” 田妈妈劝道。 孔氏的手顿住,抬眼不自信地看向田妈妈:“我……真的只会给锦儿带来麻烦?” “夫人,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真正的养好身体,您身体真的好了,就能真正的掌府里的中馈,到时候顾姨娘就算再有心,也越不过您去,相爷也是要脸的,只要您好好的,就能撑起二姑娘的天,护着二姑娘。” 田妈妈道。 孔氏沉默了,许久,身子往后重重一靠,眼睛看着空中的某一点,眼底多了些坚毅:“你说得对,我身体不好,就会拖累锦儿,我一定要养好身体,不能再让锦儿去面对……那些人,锦儿还只是一个孩……子。” 话说到最后哽咽了一下。 “夫人说的是!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伤,老奴观二姑娘和之前不同了,似乎长大了许多,做事情也很有条理,夫人没想到的,二姑娘都已经想到了。”田妈妈道。 “是我对不住她!我一个人去了庄子,把她留在府里……她们……”孔氏说不下去。 “夫人,顾姨娘母女容不下二姑娘,也容不下您。”田妈妈肯定的道,没有丝毫犹豫,二姑娘说得对,有些人就得让夫人死心。 府里发生的事情,她不信相爷不知道。 姜锦心进屋,屋内气氛沉闷,老夫人目光落在姜锦心的身上,犀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姜锦心的心房,姜锦心大方上前行礼。 老夫人冷冷地看着她,没叫她起身。 知道老夫人这是故意为难,姜锦心侧身没有一丝晃动。 许久,姜锦心的脸色微微苍白,长长的睫毛垂下,看得出是强忍着。 “起吧!!”老夫人终于开口。 姜锦心扶着扬柳站直身子,膝盖处酸疼不着力,才一会时间,竟站立不稳起来,可见老夫人有罚她的意思。 孔太夫人让老夫人吃亏了! 这是她想要的结果…… “为何要在你外祖母面前提到顾姨娘?”老夫人声音沉沉的道。 “祖母,母亲差一点出事了。”姜锦心深吸一口气,“先是我,现在又是母亲,祖母,那天的事情,您真的觉得顾姨娘是无辜的吗?” 提起那天的事情,老夫人又觉得脸疼了! “那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事是你大姐误会了。”老夫人不得不含糊地解释,脸上露出一丝冷意。 “祖母,我和母亲……我和母亲都差一点死了,都和……都和大姐母女有关系。”姜锦心脸色愤怒,难以控制,因为激动,声音微微有一丝控制不住,“而今母亲躺在床上生死不知,这一切都是顾姨娘害的,那个婆子是顾姨娘找的。” 姜锦心说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颤抖:“求祖母主持公道。” 上一次的事情,这一次的事情,其实都是有迹可寻的,不过是老夫人和姜寻承两个强压下去罢了。 看着姜锦心悲愤的小脸,倔强的眼神,以及不顾一切的怒意,老夫人眼底的审视退去,她伸手把姜锦心扶了起来,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暖意:“此事,不管是不是和顾姨娘有关系,顾姨娘都难辞其疚。” 听这话像是给了姜锦心承诺似的。 却是一个空心的大饼…… 姜锦心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抬眼看向老夫人,准备好的话冲口而出…… 第五十一章、贪婪的母女 “请祖母把我和娘亲送还城外的庄子上,自此之后,若无祖母之命,再无回京之日。” 姜锦心说得认真,眼底的愤怒已经压不住,带了丝决绝。 “胡说什么,你是相府的嫡女。”老夫人愣了一愣后,斥道。 “祖母,若连命都没了,我这个相府嫡女还真是一场笑话,一场让天下人都能看到的笑话。” 姜锦心缓慢沉重地垂下长睫,掩去她眸中的冰寒、平静。 她不愤怒! 有什么好愤怒的,这些人是如何恶毒,上一世更是身受了,对于这些所谓的亲人,她已经没了亲情,何来的愤怒? 相府嫡女是一个笑话,姜寻承这个所谓的左相,也就是另外的一个笑话。 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 老夫人不自觉地皱眉:“怎么会没命?不过这事的确蹊跷,祖母答应你,会再好好查一查的。” 婆子都死了,还怎么查? 好在,她也没想真的得到老夫人的保证,既然真的保证又如何?她不信! 看着姜锦心依旧沉默,老夫人心头不喜,这个孙女之前看着还行,这两天闹的越发的没了体统,现在为了孔氏居然还闹到自己和儿子面前,这就是大不孝了,但眼下却也不是斥责她的好时机。 顾姨娘的确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也应当好好地敲打一番。 “就算查不到,这事顾姨娘也是难以推脱的,之前府里的事情都是她在管,却管成这么一副样子。” 老夫人冷哼一声,继续道。 这一次姜锦心缓缓的抬起眼眸,眸底一片盈盈,声音柔和起来,再不是方才不顾一切的锋利:“祖母……多谢……祖母,可是母亲还病着……现在怎么办?” 这是对自己认同了。 这么一看,对自己还是孝顺的。 想想也是顾姨娘,这是真的把人往死路上逼,也怪不得一向温柔、听话的二孙女会如此! “让你母亲好好养病。” 老夫人道。 “祖母……会不会……会不会还出事?”姜锦心柳眉微蹙,显然是不相信顾姨娘的,别说姜锦心不相信,老夫人也不相信。 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敲打顾姨娘了,想到方才孔太夫人的一些要求,再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二孙女,老夫人心里已有了决断。 “这次连连出事,都是因为顾姨娘管事不妥当,不只是你和你母亲,连玲珑的事情也是因为她,这几日罚她去跪佛堂,府里管事之事,就由你负责……让你大姐协助,你们两个年纪不小了,该学的也得学起来。” “等你母亲身体好了,再让你母亲管事,以后这府里的中馈,就由你母亲掌着,我之前一直说一个姨娘掌着家事不合适,许多地方根本不懂,这一次连连出事,都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母亲以前还乐得自己清闲,现在可不就出事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道。 都这种时候了,还要把事情怪责到母亲身上,姜锦心心中冷笑。 “祖母,又跪佛堂吗?”姜锦心抬眼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噎了一下,这才想起顾姨娘是跪过佛堂的,不只是一次,不过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去城外的莲花庵静养一个月吧!”老夫人果然地道。 “多谢祖母。”姜锦心应得干脆。 老夫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到姜锦心的身上,审视后道:“这一次我们府上连连出事,你父亲也跟着丢了脸面,六皇子连连遇刺,宫里的意思还得好好查一查我们府上……” 老夫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虽说你是救离六皇子一次,但还是伤了眼睛,我恐怕宫里就会来人……” 果然,还是因为宫里来人的意思! “祖母,父亲一直很努力地查此事。”姜锦心接下了话。 老夫人点头,愁得眉头纠结:“好孩子,这事你知道,宫里的人未必知道,行刺六皇子的幕后之人没抓住,你父亲就一直担着责任。” “祖母,进宫那日,我和母亲也和洛妃娘娘说了此事,娘娘当时还说父亲做事极好,是个能干的,为人也端方得体,是百官之首,更得皇上器重。” 姜锦心道。 “洛妃娘娘真的这么说的?”老夫人惊喜。 孔氏和姜锦心回府之后,连连出事,之后又闹来了孔太夫人,老夫人一直没机会好好问问进宫的事情。 “洛妃娘娘和母亲谈得很投缘,母亲的绣工很好,洛妃娘娘也是一个喜欢的,这才和母亲说起绣品的事情,也提到了御史夫人。”姜锦心有心地把话引了回来,构成了一个闭环,把之前没圆上的话圆上。 其实也不算是全部是假的,当时洛妃娘娘的确也提到了绣品的事情,娘亲的绣品一直很好。 “好好,等你母亲身体好了,就进宫和洛妃娘娘说一说绣品之事。”老夫人连声道,很是高兴,“这一次你又救了六皇子,不说其他的,洛妃娘娘必然也会有赏赐过来,你也得进宫去谢恩。” 眼下情势未明,让一个聪明的孙女进宫去见见洛妃,稍稍注意一些,可能就会发现些痕迹。 这么一想,看着姜锦心的目光又顺眼了几分。 宫里的内侍果然如同预料中来了,是皇后派来的内侍,宫里发生的事情落到了皇后的身上。 老夫人听着内侍对孙女的一问一答,低垂下眉眼,看似平静,实际紧张。 幸好姜锦心这一次回答得很安份,说起在洛妃宫里发生的事情,答得也很仔细,其实之前已经有内侍查问过,只是当时的人并不是皇后娘娘的人,皇后娘娘为了保证事情的正确性,又让内侍过来再一次询问。 问得很仔细,许多细节都查问得很在意。 幸好姜锦心早有准备,不管问什么,都能答上来。 内侍安静地听姜锦心说完,最后才道:“多谢姜二姑娘,奴才的话问完了。” “有劳公公。” 姜锦心客套了一句。 内侍笑眯眯地道:“这一次姜二姑娘救了六皇子,皇后娘娘查清楚之后,必有恩赐。” “多谢皇后娘娘,这原本也是她分内之事。”老夫人开口笑道。 “老夫人客气了,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必要给姜二姑娘重赏的,如果不是姜二姑娘正巧发现,六皇子就危险了。” 内侍笑呵呵的道,一再地申明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姜锦心若有所思,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 老夫人大喜过望,连声道谢。 皇后派来的内侍才走,洛妃的内侍就来了,一份赏赐送到了相府门前…… 洛妃的礼单很长,顾姨娘握着单子的手都激动地颤抖。 单子是姜寻承接的,如今就带过来给了顾姨娘,让她派人清点接收。 “相爷,这……怎么这么多?”顾姨娘一脸的惊讶,内心贪婪不已。 “毕竟是救了六皇子,洛妃娘娘唯一的儿子。”姜寻承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到礼单,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相爷,这是洛妃娘娘给我们左相府的。”顾姨娘看着单子,每一件都是精品,每一件都让她心动不已。 她当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好东西全落到姜锦心的手上。 姜寻承皱了皱眉头,没说话,他当然知道顾姨娘的意思。 “相爷,您向来要做一个名臣,一贯清廉,虽说您已经是相爷了,可这府邸也是皇上赐下的,现在府里又多了不少的下人,一应支出就更不容易了,妾身有时候真的周转不行,这么大一个相府,这么多人要吃饭,真是不容易,我们府上又没多少家底,霖儿也要找亲事定亲,更需要这些撑场面。” 相比起那些百年的世家,姜府的家底的确薄了一些。 同样,姜府的人口也简单。 其实姜府的铺子和庄子上的收入很多,只不过这些在姜寻承眼中,都是留给儿子的,在他的潜意识里,不只是相府的一切是儿子的,连孔氏的嫁妆都是儿子的,想到二女儿之前还敢顶嘴,姜寻承也很不喜。 原本他就一直喜欢顾姨娘生的大女儿,对于小女儿很不上心,这会觉得顾姨娘说得也有理。 “行,这事我一会跟老夫人说一说。”姜寻承道。 听到这话,顾姨娘得意地笑了,但凡姜寻承提了,老夫人基本上都会答应。 待姜寻承离开去了老夫人处,顾姨娘已经迫不及待的让人把姜玲珑唤了过来,母女两个就礼单上礼物进行分配。 “娘,为什么大部分都给大哥!我也是你亲生的。”姜玲珑看自己挑的好几件让顾姨娘留下,很是不满地一跺脚。 “玲珑,不是姨娘不给你,这些这么好,你带走就是别人家了,给你大哥,就算以后当成聘礼,也依旧会回来。” 顾姨娘道,仿佛看到这些东西都落到她手上了。 “娘,那我不是什么也没了吗?”姜玲珑不喜。 “不是还有几件,这几件也都是好的,宫里送出来的,能不是好东西?娘特意给你留的。”顾姨娘道。 母女两个美滋滋地在一起分着礼单,只待姜寻承回来,直接就把这份礼给分了,却没想到姜寻承这次却不顺利…… 第五十二章、你要孔氏的性命? “你说要把这些礼全充了公?”老夫人抬眼看向姜寻承,反问,“是不是顾姨娘的意思?” “母亲,原本就是赏给我们府上的,也没有说一定是给锦心的。”姜寻承尴尬了一下。 “是没有说,不过起因是不是因为锦心?”老夫人不悦地道,“他日还得进宫谢恩,锦心去,还是顾姨娘去?” “自然是锦心去。”姜寻承毫不犹豫的道。 “你觉得自打出了这两次事情之后,你的这个小女儿还会事事听你的话?”老夫人提醒道。 “一个女儿家,不孝父亲就是大罪。”姜寻承皱眉。 “是,不孝是大罪,但她如果打算鱼死网破呢?反正顾姨娘也没打算留她母女的性命。”老夫人道。 姜寻承脸色暴红:“母亲……顾姨娘……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是不是做这样的事情,我不计较,我只问你,把人逼到了绝路,还问人家孝不孝顺?”老夫人冷眼问道,“寻承,我以前看你宠这顾姨娘也是有一个度的,你莫不是真的要为一个妾室,压上所有的前程?” “孔氏母女不算什么,但现在锦心救了六皇子,这里面的意思,你真的明白?真的没被顾姨娘蒙蔽了双眼?” 连连质问下姜寻承头低了下来,脸色很不好看。 “我知道你宠爱顾姨娘,顾姨娘也争气,替你生下了一儿一女,寒哥儿又是一个争气的,这以后说不得又是一个状元,以后你们父子就是一场佳话,但不管如何,你要记住寒哥儿都是孔氏的儿子,和一个下贱的姨娘没有关系。” “母亲,只要给顾姨娘提个身份,她的身份不会低。”姜寻承辩解道。 “提身份,怎么提?”老夫人反问。 “找一个合适的人家,认作养女,身份自然尊贵,然后再……”看着老夫人越来越僵硬的脸,姜寻承说不下去了。 老夫人重重地一拍桌子:“糊涂,你真是糊涂啊!真的是让这个姓顾的女人给迷了眼睛,提了身份?认作养女?你以为谁都是孔氏?孔氏是自小就被养在孔太夫人身前,她的身份就算是养女,也是让所有人认同的,就如同寒哥儿一样,你现在给顾姨娘炮制出这么一个身份,只会让人笑话,而且,你想做什么?” “皇后娘娘派了内侍过来,锦心另外还有封赏,你现在不但不护着这个嫡女,反而去给一个姨娘提身份?你是真的想要让锦心和你决裂?到时候她是不孝不义不得好死,你呢?你自己就不要前途了?你真这么做,宠妾灭妻一定落到你头上,今天孔太夫人上门就已经闹过了。” 姜寻承一愣,他忙着府外的事情,真不知道府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心惊肉跳之后,脸色阴沉下来。 “她想做什么?” “她就要问你一个宠妾灭妻之罪,说你自打孔氏病后,一直没有去看她,眼睁睁地看着她昏迷不醒,现在更是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老夫人怒道。 儿子才回来,她就派人去找了儿子,没成想儿子先去了顾姨娘处,这会看着儿子也觉得一肚子的怨气。 “安信侯府是不算什么,但安信侯府如果真泼开了闹,你真有好处?外面有安信侯府在,府内又有锦心,你现在还一味地想提顾姨娘的身份,你是真不要你的左相位置了吗?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要做一位史上的名臣,你就是这么做的?还想贪图那点银子,真正是跟顾姨娘学了一副小家子气。” 老夫人伸手虚指了指儿子,斥道。 自打儿子成为左相后,老夫人再没有这么斥责过,这一次也是真心忍不下了。 姜寻承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痛了起来,拿起茶水狠狠的灌了半杯:“孔太夫人提了什么要求了?” 这就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 “她要求你,如果孔氏真的出事,你的亲事要她做主,娶什么样人家的女子为相府夫人,也得看她的意思。”老夫人没好气地道。 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疼,她当时真的是气了个半死,恨不得给孔太夫人一巴掌,直接打掉她脸上的嚣张。 “她怎么敢?”姜寻承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为什么不敢?你宠妾灭妻,她紧紧地抓住这一点,你头上的乌纱帽就戴不稳,如果锦心再出事……” 老夫人冷哼几声。 姜寻承额头上火叉头青筋蹦了几下,内忧外患,女儿可以压制,却不能直接压制孔太夫人。 “洛妃娘娘赏下的,全给锦心,再让她进宫谢恩。”老夫人不容反驳地道。 姜寻承这一次没犹豫,点头。 “顾姨娘去莲花庵进香,一个月。”老夫人继续道。 “母亲?”姜寻承一惊,蓦地抬头。 “你又是想给顾姨娘抬身份,又是压下她们母女谋算孔氏母女的事情,你想做什么?”老夫人冷冷地看着儿子。 “母亲,顾姨娘心性善良,之前的事情也是下人所为,她是真的不知情,至于这一次的事情,也真的是偶然,母亲也让人罚了她,让她打死了那个婆子,一晚上顾姨娘都没睡好,时不时的惊醒,这会……还惊魂不定。” 姜寻承替顾姨娘解释。 “怎么,她还在痴心妄想正室夫人之位?”老夫人皱眉。 “母亲,寒哥儿是她亲生的,为了亲生儿子,她不得不进门为妾,当初……儿子曾经答应过她,让她母子团聚的。”姜寻承道。 “所以,你要孔氏的性命?”老夫人恼怒地道。 “母亲,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孔氏身体不好,不是长寿之相,他日若是不在了,儿子想把顾姨娘抬为正室,待她有了身份,正室之位也妥当,这与孔氏无碍,与寒哥儿和顾姨娘,却也是真正意义上的母子团圆。” 姜寻承顿了顿,才道。 “亏你说得出口!”老夫人气狠了,险些一口气上不来,“顾姨娘为正室是绝不可能的,孔太夫人已经发了话,我也同意了。” “母亲同意了?”姜寻承一惊。 “不同意让她现在就闹?在这个节骨眼上?”老夫人反问。 “可是寒哥儿是她的亲生儿子,寒哥儿也是我唯一的子嗣。”姜寻承纠结。 老夫人心头一阵发寒…… 姜霖寒那一日的模样再一次落在老夫人的心上。 “你还年轻,孔氏的身体再养好一些,你们生一个嫡子。” “母亲,孔氏伤了身体的……”姜寻承道。 “那就再纳几房妾室,一个儿子顶什么用,多几个儿子,兄弟间才可以照应。”老夫人道。 姜寻承没应话。 老夫人也不能逼迫得太紧,这事一个不好,就会惹得儿子记恨自己,唯一的孙子也记恨自己。 怎么就只有一个孙子呢?这个想法突兀地闪过自己的脑海。 声音稍稍缓和:“现在这事关乎你自己,你想想要不要放弃你以前的抱负?你之前说虽为左相,根底却浅,身边也没有特别得用之人,眼下当更小心谨慎才是,现在……你是不需要了?锦心可是马上就要进宫了。” 老夫人提醒。 一句话,姜寻承背后冒冷汗,立时醒悟过来,顿了顿后点头:“就按母亲的意思,顾姨娘……去莲茶庵替母亲祈福半个月。” 时间砍断了一半。 见老夫人沉默不语,姜寻承解释:“母亲,洛妃娘娘之物我会全送到锦心处,也会去看孔氏,顾姨娘身体不好,也不能让她一直呆在庵堂,玲珑不放心,寒哥儿也不放心,再怎么样,顾姨娘也没有谋害孔氏的意思。” “行吧,你去看看孔氏,问问她的身体,如果实在不行,还得去请太医,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事情也得去办。”老夫人没再强求,道,“皇后娘娘还会有恩典下来,如果让锦心心甘情愿地换成对你的赏赐,你的好处就不只是眼前看到的一些。” 这话说的姜寻承心头一动:“皇后娘娘的赏赐?” “内侍既然这么说了,应当也在早晚间。”老夫人道,“这份好处落在你身上,才是真的好处。” 姜寻承点头,他现在根基未稳,虽说是百官之首,但大家现在基本看的都是右相,这个左相怎么来的,姜寻承心里也清楚,若是用姜锦心的这份好处,换成皇上对自己的恩宠,实实在在的好处。 好处之大,几乎要等同于他之前拜相,毕竟这是一份救皇子的恩情,不只是皇上,还有太子处也有牵连。 朝堂上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 “母亲放心,儿子现在就去看孔氏。”姜寻承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认同了老夫人的观点。 派人去顾姨娘处取了礼单,又让人把礼先送过去,之后和老夫人母子两个又商议了几句,姜寻承这才带着小厮往后院孔氏处过去。 这还是在孔氏回来数日之后,姜寻承第一次踏足孔氏的地方。 以往孔氏偶尔回来,姜寻承也是很少见到。 看到礼单和礼一起送过来,再看到礼单上几个深深的指甲印,拖扯出的一道道不甘心的痕迹,姜锦心笑了…… 第五十三章、不要脸,抢功劳 姜寻承点点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孔氏。 孔氏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落在苍白的眼帘上,乌黑的秀发纷披着,少了往日在人前的端庄,看着竟有一种破碎的脆弱感。 孔氏长得是真的好。 即便这么躺着,也是容色惊艳。 姜寻承微微有些走神,他已经有多久没这么仔细地看过孔氏了?成亲那会吗?那会似乎也是很认真地看了孔氏。 当时他也是欢喜的,能娶到容色这般过人的女人,他又怎么会不喜?可后来呢…… “你母亲如何了?”姜寻承问道。 “父亲,我们到外面说话,可行?”姜锦心道。 姜寻承皱了眉头,看了看这个小女儿,这又是一个他从来不放在心上的女儿,大女儿怎么看怎么好,二女儿怎么看怎么觉得像孔氏,只一眼便不喜欢。 现在才发现这眉眼之间,的确是像孔氏,却又比孔氏更出色。 母亲说得对,这样的一个女儿,是有可能攀附上皇家的,六皇子就算是瞎了眼,也是六皇子…… 抬步往外走,在外面的屋子坐定。 姜锦心也跟着出来,让人送上茶水。 “父亲,母亲的身体很不好。”姜锦心直言道。 “我一会就去请太医。”姜寻承点头。 “多谢父亲。”姜锦心恭敬行礼,礼数周全而得体。 姜寻承审视了小女儿几眼,看得出小女儿脸色不太好,也没有太多的喜色,应该是因为孔氏的身体。 “你母亲的身体这么多年一直不好,得好好养着,这一次就留在府里养,一个人总去庄子上,过于的清静,与身体也不好。”姜寻承温声道。 “父亲说的是。”姜锦心点头。 田妈妈从里面出来,向姜寻承行礼:“相爷,夫人已经醒了,请您进去。” 姜寻承站起身,大步往里走。 床上孔氏已经醒了,方才姜寻承那句没有压下语声的话,已经把她吵醒,身后已经垫了软枕,看到姜寻承进门,在床上侧了侧身:“见过相爷。” “你身体不好,不必多礼。”姜寻承在床边的椅子上坐定。 孔氏一时无语。 “你身体不好,母亲这几天身子也有些不妥当,明日就让顾姨娘去莲花庵为你们祈福,半个月后回来。” 姜寻承主动提到这事。 孔氏脸色淡淡,只说了一句:“好。” 两个人之间又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姜寻承有些不适。 往日这种时候孔氏总会找话说,绝对不会冷了场,现在的反应和以往完全不同,看他的脸色竟是没有半点波澜。 见姜寻承没了话,孔氏抬眼,冷淡地问道:“相爷还有事?” “……有事!”姜寻承道。 孔氏没说话,只抬起一双眼眸,看向姜寻承,等着他说话。 “我一会派人去请太医过来,你的病这么一直耽误下去,也不行!”姜寻承低咳了一声。 “多谢相爷。”孔氏再一次道谢。 “这次的事情……也是意外,母亲的本意只是让你说出实话,没成想你的身体是真的不好,既然身体真的这么差,回府后为何不好好休息?”姜寻承颇有几分关心的道。 姜锦心站在一边,唇角勾了勾,笑意不及眼底。 这解释听起来……还真是可笑。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把事情怪责到母亲自己不爱惜身体上。 孔氏低头不答。 见孔氏态度疏冷,姜寻承心底有了恼意,他向来心高气傲,自持身份才识,如今被孔氏甩了脸子,颇觉得不悦,蓦地站起身,对姜锦心道:“你随我出来,我们说说你母亲的病情。” 说完,转身离开。 还真的是欲盖弥彰,姜锦心看向孔氏。 孔氏安抚地对她笑了笑。 姜锦心也笑了,母亲最大的危机已经过去,父亲不是要让顾姨娘和姜霖寒早早的母子相聚,真正的团圆吗? 她一定要成全他们! 不光要成全,她还要天下人都知道姜霖寒的身世,一个曾经的外室子,冒充嫡长子…… 外室,父女再一次谈话。 “锦儿,洛妃娘娘赐了礼,你明天进宫谢恩。” “是!” “之前皇后娘娘派了内侍过来查问事情详细的经过了?”姜寻承关心地问道。 “是的!” “你这一次救了六皇子,是一件大事,只是你毕竟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名声过盛未必是一件好事,若宫里问得紧了一些,你可以推到为父身上,只说是为父往日的教导便是,忠君之恩,理当如此。” 姜寻承大义凛然的道。 姜锦心一愣,随即明白了,怪不得先是送礼又是过来关心探病,原来是因为这事。 不顾脸面的抢功劳来了。 抢就行…… 太子躺在床上,他是元后之子,也是早早便立下的太子,为太子这么多年,地位一直很稳,只是身体一直不好。 他脸容消瘦,神色却是恼怒,手中的案卷重重地拍在桌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殿下,殿下,您别生气,您可别生气。”内侍惊慌失措地在他背后轻轻地拍打着后背,惶急地道。 太子手捂着胸口,好不容易缓过来,闭了闭眼睛,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害六弟。” “殿下,六皇子已经没事了,六皇子现在很好。”内侍忙不迭地道,声音带了哭音,就怕自家主子一个不小心,这口气就咽了下去。 殿下的身体是真的不好,别说处理公事,就连动怒也不能。 “殿下,六皇子已经派人暗中跟您说了,他什么事情也没有,让您也别动怒,过几日他好了,就过来看您。”内侍道,拿起帕子在太子的额头上轻按,这种天气稍稍动怒,太子额头上已经冷汗直冒。 “殿下,太医说您动怒不得的。” 太子呼呼地喘着气,闭着眼睛努力平息着胸口的怒火,手紧紧地握着案卷,许久才缓了过来。 呼吸平稳了下来。 “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打算放过我们。”太子冷声道。 内侍没敢说话,倒了一杯温水送到太子的唇边,太子喝了一口,睁开眼睛,“这次六弟出宫,是从孤这里离开后的事情,查……东宫的所有人都查一遍,那一日有谁出门,在六皇子离开东宫之后。” 这事,太子得到的消息最晚。 他在病中,许多事情不敢告诉他,太子身体不好,成亲多年一直无子,都说他把个最小的皇弟当成了儿子养,最是宠爱六皇子,六皇子和太子也最亲近,平日里都会到太子的东宫坐坐,看看太子。 就怕他乍听到外面不实的消息,一时承受不住,裴珏煦才在事情明了之后,派人送消息给了太子。 “孤要进宫见父皇。”太子道。 “殿下,您身体要紧!”内侍急忙劝道,太子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这段时间一直在东宫养病。 “有人都谋算到孤和六弟身上,孤的身体不行,还有六弟。”太子冷声道,扶着内侍的手,缓缓站直。 仔细看,会发现他和裴珏煦其实很像,只是比裴珏煦多了几分凌厉的气势,眼底冰寒,只是整个人过于的削瘦,脸颊无肉,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才站起身,身子晃了几晃,差点摔倒。 “殿下!”内侍尖叫一声,忙用力抱住太子。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求见。”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而后是内侍尖厉的嗓子。 “宣。”太子定了定神,重新扶着内侍的手坐了下来,才这么一站一坐,额头上又冒出细密的冷汗。 太子妃进门,她是皇后的亲侄女。 “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温声道。 “不必多礼。”太子身子往后靠了靠,神色淡淡的道。 太子妃深深的凝望了太子一眼,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色,目光又扫了扫落在地上的一份案卷,“臣妾给殿下炖了药膳过来,请殿下先用。” 说完从身后丫环的手中的食篮中取了一个汤罐出来,又拿了一只碗,小心翼翼地倒了一小碗。 药炖在汤里,更好用一些。 “殿下,请用。”太子妃退后两步,道。 “有劳太子妃了。”太子终于缓了过来,声音低缓地道。 “殿下的身体……最重要。”太子妃眼眶微红的看着太子,“殿下,六皇子已经没事了,您……您现在当保重身子,切莫劳心,太医们说六皇子的眼睛。只要好好养着就不会有事。” 听说六皇子派了人过来,太子妃就知道不好,急匆匆的就过来送药膳,劝阻太子的过激举动。 “麻烦太子妃查东宫所有人事,六弟出事前后有谁出府。”太子看了太子妃一眼后,低缓地道。 “臣妾一会就去查,殿下放心,臣妾一定会查得清清楚楚。”太子妃柔顺地道。 “有劳太子妃了。”太子神色淡淡地点头。 “殿下,还请先用了药膳,殿下的身体重要。”太子妃看着太子削瘦的脸,眼角含泪,“您身体好了,才可以……给六皇子更好地做主。” 就怕太子着急上火,伤到了自己,太子的情形是真的不太好。 “孤会的,太子妃先去忙吧!”太子下了逐客令。 太子妃咬咬唇,站起身:“殿下,臣妾告退。” “太子妃辛苦了。”太子客套地道。 太子妃转身离开,一滴眼泪从眼角无力地滑落下来,为何……会如此…… 第五十四章、孔侧妃来了 孔侧妃来了! 来得很是时候,姜寻承这两天很忙,一直在外面忙公事。 姜锦心在回廊处遇到了风风火火过来的孔侧妃。 这几天孔侧妃也病了,看得出脸色有些苍白,她长得极好,和孔氏的柔婉不同,孔侧妃看着就是一个爽利的。 看到姜锦心,紧走几步,一把拉起才行礼的姜锦心,急切地道:“你有没有事?你母亲没事吧?身体怎么样?要不要请太医?出了事情怎么就不传消息过来,有姨母在,绝对不会让她们欺负了你们。” 看着姨母艳丽大气的脸,姜锦心眼眶红了。 “姨母……” 眼前年轻了许多的姨母,并不是记忆中那个形容枯槁,一口口吐着血就要离世的姨母,即便那样姨母还在担心自己。 都说淮安郡王前半生是个浪荡子,或者不只是前半生,大半辈子都是一个浪荡子,即便之前早就娶妻,依旧是一副浪荡子的行事,青楼楚馆是常客,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倒是娶了孔侧妃之后,一改往日的颓废,居然开始认认真真的办事。 据说,他当初看中了安信侯府的嫡次女,一见钟情之后,一定要求娶为侧妃。 以安信侯府嫡女的身份,其实是不可能给他当侧妃的,但谁让孔侧妃只是一个养女,不过即便如此,孔太夫人也狠狠地拿乔了一番,毕竟关乎的不只是孔侧妃本身,还是安信侯府的体面。 要求淮安郡王同意身份的不同,因正妃只有一位,只能为侧妃,但在家谱之上,必须位列妻位,算是淮安郡王的平妻,只比正妻低了一头,却也不是一般的侧妃可以比拟,算是郡王真正的妻室之一,生下的孩子也是嫡子、嫡女。 所以,也有人叫孔侧妃为孔郡王妃。 勋爵可以娶平妻的,但是皇族基本上不会,毕竟正室的王妃位置只有一位,当然事无绝对,淮安郡王还是讨来了老太妃的同意,认同了此事,并且对安信侯府表示,他的正式王妃已经多年不管事,也早就不管事了。 嫁过去,除了名份上稍稍差一些,其他分毫不差。 孔太夫人得了这个意思,这才满意的嫁了女儿。 自此之后,淮安郡王安心办差,和孔侧妃很是恩爱,淮安郡王府也蒸蒸日上,淮安郡王成为了朝中的重臣。 对于这位淮安郡王,许多人很是感叹,觉得这位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典范,如果没有孔侧妃,这一位还不定闹成什么样子,郡王府也不可能像现在这么欣欣向荣,只能说,淮安郡王是真的对孔侧妃深情一片。 能够把这么大一个浪荡子给唤回头,孔侧妃在淮安郡王府的身份也很尊贵。 淮安郡王妃一直无子,早早的就吃斋念佛,平时不理府里的事务,孔侧妃进门之后就把持了淮安郡王府的一切,后来还生下了淮安郡王唯一的子嗣,早早的就立为了世子,可以说不是正妃胜似正妃。 上一世,姨母出事之后,这位淮安郡王也是一蹶不振,整个人精神就萎靡了,后来早早的把位子传给了儿子。 淮安郡王府还发生了一件事情,那位郡王妃的院子火起,据说是不小心失火了,不过当时烧死的人不少,几乎是那位郡王妃身边侍候的所有人。 这件事情后来又引发了另外一件更大的事情…… 如今姜锦心看到年轻许多的孔侧妃,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好孩子,别哭,怎么了,告诉姨母,姨母帮你出气。”一看姜锦心的落泪,孔侧妃手忙脚乱地替姜锦心抹眼泪,焦急地道。 姜锦心扑进了孔侧妃的怀里,哭得喘不过气来,孔侧妃在她记忆中也接近娘亲,娘亲过世的几年,孔侧妃还一直让表哥过来看望自己,免得自己被其他人欺负了,也是因为有表哥在,顾姨娘她们才不敢做的太明目张胆。 那个时候,姨母已经不太好了。 姨母所受的罪,全是因为自己,全是因为她为了给自己和娘亲出气,才被老夫人讹诈。 如今姨母还好好的,什么事情也没有…… 太好了! 这一世,她不会再让老夫人之流陷害姨母,绝对不让姨母走到如同上一世那样的路。 孔侧妃被姜锦心哭得眼眶也红了,一边抱着她哄,一边红了眼眶焦急万分:“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会说你被推到湖里去,一会又让你母亲罚跪,是不是顾姨娘要害你们母女?否则怎么就这么巧?” 姜锦心传过去的话,她听着并不清楚,但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已经让她大怒,得了消息,立刻就过来看自己的妹子和侄女。 “是姨母不好,姨母这几天病了,没早早的过来看你们,不然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我还最后一个知道,走,我现在就去找你们府上的老夫人,问问她这府上还有没有规矩,怎么会连连出事,要的还是正妻嫡女的性命!” 孔侧妃又是自责又是愤怒。 “姨母,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一会是我,一会是母亲,外祖母之前来过,已经找祖母闹过了。” 姜锦心抹了眼泪,道。 闹事只能孔太夫人去闹。 “你外祖母过来帮你娘出气?”孔侧妃不太相信,孔太夫人是个什么性子,她一直知道,无利不起早,没好处的事情不会做。 自己和三妹就是她手里的货物,当初是待价而沽,求的就是卖一个好价钱。 姜锦心道缓缓地放开孔侧妃,手却依恋地拉着孔侧妃,没放手::“外祖母说我们府上宠妾灭妻,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还要闹到朝堂上去。” 小孩子依恋的态度让孔侧妃心酸,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惊讶:“这么闹,没事?” 姜老夫人可不是好对付的。 孔太夫人未必是对手,或者说孔侧妃觉得孔太夫人不会是对手,她敏锐地感觉,这里面有隐情。 “后来如何我不清楚。外祖母过来看了母亲,问起母亲被罚跪的事情,之后就盯着祖母说父亲宠妾灭妻。”姜锦心再一次肯定。 孔侧妃若有所思,所……以这宠妾灭妻就是姜老夫人的软肋了? “你母亲怎么样?”虽说姜锦心传消息说孔氏没事,她还是不放心,两姐妹虽然没有血缘,在安信侯府的这么多年,不是亲的胜似亲的,孔氏的性子向来又是柔婉的,孔侧妃实在放心不下。 “母亲没什么大事,现在……就病着!”姜锦心特意地在最后几个字上轻了几分,示意孔氏的身体不是大事。 看姜锦心如此,孔侧妃稍稍安心,而后气恼地道:“走,我们去见见你祖母,问问她宠妾灭妻是怎么回事?” 哪怕现在事情小了,妹妹也没出事,孔侧妃还是后怕不已。 前事未了,后事又起,她心口上窝着一肚子的火气。 “姨母,您别急!”姜锦心拉住孔侧妃的脚步,“外祖母之前闹过,后来看……着挺高兴的走了,姨母不必急,您回去和外祖母商量一下,说不得会更好。” 对于姜老夫人这样的人,孔侧妃没有胜算。 再加上淮安郡王府自己的一些事情,眼下不宜和姜老夫人硬碰硬。 孔侧妃沉默,和孔氏一样,对于孔太夫人并不亲近。 “姨母……” “好,我们先去看看你祖母,再看看这个顾姨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孔侧妃冷哼一声,凌厉的眉眼温和了几分。 “姨母,大哥可能还会跟着她一起过来。”姜锦心道,扶着孔侧妃往里走,顺便把姜霖寒一味地袒护姜玲珑的事情再说了一遍,当然关乎姜霖寒一心一意和顾姨娘成为一家人的事情,也说了个明白。 到现在姜霖寒还在书房闭门读书,听说是被下了禁足令。 母亲病了,连面也没露过一次…… 之前写信提了,怕姨母不重视,姜锦心又特意的多提了一遍。 “你的这个养兄不是什么好的,你母亲一直在庄子里,顾姨娘在府里当权,让他觉得投奔顾姨娘才可以更得利,我当初就对你母亲说,儿子还是自己生的好,怎么能就真的养一个别人的。”听姜锦心说完,孔侧妃冷哼一声道。 “母亲是真的没想到……会这样。”姜锦心神色黯然。 最重要的还是老夫人和姜寻承的意思,哪怕那个时候母亲不同意,他们也会逼着她应下,进门一年,就以未生下子嗣,逼得母亲认养子,还真的是礼数周全。 “若他真的一味地偏袒顾姨娘,就让他认顾姨娘为生母!”孔侧妃冷笑道,“就当你母亲这么多年的好,全喂了狗。” “姨母一会帮着看看吧!”姜锦心不说是,也不说不是,道。 姜霖寒,她当然不会任他一直记在母亲的名下…… 姨母不能和老夫人硬碰硬,压制一个嚣张的妾室却是正好。 这一世,她不会让姨母和老夫人硬顶,那是孔太夫人的事情…… 听闻孔侧妃过来,姜老夫人心里不适却不得不陪着笑脸,姜寻承能有今天,一部分就是靠了淮安郡王的提携, 最初的阶段,姜寻承全靠着这一点,才能很快的到皇上面前露脸,一步步往上走的时候,没少借淮安郡王的助力,如果不是有这一层关系在,凭他最初的二甲第一名,怎么也不可能升得这么快。 “老夫人,听说我妹妹和锦儿连连出事,都和府上的姨娘有关系?”才坐下,孔侧妃就开口不客气的道。 第五十五章、嫡子跟着姨娘来 和上一世相比,孔侧妃现在很平静,心里有了底,再不是上一世的惶然和悲愤,不顾一切也要为自己的妹妹讨一个公道。 姜锦心心头稍安,姨母冷静下来,就不会被暗算,关乎母亲的身体,别人不说,姨母还是要告诉的。 “侧妃娘娘说笑了,这事情就是一个误会。”老夫人陪着笑脸道。 “一个误会,就要了我妹妹的性命?府上的这个姨娘还真是尊贵得很,连信安侯府的嫡女也得给她让道?”孔侧妃冷声道。 “侧妃娘娘,这话错了……” “错了吗?左相大人这是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为百官之首,可以高枕无忧,想干什么就想干什么,如今也到了要宠妾灭妻的地步?这是把安信侯府的脸面扔到地上踩了?”孔侧妃冷笑着反问,不客气的打断了姜老夫人的话。 “侧妃娘娘,这事已经和令堂说过了。”姜老夫人脸色也沉了下来,火气突突的往上窜,看了一眼姜锦心,不知道孔侧妃是怎么知道自家事的,小孙女说的,还是孔太夫人说的? “老夫人,我母亲是过府来说过,但母亲是母亲,我是我,我还代表了淮安郡王府。” 孔侧妃一看老夫人横了姜锦心一眼,就知道她怀疑什么,冷笑着把话揽了过去。 老夫人噎了一下,一股子火气腾腾地上来,这还有完没完了…… 孔太夫人自己要了好处不说,还让二女儿也来闹。 “孔太夫人说,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顾姨娘明天就会去庵堂清修、祈福。” “清修?这个时候只是清修?我妹妹的命就只值她一个清修?”孔侧妃一拍桌子, “孔侧妃要如何?”老夫人脸上挂不住了,冷声道。 “老夫人,这事我也不怪您,您是长辈,年纪又大了,有些事情未必就那么清楚,我想直接问问顾姨娘,可行?”孔侧妃道。 姜锦心抬眸看了看老夫人,这一世因为母亲没事,姨母终究没有失去理智。 “侧妃娘娘,此事已经过去了!”老夫人沉声道。 “母亲让我过来看看,再问问清楚此事。”孔侧妃没让步。 老夫人沉默了一下,看了看孔侧妃,知道今天不见也不行,皱着眉头叫人过去传顾姨娘过来。 顾姨娘来得并不快,不是一个人来的,带着姜霖寒一起过来,听说孔侧妃过来,顾姨娘立时就慌了神,姜寻承现在不在府里,唯一能让她依靠的就只有姜霖寒,立时派人去把姜霖寒叫了过来。 进门后姜霖寒走在前面,顾姨娘走在后面,这一对母子进了正屋。 姜霖寒先向老夫人行了一礼,而后又向孔侧妃深施一礼,极是恭敬:“见过姨母。” “不敢当大公子姨母的称呼。”孔侧妃冷声道,目光从姜霖寒的身上,笑意颇冷。 “姨母……这是何意?”姜霖寒茫然不解,看了看孔侧妃,又看向姜锦心,眼底一片失落,“二妹妹……你到现在还误会我吗?之前的事情,真的只是误会,顾姨娘派人过来传话,我身边的人听错了罢了!” “左一个误会,右一个误会,姜大公子还真的是顾姨娘的好儿子,口口声声都是顾姨娘的事情。” 孔侧妃厉声道。 姜霖寒脸色暴红:“姨母,顾姨娘虽然只是父亲的妾室,却也是府里的长辈,每一个长辈我都得敬着。” “敬着?”孔侧妃上下打量了姜霖寒两眼,“你嫡母病得那么重,你不去探望,一个姨娘被唤过来有事,你倒是不放心地跟了过来?莫不是顾姨娘才是你的亲生母亲?让你这么放心不下?姜大公子还真是孝顺。” 孔侧妃冷笑道。 没有锦儿的话,她没想这么多,现在前后联系起来,看到两个人一起出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妹妹这个儿子真的是白养了,这就是白眼狼。 “听闻姨母过来,我特意过来问安。” 姜霖寒难堪的道。 “侧妃娘娘,寒哥儿之前是让他父亲禁了足,他之前的事情虽然是误会,错了就是错了,总不能就这么过了。”老夫人开口道。 看着像是斥责,实则是替姜霖寒解释。 姜霖寒反应也快,忙低下头,满脸羞愧:“姨母过来,我实实在在欣喜,母亲身体不好,还病着,父亲又不允我去探望,实是担心……只是父命大如天,不敢违。” “大哥现在就不怕父亲斥责了?”姜锦心看向姜霖寒。 “之前也偷偷地去看过母亲,远远地不敢进去打扰,现……在,现在我实放心不下……父亲想罚就罚吧,我这几日一直在书房,替母亲抄经书祈福。”姜霖寒低下头,强行把话圆回来。 听着似乎是很有情有义似的。 姜锦心淡冷地看了看她,长睫扑闪了两下,转向顾姨娘身上。 和往日的情形相比,顾姨娘看着怯生生的,少了往日的威势。 “顾姨娘,听说就是你找了一个婆子诬陷我妹妹的?”孔侧妃没再理会姜霖寒,目光也落在了顾姨娘的身上。 “侧妃娘娘,我手下的……人发现那个婆子鬼祟得很……”顾姨娘低声道,用力地咬咬唇,压下心头的愤怒。 自己生的儿子,金尊玉贵的相府公子,居然让孔侧妃逼得这种地步,如果她是左相夫人,又怎么能容孔侧妃这么放肆! “这个婆子是谁的人?”孔侧妃反问。 “是……是夫人院子里的人,妾……身不敢随意处置,就送到了老夫人处。”顾姨娘低声道。 “正室夫人院子里的人手,一个妾室就敢随便查问?” “妾身……的人,遇到这婆子在外面很是鬼祟。” “因为鬼祟,所以送到老夫人面前,于是这婆子就诬陷我妹妹?差一点我妹妹就丢了性命?顾姨娘还真是好算计!” “侧妃娘娘,妾身什么都不知道。” “是,什么都不知道,却差点逼死我妹妹,如果还知道什么,不得把整个安信侯府都给逼上绝路了。” 想到妹妹差点出事,孔侧妃气得眼睛都红了,蓦地站了起来。 顾姨娘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姜霖寒身后避了出去,姜霖寒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顾姨娘莫名地觉得受了侮辱,羞愤异常,忍不住站定脚步,开口辩解: “侧妃娘娘……夫……夫人一直不在,这府里的事情都是妾身在管着,但凡发现,不管是谁院子里的人,都得问一问,并不是因为夫人。” “问一问?” “这是妾身份内之事!”顾姨娘咬牙坚持,儿子还在一边看着,她不能太过于示弱,没得让儿子看轻。 往日她在儿子面前表现的如何得意,这会被孔侧妃逼得就有如何狼狈。 “一个下贱的妾室,把一个别有用心的婆子送到正室夫人面前,差点逼死正室夫人,这也是你一个下贱的姨娘的分内之事?” 孔侧妃反唇相讥。 “侧妃娘娘是尊贵之人,听说在淮安郡王府也是管事的,难不成对于淮安郡王妃身边的下人,都是不管不顾的吗?” 老夫人皱眉,瞪了顾姨娘一眼,居然敢嘲讽孔侧妃的身份。 “啪!”重重的一个巴掌甩在了顾姨娘的脸上。 “侧妃……” “啪!”反手又是一个巴掌,孔侧妃几乎用尽了全力:“下贱的奴才,居然敢嘲讽与我,莫不是这是你们相府的规矩?” “侧妃娘……娘,过了!”老夫人坐不住了,脸色沉冷的道。 顾姨娘耳边轰鸣,晕头转向,脑子里嗡嗡作响,脚下踉跄,重重的摔倒在地。 姜霖寒脸色大变,目光冷厉地上前,手一伸挡在了顾姨娘面前:“还请……姨母手下留情。” 声音几乎是一字一顿地从嘴里挤出来似的。 老夫人坐不住了,蓦地站了起来,抬步往孔侧妃处过去,看她眉底的阴鸷,姜锦心心知不好,老夫人这是看事态不可收拾,又要讹诈姨母了? 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现在就看姨母的表现了…… “手下留情?你一个嫡长子,居然真的这么护着一个姨娘?”孔侧妃冷笑连连,“精心养大你的嫡母,视而不见,却把这个姨娘当成宝,好啊,好啊,你们相府还真是有规矩的人家,我今天也算是见识到了这相府的规矩、” 说完,又上前一步,伸手似乎要去推姜霖寒的衣袖,姜霖寒手下意识地往外一甩,孔侧妃站立不稳,身子就往外倒去。 姜锦心抢步上前,一把抱住孔侧妃,慌的声音都颤抖了:“姨……母,姨母,您……您怎么了?” “侧妃娘娘摔倒了!” “快,快来人,侧妃娘娘晕倒了。”淮安郡王府的几个丫环、婆子慌了,全扑了过来,有抱着的,也有护在孔侧妃面前,怒瞪着姜霖寒的。 “姜大公子,既便我们侧妃娘娘打了你们府上的姨娘,您也不应当就这么把我们姨娘甩出去,你……你这是要我们侧妃娘娘的命啊!” 婆子高亢的声音尖厉而颤抖,“你……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孝义何在,尊卑何在?” 人群中,姜锦心抱着孔侧妃,用帕子抹去她唇边的“血迹”,抬眼看向人群外面的老夫人,两个人的目光对了一个正着…… 第五十六章、他还是一个孩子…… 请来了大夫,两位大夫诊过后都摇头,老夫人面沉似水地坐在当中,焦急万分。 谁能想到姜霖寒一甩,居然就把孔侧妃甩出了事情。 若是孔侧妃真的在他们府上有一个好歹,淮安郡王府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就是孔侧妃的身体这么虚弱? 不太相信…… “大夫,怎么样?”看到两个大夫出来,老夫人忙道。 年轻一些的大夫,看向年纪大的大夫,请他先讲。 年纪大的老大夫捋了捋胡子,道:“里面这位夫人身体原本就虚弱了一些,病还没好全,一时间气怒攻心,实属不太好。” “这位夫人原本就病着……还这么摔出去,更是不利于身体。” 年轻的大夫补充。 “会……会如何?”老夫人握了握拳头。 “恐怕得好好静养。” “以静养为主,这一次是真的伤得颇厉害。”两个大夫各自点头,方才他们也简单地听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知道这位吐血的夫人是被人甩了一下,摔出去之后吐的血。 病还没好全,再这么被人一甩,的确是很容易出这事的。 “请两位大夫商议着开药方吧!”老夫人摆摆手道,有人领着这两位大夫退下去。 “锦儿,这事怪不得你大哥,谁能想到孔侧妃的身体会这么差。”老夫人沉声道,这事她是真的没想到。 看孔侧妃气势汹汹的样子,谁也不会觉得她身体不好。 怕一个大夫诊治得不妥,老夫人特意多请了一个大夫。 没成想两个大夫都这么说。 “祖母,姨母已经让人回去禀报淮安郡王了。”姜锦心平静地道。 老夫人眉心打结,沉默了一下,看了看姜锦心:“锦儿,孔侧妃在我们府上伤到了,不管原因如何,都是我们府上的错,我让人准备一份礼,你陪孔侧妃一起回去,再送上赔礼,以示歉意。” 老夫人也后悔,起初她也没放在心上,顾姨娘被斥责几句算不得什么,后来看闹得不可收拾了,就想起身收拾残局,但凡孔侧妃碰她一下,她就直接装晕,也免得孔侧妃得理不饶人。 没成想,自己还没碰到孔侧妃,孔侧妃先出事。 老夫人当时的第一感觉,就是觉得孔侧妃是假的,为防孔侧妃故意,急叫人寻两位大夫上门。 事情怎么就闹成这个样子? “祖母,姨父不会善罢干休的。”姜锦心道。 “你去和孔侧妃解释,这事……真的是一个意外。”老夫人睨了姜锦心一眼,道。 “祖母,这事我解释不了。”姜锦心温声拒绝。 “你怎么不能解释?” “祖母,事情的起因是大哥,但凡大哥对顾姨娘没那么看重,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先前大哥伤了祖母,现在大哥又伤了姨母,祖母,您觉得我还该为大哥解释吗?”姜锦心反问。 老夫人噎了一下,心口也是闷闷一气,这事不想还好,一想火气就往上窜。 “锦心,你大哥是不对,等你父亲回来,必要行家法才是。”老夫人道,这事不只是府里的事情,也得给淮安郡王府看。 一个丫环急匆匆地跑出来:“姜二姑娘,我们侧妃娘娘请您进去。” “祖母?”姜锦心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伸手揉了揉眉心,也站了起来:“一起进去看看吧。” 说完,率先往里走。 姜锦心紧紧跟随。 屋内的榻上,孔侧妃已经扶着丫环起身,看到老夫人进门,无力地笑了:“姜老夫人,没想到我只是到府上看看妹妹,却被你们府上的大公子推搡成这样子,罢罢罢,府上大公子这样的人,我算是真惹不起。” “侧妃娘娘,寒哥儿还是一个孩子。” “一个孩子?好大一个孩子?这样的孩子是要人命的。”孔侧妃冷冷地道,“老夫人,告辞。” 说完扶着丫环,勉强抬步往外行去。 “侧妃娘娘……”老夫人一看这种情形,急看向姜锦心。 姜锦心上前扶了孔侧妃的另一侧:“姨母。” “老夫人,让锦儿陪我回去,无碍吧?”孔侧妃看了姜锦心一眼,眼底有所柔和。 “无碍的,原本也是应当,老身备了一份礼让锦儿带到府上。” 老夫人眸光微闪,忙道。 “不用了!这礼我不敢收。”孔侧妃拒绝,往外就走。 屋外树下,顾姨娘和姜霖寒都跪着。 “姨母,寒儿不是有意的,还请姨母原谅。”看到孔侧妃出来,姜霖寒压下心头的憋屈、愤怒,恭敬地向孔侧妃行礼。 孔侧妃不顾而走。 姜锦心看了一眼躲在一边瑟瑟发抖的顾姨娘,眼底闪过一丝幽冷,想在外面躲半个月清闲? 她同意了吗? 就算要离府,也不能安然无恙地离开。 扶着孔侧妃出了相府的大门,马车已经停在大门前,几个人一起齐心协力的把孔侧妃扶上马车,姜锦心才要上马车,一马飞奔而来。 到相府门前,马停下,从马上跳下一个满头大汗的人,淮安郡王来了。 “芸娘,芸娘!”他撩起衣袍大步地走过来。 车帘一挑,孔侧妃的脸苍白的脸露了出来,有气无力:“王爷。” “你怎么了?什么叫被相府大公子推搡了一跤?这左相府上的大公子,这么不知礼数的?居然把个亲姨母给推得吐了血?”淮安郡王急道。 他的年纪不小了,现在六十左右,看着却是龙精虎猛,也就五十左右的样子。 皇家的宗亲中,现在的淮安郡王算是皇上很得力的手下,是禁卫军的统领,位高权重,又是皇上依重之人。 “这小子现在在哪?本王进去揍他一顿。” “王爷,不用了!不过是一个养子罢了,又不是我妹妹正经的儿子,对嫡母尚且不孝,又何必说其他人。”孔侧妃有气无力的道。 “什么叫对嫡母不孝?”淮安郡王一愣,怒道,“如果真这样,要他何用!当初本王就觉得认这么一个养子算什么,又不是以后不会生了。” 淮安郡王是武将,这会在左相府大门前,声音洪亮,原本看到孔侧妃被扶出门的时候,就有闲人远远地看热闹。 这会一听,这是有事?虽不敢近前,却也拉长了耳朵。 “锦儿见过姨父。”姜锦心过来行礼。 第五十七章、所以,她们容不下你! “你娘怎么回事,堂堂左相夫人,居然让一个养子欺负了?现在连你姨母都被他推伤了?不行,本王得进去看看。”淮安郡王道,转身就要往里走。 一看他这样子,孔侧妃忙急道:“王爷。” 她声音轻,这会却不自觉地拔高一些,一时间破了音。 “芸娘!”淮安郡王忙停下脚步,返身回来,手搭到车窗上,掀帘子看得更清楚一些。 “王爷,我们先回去吧!我……不太舒服,头很晕。” 孔侧妃低声道,从车窗里伸出手,拉了拉淮安郡王的衣袖。 “姨父,姨母方才还吐了血。”姜锦心道。 “什么,还吐了血?这么严重……快,快回去,本王马上去请太医。”淮安郡王越急,嗓门越大。 “有劳王爷了!”孔侧妃无力地道,向还站在门外的姜锦心招了招手,“锦儿一起上马车来!” 姜锦心应声,扶着杨柳的手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 淮安郡王原本也想上马车,陪着孔侧妃的,现在倒是不太方便了,看了看已经行驶的马车,想了想,上马急驰着去请太医。 马车内,孔侧妃冷笑:“锦儿,看你们府上的老夫人,这一次是真的急了。” “一个是唯一的嫡孙,一个是父亲的爱妾,往日里就算有些什么,祖母也会看开一眼。”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两下,道。 孔侧妃脸上的笑意退去,伸手握住姜锦心的手:“锦儿,你母亲是不是被逼着离开相府的?” “是!”姜锦心肯定。 “就说是被逼走的,偏你母亲一直犟着说不是……总说是她的原因,让我不要管她的事情,看看现在……现在连你都护不住,真是没用。”孔侧妃眼眶红了,忍不住怪责孔氏。 “姨母,母亲可能觉得父亲还有回心转意的一天。”姜锦心低垂下眸子。 “回心转意?我就不信姜寻承看不到你母亲的困境?”孔侧妃恼道,帕子在眼角按了按,“当初以为给你母亲挑了一个好的,没成想居然是这么一个人……”孔侧妃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手紧紧地握着姜锦心的手:“方才,你祖母想干什么?” 一切都是按着姜锦心的意思来的,但在最后一刻,孔侧妃也看到了姜老夫人的靠近,心里顿时生疑。 “姨母,您这么闹,祖母必然是不愿意的,若方才您闹的时候稍稍碰到她,必然就是另外的一番说词。” 姜锦心沉默了一下道。 孔侧妃一惊:“她想讹我?” “应该是。”姜锦心肯定,抬眼看向孔侧妃,“姨母,您毕竟是晚辈,若真的把她推倒了,或者她晕了,这事必然就是您的不是,哪怕您进府的时候是有理的。” 眼底闪过一丝心疼、难过,上一世,这事就是这么发生的,谁也没想到老夫人会这么没品。 “她……她好歹……也是一个相府的老夫人,身份尊贵,她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孔侧妃倒吸了一口凉气。 “姨母呢?” “什么?” “姨母不也是听了我的话吗?”姜锦心柔声道,咬咬唇,压下心头的酸涩,她信里的话说的并不全,有些只是点了一下,姨母却能全身心的相信自己,她如何不感动! “姨母不一样,你母亲是个没用的,姨母得护着你们!锦儿是个聪明的,姨母愿意相信你。”孔侧妃叹了一口气,松了姜锦心的手,摸了摸她的手,“锦儿,委屈你了,都是你那个娘没用。” 姜锦心一颗心如同泡在酸水里,又酸又涩,平了平气,才能压下喉咙处的哽咽,隔着时空,她仿佛看到另外一个姨母,形容枯败的姨母,躺在小佛堂的那间窄小的屋子里,唇角一口鲜血才吐出,枯瘦的手无力地拉着她的手,叮嘱道。 说的就是这句相似的话。 “你是一个……聪明的,比姨母和你娘都聪明,若有什么为难的……只管来找你表哥……我吩咐他的。” 她不知道姨母是怎么得出这么一个结论的,却是她上一世最后日子里所有的支持,她是聪明的,就算是陷入绝地,也可以绝地反杀,把那些害她的人全部拖下地狱,只是那时候她的时间不多了…… “姨母,如果祖母讹了您,指责您狠心推她一个老人家,说您心狠手辣,您会如何?”用力地握了握手,再抬头,脸色已经平静。 当年的事情隐在迷雾到,姨母突然出事,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情,怎么就到了那种程度? 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事宫里插手了…… 她要弄清楚姨母的危险到底来自何处? “就算我不小心撞了她,应该也不是大事,最多我给她赔礼道歉。”孔侧妃其实不在意这个假设的,但看姜锦心很在意,也就温和地答了她。 “姨母,如果我母亲出事了呢?” “我撕了她。”孔侧妃眼一瞪,恼道。 这个设想一听就让她接受不了,手指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都是安信侯府的养女,从安信侯府的这个深坑爬上来,姐妹两个真的可以算是自小相依为命。 没有父母亲人,只有两姐妹。 这份感情比亲姐妹更甚! “母亲若出了事情,姨母必然不会甘休,这个时候外祖母再认顾姨娘做女儿,姨母会如何?”姜锦心努力还原着上一世的场景。 “我……我撕了她们,她们……她们怎么敢……”孔侧妃脑袋嗡的一下,炸裂开来,这个想法光想想就让她怨恨、愤怒,紧紧地盯着姜锦心道,“是不是你外祖母真的有这个想法?” “是!” “好……好一个安信侯府……好……真是好啊。”孔侧妃手捂着胸口,眼底血色,“你仔细说一说。” 姜锦心没隐瞒,把姜玲珑借了她的衣裳出事的事情说了一遍,甚至当时在边上助力的义阳伯夫人的话也说了一遍。 说完,又道:“姨母,我看当时外祖母的意思,是对顾姨娘很有好感的,如果我母亲没用,如果我母亲会出事……外祖母会选择顾姨娘吗?” 有些场景,她不能还原,但可以用猜测的话总结。 这些事情,她都不打算瞒着姨母,如果真有人隐在暗处要对付姨母,姜锦心也希望姨母能早早的意识到。 如果光只是老夫人的事情,似乎不应当闹这么大,凭着淮安郡王和表哥淮安郡王世子,都不应当让姨母落到那个地步。 但偏偏,事实就是如此! “会!”即便再不相信,孔侧妃也知道姜锦心说的结果下,孔太夫人会这么做。 一件合姜玲珑身形的衣裳,病了也要过来借衣裳,还有义阳伯夫人的话,都让孔侧妃感应到这里面有阴谋,孔太夫人送的衣裳,孔太夫人送的首饰,姜玲珑的举止,孔太夫人的举止…… “锦儿,恐怕你外祖母之前和顾姨娘有了协议。”孔侧妃蓦地抓住一点灵光,道。 “姨母,如果在那种情形下,母亲真的出了事情……您会如何?”姜锦心继续问道。 “我要给你母亲申冤……让她们的恶行大白于天下……我……死也不会放过她们。”孔侧妃厉声道。 这次声音不急,却掷地有声。 她绝对会这么做的。 “姨母,所以……她们会容下您吗?”姜锦心盯着孔侧妃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 年纪尚幼的女孩子,眼底有着她这个年纪绝对没有的冷静和平静。 孔侧妃噎了一下,忽然伸手抱住姜锦心:“锦儿,委屈你了。” 马车在淮安郡王府停下。 姜锦心指引着两个下人扶着孔侧妃下了马车。 孔侧妃无力地靠着两个下人,脸色依旧苍白。 停车处居然还有别府的马车,姜锦心诧异地看了一眼,帮忙扶着孔侧妃在就近的廊下坐一坐。 两个婆子就近带了一张榻过来,姜锦心扶着孔侧妃躺下,又替她盖上了薄被。 这才小心地抬着孔侧妃进去。 孔侧妃住的是主院,当时嫁进淮安郡王府的时候,那位据说和淮安郡王差点和离的郡王妃,已经住到了淮安郡王太妃的院子旁边,那边靠着一个小佛堂。 据说淮安郡王以前少不更事,娶了王妃之后,两个人过得并不如意,磕磕绊绊,闹得还不小,时不时的要和离,孔侧妃未进门的前几年,这位郡王妃就已经对淮安郡王绝望了,自此愿意陪着老太妃过日子,搬去了老太妃边上。 这正妃之位也就挂了一个名声。 当初老太妃同意孔侧妃以平妻地位份进郡王府,其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走在郡王府内,姜锦心仿若隔世,上一世,她最后一次看到姨母,还是和表哥一起过来在小佛堂看的姨母。 那时候,她看到那位正妃了吗? 细想起来,这位正妃以前很少出现在人前,早早的就不管了淮安郡王府的事情,她的记忆中竟然都没有这位正妃这个时候的模样,只依稀记得是一个看着还算温和的老妇人,孔太夫人那般年纪大小,看着比淮安郡王老了许多…… 远远的回廊处,忽然看到有一群人过去,艳色的衣裳一角,簇拥着的下人,看着就不像是府里的人,若有所思。 老太妃不在府里,这位淮安郡王妃见客了? 第五十八章、求一个诰命 淮安郡王来得很快,才给孔侧妃安置下,淮安郡王就带着太医过来。 姜锦心避在孔侧妃的床后。 “太医,本王的王妃如何了?”太医的手才放下,淮安郡王已经急切地问道, 太医皱皱眉头:“之前不是和王爷说过,侧妃娘娘有病,得好好静养才是,当时王爷答应的好好的,为何现在会突然间吐血?” “对,为何现在会突然间吐血?是不是你上次诊错了?”淮安郡王不满地瞪着太医。 太医沉吟了一下,又伸手搭到孔侧妃的手腕上。 许久未言。 “太医,到底怎么样?”淮安郡王已经急得满头大汗,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妻子,又看了看太医,快忍不下去了。 “应当是急怒攻心。”太医给了一个含糊的回答。 依脉相上来看,虽则是虚弱了一些,但也不至于吐血,之前孔侧妃病了,也是这位太医给看的病。 当时叮嘱静养为主。 狐疑的看了看落下的纱帐,最后还是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之前的药,我再稍稍更换一下,王爷先给王妃用二天,如果……二天之后王妃还是这般虚弱,我再过来更换药方。” 太医道。 暂时看不出和原来有什么大的区别,只能先用了药,稳一稳情绪再说。 “好,你先给改个方子。”淮安郡王道。 又对着床上的孔侧妃说了一句:“芸娘,你先休息会,本王带太医去改药方。” 这是不放心,盯着太医改药方的意思了。 太医无奈地起身,对着床上的孔侧妃拱拱手,都说这位郡王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现在看着还真是。 他认识这位郡王也是这么多年了,想起没娶这位侧妃之前,再和现在比比,简直就是两个人。 “有劳王爷。”孔侧妃的声音无力地传了出来。 “你先好好养着。”淮安郡王大声的道,一边引着太医出去,焦急万分。 床上帘子挑起,露出孔侧妃那张苍白的脸,摆摆手,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姜锦心从床后转了出来。 在床沿前坐下,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孔侧妃,孔侧妃接过,一口气喝了半杯。 姜锦心接过杯子放在桌上,拿了两个软枕靠在孔侧妃身后,垫了垫,让她更舒服一些。 “姨母,您接下来几天就好好养病就行。” “你母亲……怎么办?”孔侧妃不放心。 “姨母,我母亲现在不会有事,我也让母亲好好养病。”姜锦心温声道,既然都病了,当然都得好好养病。 一个两个都病成这副模样,还都是因为左相府。 她的这个渣爹现在应该也是焦头烂额的吧…… “好,那我就病着。” “侧妃娘娘,王妃派人过来了。”一个丫环在门外禀报,打断了两个人的说话。 姜锦心看了孔侧妃一眼。 “进来。”孔侧妃声音稍高。 外面一个小丫环打起帘子,一个丫环引着一个婆子进门。 “老奴见过侧妃娘娘。” “免礼。”孔侧妃无力地道。 婆子起身:“侧妃娘娘,王妃问之前准备的那几对特制的供奉在佛前的蜡烛放在哪里?” 其实不只是定制的蜡烛,还定制了一些其他的物件,都是供奉在佛前的,那一家香烛铺子在京城也很有名,除了能做普通的蜡烛,还有一些定制的,可以根据各家的需求,定制大小、纹饰,甚至还有稍稍不同的香味。 有些香是很贵的,甚至还可以是自家提供,他们特意帮你制进去,味道也是各家喜欢的那种。 郡王妃这么多年一直供奉佛祖,用的都是自己定制的。 这条规矩是在孔侧妃没进门之前就形成的,已经多年,孔侧妃进门后,自然也按郡王妃之前的喜好,一直替她定制着这些。 “没送过去?”孔侧妃声音暗哑的问道。 “侧妃娘娘已经让人送了?”婆子惊讶,“老奴一直没有看到,是不是有人送错地方了?” 这么多年一直这么送的,其实是不应当有这样的错事。 孔侧妃皱皱眉头:“我一会就让人查一查。” “有劳侧妃娘娘。”婆子恭敬行礼。 “原本也是我分内之事,请王妃稍待。”孔侧妃温声道,她自进门,对这位一直不出现在人前的郡王妃态度一直很好,很是觉得郡王妃可怜,是郡王当年不做人,把个好好的郡王妃逼得心灰意冷,早早地对他冷了心肠。 思量如果郡王依旧不改,说不定郡王妃就是她的前车之鉴,毕竟她当初嫁给郡王的时候,也是很不情愿,也不愿意相信郡王会改好,只是嫁人的事情,也不是她一个女子可以做主的,更何况还是养女。 也因此,但凡这位郡王妃有事情,孔侧妃也会马上解决,不会让这位郡王妃半点不适。 “多谢侧妃娘娘。”婆子一直很客气,而后又委婉地道,“听说庄子上有新鲜的菜送过来,今天王妃待客,让大厨房也送一些新鲜的过去。” “姐姐今天有客人来?” “平安王府的郡主来看王妃。”婆子笑道。 所谓平安王,是皇上的堂弟,虽则不是皇上的亲兄弟,却比淮安郡王这个族兄近了许多。 “是大郡主来了?” “是大郡主,大郡主上次过来看过王妃,和王妃说得很投缘,这一次又过来陪着王妃说话,王妃很欢喜。” 平安王府的大郡主,其实就是平安王的嫡长女裴烟双,被封为郡主,一般就称她为平安王府的大郡主。 这位大郡主并不是平安王妃真正的嫡女,因是平安王的第一个女儿,自小便养在平安王妃身前,其母过世之后,就正式记在平安王妃面前,成了平安王的嫡长女,也因此有了郡主的称号。 姜锦心安静地听着,眼底闪过一丝幽深的寒意。 这一位,姜锦心上一世的时候却是一直见到的。 静王府,这位是常客,这位大郡主一直名声很好,成亲数月和离,也是因为那位郡马做事糊涂,与有夫之妇有私情,被这位大郡主堵在当堂,自此便和离了。 上一世,自己嫁到静王府后,这位大郡主对自己很是亲善,过府的时候,也一直带着礼物过来。 不过这位对静王府的任何人都亲善,包括姜玲珑,也包括自己的那个养子,姜玲珑的亲生子…… 上一世,姜锦心想过,以裴烟双和静王裴珏晟的关系,她必然是知道裴珏晟和姜玲珑的关系,而且还替他们瞒着自己,她在自己的悲剧中又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只恨自己上一世没有时间查清楚,许多疑点定格在自己死前…… “今天才送了一些新鲜的过来,我让管事的一会先紧着王妃。”孔侧妃道。 “多谢侧妃娘娘。”婆子礼数周全地再一次道谢,而后退了下去。 姜锦心终究没有在淮安郡王府等多久,老夫人派了人过来,让她急速回去,宫里来人了…… 姜锦心再一次见到裴珏煦。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位六皇子殿下,眼睛上束着白色的帛带,宽大的帛带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依旧是那一处亭子,依旧是洛妃娘娘的意思,依旧是面对着南面太阳的亭子口。 “见过殿下。”姜锦心侧身行礼。 “是姜二姑娘?”裴珏煦温和地道,他斜靠在围栏处晒着太阳,阳光从亭子口处斜射进来。 姜锦心再一次优雅一礼:“正是臣女。” “光听着声音,一时还真不习惯。”裴珏煦道,“你坐吧!” “殿下面前,不敢随意。” “你是左相府上的嫡女,又是我的救命恩人,若真的让你一直站着回话,倒是我的不是了,坐吧!” 最后一句话虽则温和,却带着威势。 姜锦心看了他一眼,在离他远远的地方坐下。 “宫里会有赏赐下来,你想要什么?”裴珏煦温和地问道,即便是束着帛带,这一位依旧容色清俊,甚至比清俊多了一份脆弱感。 当然这只是看着像…… “不敢,原本都是臣女应尽之责。”姜锦心道。 “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裴珏煦笑容温雅,削薄的唇角微微勾起,在这张脸上,因为缚带,越发的清晰。 “上次是臣女不懂事。” 裴珏煦笑了,许是姜锦心的态度,让他觉得可笑,偏头往姜锦心的方向看了看,“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恩情总是要报的,否则我成了什么人了?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至于之前找我要报恩的事情,我也觉得不错,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历来如此。” “姜锦心,你要什么?”裴珏煦低唤她的名字,再一次问道。 姜锦心这一次没直接回话,沉默地看了看这位六皇子,而后站了起来,优雅一礼:“臣女想要母亲的诰命。” 既然他这么一再地问了,她就这么答。 没什么好犹豫的,当初她就敢讨要恩情,现在没什么区别,就算这份恩情现在是这位六皇子强塞给自己的又如何? 至少在明面上,她就是裴珏煦的救命恩人,她可以选择如何报恩,这是裴珏煦给的,她接了就是。 从她在这里救了裴珏煦开始,有些事她就不得不为了…… 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是从原来的阴暗世界,走到另外的一个血腥阴暗的世界罢了。 或者在她重生的那一刻,许多事情都已经改变,她要走的路凶险无比,而她也无惧这种凶险。 彼此的世界都是血腥阴暗的,真不算什么! 第五十九章、再见故人 “你母亲到现在还没有诰命?” “没有,父亲觉得自家的事情不能过多地麻烦皇家。”姜锦心道,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这是姜寻承的解释。 解释没有替母亲请诰命的意思。 可就在母亲过世之后,顾姨娘才上位,他就迫不及待地给顾姨娘请了诰命。 “殿下,我需要母亲有一份诰命。”姜锦心再一次郑重地道,但凡母亲有一份诰命在身,也不会让顾姨娘和姜寻承算计到如此地步。 “可!”裴珏煦懒洋洋却优雅地摆了摆手。 “多谢殿下。”姜锦心行礼。 “姜锦心!”他低唤她的名字。 姜锦心心头一紧:“殿下。”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再一次重申。 “臣女……明白。”姜锦心一咬牙。 裴珏煦低低地笑了,“你当初为何救我?” “路过,正巧遇上。” “听闻那一日,你府内办宴会,你一个好好的相府千金,怎么就突然间跑了出来,还正巧救了我?” “心里郁闷,当时出门随便走走,就遇到了殿下。”上一世的确是这个原因,这一世却是有意为之。 “真不是特意为本皇子而来?”裴珏煦笑问,唇角勾出一个美好的弧度。 “不是!”回答得毫不犹豫。 “行吧!不是就不是。”裴珏煦语带轻渺的道,“有一点一定要是,你是本皇子的救命恩人。” “是,臣女救了殿下。”姜锦心直起身子,不卑不亢地道。 这事她现在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那又何必勉强,当初去救他,为的就是这份救命之恩,虽说和当初想的不同,本质上还是一样的。 “不管谁问……” “不管谁问!” 裴珏煦轻笑起来,他的声音还带着少年人的温良:“姜锦心,你很不错!” 姜锦心却不敢把这话真的当成夸奖,嫣然一笑:“多谢殿下送我这么一份恩情。” 裴珏煦修长的手轻轻地按了按额头上的帛带:“可惜你还是来晚了,若再早一些我的眼睛就没事了。” “臣女来晚了。” “行吧,你去见母妃吧!”裴珏煦摆摆手,身子无力地往后靠了靠。 姜锦心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退到亭子外。 “福贵,你怎么看?”等姜锦心出去,裴珏煦拿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悠然地问道。 “奴才就是觉得之前的事情,好巧。”福贵忙恭敬地答道,“当初那个时候,怎么看都不应当出现的,可偏偏姜二姑娘就出现了。” “如果她不出现呢?”裴珏煦道。 “殿下……可……可能会出事。”福贵脸色蓦的惨白,如果那样,他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死了?” “不会死!就算奴才回来得晚一些,但也绝对不可能让殿下出事。” “所以,姜二姑娘救我……到底是什么理由。”这句话听着像是自言自语,这件事情最有疑点的地方就是这一点,“左相府最近没什么事?” “有事,左相夫人病了,听说还是那日从宫里回去之后。”福贵道。 “左相还真是一个……趣人。” 裴珏煦轻轻的笑了,福贵的心却是一抖,自家殿下这话听着就不像是什么好话。 “左相也是一个气运冲天之人……谁能想到这相位最后落到他的头上。”裴珏煦的这一句话很轻,目光看向外面,白帛下淡淡的影子,看到姜锦心离去的背影,再一次感叹,“左相的运气还真是好!” 姜锦心退到亭子外,早有宫女等着,看到她出来,忙过来行礼,引着她回去见洛妃。 在洛妃处也没等多久,皇后派了人过来。 姜锦心辞别洛妃娘娘,又跟着内侍去了皇后的景仁宫。 在景仁宫的大殿,见到了这位皇后娘娘。 这一次唤她进宫,是洛妃的意思,也是皇后的意思。 高坐在殿上的皇后神色威严。 这位皇后并不是皇上的元后,原本是皇上的贵妃,元后死后,才成为皇后,未生下一儿半女,对元后所生的太子一直很好,只不过太子病弱,不堪与行,眼看着就不大好了。 皇后年岁已经过了四十,保养得却很好,只是在这空旷的大殿上,莫名地多了一份阴郁之色,正是早春的时候,大殿内原本就显得寒凉。 “起吧,赐座。”皇后低头看了姜锦心一眼,微笑道。 有宫女过来扶起姜锦心,让她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姜锦心坐下,恭敬地低头。 “没想到姜相居然有这么出色的女儿。”皇后面带微笑地审视着她,“本宫以前似乎也远远的见过你,只是没看得清楚,果然如姜相和姜相夫人一般容色过人。” “皇后娘娘厚赞了。” “这一次幸好有你在,否则真的不可收拾,皇上和本宫的意思,都是要好好赏你,不知道你想要什么?”皇后温和地笑问。 姜锦心跪了下来:“臣女不敢。” “原就是你救了六皇子,对皇家也有大恩,起吧!”皇后手虚虚的抬了一下。 姜锦心再一次被扶起。 “说吧,到底想要什么?”皇后笑吟吟的道。 姜锦心一咬牙,知道这会直言比不说好。 “皇后娘娘,臣女一切皆父母所给,愿一切回馈父母。” “倒是一个孝顺的孩子。”皇后感叹,雍容一笑,“左相还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不过你要把恩情给你父亲?没想到你父亲才为左相……居然又立了大功,皇上必然会有厚赏。” 姜锦心收敛起眸色中的幽深,皇后这话听着可不像是什么好话,一个“才”字,表明了一切。 不过,这却是她需要的。 这位皇后即便无子也不简单。 上一世的时候,静王无限接近于太子之位,就是因为这位皇后之功,姜锦心没少和这位皇后娘娘接触。 只不过,上一世的时候,这位皇后娘娘对静王一直很温厚、很看重。 静王的母妃是淑妃,但淑妃精神有些不太好,平时不现身人前,以静养为主,和静王的关系也并不亲密。 姜锦心帮助静王谋算皇位的时候,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慢慢地促进皇后对静王的情义,求的也是这么一个太子的位置。 上一世,事情马上就要成了,而她出事了,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静王立太子之事,迟迟没有定下。 “皇后娘娘,臣女不敢……妄论朝事……臣女想到母亲。”听皇后这么一说,姜锦心忙站了起来,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 既然不论朝堂上的事情,那就只能论后宅之事。 见她如此,皇后笑了,越发的温和:“先坐吧!怎么就又要站起身了,本宫也只是和你聊聊家常,本宫的意思,封你为郡主也是可以的。” “皇后娘娘隆恩,臣女不敢,只是母亲……母亲……” “你母亲如何?”皇后好奇,接二连三地听到姜锦心的这话,让人生疑。 “母亲虽则是左相夫人,只是并无诰命,出行在外,还得给其他夫人一一行礼,臣女实在不安,愿意以臣女之恩求母亲诰命。” 火候差不多了,姜锦心说出了心里最想说的话。 她的这份恩情给姜寻承? 想也别想! 即便是扔了她也不可能给姜寻承,当然她也不能上来就这么直说,这位皇后是个疑心极重的。 “为你母求诰命?这是你父亲该做的事吗?”皇后惊讶。 “父亲说不能因私废公。”姜锦心半垂下头。 “你父亲倒是一个忠君的,也怪不得生出这么好的一个女儿,也罢,本宫向皇上试着提议一番。” “多谢皇后娘娘。” “以你母亲的身份,当有诰命,你父亲是过于的公正了一些。”皇后娘娘感叹。 “皇后娘娘厚赞,臣女替臣父谢过皇后娘娘。”姜锦心再一次跪下谢恩,形容得体大度,“臣父不敢因私情废公,感于皇上宏恩,一心想为皇上和天下百姓做事,臣父常言家事是小事,只需内宅和睦既可。” “你父亲是良臣,也怪不得皇上如此高看。”皇后嘴角含笑,似乎很满意的样子,又让人扶了姜锦心起身,之后就又问了一些关乎孔氏的事情,姜锦心一一回答。 待说的差不多了,皇后命她退下。 姜锦心退到门外,抬眼看了看高高的宫门,眸色若水,转身到宫轿前准备离开,忽听到耳边传来声音:“奴才见过二殿下。” “见过二殿下。” 眼底一寒,巧了,裴珏晟来了! 退后一步,低头行礼。 脚步声过来,看到厚底的如意云纹靴子在自己面前停下,一个温和中带着些笑意的声音:“这是……哪一家府上的千金,却是未曾见过。” “左相府上的二姑娘,之前救了六皇子的那位姑娘。”有内侍替他解惑。 “原来是姜二姑娘,不必多礼,我还要多谢你救了六弟。”裴珏晟温和地笑道,目光落在姜锦心娇丽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和意外,没想到那一日看到的女子,居然就是最近说得沸沸扬扬的左相府的二姑娘。 居然比想象中的更出色! 如此才貌,还真是出人意料之外,虽说姜寻承长得也很出色,但眼下这位……若是再等一两年,怕是要名动京华了。 之前的提议,其实还是可以接受的…… 第六十章、焦急的老夫人 “二皇子客气了。”姜锦心的手在袖中慢慢地握紧,然后再放松。 她以为自己会怒不可遏,却原来她还能这么平静…… 眯眯眼,收敛起眼底不经意的讽笑,感应到落在自己身上一道探究的目光,有一点,她到现在也没弄清楚。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自己是没见过裴珏晟的。 或者说在上一世裴珏晟主动上门承担责任的时候,她都是没有见过裴珏晟的,这种情形下,他怎么就认定了自己? 前因何在? “六弟这一次是真的凶险,刺客居然混到了宫里,差一点六弟就要出事,如果没有姜二姑娘,六弟恐怕就危险了……我在这里谢过姜二姑娘。”裴珏晟礼数周全地道,竟然向姜锦心拱了拱手。 这样的皇子,很是平易近人,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位实诚的君子。 正人君子! 姜锦心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裴珏晟:“殿下客气了,臣女告退。” 说完又是一礼,转身往边上连退几步。 动作急促慌乱,似是受了惊吓似的。 裴珏晟愕然地看了姜锦心一眼,这还是第一次有世家千金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样子?方才看着明明是落落大方的,怎么就突然间显得有几分小家子气? 再想说话,两个人已经离远了,若再过去就刻意了许多。 这是皇宫,处处小心。 对着姜锦心微微一笑,稍稍点头后,裴珏晟大步往当中的正殿过去,他此来是拜见皇后娘娘。 几步外姜锦心抬头,极平静地看着裴珏晟远去的背影,眸色微微眯了眯,忽然缓缓回过头,正对上一张略有些熟悉的脸。 一个宫女,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宫女,这会正好奇地看着她。 眼眸眨了眨,笑了,她认识,这是一个叫秋荷的丫环。 姜玲珑身边两个大丫环,一个叫秋云,一个叫秋痕,很巧,这个叫秋荷。 见姜锦心看过来,宫女有些紧张,长得娇好的脸忙低下,向姜锦心恭敬地行了一礼,退在一边。 不敢有丝毫的越距。 皇后最是标榜规矩,她身边的宫人看着也是最规矩的…… 回到相府,才下马车,一个丫环已经等在那里,看到姜锦心过来,忙上前见礼:“奴婢见过二姑娘,老夫人请二姑娘马上过去。” “何事?” “奴婢不知。”丫环道。 姜锦心看了丫环一眼,没再问,跟着丫环进去。 屋子里,老夫人坐立不安,神色不安,自打孔侧妃出事之后,老夫人就一直觉得很不安,儿子还没有回府,宫里已经来人,急匆匆的把孙女叫过来,又是马上进宫,问都来不及问一声。 这会也不知道如何了? “见过祖母。”姜锦心进门,先盈盈一礼。 “免礼。”老夫人摆摆手,“宫里怎么说?进宫见到谁了?” 先问最重要的事情。 “见了洛妃娘娘和皇后娘娘。”姜锦心神色淡然。 “怎么说?” “洛妃娘娘又赐了一些礼,皇后娘娘问我要什么?” “你……要了什么?”老夫人皱眉。 “我不敢自居恩情,愿意留给父亲、母亲。” 老夫人点头,神色稍见和缓:“难得你有一片孝心,皇后娘娘怎么说?” “皇后娘娘说父亲才升为左相,现在又有这样的事情,必然得皇上重要。”姜锦心继续道。 老夫人脸色大变,手按着桌子一角,抿抿唇,许久才道:“你是如何答的?” 这话意思太多,越品越觉得皇后意有所指。 “孙女只能说……愿意给母亲求诰命。”姜锦心道。 既然不能给父亲,那就只能给母亲,孝顺的女儿,先想到的就是父亲、母亲。 姜锦心的态度老夫人还算满意,但这结果她不喜,皱皱眉,眼中闪过精光,瞥向姜锦心:“你这么说了……皇后娘娘说了什么?” “皇后娘娘并没有确定此事,只说此事当由父亲提起,才最合适。”姜锦心道。 老夫人点头:“的确如此。” “孙女说父亲一心为国,不敢以私事废公,故而一直没有上折子给母亲求诰命。” 这话字字入理,即便是老夫人在,最多也只能说到这份上。 为母亲求诰命的同时,也把姜寻承捧了上去,字字都是对父亲的尊重。 老夫人的目光落在姜锦心身上许久,犀利得仿佛要穿透姜锦心的心似的,姜锦心坦然以对,抬起的眼眸,磊落之极。 片刻之后,老夫人的目光变得温和:“行吧,这事我和你父亲再商议!之前你去淮安郡王府的时候,怎么说?” 这是问起孔侧妃事情的后续。 “我送姨母出去,到府门前遇到姨父,姨父大怒马上去请了太医,姨母到淮安郡王府的时候,太医也到了,说姨母身子太虚,气急攻心,现在也不知道如何,要先吃两天药试试,如果不行……” 姜锦心说不下去了,柳眉微微蹙起。 如果孔侧妃真有点什么,姜府就要担下所有的责任。 老夫人心里突突了两下,再没了妄想,原本还想看在儿子和孙子份上,从轻发落,现在看着不重重发落不行了。 总不能等二天后孔侧妃出事,再补救。 孔太夫人闹事才回去,孔侧妃又在府里出事,这接二连三的事情,老夫人都有些应接不暇。 “行了,你先回去,好好侍候你母亲,若你母亲还好,明天去看看你姨母。”老夫人道。 现在只能想补救,最好是孔氏出面。 “祖母,我娘现在的身体很不好,恐怕起不了身,宫里最近可能会有旨意下来。” 这话说得老夫人心里又是突突的,蓦地想到孔侧妃不能出事,这个节骨眼,孔氏也不能出事。 “行了,你先下去。”老夫人没心情再和她说话,摆摆手,让她先下去,一边吩咐人去等着儿子回来商议。 这事现在闹大了,儿子也得有一个态度,不只是顾姨娘的事情,还有孔氏的事情,现在宫里的人都知道,儿子再像以前那样可不行。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让儿子低头。 姜锦心向老夫人行了一礼退到门外,待到了院门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院子,眼底闪过一丝冰寒的嘲讽。 第六十一章、所谓的欺骗 姜寻承忙完公事回府,天已经黑了。 才下马车,就被老夫人叫了过去。 进门后先向老夫人行了一礼:“见过母亲。” “事情怎么样了?有发现行刺六皇子的刺客吗?”老夫人摆摆手,示意儿子先坐下。 姜寻承伸手揉了揉眉心:“母亲,多了宫里刺客的事情,外面的事情就小了许多,现在最主要查的还是宫里的事情。” 老夫人点点头,说起今天的事情:“孔侧妃今天过来,要见顾姨娘,认为顾姨娘害了孔氏,气不过打了顾姨娘。” “她怎么敢如此放肆,这是左相府,并不是淮安郡王府。”姜寻承脸色一沉。 “如果就这样就好了……”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寒哥儿居然上前去推人,把孔侧妃推出去的时候,用的力大了一点,孔侧妃原本就病着,一下子承受不住,摔出去吐了血。” 姜霖寒说他只是挡在顾姨娘面前,并没有推孔侧妃,也就是衣袖甩了一下,不可能真的伤到孔侧妃。 孔侧妃身边的人一口咬定姜霖寒是推了孔侧妃,致使孔侧妃当场口吐鲜血。 姜寻承额头上的火叉头青筋狠狠地跳了跳,他原本恼怒孔侧妃过分,这会却不得不考虑这件事情的后果。 “霖儿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也是这么说,这事不管如何……是我们府上的责任,锦心说出门时还遇到了淮安郡王,我怕淮安郡王不会和你善罢甘休。”老夫人皱着眉头道。 “应当没大事。” “太医已经看过。” “怎么说?” “要先用两天药,情况很不好,可能之前病得颇重,这一次是因为孔氏的事情强撑着过来的,我之前看她的脸色就不对,面带着病容,病得这么重,原本就不应该到我们府上来。” 老夫人抱怨道。 姜寻承脸色难看:“淮安郡王是一个武夫……” “我也是这么想的,若是那等讲理的人家,必然会明月白这事怪不得寒哥儿,可偏偏……是淮安郡王,这位郡王……往日也不是什么讲理的,我怕他会……闹出更大的事情,如果孔侧妃真的有什么……别说是顾姨娘,就算是我们……都得受挂落。” 老夫人忧心忡忡。 姜寻承沉默不语。 见他一直没说话,老夫人又道:“这一次,你是无论如何也得表个态,顾姨娘我让人关在柴房。” “母亲的意思?” “一个姨娘就敢对淮安郡王府的侧妃动手,你不会真觉得什么事情也没有吧?”老夫人不满地反问。 儿子对顾姨娘的态度,一直让她不喜。 当初她进京的时候,是听说儿子要娶一个名门世家的姑娘,很是满意,没成想到了京城后,儿子私下里已经和另外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有了纠葛,那个女人甚至在她进京之前就怀上了。 如果不是因为顾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她当初怎么也不会容下她的。 “母亲,顾姨娘是个可怜的,她娘家已经没有任何亲人,她当初为了我……还受过伤。”姜寻承低缓地道。 “所以,你现在为了她……要扛下这所有的事情?凭着你一个没有任何势力的左相?” 姜寻承又沉默。 “行了,明天一早把她送到城外庵堂,什么时候回来,就看孔侧妃的身体了,原本只是半个月,现在半个月肯定不行,若孔侧妃没什么大事,以后还能回来。”老夫人见他还在犹豫,替他做了决断。 “就依母亲之言。”姜寻承点头。 “我已经让人掌了她嘴了。”老夫人见儿子答应,又道。 “母亲!”姜寻承不悦地道。 “怎么?你以为这样就行了?只是把人送走?你就不怕淮安郡王恼起来,找到庵堂把顾姨娘打一顿?到时候,你可就真的颜面尽失。”老夫人叹气道,“或者,你真的要和淮安郡王决裂?” 姜寻承能走到这一步,许多地方都是依仗了淮安郡王的。 见姜寻承沉默,老夫人不耐烦地道:“好了,这事是我让人打的,你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就算你以后恨我,这事现在也只能这么做,否则你对上淮安郡王的时候,无言以对,或者让他真闹出什么?” “母亲做得对,是孩儿想错了。”姜寻承低头。 “还有一件事情,是锦心的……”解决完顾姨娘的事情,老夫人又说了姜锦心进宫的事情,把事情详细地说完,老夫人道:“你今天就回去拟个折子,给孔氏请诰命,以往我就让你请的,你一拖再拖,现在再拖不下去了。” 姜寻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你不会还在想着以后给顾姨娘请诰命的事吧?” “母亲,现在还说这个做什么!”姜寻承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每一件都在挑战他的耐心。 “那就回去写个折子,明天送进宫,免得又落人口舌,孔太夫人和孔侧妃现在都在等着抓我们府上的把柄。” “就依母亲所言。” “你一会出去,再去看看孔氏,她病着你这几日多去看看她。” “她一年到头都病着,又不是第一次病了,我自己的事情也忙,哪里就能一直照顾着她。”” 老夫人被姜寻承的话回的一愣,这哪里是说自己的结发妻子,更像是一个扔不掉的累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把她当仇人了! “当初……也是你自己求娶的。” “母亲,当初我以为她是安信侯府的嫡亲女儿,没成想,只是一个养女。”姜寻承没好的道,当初有多希望,后来就有多失望。 养女,只是一个养女,居然只是一个养女。 他起初是真不知道,后来还是顾姨娘帮他打探到的消息。 “我知道你觉得委屈,可再委屈又能如何?至少孔太夫人和孔侧妃都是认她的,而今锦心又用自己的功劳换她的诰命,这事已经成了必然!你就算心里再不满意,至少明面上要过去看看她。” 老夫人说到这里停了停:“那件事情……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不能牵扯到孔氏身上,这种时候再扯上孔氏……孔太夫人不会放过你,孔侧妃也不会放过你,你身上有太多的痕迹……可以让她们抓……” 这说的是之前左都御史夫人的事情。 这又是一件烦心事! 姜寻承头大得很,打断了老夫人的话:“母亲,儿子还有事,就先去准备折子了!” 这意思,很明白…… 无论如何也不想去看孔氏的! 第六十二章、探望 “等一下,必须去看一下孔氏。”老夫人神色不悦地叫住儿子。 “母亲,我都已经听了你的嘱咐娶了她了。”姜寻承顿了顿之后,蓦地回过身,皱着眉头道,“安信侯府骗婚,这事我也忍了,我也按您说的,依旧娶她。” “我知道你觉得当时是我逼你娶的她,可是那种情况下,也是你先提的亲,亲事已经定下,你怎么能再退亲?若真退了,还有现在的你吗?” “母亲……” “好了,这么多年,孔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算得上端庄得体,为人处世也不错,对你更是处处忍让,当初你说把寒哥儿记在她名下,她也没说什么,之后也同意你纳了顾姨娘,从不二话……” “母亲,她能说什么?她一个骗婚的,自己就不正,还能说什么?”姜寻承嘲讽道,“一个养女,一个安信侯府的养女,还真的当成了嫡女不成?安信侯府拿她当嫡女了吗?也就是我一个外乡的士子,什么也不知情,这才被诱得娶了她,其他世家子……谁会娶?” “您再看看她现在的样子,但凡我说得重了一些,就一脸的委屈样子,像是我真的把她怎么样了似的!好好的要去城外养身体,说什么病体难支,把府里的事情全扔给了顾姨娘,一个姨娘要支应着家事多么难?她倒好,一个人去躲了清闲。” 这种女子,长得再美,也勾不起他心怜。 只觉得厌烦。 特别是孔氏看到他,每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这门亲事,是他当时所能找到的最好一门亲事,闻说安信侯府相中他,要选他当三女婿时,姜寻承也是大喜,马上上门提亲,甚至那个时候老夫人还不在京城,他直接提亲有些不合规矩。 但他依然去提了。 姜寻承敏锐地感应到,这是一个好机会,他不能放过。 这种感觉在他以后的官场中,更是一次次地让他往上爬,可是后来遇到顾姨娘,在顾姨娘的提点下,他才发现真相。 安信侯府是用一个养女,来投资了他! 这种感觉很憋屈,又愤怒,甚至在看到孔氏那张秀美出色的脸后,都让他说不出的羞耻、愤怒。 他的心上人是顾姨娘,他在意的从来都是顾姨娘,以及顾姨娘生下的儿女。 甚至,最初的时候,他都没想过让孔氏生下孩子。 他的孩子,得由他心爱的女人生下。 老夫人沉吟着看着他,姜寻孙眼底的羞恼退去,平了平气:“母亲,我现在先去看看她,然后再去写折子。” 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的确不能感情用事。 就暂且让孔氏得意几天。 姜寻承到孔氏房中的时候,姜锦心也在。 听闻这位父亲来了,姜锦心唇角勾了勾,笑意不及眼底。 她在隔壁厢房,并没有马上过去,她和娘早就等着他过来…… 正屋内,孔氏看到了这位夫婿,在床上艰难地行了一礼后,孔氏身子往后一靠,眼睛似闭非闭。 态度疏淡,气氛很沉闷。 “你的身体如何了?”姜寻承在椅子上坐下,问道。 “没什么大事,多谢相爷关心。”孔氏低声道,无力之极,长睫微微落下,在凝白的眼帘上落下参差的阴影。 她是真的出色,肤白如雪,明眸朱唇,只这会柔弱中多了几分疏淡,没有主动接话,也没有多说话。 任谁都看得出他对姜寻承的冷落。 姜寻承皱了皱眉头,孔氏的态度和想象中不同,上一次来的时候还以为只是错觉。 抬眼仔细地审视了一下孔氏,屋内安静下来。 “还是得好好地休养才是。”姜寻承道。 “相爷说的是。” “今天你二姐来了,还闹出那样的事情,顾姨娘现在已经被老夫人罚了,掌掴过,今天晚上锁在柴房,明天一早送到城外的庵堂去。”姜寻承继续道。 这一次孔氏没直接接话,抬眼看向姜寻承,灯光下,那双眼眸似乎少了些什么,虽则眼波流转之间,看着依旧温柔。 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姜寻承皱皱眉头。 “锦儿……回来说了,二姐都是为了我,是我的错。”孔氏终于开口。 姜寻承低低地咳嗽了一声:“顾姨娘的性子就是这样的,这件事情其实不怪她……” “是,怪我!”孔氏打断了姜寻承的话,这是往日是从来没有过的。 姜寻承噎了一下,颇有一种说不下去,还不得不说的感觉,沉默地审视了孔氏一眼,人依旧是这么一个人,甚至觉得比以前看着更加出彩了一些。 当然,他是不可能在意孔氏的。 不过,现在孔氏的态度让他很不适,原本就要走的,这会却觉得还是解释一下。 “这事当然也不怪你!你二姐病着,还特意上门过来看你,原本也是好意,只是把顾姨娘叫过去问,还动手打了她,终究是不合规矩,再怎么说,这事也是我们相府自己的事情,总不能劳她一个郡王府的侧妃过来打人。” 姜寻承又低咳嗽了一声。 “相爷觉得寒哥儿推伤了二姐,是对的?”孔氏道。 “这……不是起因。” “相爷是什么意思?”孔氏抬起眼眸,平静的看向姜寻承,女儿的话落在耳边,清晰的就仿佛现在还在身边。 还有什么看不清的? 自己的命不算什么,女儿的命呢,二姐的命呢?前半生糊涂,如果再不清醒,那就真的是蠢死的。 自己的确是蠢,之前还在期望着姜寻承。 到如今,差点为此送上三条性命。 这个男人,已经没什么可以期待的了! 孔氏的态度让姜寻承一愣,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我就是说这事……不能伤了两家的和气。” “和气?”孔氏笑了,“相爷觉得这府里还有和气?” “你是正室夫人,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姜寻承脸色一冷。 “正室夫人?相爷不觉得这是一个笑话吗?我这里有一件东西,相爷可以看一下,签个名就行。” 孔氏抬起,从枕下取出一物,往姜寻承面前一递…… 第六十三章、和离书归我了! 姜寻承下意识的伸手接过,待看清楚上面“和离书”三个字,眼睛一怔,愕然抬头。 “自觉愧对相爷,没有为相爷生下子嗣,原本应当自己求去,把正室的位置让给顾姨娘,只是因来还有锦儿,总不能让锦儿没了名分,顾而请相爷看在锦儿的份上,放我和离归去。” 孔氏平静地道。 看着姜寻承的目光,竟无比平静,少了往日的慕恋,也没了那么多的欲言又止,这样的孔氏看着竟遥远了许多,仿佛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 再不是触手可及。 孔氏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越来越不像样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姜寻承问道。 “相爷,我留在府里,给你添了不少的不方便,现在又有二姐的事情,恐怕这事郡王府也不会罢手,索性就了断了我们两个的缘分,也免得再有这样的事情,说起来我也是你们姜氏一族的罪人,没生下一个子嗣,更是大错。” 孔氏坚持道。 “胡闹什么!你膝下还有寒哥儿,那就是你的儿子。”姜寻承终于认真起来。 “相爷,那是养子。” “自小是你养大的,就是你的亲子,这是谁也否认不了的。” “不一样的,终究不是亲生的。” “怎么会不一样,你自己也是养女,总不能说安信侯府对你不同吧?孔太夫人是真心把你当成亲生女儿,孔侧妃也把你当成亲妹妹,为了你甚至闹出这样的事情,你这个时候突然闹这么一出,你让她们怎么想?” “不说这些,再说说你自己,你若真的归家,锦儿怎么办?锦儿年纪不小了,你这个时候做这样的事情,锦儿还能定什么好亲事?你这是要毁了她!” 孔氏动了动嘴角,无法反驳。 她知道,这说的都是实情,所谓养子、养女,特别还是自小养的,在外人看来就是亲生的了。 姜霖寒就是她亲生的儿子。 至于锦儿,现在这个年纪,也该相看起来,若真有自己这个母亲和离了,真的可能会毁了锦儿。 好在,她也不是真的要和离。 锦儿说了,自己的态度必须要让姜寻承明白。 少了往日的情爱,再看姜寻承的时候,居然发现这个男人很可笑,往日让人觉得可笑,现在的态度更可笑。 “相爷,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 “寒哥儿既然那么亲近顾姨娘,最近就让他别过来了,免得我一看到他,就想到他推了二姐的事情,我的儿子……做不出这样不知礼数,不知孝义的事情。” 孔氏身子往后靠了靠,道。 姜寻承脸色不悦,儿子是他最在意的,也是最得意的,往日孔氏若是敢这么说,他必然会甩脸子,拂袖而去,让孔氏后悔自愧。 眼下,却觉得不能这么说。 想着之前孔氏也就是想闹一闹,为的还是孔侧妃的事情,不过是女子想引起夫婿注意罢了,也是气不过的意思。 哄一哄就好! “行,这几日寒哥儿一直在书房闭门读书,哪里也不去。”姜寻承一口答应。 “之前相爷也说闭门读书,不知今日缘何会这么巧,和顾姨娘一起去了二姐面前,还闹出这事。” 孔氏道。 姜寻承噎了一下:“我一会就去问寒哥儿,若有事,必不轻饶了他。” 唯一的儿子,又是和心爱的女人生的,姜寻承是半点都不想委屈这个儿子,不过这会这事闹成这样,已经不是姜府一家的事情,再怎么样也得有一个说法。 恐怕明天淮安郡王就会找到自己头上。 “我之前一直在准备替你求诰命,只是才坐上相位,总觉得不太好,现在倒是合适,锦儿又救了六皇子,你先好好养病,我去书房写折子去。” 姜寻承站起身,准备走了。 今天他在孔氏这里居然呆这么久,往日即便过来,也是一两句话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孔氏在说,他能听着就不错。 和离书往孔氏的床上一放:“行了,这事先到此为止,你诰命的事情比较重要,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你是我的正室妻子,是相府夫人,也是锦儿和寒哥儿的嫡母,是有一双儿女的,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开宗祠过继的孩子,就是亲子。” 说完长袖一甩,大步离开。 孔氏拿起和离书,抬眸看了看姜寻承远去的背影,眸色疏淡。 其实……真的没什么! 这么多年,怎么自己就想不通? 甚至还不如年幼的女儿看得明白。 因为自己蠢了些,年幼的女儿不得不懂事,甚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懂事,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女儿受了多大的委屈,或者曾经受过更大的伤害! 终究是自己没用。 眼底酸涩,手用力地握紧和离书,狠狠地团成一团。 “母亲。”柔和的声音传来。 孔氏抬眸,看到站在门前的女儿,这么小,又这么出色的女儿,原本该被捧在掌心的,却因为是自己生的,在相府一直受冷落,甚至……被欺负。 心很疼,钝钝地疼。 她终究是亏待了女儿…… “母亲!”姜锦心温声道,走过来到床前坐下,拉住孔氏的手,从她的手掌间把和离书拿下来,在被子上一点点展平,“母亲,说不定还能用。” “他不会同意的。”孔氏闭了闭眼睛。 “母亲,说不说在您,同不同意在他,但就算不同意,您也得让父亲和祖母知道,您的态度,这种时候,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姜锦心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或者说,他们永远也不会同意的。” 已经过了那道最重要的坎,姜寻承这个渣爹,就算心里有这个想法,也不敢! “母亲,明天顾姨娘会离开,我先整顿我们两处院子里的人,您院子里的一个婆子,就敢陷害您,可见这里……不忠的人手不少。”姜锦心道。 “直接整理?”孔氏不安,没有理由。 “母亲放心,会有理由的。”知道孔氏担心什么,姜锦心轻柔地道,伸手抱了抱孔氏,“母亲安心养病就是,这和离书就归我了。” 第六十四章、孩子不打不行的 顾姨娘是在一大早就被送走的。 城门才开,相府的马车就已经离开。 在相府盛极一时的顾姨娘,居然就这么被送出城外去了庵堂,说是去替老夫人和夫人祈福。 这理由之前还是站得住脚的,顾姨娘为了把这事的影响压得最小,特意吩咐人夸大她的孝心,表明她是为了老夫人的身体才主动提议去祈福的。 但在昨天的事情发生后,这个理由不攻而破。 顾姨娘被老夫人命人掌掴了,而且还把她拉入柴房关着。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觉得顾姨娘这一次就算稍有失势,也不是什么大事,相爷回来后不久,就让人把顾姨娘带回院子,说是让她收拾一下,之后相爷还特意的去看了她,当天晚上还是宿在顾姨娘处。 这一切,都代表的是顾姨娘的恩宠。 夫人……夫人又不得相爷宠爱,看看夫人出城,再看看顾姨娘出城? 也就是孔侧妃因为顾姨娘出了事情,相爷不得不如此,做给的就是夫人和夫人娘家看的。 相府的人各怀心思,姜寻承在御书房也呈上了自己给孔氏求诰命的折子。 皇上看过后,不置可否地放下折子,道:“姜爱卿这是为夫人求诰命?” “为臣惭愧。” “何愧之有?听说姜爱卿的夫人,还是安信侯府上的千金,自小就识礼数,未嫁于姜爱卿之前,名声就极好。”皇上道,“朕之前还想着爱卿为何不给夫人求诰命。” “不敢因私废公。”姜寻承恭敬地道。 理由是姜锦心的理由。 “爱卿一心为国,朕心甚慰!只是府里的事情,也应当在意,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皇上说的是,是为臣忙于公事,乱了家事。”姜寻承满脸羞愧。 “一会淮安郡王会过来,你们两个有事情也好好说说清楚。”皇上提点道。 “是,微臣一定会对淮安郡王解释的。” “行吧,这诰命你也求了,你女儿也求了,既然是你们的意思,朕就拟旨便是,倒是姜爱卿的二女儿……” 皇上沉吟片刻,才又继续道:“虽说她的意思只为你夫人求诰命,愿意把这份救六皇子的功劳,送给你夫人,但毕竟还是亏了她一些,朕的意思,对姜爱卿的二女儿另有封赏,姜爱卿觉得如何?” “皇上,臣女年幼,不敢居功。”姜寻承忙道。 “爱卿爱女,的确年幼,可曾许配亲事?”皇上问道。 “臣女年幼。” “行吧,这事朕也不管了,你夫人进宫谢恩的时候,皇后会另外还有恩旨。”皇上道,这道所谓的恩旨,应当是专门发给姜锦心的。 “为臣叩谢皇恩。”姜寻承感激涕零,眼眶都红了,跪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起吧!” “臣谢主隆恩。”姜寻承激动地站起。 对他如此感动,皇上还算满意,摆摆手道:“姜爱卿先下去吧,这家事也得好好处理才是。” 知道最后一句是皇上的警告,姜寻承连声应下,小心地退到门外。 才到门外,就听到一声冷哼,抬眼看到外面过来两个人,当先一个年纪颇大,精神却很不错,正是当朝右相,也称周相。 站在他边上神色不善的正是淮安郡王。 “见过周相、淮安郡王。”姜寻承收敛脸上的感激,微微一笑道,神色已经恢复从容。 周相态度和蔼的点点头,看着就如同是邻家的老者似的,当然,这也不过是看着像,姜寻承可是真切的体会到,他这个左相被紧紧的压制着,分毫都不敢随意的动弹。 左相右相,虽说左相稍稍差了点,在外人想来差的并不多,但实际上两个人差的又岂只是一点点,那是天高地别的差。 “呵,姜相还认识本王啊!”淮安郡王冷笑一声。 姜寻承对着淮安郡王一揖到底:“之前府里发生事情的时候,我不在府上,回去后斥责了府里的妾室,昨晚上关了一夜的柴房,今天一早送到城外的庵堂,待夫人身体稍好,携她一起登门赔罪。” “你妾室犯的错,让正室夫人陪罪?姜相为人处事,还真的是……让人叹为观之。”淮安郡王皮笑肉不笑的道。 “此事都是我之错,只是妾室已经被赶出府,待他日侧妃娘娘身体好了,让她负荆请罪。”姜寻承的话一转,又把事情给圆了回来。 他能为相,运气是好,但也不得不说他反应很快,这话听着也妥帖。 一般,他都这么说了,而且还是低声下气的,这事至少先得过去,但偏偏淮安郡王就不是那一般的人。 “府上的大公子呢?他还是姜夫人的养子吧?这样的养子要来何用?” 姜寻承苦笑:“这孩子现在禁足……” “姜相,孩子不打是不行的,都这样了,居然还只是禁足?”淮安郡王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孔侧妃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事,太医说还得观察观察,如果真有什么……不好,本王是绝对不会这么放过他的。” 这是不依不饶的意思了? 姜寻承的火气蓦的撞上来,心里恼怒。 儿子是亲生的,怎么能容他人如此抵毁。 “淮安郡王,我回去已经斥责了一番。”平了平气,这时候也不是发作的时候,只能压下心头的火气。 “斥责过?姜相还真是仁善。”淮安郡王不客气地嘲讽,一甩袖子,“下次本王到你们府上,若是不小心打了你府上的公子,姜相便也斥责本王几句就行。” 姜寻承脸色爆红,目光阴沉下来。 “一个养子,养不熟的白眼狼,就给扔了吧!不如本王替你找一个合适的养子,如何?”淮安郡王提议。 “不敢有劳淮安郡王。” “你我之间客气什么!”淮安郡王不以为意地道。 “两位,皇上宣我过来,就先进去了。”周相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另外一个,笑眯眯的道。 “周相请。” 两个人停下,手往外一引。 周相对他们又点了点头,这才转进大殿。 殿外,淮安郡王忽然脸色一沉,伸手一把拉住姜寻承,还没待姜寻承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拉着下了台阶,往一边过去…… 第六十五章、三姑六婆中的卦姑 姜寻承一把甩开淮安郡王,脸色沉冷:“郡王,还请自重。” “放心,本王会自重的,本王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把你那个儿子打一顿?”少了周相,淮安郡王说得更直接了。 两个人现在就站在台阶下面的一角。 背对着台阶上的内侍。 “郡王……” “行,本王也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只是本王的王妃被你儿子推了一把,现在还躺在床上,你若是真的什么也不表现,本王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你若不打他,本王就打断他的腿。”淮安郡王打断了姜寻承的话。 “郡王……这是何意?”姜寻承的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他到现在唯有这么一个儿子,还是最心爱的儿子。 老夫人没动手,他昨天想了想,终究也没有动手。 “没什么意思!就是……好自为之吧。”淮安郡王冷笑一声,扔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去。 姜寻承站在原地,看着淮安郡王离开,脸色虽然平静,眸底一片阴沉,垂落的衣袖下,拳头紧紧握起。 淮安郡王……怎么敢威胁他,他已经是……左相了! 姜霖寒终究还是被打了。 被回府的姜寻承狠狠地打了一顿,老夫人得到消息,急匆匆过去,也没拦住。 姜霖寒已经被打得鲜血淋漓。 老夫人又痛又难过,一边骂姜寻承,一边让人抬着姜霖寒回去。 消息传到姜锦心处,姜锦心只淡淡一笑。 姜寻承对这个爱妾生的儿子是真的好,昨天那种情况下,居然还不打,倒真是一副慈父心肠。 若是昨天打了,她还高看他一眼,现在……还是晚了点。 伸手轻轻地敲了敲桌子,看向送上账本的管事婆子:“这一笔账是怎么回事?为何一直有这么一笔支出?” “禀报二姑娘,这是顾姨娘往日在公中的支出,相爷和老夫人也是同意的。”管事婆子笑着禀报。 顾姨娘去了庵堂,孔氏又病重,老夫人的意思让姜锦心和姜玲珑一起管家事,以姜锦心为主,姜玲珑为辅。 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去问老夫人。 今天还是姜锦心第一次管着姜府的账。 上一世的时候,姜锦心到出嫁的时候也没轮上管账,对于一些事情的流程,还是田妈妈告诉她的,却没具体实践过。 也不知道自家府上到底有多少资产。 上一世她的嫁妆很少,压箱底的也就只有老夫人给了点,至于姜寻承一分银子也没给她,如果不是她嫁的是皇子,老夫人应该也是不会给的。 所谓的嫁妆,看着担数不少,其实都是用来凑数的,为此,姜锦心在一众皇子妃中,很是没有脸面。 在静王府开始管家的时候,不但不懂,还让府里有身份的管事拿捏、挑事。 而今,老夫人让她管事,还以她为主,自然也是为了安抚母亲和姨母的意思。 姜玲珑没出现,据说她也病了。 顾姨娘离开府里后,姜玲珑就没出现在姜锦心面前,病了! “走公中的账,一直给一处寺庙送香火钱?”姜锦心指了指上面问道。 “老夫人说这一家极灵验,顾姨娘也是秉承着老夫人的意思。”管事的不太服气,说话的时候又带上了老夫人,很是不看好姜锦心。 怀着这样心思的管事不少。 顾姨娘这么多年能掌着姜府的后院,还把正室夫人都逼出了姜府,连大公子都对顾姨娘恭敬有加,不少下人很是认同顾姨娘。 比起夫人,顾姨娘才是真正有本事! 回归是必然的…… 姜锦心并不着恼,知道看轻她的管事不少,多等几天罢了,手指在账本上轻轻地敲了敲:“停了吧!” “什……什么?”管事的愕然抬头,“这是……老夫人的意思。” “祖母的意思?” “对,是老夫人的意思,老夫人说的时候,奴婢等人都听到了,之后顾姨娘才按照老夫人的意思,从公中取了这笔银两,一直供奉在佛前,这关乎府里的气运。”管事的也急了,不但抬出了老夫人,还说了气运。 “关乎气运?谁说的?” “这……这是老夫人的意思。”管事的婆子支吾了一下。 “怎么什么都是祖母的意思?明明是顾姨娘在管着这事的!祖母是什么时候说的这话?怎么就一直认定是这一家的?祖母的意思是供奉一期,还是一直供奉着?看这样子,已经数年了吧?香火钱给得这么多?” 姜锦心把账本翻了翻,这本是今年的,没写几年前的,她却是知道有数年了。 这事又关乎到另外一件事情,隐隐中透着不简单。 法华寺,算是一处百年古刹,据说曾经是盛极一时,但后来慢慢败落了,只不过这份败落是相对于之前的规模来说的,若是相对于其他的寺庙,法华寺依旧是如日中天,受京城不少世家吹捧。 法华寺里,不但有千年的古木,甚至还有据说是千年前的古刹本体,据说这是法华寺的起源之地,当时其实才是小小的一间殿堂,后来发展到这成片的佛殿。 有说是千年的,也有说是几百年的。 不管怎么说,算是法华寺最初的地方,就在这么一个地方。 法华寺还有一个特别的地方,分前庙和后庙,前庙住的是和尚,范围很大,后庙小了许多,一堵高墙分开,住了几个过来挂单的女尼,世家女眷,和尚不方便接待的时候,这几个挂单的女尼就会接待一下。 据说现在住在法华寺里的几个女尼,就是这么来的。 这是法华寺的传统,表明了即便是男子的寺庙,对于女尼也是一视同仁,同为佛家弟子,无论男女。 就这一宗旨,很得世家女眷们推崇。 偶尔女眷们需要做法事,内院不方便的时候,也会请女尼上门,原本过来挂单的,到了法华寺基本上也就不会走了。 没看到账本的时候,姜锦心没想起来,看到这账本,才突然想起一个人,一个她见过两次的人,一个和法华寺有些关系,关系还比较密切的人。 虽则两次,记忆却犹新! 一次是在姜府,一次是在静王府! 姓韩…… 账本的备注上,一个细小的几乎让人忽视的标注:姓韩! “这上面标注的是谁?”姜锦心伸手指了指账本上的标注。 管事婆子道:“是一个帮着送过去的人。” “府里的?” “不是府里的,有时候顾姨娘是让人直接送的,有时候是这位韩卦姑过来拿的,她虽说是住在家里,但也算是一个出家人,在家里有单独的屋子礼佛,一辈子吃素,时不时的也会去华法寺住一段时间。” 管事婆子道。 “卦姑?” 三姑中的卦姑,虽说是住家的,也算是出家人。 “对,是一个卦姑,很灵验的。”管事婆子道。 “这账本之事,我做主,停了。”姜锦心沉默了一下,对此事并不感兴趣似的,“若这位韩卦姑有问题,让她来找我便是。” “二姑娘,老夫人的……” “祖母处,我自会问过,所谓供奉,一般都是随手供的,怎么能一直供着?还一供这么多年,断了。”姜锦心再一次沉声道。 “二姑娘……”管事婆子不服气。 “莫不是你还想违了二姑娘的意思?”田妈妈冷冷一哼,她是特意过来助力姜锦心的,孔氏不放心女儿第一次管家。 “可是……老夫人……” “老夫人处自有二姑娘禀报,你只是一个下人,应命就是,还不退下!”田妈妈毫不客气地斥道。 管事婆子又羞又愧,脸色难看,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退了下来。 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屋子,一扭腰转身离去。 顾姨娘不在,还有大姑娘,她要找大姑娘告状。 听丫环禀报来了一个婆子,姜玲珑让人带了婆子进门。 “大姑娘,您快去看看吧,二姑娘不会管事,却偏偏要管,看看这管得成什么样子了?原本好好的都有条理可以依循,二姑娘上来就改,现在连老夫人定下的事情,也直接就改了,完全没把顾姨娘和老夫人放在眼中。” 管事婆子一进门就告状,气愤不已。 姜玲珑脸色憔悴的坐在椅子上,面色难看,她的身体之前还没好全,又闹出后来的事情,更让她想不到的是顾姨娘居然被打,还被送出了府,一时间承受不住,立刻就倒下了。 “仔细说说发生什么事?” 姜玲珑道,眼底阴沉怨恨。 顾姨娘走的时候,一再地叮嘱她,姜玲珑都听在耳中。 管事婆子于是气乎乎的把事情的经过又说了一遍,待说完才道:“二姑娘根本不会管家,也从来没管过家,现在一上来就说停了那笔子钱,小家子气不说,还敢违了老夫人的意思,大姑娘,您管管二姑娘吧!” “这事祖母知道吗?”姜玲珑问。 “老夫人还不知道,奴婢想着先过来禀报大姑娘,奴婢现在去禀报老夫人吗?”管事婆子道。 “等一下。”姜玲珑牙关咬碎,“那个婆子,你认识吗?” “大姑娘说的是韩卦姑吗?” 姜玲珑点头,想起顾姨娘走之前的谋算里,正巧也提到了这个姓韩的卦姑…… 第六十六章、自以为是,抢人亲事? 顾姨娘是一大早走的,走之前还特意让人唤了女儿过来,母女两个就在屋子里商议了一会,顾姨娘才抹着眼泪离开的姜府。 这里面就有接下来对付姜锦心的谋算…… “你去外面见一见韩卦姑,告诉她停了供奉的事情,如果她不乐意,就让她自己去找祖母说此事。” 姜玲珑道。 管事婆子眼睛一亮:“对,奴婢这就去找韩卦姑。” 姜玲珑摆摆手:“你先在外面等一下。” 婆子欢喜地应声退到门外。 “姑娘,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二姑娘把姨娘办的事给推了?”秋云不服气的道。 姜玲珑面色阴沉,眼底一片恨意:“姜锦心逼的姨娘离开,害得大哥被打,这仇我是必然要报的。” “姑娘的意思是……” 姜玲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前是我太小看这个贱丫头了!倒是没想到她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姑娘,这是因为孔侧妃的吧?” “如果不是姜锦心,哪有孔侧妃什么事情,还有孔太夫人,明明之前答应了父亲,居然也敢出尔反尔,不帮着姨娘就算了,居然还帮着那边压制母亲。” “之前的那封信,取过来。” “姑娘说的是给岳二公子的信?” 岳二公子是之前和姜玲珑相过亲的,双方都有订亲的意愿,礼部侍郎的嫡次子岳兴轩一眼就相中了姜玲珑。 原本再过一段时间,这亲事就要过个明面,正式订亲。 这是老夫人相中的亲事,也是现在姜玲珑能得到的最好的亲事,毕竟是嫡子,姜寻承是左相不错,可是姜玲珑只是一个庶女,就这一点上来说,礼部侍郎的亲事算是姜玲珑高攀了,对此,姜玲珑也明白。 两个人当时还交换了信物。 信是早就准备好的,顾姨娘离开后就一直准备着,只是不方便送出府,眼下倒是一个合适的理由。 “岳二公子既然要和我订亲,有些事情也得帮着我去做。”姜玲珑道,“我若不好,他也不会好。” “姑娘说的是,那一日岳二公子就一再地告诉您,有什么事情,您只需一句话,他必然会全力以赴的。” “他……也就这么点用处!”姜玲珑嘲讽道,从心里她是看不上岳兴轩的,不过是一个嫡次子罢了,若顾姨娘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自己就是嫡长女。 世家中的嫡长女虽然不是儿子,却也不是一般的嫡女可以比拟的。 所以,她还在等,等着一朝成为嫡长女,这亲事……她还得好好思量一番…… 眼下,倒是正好可以用一用岳兴轩! 岳兴轩不是一眼就相中自己,要娶自己的吗?总得拿出一些诚意才是。 管事婆子得了姜玲珑的吩咐,悄无声息地带着姜玲珑的信离开,先偷偷地去见了礼部侍郎府上…… “府上的二姑娘,居然这么欺负你们大姑娘?”岳兴轩一拍桌子,义愤填膺,蓦地站了起来,“居然还有这种欺负人的事情,我不会同意的。” 说完直着脖子就要往外走。 “岳二公子,请息怒。”管事婆子忙小跑了两步,道,“您可不能这么闹,您……您若这么闹了,我们大姑娘还怎么见人!” 岳兴轩停下脚步:“不行,我不会同意的。” “我们姑娘也不会同意,可现在……我们姑娘也没办法,二公子不知道,我们姑娘现在病得……都起不了身,顾姨娘又不在府里,能为我们大姑娘说话的人……都没有。”婆子焦急地道,“您若是再不管不顾地闹起来,到时候又是我们大姑娘的错,您这是……让我们大姑娘去死啊!” 最后一句话,让岳兴轩冷静了不少,想到自己相中的女孩子,如今处境堪忧,甚至……还一病不起,这会恐怕……性命都难以保全,岳兴轩就心慌意急,用力地跺脚,“行了,我知道了,回去告诉你们大姑娘,我一定……一定会护住她的。” “多谢岳二公子,奴婢先告退!”管事婆子道,抹了抹眼角,眼眶看着都红了。 “走吧!”岳兴轩不耐烦地道,把握在手中的信又拿出来,回身在书案前坐下,愤怒之下,方才还把信给揉皱了,现在一点点慢慢摊平,看着上面字字泣泪的信,心里难受,左相府的嫡女,太欺负人了。 书房很安静,安静的只有岳兴轩粗重的呼吸声。 小厮站在一边,没敢发出声,二公子这是气狠了,偏偏又不能跟人说的意思,也不知道这位相府大姑娘的信上写了什么,怎么就让二公子这么气愤。 “不行,我一定得帮她。”许久,岳兴轩一拍桌子。 “二公子,要不要告诉大公子?让大公子想想法子?”小厮怯生生地道。 “这事不能说。”岳兴轩道,用力的握紧拳头,第一次觉得自己没用,自己怎么就不能像大哥那么有用,现在连个心爱的女子都护不住。 目光再一次落在信上,最后两句话,更是让他心痛不已。 “若亲事不协,愿遁入空门,自此与君相别,或也可能天人永绝,泣别于此!”而后是一串泪水的痕迹。 可见写信之人当时是哭着写的。 找一门亲事,给姜二姑娘找一门好的亲事,不能让姜二姑娘缠上自己,当初相看的是自己和相府大姑娘,姜二姑娘是什么意思? 只恨两个人的亲事还没有正式定下,他现在就算是直接出面,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大姑娘说姜二姑娘要抢自己和相府的亲事,最主要的就是因为姜二姑娘觉得自己的身份合适,她想要找一个身份地位高的。如今只要给她找一个好的亲事,她就不会纠缠自己。 只要身份地位高,哪怕是做继室也可以?这样的人家有没有? 找继室?身份尊贵? 脑海里突突一转,还真的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身份地位肯定比自己高,也免得姜二姑娘觊觎自己,至于其他的,都不算什么,此女真是无耻下贱之极,活该嫁不得什么好人家。 妄她还是左相的嫡女,眼界低不说,为了亲事都不择手段了,既如此,他就推一把,姜大姑娘说得对,如果有身份地位比自己高的,姜二姑娘必然不会抢自己,坏了自己和姜大姑娘原定的亲事。 提亲,想法子让这位提亲,姜二姑娘必然满意…… 第六十七章、周到的安信侯府 韩卦姑是远近闻名的卦姑。 不但能出入世家,而且卦相极灵。 她还是法华寺的俗家女弟子,师从法华寺后庙的一位很有名望的女尼静安师太。 静安师太年纪颇大,主持着法华寺后庙的事务,基本上不会离开法华寺,也因此韩卦姑更多了些名声,偶尔还能从她手里得到静安师太的护身符。 韩卦姑出身贫寒,略有残疾,一眼生下来就不能视物,独留下另外一只眼睛,这个残疾让她在长成之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家,年龄越耽误越大,最后到三十岁左右的时候,突然间就说她得了上天的传承,一辈子不嫁人,带发修行。 让家里人给她单独造了一间小柴房,这以后她就住在里面,而后又找来了一些草药给人用,据说这是对她的警示。 之后名声传了出来。 后来这位更是传出是法华寺的传人,得到法华寺认同的俗家弟子,来寻她寻卦问事的不在少数。 她家就起了房子,柴房变成小院子,一改之前的贫困,韩卦姑还在京城的一处巷子里有了一处单独的院子,韩卦姑的名声一下子打了出去。 上门的人越发的多起来,韩卦姑的身份更往上抬,又收了几个女弟子帮忙,自己再不去一般的人家,慢慢地往京城的权贵人家后院行走。 姜府的管事婆子找到了地方,依着姜玲珑所言对韩卦姑说了姜锦心不许再发香火钱的事情,离开的时候,颇为得意,事情按着大姑娘说的,很顺利。 韩卦姑很生气,也表示要去找老夫人。 回府后,先去交了差使,她是以替府里采买出的府, 没去向姜玲珑交差,大姑娘说的,回来后不用过去,秋云会过来查问,现在管事的是二姑娘,有些事情能不让人发现,就尽量不让人发现。 秋云是在入晚的时候过来的,仔细问过事情经过之后,满意的回去。 第二天一早,姜锦心便起身,先去给老夫人问安,今天是她去安信侯府的日子。 这是老夫人的意思,也是孔太夫人的意思,这是两人之间协商过的。 给老夫人问过安之后,姜锦心回了自己的院子,用了早膳,准备了礼,这才带着扬柳出门。 此去安信侯府,她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目的…… 老夫人叮嘱过,去了安信侯府也得说说孔侧妃的事情,这事现在闹得很难听,都说左相府的大公子为了维护一个姨娘,居然把孔侧妃给推倒在地,令病弱的孔侧妃当时就吐血昏了过去。 这个消息一经淮安郡王府传出,立时震动了整个京地的世家圈子。 姜霖寒原本的好名声摇摇欲坠。 如果不是姜霖寒现在被打了起不了身,老夫人还要让姜锦心带着姜霖寒一起去安信侯府,求原谅。 孔太夫人催得急,老夫人想再等几天也不行,只能一再地叮嘱姜锦心要把事情办妥当。 马车从姜府出去,转向安信侯府。 才到门前,立时有婆子迎了出来,恭敬地引着马车进安信侯府,而后在停车处停了下来。 杨柳先跳下马车,紧接着姜锦心也跳了下来。 “奴婢见过表姑娘。”婆子上前见礼,满面笑容,“太夫人方才还在念叨着表姑娘,一直不放心三姑奶奶的身体,表姑娘您快请。” 这么周到的态度,在姜锦心前十几年从来没有看到过,也就是姜寻承拜了相,这份态度才会殷勤起来。 看着就如同孔太夫人是真的很在意孔氏似的。 姜锦心点头,跟着婆子往内院过去,才到孔太夫人的院门前,已经有眼尖的丫环看到,一溜烟进去报信。 姜锦心进门的时候,正屋门前帘子高高挑起:“表姑娘,您请。” 丫环娇声柔语,说不出的殷勤。 姜锦心带着杨柳进门,先向坐在上面的孔太夫人行了一礼。 “锦儿,不必客气,到外祖母这里来。”孔太夫人招招手,让姜锦心过去说话,很是亲热慈和。 姜锦心依言过去,在紧挨着孔太夫人身边的锦凳上坐下。 “锦儿,你母亲怎么样了?”才坐下,孔太夫人就急切地问道,脸上的笑容退去,“我上次去看的时候,和你祖母说过,如果你母亲真有什么,我们必不会这么算了的,你母亲自小就是一个温和懂事的,怎么也不可能做什么不可规矩的事情!” 老夫人没说当时具体是什么事情,只说婆子诬陷,之后查清楚,也处置了婆子,说孔氏只是身体虚,稍稍跪了一会便晕了过去,一切都是意外。 孔太夫人再想问,老夫人也是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说。 “外祖母,母亲已经好多了。”姜锦心柔声道,老夫人叮嘱过此事,这件事情关乎左都御史府上,现在左都御史还是犯官,任何和他们牵扯上的事情,对整个姜府都不是好事,必然不能说。 “你母亲那么好,你祖母居然还罚她,生生的把个姨娘宠得没个天高地厚。”孔太夫人不满地道。 姜锦心长睫扑闪了两下,眸色流转,笑意浅浅:“这一次幸好有外祖母。” “锦儿放心,我自小就疼爱你母亲,怎么也不会让一个姨娘爬到你母亲的头上。”孔太夫人表态,温和地拍了拍姜锦心的手,“听说你府上的姨娘已经被送走了?” “送了出去,到城外的庵堂,祖母让人掌掴了她,打得脸都肿了,当晚还关在柴房里。”姜锦心柔声道,说得很详细。 “你父亲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孔太夫人倒吸一口冷气,外面虽然有传言,但都比不得姜锦心说得详细、真实。 “父亲回来后,还让人打了大哥,姨母因为大哥还吐了血。” “你……把事情详细地对我说一遍。”孔太夫人急切地道,淮安郡王府她也去探了病,二女儿说得也不详细。 如今的二女儿也不是她想问就能问出来的。 姜锦心于是把事情又“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待说完又道:“大姐应当是恨毒了我们,顾姨娘现在这种情……况,恐怕不太好了。” 话说得很淡漠,甚至是嘲讽的,只是处在她这个位置,对于顾姨娘又岂会真的毫无芥蒂。 孔老夫人心里突突一跳,眼神微闪,有了决定…… 第六十八章、舅母的亲妹妹 “一个庶女罢了,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重要的人不成?一个姨娘,一个庶女,想踩着你母亲爬上去?” 孔太夫人冷哼一声,自此对顾姨娘母女断了所有的念想。 顾姨娘是不可能再有什么大的出息了。 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就凭这事,顾姨娘就不可能,或者就算顾姨娘还有将来,孔太夫人觉得她也要将顾姨娘紧紧的压在姨娘的身份上。 如今两下势同水火。 姜寻承再说的客气,她也不会信。 相比起来,她更愿意相府孔氏,如果孔氏不行,她还有其他人选,孔氏如果真的病死了,老夫人也答应了自己,这正室夫人的位置由自己来决定。 听孔太夫人这么一说,姜锦心明白,向来重视利益的孔太夫人,这是正式下定了决心,再不可能有上一世的事情发生。 在顾姨娘的事情上,孔太夫人觉得无利可图了。 “太夫人,侯夫人来了。”一个婆子进来禀报。 “让她进来吧!” 婆子退下,引着两个人进来,当先一个正是安信侯夫人马氏,身后跟着一位低头的女子,娇怯怯地跟着马氏一起行礼。 抬眸间看到姜锦心,柔和的对她笑了笑,很是温柔的样子。 二十岁左右,长相秀丽,只是看着身体并不太好,多了几分娇怯之态,不曾开言只是微笑,很让人产生好感。 姜锦心笑了。 她此来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此人,居然不用自己找上去,人已经送过来了…… 安信侯夫人马氏的娘家妹子马艳珠,正巧是二十岁,正是容色正艳之时,原本是订有亲事的,先是对方要守孝守了三年,之后又因为自家母丧,又守了三年,前三年,陪着男方守的,后三年男方说年纪大了,等不及了,就和她们说退亲,他们要另娶。 安信侯没落,低娶了安信侯夫人马氏,马氏的门第并不是特别高,对方又强横地表示不退不行,不退就闹,又说他们家已经生下了长子。 闹到这种地步,马家只能退亲。 这位才出孝期,年后才到的安信侯府,马家让安信侯夫人帮着挑一门亲事的意思,安信侯相比起马家门楣要高,高嫁的可能性也要大,自此这位马二姑娘就住在了安信侯府。 上一世,这位最后进的是相府,跟的就是姜寻承,而且这位后来还和顾姨娘狼狈为奸,一起谋算她的亲事…… 姜锦心站起身行礼:“见过舅母。” “坐下,先坐下。”安信侯夫人客气地道,在姜锦心身边坐下,“好孩子,你娘怎么样了?” “我娘已经好多了。”姜锦心道。 “你母亲也真是的,怎么就能让一个妾室跳得这么高,小小的一个妾室,算什么?闹成现在这样子,还让你姨母也受了伤,还真是放肆。”安信侯夫人道。 姜锦心垂下眼眸,看着多了几分木讷无措。 往日她在安信侯府受冷落,不愿意说话的时候,都会摆出这么一副态度,安静地坐在一边。 “这顾姨娘在府里这么久,又是一个管事的姨娘,如今你母亲留在府里,真的放心?”安信侯夫人问道。 “准备好好查一查院子里的下人。” “是得好好查一查,怎么就有人敢诬陷你母亲,还是你母亲院子里的人,必然就是被人指使了,现在人死了,又死无对证!这种事情如果再有一次,锦儿……你娘可就危险了。”安信侯夫人一脸正色的道。 姜锦心沉默地点头。 “你们府里的事情,现在是你娘管着?”安信侯夫人转了转眼睛。 孔太夫人看了她一眼,皱皱眉头,目光又落在一边的马二姑娘身上,媳妇是对自己提议过,孔太夫人还在考虑。 人选,合适的人选? 马二姑娘? 安信侯夫人突然上门,孔太夫人有些不高兴,但看到马二姑娘温婉柔和的脸上,孔太夫人又沉默了。 年纪其实很合适,性子也合适,看着就是一个好拿捏的,这样的性子又有安信侯夫人在,倒不失一个好主意。 眼下她手里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人手在。 马艳珠? 除了和自己没有血脉关系,其他的都适合,甚至在她身上,隐隐还能看到几分顾姨娘的神采。 有些像! “祖母管着,我和大姐从旁协助。”姜锦心措辞道。 “好孩子,难为你了!你祖母年纪大了,你那大姐不过是一个庶女,能懂什么?说不定还会因为顾姨娘的事情,对你多有掣肘,让你办不成事情,最后还得受府上老夫人的斥责,你还得照顾你母亲。” 安信侯夫人感叹不已。 “舅母说的是。” “母亲,您得帮帮锦儿,她小小年纪要管这么多事,还得照顾三妹妹,哪里就能忙得过来。” 安信侯夫人看向孔太夫人,一脸的哀伤。 孔太夫人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母亲,总得是自家人才放……心,绝对不会坏事的,您觉得可对?”安信侯夫人知道孔太夫人不满意什么。 不过这事她等不下去了,妹妹年纪越发的大了,能挑到什么好人家?现在能挑的都只能当继室。 如果真的是继室,又有谁会比相府更合适的。 孔氏快不行了,自己的妹妹如果不早早的安排上去,哪里还能有自家妹妹什么事情,就算惹得太夫人生气,安侯侯夫人也要过来争取一把,给自己的妹妹一个机会。 若自己的妹妹成了左相夫人,整个马氏一族都会得到莫大的好处。 孔氏就算是安信侯府的女儿,毕竟只是一个养女,和自己又不亲,哪有自己的亲妹妹合适! “母亲,您放心。”见孔太夫人不说话,安信侯夫人又意有所指地道,“媳妇就是觉得要自家人才放心,锦儿身边没有自家人,儿媳这几天想起这事,就难过的饭也吃不下,之前二姑姑奶奶去,最后还闹成这个样子,也是因为没有自家人在。” 说完拿帕子在眼角按了按:“这事现在不早早的准备着,下次……下次未必会这么顺利。” 这话又是别有深意。 姜锦心扇了扇长长的眼睫,装着什么也听不懂的样子,静观着事态的变化,唯眼底一片冷意,上一次果然是达成了一个协议的!踩着母亲的鲜血达成的协议…… 沉静的眼眸中,阴鸷的冰寒。 终于,听到孔太夫人的声音:“你说的也有道理……锦儿……” 轮到自己了,姜锦心缓缓抬头…… 第六十九章、你妹妹会记得我们府上的恩情? “锦儿,你一个人在相府,终究不能兼顾太多的事情,你要管家,还得照顾你母亲,你大姐可能还会拖你后腿,至于你的那个养兄,还真的是养不熟,居然为了一个姨娘,把你姨母都推倒了。” 孔太夫人道。 “我想了想,正巧马二姑娘可以帮你照顾你母亲,若有她在,你也可以放心管家,遇到你大姐的事情,马二姑娘年纪比你们大,许多方面也可以指引你,照顾你母亲,还可以帮你出主意。” 孔太夫人终于说出了意图。 姜锦心柳眉蹙了蹙,看向马艳珠,马艳珠对她微微一笑,柔和亲善。 “外祖母,……这,是不是不太好?”姜锦心一脸懵懂。 “有什么不好的?你现在分身无术,身边也没有一个一心一意对你们母女好的人,原本该是我过去帮着你照看你母亲,只是外祖母年纪大了,不可能每天都上你们府上的。”孔太夫人长叹一声。 “外祖母是……让,马二姑娘住在我们府上?” “不住下,怎么能好好地照顾你母亲?”孔太夫人正色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你祖母处,我派人去说,你们府上乱成一团,没个得力的帮你,你也做不好事情,一方面是你母亲,一方面还有府里那么多的事情。” 孔太夫人正色道。 姜锦心沉默,很犹豫。 “锦儿,莫不是还有什么为难的事吗?”安信侯夫人一看就知道有事,忙笑道。 “舅母,会不会……不妥当?”姜锦心看了马艳珠一眼。 两家这个亲戚的关系可是拐着弯的,其实并不算是真正的亲戚。 “有什么不妥当的?我是你长辈,我二妹妹也是你的长辈,她年纪比你大,有什么事情,你还可以跟她商量,你母亲也像是她姐姐一样。”安信侯夫人笑道,事情马上就要成了,这个时候更不能放松。 抬眼看了看自己妹子,姐妹两个早就商议过,都不想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进一步,就会是左相夫人。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放手! 马艳珠会意,抬起眼睛柔柔地道:“二姑娘放心,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你母亲的。” “可是……” 姜锦心还在犹豫,孔太夫人已经替她做了决定:“没那么多的可是,这事就这样决定了,不然我真不敢让你这么回去,你们府里、院子里得好好清理,能信任的人不多,马二姑娘去,你就可以放开手处理这种事情。” 见孔太夫人一再这么说,姜锦心也是盛情难却,犹豫之下,还是点了头。 见姜锦心松口,屋内的其他人都高兴起来,特别是安信侯夫人,一口一个“锦儿!”,仿佛姜锦心是她最疼爱的亲生女儿似的,看着姜锦心满满的笑意。 孔太夫人起初也是不满的,但最后还是同意了,并且和姜锦心约好一会派婆子跟着她回去,和老夫人说这事。 不管如何,这事就算是成了! 和姜锦心说了几句后,孔太夫人和安信侯夫人把姜锦心打发了出去,让马艳珠陪着姜锦心走走,两个人也熟悉一些。 之前,两个人是见过,但也只是见过罢了,真正没说上几句话。 待得两个人离开,孔太夫人的脸沉了下来,冷哼一声:“马氏,你这是在逼我了?” 安信侯夫人忙从丫环手上接过一杯茶水,殷切地送到孔太夫人面前:“母亲,儿媳怎么敢,儿媳只是觉得现在最合适的就是我妹妹,妹夫年纪不小了,如果再娶一个年纪太小的,也不合适,我妹妹却是正好。” “如果二妹妹有事,可能就在瞬刻间,这个时候人选也要早早的备起,我二妹妹是我的亲妹妹,也是侯爷的妻妹,以后但凡有什么,也会第一时间想到我这个姐姐、想到姐夫,这事成了,她绝对不会忘记我们的好处!她住在我们府上也有一人段时间,往日最听的也是我这个姐姐的话。” 安信侯夫人道。 孔太夫人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而后重重地放下,依旧冷着脸。 “母亲,我知道您想选一个同宗的女子嫁过去,但这同宗的嫁过去,可不像我二妹对我们贴心,您说对吗?” 也是因为这个考量,孔太夫人方才没直接拒了安信侯夫人。 安信侯府同宗之女,的确没有孔艳珠贴心。 “你妹妹会记得我们府上的恩情?”孔太夫人道。 “母亲,您放心,我妹妹说了,如果有以……后,她是必然要好好的报答我这个姐姐的,以后但凡是安信侯府的事情,她都会帮一把。” 这是马艳珠的承诺。 跪在安信侯夫人面前的承诺,听安信侯夫人这么一说,孔太夫人脸色稍缓,身子往后一靠:“行吧,一会锦儿离开后,你带你妹妹过来,我还有一些话要吩咐她!她得了我们安信侯府的好,可不只是这样就行的。” “母亲说的是,媳妇一会就去安排。”安信侯夫人高兴地道,知道这事成了,亲妹妹就要成为相府夫人,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欢喜的事情。 想想就让人激动,现在不管孔太夫人说什么,安信侯夫人都会同意…… 园子里,马艳梅带着姜锦心在亭子里坐下,下人送上茶水、糕点后退出亭子外。 阳光从正面斜射过来,暖暖的。 马艳珠一脸的温柔关切:“二姑娘,你母亲的情形如何?需不需要带一些药材过去?若是有什么需要,还是早早地准备着的好,听大姐说你们府上现在乱得很,未必能给左相夫人准备更好的。” “马二姑娘……这事合适吗?”这会没有其他长辈在,姜锦心看着马艳珠道,“这事让你帮……着总是不太合适。” 马艳珠毕竟不是信安侯夫人,和姜锦心没有直接的亲戚关系。 两个人真论起来,其实是并无关系。 马艳珠苦笑了一下,扯了扯手上的帕子,声音低落:“一直住在姐姐府上,像是客人又不像是客人,总觉得是寄人篱下,若是能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也好过我这么一直闲着,我很愿意帮着姐姐解忧,姐姐之前一直担心左相夫人的身体。” 这话几乎算是推心置腹的,甚至还道出了她现在的尴尬处境。 就这么一句话说完,让人好感巨增。 这位马姨娘……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会说话,多的是苦衷和不得已,令人听了对她无限同情…… 第七十章、熟悉的脸,一闪而过 上一世这位马姨娘能在顾姨娘的手中,得到贵妾之位,这里面固然有孔太夫人的助力,与她自己来说,也是很有手段的。 这位上辈子紧紧地依附在顾姨娘的手中,和顾姨娘是一条心的,算起来是顾姨娘的左膀右臂,帮着顾姨娘算计自己的时候不余余力。 “相爷,二姑娘名节已失,还是送入庵堂的好,您就当没生过这么一个女儿,免得以后连累其他姜氏的姑娘。” “夫人,如今大姑娘就要成为静王妃了,您真是好福气!不过二姑娘吗……就算夫人仁慈,让她活着,总是不太好,一个人死了,才可以永远的保持秘密。” 前一句是当着她的面说的,后一句是她在出逃前偶然听到的…… 这一世,安信侯府和顾姨娘的利益不一致的情况下,马艳珠能一切以顾姨娘为主? 这一世,安信侯府注定和顾姨娘站在对立面! 自己这一次过来,就是想给这位一个机会,没成想,自己还没有动作,这一位就主动找上门了? “姜二姑娘,我很愿意照顾你母亲,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母亲照顾好的。”马艳珠向姜锦心保证。 “那就……麻烦马二姑娘了。” “这算不得什么,我若不做事情,倒……不太好。”马艳珠轻摇了头,看向姜锦心的目光越发的柔和,“姜二姑娘这么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我还会一些医术……” “马二姑娘会医术?”姜锦心真的惊讶了,这又是她上一世不知道的事情。 “稍稍会……一些,以前照顾过母亲。”马艳珠黯然神伤,说的是她已经过世的母亲。 姜锦心懂了,眸色淡冷的看了看她,这话也就是这么一说,为了保证她到姜府,多起一点作用罢了。 一个有心讨好,另一个虽则看着兴致不是很高,却能在配合地把话往下下,两个人看着倒是很投机。 姜锦心是在府里用过午膳走的,回去的时候,带了孔太夫人身边的一个贴身婆子,跟着姜锦心过去,主要议的还是马艳珠的事情。 就算知道老夫人不能反驳,婆子也得走一趟! 姜锦心并没有直接回府,她才管事,另外准备了账本,接下来会对账,自己身边人也得做好账本。 空白的账本要准备一些,还有一些日用之物,也索性一并带回去。 马车停在一处茶肆边的巷子里,姜锦心带着人下了马车进了茶肆,随意的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杨柳去就近采购这些需要的物品,这里面最主要的还是姜锦心特意让杨柳去找的寒嬷嬷。 请寒嬷嬷查一查这个韩卦姑的事情。 唯有两次看到这个人,一次是在相府,她未嫁之时,第二次是在静王府,那会姜玲珑已经找了理由,住进了静王府…… 这个人莫名可疑。 停了给法华寺的香火供奉,这个姓韩的卦婆恐怕会有举动,她倒是要看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上一世能从相府走到静王府,而偏偏当时自己这个王妃却是一无所知,这里面隐隐有顾姨娘的痕迹在! 供奉那么大一笔香火钱?真的和这个韩卦姑无关?顾姨娘通过这位韩卦姑做了什么,给这么大一笔钱? 她是不信这么大一笔香火钱全给了庙里。 角落里拉了屏风,姜锦心取下帷帽,拿起茶水喝了一口,想着韩卦姑的事情,若有所思。 “表姑娘,那辆马车看着真不一样,不知道是哪家的府上用的马车。”安信侯府的婆子看着外面街道上的行人,忽然道。 姜锦心随意的抬眸,看向窗外,窗外是大街,大街上行人不少,时不时的会有马车经过,这条街也算是京城的主街道,来往的人和车都不少,婆子指的这辆马车比一般的马车长了不少,光看外形就华美得很。 不用说,这必然是权贵之家。 眼眸落下,没发现马车上有标记,不知道是哪一家的马车。 “表姑娘,这比我们太夫人的马车都大。”婆子再一次感叹。 马车缓缓前去,姜锦心随意的看了看这马车,京城的世家不少,还真不好说是哪一家的,眼角抬起,忽然对上一双眼眸,车窗处有人轻轻地掀起帘子,露出小半张脸和一双眼睛,两个人的眼,对了一下。 有点熟悉。 对面的车,窗帘落下,里面的人隐在马车后面,姜锦心若有所思,真心觉得眼熟。 上一世到这一世,重生回来,见到的人不少,但有些人已经隔了一世,再想起脑海中一片空白。 所以,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看到过的?为什么这么熟悉?仿佛才看到过似的…… 姜锦心并没有考虑多久,扬柳回来了,对于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姜锦心并没有放在心上,带着人回了姜府。 而她要见的这个韩卦姑,很巧!就在了! “大姐,我方才好像看到一个人。”马车的车帘落下,女子的手还搭着车帘,很想再探头看了看。 十四、五岁,长得出彩,一袭淡粉色的华光裙,乌黑的发际两只簪子。 “这路上行人这么多,看到又如何?”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容色出俗的女子,柳眉杏眼间很有娇媚,头上插着华胜,耳际珍珠,微微漾动,只一眼便知道这珍珠是极难得的上品,温和地看了她一眼。 “不是的,大姐,我好……像有些眼熟。”女子道,而后又不无嫉妒地道,“长得很好!” “你看到过的哪个世家千金?” “我不知……道,想不起来了!”女子摇摇头,她是真想不起来,“就是长得很不错,年纪也小。” “京城长得好的,年纪小……的,我瞧着左相府的女儿,倒是一个。” “没怎么注意。”女子摇摇头,而后手落下,“大姐,我真的要去庄子上养病吗?” “你身体不好,多养养也是好事,放心,不会太久的!那事和你又没关系,只是那会你就在左相府后面,若是让人知道,说不得又会惹出事情,父亲的意思,你还是先去城外养养身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姐,六皇子的事情,跟我真的没关系,我也没看到刺客,哪来的刺客?也不知道六皇子说了什么,我在那里一直没有听到动静,倒是……” 女子伸手摸了摸头,咬牙切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乞丐,居然跑过来打了我,还抢了我的玉佩,大姐,等这件事情了了,我必要把那里的小乞儿,全搜出来打死才是,居然敢抢到我头上。” 想到那一幕,女子愤怒之极。 从小到大,还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 现在想想还觉得自己头疼,腰也疼,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贱民,也怪不得会当乞丐,活该受一辈子穷。 “好了,这事以后再说,现在先躲躲吧,这种事……情,我知道你是不会掺和的。” “我肯定不掺合这种事情,六皇子的事情,我从小就不爱参和,我就是去给大姐买一个风筝,谁让那个人不争气跟我抢的。” 女子说起这事也是愤愤不平。 第七十一章、侍卫拦路 “这事都过去了,不必再说!去城外好好养病,什么时候事情过去了,我再过来接你。” “多谢大姐。”女子低下头,手中的帕子搅和了几下,“大姐,他……们,会不会出事?” 这件事情原本只是小事,她也没放在心上,但随着六皇子的事情查得越严,她就莫名心虚,明明他们没有行刺六皇子,可偏偏她惶恐不安。 最后只能告诉大姐。 幸好大姐一直疼她,听她这么说之后,立刻就找了父亲商议,现在暂时把她送出城。 “应该不会出事,你们几个都……” 马车蓦地停住,两个人都没提防,重重地磕在马车上。 “你们做什么?”马车夫拉住马缰绳,后怕不已,若他赶车不快,方才就撞上去了。 “找刺客。”拦着马车的人,大声地道。 马车夫松了一口气道:“你们抓错人了,我们是平安王府的人,里面是两位主子。” “找的就是你们府上的二姑娘。” 来人道。 “我们……二姑娘?”马车夫结巴了一下。 “对,你们府上的二姑娘,让她下来。”来人大声地道。 马车是在一处巷子里被拦下的,为了走近路,方才从大街上转到了一个小巷子,准备从这个巷子钻出去,到另外的一条大街,然后就直接转到东城门外,那边人少,出城方便,庄子也在那个方向。 巷子里周围没有其他人在。 一个丫环掀起帘子:“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哪一家府上的吗?” 丫环跳下马车,叉着腰趾高气扬地道。 “平安王府?”来人反问。 “是!还不退下!”丫环大声的喝斥。 “我们是奉了太子之命,过来拦府上的二姑娘,问几句话的。”来人冷冷地看了一眼丫环,手在腰际一按,丫环这才看到,居然腰垂长剑,这样的人,看着更像是侍卫。 东宫的侍卫! 脸色立时大变。 平安王府再厉害,也不敢和东宫太子硬顶。 帘子再一次掀开,这一次露出的是一张亦嗔亦喜,妩媚的脸。 “见过大郡主。”侍卫行礼。 “你们要找我二妹妹问什么?”大郡主温声问道,态度平和。 “听闻府上二姑娘,那一日也去了相府附近,就是六皇子出事的地方。”侍卫拱拱手,直言道,对这位平安王府的大郡主很是尊敬。 “六皇子遇刺的地方?”大郡主惊讶。 “正是,还请二姑娘出来。”侍卫道。 “这位大人请稍待,我去问问二妹,她病了,身体太虚。”大郡主道。 侍卫点头,退后一步。 大郡主转向马车,有丫环挑高帘子,看到里面的人,大郡主扶着一个容色苍白,浑身无力的少女。 这位应该就是平安王府的二姑娘了。 “裴二姑娘?”侍卫看了看大郡主扶着的少女,询问。 “是!”裴依人无力地道,控制不住的想颤抖,手却被大郡主紧紧握住,比起她大郡主的手很稳。 “听说二姑娘那一日也去了左相府后面的围墙处?” 侍卫一看就是例行公事,看了一眼裴依人,问道。 “我那日身体已经不适,原本是想过去的,走了两步,走不动了,就直接回来,回府后一病不起,直到现在。” 裴依人道。 “没有进去?” “没有!” “有没有看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侍卫细致查问。 “没看到。”裴依人一口否认。 侍卫深深地看了看她,发现她的脸色是真的不好,不只是脸色发白,唇色也一样惨白,整个人无力的全靠着身边的大郡主扶着,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打扰了!”侍卫退后。 “回去跟太子妃娘娘说,我送了二妹妹,就去东宫看望太子妃娘娘。”大郡主温声道。 侍卫点头,退在一边,把路让出来,丫环落下车帘,马车缓缓地驶离了巷子。 感应到已经离开有一段距离,裴依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才一会时间,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忽然悲愤起来:“大……大姐,他们什么意思?难不成觉得我会行刺六皇子不成?大姐,你现在就带我进宫,我去见洛妃娘娘,我直接向她说清楚,我怎么可能和六皇子的事情有关系!” “好了,说清楚了就行。”大郡主裴烟双原本正在思考问题,见妹妹一时暴躁起来,柔和的安慰道,“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大姐,我真的没有要行刺六皇子,六皇子的事情和我没关系,大姐,你相信我。”裴依人惶恐不安的道,反手拉住裴烟双的手,急切地求一个认同。 “你放心,我自然是知道你的,你怎么会和这种事情有关系!我还得庆幸,幸好你没遇到六皇子,不然说不得刺客连你的命都要了。” 裴烟双安慰道。 “大姐!”裴依人感动地哭了,扑倒在裴烟双的怀里。 “好了,没事了,去城外养养病就行,东宫的人应当已经查过那里,发现了你的行踪,所以追了过来,太子殿下的人,不比其他的衙役,只要怀疑必然会查下去,放心,我一会就去找太子妃娘娘说清此事。” “大姐,太子自己身体都那么差了,还不好好养病,怎么……就……”裴依人被吓着了,这会口不择言。 “二妹,慎言!”裴烟双脸色一沉,斥道。 裴依人也自觉失言,急伸手捂住嘴告饶:“大姐,我知道错了,我再不敢说了。” “二妹,有些话是说不得的,父亲的告诫你忘记了吗?若真有什么,即便是父亲也是救不了你的。” 裴烟双目光幽幽地看着裴依人。 “大姐放心,我再不会说的。”裴依人手稍稍松了一下后,说了一句,又捂住了嘴,心口突突地道,太子的病,是谁也不敢胡说的,她方才也是被吓得惊魂未定,才冲出这么一句。 马车里安静了下来,姐妹两个久久无语,两边的丫环更是吓得连话也不敢说。 马车一路往城门而去,许是受了惊吓,这一次速度也比方才快了许多。 平安王的二女儿离开京城,去城外养病了,这个消息很快地便传到了一个地方…… 第七十二章、韩卦姑上门 华丽的宫殿,宽大的屏风,屏风后面是一张舒适的软榻,六皇子裴珏煦斜靠在上面,额头上束着一根白色的帛带,他的头发随意地散落下来,宽大的衣裳只束了一条同色的带子,露出少年精致的锁骨。 “殿下,就这么放了她?” “不放。” 福贵不解。 接过福贵递过来的茶水,裴珏煦喝了一口:“这样的小虫子,活着用处更大,恐……惧很不错!” “殿下,就放着去了城外?” “城外好,方便。”裴珏煦悠然地道。 “那另外几个呢?” “再等等,看谁先熬不住,就先他了!这些老牌的勋贵一个个私底下动作不少,大哥现在还没事,许多人就坐不住了。” 裴珏煦眼闭了闭眼睛,身子往后一靠,脸色沉冷。 “奴才明白。”福贵心领神会,“殿下,这一次幸好有姜二姑娘送过来的线索,否则就算是找到他们,必然也得另外再花费一番手脚。” “姜锦……心……” 福贵低头不动,这话不需要他回答。 “还算不错!” 声音悠然温和,拖曳得很长,别有一番意味。 “殿下。太子殿下催您定一门亲事。”福贵眉间一动,忽然小心翼翼的道,心里暗暗希翼,殿下的话虽然平淡,但以前也从来没有听过殿下对谁这么说过。 “姜锦心吗?”裴珏煦笑了。 “太子殿下的意思……”福贵越发的小心。 “姜锦心救了……我。” “殿下,二次!”福贵忙道,眼巴巴地偷眼看了裴珏煦一眼。 裴珏煦被内侍的话气乐了,摆摆手:“好好的宴会不参加,姜锦心跑后院墙外做什么?那一日是左相府的春日宴,那就很奇怪了!” 福贵一惊,想到这个疑点,立时没了所有的想法:“殿下说的是,怎么看那一日这位姜二姑娘都不应该出现在墙外,殿下是觉得这事和她有关系?” 如果姜锦心对殿下有恶意,福贵是不介意要了姜锦心性命的,哪怕是左相嫡女又如何! “有关系!”裴珏煦若有所思。 “殿下……” “看着没什么恶意,若真有什么,那一日我……死,对他们更有好处!早早的就把我剔除,对那几个好处还不少。”裴珏煦温雅地道。 “殿下觉得……是什么?” “看看左相和谁走得近。”裴珏煦修长的手指在被子角上点了点。 福贵一惊:“殿下是觉得左……相,已经是谁的人手了吗?” “看看吧!一个意外得了这么一个官职的……左……相,这运……气,还真的诡异。” “殿下的意思是……” “看看吧,不急!” 姜锦心见到了这个韩卦姑,居然来得这么快。 看着面前的婆子,姜锦心点点头,在老夫人边上坐下,这个韩卦姑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宛如在打量货物一样的感觉,这让姜锦心很不舒服。 “听说你停了法华寺的供奉。”老夫人放下茶杯,先不急着问安信侯府的事情,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韩卦姑。 “祖母,我听说最早的时候,您是在两年前说的,当时给了法华寺二十两银子,不知祖母缘何会供奉这么多?” 姜锦心不动声色地问道。 “是给你祖父点的长明灯。”老夫人道,“应当供给寺里供奉。” “祖母之前没给祖父点长明灯吗?”姜锦心惊讶地抬起眼眸,一双盈盈的水眸清流通的仿佛能照见人心。 “之前也是点了的,也是点在法华寺,后来你祖父托梦与我,我就多送了些供奉到寺院去。”老夫人神色稍有不悦,看了孙女一眼,“这事后来就成了传统,法华寺远了一些,韩卦姑知道此事后,就帮了我们府上一个忙,每月托她带过去。” “老夫人客气了,原本也是要去听经的,也就是顺便的事情。”韩卦姑笑吟吟地开了口,“这次出来,其实也只是问问,如果以后府上真的不需要送这份供奉了,我也就不必再过来带了。” 这意思不是上门问责,只是上门过来问一问的。 姜锦心再一次落在这个韩卦姑的身上,可以看得出左眼有些不太行,只一眼就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有眼疾的老妇人,穿着打扮却也不俗,虽说不是老夫人那样的绫罗绸缎,却也不是一般人家可以供得起的。 脸颊削瘦,现在却是满脸堆笑,话说的也好听。 “祖母,我不是想停了这份供奉,既然是祖父的事情,我觉得更应当上心,这份供奉后面,还得添上香烛,我愿意亲自去法华寺供奉。” 姜锦心微微一笑道。 韩卦姑来说这事的时候,老夫人是不喜的,很觉得丢了脸面,原本待韩卦姑离开后,要斥责姜锦心的,这会听她一说,脸色好转,看着姜锦心多了欣然之色。 原本笑嘻嘻的韩卦姑脸色一僵。 “一个月你去得了,两个月、三个月就多有不便了。”老夫人道。 “祖母,无需每个月都去,可以一年一供奉,我们就依旧例过去便行。”姜锦心微笑,她可以肯定,这里面有韩卦姑的手脚。 二十两银子?这么一大笔钱每个月都经过韩卦姑的手,最后有多少流到法华寺,还真不好说。 就很奇怪,顾姨娘给这个韩卦姑塞这么一大笔钱是什么用意? 她不相信顾姨娘会无缘无故讨好一个寻常的婆子。 这事她想弄清楚,就得让这位韩卦姑上门,若韩卦姑不上门,她也不便多加关注,否则显得她过于的在意一份供奉的钱,小题大做不说,还引得老夫人不满。 “或者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先送一年供奉的钱过去,祖母,我们也理当去祭拜祖父了吧?搬到这里后,有没有祭拜过祖父?” 姜锦心眼波微微一转,道。 老夫人连连点头:“的确是这个理,之前原本就要去的,后来有了春日宴会的事情,就耽误了下来。” 自打姜寻承拜相后,还没有好好祭拜一番,这么一想,法华寺也的确应当亲自过去一趟,至于要不要一年或者一个月,老夫人觉得问题不大,既然孙女不是要驳了自己的意思,这事就算不得什么。 “这个月就先到这里了,以后如果有麻烦韩卦姑的地方,再说……可行?”老夫人笑着看向韩卦姑。 姜锦心的目光也转了过去,看着这位韩卦姑,自己后来见过她吗?隐隐间有些似有还无的记忆一晃而过! 听姜锦心三言两语就让怒冲冲的老夫人脸上露出笑意,韩卦姑隐晦的又扫了姜锦心一眼,这个左相府的二姑娘,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几句话的问题,没成想现在居然闹得自己处境尴尬。 心思一转,脸上露出笑意,站起身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老夫人,既然府上是这么一个想法,却也不错,那我就先告辞。” 姜锦心的目光再次落在这个卦姑的身上,若有所思…… “韩卦姑先别急着走,之前说的事情,不知道可行吗?”老夫人笑眯眯的摆摆手,示意她先坐下。 “老夫人开口,自然是好的。”一反之前的态度,韩卦姑一口答应。 “行,那就给看一看。”老夫人大喜,一边要招呼韩卦姑坐下,商量其中的细节。 “老夫人,现在恐怕不行,下一次过来,我得先准备一些东西,否则就这么看少了器物可不行,有些东西很关键的。”韩卦姑摆摆手。 老夫人皱皱眉头:“什么时候合适?” “三天吧,三天后,我带物件过来,给府上看一看最近……是否有事。”韩卦姑笑道,隐晦地又看了姜锦心一眼。 “行,那就有劳韩卦姑了!”老夫人点头认同,最近府里连连出事,大孙女、大孙子,自己,还和儿子以及孔氏,怎么看都像是有些什么,方才听韩卦姑说起的一些事情,老夫人心里就咯噔一下,莫不是真的冲撞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才搬来的新府邸,当时也是让人看过风水的,有一些不好的地方重新布置过,现在想着难不……成,还是没看到位? “老夫人,一会派人引我在府里走走可好?我先大致认认位置。”韩卦姑提议道。 “好!”老夫人道,“来人。” 一个婆子进门恭候。 老夫人让她引着韩卦姑离开。 姜锦心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韩卦姑和老夫人之间的互动,见这个卦姑走的时候还特别多礼的对她行了一礼,姜锦心含笑点头。 韩卦姑离开。 “你外祖母怎么说?”才见人下去,老夫人目光落在姜锦心身上,问道。 “祖母,外祖母派了人过来,就在外面候着。”姜锦心微笑。 “你外祖母什么意思?”老夫人脸色一沉,有种不好的感觉,这个时候孔太夫人派了人过来,是什么意思? “祖母,外祖母没说什么,只是放心不下我母亲,特意过来也是因为母亲的事情不放心,有事情想和祖母商议。”姜锦心简单地提了方向。 “你姨母的事如何了?” 姜锦心摇头:“外祖母没多说,只说姨母的事情还得姨母自己解决,现在,她最不放心的就是母亲。” 老夫人看了看姜锦心,见她神色如常,这才低缓地道:“来人,把人带进来。” 有丫环下去,引着安信侯府的婆子进门,进门后婆子先恭敬地对老夫人行了礼。 老夫人认出这是孔太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 “你们太夫人有什么事情?”抬头间,老夫人已经和颜悦色起来,看着就像是一位温和的老太太。 第七十三章、不得不同意 “老夫人,听说表姑娘在府里要帮着您管家,我们太夫人又是欣慰又是担心,您知道的,现在我们三姑奶奶身体不好,病着,听说现在还起不了床,要有人照顾才行,原本这事二姑奶奶可以帮忙的,不过这几日二姑奶奶身体也不好。” 婆子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看老夫人越来越差的脸色,顿时话一转:“正巧我们侯夫人的妹妹在府里,闻说三姑娘病了没人照顾,我们太夫人的意思,就让她帮着表姑娘照顾三姑奶奶几日,表姑娘年纪小,一时又忙不过来,若是三姑奶奶有了什么事情,我们太夫人还不得心痛死。” 这话说得好听,里面的意思却很明白,老夫人气血翻滚,却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孔氏还没有事情,孔太夫人居然就把人给送到自己府上,成何体统! 但她拒绝不了。 “有劳这位姑娘了。”老夫人冷冷地道。 “马二姑娘年纪比表姑娘大,到府里也可以搭一把手,不似那等年少的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就会手忙脚乱。” 婆子道。 随着她的话,老夫人的脸色缓缓的平稳了下来,如果真的孔氏出事,当然得娶一个年纪稍稍大一些的。 左相夫人,就不是一个年轻女子能坐得住的。 既然人送过来了,她倒要好好看一看。 “行吧,马二姑娘什么时候过来?” “我们太夫人的意思,明天就过来,毕竟这几天三姑奶奶身边,最少人照顾,听闻府上的姨娘出去庵堂祈福了,这会马二姑娘过来,必然可以帮到表姑娘。” 婆子笑道。 “行,那就明天。”老夫人道。 “老夫人仁善,对三姑奶奶也是最好的,奴婢这就回去禀报我们太夫人,给马二姑娘准备一些必要的东西,明天就派人送过来。”婆子见好就收,侧身一礼。 老夫人摆摆手。 之前和孔太夫人有过协议,这个提议她拒绝不了,抬眼看向姜锦心,审视了她两眼。 姜锦心知道老夫人是怀疑她和孔太夫人一起合谋,坦然而安静地坐着,没有任何回应。 安信侯府的婆子退下,回去。 屋子里终于全是自家人了。 “锦心,马二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老夫人问,眼中闪过精光瞥向姜锦心。 姜锦心恭敬地道:“祖母,孙女也不知道这位马二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只知道是舅母的妹妹,以往虽然也见过,却不熟悉,也就只说过一、两句话的事情,听说之前一直在守孝。” “还没出孝? “已经出孝了,现在就住在安信侯府,再具体的事情我却不知。” 毕竟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有些事情,就算是要说,也会避着她,相比起来孔氏可能知道的更多。 看着姜锦心带着些茫然的清澈眼眸,老夫人沉默了一下,第一次后悔,当初孔氏没昏过去该多好。 孔氏的身体不行,却累得自己一再地落下风。 现在还不得不让孔太夫人安排一个女子先进门,这是想把名份坐定的意思,老夫人心里冷笑,自己不松口,人进府又如何! “行了,你也下去吧!”老夫人心情不好,见问不出什么,直接赶人。 “祖母,给祖父祭拜的事情,要怎么处理?”姜锦心不急着退下,说起方才提到的事情。 “你确定一个日子,再让人准备一下,如果有不懂的,就问府里老的管事嬷嬷,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祭拜你祖父。” 老夫人道。 “方才这个韩卦姑,于卦相中很有一套,极是灵验,我们府里最近事多,不知道是不是冲撞了什么,府里的人接二连三的出事,正巧她过来,让她帮我们府里做一场法事,再卜一卜气运,看看最近是不是冲到了什么。” “需要查看院子?”姜锦心好奇。 毕竟只是一个年少的女孩子,和这样的人接触也不多,老夫人道:“卜卦也得看一下整体的布局,说是做法事,和一般的道士做的法事不同,不需要准备道士做法事的一套,但得有卦筒,到时候你们都去抽一支,卜一下。” 老夫人道。 “我……也要卜?” “内院的几个,都卜一下吧。”老夫人道。 “我娘也要?” “你娘也要的,你娘若是起不来,让韩卦姑到你母亲的屋子,就着你母亲屋子里的格局给卜一卦。” 老夫人不耐烦地道,“先下去吧,这事你不懂,我让人去准备,到时候你和你母亲,跟着一并卜一卦就行。” 这是下逐客人令了,姜锦心站起身行了一礼退下。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姜锦心吩咐杨柳:“去打听一下,这位韩卦姑去了哪里?有没有去见姜玲珑?” 杨柳应声退下…… 杨柳去得快,回来的并不快,等她回来的时候,姜锦心已经看过孔氏,回了自己的院子,梳洗过了。 “姑娘,您猜得没错,韩卦姑真的去了大姑娘的院子,在大姑娘院外转了转,大姑娘身边的丫环看到她,呵斥了她,听说她是一个卦姑,还是老夫人的意思,大姑娘就让人把她带了进去,在里面说了一会话,才走的。” 姜锦心长长的睫毛落下,若有所思,这个卦姑的问题,恐怕不只是银两的事情,原本以为只是动了某些人的钱财,现在看着似乎不只是眼前看到的这一切,现在钱财倒是小事了,总觉得这位韩卦姑不只是自己看到的两次。 但是再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仿佛一切都是自己多疑了似的。 三天,三天后! 如果这个韩卦姑和顾姨娘另有协议,那么这三天后的事情,就不会只是简单的卜卦,而她要做的,就是在这三天内扫清母亲身边潜在的危险。 三天后,自己或者母亲,必然有些事情,既如此,她马上就得动手。 事不宜迟…… “姑娘,府门外来了一个女子,现在跪在府外,求见姑娘,老夫人让您去看看。”一个婆子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正在说话的主仆两个愣了一下……会是谁? 第七十四章、燕珠的决择 大哥居然去了征兵去,而且还突然间就被带走了。 燕珠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怎么也不敢相信的,她往姜锦心提供给她的征兵处去打听。 最后打听的结果和姜锦心给她的一样。 大哥真的走了! 大哥居然真的走了!现在下落不明,甚至不知道以后兄妹两个还有没有见面的时候。 呆在客栈几天后,燕珠抹了抹哭得红肿的眼睛,收拾了自己的衣裳,付了客栈的钱后,站定在大街上,不知该何去何从。 大哥什么也没带,匆匆离开,绝对不是正常的事情,如果大哥真的有意,必然会通知自己,甚至这么一路过来,大哥从来没有说要去当兵。 大哥怎么可能去当兵,除非是被逼的,事发突然大哥应该也没想到征了兵之后,居然马上被挑走了。 大哥是想不到的…… 大哥没想到的事情,也有自己的事情,差一点点自己就死在相府姨娘的手中,这事是意外,再想到自己当时还托了婆子告诉大哥自己留在相府的事情,莫名的一阵心寒,大哥……大哥是不是因为这事…… 心里木然,顺着人流走道,待看到面前出现的姜府大门,蓦地停下脚步,她现在站在了姜府门前。 上一次,她也来到了姜府,却被一个婆子带到了后门,之后又从后门进入。 这里有她的仇人,也有她的恩人。 手用力的握紧拳头,眼底闪过一丝凛冽,她不能就这么走了,她要在这里等大哥,她要等到大哥回来。 她也要弄明白,为什么相府的姨娘要自己的性命,只恨自己当初没有看过这信,否则也不会到现在什么头绪也没有。 隐隐有种感觉,大哥……大哥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想清楚这一点,眼底的茫然变得坚定,定了定神之后,上前去。 有门子从门口出来,伸手拦住燕珠,看了看她普通的衣着,眼睛一横:“什么事?” “求见姜二姑娘。” “去……去,到别的地方去玩,我们这可是相府。”门子斜睨了她一眼,不屑地道。 “大哥,我真的要见府上的二姑娘,二姑娘是我的恩人,我是来谢恩的。”燕珠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头缓缓低下,声音哽咽,“求大哥往里面通报一声,就说……就说燕珠求见姜二姑娘,感谢姜二姑娘的大恩。” 杨柳把人带进垂花门。 回廊处,遇到一个丫环也引着人过来,是秋云,和她一起过来的正是那位韩卦姑,两个人有说有笑,看着就知道说得很投机。 回廊处遇上,双方对了一眼,秋云站定,打量了燕珠一眼,帕子往鼻子处轻轻的按了按,一脸的嫌弃:“杨柳,你别什么人都往里面带,别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可就麻烦了!问问清楚来人的身份,别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府里来。” 燕珠满脸暴红,咬咬唇,低下头压下火气,手握成拳头,却也知道不能给姜二姑娘惹事。 “这话同样送给你。”杨柳瞪了秋云一眼,没理会秋云的挑衅,带着燕珠扬长而去,走过秋云的时候,还特意的顿了顿,而后故意的挑了她一眼。 姑娘说了,看到秋云无需害怕,一切都有姑娘在。 用不着再像以往那样,一让再让,该动手的时候,绝对不必乱。 秋云是真没想到杨柳不但瞪了自己,还敢挑衅自己,看着杨柳带着人离开,这才反应过来,气得一跺脚:“扬柳,你……你大胆……” 自家姑娘是相爷最宠爱的女儿,府里又是顾姨娘当家,她这个大丫环,在姜府是很有头面的大丫环,今日居然让她最看不上的扬柳给挑衅了,怎么会不气。 前面走着的扬柳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仿佛没听到秋云气急败坏的话,就……很气人! “你……” “秋云姑娘,不必生气,也就是几天的事情。”韩卦姑看了看杨柳远去的背影,认出这是方才跟着姜二姑娘的那个丫环。 “对,就这几天了。”秋云一咬牙,压下心头的怒气,如今的相府不是以前的相府,“你先去看姨娘,别忘记了,姨娘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秋云一边走一边叮嘱。 “告诉大姑娘放心,这事我已经清楚。”韩卦姑微笑。 “你看……二姑娘一掌家事,就把你的银两给停了,这事你也得让人去处理了,别落到后来还连累我们姨娘。” 秋云压低了声音。 “不急,府上去祭拜的事情,也有一段时间,到时候……已经出事,哪里还轮到姜二姑娘出面。”韩卦姑不慌不忙地道。 “你可别小看了我们二姑娘。”秋云提醒。 “放心,这种好大喜功,上来就想做出些什么的女孩子,我见多了,真的不值得什么。”韩卦姑不以为然的道,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自己吃的盐都比她吃的饭多。 “行,你小心就行,一定要把我们姑娘的意思告诉姨娘,你和姨娘再合计合计,想出一个最合适的法子,三天时间……够不够?” 有些事是姑娘才想到的,还没有和顾姨娘商量过,姑娘又不便出门,正巧可以利用韩卦姑和姨娘商议。 有姨娘在,必然会找到一个最合理的法子。 “三天时间够了,大姑娘已经说得很清楚,再有顾姨娘帮着合计,一定会找到最合理的方案,不过……大姑娘,不会误事吧?” “不会,我们大姑娘做事,向来小心,从来不会有错。”秋云毫不犹豫地夸下海口。 “行,只要大姑娘处没事,我也不会有差错,三天,就三天后。”韩卦姑得意地笑了,转弯的时候也往方才扬柳离开的方向看了看。 相府的这个二姑娘,看着是一个聪明人,但毕竟年纪小,怎么能斗得过在相府这么多年的顾姨娘呢! 也就是生母病重,不得不出来担下事情的小姑娘罢了。 韩卦姑出入世家大院,这样的女孩子见了不少,但最后的下场……又有几个人真的能挑得起事的? 她母亲都斗不过顾姨娘,她又怎么行! 想想也实是可怜,好好的相府嫡女,最后不知道会落到什么境地,不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伸手摸了摸袖口里的银票,韩卦姑笑得见牙不见眼,顾姨娘向来大方,现在姜大姑娘也这么大方,还真是一个好主顾。 这样的好主顾,可得好好地供着! 不就是去莲花庵找顾姨娘吗?都是小事…… 第七十五章、大丫环的名额 屋子内,燕珠缓缓跪了下来,眼底一片决然。 “你要跟着我?”姜锦心眸色平静的问道。 “求二姑娘收留,燕珠自愿卖身为奴。”燕珠毫不犹豫的道,在府门前跪下的时候,她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卖身之后,你就奴才了!”姜锦心陈述着一个事实,自由人和下人是不同的。 她要的是忠心的手下。 “我知……道,我愿意服侍姑娘,如果没有姑娘,就没有……我,还有我大哥……我要留在京城。” 燕珠狠狠地抹去眼角的泪痕,哀求道。 “如果他日你大哥回来该如何?”姜锦心沉默地看了看燕珠,不急不缓的问道。 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她需要看燕珠的态度。 救了人,不一定必被报恩,这世上白眼狼的人多了去了,恩将仇报之事并不少见,有人不愿意让人知道他在最软弱无助时被人救助,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不堪的过往,恩人可能就是仇人! “只要看到大哥安好,我就喜欢。”燕珠道,眼泪一串串落下,声音哽咽,大哥此去,真的还有生还的机会吗? 她真的还能再见到大哥吗? “求二姑娘收留,不管大哥以后回不回来,我都一直在这里等他!我这条命是二姑娘救的,以后所行,俱是二姑娘的意思。” 态度依旧坚决,没有丝毫犹豫,可见是真的想明白了的。 提到恩情没有丝毫避让之意。 “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那就留下吧,他日你大哥回来,你再赎身。”姜锦心笑了,很满意燕珠的态度,替她做了决定。 “多谢二姑娘,多谢姑娘!”燕珠激动不已,这比她能想到的更好,用力地对着姜锦心磕了三个头,“我……奴婢以后一定唯姑娘之命是从。” 姑娘不但是她的主子,也是她的恩人。 “我有两个大丫环的位置,现在却只有杨柳一个,以后你就顶了另一个位置,改名青禾吧。”姜锦心道。 “多谢姑娘天高地……厚的恩情!”如今的青禾现在似乎只会说这么一句话,眼泪一串串落下来,脸上却露出笑意,用力的抹去落下的眼泪,眼神变得更坚定。 没有姑娘,就没有现在的自己。 哪怕偶然逃得性命,最后的下场也绝对不会好,姑娘现在不但护住了自己,也给了自己希望。 “姑娘……”杨柳因为姜锦心的话惊讶地抬头,大丫环那个位置也是有人的。 “冬云不是我的人,把她从我的名单上划去,她在哪里就算是谁的下人。”姜锦心淡淡的道。 姜府就两位姑娘,不分嫡庶每位姑娘身边都有二个一等大丫环,姜玲珑身边是秋云和秋痕, 姜锦心身边也有两个,杨柳和冬云。 这还是搬了新宅子之后的事情,府里大了,人手不够,原本的二等丫环提成了一等大丫环,比如秋云,比如冬云,这两个都是后提的大丫环。 冬云就是当时由二等丫环提成一等的,却在才搬进新府没几天出了事情,把姜锦心身体不好,炖的药膳给弄错了。 药材都是准备好的,她放进去看看就行,当时一起炖着的还有顾姨娘的药膳,她就这么弄错了,说是取的时候,看到边上还有顾姨娘的没放完的药材,也以为是自己的,就一起放入药膳中。 姜锦心吃了就吐,药性相冲,有些中毒。 老夫人大怒,查清楚事情的缘由,要杖责冬云,这个时候戏剧性的一幕出现,姜玲珑过来替冬云求情,说冬云是一个好的,这事也只是一个误会,姜锦心最后什么事情也没用,她愿意替冬云赔偿姜锦心,再用两个小丫环换冬云过去。 又说有一次她从假山上摔下来,是冬云把她背回去的。 她现在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冬云被杖责。 这种事情听起来就觉得让人蹊跷,偏偏事情的最后,冬云也就是被打了五下,说她不能好好的伺候好姜锦心,姜玲珑送了两个小丫环,抵了冬云,冬云就直接去服侍姜玲珑了,姜玲珑又装模作样的送了一份礼过来。 一时间相府人都说姜玲珑仁善,心好,一点点小事都这么上心,居然对一个救助过她的丫环,这么怜惜。 至于姜锦心就成了不怜悯下人的主子。 这传言因为老夫人察觉压了下去,对于冬云的事情也就不再处理,而后这冬云就成了姜玲珑身边的丫环,占的却是姜锦心的名额。 “姑娘,这……事得禀报老夫人。”杨柳道,担心老夫人不同意,当初的事情不管合不合理,也是老夫人认同的。 姜锦心点头:“青禾,你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见祖母。” 这个冬云的丫环,也是一个背主的,这会把事情闹明白了也好,有些事情她不会再给这种人机会…… 青禾应下,跟着杨柳去稍事梳洗,待她梳洗完,姜锦心带着往老夫人处过去。 进门后,青禾行了跪拜大礼。 听说她大哥已经去征兵,甚至已经跟着调令走了,老夫人对此不置可否,不过是一个丫环的事情,看着也还是一个伶俐的。 正想开口应下。 “老夫人!二姑娘之前不是已经有二个一等大丫环了吗?”跟在老夫人身侧的钱妈妈忽然开口道! 这事老夫人忘记了,她没忘记。 “谁?”姜锦心抬眸,看向钱妈妈。 那双明媚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钱妈妈莫名不安,勉强笑了笑道:“二姑娘,您之前身边的丫环冬云,当时老夫人的意思,让她暂时去了大姑娘处,您当时也没反对,如果这会二姑娘需要人手,可以把冬云再调过来,新来的丫环还是先往下压一压的好,也不知道具体的品性如何,总是要看看才行。” 这话说得挺有理,老夫人微微点了点头。 姜锦心心里冷笑,自己不计较,就是姜玲珑的丫环,自己计较就是自己的丫环,自己讨要过来的,如果以后再闹出药膳的事情,也是自己的事情。 “钱妈妈错了!冬云不是我的丫环,更不可能是我的一等大丫环。”见老夫人要开口应下这事,姜锦心果断开口,断了老夫人欲开口说的话。 “祖母,这个叫冬云的丫环就不是我的丫环,从来就不是,以后也不可能是,让她一直占着我这边大丫环的份例,原本就是不应该。”对着老夫人不悦的眼神,姜锦心再一次正色的道,没有一丝的犹豫。 人,不能留! 第七十六章、隐秘的关系 “当初不是你要的这丫环?”老夫人沉声道。 “祖母,当时也不是我要的丫环,是顾姨娘给分的,说我身边少了侍候之人,缺一个一等大丫环,就把冬云给了我,之后又把冬云要了回去,一来一回之间差点要了我的性命,祖母,我不知道一个谋害主子的丫环,为何还要留在身边?” 姜锦心道。 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姜锦心一眼,狐疑地道:“当时不是你的意思?你也同意这做法的,不过是一次误差,也没有说要谋害了主子的性命。” “祖母,我当时是不同意的。” “这……怎么会?”老夫人惊讶,“你身边的人过来说,一切随顾姨娘说的,你也同意了此事的。” “祖母,我没有,我只是没有力气再过来向您直言,那个时候我差一……点没了性命,却不明白为何会有人害我,身边……人……” 姜锦心惨然一笑:“我不知道这身边人,下次会是谁,又是谁会有一个小小的误会,直接就能要了我的性命,母亲不在府……里,我身边的人……又有几个可信!” “胡闹,若是觉得身边人不可靠,为何不对我说?”老夫人一顿后,斥道。 “祖母,连身边的一等大丫环都能做这样的事情,还有谁不能做?”姜锦心抬眼看了看站在老夫人身边的钱妈妈,看她欲言又止,继续道:“祖母疼爱孙女,我一直知道,只是有些事情祖母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就如同那一日诬陷母亲的事情,不过也是母亲院子里一个粗使的婆子罢了。” 这话提到老夫人不痛快的地方。 老夫人脸色立时沉了下来,冷哼一声,不想再说此事:“行吧,你既然认定了这个丫环,就把她提上去,至于当初冬云的事情,只是误会,过了就过了。” “祖母,我想清理一下院子里的下人。”姜锦心没在这事上和老夫人硬顶,顺势提了要求。 老夫人扫了她一眼。 姜锦心一脸诚恳:“之前给马二姑娘准备房间里,有几件物件不小心打碎。” 马二姑娘,和孔太夫人有关系。 老夫人现在对上孔太夫人势弱了不少。 “如果有不合适的人手,直接换了吧!”老夫人松了口,马二姑娘要照顾孔氏,必然多呆在孔氏处,真说起来,孔氏的院子可不干净。 孔氏人不在,有些事情,老夫人也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孔氏自己不好好的住在相府,出去到庄子上,院子里的人手出了差错也是她自己的事情。 孔氏自己都不说什么,老夫人也不会多管。 “还得向祖母讨要一个人,马二姑娘过来的时候,以照顾母亲为主,但若是有祖母身边的人在,有什么事情也方便一些。”姜锦心道。 这话说的老夫人神色稍缓,主动让老夫人安排人手过来,老夫人还是满意的:“行,我就安排一个丫环过来。” 马二姑娘年纪不大,身边安排一个丫环比一个婆子更合适。 “你先回去,明天马二姑娘过来,我就把人给了她。” “多谢祖母。”姜锦心应声道,而后向老夫人行了一礼,带着青禾离开。 走到院外的时候,忽听到背后传来声音:“二姑娘。” 姜锦心回头,看向钱妈妈。 “老奴见过二姑娘。”钱妈妈客气的赔着笑脸道,她是老夫人身边有头脸的人,往日别说是姜锦心,就算是孔氏看了,也得客气几分。 “钱妈妈客气了。”姜锦心淡淡微笑。 “二姑……娘,这冬云的事……” 见钱妈妈犹豫的样子,姜锦心道:“钱妈妈有事就讲,你也是府里的老人,又是祖母身边的人,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 “不知道能不能让冬……云,为二等丫环?”钱妈妈看姜锦心神色和缓,话脱口而出,待说完稍稍不安地看了看姜锦心的脸色。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想过要看二姑娘的脸色。 但现在,她不得不低头。 “冬云和钱妈妈有关系?”姜锦心反问。 “有……是老奴妹妹的女儿,这孩子不是一个能干的,之前的事情都是她的错,还请二姑娘高抬贵手。” 钱妈妈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道。 “是钱妈妈的侄女?以前怎么没听人说起过?”姜锦心在笑,只是笑意不及眼底,眸底仔细看时,一片深寒。 果然,这个冬云就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样,也难怪后来她虽然跟着自己嫁进了静王府,最后却和姜玲珑在一处。 这个背主丫……环,还真是早早的就藏着一手了。 “也不是一早就发现的,还是后来才发现这丫头居然是……老奴亲妹妹的女儿,妹妹嫁了人之后就离开了京城,原本以为她过得不错,没成想早早的出了事情,冬云这孩子也早早的就成了丫环。” 钱妈妈苦笑道,捏了捏帕子在眼角按了按:“这孩子也是一个苦命的,当初还以为是她妈嫁的不错,没成想却是一个赌鬼,把个好好的家给赌没了,之后还把女儿给卖了,说起来也是可怜。” 可怜? 的确很可怜! 上一世,自己眼睛瞎了一只,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可怜”的丫环。 在自己被定下要嫁给静王时,这个冬云就回到了自己身边,一再的表示她当时也是真的错了,求姜锦心让她回来侍候,就算姜锦心把她打死,她也只认姜锦心这么一个主子,情深义重的话,是那个时候的姜锦心最感动的。 母亲已经不在,身边唯有杨柳可信,可杨柳死了,死在顾姨娘的手上,这会有一个“忠心”的丫环回来,说看到顾姨娘这么残暴地对杨柳,她心里难过,她以后一定会当一个忠心的丫环,会像杨柳一样护着姜锦心。 那……会,她真的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环顾身边,似乎都是顾姨娘的人,是,她收下了冬云 于是,她也把自己推上了死路! 甚至,还有杨柳的死,应该就是顾姨娘为了给冬云铺路,才那样生生地打死了杨柳…… 眼睛闭了一闭,眼前一片血色…… 到死她都不知道钱妈妈和冬云间有这样的关系…… 第七十七章、行吧,就她了! “冬云我是不要的,至于她是否是二等丫环,还是最低等的丫环,也不是我能做主的,要看大姐怎么说!”姜锦心道。 “二姑……娘,冬云一直念着您。”钱妈妈哀求。 “钱妈妈,你也是府里的老人,见过不少世面,可曾听过这样的事情?挂在嫡女名下的一等大丫环,服侍的却是一个庶女?” 姜锦心淡冷的道。 “以……以前二姑娘也没说什么。” “以前是我不计较,但现在我计较了。”姜锦心淡冷的道,说完转身带着人离开。 钱妈妈又气又急,用力一跺脚,眉头紧紧皱起来,就是因为二姑娘一直不闹,谁都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现……在,过不去了? 沉着脸回转身,回了正屋。 “怎么样?”老夫人扫了钱妈妈一眼,问道。 钱妈妈跪了下来:“老夫人,这事当初老奴也是对您说起过的,顾姨娘一力保下冬云,说是因为大姑娘的原因,老奴看冬云在二姑娘处也不行了,这才求了老夫人的。” 老夫人睨了钱妈妈一眼:“既如此,就按锦心的意思。” “老夫人……” 钱妈妈大急,忍不住道。 老夫人脸色蓦地沉了下来:“钱妈妈,你也是我身边的老人,看在你一心一意为了我的份上,有些事情我也不追究,毕竟也没出什么大事,把两个人分开是最好的,这事就算是过去了,但现在……过不去了。” “老夫人,老奴妹妹就这么一个唯一的女儿,她……” 钱妈妈一听老夫人的口气,大急,眼眶都红了。 “既然当了奴才,就得有做奴才的意识,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再如何也不能和现在的事情相比,钱妈妈如果一直念着府外的生活,一直想找自家的亲人,念在我们多年主仆的份上,我也是可以放你的。” 老夫人低缓地道。 钱妈妈一激灵,立时清醒过来,她现在是相府老夫人身边的贴身管事婆子,就这么一个身份,那些世家夫人见了她也得客客气气的。 她又怎么甘心就这么回自家去。 有她在府里老夫人身边当差,儿子在外面也体面。 “老夫人,老奴错了。”钱妈妈伏地向老夫人磕了三个头,“是老奴想错了,老夫人是老奴的主子,不管是什么时候,老奴要做的都是伺候主子,听从主子的话。”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老夫人身子往后一靠,“我记得以前就对你说过,顾姨娘这种小门小户的姨娘,走不远的。” “老夫人是说过,只是老……奴不敢有不恭敬的想法。”钱妈妈抹抹眼泪。 “的确,顾姨娘再有不是,再怎么上不了台面,也是府里的姨娘,还是掌家的那个,若是传出一些什么不好的,丢的就是寻承的脸面。” 老夫人语重心长的道,她是一直看不上顾姨娘,但是为了儿子、孙子,一直这么忍着。 屋内没其他人在,就只有主仆两个人,老夫人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钱妈妈,道:“先起来吧!” “多谢老夫人。”钱妈妈抹抹眼泪站起身,恭敬地站在一边侍候。 “你说,孔太夫人是什么意思?”老夫人道,这话不高,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钱妈妈却知道这是在问自己的意思。 自己的事情根本不在老夫人的心上,现在孔太夫人的事情才是大事。 “老夫人,孔太夫人这是先送了人过来。”这一点,钱妈妈还是能抓住的。 “她就这么肯定孔氏会病死吗!果然不是亲的,现在这种时候,不说好好的救治自己的女儿,却在想着怎么样让安信侯府的利益最大化。”老夫人冷笑一声,“安信侯府果然是靠女人才能撑得住的。” “老夫人,那位马二姑娘来了,要怎么办?”钱妈妈小心翼翼的道,才犯了错,这会问得越发的谨慎。 “来就来了,她要在孔氏处侍候孔氏,就让她留着,到时候说不得就是一声空。”老夫人不以为然地道。 孔氏死不死的还不一定,现在虽然在养病,之前也昏了过去,倒也没听说快不行了的,说不得就好了! “老夫人说的是!” “给她安排哪一个丫环,比较好!” “老夫人,老奴觉得绿歌比较好,绿歌是个聪明的,如果不是二姑娘身边又有了新的丫环,绿歌却也很合适,之前被二姑娘踢了一脚,绿歌也没说什么,见到二姑娘的时候依旧很恭敬,是个大度得体的。” 钱妈妈推荐道,微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怨恨,二姑娘方才没给她面子,她就推荐绿歌过去。 老夫人眼睛闭了起来:“行吧,就她了。” “姑娘,钱妈妈会不会记恨您?”杨柳不安地往后面看了看,后面已经看不见钱妈妈的身影。 青禾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安安静静地跟在姜锦心身侧,听着杨柳和姜锦心说话。 “记恨我又如何?”姜锦心淡淡的道。 “老夫人……老夫人,会不会……”杨柳不安。 姜锦心笑了,斜睨了扬柳一眼,带着些嘲讽:“母亲一直对钱妈妈不错,看到她也很尊敬,往日有什么好的,也会给她留一份,可那一日,她对母亲可曾有过半点怜惜,哪怕是替母亲多说一句话,也不会让母亲生生地跪晕在那里。” 想到那一日的情形,姜锦心眸色冷冽:“有些人,注定会站到你的对面,那……么,无需再多虑,不管你怎么做,都会是你的敌人,杨柳,你要记住,对于敌人的仁慈,就是对于你自己人最大的残忍,况……且,现在这个时候正好!” 杨柳怔了一怔之后,问道:“姑娘的意思……说,您就是故意的?” “就冲我这态度,钱妈妈不会打算和我结一个善缘,这么多年钱妈妈一直是老夫人身边最受信任的人,顾姨娘见她也得陪笑脸,而我……一个未出阁的二姑娘,居然敢驳她的面子……甚至不只是她一个人的面子……” “姑娘!”杨柳意识到什么,一惊。 “应当会派一……个,很合适的人过来侍候马二姑娘。”姜锦心笑了,孔太夫人也好,老夫人也罢,各怀鬼胎罢了。 第七十八章、住厢房还是客房? “青禾,你的行李都拿来了吗?姜换心忽然道。 “姑娘,我已经全取了!”听提到自己青禾忙道。 “回去后,让杨柳和你说说府里的事情,你的身手如何?”姜锦心问道。 “姑娘放心,打一般的丫环、婆子三、四个人没问题。”青禾道。 姜锦心满意地点头,有了青禾在,对自己的帮助极大,内院有时候也得需要武力。 “姑娘,顾姨娘若是看到青禾怎么办?”杨柳想起第一次看到青禾的情景,忍不住道。 “无事,顾姨娘应当是没看到青禾的。” “姑娘,奴婢没看到顾姨娘,都是那个婆子来的,有什么事情,奴婢找的也是她,后来的这个婆子也就是在最后的时候出现,这会若是再看到奴婢不可能认得出奴婢。”青禾想了想肯定的道。 “就算见过一面,在那种情形下,看着和现在的不同,现在的青禾,和以前不同。” 现在的青禾的确是和以前不同,衣裳变了,梳的发髻也变了,重新梳洗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只是一面,又是在那种情形之下,未必就记得住。 更何况顾姨娘的人怎么也想不到,青禾不但没死,而且还到了姜府当差。 “杨柳,你带着青禾出门,以帮着青禾取旧物的理由,带着她去见见寒嬷嬷,再问问韩卦姑的事情如何了!” 姜锦心有条不紊地安排道,韩卦姑的事情只在早晚间,再有一点,比起杨柳,青禾显然更合适和寒嬷嬷交接。 两丫环一起点头。 “明天马二姑娘就要到府里来,我们回去也好好准备一下,总得让马二姑娘住的合适才行。” 姜锦心意味深长地道。 住的地方,她可很是费了一番心思,给准备了两处…… 马艳珠是在第二天一早,就迫不及待过来的。 到了府里先是拜见了老夫人,老夫人对孔太夫人表示了感谢,一点也看不出她有什么不愿意的。 当下就把一个丫环绿歌给了马艳珠,告诉她这是为了她在府里行事更方便一些,有老夫人身边的人镇着,下人们不敢怠慢这位马二姑娘。 马艳珠满心欢喜地向老夫人道了谢。 她自己带了一个丫环一个婆子过来,现如今又多了老夫人给的绿歌。 带着这些人一起去了孔氏处,拜见了躺在病床上的孔氏。 孔氏无力得很,稍稍和她说了两句,就让孔二姑娘去休息,孔二姑娘原本是不愿意的,姜锦心过来让她先去看看住的地方,这才让她离开。 就住在孔氏的院子里,原本是一间空置的厢房,现在改出来给了马艳珠住,除了小一些,没其他的不合适。 既然是要侍候孔氏,住得近一些,更方便。 “马二姑娘看看这里是不是合适?”姜锦心伸手指了指狭小的厢房,笑盈盈的道,“原本这里放的是一些简单的杂物,我才清理了出来,重新放上架子床,小是小了一些,但现在也没什么办法,只有将就一下,马二姑娘先住在这里,不用觉得不方便,父亲一般是不会过来的。” “相……爷,不会过来看夫人?”马艳珠咬咬唇道,原本的三分不喜变成了八分。 她到府里来可不是真的为了侍候孔氏,大姐昨天晚上拉着她说了一夜,说的就是如何勾住左相的心,让他能在孔氏死了之后,马上娶了自己。 越说越觉得心里火热。 孔氏就要死了,自己过来只要能获得左相的认同,接下来的事情就由安信侯府做主,一定不会让自己吃亏,姐姐说了孔太夫人这次是抓住了相府的把柄,具体什么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这事已经算是十拿九稳了,就等孔氏咽气。 至于一个老姨娘,马艳珠是半点没放在心上,一个地位低贱的老姨娘,就生了一个庶女就算庶女再得宠又如何?等自己生下一个嫡子,以后相府的一切就都是自己的了…… 姜相爷现在可只有一个养子。 不过,为了应付意外,大姐还给自己准备了一份大礼,一份拿捏孔氏的大礼,是大姐偷偷从孔太夫人处得来的…… “父亲公事繁忙,母亲之前一直在庄子上养身体,两人并不多见,父亲上次来到现在也数日了,只让母亲好生静养才是。”姜锦心笑道。 这话听着像是没什么,仔细品一品,很有几分意味。 姜相和孔氏关系不好,马艳珠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关系淡薄到这种程度,听这意思几年不见面也有可能。 上次来过,这么一听,就像是只来了一次。 病得都这个样子了,居然也只来看过一次,可见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多不和睦, 眼睛微微一转,马艳珠笑道:“听姜二姑娘的意思,还准备了一处?不知道能否说来听听?” “是还有一处,之前的客院,有女眷来也会住下,门正对着内院,但是……”姜锦心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 “莫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倒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也不怕人打扰,就是离着母亲这里远了一些,和老夫人颇近,怕打扰到祖母的休息,那边的地方倒是大,一直待客,里面也是一应俱全。”姜锦心柔声道。 离老夫人近,代表的也是离姜相近。 不看望孔氏,却必然会去看望老夫人。 这么一想,心头火热,她此来当然不是为了侍候孔氏,离孔氏近一些、远一些都没关系,最重要的是要见到姜相。 姜相虽然已经有儿女,却是最年轻的相爷,曾经还跨马游街,据说当时相中的不在少数。 如今也正当壮年。 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亲事了! “姜二姑娘,虽说是为了照顾你母亲,但也不能忽视了老夫人,也得去给老夫人问安。”马艳珠压下心头的火热,道。 “就是住客房……”姜锦心还在犹豫。 “我远来是客,住客房原本也是应当,怎么能直接登堂入室,住到了姜夫人的厢房。”马艳珠道同:“夫人正需要静养,我若打扰到夫人的静养也不合适,只要每天过来照顾就行,至于其他的人,倒是不需要讲究。” “马二姑娘去客房……” “我就去住客房吧,有劳姜二姑娘。”马艳珠立时就接下了姜锦心的话,就当自己已经明白姜锦心的意思,完全把姜锦心接下来想说的话掐断。 说完后,人已经往外走去,只等姜锦心带她去客房住下! 第七十九章、赐封一品诰命 客房有一个单独的院子,里面有几间屋子,马艳珠挑的是当中一间,也就只有她一个女眷,住哪一间都成。 宽大的屋子,布置极佳的内屋,再有门口的假山处,一条小径,据说可以直接到老夫人的门前。 马艳珠很满意,特别是听绿歌说姜寻承有时候就是走这边的路,这里离老夫人更近一些。 “绿歌,孔夫人之前一直住在庄子里?”姜锦心已经回去,马艳珠满意的摸了摸坐着的椅子,红木的椅子,一看就很气派,连客房都布置得这么华美,可见这左相府真正的财力。 “夫人身体不好,这两年一直住在庄子里。”绿歌恭敬地答道。 “夫妻两个这么一直分居,也不太好吧?” 这话不当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这会只是一个丫环,马艳珠并没太在意,方才已经让人送上一张银票。 “相爷和夫人……一直是这样的。” “孔夫人长得极美。”即便是现在,看着脸色苍白无力的孔氏,这容貌上面也很出色,马艳珠原本以为看到的会是一个枯败的妇人,没成想孔氏依旧这么出色,既便是马艳珠年纪轻,也说不出比孔氏更好看的话。 很是嫉妒。 “我们相爷欣赏的是女子的温柔品性,不在于容貌。” “温柔?府上的顾姨娘?” “顾姨娘长得远远不及马二姑娘。” “听说顾姨娘身份还低下,只是一个进京投亲的孤女罢了。”马艳珠道,来之前姐姐早就对她详细的说了姜府的一切,她的对手就是顾姨娘,一个一心想往上爬的姨娘。 “顾姨娘很会办事,人也温和宽厚,一直帮着相爷管着后院的事情。” 这话马艳珠不爱听。 “我听说这一次你们府上的顾姨娘害了孔夫人?现在还被赶了出去。” “这事奴婢不清楚。”绿歌道。 “行吧,你以后就好好侍候我,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马艳珠笑道,帕子在脸上轻轻地按了按,“有些事情我也不便说,不过你也应当知道,这个时候我到你们府上,也是孔太夫人和府上老夫人商议后的结果,若我……他日必然会重用你。” 这话说了一半,又藏了一半,听着就觉得意味深长。 马艳珠知道自己到了相府,现在什么也不清楚,最好的方式就是在相府找这么一个熟悉相府事务的人。 眼前这个绿歌就很合适。 老夫人的人,是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环,身份不一般,这样的丫环放到孙辈身边,往往都是一个一等大丫环的身份。 算得上是一个有脸面的人了。 这半真半假的放大,不只是探听口风,也在表示她的目地。 她的目地就是这正室夫人的位置。 “马二姑娘放心,奴婢明白,这段时间就由奴婢侍候马二姑娘,二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跟奴婢说。” 绿歌越发地恭敬。 一看这丫环的态度,马艳珠很满意,这表示眼前的丫环是个伶俐的,也隐隐知道自己的来意,这就好。 她现在就缺这样的人手。 “你一会带我去炖一碗养身汤,我既然来了府上,总得表示一番,特别是府上的老夫人,又是我的长辈,你一会带我去厨房,我自己动手,更显诚意。”马艳珠道,姜府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老夫人和姜相。 至于孔氏,她等着就行。 “是!”绿歌应命。 马艳珠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却没想到打击来得如此之快…… 宫里的旨意来了,封孔氏为一品诰命夫人。 孔氏是被扶出来接旨的,待得旨意宣读完,姜锦心扶了孔氏起身,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恭敬夫人,贺喜夫人。”内侍笑眯眯地道。 田妈妈忙送上银票,内侍接过,笑容越发地真诚起来。 “有劳公公了。”孔氏气虚乏力地道。 “夫人不要说这样的话,说起来也是皇上隆恩,府上的二姑娘还救了六皇子。”内侍笑道,又对姜锦心拱了拱手,“皇后娘娘半个月后有一次宴会,到时候也会宣二姑娘进宫,嘱咐二姑娘亲手准备一副绣品。” 孔氏一惊:“公公,之前才进的宫……不知道是何事?” 内侍笑道:“夫人放心,是好事!就算府上的二姑娘愿意把功劳送给夫人,皇后娘娘也得对二姑娘表示谢意,救了六皇子天大的事情,自然也得有好事落在二姑娘的身上。” “会……会是什么事?”孔氏依旧不安。 “夫人放心,是好事就行。”内侍道,又看向姜锦心,“姜二姑娘,可不要忘记绣件的事情。” “多谢公公,不敢忘记。”姜锦心行了一礼。 “行了,咱家宫里还有事情,先回了。”内侍摆摆手,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内侍放下赏赐的礼。 待宫里的公公离开,姜锦心吩咐道:“田妈妈,给赏吧!” 这是大喜事,当全府共喜。 田妈妈已经笑得眼眶都红了,这么多年,其实相爷早就该给夫人求诰命了,只是一直等不来,如今却是靠着姑娘,田妈妈如何不喜,连声道:“是该如此,夫人,老奴现在就去散喜钱,院子里服侍的三倍,全府二倍月饷。” “理当如此。”孔氏点头。 田妈妈下去分喜钱,姜锦心扶着孔氏往内屋进去,扶着她上榻,又替她盖上了薄被。 “锦儿,母亲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孔氏微笑,伸手拉住姜锦心的手。 她的身体其实真的好了许多,甚至因为没了念想,心里都轻松了许多,不会再为姜寻承伤心。 眼里看到的唯有女儿。 至于姜寻承来或者不来都和她无关。 曾经她以为这很难,始终有所期待,现在才发现,终究是她胆怯了,其实早该走到这一步,如今想通了,更觉得一身轻松,往日重重压在心上的荫翳都没了…… “母亲其实可以管事的!” 府里事多,孔氏担心女儿年少,管不过来,一时乱了套,到时候又会被老夫人斥责,听田妈妈说一直有婆子故意拖延着女儿让她们办的事情,一听就知道不服管教。 “母亲放心,女儿管得极好,没什么大事。”姜锦心温声安慰孔氏,笑着轻轻地拉了拉孔氏的手,嗔道:“母亲现在只要好好休息,女儿的意思,等过段时间,府里安宁了,母亲就可以好好的掌家了。” 这段时间,母亲还是养病得好。 “母亲病了,姨母病了,外祖母才可以跳出来。” 老夫人和孔太夫人斗才是真的旗鼓相当,谁也不能拿辈分压制住谁,更不会有老夫人讹诈了姨母的事情发生。 这一次,老夫人在母亲的身上,亏了一次,在姨母的身上又亏了一次。 如今,她甚至不敢和孔太夫人硬顶。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孔太夫人想退都不行!至少她不许! “夫人,马二姑娘过来了!”母女两个正说着体己的话,忽听得外面有丫环禀报,姜锦心眼底一闪,这是坐不住了…… 第八十章、对手是谁? 马艳珠是坐不住了。 孔氏不是要死了吗?孔氏怎么突然得了诰命?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用这诰命? 虽说她如果真的嫁给姜相,最后也得有诰命,但是这种事情说不准,说不得就会等很多年,她要当的是最年轻的一品诰命夫人,以后不管是谁,在她面前都得低下头。 想到这些,哪里还能坐得住。 跟着丫环进门,看到斜靠在床上的孔氏,马艳珠平了平气,上前行了一礼:“见过孔夫人。” 昨天过来的时候见了一面,今天还是才过来。 所谓的帮着照顾,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马艳珠既然来了,代表的就是孔太夫人和老夫人妥协。 孔氏很平静,微微一笑 “马二姑娘客气了。” 马艳珠坐下,这才似乎看到姜锦心似的:“姜二姑娘居然也在,还以为姜二姑娘在忙着处理事情。” 姜锦心微微一笑,点点头。 下人送上茶水。 “孔夫人,我听说方才有宫里的内侍过来,是给夫人封赏的吗?”才喝了一口茶水,马艳珠迫不及待地打听道。 “宫里下旨封我们夫人一品诰命。” 一旁的田妈妈骄傲不已。 “宫里……竟如此隆恩。”马艳珠惊讶不已,话冲口而出,“我之前听……说姜相爷一直不给夫人请诰命……” 话说到这里,忽然醒觉自己失口,尴尬地扯出笑脸:“恭敬孔夫人,贺喜孔夫人。” “马二姑娘客气了。” “孔夫人真是好福气,姜相爷……居然……居然特意给求了一个诰命,天大的福分。” 这话细品之下,很是扎心。 孔氏微微一笑,身子往后靠了靠,显得有些累了。 马艳珠眼睛转了转,又看向姜锦心:“姜二姑娘,孔夫人累了,不如让夫人先休息,我们到外面去说话?” 比起孔氏,显然从姜锦心处更容易得到消息,毕竟是年纪小。 姜锦心点头,和田妈妈一起,扶着孔氏躺下,又替孔氏拉高了薄被,整个过程马艳珠就只是坐在一边等着,和她毫不相干。 所谓过来照顾的话,原本就只是一句废话,你懂我懂的意思。 所等的就是孔氏的性命。 替孔氏压了压薄被,姜锦心收敛起眸中的冷意,这个人,她自然要送给她的好父亲,上一世,马艳燕和顾姨娘是一起合力,把她和静王扯到一处,有一些事情,顾姨娘一个人做不了,毕竟那个时候的马艳燕和顾姨娘一样得宠,而且还是踩着母亲的痕迹得来的宠,令人厌恶之极…… 她不愿意这个人过多地接触娘亲,这才把人给安排到了客房。 两个人一起退到外室,姜锦心怕打扰到孔氏的休息,伸手轻轻地往下一按,制止了马艳珠要说的话,两个人从正室离开一起去了厢房。 才坐定,马艳珠已经迫不及待了:“姜二姑娘,我听说姜相爷和孔夫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来之前,你舅母一再地叮嘱我,让我打听清楚他们间的事情,再如何,夫妻两个都应当好好的,孔太夫人也可以放心。” 这话说得还真的过急了一些,马艳珠虽则年纪不小了,但她毕竟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一口一个“夫妻”之间,说得好像真的很懂似的。 “马二姑娘,父亲、母亲很好。” “可我听说……” “马二姑娘也说是听说了。”姜锦心柳眉蹙了蹙,一看就知道口不应心。 “姜二姑娘,来之前孔太夫人一再地叮嘱我,如果真有什么事情,早早的告诉她,别到时候有什么大事出来,安信侯府也是应接不暇的。”马艳珠急于打听消息,一看姜锦心的样子,立时觉得她只是嘴硬,马上搬出了孔太夫人。 果然,这话说话,姜锦心没再说话,只低下头,笑容苦涩了几分。 “姜二姑娘,我此来便是为了你母亲,你如果真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早点说,你年纪小不懂事,有些事情如果错过了时间,可就真的是一辈子的遗憾,若孔夫人真的有什么,你……要后悔一辈子。” 马艳珠加重了语气。 她就不信一个才十三岁的女孩子真的能抗得住所有,嘴就这么紧。 “马二姑娘……” 姜锦心的嘴动了动,抬头看了看马艳珠,欲言又止。 这是有戏了,马艳语的脸色越发的温和:“你说,我听,放心如果真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商议,我们后面还有孔太夫人。” “父亲最在意的是……顾姨娘。”姜锦心艰难地道,每一个字都很轻,每一个字都很慢,吞吞吐吐间说了这话。 对于这一点,马艳珠还是能明白的。 毕竟是为人女儿的。 “顾姨娘这一次不是……说,已经出府去了,还能得宠?”马艳珠不信,她觉得一个姨娘很好对付。 姜锦心摇摇头:“顾姨娘不同,她会回来的。” 这话肯定,见马艳珠似有不信,又道:“顾姨娘和父亲之间极有情分,他们似乎早有……关系。” “什么意思?”马艳珠一愣,没明白过来。 “我也不清楚,只是偶尔听到祖母身边的婆子在说,似乎顾姨娘在没进府之前……认识了父亲。” 姜锦心道。 有些事情,她不便去查,但可以利用他人,马艳珠很不错,背后还有安信侯府。 “你是说他们……他……们……”马艳燕倒吸一口冷气后,惊得瞪大了眼睛。 姜锦心摇摇头;“马二姑娘,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听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不过,父亲昨天不在府里,不知道是不是给顾姨娘送衣裳过去,听说之前顾姨娘走得匆忙,许多东西都没带上,在庵堂生活多有不便。” “还去送衣裳,她害得孔侧妃如此模样,居……然,居然没被罚?不是说被掌掴了,还关了一夜的柴房?”这和自己知道的明显有太多的出入,马艳珠坐不下去了。 “其实也就几个时辰,父……亲,终究是舍不得让顾姨娘一直在柴房,总得上一上药,或者……其他,马二姑娘,是我多嘴了,这些事情原本和母亲没有关系,我现在只想让母亲安安静静的休息!” 姜锦心不再往下说,站起身:“马二姑娘,我还要去管事,就不陪你了,你自便就是。” 所谓自便,任她随意在府内行事的意思。 马艳珠眉心打结,姜锦心的话里意思太多,她的对……手……是顾姨娘?顾姨娘和姜相早有私情? 这也太骇人听闻了吧! 但如果是真的呢?手中的帕子缓缓握紧,她得让大姐帮她查一查此事…… 第八十一章、进馋言 西彰侯坐在宽大的椅子上,他年纪已经有六十,长得很是肥胖,一身的肥肉让他整个人看着团团的,塞的椅子满满当当的。 “姜寻承的女儿?” 这个他有印象,就在昨天遇到礼部侍郎的那个小儿子,和小厮说的也是这位姜二姑娘,他当时走过,就听到了没几句。 据说长得绝色倾城,只一眼便让人惊艳不已。 “侯爷,我就是遇到的时候看了一眼,那可真是花容玉貌,上次侯爷让我找找,哪一家的姑娘是真绝色,我看来看去,也唯有这么一家,左相府的二姑娘,长得真是如同天仙一般,谁看了都得叫一个绝色,也就是现在年纪小了一些,若再等个一年半载,姜府的门槛都要被踩破。” 韩卦姑笑道,一只有疾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很具有特色。 “真的这么美?”西彰侯来了兴趣。 “侯爷,我去的世家也不少,这满京城的世家里的姑娘,我至少也看了一半了,就这么多人,没有一个比得上的。” 韩卦姑口花花的再一次肯定,说的天花乱坠。 “比起平安王府的大郡主如何?”西彰侯慢吞吞的道。 平安王府的裴烟双的容貌在整个京城也是很出名的,容色绝丽,又是容华最好的时候,西彰侯是见过裴烟双的。 只是见过之后,很是无奈。 “可以肯定,若再待一、两年,必然比那位大郡主更出彩。”韩卦姑毫不犹豫的道,这话说的也真心话。 韩卦姑看过的人不少,虽说乍一眼看上去姜府的二姑娘,未必就是最出色的,仔细一品,这样的五官,这样的容色,的确当得起绝色倾城一说,只不过现在小了一些,少了几分女子的柔媚,看着并不如那些正当年的姑娘们。 姜府的二姑娘需要的只是时间罢了。 如今只是一个小美人,他日必然惊艳所有人。 “相府的二姑娘,听说还是一个嫡……女……”西彰侯若有所思。 这身份也有些难办。 “侯爷身份不同,是皇家的宗亲,侯爷自愿放弃王位,回归京城,又是皇上的叔父,想娶一个继室这种事情,必然会如意的。”韩卦姑笑道。 眼前这位西彰侯虽说是没什么能力,也没什么大本事,如今也落了一个闲职,平时也不管事,是一个老纨绔,偏偏这位身份是真不一般,对于皇家也有大功劳的。 “姜寻承还是本侯的小辈。” “侯爷说得极是,不过这样容色的女子,错过了这么一个,下一个未必会有。”韩卦姑继续引诱道。 西彰侯死了正妻,现在正在准备续弦,只是他这一续续了一年多,依旧没找到合适的,嫁过来就成为一个老头的正妻,许多疼女儿的世家不愿意的,哪怕西彰侯的身份尊贵,许多人还是觉……得,不合适,宁可嫁一个寒门子弟,也不能嫁进府直接当祖母。 而西彰侯自己的意思,要找的是既得容色过人,又得身份相当的,这就更不好找了。 听韩卦姑这么一说,西彰侯心痒得很。 容色绝丽的美人,的确是可遇不可求的,他现在要娶的是正妻,身份倒也相当,至于其他的,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 “侯爷身份尊贵,若去求个旨意就可以了。”韩卦姑笑着帮他想了个主意。 不管合适不合适,赐婚旨意下来,都得合适。 “本侯总得自己先看看才行。”西彰侯摆摆手,“本侯的侯夫人,也不是谁都能当得起的。” 斜睨了韩卦姑一眼,阴笑道:“如果让我发现……你骗了我……” “侯爷放心,我说的必然是真的,如果姜二姑娘长得不好看,不入侯爷的眼,侯爷把我剐了都行。” 韩卦姑差点要指天发誓了。 见她如此,西彰侯满意,他挑了这么久,可不是为了挑一个丑的,想挑的就是容色倾城的那种,身份还得配得上自己。 从西彰侯府出来,韩卦姑抹了把汗,西彰侯果然不是好糊弄的,只凭自己几句话直接去向皇上求旨意是最好的,可他还要先相一相。 现在先把亲事定下是不成了。 那就只能按顾姨娘商议的第二套法子。 想到做法事的事情,韩卦姑去了卖法器的店铺,她也得多准备几件,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纰漏。 嗤笑一声,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也敢跟自己斗。 韩卦姑不知道的是,她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其实早就有了差错。 寒嬷嬷到了法华寺,问过姜府供奉的长明灯的地方,带着香烛过去供奉。 听说是相府派来的人,要供奉姜相爷的父亲,庙里的僧人巴结地带着寒嬷嬷去了放置长明灯的佛殿。 引着往里走。 姜寻承的身份不同了,点的长明灯的位置也往前移了一些。 “师父,我想问问供奉的事情。”寒嬷嬷一边走一边笑着对相陪的僧人道。 “一般这里都供奉的多少?”她下巴微微扫过面前的一众长明灯。 “这里的长明灯都是普通的,后面两层才是世家的位置。”僧人笑眯眯地道。 “一般的世家都供奉多少,怎么样一个供奉的法子?”寒嬷嬷继续打听道。 “这个看各家施主的意思,几两、几十两的都有,基本上都是一年一供奉。”僧人道。 其实最初供到里面的时候,都是出了一大笔香火钱的,接下来供奉就看各家的意思,基本上也不会多,也就是一个普通的香火钱,毕竟时间长,年头久。 寒嬷嬷并不意外僧人说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府上之前也是有供奉的,原本这事是顾姨娘管着的,现在府里出了点事情,顾姨娘不在了,老夫人重新收回了管事权,让几位姑娘一起跟着学管事,处理这事的时候,不知道以往有没有供奉,或者是供奉了多少。” “原本这事我们两位姑娘一起过来,顺便也祭拜一番,但府里连连出事,两位姑娘都来不了,只能把事情往后推,下次过来的时候再祭拜,但这供奉的事情也得了解清楚,总不能原本有的,突然没了,或者原本多的,现在少了,没了供奉的规矩。” 这话颇有几分意味,似乎什么都说了,又似乎什么也没说。 关乎姜相府上最近发生的事情,传得纷纷扬扬的,法华寺每天过来的香客不少,僧人们也是听了不少的传言。 “施主稍待,小僧去看看账本。” 第八十二章、借一步说话可否? 僧人回来得很快。 “施主,你们府上一直有供奉银两的。”双手合十对寒嬷嬷道。 “往年一般多少银两?” “十两。”僧人道,这已经不少了,普通人家一年吃用才多少,世家大族能每年送上十两银子的供奉,也已经算是不错了。 一般只在过来礼佛的时候,多供奉一些香火钱。 寒嬷嬷点头:“有劳师父了,我们府上的意思,十两太少了,再多供奉十两,每年以这个数供奉。” “府上是积善之家,自当福运绵长。”僧人揖首行礼。 在原本的基础上再翻一倍,自然是让人欢喜的事情。 “以后,这份供奉我们直接送到寺里,也不再托附于他人。”寒嬷嬷继续道。 “小僧看了,的确是托了旁人送过来的,如今府上自己送也好。”僧人笑道。 “师父,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说完供奉的事情,寒嬷嬷犹豫了一下,才道。 “施主请说。” 多了一倍的供奉,寺里的僧人也很满意。 “能不能你们这里写一个凭证,给我带回去,府里老夫人现在总管着事务,有些事情不是我一个下人说了算的。”寒嬷嬷道。 这话僧人听得懂,其实这么做的世家不少,送了供奉到寺里,怕下人阳奉阴违,就特意的让寺里给一份还单,表示收到了这份银两。 唯有那些主子直接给的,才无需一个凭证。 “施主要的是之前的凭证?”僧人是知客僧,平日里没少和世家打交道,明白了寒嬷嬷话里的意思,问得更详细一些。 “对,就是上一年的供奉,就写上一年的供奉是多少,从上年的这个时候算起,以后我们也会从这个月份更改一年的供奉。” 寒嬷嬷要求道。 “行,施主稍待。”僧人应下,转身离去。 寒嬷嬷拿出准备好的巾帕,仔细的给长明灯又擦了一遍,寺庙里虽然也有专门打扫的僧人,但必竟没像寒嬷嬷只清理一个长明灯这么仔细。 僧人回来的时候,看到眼前这一幕,越发的认同寒嬷嬷是姜府的下人这一点,取了一张纸出来,上面写着法华寺上一年收到姜府供奉的十两银子,落了时间,从去年的这个时候到今天的这个时候。 正好是一年! 寒嬷嬷看过后,收入袖口中:“多谢大师,我们府里的老夫人下次会带着府里的内眷过来,到时候会亲自先送上供奉的银两。” 僧人点头。 “大师,我们之前的供奉都是韩卦姑帮着送……”寒嬷嬷现在基本已经确定了这件事情,再说就显得很直白。 “是有这事。” “也帮着我们送了几年了,这一次我们府上自己送了,倒是觉得有些对不住韩卦姑,只是现如今做主的是我们老夫人,不再是顾姨娘。”寒嬷嬷颇有几分愧疚的道。 “原本也是她份内之事,怎么能当得起施主府上一个对不住。”僧人道,这件事情对于法华寺来说,是完全一样的。 韩卦姑他认识,往日也会到寺里来,不过一般都是往后庙的女尼们的地方过去,毕竟是一个女子。 前庙后庙之间隔着一堵墙,出入有一个单独的小门,没什么事情僧人们是不会过去后庙的。 倒是后庙的女尼,时不时的会出现在前庙,帮着款待世家一些女眷。 韩卦姑有时候也会帮着接待女眷,名义上她也担着法华寺俗家弟子的名头。 “就怕韩卦姑不高兴。”寒嬷嬷叹了一口气。 看出寒嬷嬷的顾忌,僧人想了想道:“这事小僧可以和静安师太说一说。” 韩卦姑的身份,僧人是知道的,是挂在静安师太名下的徒弟,如今却是不在寺庙里,若有事要说,也得找静安师太说。 “能否引见一下静安师太?”寒嬷嬷提议道。 僧人犹豫了一下:“这事小僧也不清楚,得问过静安师太。” 静安师太德高望重,一般并不见客,也不是他一个知客僧能左右的。 “求师父引见。”寒嬷嬷道。 僧人无奈只有又回去,这一次隔的时间长了一些,是找了一个在前庙的女尼过去传的话,等这话传过来,果然是不见。 左相府是厉害,但寒嬷嬷只是一个婆子。 “静安师太正在参禅,实在是不方便。”僧人客气地道。 寒嬷嬷也不意外,当下又客气了几句,这才带着纸条回去,此来为的就是这张纸条…… 一个月就是二十两,一年就是二百四十两,这么多的钱,最后落到法华寺,只是一年十两,这里面的问题不小! 原本还想探探这位静安师太的口风,现在见不到了,也没奈何! 姜寻承是在宫里被西彰侯拦下的。 “见过西彰侯。”姜寻承拱拱手行了一礼,他才从御书房出来,正打算出宫去办公事。 “左相,借一步说话可行?”西彰侯摇着胖大的身子,粗如萝卜条的手指往一边的亭子处指了指。 靠着假山的亭子,不失一处很好的说话的地方。 地方也幽静。 姜寻承不觉得这位无所是事的西彰侯和自己有什么话可说,看了他一眼,客气的点头:“西彰侯,请!” 两个人一起过去,在亭子当中的石凳上坐下。 “左相,听说你府上春日宴会的时候,出了事情?”西彰侯笑着开口,开门见山。 姜寻承不觉得这事和眼前这位西彰侯有关系,这事他也没打算多说,顿了顿后道:“六皇子在府外出了事情。” 只提关键的事情。 “本侯还说府上的二姑娘还救了六皇子?”西彰侯又道。 “是有这件事情!”姜寻承越发的猜不透这事和西彰侯有什么关系,沉默地看了西彰侯一眼,才低缓的道。 “听闻府上的二姑娘才貌双全,是个不可多得的绝美佳人。”西彰侯哈哈笑道。 姜寻承的脸色沉了下来,女儿如何且不说,眼前西彰侯这话说着,听了就让人很不舒服,特别这位名声还极不好,最是好色,时不时地往府里抬美貌的女子,这就让他很不舒服了。 像西彰侯这样的,女子沾上都没什么好事! “西彰侯,这是何意思?”姜寻承笑意退去,看着西彰侯不悦之极。 第八十三章、小女正在相看 “左相,前年我夫人过世,现如今府里也没有合适的女主人,总得娶一位合适的,闻说府上二姑娘才貌双……全,不如先见一见,相看一番?” 西彰侯仿佛没看到姜寻承冷了脸色,依旧笑道。 姜寻承脸色蓦地一沉,他是不喜欢姜锦心,也没把姜锦心放在心上,但也没想过让姜锦心嫁给眼前这么一个年老体弱,又好色又无耻的西彰侯。 只要想到自己要有这么一个女婿,姜寻承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一个堂堂左相,挑这么一个人当女婿,脸都丢尽了。 “西彰侯,还请慎言。”姜寻承冷声警告。 “怎么?左相这是没看上本侯了?”原本笑着的西彰侯,脸也沉了下来,“本侯特意过来跟你说,也是为了对左相表示尊重,若真的不尊重左相,已经直接去向皇上求了旨意。” 姜寻承额头上青筋跳了跳,却也知道不能跟西彰侯真的硬碰硬。 平了平气才道:“小女年纪尚小,长得也一般,不足为西彰侯所道。” “所以,还得看一看才行,一般的体面人家订亲之前,都得相看一番,本侯今天就跟着左相到府上,见一见府上的二姑娘。”见姜寻承软了下来,西彰侯又笑了,得意地拍了拍面前的石桌,“本侯也是最讲究规矩的,这事当然也得有。” 姜寻承是长得不错,至于姜寻承的夫人孔氏,自小就有美名,当初安侯侯府的两个养女,也是出了名的容色绝丽。 他们两个生下的女儿,怎么想也应当是一位绝丽的小美人,韩卦姑应当不会骗他,就是怕韩卦姑没怎么见过几个美人,说得国色天香、绝色倾城,只不过是清秀罢了,他还不一定能看上眼。 西彰侯还是觉得自己看过才行。 倒是礼部侍郎家的老二对小厮说的话,让西彰侯更信几分。 不过,再相信,西彰侯觉得还是自己看过才行。 “西彰侯,小女正在相看。”姜寻承忍气道。 “既然大家都是相看,也无所谓先后,本侯现在就去你们府上看一看,占据一个优先才是。”西彰侯袖子一甩道,“走吧,左相,本侯今天也没什么事情,正巧可以和你一起去相府,若真的合适,本侯自然给你们府体面,去求一份赐婚的旨意。” 听西彰侯口口声声的说着旨意,姜寻承恨不得拍桌子站起。 “侯爷,小女之前的相看还没有了断。” “只要还没有订亲,相看又不算是什么事情。”西彰侯笑道,说完看了看姜寻承,脸上的笑容缓缓退去:“左相不会是真的不愿意吧?” “我……”姜寻承被逼得差点说了实话,火气一压再压,几乎压不住。 他一个左相,百官之首,居然被一个浪荡纨绔的郧贵拦住要娶自己的女儿,莫名的火大,再看西彰侯得意扬扬的样子,火气实在压不住,蓦地站了起来:“西彰侯,我还有公事在身,就不陪西彰侯了,先行一步。” 说完阴沉着脸转身就走。 “哎,左……相,左……相……”西彰侯没想到姜寻承会一气之下,真的走了,也急着站起身,想追过去。 无奈他长的肥胖,才跑了两步就喘个不行。 眼睁睁地看着姜寻承已经远去的背影,用力的一跺脚:“嘿,还真的以为自己当了左相,就可以真的横起来了,之前见了本侯,一口一个西彰侯恭敬不已,现在居……然,敢给本侯甩脸子,还真是嚣张。” “西彰侯说谁嚣张?”温和的声音来自身后,西彰侯回头一看,看到一个人扶着两个内侍的手,出现在假山后面。 这假山后面居然还藏了人? 眼睛是蒙着白帛的,只一眼就知道是六皇子,这位眼睛不好,为了方便就诊,这段时间基本上住在宫里,只偶尔住到宫外的皇子府。 两个内侍一左一右扶着他。 “见过六皇子!”西彰侯忙笑道,他虽然是皇上的长辈,但其实也是隔了几代的,看到皇上和六皇子可不敢不敬着。 这位还是皇上比较宠爱的。 只是可惜了,可惜啊!眼睛瞎了! 目光落在裴珏煦的脸上,眼底感慨,否则这位才是真的很有可能,比其他的几位皇子更有可能。 当然,在新皇没有上位之前,说什么都是假的。 能笑到最后的,未必就是起初占据优势的。 太……子,快不行了…… “西彰侯看上了左相府的哪一位姑娘?大姑娘?”裴珏煦笑问,蒙住的眼睛看不到他的眸色,却能看到他温和地勾起唇角。 六皇子的性情其实是很不错的! 只是,可惜了…… “倒不是左相府上的大姑娘,是……” 裴珏煦微笑着打断了西彰侯的话:“左相府上的二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西彰侯去往左相府的时候,能否帮我带一份礼?” 西彰侯噎了一下,这才忆起这件京城都知道的事情,心里突突一跳,他是贪花好色,却也不是真的不管不顾。 之前一心想着左相府上的二姑娘,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绝色,却忘记了还有这事,这事和六皇子还有关系。 “听说是在宫里救的六皇子。” “是在宫里救的,这事如今也算是了了一些,不过父皇说皇后娘娘处还有封赏,应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六皇子扬眉浅笑,即便多了一条白帛,也让人觉得他温雅清贵,俊美不凡。 “我听说……换了给左相夫人的诰命?” “是有这么一说,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不管如何,姜二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份大恩,我也会报的。” 声音清雅温柔,却又透着些令人心悸的威仪。 西彰侯暗暗叫苦,这才反应过来,他这个时候要娶姜府的这位二姑娘?这是要把自己架到风口浪尖啊! 这种事情他以往是绝对不敢做的。 现……在,现在恨不得把韩卦姑给打一顿,这个瞎婆子是想害自己不成?左相府的二姑娘,眼下情形不明,是谁想娶就能娶的吗? 就算自己真的去求旨,这旨意也求不下来,到时候丢脸的就是自己了! 可恶的婆子…… 第八十四章、嘴硬,要她何用! “六皇子说得极是!这么大的恩情,必然是得重报的,不过帮六皇子送礼之事,我却是不便,之前想去左相府上,却被左相拒了,应当是左相公事烦忙,等过一段时间我再去拜见左相。”西彰侯打了个哈哈道。 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 一边思量,这事是不是有人想害自己?故意挑得自己出头,又在这种时候?是哪一个看自己不顺眼的? “西彰侯不去了?” 裴珏煦微笑。 “不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说。”西彰侯摇摇手,又看了看天色,“天气不太好,六皇子还是先去休息,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完对裴珏煦拱了拱手,落荒而逃。 裴珏煦看了看西彰侯远去的背影,笑眯眯地扶着两个内侍进到亭子里坐下。 坐在围栏处,摆摆手,其他内侍下去,亭子里独留福贵一个侍候。 “殿下,您方才为何要这么说?”福贵看了看西彰侯肥胖的背影,问道。 裴珏煦身子往后一靠,感慨道:“姜锦心很不错,嫁给这么一个人可惜了。” “殿下觉得姜二姑娘嫁给谁合适?” “这是我要关心的事吗?她自有父母长辈在。”裴珏煦懒洋洋地道,“不过,也不能太过掉份,丢的也是我的脸面。” “殿下说的是,救了殿下性命的姜二姑娘,没嫁个好人家,却进了西彰侯府,殿下也跟着没脸面。” “西彰侯……”裴珏煦笑眯眯。 “殿下是觉得?” “只是觉得这风扬起……来,露出许多以往没在意的,妖风大了,还真的是什么事情都有。”裴珏煦笑眯眯的道,身子往后舒适的一靠,头往上扬了扬,看了看外面的阳光。 有了一层白帛,直视阳光,也没那么强烈,倒是一个不错的物件。 “殿下要不要提醒姜二姑娘一声?”福贵对姜锦心很感激,如果不是姜锦心,自家殿下就真的出事了。 福贵真心地觉得姜二姑娘是自己的恩人。 救了主子就是救了自己。 “提醒什么?这种事情姜锦心若是都没办法,要她何用啊!”裴珏煦眯着眼睛看了看太阳,最后又闭上了眼睛,懒洋洋地靠着休息, 一时间没了声音。 福贵看向外面的一个内侍,内侍轻手轻脚地上前,送上抱着的斗篷。 福贵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替裴珏煦盖上,而后退在门口,安静的带着一众内侍们等着。 主子身体不好,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走累了时不时的要休息一会,福贵侍候得越发的小心起来。 远远地有内侍看到眼前这一幕,转向了另外的一条小径…… 姜寻承怒冲冲直接回府,下了马车便带着人往后院过去。 这事得和母亲商议一番才是。 就怕西彰侯不会善罢干休! 心里有事,走的也快,才转过一个月洞门的时候,没注意对面来人,来人也没看到他,径直撞过来。 姜寻承退后一步,伸手扶住对面女子的手,而后又往后退了一步,手一松。。 对面的女子被他握住手,人都软了下来,差点再摔倒。 跟着的丫环,忙上前一把扶住她:“姑娘,姑娘,您有没有事?” 马艳珠终于站住身子,扶着丫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看向对面的人,她已经等了许久,方才绿歌跑过来禀报说左相回府了,正往这里过来,她就一直等着,进府到现在她还没有见过姜寻承。 如今一看,立时羞红了脸! 姜寻承长相英挺,虽说现在年纪不小了,却也正当壮年,举手投足间很有气势,又是一番儒雅气质,很能吸引人,并不比那些年轻的公子哥差。 马艳珠自己年纪不小了,也看不上那么个年纪过小的公子哥,这会看着姜寻承,只觉得心里重重一击,果然,眼前的这位左相才是她真正想找的人! 见他已经退后几步,放开自己,更是守礼之极。 感应到手臂上方才被一双手握了一下,脸色娇红难拟,却还是娇羞地上前,侧身盈盈一礼:“见过相爷。” “你是何人?”姜寻承问道,目光落在马艳珠的脸上,很清秀的一张脸,神色柔和娇羞,莫名的想到和顾姨娘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似乎也是这般娇羞。 但随即一晃神,目光淡淡地扫过马艳珠的脸,远远比不得孔氏。 “我是安信侯府过来……来,帮着姜二姑娘照顾孔夫人的。”马艳珠娇羞道,抬眼看了看姜寻承,又是一阵羞意。 眼前的人不但位高权重,而且还这般年青有为。 此生嫁给这样的一个人,才是真正的值了! “马二姑娘?”姜寻承想了想道。 “正……是,正是奴家。”马艳珠娇滴滴地道。 “马二姑娘为何走得这般匆忙?”姜寻承背着手道,他方才走得也比往日快一些,但如果不是对面的人走得也快,两个人是不会真的撞上的。 幸好他反应也快,没直接和来人撞满怀! 心里已经是不悦。 “我……我着急去厨房给孔夫人炖汤,怕一会汤熬过了头,走得匆忙了一些,没想到会撞到相爷。” 马艳珠娇声道,感应到姜寻承的恼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怜之极。 姜寻承平了平气,压下心头的燥意:“有劳马二姑娘了,以后这种事情还是让婆子帮忙。” “我怕婆子熬得不行,这汤以前在安信侯府的时候,我替孔太夫人熬过。”马艳珠委屈不已。 “有劳了,我一会去看夫人。”姜寻承心里有事,淡淡的道,大步从马艳珠身边过去,竟直接把人给留了下来,半点也没有和她多说几句的意思。 马艳珠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又羞又恼,恨恨的一跺脚,她明明打扮得这么出色,为何不多看自己几眼? “马姑娘,相爷应该是有事!”绿歌从一边的小路过来,低声道。 “能有什么事情比孔夫人的身体还重要的!”马艳珠自觉丢脸,把孔氏拉了出来。 “马姑娘,您也看到了,我们相……爷上心的从来就不是夫人。”绿歌的声音很低,低得只有就近的三个人听清。 “现在怎么办?”这话马艳珠知道,现在也不想多听。 “马姑娘跟奴婢过来!” 绿歌眼睛转了转,左右看了看之后压低了声音道。 第八十五章、狠心的老夫人 “要娶锦心?”老夫人惊的没握住茶杯,才拿起的茶杯重重的落在桌面上,茶水四溅。 “怎么回事?西彰侯为何要娶锦心,他见过锦心?”老夫人急切的道。 姜寻承摇了摇头:“应该是听人说的,还说要相看一番,真是岂有此理。” 不是多看重这个女儿,只觉得丢了脸面,西彰侯这是侮辱谁? “西彰侯是皇上的族叔。”老夫人这会已经冷静下来,拿起茶水喝了一口,缓缓放下若有所思。 “离的太远。”姜寻承不以为然的道。 “他有二个女儿嫁的不错,听闻当年的事情,皇上对他也很感激,在皇上的心中,应当也是有地位的。” 老夫人继续道,最初的震惊过去,居然有些意动。 西彰侯最初是西彰王,分封的虽说偏远,却也是有封地的王爷,是他主动要求先皇收回封地,自己回归京城降为侯,又说有封地的王爵,最终还得回归皇家,几代之后当归宗,这一提议对皇家有好处。 有了他开头,之后皇家接连收了数个王爵之位。 所以不管是先皇手中,还是在现在的皇上手中,这位西彰侯都过的不错。 除了没有王爵,甚至可能过的比当时在西彰王时还好。 府里的赏赐不断,有什么好的,都会有西彰侯一份,也因此这位西彰侯虽然无所事是,却也让人高看一眼。 这么多年过去,如今的西彰侯是已经老了。 “这次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锦心看着就和以前不同,相比起你这个父亲,孔氏这个生母才是最重要的。” 老夫人道。 姜寻承皱眉,听出老夫人话中的意思:“母亲,西彰侯那么大年纪了,若是真的让他娶了锦心,我的脸面何存?别人只会说我卖女求荣,偏偏还把个女儿卖给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连自己的封地都守不住。锦心再如何也是我的女,看着也还好!” 姜寻承看到的是另外一个方面。 西彰偏远地小,潮湿蛮荒,不说百姓过的很坚难,就算头上的大贵族未必过的比京城好,但再怎么样,那也是封地,居然把祖宗分的封地给弄没了,只能说这位西彰侯是真的没用,毫无作为。 姜寻承是真的看不上。 “如果是以前的锦心,你这话我是认同的,但是现在的真的会听话?真的会全心全意为了你?”老夫人道。 这段时间老夫人对姜锦心颇有不满。 甚至连原本恼怒的姜玲珑也因为这几天一直安安份份的,让她没那么计较。 姜寻承没说话。 “你想想,你以后想给她找什么样的?看她那个样子,若是不喜,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情?那一日你也看到了,她连你我都敢顶撞,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老夫人道。 说是那日孔氏晕倒时的事情。 “如果真的嫁给西彰侯,你只说你脸面无光,但如果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呢?如果皇上下旨同意的这门亲事,西彰侯有本事能求得皇上的旨意,这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只是一个忠心的臣子罢了。” 老夫人继续劝道:“嫁过去,她就是现成的侯夫人,身份尊贵,而且辈份也大,儿孙成群,也算不得真正的委屈了锦心,也就是年纪大一些,但那又如何?这世上的男子,哪一个娶的不是比自己小的女子?” “比我年纪还大。” 姜寻承正当壮年,西彰侯却已经是老年,痴肥又老,姜寻承是真看不上。 “皇上的旨意,你也没办法。”老夫人意有所指。 除了乍听到这话,很震惊之外,老夫人觉得这亲事还不错,至少得到的好处很大,对儿子也很有帮助。 “你总说现在虽然是左相,却很少有人回应你,一切所有依然在右相手上,群臣认同你的不多,有什么决策,能和你一心的更少,如果能和西彰侯结亲,不说其他,他的那些儿孙总有几个有出息的?你想想自打孔侧妃出了事,淮安郡王现在对你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 老夫人继续道。 姜寻承低头沉默。 这事的确也是一件烦事,以往他还有淮安郡王支持一下,现在连淮安郡王都没理会他,他这个左相有时候真心觉得不如当时的职位。 被顶到这么一个位置上,却只是无兵之将,这就很难受了。 见姜寻承沉默,老夫人知道有门,继续劝道:“这事……现在也只是提了个眉目,具体如何,我们还得再等等,如果皇上真的问你此事,你也顺水推舟一些,不但能让皇上觉得你忠诚,还可以收获一些和西彰侯有关的小辈,虽说现在官职不一定大,但将来呢?” 姜寻承眼下的困境,就是无可用之人。 像姜寻承这种重臣,皇上真的要给其府上赐婚,特别是这种看着极不合时宜的,其实也会把人叫过来问一问。 在于皇上看来,他也是想成就一桩美事。 终于,姜寻承勉强道:“母亲,这事就先这样吧,如果……皇上宣我再说。” 这其实已经是退步了,只要面子上有皇上的旨意挡着,他也是不介意嫁一个女儿的,反正他最疼爱的女儿在就行。 姜锦心……倒也不是不可以! 两个人商议定此事,老夫人又说起韩卦姑的事情。 听老夫人絮道完,姜寻承道:“这种事情母亲安排就是,不宜大动干戈,当初搬进来的时候已经看过风水。” “放心,也就是让一个卦姑在内院转一转,扔几支签,测一测气运罢了。”老夫人点头。 既是内院之事,又不大事,还可以让老夫人安心,姜寻承也就没放在心上,答应下来。 说完事情,姜寻承站起身告辞。 走了几步,姜寻承忽然转身:“母亲,孔太夫人送过来的女子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先留着了。” 想到撞出来的马艳珠,姜寻承不喜:“母亲,以后她会留下来?” “赶又赶不走,只能留下,如果他日孔氏真的不行了,也只能娶她。”老夫人道。 姜寻承低了低头,索性又回到位置上坐下:“母亲,儿子不愿意娶这个女人。” “你还在想把顾姨娘扶正?”老夫人半响没说话,冷冷的看着儿子,恼怒的道。 “母亲,顾姨娘跟着我半辈子了,又替儿子生下一儿一女,劳苦功高,我总不能辜负了她吧?”姜寻承还在争取。 “不行!”老夫人毫不犹豫的拒绝,“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顾姨娘的身份就在那里,一个低贱的姨娘,你要把她扶到正室夫人的位置上,你是怎么想的?还有寒哥儿,寒哥儿是孔氏的儿子,这一点不会变,你若真的告诉别人顾姨娘才是他的生母,妄顾礼法,你还能坐稳左相的位置?” “最重要的一点,孔太夫人不会善罢甘休的,和西彰侯一样,安信侯府真的撕开脸和你闹,你能安生?安信侯府没出息,他的那些近亲呢?孔侧妃呢?为了孔氏,孔侧妃都能做到这一点,你是真心觉得竖敌不够多,还是觉得这相位太稳?” 老夫人瞪大眼睛,连连斥责,气的全身哆嗦。 “母亲,我当初……后来是不想娶的。”姜寻承烦躁的道。 “你也说是后来,最初的时候是你自己上门去提亲的,甚至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进京,你怎么就能怪到我身上。”老夫人没好气的道,儿子话里的意思隐隐的怪责之意,老夫人的险些一口上不来。 “母亲……” “行了,走吧,现在说这些不太早,看看孔氏的情形吧!如果孔氏真出了事情,别说顾姨娘能不能扶正,你这个爱妾能不能活着,还是一回事。”老夫人冷声提醒。 “她们敢!”姜寻承大怒。 “她们怎么不敢?你若不娶马艳珠,孔太夫人就敢把我们整个姜府闹得天翻地覆,没有好处,你能让她停息?至于孔侧妃,上次都能来撕顾姨娘,这一次说不得就提着剑来了,淮安郡王府可不缺剑。” 老夫人冷冷的警告。 “放肆!”姜寻承一拍桌子。 “你好好想想吧!”老夫人睨了儿子一眼,越发觉得顾姨娘就是一个害人精,如果不是顾姨娘,她和儿子不会到现在这么一个两难的境地,这么一想,甚至觉得孔氏没事才好,孔氏要是继续坐在这正室的位置上,孔太夫人和孔侧妃都不能怎么样。 见姜寻承起身,老夫人特意叮嘱一句:“去看看孔氏,如果有什么需要只管说,她是相府夫人,身体重要,你既然不想娶马艳珠,就得让孔氏好好活着,她活着,就没那么多事,甚至如果西彰侯真的要娶锦心,也可以说是孔氏同意的。” 这又是一个可以推托担责的人。 姜寻承沉默了一下,点头,细想起来,还真是这个理。 孔氏活着比死了合适…… 听闻姜寻承过来,姜锦心迎了出来:“见过父亲。” “你母亲如何了?”姜寻承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母亲还是老样子。”姜锦心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笑容苦涩。 “没事的,太医说都是老毛病,好好养着就没事。”姜寻承难得的对小女儿说了一句温情的话,“放心,一切都有父亲在。” 说着抬腿进了内屋,待看清楚内屋里坐着的人,脸色蓦的沉了下来…… 第八十六章、父亲,您能带一下马姑娘吗? 内屋坐着的是马艳珠,看到姜寻承过来,马艳珠脸上露出一丝动人的娇羞,起身袅袅婷婷地给姜寻承见礼:“见过相爷。” “马二姑娘客气了。”姜寻承神色淡淡。 “方才冲撞了相爷,还请相爷原谅。”马艳珠已经重拾了心情,娇滴滴地道。 姜寻承扫了她一眼:“马二姑娘多礼了,坐吧。” 说完没再理会马艳珠,走到床前,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孔氏。 孔氏闭着眼睛在睡觉,脸色苍白无力,似是听到动静,缓缓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姜寻承,又闭了闭眼睛,再缓缓睁开。 这才认出是姜寻承,扶着床沿就要坐起。 姜寻承快步上前,扶了她一把,把她轻轻地按下,温声道:“你身体不好,就好好休息,哪来那么多的礼数。” “多谢相爷。”孔氏低声道。 姜寻承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又仔细地看了看孔氏的气色,这才道:“你好好养病,如果有什么不好的,就对锦心说,你的身体也是老毛病了,虽说没什么大事情,却也不能忽视着。” 一句话说完,孔氏还没开口,马艳珠已经是脸色大变。 孔氏没事? 孔氏为什么会没事? 这真的还是安慰孔氏的话? 孔氏如果没事,自己怎么办? 姜锦心安静的站在床前,目光扫过马艳珠,眸色深幽,马艳珠才过来,扣的时间还真的很准,姜寻承到来之前,不用说必然是盯着姜寻承的。 绿歌还真的是马艳珠的一个好帮手! 姜锦心不介意马艳珠拿娘亲借口,甚至愿意帮着推动,给马艳珠一个机会,她是要把马艳珠和顾姨娘送做堆的,但如果马艳珠有半点伤害娘亲的意思,她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多谢相爷。”孔氏客气地道。 “今天封赏的旨意已经下来,让针线房给准备诰命的服饰。”姜寻承细致地吩咐。 诰命夫人的衣裳并不是宫里赏得的,得自己准备着才行。 “我明日派人去礼部取了诰命夫人的样式,锦儿让针线房给你母亲准备。”姜寻承温声道,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姜锦心,和孔氏一样叫了“锦儿”,听着倒是比往日的“锦心”多了几分亲和、宠爱。 “父亲,还需要什么吗?”姜锦心柔声道。 姜寻承想了想:“应该还需要准备一套首饰,不知道礼部是不是也有规定,明天一并让人去问过。” “父亲,女儿听说一品诰命夫人是可以戴凤簪的?这凤簪也是自己定制的吗?”姜锦心好奇。 诰命夫人的衣裳是自家做的,其他首饰也可以自家做,但有一对凤簪都是皇家赏下的,上一世,姜锦心作为静王妃,很清楚这个流程,但这一世,孔氏却没有。 姜寻承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这事……明天也得问过礼部。” “有劳父亲!”姜锦心侧身一礼。 “原本就是我该做之事,你母亲如今病重,你还是要多费心才是,相比起你母亲的事情,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姜寻承顿了顿之后,看向小女儿。 以前没怎么仔细看过,这次仔细一看,才发现小女儿是真的出色,小小年纪已经长得如花似玉,就算他一直偏心姜玲珑,也不得不说小女儿长得是真的比大女儿好。 以往他看大女儿,哪儿都好,怎么看都和顾姨娘、自己相似,看着极顺眼,这会看着姜锦心,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无力地闭上眼睛的孔氏,母女两个一样出色,女儿甚至比容貌绝色的母亲更出彩。 这样的一个小女儿,真的要嫁给西彰侯? 以小女儿这样的容色,再看她从容应对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只是一个侯夫人,而且还是一个年老无力的侯夫人。 心中的天平又向另外的一个方向歪了过去。 他其实还是可以再等等,毕竟小女儿年纪小。 心里这么想,看着姜锦心的目光越发的温和,再一次显示了父亲的慈爱:“有什么事情只管找为父。” 这份慈爱以前没有,上一世,后来也未曾有过,现在更觉得是一份嘲讽。 迟来的慈爱比草贱! “父亲,我想换了这院子里的下人。”姜锦心道,这话她在老夫人面前提过,老夫人没上心,如今再一次到姜寻承面前提了。 “全换了?”姜寻承惊讶。 “父亲,不是全换,有几个手脚不干净,还有几个来路不明,女儿也查不出和哪一处有关系。” 姜锦心道。 “还有这样的人?”姜寻承一愣,而后认真起来。 “有,父亲您请看。”姜锦心回身唤过杨柳,杨柳抱了一本册子过来,姜锦心接过递到姜寻承面前。 姜寻承看了小女儿一眼,看到小女儿文静安和的脸,顿了顿之后,接过册子,仔细地查看。 上面有几个下人的名字,来历也记录了,但总有几个说不清楚的,看似好像没问题,却又觉得有问题似的。 姜寻承皱起眉头,搬到这里才没多久,说不得有别人安插过来的人手在。 才几眼,他就知道这是真的。 “既然这些人手有问题,就全换了。”姜寻承道,“不只是你这里,府里全部查一遍,看看哪些人手还有可疑的,特别是这个牙婆的人。” 姜锦心做的册子,上面不只是写了她们说的来成,还有卖了她们过来的牙婆。 姜寻承一眼就看出几个有问题的,全是这个牙婆送来的,这个牙婆直接就被他屏除了。 “父亲,这个牙婆和祖母熟悉,往日不少人手从她手里买的。”姜锦心不安。 “这事我对你祖母说,看这婆子送来的人,有几个来历就是这么一说,也没什么确切的底子,不好。” 姜寻承道。 第一次觉得他往日是不是忽视了府里的事情,怎么就让顾姨娘找了不少这个牙婆送来的人。 是的,是顾姨娘! 老夫人虽然也会决定,但往日这种事情都是顾姨娘在做的,这一点姜寻承还是很清楚的,看着这上面重重的墨点点出的可疑的几个人,姜寻承忽然觉得顾姨娘是不是能力不够?怎么这么点小事都管不好! 有了姜寻承的话,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姜锦心收回特意准备好的册子,应下此事。 先是卦姑,现在又是牙婆,顾姨娘的手伸得还真长,三教九流不少,也怪不得上一世她能手眼通天…… 姜寻承站起身欲走,马艳珠满脸恍然,一副受了极大打击的样子,竟是反应不过来。 “父亲,您能带一下马姑娘吗?” 姜锦心提议。 这话突兀的很,姜寻承不悦地停下脚步…… 第八十七章、至于男人…… “父亲,您能带一下马姑娘吗?”姜锦心抬眼,一双明媚的眼底俱是清澈,没有一丝波澜。 床上孔氏安静地睡着,一动不动。 少了往日的灵动,却多了些令人心疼的脆弱,她就这么安静地躺在那里,长睫无力地落在苍白的眼帘上。 姜寻承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孔氏身上,而后微微皱了皱眉,不悦地看向女儿:“马姑娘自己不能走吗?” “父亲,马姑娘想去针线房,说是要给祖母做一个抹额,女儿原本要派人带着她过去的,这会却没时间,还得仔细审核一番府里的人手,不如劳父亲带一带马姑娘,让她认认路。” 姜锦心扬了扬册子,道。 马艳珠这会已经反应过来,站起身又向姜寻承行了一礼,娇声道:“有劳相爷了。” 这是她方才过来随口说的理由,没想到姜锦心居然记得,眼下还送了她这么大一个好机会,她怎么会不抓住。 孔氏死不死,暂时先不管,她要紧紧地抓住眼前人。 自打进了姜府,她就没了退路! 这也是两府心照不宣的事情,老夫人既然同意的,姜相当然也是同意的。 一双眼睛看着姜寻承,柔媚若水。 姜寻承看了看满脸期待的马艳珠,又看了看眸色清澈的女儿,终究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大步离开。 马艳珠甚至来不及向孔氏告辞一声,便激动的跟在姜寻承的身后离开。 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院子,姜锦心在床前坐下,床上的孔氏已经睁开眼睛:“锦儿要留下她?” “母亲,这事是我们能决定的吗?”姜锦心替孔氏倒了一杯温水。 床上孔氏已经坐了起来,接过温水喝了一口,放下。 姜锦心接了后放置在桌上,又替她在身后置了一个软枕:“母亲,他们都是同意的。” 他们不只是姜府,还有安信侯府。 这是双方的协议。 孔氏苦笑:“我还没死,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了。” 这迫不及待的人不只是姜府,还有安信侯府,无所谓绝望,原本就不是亲人,如今这么做才合乎孔太夫人的性子。 “母亲,您还有我,有姨母。”感应到孔氏话里的寂寥,姜锦心道。 “是,我还有锦儿,还有二姐。”孔氏愣了一下后,忽然笑了,伸手拉住姜锦心的手,“娘的锦儿年纪还小,为娘的又怎么能自艾自怨。” “娘亲……不难过?” “不难过,有什么可以难过的?该难过的早就难过了,多一个人少一个人,真不算什么。”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这么多,女儿和自己都险险死在这里面,死过一次的人,现在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甚至对于姜寻承的努力求好,在孔氏看来,也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在她一心想夫妻恩爱的时候,姜寻承找了一个姨娘,这么多年对自己一直很冷落,哪怕自己生下了锦儿。 现在她对他死心了,居然在姜寻承的脸上看到一丝温情,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一个笑话,在自己拿出和离书后,居然还能看到姜寻承的温和关切。 自己这么多年,还真的是白活了! “母亲,马二姑娘不可能再回安信侯府了?”姜锦心眨了眨眼睛,问道。 “回不去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住进了非亲非故的姜府,还是以这样的理由,又有谁信?” 孔氏嘲讽,安信侯府还真的是当自己就要死了,什么也看不到的。 “母亲,现在这事怎么办?” “找个日子,把人抬进来吧!”孔氏道,伸手拍了拍姜锦心的小手。 “母亲,恐怕马二姑娘不会同意。” “她是不会同意,她想要的是我的位置,可偏偏我还死不了。”孔氏自己知道自家事情,她的身体其实没表现出来的差,这几天养得不错,女儿很用心,她的心事也放了下来,现在唯独放不下的就是女儿。 这么一想,竟真是全想开了。 不会因为看到有人对姜寻承有意就不高兴,委屈,难过,现在就算马上姜寻承大婚,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她只要坐稳相府正室夫人的位置,只要能给女儿庇护就行。 至于男人…… 呵…… “母亲,先不急,先看看吧,说不得这位马二姑娘有本事让父亲松口。”姜锦心笑了,上一次这位马二姑娘可是贵妾。 这一次就不知道马艳珠能走到哪一步,她已经全力配合她,一个月时间,最多一个月时间顾姨娘就要回来。 凭着姜霖寒,老夫人就不可能真的让顾姨娘一辈子住在庵堂,眼下不过是为了堵姨母的事情罢了。 一个月,如果马艳珠走不到那一步,她就再帮着推一把。 当然,她也会注意马艳珠对娘亲动手,毕竟她还送了一个叫绿珠的丫环给她,这丫头是一把双刃的剑…… “杨柳,你去盯着客房。” 马艳珠绝对不会安分…… 马艳珠终究没去成针线房,走到半路上扭了脚,摔了一跤,最后还是姜寻承把人给送到客房,看着眼泪汪汪,却强忍着没有落泪的马艳珠,莫名的想起当初的顾姨娘,似乎也是这么一副强忍委屈的样子。 这么一想,看着马艳珠的脸色和缓了许多,一边派人去请大夫,还安慰了马艳珠几句,甚至还多等了一会,等到大夫过来说没事后,才离开。 从窗口看着姜寻承离开,马艳珠委屈地咬咬唇,眼泪立时控制不住落了下来,伏在床上大哭起来。 “马姑娘,是腿痛吗?”绿歌没跟着过去伺候,她只是出了主意,之后就一直留在客房,这会见马艳珠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忙道。 “孔夫人没事……孔夫人是老毛病,说是没事的。”马艳珠委屈不已,孔氏如果只是老毛病,她怎么办?她进府是要当相府夫人的,可听方才相爷说,孔氏没大事,这……这可怎么行,这不行! “谁说夫人没事的?”绿歌也惊了,她当日是看着孔氏快不行了的,都那样了,还没事? 不说就这几天的事情吗? 府里的下人暗中都在传这事。 这么一想,她也是慌了神,当日她可是没安好心,故意趁机折辱孔氏身边的田妈妈,如果夫人真的没事? 绿歌心里不由地瑟缩了一下。 第八十九章、恨不相逢未嫁时? 入夜时分,孔氏的院子安静了下来。 孔氏在养病,原本就需安静,院子里的下人被姜锦心敲打过,如今更是早早地挂上了灯笼。 院门还未合,廊下就挂着一盏灯笼。 一个身影从外面进来,依稀看得出是一个丫环,弯着腰往后院转过去,手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在后院没太久,丫环重新转到了前面,看着和方才一样,只是腰背挺了起来,方才抱在怀里的东西已经不见。 院门前忽然出现了另外一个丫环的身影。 是姜锦心身边的青禾,她推门进了院子。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又看了看廊下的灯光,忽然目光对上才从后面转出来的丫环,丫环看了青禾一眼,忙低下头。 青禾虽然是才到姜府的,却是府里的一等大丫环,而她只是一个粗使的丫环。 “你……过来。”青禾对着小丫环招招手。 小丫环左右看了看,只看到自己,只能小跑着过来:“青禾姐姐。” “你们院子里的守门的婆子呢?”青禾问道。 “可能……可能有事稍稍离开一下,一会就要关院门睡觉了。”小丫环怯生生的道,看着就是一个胆怯的丫环。 小丫环们在一等大丫环面前都是直不起腰的。 “你方才去了哪里?”青禾随口问道。 “奴……奴婢一直在院子里打扫。”丫环指了指墙角放着的扫把,低声道,“夫人正在养病,不能大声,奴婢打扫得很慢也很轻。” “你一直都在这里?”青禾问。 “是,奴婢一直在,没出去。”丫环道。 “有没有看到一个婆子过来,二姑娘身边的人?”青禾道。 “有……有人过来了?”小丫环一惊。 “你没看到?你不是一直在的吗?”青禾怀疑地看着她。 “奴婢是一直在的,不过之前在边角地方打扫,真没发现有人过来。”小丫环慌乱的解释道,她偷偷出去了一趟,怎么会看到有人过来,怕被发现,忙随意指了指边角处,表示她说的是实话。 “真没看到?” “真没看到。” “行吧,你去做事吧!”青禾点头。 小丫环畏畏缩缩地离开。 青禾往正屋过去,孔氏还没有睡,她白天睡得不少,这会也并不是很想睡,正在和田妈妈说话。 青禾进去没多久,田妈妈出门,看到在不远处打扫的丫环,点手把人叫过来:“你过来。” “田妈妈。”丫环听话地放下扫把。 “你去请二姑娘过来。”田妈妈道。 “夫……夫人有什么事吗?天色都这么晚了,二姑娘会不会已经休息了?”小丫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天色已经昏暗了。 “让你去就去。”田妈妈脸色一冷。 小丫环不敢再多说什么,应声去姜锦心的院子。 姜锦心一直在等着青禾的消息,听说孔氏找她,带着杨柳过来。 一进门先向孔氏行礼。 “锦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孔氏道,她其实没要找姜锦心过来,是青禾过来说姜锦心要来,让孔氏派外面的丫环传话给姜锦心。 “娘亲,没什么大事,您先休息,我去外屋问问青禾。” 孔氏一把拉住姜锦心的手,不安地道:“锦儿,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别自己担着,母亲还没有死,母亲还能护着你。” 这种气氛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母亲,女儿明白,您放心,一会问明白了再告诉您,可好?”姜锦心知道孔氏不安,温柔的拉了拉孔氏的手指,嗔道,“女儿知道娘亲会护着锦儿的。” 见她容色寻常,孔氏的心才稍稍落下,缓缓放下姜锦心的手。 安了孔氏的心后,姜锦心带着杨柳去了外屋。 外屋青禾指着放置在桌上的一个包裹道:“姑娘,就是这些,全在这里面,夫人屋子后面的一棵桃树下,有一个新挖的坑,没挖得太深,不用特制的工具都能挖地,像扫把这样的就行。” 青禾自小在乡下长大,对于这种事情还是很熟悉的。 不大的坑稍微几下就可以刨开。 包裹不大,上面还沾着土,打了结,料子却是不错,能用这样的料子做的包裹,必然是府里的主子。 “打开。” 青禾上前打开扎起的结,打了至少有三个结。 包裹里有一个匣子,打开匣子,里面居然还有一本书,和一对明珠耳环。 姜锦心翻开书一看,居然是一本诗经,上面还有落款,一个男子的名讳,西园赐婉妹,再看明珠耳环下面,也有一张纸条: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西园? 从来没见过这本书,也没见过这册子,不过就算没见过,也能感觉到这事和孔氏是有关系的。 东西不多,就这么两件,已经让人无限遐想,姜锦心从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叫西园?听着更像是一个男子的字。 也唯有亲密的人才会说这样的话。 “姑娘,方才轮到奴婢过去换杨柳,就看到绿歌偷偷摸摸的见了这个丫环,把这包裹给了这个小丫环,奴婢盯着人过来,果然看到她进了夫人的院子,稍稍等候再进来的时候,那个丫环已经转到前面,看这样子就要进去……” 青禾把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田妈妈把这个丫环支开,她去后面转了转,果然就发现了这么一件东西,就是当时这个丫环抱着偷偷离开时带着的。 不用说,这就是要陷害夫人的东西。 姜锦心又翻了翻这本诗经,发现诗经里面全是注释,男子的笔迹,不是娘亲的,那就更容易让人怀疑什么。 马艳珠还是和上一世一样不安份,手中的书重重合上,眼中闪过厉色,既如此,也不要怪她不客气。 不管这上面看着多暧昧,她是不相信的。 这本书绿歌不会有,姜府不会有,那就是安信侯府的了,姜锦心几乎一下子就确认了这本书的痕迹,应该还是娘亲未嫁之时的事情,至于这对珍珠耳环,却是最近的事情,最让人猜疑的是,纸上面的笔迹和诗经上面的笔迹隐隐相同,却也看得出一个是才写了没多久,一个却是许久之前的事情。 前后对照,顿时让人怀疑孔氏。 拿起书,姜锦心转进内屋,她相信母亲必然会有自己的说法…… 第九十章、细思极恐,早早准备下的“把柄” “这本书……怎么在这里?”果然,看到这本书后,孔氏仔细翻了翻,这才想起,震惊不已。 “娘亲,这个西园是谁?”姜锦心问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这么一个人?” “如果不是看到这本书,我现在差不多就要忘记了!小时候的事情了,那会我还小。”孔氏笑了,“是一位故旧家的表哥,说是表哥,其实是真的隔得远了,故旧差不多,是父亲故旧的儿子,在安信侯府住了数年,之后还高中了,却是一个不爱为官的,为官没多久,便辞官离京,据说喜好这天下的山水。” “这书还是……还是他高中之前送我的吧?”孔氏也记不清楚,看向田妈妈。 “应该是闵公子高中前送的,之后闵公子一直没有再回来过,老奴记得当初夫人是个爱看书的,有一次看到闵公子的注解,说闵公子注解得很好,很是喜欢这一本诗经,后来闵公子,便送了这一本来,只是后来这本……不见了。” “是不见了,我还找了许久的。”孔氏点头。 “母亲那时候多大?” “也就十一、二岁吧?”孔氏道。 “之后就再没见过这位表兄了?” 孔氏摇摇头:“之后就再没见过。” “母亲,您再看这个。”姜锦心从杨柳的手中取了一对珍珠耳环:“这是母亲的吧?” “这个……”孔氏看着面前的珍珠耳环没认出来,拿起一只在眼前晃了晃。 “夫人,这是您的耳环。”田妈妈却是一眼就认出眼前的耳环。 “是我的?” “夫人,您有一次回安信侯府,不小心丢了一对珍珠耳环的事情,您还记得吗?就是前年的事情。”田妈妈道。 听田妈妈这么一说,孔氏也回忆起这事,连连点头:“对,是有这事的,当时还奇怪,好好的放在桌上的耳环,怎么回来就不见了,客房里也没有其他人,问过之后,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这话也让姜锦心回忆起这事。 她当时还是跟着去的,一起去了安信侯府,姜寻承还不是左相,安信侯府对母亲很是怠慢,住在客房里,身边就只有自己带过去的人侍候,有事情还得母亲身边的人自己去招呼,后来发现丢了东西,找来找去没找到,找孔太夫人说这事,孔太夫人还怪母亲多事。 “锦儿,这东西哪里来的?”孔氏惊讶地看了看耳环。 她是丢在安信侯府的。 “母亲,还有这个。”姜锦心又取出纸条,递到孔氏面前。 看清楚上面的字,孔氏脸色大变,立时明白了。 “谁在害我?” 这几件东西串起来,已经很明显。 “母亲,一件是您小时候不见的东西,一件是一年前才不见的东西,再有这纸,这是包在包裹中,藏在您屋后的东西,如果有人翻出来,您觉得会如何?”姜锦心问道。 孔氏的手抖了一下,脸上苍白:“她们……这是要我死!” “母亲,老夫人身边的绿歌现在给了马艳珠,她使了您院子里的一个小丫环,让她偷偷埋到您后院的桃树下,明日那个韩卦姑不知道会如何,不过依这种人的表现,一定会说一些骇人听闻的事情,还可能在各个院子走走,如果……这个时候翻出这种东西……” “我百口莫辩。”孔氏手捂着胸口,低缓地道。 “母亲身体不好,再落到这样的境地,这命就可能要交代在这里了。”姜锦心脸色沉冷,马艳珠,还有马艳珠后面的,或者是孔太夫人,或者马艳珠的姐姐,不管是谁,都是早早地对母亲存了恶意。 这份恶意不是现在就有的,或者早在母亲少时就存了拿捏母亲的心思。 心思歹毒又绵长。 百口莫辩,又急又慌,急怒攻心,正常人都会气得吐血,更何况母亲这么一个“病危”的人,甚至不用老夫人责罚,母亲就会如她们所想的一命呜呼。 当然,就算母亲撑得住,姜锦心也肯定这些人不会给母亲留一条性命,女子失节,会让母亲去跪佛堂忏悔。 以母亲的身子骨,最后也只是一条死路! “锦儿……” “母亲……既然她们这么做了,那这事……就不能这么算了。”姜锦心冷笑,她盯着马艳珠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绿歌,这个丫环当时怨恨的目光让姜锦心明白,这个丫环对自己的敌意,这是一个早早的就站在顾姨娘一边的丫环。 否则只是一个二等丫环,哪来的胆量敢敌视当家夫人和唯一的嫡女。 是顾姨娘给了她的底气,才让她敢在那种情形下折辱母亲,被自己踢开后,又怨恨上了自己。 这个丫环必然会挑事。 姜锦心没想到的是马艳珠居然准备得这么周全,所有的一切仿佛早就准备好了似的,只为了找一个机会陷害母亲,置母亲于死地。 这事不只是马艳珠一个人的事情。 那个时候马艳珠的姐姐还没有嫁进门,或者就算是嫁进门,她一个新媳妇也不可能早早地算计下这些。 唯有孔太夫人…… 是的,这事和孔太夫人有关系! 隐隐有一条线,一直钉在母亲身上,早早地准备好了一切。 母亲是如此,那么姨母呢?同样不是孔太夫人亲女的姨母,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把柄”,落在孔太夫人的手中? 只待关键的时候,她们不听话的时候…… 上一世……上一世……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事情……为何姨母被关进佛堂,姨父虽然心疼却没有把姨母强行带出佛堂? 这些人……何其心毒! “锦儿,你要算怎么办?”孔氏不安地拉住姜锦心,“你别乱来,让母亲想一想,再想一想,没事的,你别慌,母亲一定有法子的。” 说着安慰姜锦心的话,孔氏却是全身战栗,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头的悲愤,姜锦心能懂,她又岂会不懂。 孔太夫人原来早早地就算计了自己的一切。 听话,就没什么事,若是不听话,有些事情就是“把柄”,要命的把柄。 她们只是养女…… “母亲,现在这事……不会是孔太夫人的意思,可能是……马艳珠姐妹两个的商议。”姜锦心反手拉着孔氏,微微眯了眯眼眸,眼中厉色,“这个时候您的存在,不碍孔太夫人的路,但是碍着马艳珠的路。” “锦儿……” “母亲,让她进府吧!”姜锦心当机立断,原本还给马艳珠机会,现在看起来,不如更直接一些,边斩断她的妄想…… 第九十一章、贱丫头必须死 莲花庵,并不算是特别偏僻的庵堂,庵堂的规矩不小。 顾姨娘往日便会到莲花庵进香,老夫人偶尔也会过来,这一次顾姨娘说是替府里的人祈福,直接定了一处香房。 比起往日住的,顾姨娘这一次的香房很偏,莲花庵最偏僻的一处香房,是一个狭小的院子,屋里就简单的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长条形的凳子。 这一处地方顾姨娘以前没来过,却是隐隐听说过,听闻世家罚人,很愿意把人送到这里来,这里比一般的香房不只是简单,还阴冷、潮湿。 当初她是当成一个笑话,现在看到这面前的一切,才知道说的都是真的,并不是趣事。 坐在灯下,手里拿着一件衣裳,姜寻承的衣裳,给姜寻承做的长袍。 这是当初她离开姜府的时候,特意带上的。 扎了两针后,忽然把袍子一扔,脸色阴冷。 “姨娘?”郁妈妈也放下手中的针线,低声唤道。 “孔思芸这个贱人。”顾姨娘咬牙切齿,事情发生的太快,她应接不暇,怎么也想不到孔侧妃上来就敢打她,“我也是相府的妾室,又岂是她想打就能打……都是这个贱人。” 牙齿咬得咯咯地响。 “姨娘,以后会有机会的。”郁妈妈道。 “先处理了孔氏这个贱人,把那个贱丫头嫁给西彰侯……看孔氏闹不闹,敢不敢闹,她的身体能经得起几次闹腾。” “姨娘说的是,这事是必成的,韩卦姑说了,西彰侯很心动,必然会去对相爷说的,就算相爷一时不同意又如何?发现我们府上的风水不太好,二姑娘也不大……好,需要嫁一个年纪大的,才可以解府里的困局,老夫人和相爷终究会同意的。” 郁妈妈颇为得意地道。 现在也算是万事俱备了,就差明天把事情闹大。 顾姨娘冷笑:“小贱人嫁给西彰侯,对相爷的好处不小,只要相爷能放心结,这件事情对整个相府都是好事。” 牺牲姜锦心一个人,福利整个相府,而这相府以后都全是儿子的。 这么一想,顾姨娘眼中的怨恨稍减,冷笑道:“这个贱丫头不知道最近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居然这么厉害。” 总觉得许多事情隐隐和姜锦心有关系,当初姜锦心当着老夫人质问自己的时候,顾姨娘的感觉最强烈。 之后更是连连出事。 “姨……娘,老奴觉得不是,老奴觉得和孔太夫人有关系。”郁妈妈摇摇头。迟疑了一下道。 “玲珑落水的事情?” “这……事老奴觉得是一个意外,但孔太夫人做的衣裳才是之后所有事情的起因,明明当初是商量好的,孔太夫人却给大姑娘做了那样的一套衣裳,以大姑娘的身形能穿上已经不容易,怎么也不能再跑动。” 郁妈妈道。 顾姨娘皱了皱眉头,认同此事:“这个死老婆子现在是盯上我了。” 比起姜锦心,细想起来孔太夫人这个老乞婆果然才更像是变了一个人心的,矛头又转向孔太夫人。 “当初明明好好地答应了相爷,一定会认下我为女儿,我也准备了一切,没成想这个死老婆子居然变了卦,现在更是伙同她的两个养女,死咬住我,都是这个下贱的老乞婆坏了事情。” 这么一想,所有的起因还真的全是因为孔太夫人。 用力咬咬牙:“等我回去,我必是不能饶了这个死老太婆的。” “等姨娘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孔太夫人还得看您的脸色,相爷再找一个世家,帮姨娘抬抬籍,以后孔太夫人再求到您面上,姨娘也不必把她放在心上。”郁妈妈道。 这话顾姨娘听了欢喜,抬眼看了看京城方向:“那个病秧子,一直病病歪歪的,也就是我多了份善心,否则怎么会留到她现在,可……惜,现在的人手不一定在。” 孔氏的院子里,顾姨娘自然也是安排了人手的。 庄子上孔氏就带了最心腹的几个,顾姨娘没插上手,姜府的院子里,顾姨娘还是很容易动手脚的。 “姨娘就是心善。” 顾姨娘沉默,这一次没有因郁妈妈的奉承高兴,脸色阴沉的看着面前跳动的烛火,眉心打结,头微微低下。 “姨娘……” “等吧!等这一次死贱丫头身败名裂,敢打寒哥儿,她死定了。”顾姨娘恨声道,想到姜锦心打了她最为依仗的儿子,她就气的要发疯。 “贱丫头必须死。” 一大早,马艳珠就过来了,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早到孔氏处,姜锦心过来的时候,居然看到她。 姜锦心服侍孔氏用药,马艳珠殷勤地帮着递了水。 “多谢马二姑娘。”姜锦心抬眸,一双眼眸清澈若水,仿佛可以照见人心似的。 马艳珠顿了一顿后,笑了:“原本就是我分内之事,才到府上有许多不懂的地方,又怕惹得府上的人厌烦,也不敢过多地打扰到孔夫人,” “马二姑娘说的是。”姜锦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落下眼帘。 “锦儿,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这里没什么事情。”孔氏看向姜锦心,语气温和地道。 “母亲,我不急的。”姜锦心并不想走。 “锦儿,管事是大事,不能不去。” “娘亲……” “多大的孩子了,还放心不下娘亲不成?”孔氏笑了,看向马艳珠,“我这里还有马二姑娘在,你外祖母特意让她过来的,有什么事情她会帮我,你还是去管事的好,若是去晚了,乱了你祖母的事情就不太好了。” 听孔氏这么说,姜锦心无奈地站起身:“娘亲,我先去处理事情。” “去吧!” 姜锦心又看向马艳珠:“马姑娘,我娘的事情也得麻烦你了。” “原是我该做的,姜二姑娘放心。”马艳珠笑道连连点头,一副姜锦心离开,一定不会有事的样子。 姜锦心再一次看了她一眼,带着人离开。 前面这会韩卦姑已经进了门,老夫人身边的钱妈妈去接的人,带着韩卦姑先去见了老夫人,这一次过来,韩卦姑穿了一件僧服,一副法华寺俗家弟子正式的样子,身后还跟了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子,同样也是一身女尼打扮。 这是她的两个弟子…… 第九十三章、意外连连 孔氏今天起床的时候,已经收拾过了,现在躺上床上,也只是除了最外面的外裳,听马艳珠这么一说,眼底平静。 “田妈妈,扶我起身。” 田妈妈忙过来,小心地扶起孔氏。 孔氏稍稍定了定神,扶着田妈妈走了几步,到妆台前坐下,田妈妈取了一件外裳给她穿上。 整理了一下衣裳、发髻,田妈妈扶起孔氏。 “马二姑娘,把我们夫人的那件斗篷带上。”走了几步,田妈妈转身对跟过来的马艳珠道。 说完扶着孔氏出门。 马艳珠虽然很想马上跟出去,却也知道不能追得过近,毕竟这两日她们也没怎么好好地相处过。 也就是今天早上过来殷勤了许多。 孔氏在门口的时候,马艳珠追上来,给她披上了斗篷,她和田妈妈一边一个,扶着孔氏出去。 韩卦姑的两个弟子已经在摆放香案,韩卦姑陪着老夫人说话,在宽慰她,表示这卦象不能说极好,但也不能说不好。 毕竟虎是真的虎,不是一般人能摸到的。 又说老夫人洪福齐天,若是过了一坎,以后一路坦途,相府也会越发的兴盛。 说话间,孔氏过来脸色虚弱地向老夫人行了一礼。 “免礼吧,你的身体如何了?”看到孔氏,老夫人淡淡的问道,看孔氏的样子可真的不太好。 莫不是真的熬不过这一关了? 孔氏如果真的没了,眼下就真的只能娶马艳珠。 想到儿子如今的身份,再看看马艳珠,老夫人终是不喜,不过是安信侯府姻亲的女儿,这身份,哪里就能配得上儿子。 但如果不娶她,孔太夫人必然不会放手,现在人都已经进姜府,必然是要跟了儿子的,最好是和孔太夫人再商议一下,马艳珠给儿子当一个妾还是可以的。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已……经,好了许多。”孔氏道。 “行吧,一会抽完一卦,你就回去休息,好好养病,府里现在乱成一团,锦心毕竟年纪小。”老夫人教训道。 “母亲说的是。”孔氏柔声应下。 韩卦姑过来对孔氏也行了一礼,笑道:“夫人,请稍待。” 孔氏点头,退在一边,看韩卦姑净手后点燃香烛。 马艳珠跟着孔氏一起退后,眼睛看向自己带来的丫环,丫环会意,那棵埋了东西的桃树就在边上,这地方也是早早地看好的。 绿歌是到过孔氏院子里,知道后院桃树处最有可能做法,几棵桃树开得正艳,如今正是娇美艳灼之时。 老夫人带来的丫环、婆子不少,一个丫环站的位置正巧是那棵树下,许是埋得太好,居然就没发现。 马艳珠的丫环眼睛一转,往那个丫环处退了几步,似乎要让出更多的位置,没成想脚下被绊了一下,径直就往那个丫环身上撞了过去。 那丫环没提防被人撞过来,倒退两步后,两个人一起站立不住摔倒在地。 众人被这个变故惊了一下,连韩卦姑都不免侧目看过来。 老夫人冷了脸,斥道:“还不起来。” 两个丫环手忙脚乱地要起身,忽然又重重地倒下,似是又绊到了什么。 一前一后,再一次扑腾下去。 有人过来拉,有人过来扶,一阵忙乱之后,才发现身边的土松地,有一个坑。 “这里是什么?” “下面有东西。” “下面有东……西。” 下人们慌不迭的道,有人已经去禀报老夫人,老夫人脸色大变,看向孔氏,孔氏一脸的茫然。 马艳珠一阵窃喜,用力地压下压眼底的得意,再抬头时,已经一脸的惊讶:“孔夫……人,……这有什么?” “挖!”老夫人冷声道。 韩卦姑眼神闪了闪,退在一边看热闹,这事是意外,还是顾姨娘安排好的?没跟自己说? 她这会也不急着拜祭。 有婆子过去,三两下就挖出了一个包裹。 原本就埋得不深,上面有一层浮土,这会已经露出一角,一个包裹,一个看着就不像是下人能用得起的包裹。 婆子取出送到老夫人面前。 “孔氏,这是什么?”老夫人脸色冷厉。 孔氏摇摇头:“母亲,我不知道。” “打开。”老夫人再次冷声道。 包裹放置在地上,婆子打开上面结得很紧致的节,露出一个匣子。 “这匣子……”孔氏看到这匣子的时候,愣了一下,愕然地抬头。 “这匣子里是什么?”老夫人冷冷地看着孔氏,打开包裹的婆子手按在匣子上,静等着老夫人的吩咐。 “这匣子看着似乎不是府里的。”孔氏皱了皱眉头道,推开马艳珠,扶着田妈妈缓步上前,站到树下。 “怎么知道?”老夫人反问,目光也落在匣子上,很简单的一个匣子,看着很是一般,若说是府里的也有可能。 “母亲,府里的匣子都是有记录的,这样的匣子,看着就是市面上最简单的那种,和我之前的有些不同,这样式的,我没有。”孔氏道,回身招呼一个丫环去取一个匣子过来。 丫环应声回去,取了一个大小差不多的匣子。 看着差不多的匣子,是孔氏放置一些简单的物品的,乍一眼看上去,就是一样的,再仔细查看下去,才发现,其实是不同的。 花纹上面有一些简单的不同。 “母亲,这段时间一直不在府里,屋子里所用的匣子,都是当初搬进府拿过来的,府里应当也有记录,至于眼前这个匣子,看着和府里的就不同。”孔氏道。 站在孔氏身后的马艳珠脸色微变,手中的帕子用力的握了握,压下心头的一丝不安,孔氏的反应和她猜想的不同,这种时候居然还能稳得住。 匣子不同?那又如何? 这样的匣子到处都有,也可能是孔氏自己买的,她那段时间一直在庄子里,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姐姐说,那个……人,这段时间正巧回了京,时间上是对得上的。 待里面的东西露出来,孔氏就百口莫辩了。 “母亲,不如打开看看,到底是何物,为何要埋到我这里来?是有人想对我做什么吗?”孔氏看了看面沉似水的老夫人,温和的提议。 盒子不是孔氏的,那就可能是别人的。 老夫人看了看孔氏,忽然看向跟在孔氏身后的马艳珠,眼底沉冷,马艳珠一惊,急忙低下头,背心处冒冷汗…… 第九十四章、移花接木 “打开!” 婆子应命把匣子打开。 匣子的锁头只简单地搭上,并没有锁上。 “老夫人,好像是男子的衣裳。”看着露出的衣料,藏青色,一看就是男子的衣裳。 婆子取出抖了抖,一件男子的衣裳,却是破的。 孔氏一看,脸色大变,惊叫一声,身子就往后倒。 田妈妈反应快,立时把人扶住。 马艳珠看清楚眼前的衣裳,脸色立时大变,几乎控制不住的也惊叫出声,她放进去的绝对不是一件衣裳,一件男子的衣裳。 “孔氏,这是什么?”老夫人蓦地回头,眼底凌厉。 “老夫人,……这,这是相爷的衣裳,是我们夫人做的,给相爷的衣裳。”田妈妈这会也认出了衣裳,急道。 让丫环扶住孔氏,田妈妈转身到老夫人面前,伸手一指上面的暗花:“老夫人,这还是一个月前,老奴回府取的料子,当时还是老奴给相爷量了尺寸,老夫人您还记得吧,这块料子还是您给的奴婢。” 听田妈妈这么一说,老夫人还真的觉得眼熟,眯起眼睛看了看之后,问钱妈妈:“你去看看,是不是那一块贡品?” 是的,当时给的料子是贡品。 孔氏的针线极好,在庄子里的时候,也会给姜寻承做衣裳,虽然她不在府里,该做的针线活一点不少。 田妈妈过来拿的料子,田妈妈过来量的,这件事情老夫人知道,姜寻承也知道,也是因为是给儿子做的衣裳,老夫人特意地选了一块好的料子。 “老夫人,是那一块料子,您当时还说这暗纹相爷穿了一定好看。”钱妈妈上前两步,从婆子的手中抢了料子过来,仔细地查看后,震惊不已,这块料子当时是老夫人手里最合适给相爷用的。 料子轻薄,正合适现下穿,的确是孔氏当时准备做给姜寻承穿的。 “孔氏,你回来的时候,不是说还差一点点封口锁边了吗?”老夫人神色不善的瞪着孔氏,眼中冒火,儿子的新衣裳,居然就这么给埋到了土里,莫名的让人觉得诡异和邪性,老夫人心里立时想到了不少。 “为什么破了?” “儿媳也不知,之前还好好的放在屋子里,儿……媳,这几日身体不好,自那日回了府之后,就再没有动过针线,但这衣裳,钱妈妈是见过的,那一日也给钱妈妈看过衣裳。”孔氏道。 “老夫人,老奴的确是看到过这衣裳,那日老夫人吩咐老奴过来对夫人说宴会的事情,老奴过来的时候看到田妈妈在整理这件衣裳,特意看了一眼,当时也的确就边角处没有锁边,其他的都是好好的。” 钱妈妈说完看了孔氏一眼,犹豫地道:“不知道夫……人,为何要碎了相爷的衣裳?” 这话可不是什么好话,老夫人立时大怒:“孔氏,你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你……你生性真是歹毒之极,你……” 老夫人气得说不出话。 “祖母错了,这匣子不是母亲放的。”姜锦心已经来了一会,安静地看着这一场戏,看着钱妈妈不怀好意地把事情引到母亲身上。 听到姜锦心清冷的声音,下人往边上退了退。 姜锦心带着两个丫环缓步过来。 “见过祖母,见过母亲。”姜锦心行礼。 “这衣裳,你知道?”老夫人沉沉地看着孙女,斥道。 “不知!” “你不知道又在这里胡闹什么,还不下去。”老夫人厉声道。 “祖母,这事孙女是不知,但也知道这事和母亲没有关系,好好的,母亲为何要剪碎父亲的衣裳,还特意地埋起来?这衣裳不见了,祖母和父亲不会向母亲讨要?”姜锦心抬手指了指衣裳,“衣裳是明显不能穿了。” “除了你母亲,还有何人敢剪?”老夫人沉声道。 “有人嫉妒我母亲给父亲做的衣裳,故意让母亲被斥责,若是衣裳不见了,若是衣裳坏了,这事都得落到母亲身上。” 姜锦心平静的道。 这话说得有理,那么好的料子做的衣裳,还是给儿子做的衣裳,若孔氏一直不拿出来,老夫人的确会讨要的。 就冲这一点,孔氏的确不应当做这事? 但如果不是孔氏,又会是谁? “有人嫉妒你母亲?”老夫人的目光横扫过在场的众人,再一次把目光落到马艳珠的身上。 马艳珠躲在孔氏身后,只是孔氏单薄的身子不能完全地挡住她,能感应到老夫人的目光扫过来,全身僵硬。 握着帕子的手开始冒虚汗。 怎么就会变成衣裳,而且还是被剪的衣裳,她不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 “祖母,有人是想母亲被祖母和父亲斥责,故意闹了这么一出。”姜锦心的目光也扫过老夫人身边的人,最后落在的是韩卦姑的身上。 被这么年少的女孩子目光扫过,韩卦姑的心也提了起来,眉头紧紧皱起,这……事她不知情,但现在隐隐要拖她下水的意思? “祖母,我们再仔细看看可好?这会我也不知道会是谁见不得母亲的好,母亲都病得这么重了,还有谁容不得她,迫不及待的要母亲出事,以母亲的身体,若是再得被陷害了,急怒攻心之下……” 就这么一句话,让老夫人的目光紧紧的盯住马艳珠。 还有谁比马艳珠更迫不及待的? 孔老夫人对养女果然是全无情义,再想想当初姜锦心得到的首饰,也就是表面光鲜,其实全是假货。 老夫人的火气就腾腾地上来。 孔太夫人想让马艳珠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又要让自己成为“恶毒婆婆”,最后还借此拿捏自己。 还真是好算计。 “来人,先扶你们夫人回去休息,这事我和锦心查问便是。”想到这又是孔太夫人的算计,老夫人一抬手,吩咐道。 有了之前让孔氏跪晕过去的事情,眼下更不宜让孔氏出事,否则自己虐待孔氏的事情,不是也变是了。 田妈妈忙谢过恩,唤人扶孔氏回去。 马艳珠反应过来,也想扶着孔氏,却被田妈妈狠狠地瞪了一眼,犹豫过后,再想追过去,已经来不及,咬咬唇后,跟在孔氏身后欲往里行去。 “马二姑娘,请稍等。”身后忽然传来姜锦心的声音,马艳珠僵住…… 第九十五章、暗袋里的红豆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这几日出入我娘亲这里的,除了府里的人,还有马二姑娘,烦劳马二姑娘留下来,可好?” 姜锦心温声道。 马艳珠不得不回头,挤出了一个笑容,低声道:“好。” 她不得不回头。 两边的丫环、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知道这事和夫人是没关系了,有人要害夫人? 这件事情如果是以前,查到这种地步,基本上都会猜到是顾姨娘,可现在顾姨娘不在府里,那还能是谁? “祖母,让人看看匣子里还有什么吧!”姜锦心提议。 老夫人点头,派了钱妈妈过去查,匣子里很干净,没有任何东西。 姜锦心看了看衣裳,若有所思。 老夫人的目光也落到衣裳上,忽然道:“看看衣袖里的暗袋。” 钱妈妈再次上前查看,这一次仔细查的是袖口的暗袋,才一捏,立刻知道里面有东西,圆圆的,像是豆子。 “老夫人,有东西。” “取出来!”老夫人厉声道,又看了一眼马艳珠,马艳珠一动也不敢动,额头上开始冒虚汗。 事情怎么到这个地步的? 钱妈妈取了出来,两颗红色的豆子,一张纸条。 “老夫人……这是红豆?”钱妈妈迟疑的道,恭敬地把纸条呈给老夫人。 老夫人接过,没急着看折起的纸条,看了一眼两颗红豆,震惊地看向马艳珠,脸色气得铁青。 打开纸条,纸条上面一首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好……好一个生南国……” 老夫人气的额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手上的纸条一拧,厉声道:“来人,把马二姑娘带到我的院子里去。” 自打到了府里,马艳珠根本无心侍候孔氏,一心一意地只想撞到儿子面前,老夫人又岂会不知,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没成想马艳珠的胆子这么大,嫉妒心也还这么强,看不得孔氏给儿子做的衣裳,直接给剪了一说,还放了这么二件东西进去。 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孔太夫人送的这都是什么玩意。 这会她甚至恨不得给马艳珠一个耳光,怎么会有这么下贱的女子,她和孔太夫人不过是有这么一个想法,这个下贱的女人就敢这么做? 她……怎么敢? 这事她必是要查问清楚的。 马艳珠全身都在颤抖,抖得说不出一句话:“不……不是……不是……” 过来两个下人,半拉半拖的就往外去,人要带到老夫人处查问。 “祖母,这事发生在母亲的院子,那几个一直留在府里的下人很可疑,昨天晚上有没有人去见过马二姑娘的人,应该是在入晚的时候,大白天挖坑会让人怀疑。” 姜锦心提醒道。 老夫人眉眼间全是冰冷,点头后带着一大群人欲离开,这事无论如何她都是会查的。 “祖母,这里怎么办?”姜锦心叫住她。 指的是韩卦姑的事情。 老夫人不耐烦地顿了顿:“让你母亲出来抽个卦,解一解就行。” 儿子的事情才是最大的。 说完带着一大群人呼拉拉离开,直接就把韩卦姑给扔在了原地。 韩卦姑愣了一下,眼睁睁地看着老夫人带着人离开,竟是没人再顾着自己,事情闹到现在这种程度,她也看不懂了。 “韩卦姑?” “见过二姑娘。”定定心,韩卦姑终究还算是稳得住,上前给姜锦心行礼。 “韩卦姑见过顾姨娘吗?”姜锦心上下打量着韩卦姑,问道。 “以前见过。” “这一次呢?”姜锦心问道,她站在桃树下,眸色若水,似乎真的是在说闲话似的,后院现在只剩下她带着的两个丫环,和韩卦姑带来的人。 话说得云淡风轻,韩卦姑却不敢小看了这位姜二姑娘,方才的事情她也是看在眼中,事情的变化超过她的想象,而让她震惊的是眼前这位姜二姑娘,小小年纪,行事稳重、得体,遇事也是不慌不忙。 最后还能照顾到自己的事情。 所以,这一次真的能成事? “这一次没看到顾姨 第九十六章、死不认账 孔氏的抽的卦,韩卦姑含糊的解释了几句,说得不好也不坏,说的是孔氏的身体,听这话似乎对的,其实跟没说一个样子,让孔氏自己多注意身体,表示过了这个坎,以后就没什么大事,现在身体最重要。 这话还算动听,姜锦心静静地等她说完,又带着她去了自己的院子,同样一通事情做下来,也是含糊其词,表示这段时间多有坎坷。 最后去的是姜玲珑处。 这是内院女子的事情,姜寻承和姜霖寒一般不会干涉,但也不会掺和。 听说姜锦心陪着韩卦姑过来的,姜玲珑愣了一下后,无力地扶着丫环出来。 “大姐!” “二妹妹,怎么是你……陪着韩卦姑过来的,不是说……是祖母一起的吗?”姜玲珑有气无力的道。 看着倒是比往日多了几分柔婉。 “祖母有事要处理,让我陪着一起过来,大姐也抽一卦吧!”姜锦心道。 姜玲珑点头,跟着去了后院,后院的树下,排好香案,一番操作之后,姜玲珑抽了一卦。 居然是满树的桃花,正是盛开之时。 “大姑娘这卦好啊!”韩卦姑一拍腿,喜道,“这卦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卦,这……这……这可真是大好的卦。” “好在何处?”姜玲珑一脸的惊讶。 “大姑娘,这事我还得和府上的老夫人说。”韩卦姑似觉自己失言,忙收敛起笑意。 “不能说?”姜锦心笑问。 “这卦是顶顶好的,但是还有一点不好,这事我得和老夫人说才是。”韩卦姑神秘地道。 姜锦心忽然笑了:“千载难逢之卦?” “是,真的是千载难逢的好卦。”韩卦姑连连点头。 “韩卦姑,还请慎言,这是左相府,哪来的千载难逢?”姜锦心脸色蓦地一沉,“韩卦姑自己想死,可不要拖着整个左相府一起。” 韩卦姑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时间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二妹妹,也就是几句讨喜的话,不值当什么的。”姜玲珑微笑着替韩卦姑解围。 “对……对对,就是几句好话,向两位姑娘讨个喜罢了。”韩卦姑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忙不迭的道。 姜锦心偏头看了她几眼:“韩卦姑,原来只是讨个喜啊,倒是我弄错了。” 这话声音拖得颇长,韩卦姑回味过来,脸色暴红,这是说自己卦象不准,平时也就是蒙人欢喜罢了。 深深地看了姜锦心一眼,这会也不跟姜锦心争一番短长,反正一会就和老夫人好好说说,总得把事情往这位姜二姑娘身上引才是。 这是她和顾姨娘母女商议好的,不管抽到什么卦,最后的因果都是在姜锦心的身上,让姜锦心嫁给又老又胖的西彰侯。 “二妹妹,我身体有些不适……”姜玲珑侧过头,咳嗽了几下,有气无力的道。 “我带韩卦姑去见祖母。” “有劳二妹妹,我这身体实在是不太好……听闻这几日二妹妹管家费心了。”姜玲珑低声道,说着又偏过头咳嗽了起来。 两个丫环紧紧地扶着她,看这模样竟是和孔氏差不多。 “大姐客气了!”姜锦心淡淡的道,退后两步招呼韩卦姑,“韩卦姑,请吧!” 韩卦姑招呼两个徒弟收拾东西,和站在一边的姜玲珑递了一个眼色,现在万事俱备,就等着韩卦姑的三寸不烂之舌。 出东家到西家的韩卦姑,最厉害的就是这一张嘴! 老夫人带着人回去,姜锦又让人绑着几个人过去,都是孔氏院子里服侍的下人,其中就有一个小丫环。 这个小丫环已经吓得哆嗦成一团,想到方才青禾在自己耳边说的话,马二姑娘再厉害,也不是姜府的人。 她是相府的小丫环。 这种时候如果不主动跳出来,这事情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为了一个别府过来的姑娘,出卖了自己的主子,这可是大罪,打死都行。 几个下人跪在廊下,还没审问,里面问的是马艳珠,马艳珠死不承认,只说不知道还有这事。 马艳珠已经回味过来,这事她是死也不能认的。 哭倒在老夫人面前,眼泪一串串地落下:“老夫人,我到府上是为了孔夫人而来,是孔太夫人吩咐我过来帮着照看孔夫人的,这事……岂能和我有关系?老夫人若是觉得怀疑我,可以去查,但凡是我……” 她到姜府的事情,虽说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但毕竟是没有挑明。 孔氏还在,有些话自己说不得,老夫人也是说不得的。 从这一点上来说,自己不可能陷害孔氏,自己和孔氏没有利害关系,孔氏出事与自己没有大利。 认准这一点,马艳珠咬紧牙关,认是不可能认的,死也不会认! 老夫人脸沉似水,冷冷地看着马艳珠,已经认定了她,却没有证据,想到孔太夫人居然又算计了自己,火气腾腾地上来。 “来人,把廊下的几个狗奴才都带进来。” 没理会哭成一个泪人一般的马艳珠,对于马艳珠的话,半点不信。 几个丫环、婆子被拉了进来,一并跪在老夫人面前。 “说,你们当中谁背了主,谁给埋的匣子?”老夫人一拍桌子,厉声道。 马艳珠心头一震,下意识地看向几个丫环,她并不清楚这里面是哪一个丫环去埋的,都是绿歌安排的。 不知道这里面在不在? 就怕丫环被恐吓出真相! 三个丫环,都是小丫环,一个个战战兢兢,看着就知道吓破了胆。 马艳珠手用力地握着帕子,掌心出汗。 只能乞求办事的小丫环不在这里面,或者说这个小丫环是个胆气足的,不会主动招供出来。 “说不说?如果不说,一并杖责!”钱妈妈大声的道,一双眼睛瞪得极狠,目光从几个人的脸上滑过,“不只是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如果发现,直接杖毙,是你们自己说,还是一个个去查?昨天晚上的事情,现在查还是能查到的。” “钱妈妈,不是奴婢,您……您去查就是。” “钱妈妈,您现在就去查,如果是奴婢,打死奴婢也行。”有几个完全不知这事的,已经大哭起来。 钱妈妈的目光最后落在一个抖成一团的小丫环的身上,别人都在大声喊冤,让钱妈妈去查,唯有这个小丫环目光可见的战栗…… 第九十七章、你就算是要了她的性命又如何? 钱妈妈的手一指:“你……说!” 小丫环又惊又惧,早就经受不住,这会被指中,立时就大哭起来:“老夫人……奴婢不知道的……奴婢不知道这里面是这些物件……老夫人……奴婢以为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匣子,是……是绿歌姐姐交给奴婢的。” 马艳珠哀叫一声,直接就晕了过去。 老夫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理会她。 “给了你一个匣子?” “是……就是这个匣子。”丫环伸手指了点,哆嗦道,“奴……婢,以为是不重要的东西,……就……就是埋到院子后面的桃树下就……行,奴……婢……就……就偷偷地埋了下去。” “里面是何物?” “奴婢不知道……奴婢当……时,没敢看,就……就偷偷拿了回来,绿歌姐姐说,只要奴婢办成此事,以后有机会……一定会……会提拔奴婢,绿歌姐姐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和奴婢是……是不同的。” 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环,比同姑娘身边的一等大丫环甚至可能还要身份高。 老夫人若是把二等丫环赐下来,基本上都是一等大丫环。 这身份对于一个被放置在受冷落的夫人院子里的粗使丫环来说,的确是高高在上的。 “是你埋的?” “是……是绿歌姐姐……” “来人,传绿歌。”老夫人沉声道,又嫌弃地看了一眼马艳珠,“把人带到客房去,明天,就让这位马二姑娘回去。” 事情到现在其实已经很清楚,这件事情就是马艳珠主使的。 钱妈妈吩咐人把昏过去的马艳珠抬了出去。 绿歌被带了过来,一进门就痛哭流涕,不待老夫人多问,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事情全是马艳珠支使的…… “老夫人,马二姑娘说她以后就是府里的夫人,还说这事是老夫人和孔太夫人的意思,奴婢只是一个下人,不……敢,不敢违了马二姑娘的话,奴……婢……”绿歌用力地磕头,才几下,额头上已经红肿起来。 老夫人气得脸都绿了,用力地一拍桌子,连声道:“放肆,真是太放肆了。” “老夫人,奴婢错了,奴婢以……为,老夫人也是认同的。”绿歌一抹眼泪,继续呜咽道。 “匣子里装了什么,你知道吗?” “奴……奴婢不知,老夫人让奴婢侍候马二姑娘起居,奴婢一直在客房侍候,并没有去夫人的屋子,奴婢看到的时候,就只是一个匣子。” “你就没问问是什么?” “奴……奴婢不敢多问……老夫人,奴婢害怕,马二姑娘说她……她是未来的夫人,以……后,以后相府的一切都是她的。”绿歌现在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马艳珠的身上,哭着拜伏在地,“老夫人,求老夫人饶了奴婢,奴婢真的以为……是,是真的!” 是真的? 马艳珠要嫁进相府的门是真的? 老夫人气的要吐血,伸手捂住胸口,眼神恶狠狠地瞪着绿珠,这话她已经信了个九成,如果不是马艳珠说的,这事绿歌不可能知道。 但现在孔氏还没有死,老夫人还没想妥当,马艳珠就敢这么放肆,在府里宣扬她是未来的相府夫人,老夫人如何不恼。 “来人,把这个奴才重打十杖,拖柴房关起来。”老夫人厉声道,她现在心很乱。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绿歌哀声求饶,而后就被人拉了下去,就在院子里面杖刑,堵了嘴打了十杖后,带了下去。 姜锦心带着韩卦姑过来的时候,绿歌才被拖走,院子里下人在收拾,看到姜锦心过来,忙见礼。 韩卦姑跟着姜锦心一起进了正屋。 “见过祖母。”姜锦心上前行礼。 “已经妥当了?”老夫人有气无力的道。 “祖母,已经妥当了,我和大姐也都抽了卦。” “行了,你先下去吧!”老夫人摆摆手。 “祖母,我母亲……处,是何原因,是哪一个要害我母亲?”姜锦心柔声问道。 “你先回去,此事我会查问清楚。”老夫人不悦地沉声道。 “是,祖母。”姜锦心没再多问,行了一礼后退了下来。 站定在院子里,看到已经收拾下去的凳子,再看看几个满脸惊慌的丫环,长睫闪了闪后,带着青竹离开。 在院外的路口,转向了去往客房的小径…… 马艳珠已经醒了,其实早就醒了。 当时那种情况,她不得不昏过去,无言以对,被拆穿之后的惊慌失措。 被人抬回来后,现在坐在床前,呆呆地看着窗外,整个人都在颤抖,手用力地搅和在一处。 “姑……娘,姑娘,现在怎么办?”丫环也很慌,上下牙床打架。 “我是死也不认的。”马艳珠终于开口,目光缓缓地收回,手用力的握着帕子,仿佛这样才可以给她力量似的。 “可……可是,现在……姑娘现在怎么办?”丫环惊惧地道。 “我不知道这……事,我什么也不知道,怎么会变了,怎么可能会变了……”马艳珠喃喃自语。 “姑……娘,奴……奴婢也不知……道……姑娘,现……现在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丫环软倒在床边,慌得眼泪鼻涕一大把。 马艳珠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丫环的身上,忽然恶狠狠的道:“这……事,和我们没有关系,你要记住,这事和我们没有一点关系。” 说完,低头一把拉住丫环的衣领子,脸色狰狞:“你听到没有?” “姑……姑娘,奴……奴婢知道……” 丫环被拉得喘不过气来。 马艳珠的手一松,目光凶狠地看着丫环,“你要是敢说是……我,就要你的命!” “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的。”丫环趴在床沿边,哭成一团,又惊又怕。 “马二姑娘,你就算是要了她的性命又如何?不过是你们府上的丫环,你觉得我祖母会在乎,一个小丫环的事情,都不是事!”门口传来悠然的声音,清雅的不带一丝的火气,和马艳珠的气急败坏完全不同。 马艳珠惊得一哆嗦,脸色蓦地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抬头间对上的是一双盈盈的美眸,眸底一片冰寒…… 第九十八章、自缢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姜…姜二姑娘?” “马二姑娘要害我母亲?”姜锦心冷冷的开口。 “我……我没有……”马艳珠苍白的脸上闪过一阵心虚。 “马二姑娘,你……再不承认又如何?结果总是一样的。”姜锦心站在门口,并没有进门,眸色冰寒若水。 “姜二姑娘,我不是……” “马二姑娘,我不是来听你辩解的,只是通知你,绿歌说是你指使的,等会……你应当就会被送回去!” 姜锦心再次打断了她的话,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候不早了,马二姑娘……这也算是我们两个的最后一面。” 马艳珠几乎瘫在床上,全身冰寒。 “我不管你为何而来,也不管你将来落到什么境地,只是因为舅母的原因,告诫你最后一句,走了你就不可能再回来,你再死咬着不说,没用!”轻蔑的目光落在蜷缩在地的丫环身上,“一个丫环的命,不值钱!” 说完,拂袖离去。 “姜……姜二姑娘……” 马艳珠只觉得头“嗡”的一下,眼底骇绝,大脑几乎一片空白,许久才回过神。 她不能回去,她怎么能回去,回去之后再没有机会?姜锦心的每一句话都刺中她心底最隐密的所在! 她可以肯定,这一次如果真的被送回去,她必然会马上被送回马家,甚至还会草草的找人嫁了,哪怕那个人再不好,自己家里也会把自己送走,远远的送走。 见识了相府的繁华,见识到左相的英姿,她怎么能回去,再嫁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凡夫俗子。 她已经进了姜府,又怎么能嫁给旁人,她死也不会走,绝对不会走的,她不能让老夫人把她送回去。 是的,死也不走! 一会老夫人就要派人来送她走了! 脑海中莫名地闪过最后两句话,绝望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丝光寒,触底反弹,手用力地抓住被子一角,忽然缓缓地坐了起来,牙咬了咬,吩咐丫环道:“你……准备一些吃食,我……我饿了……” 机会只有一次,下次没有机会再来了。 “姑……姑娘……”丫环又是害怕又是茫然。 “还不快去。”马艳珠厉声道。 “是……奴……婢,现在就去。”丫环马上爬起来,再不敢多说什么,惶急的出去。 定了定神,马艳珠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缓缓地站起身,抬头看向屋顶。 用力咬了咬牙,走到书桌前,桌上有笔墨纸砚,拿起桌上的水杯,倒了几滴在墨砚里,颤抖着手磨墨。 待得磨完,又铺了纸,提笔写了一封信,一边写一边落泪,眼泪一串串地落下,沾染了纸面,也晕得纸质一片墨色…… 待写完,取了自己一条素色的腰带,站在凳子上甩上了屋梁,挂上去等两头垂落下来,打了一个结,而后就站在凳子上垂头等着。 天色尚早,老夫人那边应当不会留自己到明晚,今天……今天就要让自己离开。 乱糟糟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她不能走的,她要进的是相府,既然已经给了她机会,她就绝对不会走的,死也不走,她不要胡乱的嫁给一个男子,她要嫁给左相。 不知道站了多久,耳边传来脚步声,急匆匆地过来,听着人数还不少,僵硬了一般的马艳珠终于动了,脖子挂了上去,一脚踢开凳子,窒息的感觉冲上,身子在空中胡乱地挣扎起来…… “自缢了?”老夫人蓦地站起。 钱妈妈满脸惊色:“幸……好,幸好老奴过去的及时,这时候已经被救下来了,就……是,一心求死,说此事和她没关系,她并不知道绿歌做下的事情,说……是有人要害她,还有这个……” 钱妈妈把一张纸呈了上去。 上面当头的三个字:绝笔信,看得让人心惊,再看看马艳珠下面写的,字里行间全是委屈,是写给安信侯夫人的,让安信侯夫人给她报仇,说她什么也不知道,才进府几天,就有人容不下她了。 有人要害她,也要害孔氏,有人要利用了绿歌这个丫环,这个丫环她才认识没几天,怎么可能会让这个丫环去做这种事情? 第九十九章、处死了吧!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马艳珠进府是为了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这事孔氏不知道,顾姨娘不一定没猜到。 这么一想,绿歌背后的主人就不是马艳珠,而是顾姨娘了。 “老夫人,您这么一说……顾姨娘还真的是有可能!”钱妈妈不敢明着站在顾姨娘这一边,想了想道,心里莫名一虚。 这会她也觉得顾姨娘可能是插手了。 不在府里? 又有什么关系,大姑娘还在,甚至大公子也在,这府里的秘密,钱妈妈是清楚的,也因此歪到了顾姨娘的一边。 在她眼中,顾姨娘终究会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孔氏的日子不长了! “下贱的姨娘。”老夫人恨声骂道,“好好的事情,居然又让她给折腾出这样的丑事来。” 钱妈妈不敢接这话,方才被老夫人毫不留情地指出,她这会惊魂未定,绝对不敢表示出对顾姨娘的亲近。 屋内安静了下来,许久才听到老夫人道:“韩卦姑的意思,是说府里最近福运不好,冲了太岁,若想无事,最好结一门好的亲事,冲冲喜,对方还得是年纪大的那种,最好得六十往上,身份尊贵,六十往上的年……纪,配锦心吗?” 老夫人在迟疑。 这事原本是很顺利的,老夫人不说全信,但还是比较相信的,前有西彰侯求亲一事,很容易就能想到姜锦心。 姜玲珑的亲事算是已经定了,现在是因为顾姨娘不在,一时间没有直接定下亲事罢了,这亲事老夫人也是满意的。 现在因为闹出马艳珠的事情,老夫人意兴阑珊。 马艳珠的事情反反复复,韩卦姑的事情就真的没有关系吗?甚至于姜锦心真的会认下此事?孔太夫人和孔侧妃不会闹? 如果只是一个孔侧妃,凭自己长辈的身份,也不会落了下风,倒是孔太夫人不行。 老夫人觉得孔太夫人就是一个破落户,什么事情都敢闹,自己是不可能拿金玉去撞安信侯府的瓦砾的。 伸手按揉了揉眉心,烦躁不已。 如果是以往,钱妈妈必然会表示这事只要老夫人同意就行,二姑娘哪能管到自己的亲事,从来都是媒妁之言,哪有姑娘家自己认不认同的事情。 现在,才被老夫人吓了一番,钱妈妈不敢胡乱开口,定了定神后,努力做到公正:“老夫人,这事先看看吧,反正也不急,先看看西彰侯的意思,马二姑娘的事情,也得先安定下来,这事若是传到安信侯府,怕又是一番风雨。” 老夫人点头:“幸好马艳珠没事,否则,这事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比起韩卦姑话里隐隐透露的意思,老夫人觉得眼前马艳珠的事情才是最急的。 “老夫人,现在还要查绿歌吗?”钱妈妈小心翼翼地道。 “处死了吧!”老夫人沉声道。 钱妈妈心里一哆嗦:“今天晚上?” “就今天晚上,只说她身子不好,打了十杖之后,关在柴房一时没熬过去,给她老子钱多一些银两就是。” “老夫人放心,老奴会办妥当的。”钱妈妈应声。 “你觉……得,是马艳珠还是顾氏?”老夫人忽然又喃喃地开口,显然很是拿捏不定。 “老……奴,不知。” “让马艳珠为妾吧!”老夫人沉默了许久,这才拿定主意,眼下这事再查下去,不管什么结果,都对自己不利,唯有快刀斩乱麻,“就算孔氏真的去了,马艳珠也当不起正室夫人的位置,你去安信侯府面见孔太夫人,就说今天发生的事情。” “老奴要……要怎么说?” “就说此事和马艳珠有关系,丫环全交代了,现在马艳珠在府里寻死觅活,不愿意回来,只能留在府里为妾,问问孔太夫人的意思。”老夫人没好气地道,马艳珠这条命是不能死在姜府的。 如果孔太夫人不同意,就让孔太夫人带回去,要死也只能死在安信侯府。 “是,老奴现在就去。” “先等一下,去盯着外院,看到寻承就让他过来。”老夫人又皱着眉头叫住钱妈妈,这事也得和儿子商量一下。 姜寻承是在入晚的时候才一身疲惫地回到府里。 刚下马车就让钱妈妈请到 第一百章、放走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痾此女心术不正。”姜寻承拧着眉头道,对马艳珠的感觉很不好。 “现在这种情形,你让她回去,她就寻死,你就算一直让人盯着,她若是一心求死,你也没办法。” 老夫人一摊手:“最重要的,她不能死在我们府里。” 孔太夫人原本就压着他们一头,现在又多了马艳珠的事情,这事就更麻烦了。 姜寻承没说话,脸上的怒色渐渐地被思索的神色代替。。 “寻承,这事不处理不行,听钱妈妈说,差一点就没了性命,这会连话也不能说,已经伤了喉咙。” 老夫人继续劝道。 “行,就纳了她!”姜寻承终于松口。 “这事我让钱妈妈去办,就今天去办妥当,免得又起什么纠葛,趁着今天晚上那个丫环还没事。”老夫人这话另有一番意思在内。 姜寻承听懂了。 天色虽然暗了下来,可以点灯,但也还没有到宵禁的时候,这事要办的确得加快! “就依母亲所言,儿子还有公事要去办。” 姜寻承站起身。 “去吧!”老夫人满意地点头,吩咐钱妈妈去安信侯府,事情既然已经商议定,也得早早的定下,一个妾室的事情,真算不得什么,以后儿子愿意宠就宠着,不愿意宠着就扔在一边。 老夫人对马艳珠也没什么好感。 原本就不喜,现在越发的不喜,此事顾姨娘难逃干系,这个马艳珠也同样…… 老夫人嘱咐钱妈妈去了安信侯府要怎么说的时候,姜寻承从院子出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心头越发的烦乱。 带着小厮随意地踏上一条小路往前走。 回廊外下人已经点起灯,隐隐能看清楚路面,姜寻承也没让小厮提灯,自己随意的走走,散散心。 一路过去,待看到面前的院子,忽然停下。 孔氏的院子。 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此处! 门前同样挑起了灯笼,很安静,孔氏这里的人一直是最少的,许是今天发生了事情,这会早早的就闭了院门,不知道有没有锁上。 见姜寻承站在路口,远远地看着院门许久一动不动。 小厮小心翼翼地问道:“相爷,要不要奴才上去叩门。” 姜寻承摇摇头,最后转身离开,还有公事要处理…… 孔氏没睡,姜锦心陪着她,母女两个在灯下说的也是今天的事情。 钱妈妈派人过来解释了,说是绿歌的错,绿歌买通小丫环埋下的这东西,已经处理了绿歌,绝不叫这个害主的丫环得好,现在就关在柴房。 说这丫环是受了外面人的蛊惑,是别家故意扰乱姜府。 这所谓的别家,范围就大了! 谁也不知道这所谓的别家是哪一家,又是谁要算计左相府。 钱妈妈的解释也就是老夫人的解释。 “锦儿,你以后要更小心,院子里的人要好好的查问一番,不能让任何人钻了空子。”孔氏从女儿手中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后不安地道。 这事若是没有被女儿发现,自己必然会出事。 自己出事也就算了,女儿还会被她连累!那好就百死难辞其疚。 “母亲放心,这一次整个府里都得好好的查一查,该赶走的赶走,该降等级的降等级。”姜锦心接过孔氏递回的茶杯,放在桌上,温声道。 她之前一直有铺垫,现在这个时机很适合,直接打乱顾姨娘这么多年在姜府的掌控。 孔氏一惊:“锦儿……” “母亲放心,不会有事的,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是祖母的意思。” “会不会让你祖母怀疑?”孔氏越发不安。 “母亲放心,这件事情是绿歌做的,这是谁也不能怀疑的事情,现在就看她背后的是谁,是马艳珠,也可能是顾姨娘,绿歌往日和顾姨娘走得是极近的。” “老夫人怎么不问了?” “再问下去,不管是哪一个,最后老夫人都不会落得好,说不定还要闹得鱼死网破,还把这事压下去,对老夫人来说好处极大,反正不管是谁,老夫人都不会喜欢。”姜锦心淡淡的道。 而后目光落在孔氏的身上,眸色澄澈:“母亲,您好好养身体,这段时间府里的事情多,不过您的身体更禁不住,正巧可以好好休养,您要听太医的话,好好用药才是。” 太医是姜寻承请来的。 以前他没请过,这么多年孔氏一直病着,他从来没给孔氏请过一次太医,这一次却是请了,在孔氏得了诰命之后。 这里面的意思让人觉得寒凉又嘲讽。 “锦儿放心,母亲会好好养病的,母亲还有锦儿。”孔氏眼眶微红,原本柔弱的眼底也多了冰寒的愤怒。 困守姜府这么多年,她从来没落得什么好,姜寻承不用说,就连老夫人处,也就话说的好听一些,其实是看不惯自己的,但凡提到安信侯府,一再的说起“养女”的话题,提醒自己只是一个养女…… 自己是养女不错,姜霖寒也只是一个养子,从来没见老夫人说起“养子”有什么,一口一个寒哥儿,倒是把个姜霖寒当成亲生的孙子。 女儿的话说得对,说不得姜霖寒就是老夫人的亲孙子,想到姜霖寒可能 第一百零一章、动手,钱妈妈来干什么?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绿歌跑了,绿歌竟然跑了! 茶盏落地碎裂,老夫人怒声道:“怎么会不见?” “老夫人息怒!老奴过去的时候,柴门大开,人已经不见了,老奴又去了后门,后门也是虚掩着的,有人开过门,老奴问了管后门的婆子,天气冷,她早早地睡下了,并不知道此事。”钱妈妈忙不迭地解释。 “一点痕迹也没有?”老夫人冷冷的问道,面色阴沉。 “没有痕迹,柴门的门把手上的锁被敲断了。”钱妈妈道,“力气不小,只几下便断了的样子。” “男子?” “这是后院,老奴觉得未必是男子!”钱妈妈摇头,回来的路上她一直都在猜测,老夫人一问,立即回应。 事情打乱的老夫人的计划,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 “老夫人,还要不要查?” “以逃奴定罪,报衙门。”老夫人厉声道。 “老夫人……”钱妈妈一惊,往日老夫人都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老夫人打断了她的话,“绿歌逃走的事情先到这里为止,接下来有衙门查找,明天好好查一查府里的事情,但凡有些不对的人手,全部换。” 绿歌是不可能自己跑了的,这代表府里有放跑绿歌的人,或者说这事真的不只是表面上看到一切,老夫人不得不往阴谋论上想过去。 最近府里蹊跷的事情不少,一件接着一件,老夫人越想越觉得是让人盯上了,儿子成为左相,原本就是意外之喜,现在是真的有人盯上了自己家了?之前只是猜测,现在绿歌逃走就是证据。 这事比一个逃奴更重要。 心里惴惴不安,一晚上没睡好,一大早起来,就让人去把姜锦心唤了过来。 姜锦心过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锦儿,这府里要好好查一查才是。”老夫人已经梳洗毕,看得出眼下有浓重的青色,看着姜锦心的目光幽幽的,“昨天晚上,那个害了你母亲的丫环,跑了,有人把她放跑了。” 一想到这事,老夫人就怒火中烧。 “绿歌跑了?”姜锦心一脸的震惊。 老夫人阴沉着脸点头,审视地看了姜锦心几眼,“今天你整理一下府里的事情,所有人都查一查,看看府里有什么可疑之人。” “祖……母,会是什么人?”姜锦心道。 最近她管着府里的事情,其实并不顺手,一些管事的欺她年幼,在她吩咐的事情上面拖延,一拖再拖。 姜锦心也不急,全听之凭着,有几个管事婆子越发的张扬,觉得姜锦心这位年少的二姑娘,不敢真的拿她们怎么办,她们都是府里的老人,也是顾姨娘往日最器重的人手,顾姨娘得宠这么多年了,这些人都看在眼中,并不觉得顾姨娘现在是真的失势。 不过是暂时避开孔侧妃的风头罢了。 那天晚上,相爷还把顾姨娘接回去好好安顿了,这事在府内并不是一个秘密,顾姨娘临走之前,早就让人把这事传了出去,即便顾姨娘当时离开的时候,看起来惨得很,在一些人传话当中,顾姨娘只是暂时的忍一时之气,以图后计罢了。 连夫人以后都得给顾姨娘让位置,二姑娘又算得了什么。 这几日姜锦心管事并不上心,有得管就管一下,没得管就放过,也让几个管事婆子越发的张扬。 “你查一查昨天晚上的事情,只要觉得可疑的人,通通不要!”老夫人冷声道,晚上翻来覆去一直没睡好,总觉得有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府上。 查是必须要查的。 而且还要加大力量查。 “事情因逃奴而起,府里上下都得查一遍,我让钱妈妈去帮你,查所有人。” 厅房外站着几个回事的管事婆子,姜锦心还没有过来,管事婆子们也很放松,一个两个地在说着昨天的事情,昨天发生的事情,透着些诡异。 “你们说这事和顾姨娘有没有关系?”一个婆子左右看了看后,压低了声音笑问道。 顾姨娘在的时候,她们是不敢这么放肆的,但现在顾姨娘不在。 “说不准。”另一个婆子摇摇头。 “依我看啊,这事怎么都透着蹊跷,今天那位马二姑娘离开府里了,你们知道吗?” “还有这事?” “什么时候的事?” “不是说昨天自缢了吗?当时钱妈妈还去请了大夫过来,我偷偷去看过,说是差一点人 第一百零二章、找上大姑娘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针线房的管事婆子,管着针线房的事情,往日里有什么好的先给顾姨娘送过去,很得顾姨娘的器重,在这一群人中算是顶尖一般的人物。 听杨柳传唤,不慌不忙地应了一声,又弹了弹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行了,别说话了,该干正事了。” 说完跟着杨柳进门,方才在一应说话的婆子当中,她几乎没开口。 “见过二姑娘。”进门后,向坐在当中的姜锦心行礼。 “三日前让你准备的衣裳,准备得如何了?”姜锦心看了看婆子,问道。 “禀报二姑娘,针线房里的事情太多,一时没准备妥当,二姑娘放心,等之前的衣裳做妥当了,再安排给夫人的衣裳。” 针线房管事不慌不忙地道。 前两天回事,都是这么回的。 钱妈妈站在姜锦心的身后,看了看这个管事婆子,皱皱眉头,没说话。 “在忙什么?”姜锦心问道。 管事的婆子一愣,原本这么说了必然会放过,现在问得这么清楚?抬眼看向站在姜锦心背后的钱妈妈,忽然懂了,二姑娘这是觉得有了依仗了? 心里嘲讽,脸上却是不显,依旧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禀报二姑娘,老夫人的衣裳正在制作中,先得紧着老夫人的衣裳,才能再顾着夫人的,等二姑娘稍待,也就是最近这一段时间的事情。” “祖母的衣裳?”姜锦心乐了,“钱妈妈,最近祖母有新做的衣裳?” 过年的时候,老夫人自己做了一批衣裳,顾姨娘和姜玲珑也有不少,姜锦心唯有一件,才新做的衣裳,老夫人好几件还没穿过。 “二姑娘,老夫人的衣裳已经全取回来了。”钱妈妈道。 这事瞒不了人,这位二姑娘轴起来,就敢当面去问老夫人,现在钱妈妈再不敢小看眼前的这位带着稚气的二姑娘。 针线房管事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钱妈妈会说得这么直白,见姜锦心的目光冷冷地落在自己身上,忙含糊地道。 “是奴婢记错了,是其他主子的衣裳没有做完。” “谁的?”姜锦心问。 “是大姑娘……和顾姨娘的衣裳,还有大公子的……”针线房管事又看了看钱妈妈,没能从钱妈妈的脸上发现些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答道。 “为了他们的衣裳,府里正室夫人的衣裳就该一直让着?我记得这还是母亲年前让你们做的,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我三天前提了,你居然还敢这么懈怠,现在居然拿个姨娘的事情来推脱,还真是放肆。” 姜锦心把账本往桌上一拍,厉声道。 “来人,把这个阳奉阴违的婆子拉下去杖责十下。” 没待针线房的管事婆子反应过来,钱妈妈一挥手,过来两个婆子,上前就按住针线房的管事,直接就把她的手按到背后,拖着她就往下走。 这两个婆子还是老夫人借给姜锦心的。 就怕姜锦心压制不住可疑的下人。 逃奴的事没有头絮,最后决定先查昨天晚上那么晚还出入的人手,姜锦心又向老夫人提议,先带着钱妈妈过来管事,但凡发现有不对的人手,或者可疑的,也可以直接就动手,出事的虽然只是昨天晚上,府里的整个氛围都得整顿一番。 老夫人正惊魂未定的时候,自然是同意的。 针线房的管事没待反应过来,已经被拖到外面打了十杖,疼得尖声大叫起来。 等在外面的管事一个个吓得脸都变了,再不敢像之前那么悠然自得,个个神色紧张。 老夫人派来的两个婆子下手很狠,才十下就见了血,其余的人两股战战。 接着又叫进去几个婆子,又有挨打。 接连三个婆子拉出去挨了打之后,其余的管事婆子,再没有人敢呼延姜锦心,二姑娘打人了,老夫人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帮着二姑娘立威,钱妈妈现在就站在二姑娘的身边,很明显代表的就是老夫人的意思。 她们就算是想告状也不行。 老夫人不会听,顾姨娘不在府中不说,就算是在府中,有老夫人撑腰的二姑娘,那是谁也不敢违逆的。 接下来的人规矩得不行 第一百零三章、大怒,你也归家去吧!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秋痕离开过,去了大厨房,给姜玲珑取了一叠糕点,时间差不多就在那个时间段,大厨房有人证。 另外几个也是这种情况,各有各的理由,基本上也都算是有人证的。 姜锦心问过之后,不置可否地去了顾姨娘的院子。 顾姨娘虽然不在,下人们还都在,也找了二个出来,之后又去了孔氏处,孔氏处没有任何人在那个时候出去,最后去的是姜锦心的院子,那个时间段,也没有任何人出去。 最晚的青禾出去后扭了一下脚,早早的回来休息了。 查问清楚后,这些可疑的人选一起送到了老夫人面前,和几个故意拖延管事的婆子一起。 钱妈妈全程跟着姜锦心。 “祖母,府里有这么几个人,那么晚还在外面,都有理由,也有人给她们证明,但具体当中一段时间,她们去过哪里,无从考证!”姜锦心先把可疑的名单推出,送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接过看了看,除了秋痕,另一个下人也颇为熟悉,是顾姨娘身边的人,顾姨娘这次去了庵堂,身边的人跟的不多,也就一个婆子,其余的全留在了府里。 老夫人脸色阴沉,这个婆子往日就是顾姨娘的得力助力, “这几个人全降为三等,如果是新到府里的,发卖了。”老夫人沉声道。 钱妈妈一惊。 “祖母,这几个呢?这几个管事婆子做事的时候,一直在推托,总是找种种理由,孙女管事,可能她们不太服气,一再地拿祖母当理由,孙女问仔细后,又推托说是因为顾姨娘和大姐的缘由。” 姜锦心又送上一张纸,上面是几个挨打的管事婆子的名字。 老夫人心头憋闷,身子往后一靠,看也没看这张纸上的名字:“也一并处理了吧!和之前的人同等处理。” 也就是说,如果是新来的,直接发卖,若不是新来的,就降为三等粗使婆子,府里最低等的下人。 “钱妈妈,你和祖母说说几个婆子的事情,可好?”姜锦心并没有急着应下,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钱妈妈,微笑道。 老夫人看向钱妈妈,比起姜锦心她更相信钱妈妈。 钱妈妈硬着头皮出来,把在管事处看到的、听到的,一一说于老夫人听,很是公正,没有多添一句话,几乎把当时婆子们说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有几个婆子因为被姜锦心逼问得仔细,频频失言。 都有挨罚之处,的确也是故意懈怠。 姜锦心安静地听着,没有多说一句话。 待钱妈妈说完,老夫人冷哼一声:“狗奴才,居然敢如此放肆,全处理了!” 方才是一怒之下,这会平静下来,脸色越发凌厉。 府里的确是乱得很,也怪不得频频出事。 姜锦心知老夫人最不喜欢别人拿她当理由,她在人前表现得一直是很讲礼数,对待晚辈和媳妇也向来大度,重视嫡庶之别,就冲这一点,自打老夫人进了京,就在京城中名声极好。 这也是上一世姨母辩无可辩的一个重要原因。 “祖母,若有其他可疑的人手我再仔细一些,可疑的人一并禀报祖母。”姜锦心道,查了一圈下来,还没确定发现放走绿歌的下人。 那些人只能说是可疑。 老夫人沉默后,点头:“就这么安排吧!” 事情商议定,姜锦心退下去安排事情,钱妈妈看了看离开的姜锦心,心里忽然明悟,这相府的天恐怕要变了…… 算上今天已经换了两批人手,才短短几日,顾姨娘的人手就已经换得差不多了! 不过秋痕成为三等丫环,对冬云有好处…… 姜府中大刀阔斧的整顿中,叫来的牙婆也不是往日顾姨娘习惯用的那一个,百忙之中,姜锦心还特意给孔太夫人送了一份礼和一封信…… 安信侯府气氛很沉闷。 孔太夫人看着跪在下面的马艳珠,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步好棋,居然让马艳珠毁成现在的样子。 “母亲,二妹妹也没想到……”安信侯夫人惶恐不安地看了看孔太夫人,小心翼翼地解释。 孔太夫人 第一百零四章、你方唱罢我登场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婆子知道劝得有效果,又道:“太夫人,马二姑娘进相府后,必然也得依仗您,她年轻,说不得会得宠,从顾姨娘的手中抢了姜相的宠爱,以后再生下一儿半女,要靠也只能靠着我们。” 这话别有深意,孔太夫人沉默不语。 “太夫人,以后相府有三姑奶奶,还有马二姑娘,两个人总会占了上风,就算三姑奶奶以后不行了,那边的老夫人也同意让您给左相找一位正室夫人。”婆子继续道,“两个总比一个好。” “这么一说,我还得给她准备一份嫁妆了?”孔太夫人冷笑。 “太夫人,稍稍给一些东西打发了就是,马家可没什么像样的嫁妆拿出来,以后若她得了宠,对我们府上也是一件大好的事情。”婆子道。 这话孔太夫人听得进。 “送几件嫁妆不算什么,就她办的这事,蠢笨如此,真的会得宠?”孔太夫人只恨马艳珠把事情搅和成现在这么一副样子。 原本占尽上风的事情,因为马艳珠的事情,弱势几分,将来的事情更难对付。 如果孔氏没了,老夫人会不会扯着这一点,和自己讨价还价? 一个是妾室,一个是正室夫人,孔太夫人心里天平称的很明白。 “太夫人,就算不得宠也不算什么,不过是一个玩意罢了,最重要的还是三姑奶奶,表姑娘对您这么亲近,私下里还把事情说得清楚,如果不是表姑娘的信,您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 婆子道。 说到姜锦心,孔太夫人脸色稍缓,点了点头:“锦儿是个好的,的确是我们家的孩子,姜老夫人派来的婆子,话说一半藏一半,差点打乱我全部的谋算,幸好锦儿后面写了信过来,锦儿让寻的药材,你让人好好的去找,但凡有,不管什么价钱,都得留下。” “太夫人,如果三姑奶奶好了,再有马二姑娘进府,相府的事情,您至少可以做一半的主。” “婉娘的身体好了,我哪里还需要费这么大的心思!也是她没用,长得这么好,却不能笼住一个男人的心,还生生地把自己的身体给熬坏了,真是没用。”孔太夫人斥骂道,而后低缓地道,“行了,就给送一副嫁妆,挑一些简单的送过去。” 这代表和马艳珠结一个善缘。 “太夫人,还要不要物色合适的女孩子?”婆子眼睛转了转道,这问的是孔氏如果真的有什么不测,要嫁进相府的会是谁。 “先不急,再等等,锦儿说婉娘的身体好了一些,现在就等着好的药材,婉娘如果能好,与我才是大利。”孔太夫人摆摆手,但又没有完全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顿了顿后又道,“如果遇到实在合适的也记下来。” 好好的局面,完全让马艳珠给搅乱,之前预定的好局势已经不存在,孔太夫人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孔氏没事情,依旧稳稳的坐在相府正室夫人的位置上,想起姜锦心信里的另一个提议,有些心动。 “老奴明白。”婆子心领神会点头。 “年轻的姑娘家也找找,看看有没有合适寒哥儿的。” “太夫人,姜大公子并不亲近三姑奶奶,这亲……事,会不会……” “只要他还记在婉娘的名下,就是婉娘的儿子,他的亲事就得是婉娘做主。”孔太夫人冷哼一声,“这是一个蠢笨的,放着好好的嫡母不亲近,却和一个姨娘勾搭上了,也不知道是图什么,为了个姨娘居然还和芸娘闹成这个样子。” “太夫人,还是得让三姑奶奶生下亲生儿子,这么一个养子到时候扔在一边就行。”婆子知道太夫人爱听什么,道。 “她也是真的没用。”孔太夫人道,眼睛吊了起来,再没往日的慈和,“就看马艳珠嫁进去,会不会生下子嗣,到时候可以记在婉娘名下。” “太夫人说的是,马二姑娘是靠了我们府上的能力,才进得相府,必然会对您感恩戴德,以后三姑奶奶愿意养她的儿子,必然是愿意的。” 这么一想,倒也是一件好事。 顾姨娘是得罪透顶了,眼下双方就是对手,把顾姨娘压制下去,对孔太夫人来说,就是好事。 “多送点嫁妆吧。” “是,老奴明白,老奴这就去准备。” 安信侯夫人的屋内,姐妹两个也在说话,屋内没有其他人在。 < 第一百零五章、顾姨娘在吗?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大姐,你放心,我将来必然不会忘记你的。”马艳珠知道自己这个大姐说这话的意思,按捺下烦躁的心思,保证道。 “行了,你记得这话就行,你今天回去,我这几日再在太夫人处想想法子,总得让她给你多陪送几担嫁妆,让人明白你的背后也是安信侯府,即便到了姜府,别人也得高看你一眼。” “多谢大姐。” “进了姜府,如果能拢住姜相的心,以后孔氏死了,你未必没有机会成为正室夫人,就看你怎么能拢住男人的心了。”安信侯夫人意有所指地道。 “大姐,我知道了!”马艳珠道,事到如今她只能这么走下去,“大姐,你总得让孔太夫人……多送我几担嫁妆才是。” 自己知道自家事情,自己家里能给出的嫁妆真不会多。 “你放心,会出的。”安信侯夫人肯定地道。 马艳珠是去姜府照顾孔氏的,还是从安信侯府送过去的,就冲这一点,最后太夫人必然也得送一些嫁妆。 妾室虽然让人看不起,但一个没有亲生儿子的相府妾室,还是会让人高看一眼。 这么一想,心头的焦躁稍减,毕……竟,也是进了相府的…… “要纳妾?”顾姨娘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碎成几片,她蓦的站起,上前几步失态的按住秋云的肩膀,“你说谁要纳妾?” “是……是相爷!” 顾姨娘手一松,踉跄几步,差点摔倒,郁妈妈急忙扶住她。 “姨娘,您别急,您先听秋云说说此事。” “你……你说!”顾姨娘咬了咬后槽牙,怒瞪着秋云,仿佛眼前的人就是马艳珠似的,她才离开相府几天,相爷居然要纳妾了,这让得宠了多年的顾姨娘难以承受。 秋云把事情原本本本的说了一遍,待听完秋云说的,顾姨娘气得脸都白了:“好……好一个不要脸的贱人,还没嫁人居然就敢做这种事情,这样的女人相爷居然也能让她进姜府,还真是没了天理了。” “姨娘,不只是姨娘的事情,府里的一些管事被发卖的发卖,降级的降级,大姑娘不知道要怎么办,现在府……里,姨娘的人少了一大半,几乎都是二姑娘新提拔上来的人手,二姑娘还要找牙婆子再卖一些下人入府。” 秋云急切的道,她过来最主要的就是向顾姨娘禀报府里的发生的事情,姜玲珑孤掌难鸣,这是向顾姨娘求救。 顾姨娘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子,又恨声问道:“相爷同意纳那个下贱的女人为妾了?” “已经同意了,老夫人让人准备了纳妾的礼,也就在这一段时间内,说是要选一个好日子,把人抬进来就行。” 纳妾不需要太多的时间,选一个好日子,抬人进门就算是成了。 “老夫人的意思,要办几桌,毕竟相爷的身份不一般,对方也是良家子。” “还要办几……桌,好……好啊……”顾姨娘咬牙切齿,“相……爷,相爷不会同意的。” 秋云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顾姨娘,不敢说这事也是相爷的意思。 “姨娘,相爷一定是被老夫人逼的。”郁妈妈忙替姜寻承开脱,扶着顾姨娘在椅子上坐下。 定了定神,顾姨娘才从纳妾的震怒上扯出心神:“让张牙婆送几个人手过去。” 张牙婆就是往日和顾姨娘一直有联系的牙婆。 “二姑娘并没有找张牙婆,说是府里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全是张牙婆送的,这一次是二姑娘自己找了人,送了人手过来。” “这个贱丫头到底发现了什么?”顾姨娘烦躁不已,原本以为就是暂在外面一个月罢了,没成想自己前脚才走,府里就乱成如此! “姨娘,您别急。”郁妈妈劝道。 “我不急?我能不急吗?那个贱人就要进门了,贱丫头居然还在一心一意地对付我。”顾姨娘的火气腾腾地往上冲。 这一次郁妈妈也不敢胡乱说话了。 “韩卦姑的事情如何了?”捂了捂胸口,压下心头翻滚激越的恨怒,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再怨怒也没用,顾姨娘问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韩卦姑说是没事,现在……等着西彰侯府的反应。” 秋云道。 顾姨娘平了平气,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头的不安,事情变化太多,原本谋算好的事情,闹出许多她没想到的意外。 顾姨娘 第一百零六章、逼嫁,媒婆上门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i“听闻左相大人府上有喜事,不知我能否去沾沾喜事?”西彰侯拦住姜寻承,胖乎乎的脸上除了皱纹就是笑意,看得出心情不错。 姜寻承皱皱眉头,淡淡的道:“侯爷说笑了,府里并没有喜事。” “不是说左相要纳妾吗?”西彰侯没离开,笑问道,而后又凑到姜寻承耳边,低声道,“上次本侯说的事情,左相大人考虑得如何了?” 姜寻承脸色一变,往后退了一步:“西彰侯说笑了。” “行,你觉得是说笑就是说笑了。”西彰侯笑道,伸出胖乎乎的手一拍姜寻承的臂膀,“不知能否到府上做客?听闻府上的园子风景极好,我府里也要修一处假山,看看相府的假山可好?” 姜寻承沉默地看了西彰侯一眼,西彰侯笑眯眯地拦在他面前,一副不行就不放人的架势。 抬眼看了看左右,有几个官吏已经过去,有人偷偷地看向他们,意味不明。 姜寻承平了平气,神色放松下来:“既然西彰侯有意观看我们府上的假山布置,那就请吧!” 声音不高不低,能让附近的人听到。 “那就多谢左相大人!请!”西彰侯笑得团团的, 两个一起往宫门前过去,待到了宫门前,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马车一前一后地往姜府而去。 他们身后,许多官员好奇地看向这两辆马车,有关系好的站在一处,低声探究,怎么看左相都和西彰侯没有关系,现在西彰侯来堵左相,这是两个人有私事? 两个人会有什么样的私事?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进了姜府的大门,待到了停车处。 姜寻承从马车上下来,看到西彰侯扶着小厮的手,慢吞吞地下了马车,抱着肚子定了定神后,道:“来人,把礼给本侯取下来。” 小厮和马车夫应声,从马车里搬下不少的礼物。 看着堆在地上的厚礼,姜寻承的脸黑了。 “西彰侯,这是何意?” “左相大人,本侯第一次到府上,总得送一些见面礼才是。”西彰侯笑道,伸手指了指面前的一堆礼,“这些都是本侯的一片心情,还请左相大人笑纳。” 这么多的心意,已经不是见面礼的意思了。 特别是看到西彰侯马车上还跳下了一个媒婆打扮的人,姜寻承脸色气得发青,手哆嗦了一下,才低缓的道:“若西彰侯果真如此,还是请回吧!” “左相大人这是觉得少了?”西彰侯仿佛没看懂姜寻承的意思似的,左右看了看自己放在地上的这一大堆的礼,叹了一口气,“左相大人,一切都好说,等相中之后,这些都可以再添加。” “左相大人,请!先去拜见老夫人可好?”西彰侯仿佛没看到姜寻承眼中的怒意,继续道。 姜寻承转身就往里走。 西彰侯笑着跟了上去,完全不在乎姜寻承给他冷脸,美人如玉隔云端,原本因为身份不是他该想的,特别这位姜二姑娘还是六皇子的救命恩人,但他是真的想娶这位姜二姑娘,以后也会好好对她。 身边的人说得对,自己的一切都可以给这位姜二姑娘,这么一想,自己对姜二姑娘也是真心实意,以后也会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比起那些年轻的,自己才是真正的会疼人,皇上和六皇子也不会怪责自己。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左相府的女儿嫁给自己真心不会亏! 这么一想,之前的顾忌也就没有了,他今天就算是缠着左相,也得先见到人,娶亲是大事,可不能完全听一个卦姑所言,这三姑六婆的话,未必全是真的…… 姜锦心被老夫人传唤过来,进门后向老夫人行了一礼,看了看坐在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媒婆打扮的中年妇人。 “这位就是府上的二姑娘,还真是容色倾城。”媒婆一脸惊艳,看着姜锦心上下打量,目光放肆又无礼,张嘴就夸。 “也就一般般罢了。”老夫人神色淡淡的道。 母子两个被西彰侯缠得没办法,最后不得不让一个媒婆见一见姜锦心,让西彰侯一个外男见姜锦心是不可能的。 “怎么会一般般,我看过那么多的姑娘,那一家的姑娘也没府上的姑娘长得出色,就跟天上的仙女似的,一看就是有福气的,老夫人好福气,二姑娘必然是有大福气的,以后封诰命就在眼前。” 西彰侯的身份,他的夫人的确是有诰命的。 所以,这是给自己做媒的,看老夫人的样 第一百零七章、快刀斩乱麻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王夫人,怎么摔了?”耳边一个温和的声音,“扶王夫人起来。” 过来一个丫环把闷倒在地上的王夫人给扶着站起,转过身。 王夫人又气又恼,膝盖上火辣辣的痛,方才这一下,都能听到自己膝盖撞到地面的声音,这会还疼得站不住,急切间手掌撑在地上,掌心火辣辣的烧痛,应当也是伤到了,抬眼恼怒地看向站在对面的姜锦心。 左相府的二姑娘,容色绝丽的小姑娘带着几分稚气,睁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瞧着自己:“王夫人,可是伤到了?” “姜二姑娘,这是何意?”王夫人气道,方才背后被人一撞,如今起来转过身,看到的就是这位姜二姑娘,方才是谁撞她的,不言而喻。 “王夫人是来说媒的?”姜锦心笑问,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仿佛没听到王夫人的质问。 “是给二姑娘来说媒的。”王夫人带着恶意的笑了,不用姜锦心说,已经把话全说了出来,“说给西彰侯,姜二姑娘有福了,嫁过去就可以当当家夫人,这以后辈分又高,身份又尊贵,想要什么没有!西彰侯为了娶二姑娘,准备的聘礼不少,今天就直接给送了许多过来。” 西彰侯? 原来西彰侯! 自己年纪才十三,要配一个六十几的老色鬼,老夫人方才的样子看着居然是认同了! 无耻恶心得令人发指! 姜锦心心中冷笑,脑海间立时想通了许多,怪不得韩卦姑上门做法事,最主要的就是找理由进馋言,而后就有了这个西彰侯的事情。 老夫人看来是意动的,行事半推半就。 毕竟让相府的嫡女嫁给放荡好色的西彰侯,丢脸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姜寻承。 但如果找到合适的缘由,只要姜寻承不丢脸,老夫人是无所谓的,用一个孙女给儿子谋福利,老夫人其实是很愿意做的,更何况这里面可能还有韩卦姑的风水、卦象一说。 “王夫人,你知道我是谁吗?”姜锦心冷笑着问道。 “左相府的二姑娘。”王夫人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相府千金又如何?还不是得嫁给一个又老又丑又好色的男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很好?”姜锦心的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匕首,斜睨了王夫人一眼,不待她回答,继续道,“王夫人看这匕首如何?” 刀鞘取下随手往地上一扔,上前两步,匕首指向王夫人面前,笑意不及眼底。 时间不够,需快刀斩乱麻! 王夫人一惊,剧烈挣扎,无奈手被方才扶着的丫环按住,竟是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匕首送到自己脸上,竟是半点都不敢动弹,额头上开始冒汗。 “姜……姜二姑娘……有……有话好好说。” “的确得好好说,王夫人看我的匕首,是不是极好?”姜锦心温和地问道,笑意盈盈,一双眼眸清澈地能照见人心,若是往日王夫人必然得多说一句,好一位天仙一般的美人,然而这会,王夫人竟是结结巴巴的,脖子努力往后靠去。 “二……二姑娘,并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是应了西彰侯的意思,是他早早地相中了你……我……我以前也没有见过二姑娘。” 王夫人吓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位世家千金会对她动刀子,她一会就去告诉西彰侯,还要告诉所有人,姜府的这位二姑娘不是什么好的,是一个疯子,让她一辈子都嫁不了人,再不能嫁人。 “王夫人有家人吗?”姜锦心细眯了眯眼睛。 “有……没……没有。”王夫人反应过来,马上否认。 “王夫人不说也是可以的,我若是查总是能查到……不知道王夫人的女儿嫁人了吗?所嫁又是何人,要不要嫁给西彰侯?我其实也是可以做媒的。”姜锦心轻笑,声音温柔,只是配合着尖厉的刀光,莫名地让人觉得乖张、狠戾。 “姜二……二姑娘,真的不是我的事情,真的不是我的意思,我是听了西彰侯的意思,是西彰侯的意思……” 王夫人害怕的要哭了。 这位姜二姑娘看着就不太正常,这若是真的让她查到,谁知道她会做什么事情,这……这是一个疯子吧! 这一刻王夫人真害怕了,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王夫人,我可是救了六皇子的人,就算我把你们一家子全杀了……你觉得会不会治我的罪?”姜锦心轻轻的哼了一声,带着几分女孩子的娇俏。 王夫人头嗡的一下,这事她不知道,她这样的人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但她知道六皇子遇刺的事情。 “姜……姜二姑娘……救……救了六皇子。” “因为我,我娘得了诰命。”姜锦心笑道,手中的匕首又往王夫人身前近了一些,王夫人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这匕首也是六皇子所赐。” 姜锦心最后一句话很轻,轻得仿佛就在王夫人耳边。 王夫人全身都僵硬了,目光拼命地低垂下来,注视着这匕首,心里恨极了西彰侯,这是要娶亲的吗? 这是要人命的! 而且可能要的还是自己的命 王夫人是官媒,做的媒不少,但凡看到年轻的男女,总是会往做媒的方向去想,想着两个人是不是合适,是不是有点什么,是不是一见就钟情,两个人是不是合心意…… 如今看到这匕首,只觉得头脑发昏,只恨自己今天为什么要过来,贪图西彰侯的钱做什么,这是连命都要没了。 眼前的哪里只是匕首,这分明还是六皇子的定情信物,再想想左相的嫡女和六皇子,那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这……这西彰侯找死也不要这么凑热闹 “姜……姜二姑娘……我……我现在就去回西彰侯……你……你和他不合适……他……他配不上你。” 感应到匕首就在脸颊边,王夫人也是急中生智,惶急的道。 这门亲事她肯定不敢做的,到时候别说是眼前这位看着有些疯魔了的姜二姑娘,就是六皇子都饶不了自己。 这……这都叫什么事啊……自己……自己怎么就搅和到这种事情里来。 回去她就去城外乡下走亲戚避避难,绝对不会马上回来。 “王夫人不看这匕首了?”姜锦心问道,手中的匕首摆了摆,阳光下有点晃眼。 “不……不看,我……我哪配看这匕首,是……是六皇子的匕首……”王夫人结结巴巴的道,目光随着匕首摆动。 “真不要看?”姜锦心柔声道。 “真……真不要, 第一百零八章、行迹诡异的人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在未见到姜锦心的时候,王夫人是不以为然的,身份再尊贵又如何?还不是任自己摆布? 在见到姜锦心之时,王夫人面上尊重,心里得意。 摔倒在地上起来的时候,王夫人一心想让姜锦心难堪,甚至想好出去后狠狠地给这位姜二姑娘扬一扬名,败坏她的名声,以报自己被推倒之仇。 如今…… 如今,王夫人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想法,只想逃离。 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比性,一个人几乎可以掌控另一个人的生死的时候,另一个人很容易生出逃离的想法。 人都有趋吉避凶的潜意思,当对手过于强大的时候,逃是唯一的方法。 王夫人现在就是这么想的,也不敢再惹姜锦心。 这位很是见过世面的王夫人,现在越想越慌,越想越害怕,再一次在心里决定,出府她就离开,马上离开京城避祸…… 院子就在前面,青禾已经停住脚步,接下来的一段路就得自己走。 定了定神后,王夫人拍了拍衣袖,继续往前走去。 一个丫环从院子里出来,看到王夫人愣了一下后,叫住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王夫人:“你是谁?” “我是到府里来的官媒,在找出去的路。”王夫人眼睛转了转,笑道。 “要出去?” “相府太大,原本过来的时候认识路的,出去时走了小路,这会倒是去不了园子里了,不知道能不能劳烦这位姑娘,带我出去?” 王夫人满脸堆笑的解释。 出来的是秋痕,知道今天府里会有官媒过来,正想出去打探消息,她那天晚上出去,其实也是为了打听消息,没成想消息没打听到多少,她一个好好的大丫环,成了三等丫环,既憋屈又愤怒。 今天一早就提议自己去打探消息,在大姑娘面前长长脸。 “你等一下。”秋痕留人。 王夫人微笑着点头。 秋痕一溜烟地进去报信,没一会儿就出来笑着对王夫人道:“我们大姑娘有请!” 王夫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跟在秋痕的身后一起进了院子,正屋前有小丫环挑起帘子。 “王夫人,请!”秋痕客气地道,先进了屋子,王夫人随后进去。 “这是我们大姑娘。” 屋子里姜玲珑坐着,目光看向王夫人。 “见过大姑娘。”王夫人行礼。 “这位夫人请坐,贵姓?”姜玲珑上下打量了王夫人几眼,微笑着请她入座。 “姓王。”王夫人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也打量着面前的这位大姑娘。 姜府的大姑娘,是一个庶女,听说是一个姨娘的女儿,这一切还是西彰侯说的,再具体却是不清楚了。 看这位大姑娘的样貌,长得很不错,比起二姑娘还没有完全长开的样子,这位大姑娘透着几分女子娇媚,眼眸抬起,一双盈盈的含情目,虽说长得不如二姑娘精致,这会看着别有一番娇柔之态。 总觉得这才是西彰侯喜欢的类型。 西彰侯别不是弄错了吧?二姑娘实在是太小了一些,就算真的定了亲,怎么着也得多留个二、三年,西彰侯真的等得起? 想到西彰侯上下马车,都腿脚不便的样子,王夫人真的生了狐疑。 “王夫人今天进门是为了给谁做媒?”姜玲珑让丫环送上茶水后,笑问道。 “为了西彰侯。”王夫人放下茶杯,笑吟吟地道。 “西彰侯相中了我们府里的谁?二妹妹?”姜玲珑诧异的道,仿佛真的是才知道的似的。 “这事还不一定。”王夫人含糊地道。 “我们府里唯有二姑娘还没有定亲。”秋痕抢了嘴,道。 “大姑娘已经定亲了?”王夫人诧异的道。 姜玲珑心头突突的一跳,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这几天事情一直反复,莫名的不安,至于顾姨娘说的侍疾之事,她觉得不必。 姜锦心就要出事,孔氏得气死,侍什么疾! 大哥都不去,自己去什么去! “我们大姑娘的亲事已经定下了。”秋痕眉头抽动,不悦地道。 “可是……”王夫人深深地看了看姜玲珑,眉头皱了起来,似有所感。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姜玲珑问道。 “没……没什么,可能是我弄错了。”王夫人干笑道。 “西彰侯现在在府里?”姜玲珑心里咯噔一下,越发的放心不下。 “就在府上的园子里,等我的消息。”王夫人道。 “等你什么消息?”姜玲珑急问道。 “就……等着我的消息,既然这事和二姑娘有关系,就让我先去见见……二姑娘。”王夫人干巴巴的道。 “西彰侯要见我二妹妹?” “最好是见一见,总不能不看看……吧,西彰侯夫人的身份尊贵。”王夫人解释道。 姜玲珑狐疑地看了看王夫人:“王夫人还没见到我二妹妹?” “不是……倒也不是,方才在老夫人处已经看到了。”似乎被问得急了,王夫人的神色看着就觉得慌乱,仿佛被刺破了什么真相似的,突然就站起身:“大姑娘,我还有要去回禀西彰侯,就不在大姑娘处多坐了。” 说完,就欲走。 这样就更可疑了。 “等一下。”姜玲珑开口叫住王夫人。 “大姑娘,还有何事?” “王夫人,何不把二妹妹请过去见一见西彰侯,不管成或者不成,总得两个人当面说清才是。” 姜玲珑道。 “这……不太好吧!恐怕府上二姑娘不会愿意。”王夫人道。 “我知道二妹妹不会愿意,西彰侯年纪大……了,配二妹妹不合适,王夫人觉得呢?”姜玲珑反问。 “这……这其实身份尊贵……”王夫人打了个哈哈。 像她们这种媒人,只要给了钱,死的都可以给你说成是活的,一通说话下来,谁管你是不是真的不合适,只要给的钱不少,都行! “方才二妹妹见了夫人说了什么?”姜玲珑追道。 “没……没说什么,老夫人让二姑娘下去了。”意思就是叫过来让王夫人看了一眼,甚至没告诉姜锦心此事。 那自己心里为什么这么不安? 姜玲珑沉凝地看了一眼王夫人,总觉得这个人很可疑,一时却 第一百零九章、二姑娘换成大姑娘?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见过西彰侯!”王夫人过来行礼。 “如何了?”西彰侯心里急切,脸上却努力做出一副平淡的表情,唯有一双急切的眼睛,露了痕迹。 “侯爷,先不说此事,我们……去那边说可好?”王夫回身往一处地方指了指。 她过来的路上,有一座假山,假山上有一个亭子,在这个亭子里,能看到姜府不少的景致,视线很开阔。 “为什么要去那地方?”西彰侯脸上的笑容退去。 “侯爷,先随我过来,那地方看得更清楚。”王夫人忽然压低了声音道。 西彰侯先是不明白,不悦地看了看王夫人,待看清楚王夫人脸上的喜色,忽然眼睛一亮“会……” 会过来? 让自己亲眼看看? 还有这好事? 西彰侯大喜,这次不待王夫人催就先走了,他身体原有痴肥,走路一颤一颤的走不快,再加上的纪大了,腿脚更加不利索。 起初走得还算可以,几乎算是小跑的,无奈走了几十米,已经不行,扶着小厮大喘粗气,一边还不放心:“人……人来了没有。” “侯……爷,其实不一定的,先上去看看再说。”王夫人道。 不得不这么说,想到方才领着她过来的丫环说的话,她就背心发凉,才一会时间,关乎自己的一些事情,似是而非的就点到了。 再一次意识到这位姜二姑娘本事了得,心惊胆颤下,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真算不得什么,就算出了什么事情,再查,她也只是想让西彰侯到高处看看,说不得就能看到呢?有的事情还是自己看的好,特别是这种相看的事情。 “那也是。”西彰侯心情不错,想到就要看到那位让任何人都惊为天人的姜二姑娘,西彰侯心情很好。 原以为看不到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还可以看到。 意外之喜,更让人惊喜。 越急越走不快,走几步停一停,终于到了假山边,西彰侯已经满头大汗,扶着山石喘气,忽听到上面传来女子的声音。 西彰侯愣了一下,而后大喜,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人居然就在上面,莫不是方才还在上面相看自己? 推开小厮的扶持,整了整衣裳,西彰侯抬头往上看了看,又示意王夫人和小厮都禁声,这才扶着山石往上去,走走停停,上面女子的声音时不时的传来,他们这会正处在假山的边角处,抬眼有怪石突出,看不到上面。 西彰侯心急如焚,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又努力往上去,声音娇婉可人,必然是长相绝美的女子,这么一想顿时浑身是劲,往上去的路也没那么难了,假山处的小路不大,挤不下两个人,西彰侯现在能靠着的就是自己…… 姜玲珑和王夫人是前后脚过来的,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看一看园子里可能发生的事情。 姜锦心不会善罢甘休,姜锦心会来找西彰侯,两个人必然会见面。 这就是姜锦心不守闺训的实证。 她要看到,不看到不安心。 假山的亭子里,可以看到整个园子的景致,甚至更远一些的也能看到,是一处极佳的好去处。 姜玲珑就选定了这个地方。 假山在花园的边角处,上面亭子里有人,下面的人是不会注意到的。 有两条路通往上面,一条在前面,一条在后面,姜玲珑过来很自然地选了靠着她的那条路,径直的上山。 待到了山上,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人,就在亭子里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西彰侯其实已经快到假山处,有树木掩着,姜玲珑又没特别注意到附近,一时没发现。 “姑娘,要不要奴婢下去找找?”秋痕眺望了之后,也没发现像西彰侯的人,忍不住道。 “不要去,如果被二妹妹看到会怀疑的。”姜玲珑阻止。 她坐在围栏处,靠着园子这一边,目光注意着下面的场景,眉头皱了起来,不但没看到西彰侯,也没看到姜锦心,难道自己猜错了不成? 不可能的吧! “姑娘,奴婢没看到西彰侯。”多次看过,秋痕再一次肯定,这一次她看得特别的仔细,目光看到的所有地方,都仔细的查看了一番。 姜玲珑皱眉,心头不安更甚。 “姑娘,会不会方才那个媒婆回来禀报后,西彰侯已经离开了?”秋痕猜测。 “有可能。” “姑……娘,要不要先回去?”秋痕道。 “再等等。”姜玲珑不死心,眉心打结,这件事情不只是自己在推动,姨娘也在推动,难不成失策了? 原本就因为官媒的话起了疑虑,这会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很是不安宁。 “小美人一直在等我不成?”男子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带着些油乎乎的感觉,很让人腻歪。 主仆两个一愣,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到的正是西彰侯扶着小厮走过来的身影。 又老又痴肥,一双细眯起来的眼睛还是色迷眯眯的,透着说不出的丑,姜玲珑蓦的站起来,脸色大变。 西彰侯? 他怎么会在这里? “小美人是不是一直在等我?劳美人担心了,本侯这厢有礼了。”西彰侯色迷迷地看着眼前身段出彩的少女,虽说容色和他想象的有很大的出入,只这娇媚的劲儿,却是他往日最喜欢的。 他这样的年纪,当然喜欢这种有风情的女子,只一眼便相中了眼前的女子,虽说不是倾国倾城的天仙,三姑六婆的嘴果然是不可信,但这模样,却让他色授魂与,两眼放光,幸好还记得这是相府,最后还整了整衣裳,挡在了亭子前。 “放肆,你……你……” 秋痕挡在了姜玲珑面前,大声的道:“你是谁,还不让开,这是我们大姑娘。” “大姑娘?”西彰侯觉得有些不对,但这会看着丫环身后的娇媚女子,话便冲口而出,“没事,你父亲会同意的,嫁给我便是侯夫人,这以后要什么有什么,但凡你想要的,本侯必然会找来送你。” “无耻之徒……你还不让开!”姜玲珑羞怒交加,被堵在亭子里,出不去也退不了,眼看着西彰侯油乎乎的丑脸,更是觉得惊恐。 “侯…… 第一百一十章、祖母,我可以发誓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你们府上的大姑娘?”当先的婆子,眼神一闪,问道。 “这……这是我们大姑娘,还有大姑娘身边的丫环秋痕。”杨柳失魂落魄,不安之极,“这……这是出什么事了?” “西彰侯和你们大姑娘?西彰侯在做什么?”安信侯府的婆子道,孔太夫人派人过来商议马艳珠的事情。 其实已经来了一会了,只是被阻在外面,一时没见到相府主子罢了。 这会才被带过来,没想到正巧看到眼前这一幕! “我……我不知道,有媒人来……过来……我不知道。”杨柳惶然地说了几句后,立时醒悟过来,伸手紧紧地捂住嘴,不敢多说一句。 安信侯府的婆子再打听什么,杨柳一句不多言,只催促几个人:“我们老夫人还在里面等着,我们快些过去吧!” 这分明就是欲盖弥彰。 安信侯府的两个婆子对望了一眼,她们其实还想留下来看热闹,这事对自家太夫人有处好。 却也不敢让姜老夫人等着,无奈只能跟着杨柳离开。 只不过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回头,远远地看到假山上又上去一个人,看这样子似乎是左相,安信侯府的下人,没少见到姜寻承,看这身影应该就是了。 所以说西彰侯要娶姜府的这位大姑娘? 一个庶女嫁给一个侯爷,虽说年纪差了点,但如果不因为这个,侯府也不可能娶她为正室夫人,但这事是真的吗? 两婆子又对望了一眼,心领神会,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意。 原本担心太夫人吩咐的事办不好,现在好了,这事……看着也有用处,不管是不是定亲,相府的大姑娘私会男子总是不对! 心情很不错,两个婆子没再故意拖延,跟着杨柳往内院而去。 马艳珠的事情,太夫人原本想不管的,但是禁不住侯夫人一求再求,给马艳珠体面,也是给安信侯府体面。 两婆子奉了孔太夫之命,过来商谈此事,力求把纳妾之礼办的热闹一些。 假山处,姜寻承终于跑了上来,过来一把扯开西彰侯狠狠一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西彰侯哪里还站得住,踉跄两步跌出去,脚下一滑,直接就坐到地上,痛得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惊得回廊处远去的两个婆子都吓了一哆嗦。 再回头已经看不到假山处的身影,远了…… 西彰侯是走着进来的,现在是抬着出去。 好不容易把西彰侯的事情处理了,答应了不少事情,这才把人送走,又给请了太医, 待得人走远,姜寻承才急匆匆地去了内院。 内院里老夫人目光凌厉地看着跪在地上哭成一团的姜玲珑,又气又恼。 “你……你说,你去那里做什么?” “祖母,我……我这几日身体一直不适,今天稍好一些,就带着秋痕去走走,到园子里赏赏景,没成想……没成想居然遇到这样的人。”姜玲珑眼泪一串串地落下来,哭得泣不成声,全身还在颤抖。 特意过去的事情,她怎么敢告诉老夫人! “那……怎么说在等西彰侯?”老夫人语气沉凝,这事居然还是从安信侯府的婆子嘴里得知的,更是让老夫人愤怒。 因为这事,她不得不让步。 马艳珠进门的事情,得好好办一办! “祖母,我没有说,我只是和秋痕在说最近府里发生的事情,也提到了绿歌,但是绝对没有说西彰侯,不知道为何会上……来,突然就指着说……说我……”姜玲珑又羞又愧,再说不下去,委屈到了极点。 “你没说?” “我没有说,祖母,我可以发誓,我绝对没有说。”姜玲珑抹着眼泪,道。 老夫人难以相信,目光沉冷地看着她。 姜玲珑只是哭泣,抽抽噎噎地几乎晕过去。 看着这样的姜玲珑,老夫人越发的失望,挥挥手:“下去!” “祖母!” “还不下去!”老夫人厉声斥道。 姜玲珑不敢再说什么,扶着丫环起身,哭得不能自拟,一边哭一边往外走,在院门口遇到姜寻承。 “父亲!”姜玲珑当即跪下,眼泪一串串滚下白嫩的脸颊,声音颤抖,“父……亲,为何西彰侯会对我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人,故意让他这么说的,父亲,女……儿 第一百一十一章、一个妾室,生不出嫡长子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姜寻承沉默不语。 “之前锦心就算了,锦心是嫡女,若他要娶,两个人又相差这么多,必然会去请圣旨,以锦心的身份,赐婚圣旨也是当得起的,若真的有圣旨下来,我们的态度就不重要了,责任不在我们,只要西彰侯有本事,他就去请圣旨,若没圣旨一切免谈。” 见儿子不说话,老夫人带着怒气道:“可现在算什么,一个庶女,就算是一个相府的庶女,宫里还会给赐婚旨意不成?如果真让玲珑嫁了,这让人怎么看我们?觉得你这个左相没用到这种地步,连西彰侯那样的都看得上?” 两种情形,着重点不一。 嫁姜锦心的关键在于皇上的旨意,真有旨意下来,别人也不会嘲笑姜寻承。 嫁姜玲珑却得姜寻承自己做主。 那这份脸面就是他自己丢的。 “母亲,不会嫁玲珑的。”在老夫人的声声质问道,姜寻承终于表态。 “你说不嫁就能不嫁吗?”老夫人反问,狐疑地道,“你方才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此事再缓缓。”姜寻承道。 “不行!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老夫人断然拒绝。 “母亲,西彰侯那边我拖着,可以答应其他,但不会嫁玲珑,这件事情还得劳烦母亲。”姜寻承整理了一下心絮,低缓地道。 一看儿子的态度,老夫人松了一口气:“你说。” “让礼部侍郎府上先过来订亲,这事只要办了,两家的亲事就算是订下了,这以后西彰侯再跳都没用了,他若是真的要和我把这件事情闹大,败坏玲珑的名声,逼着玲珑嫁,我也跟他不客气。” 姜寻承厉声道,眼中狠戾。 他一个堂堂左相居然让一个没用的西彰侯逼到这种程度,心里的憋屈、愤怒可想而知。 看儿子一副要拼了的样子,老夫人平了平气,语气和缓下来:“你也别急,玲珑是不可能嫁的,玲珑和锦心不同,这事我去办,也是你的错,之前侍郎府就说要上门提亲,偏你多事,说顾姨娘不在,她一个姨娘在不在,又有什么关系?也就是你总把她当一回事,谁家的姨娘不是安安份份的在后院,哪里就能插手庶女的亲事了?” 说起这事,老夫人也很不满。 姜玲珑的亲事还是顾姨娘跟着她去相看的,让一个姨娘跟着过去,老夫人也觉得很丢脸,偏那个时候儿子坚持。 “这事现在还是孔氏去办。” “母亲说的是,是儿子当时想错了。”姜寻承直接认错。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你要记住,孔氏是你的正室夫人,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你要忘记寒哥儿是顾姨娘生的事情,他就是你的嫡长子,是你和孔氏的儿子,和顾姨娘没有半点关系,一个妾室,生不出一个嫡长子。” 老夫人再一次提醒。 儿子已经退了一步,这让她心头稍安。 “母亲,寒哥儿毕竟是顾姨娘亲生的,母子天性,我总不能让寒哥儿不管顾姨娘吧?”姜寻承顿了顿道。 “不要说什么母子天性,否则孔太夫人第一个饶不了你!今天的事情,别人不知道,安信侯府的下人路过,还正巧看到,方才还在我这里说了,我退了一步,已经答应安信侯府,纳妾的事情办得热闹一些,总得请一些客人过来。” “母亲?”姜寻承头痛不已,伸手按揉了一下眉心,“您之前不是说,这事悄悄地办了就行,一顶轿子抬进门,安置在府里就可以?这个马氏,分明也不是什么好的。” 事情蹊跷,姜寻承更相信顾姨娘,觉得绿歌的事情和马艳珠有关系,对马艳珠很是不喜。 “这事让安信侯府看到了!代表的是孔太夫人也知道这事,不答应她的要求,你真的要和她去闹?” 孔太夫人加上西彰侯,想想都让人觉得心头发虚。 被老夫人这么一说,姜寻承也很无力,付量了片刻不得不认同:“一切依母亲所言。” “那就热热闹闹地纳妾,你一会去看看孔氏,问问她的身体如何,这种事情最好是她这个正室夫人主持,是她主动替你纳妾,担下这所有,与我们府里所有人的名声都好听。”老夫人意有所指地道。 “母亲,我明白。” “这两件事情,现在最好都让孔氏去做,给玲珑定亲和给你纳妾,都是她这个当家主母该做的,你去看看孔氏,后续的事情,我让人准备,你那边拖着西彰侯就行,绝对不能让他乱了玲珑的亲事。” 老夫人再一次正色道。 “母亲,儿子这就去看孔氏。”姜寻承应身站起,向老夫人行了一礼后离开。 孔氏的院子很安静,不少下人换了,新的还没有过来,看着越发的冷清、安静。 姜寻承站定在院子里,并不急着进门,抬眼看了看院子里高大的树木,他这会心烦意乱,这里的宁静让他稍稍的舒缓了一口气。 沉甸甸的心头竟稍安,看着这树,想起当初孔氏住的院子,里面也有这么大一棵梧桐树的,还是他特意让人移了过来,当时他也是满心欢喜的想迎娶孔氏,想和安信侯府的这位三姑娘好好过日子的。 可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是因为孔氏不受安信侯府重视,还是因为安信侯府在这件事上面的欺瞒,把个养女嫁给了自己,而他居然还真的以为是嫡女,满心欢喜。 姜寻承一直自诩才貌双全,心高气傲,怎么会受得了这个…… “相爷?”身后忽然传来疑惑的声音,姜寻承收敛了思绪,转身往正屋过去,田妈妈端着一个药碗,站在廊下,惊讶地看着他。 见他过来,忙行礼。 “夫人的身体如何了?”姜寻承看了看田妈妈手中的药碗,温声问道。 这么和颜悦色,还带着几分关心的姜寻承,是以往田妈妈从来没见过的。 “夫人的身体还得养着。”田妈妈苦笑,眼眶微红,急忙低下头,“这一次……夫人真的是差一点……。” 差一点没命都没了! 姜寻承沉默了一下,睨了田妈妈手中的药碗一眼,没再说往,抬步往里走,田妈妈忙挑起帘子。 屋内孔氏靠在床头 第一百一十二章、礼部侍郎夫人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相爷……” “行了,你的身体若是不行,派田妈妈和母亲一起主持一下就行,不管是谁进门,都越不过你去,你才是正经的相府夫人。”姜寻承皱了皱眉头,打断了孔氏的话,伸手又揉了揉眉心,“实在不行,把顾姨娘招回来便是。” “一切依相爷所言。”孔氏没有丝毫犹豫,温声道。 回答得太快,姜寻承原觉得自己得好好的解释一番才行的,现在发现要得到的结果来的太容易,容易的让他很有一种重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居然有种怪异的憋屈感。 想到顾姨娘送来的东西,又不由地怜惜她,寺庙清冷,她也去了好几天了,该受的罚也受到了…… 屋内又安静了下来,田妈妈站在一边,一动也不动。 “你的身体真的撑不住?”姜寻承又开了口,看向孔氏的目光带了些暖意,“要不要再换一个太医?” “相爷,真的不用了,您也说了,只是好好调理就行了,只是……我身体一直不好,如今更难以好了。”孔氏低下头,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只能感应到她语气的悲意。 “放心,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姜寻承再一次道。 孔氏苦笑,却没说话。 “那你就好好养身体,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母亲说。”姜寻承站起身,看了看孔氏,又关切地道。 孔氏点头,无力地垂了眼睫。 姜寻承看了看她苍白的脸,瘦弱得几乎一吹就倒的模样,脚下顿了顿,但最后还是转身离开。 看着门帘微动,孔氏缓缓抬头看了看尚在摇晃着的珠帘,脸上的悲意退去,一片平静。 “夫人……这会不会……不太好?”田妈妈不安地道。 “没什么不好的,以后他过他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我们两安便行。”孔氏身子往后又靠了靠,“他若是把锦儿嫁给那个什么西彰侯,我就算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让他身败名裂。” 孔氏冷笑,想明白之后,再看姜寻承的模样,只觉得虚伪的可笑。 当初若是看不上自己,直接拒了亲事就行,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眼睁睁地看着顾姨娘踩到自己头上,把自己逼出姜府? “田妈妈,你去唤锦儿过来,我问问此事。” 姜寻承欲言又止,故弄玄虚,孔氏却是不再相信他,这样的人能有几分是真的。 西彰侯为什么会知道女儿?女儿还那么小,但凡是个人都会觉得不可能,姜寻承却让西彰侯登堂入室,就冲这一点,孔氏就觉得姜寻承很可疑。 果然,姜锦心过来,把事情对孔氏说了一遍之后,孔氏气得发抖,“我……和他们拼了!” 手扶着床就要起身,怒不可遏。 姜锦心微笑着按住孔氏的手:“母亲,事情现在已经过去了,现在有事的不是我,是姜玲珑。” “你父亲要给姜玲珑订亲。”孔氏冷笑,这事她也有耳闻,礼部侍郎府上的二公子,嫡子。 “就让他们定吧!”姜锦心不以为然。 “锦儿……”孔氏不安,伸手拉着姜锦心的手。 “母亲,我不会有事的。”姜锦心笑着安慰道,“之前没有告诉娘亲,也是怕娘亲担心,这件事情其实还是很简单的。” 话说得很是轻描淡写,孔氏却知道不是如此的。 老夫人和姜寻承分明都在算计锦儿,一时间眼眶红了:“锦儿,娘亲会护着你的。” 就算是舍了自己所有,她也会护着女儿。 以前对顾姨娘一退再退,是看在姜寻承的面上,现在姜寻承的面子已经不值一钱,她也没打算再让了。 “锦儿,娘不能一直这么躺着,等顾姨娘回来,你这个好父亲可能又得从你手里夺权,毕竟你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顾姨娘管了那么多年了。” 就名义上来说,孔氏是最有优势的。 “母亲,不急!您现在还是好好地养病为主,您的病全是因为祖母和顾姨娘,可不能就这么好了。”姜锦心道。 抬眼看向外面算算时间,应该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 “锦儿,为娘不放心。” 孔氏皱着柳眉。 “母亲,您要好起来,真正的好起来,母亲真正的好起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牙婆上门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他们怎么……敢,怎么了在这种时候和我们定下此事,不行,这亲事不能办。”徐氏恼怒之极,伸手虚虚的指了指姜府方向,“果然是一个庶女,不知道怎么的就勾搭上西彰侯,看不上我儿子,偏偏现在还要让我儿子接盘,他们怎么……敢!” 老夫人派了人过来,说两家亲事可以定了。 徐氏还觉得高兴,同意了下来,事后想想才觉得不对劲,当时相看过后,自己也要求定下来,偏那边说再等等,这话还是一个姨娘说的,说亲事要慎重,回去再商议商议。 亲事暂时就这么搁下了。 儿子一再地过来求自己,徐氏就又派人去了姜府,这一次是说春日宴后,而春日宴后,姜府连连出事,亲事更是一推再推。 现在着急的上门,果然事出有因既为妖。 “夫人,春日宴的事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奴婢觉得还是得多问问,说是春日宴会的一些夫人和姑娘都看到了,这事没有传出来,也是大家顾忌姜府。”婆子小心翼翼的提醒,她是打听到这消息,却也怕这事有假。 “这事我会让人去打听的。”徐氏果断的道。 “夫人,那西彰侯的事情……” “西彰侯的事情不容易打探出来,不过,只要之前的事情是真的,就不能定亲。”徐氏斩钉截铁的道。 “夫人,二公子会难过的。”婆子委婉的道。 “再难过也比戴了绿帽子的好。”夫人没好气的道,“相府的这个大姑娘,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守于室的。” 当时看着是极喜欢的,现在看着就是极厌恶。 一个世家千金,当众绷了衣裳,怎么还有脸和自己儿子定亲?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恼怒,徐氏忍不了,又派了一个婆子出去,这一次是去一个关系极好的人家,那一日正巧也是去了春日宴的。 婆子很快来回复,这事是真的,不但是真的绷了衣裳,而且还是姜玲珑抢了姜锦心的衣裳的原因,这衣裳还是安信侯府给自己的亲外孙女做的,姜玲珑就眼界极小的一定要借来穿,明知道不合身,还强要穿。 最后自然是绷了衣裳。 当着所有的宾客绷的衣裳…… 徐氏气得让人把礼部侍郎叫了过来,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侍郎听。 听徐氏说完,礼部侍郎也震惊了:“会不会听错了?” “怎么可能听错,一个去左相府打听的,还有一个是去找了当时在场的人打听的,据说这事知道的人不少,不过大家都不说,毕竟还得顾及姜相的面子,可这是什么事情?凭什么让我儿娶这么一个不知羞耻、丢人现眼的女人” 徐氏不服地道。 礼部侍郎皱紧眉头,没说话。 “老爷……你总不能因为你自己的仕途,把儿子给卖了。”徐氏不满地道。 “你胡说些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老爷自己知道,当初我就说不合适,相府的庶女也是庶女,怎么就能配得上我们府里的嫡子,轩儿不是嫡长子,但他也是您的嫡子,该娶的是一位嫡女。”徐氏当初其实也觉得还行,毕竟是左相府的千金。 这会却觉得什么都不合适,处处不行。 “这事当……初你也是同意的。” 礼部侍郎看了一眼徐氏。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当初怎么也想不到这位相府千金,居然是这么一个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女子!老爷,这样的女子如果娶进门,祸害的可不是轩儿一个人,到时候我们整个府上都是丢人现眼。” 徐氏现在对姜玲珑不满之极。 礼部侍郎看了她一眼:“倒也没那么夸张,不过是女孩子喜欢漂亮的衣饰罢了,至于后面的事情,还是多打听一番才行。” 显见礼部侍郎是愿意有这一门亲事的。 “打听?找谁打听?去找西彰侯吗?”徐氏冷笑,“这位听说在相府摔得不轻。” 礼部侍郎沉吟,他是真的看中姜寻承的能力。 虽说这左相落到姜寻承身上,也算是意外,但不管怎么说姜寻承是有能力的,这左相之位坐稳了,将来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老爷,你快点做决定,左相府可是让我们快点定下亲事,差媒人上门提亲。他们倒好,自家的姑娘惹出这种事情,就急着让我们接下这事,我们府上又不是捡垃圾的,脏的臭的全往我们府上扔。” “这些事情既然没有传到外面,这名声也不算是差了,夫人,不如……”礼部侍郎道。 “不行,我不同意。”徐氏一听礼部侍郎的意思,竟似乎有些意动,急了:“不能娶这样的女人进府,你是想毁了我们的儿子不成?” “其……实也就是意外……” “什么就只是一个意外,这幸好当时没有男子在场,否则必是要嫁给别人的,这个别人还可能只是一个下人。”徐氏嘲讽道,“你自己金娇玉贵的儿子,娶一个要嫁给下人的女人,你脸面上有光?” 其实也是言过其实,真要是有一个男仆看到这一幕,结果就只能是死路一条,世家大族绝对不会允许自家的姑娘嫁给一个下人,这丢的是一族的脸面。 这话说的礼部侍郎极不舒服,儿子如果是一个下人,他算什么,瞪了徐氏一眼,手一摊:“总不能无缘无故就悔了吧?必竟当初两家也是正式相看的,相看过都说比较如意的!轩儿又是极满意这事。” “轩儿懂什么!这事我来办,就说两家不合适,八字不合,只能做罢。”徐氏道。 礼部侍郎看了看老妻,终究还是同意:“先等一下,查一下西彰侯的事情,总得问问清楚才是。” “问谁?”徐夫人没好气地道。 “你方才不是说了安信侯府的下人,当时也在姜府的吗?”礼部侍郎从方才徐夫人的话里,扣到一个由头。 “那又如何?安信侯府那么大,那么多的下人,知道是哪几个?怎么就能一打听就打听到?”徐夫人白了一眼道,“照我说,还是去姜府打听,另外找一个人打听就是,最好是老夫人身边的人。” 比起随便一个卖菜的下人,老夫人身边的人才能真的知道一些隐秘。 这一次礼部侍郎点头。 “老爷,你就先等着,这事我来办,我打发一个 第一百一十四章、伶俐的婆子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礼部侍郎府上的婆子跟在一个姜府婆子身后过来,到老夫人的院门前,发现站了一院子的人,老夫人正在挑选下人。 姜府的婆子让她在门外候着,这会不便进去禀报。 “你们府上要挑这么多人?”婆子探头看了一眼满院子的人,惊讶地道。 姜府的婆子看了她一眼,礼部侍郎府上的婆子是个能说的,这一路过来一直在东问西问,话就没停过,问得她都不耐烦起来。 忽见一个丫环走过来,是二姑娘身边的丫环叫杨柳的。 杨柳方才领着牙婆进门,之后就退到院外,在外面转了一圈后,看着就像是才过来似的。 到门前看到门口的两个婆子,向姜府的婆子招招手。 姜府的婆子忙过去行礼,她只是一个粗使的婆子,就算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其实也近不了老夫人的身。 二姑娘如今可是管着府里所有的事务,她身边的丫环也就水涨船高了。 “那不是我们府上的人吧?”杨柳看了一眼跟着一起过来的礼部侍郎府上的婆子,问道。 “这是礼部侍郎府上的,要见我们老夫人。”婆子回头看了一眼跟过来的人,不耐烦地道。 一直问,一直问,什么都问,能不烦吗? 府里最近发生的事情那么多,有些事情是不能传的,若是一不小心让人打听到一些什么,可就是她的祸事了。 “我带进去吧。”杨柳道。 “有劳杨柳姑娘。”婆子忙道,她其实早就不想理会这个礼部侍郎府上的婆子了。 说完,转身就走,去忙乎自己的事情。 侍郎府上的婆子看了看走了的婆子,又看了看近前的丫环,一看这丫环的样子,就知道身份不一般的那一种。 “你跟我进来。”杨柳道。 婆子忙应声,跟着杨柳进了门,往侧边过去,避过站着一院子的人。 谁也没在意杨柳进门,至于跟着杨柳进门的婆子,就算是看到了,也没放在心上。 杨柳带着人从侧边绕进去后,就站在侧边的一个角落里,没直接上前。 “老夫人正在选人,你先等一会。”杨柳低声吩咐,她们站的是偏远的角落,还在一根柱子后面,这会更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行,这位姑娘,我们就先等在这里。”婆子转了转眼睛道,她方才听到说了什么姑娘,具体的名字却没听清。 伸手从袖口中取了一个荷包出来,悄悄地递给杨柳:“有劳姑娘了。” 荷包落入杨柳的手,杨柳瞥了一眼婆子,荷包纳入袖口,态度看着更加和气了几分:“你现在这里等着,不能闹出声响,老夫人选人很快的,一会我再带着你过去拜见老夫人。” “好!”婆子笑眯眯地道,伸手往院子里指了指,“府上怎么要选这么多人?府里一下子缺这么多人?” “是缺了不少的人,之前有些下人做事手脚不干净,换一批人。”杨柳随口道,目光也看向院子当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声和婆子说话,注意力全在院子里,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分心就好,分心才更可以问出点什么。 徐氏派来身边的心腹婆子,找的就是最机灵的那种,可以临场发挥,找着机会就能问事的那种。 “手脚不干净?那可不行,府里的下人若是这样的,可得早早地发卖了出去。”婆子连连点头,“手脚不干净还是小事,若是再闹出其他的大事,整个府里都跟着丢脸、遭殃。” “可不是!连个人都看不住。”杨柳没好气地道,“大姑娘差点出大事。” “什么大事?”婆子心喜,头往杨柳身边凑过来,这话居然主动就带了过去,都不用她怎么费心,见杨柳的注意力依旧在院子里,还在往院子里张望,这会时间钱妈妈已经挑了不少的人手出来,送到老夫人面前。 杨柳在看着的就是这几个被挑出来的人。 “居然让人冲到大姑娘面前胡说八道,说什么我们大姑娘在等着这人,真是胡说,我们大姑娘什么身份,能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吗?”杨柳随口道,忽然住了口,蓦地转过头,审视地看着婆子,脸色冷了下来,“你想打听什 第一百一十五章、进馋言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c“老夫人,我们夫人说这事先缓缓,原本这事今天过来要说的,只是我们夫人感染了风寒,不便上门,待他日身体好了,一定上门拜访老夫人,也把事情的缘由说个清楚。”侍郎府上的笑道。 退亲这事,关乎到别人家姑娘的名声,侍郎夫人也不敢把姜府得罪狠了,必是要亲自走一趟的。 婆子今天主要就是打探消息,现在消息基本上已经打探清楚,最后拿主意的还是徐氏,这会当然不敢替主子决定,权且拖着。 “你们夫人病了?”老夫人脸色发黑,昨天派人过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病得起不了身? 分明就是不想结亲,想到发生在姜玲珑身上的事情,老夫人心情越发的不好。 “是,我们夫人病了,过几日夫人必亲自上门。”婆子道。 “不用你们夫人亲自上门,我一会就去拜访你们夫人。”老夫人冷笑一声,“给你们夫人探探病。” “老夫人是长辈,怎么能劳老夫人过来,奴婢马上回去禀报我们夫人,不知道我们夫人用了药之后如何了。” 婆子忙陪着笑脸道。 老夫人冷着脸摆摆手。 婆子恭敬地向老夫人行了礼之后,退了下去,自有小丫环领着她离开。 “祖母,人都已经选好了。” “下去吧!”老夫人现在无心说这事,淡淡地道。 姜锦心应声,正要退了。 忽听得老夫人道:“锦心,等一下。” 方才过于生气,竟是忘记了这件早就准备好的事情。 “祖母?”姜锦心依言回身。 “自上次孔侧妃病了后,你一直没再去看过,今天去看看吧。”老夫人顿了顿道。 儿子对自己说要让顾姨娘回来,可是孔侧妃身体一日没好全,顾姨娘就不能回来,这事还得姜锦心去办。 “祖母,我现在就去?”姜锦心抬起眸子,眸色若水,透着些惊讶。 “就今天吧,我让钱妈妈准备了一份礼,你一并送到郡王府,事情也过去一段时间了,当日顾姨娘也受了教训,如今府里连连出事,特别是你大姐的事情,现在也是一件难办的事,西彰侯……的事情恐怕还连累到你,你母亲又病着,有些事情也不是你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能办的。” 老夫人沉声道。 这是拿孔氏和姜锦心的事情,逼孔侧妃退步。 姜锦心心头冷笑,顾姨娘这才去了几日,就控制不住的跳出来,而姜寻承和老夫人很明显也有这意思让她回来。 顾姨娘的本事还真是不小,拿捏的姜寻承还到娘亲面前去说那话。 眼中闪过冷意,长睫扑闪两下,压下眸中的冰寒,顾姨娘想回来?好得很!她原本就没指望让顾姨娘一直在庵堂里。 不过,也不会让她这么简单地回来,更不会让她在这个时候回来…… 老夫人和姜寻承满心想让顾姨娘回来,也得看自己愿意不愿意! 而姜霖寒,一直躲在后面的姜霖寒,现在还好生生的!怎么能让他好呢!这个上一世吃着娘亲所有的红利,都踩着娘亲的鲜血成为相府嫡长贵公子的养兄,其实和顾姨娘一样恶毒、阴损,更加的忘恩负义…… “祖母,姨母未必能听我的话。”姜锦心犹豫,长睫下眸色不安。 “你就如我这般说的,你姨母应当能听懂的,那一日……伤得应当没那么重。”老夫人含糊地道。 姜锦心明白,老夫人这是怀疑姨母了。 “祖母,我先去淮安郡王府。”姜锦心眨了眨眼睛,道。 姨母处的确也得看看去了,毕竟也“病”了这么多天,就算老夫人不说,她也得找理由过去…… “行,你去吧!”老夫人点头。 姜锦心离开后,老夫人皱起眉头,问站在一边的钱妈妈:“这事……成不成?孔侧妃会不会松口?” “老奴觉得可行!孔侧妃是二姑娘的姨母,向来疼爱二姑娘,二姑娘现在和西彰侯的事情扯上关系,不管怎么样,总是不太好,府里也没个能管事的长辈,其实真论起来,顾姨娘那日也是委屈。” 真正冲撞了孔侧妃的是姜霖寒。 老夫人点头:“寒哥儿是相府唯一的嫡子,身份尊贵,怎么也由不到他去淮安郡王府道歉,这事只能怪到顾姨娘的身上,这一点孔侧妃应当也明白,再怎么样寒哥儿也是孔氏的儿子!” “老奴看孔侧妃现在很不喜欢寒哥儿。” 钱妈妈低声提醒,姜霖寒在孔侧妃心中未必有分量。 老夫人沉下脸,顿了顿后才道:“寒哥儿身份不一般,不能去道歉,否则就是认下此事。” 拖到现在姜霖寒一直没出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孙子以后是要出仕的,名声更不能有半点微瑕。 这也是老夫人和姜寻承紧紧地压下此事的原因,道歉可以,只能是姜锦心去,可以送礼,可以委曲求全,但这都是姜锦心的面子,或者也是孔氏的面子,却绝对不能是孙子的面子。 钱妈妈看了看老夫人欲言又止。 “说吧,什么事?”老夫人瞥了钱妈妈一眼。 “老夫人,老奴听说大公子派人送了不少的礼给夫人,都让夫人还了回去。” 姜霖寒现在被姜寻承禁足在书房,说是在天天读书,不许出去,这是对他的惩罚,孔氏病重,他没出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孔氏这是又想闹什么?”老夫心里正烦躁,乍听之后,一阵恼怒。 “夫人应该也是怪大公子的吧?”钱妈妈小心翼翼地道。 “怪寒哥儿做什么?是她自己这个当母亲的没当好,如果她当得好,怎么会让寒哥儿还念着顾姨娘?孔氏是真的没本事,男人看不住,儿子也看不住,如今倒是又怪责上寒哥儿了,寒哥儿有什么错,他只是护了自己的亲娘罢了。” 老夫人越说越生气,连声斥道。 姜寻承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斥过姜寻承,如今这话一转到了她的嘴里,就全是孔氏的错。 “ 第一百一十六章、钱妈妈救我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起吧!”老夫人容色微缓。 这话很暖心,这一段时间,连儿子也没有多问她一句,果然还是身边的人靠得住。 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果,钱妈妈应声站起,抹了抹眼角,立时眼眶就红了:“老夫人,老奴愿意为您去做一切事情,只希望老夫人能好好的。” “知道你是一个忠心的……行了,先不说这事了,看锦心回来之后再做决定。”老夫人虽然没有直接答应,钱妈妈却是明白,这事就算是成了。 “礼部侍郎夫人应当是不想订亲了。”老夫人长叹一声,看向府外,礼部侍郎府上的婆子话说得再委婉,意思其实已经到了,“玲珑如果不订亲,现在……又有谁能娶她,总不能让她真的嫁给西彰侯?这让别人怎么看我们?” “老夫人,这事要不要对顾姨娘说一说?当初顾姨娘和礼部侍郎夫人也是结交过的!”钱妈妈想了想道。 “结交?她一个姨娘和一个礼部侍郎夫人有什么可结交的?也就是外面进香的时候遇上罢了。” 老夫人没好气地道。 顿了顿之后,冷声道,“这事也该让玲珑自己知道,毕竟是她的亲事,你一会去看看玲珑,顺便也告诉她这件事情,毕竟也是她自找的。” 如果不是姜玲珑擅自出现在花园里,事情也不会闹到这种地步,老夫人怨怒之极。 “是,老夫人,老奴就去。” 老夫人无力地摆摆手:“先扶我进去躺躺。” 心情不好,身体也沉重起来。 听老夫人这么一说,钱妈妈忙过来扶着老夫人进到里屋,脱了外衣,让她躺在床上休息,替老夫人盖上薄被之后,钱妈妈叫过人在床前侍候,她自己往姜玲珑处过去。 才到院门前,看到里面匆匆出来的一个丫环,正是丫环冬云。 “钱妈妈……”看到钱妈妈,冬云一喜,忙小跑着过来,原本她就想偷偷到钱妈妈处,打听一些消息。 两个人在人前的时候,一直是这么称呼。 上一世,姜锦心不知道两个人真实的关系,也是因为此。 “大姑娘没什么事吧?”钱妈妈问道。 “大姑娘现在以泪洗面,这事真的就是一个误会,大姑娘当时……就是想去看看西彰侯的,还特意挑了一个高处,在上面看一看,没成想这个西彰侯居然就过来了,还堵了大姑娘。”冬云道。 钱妈妈沉默地看了冬云一眼:“冬云,你觉得跟大姑娘好,还是跟着二姑娘好?” “妈妈,这是何意?”即便现在没人,冬云的称呼也一如普通的丫环,这是钱妈妈的意思,在任何时候,不要称呼她姨母。 下人就得有下人的规矩。 在姜府,她就是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对所有人都是公正的。 倒是现在这话,听着有几分其他的意思在。 “冬云,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大姑娘真的不太好了,或者二姑娘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毕竟你当初就是二姑娘的大丫环。”钱妈妈语重心长地道。 “妈妈,我还要回去?”冬云没听懂,愕然地道。 “如果好了……的确可以回去。” 钱妈妈说完,往院子里过去,扔下的冬云一时没想明白,小跑着跟上去。 听说钱妈妈来了,姜玲珑迎到门前,看到钱妈妈,还没说话,眼泪就落了下来:“钱妈妈,我……” “大姑娘,您身体不好,可不能一个劲地哭,这事有老夫人在。”钱妈妈忙劝道,一边让冬云把姜玲珑扶了进去。 “大姑娘,今天礼部侍郎府上的人过来了。”进门后,钱妈妈直接开门见山,说了来意。 姜玲珑心头突突一跳,下意识地紧紧握紧帕子:“他……他们来做什么?” “听那意思,可能……亲事不成了。”钱妈妈叹了一口气。 姜玲珑蓦地站了起来,声音颤抖:“为……为什么?” 她之前是看不中岳兴轩的,但这会听说事情不成,也是真的急了,莫名的不想放手这门亲事,老夫人一再的对她说起,这门亲事是她现在能抓住的最好的一门亲事,她的年纪不小了,等不下去了。 “ 第一百一十七章、不能再等了!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那……就多谢大姑娘了。”钱妈妈眉开眼笑,伸手把银票接过,插入衣袖中,“大姑娘请说。” 姜玲珑低语了一句,钱妈妈愕然。 “有劳钱妈妈了。”姜玲珑再一次行礼,“只是让祖母去看看二妹妹罢了。” 这话意味深长之极,钱妈妈犹豫了一下,摸了摸袖中的银票,同意了:“好,有些事情,老夫人的确也得和二姑娘说一说。” 举手之劳的事情,她还是很愿意做的,最近府里事情这么多,挑一个合适的理由,让老夫人过去见见二姑娘罢了,这不算难事,也不会引得老夫人怀疑。 钱妈妈离开,姜玲珑脸色沉重的坐了下来。 秋痕担心:“姑娘……” “不能再等了!我不能再等了,我去找大哥,让大哥把人引过来……”姜玲珑道,手捂着胸口,眼底怨恨,“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如果父亲真的要把我嫁给西彰侯……我就毁了,姜锦心毁了我的所有,都是她害了我!” “姑娘……” “行了,我知道怎么做。”姜玲珑咬牙恨声道,“我之前是莽撞了,这次不会再莽撞。” “大姑娘,要不要先和姨娘说一说?”秋痕不放心。 “姨娘当初离开的时候……已经和我说过这事,现在……现在我等不得了。”姜玲珑冷声道,“姜锦心要我死,我先要她死。” 原本顾姨娘是让她再等等的,找一个更合适的机会,但现在她等不了了。 “大姑娘……总还得和顾姨娘再商议一下。”秋痕劝道。 “不用再商议了,现在……就看谁嫁给西彰侯。”姜玲珑咬牙道,“我和她之间,必须得有一个,那也只能是她!” 礼部侍郎府上的亲事,她可以不要,但她是死也不会嫁给西彰侯的,想到西彰侯丑恶痴肥的样子,姜玲珑一刻也忍不下去。 她要让姜锦心生不如死! 她要把姜锦心逼进西彰侯府。 她有着大好的前途,如果不是因为一个庶女的身份,皇子也是嫁得的,礼部侍郎府上算什么。 姨娘之前说在替她筹谋一门最好的亲事! 谋算姜锦心的事情是早早的定下的,只是她还没想到最合适的切入口,如今却是半刻也不能等了…… 屋内,药味很浓,一进屋子,扑面而来的便是药味。 姜锦心跟着丫环进到内屋,内屋床上躺着的便是孔侧妃,和孔氏相同的是,两个人的精神看着都不太好,和孔氏不同的是,屋内侍候的人可真不少,和孔氏屋内冷冷清清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看这情形,还是在安排着管事婆子回话? “都下去吧!”看到姜锦心进门,孔侧妃摆摆手。 一屋子的管事婆子一个接一个地退了下去,屋内立时安静了下来,孔侧妃伸手按揉了揉眉心。 “见过姨母。” “好孩子,过来坐。”孔侧妃向姜锦心招手。 姜锦心过来,就势坐在了床边,看了看孔侧妃的脸色。 “这孩子,难不成你还会看病不成?”被她认真的样子闹笑了,孔侧妃偏头看了看她,“你母亲怎么样了?没事吧?” “姨母,我母亲好了许多,现在就和之前一样,不过现在还是以养病为主,府里的事情我现在管着。” 姜锦心柔声答道,看清楚孔侧妃的脸色,才松了一口气。 上一世姨母连连吐血的枯败模样近在眼前,幸好现在不同。 “姨母,锦儿真的会诊脉,您让锦儿诊诊可好?”伸手轻拉住孔侧妃的手,轻轻摇了摇,嗔道。 “好……好好。”孔侧妃心都软成了一团,她自己没有女儿,姜锦心就如同她的亲生女儿一般,最是疼爱。 姜锦心的落下,落在孔侧妃的手上,光看她还是不放心,总得动手诊过才知道。 看着姜锦心一本正经的替自己诊脉,孔侧妃的心都要化了,这孩子怎么这么可人疼的。 终于姜锦心的手落下,这一次是真的放心了。 上一世的姨母真的是突然之间病重的? “姨母是不是已经全好了?”孔侧妃笑吟吟地看着姜锦心。 “姨母没好。”姜锦心肯定地道。 “为何?太医都说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只是稍稍养一养就行。”孔侧妃不信,“锦儿的医术可不行,这 第一百一十八章、你把对牌给本王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姨母,我是嫡女?” 姜锦心嘲讽地勾了勾唇,有谁能想到这种事情上面,嫡女居然比个庶女,还要让姜府得利。 老夫人和姜寻承果然是好算计。 “你当然是嫡女,身份尊贵。”孔侧妃肯定得很,毫不犹豫,“你还是相府唯一嫡女,你这样的身份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西彰侯,他们还真不怕千夫所指?” “不会千夫所指,皇命难违,不但得一个忠君之名,而且还得让皇上器重,必竟这桩亲事委屈了姜府。” 姜锦心道。 “为什么?”孔侧妃没听懂。 “姨母,我的身份不一般,西彰侯若是想娶我,表面上我的好父亲必然会不允,但如果西彰侯求来了赐婚的旨意,他就算再委屈,再不满,也只能顺势应下!他有什么错?他怎么会没脸面?他只是一个忠君的臣子,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天恩浩荡。” 姜锦心道。 “西彰侯当年所行之事,锦儿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这么多年,西彰侯也就如此,他的几个儿子也是不上不下的,看着这份功劳应当没有消磨尽,他若以此为要求,求皇上赐婚,就算我救了六皇子也无济于事。” 西彰侯是没出息,西彰侯的几个儿子看着也多一般,当年的功劳没让西彰侯风光,反而还降了爵,怎么看皇家对西彰侯应当另有承诺,甚至可以赐了什么凭证下去,先皇的恩旨都有可能。 西彰侯老了,昏聩了,现在做什么事情还真说不准。 他若真的进宫去请旨,这旨意怕是能请下来的。 自己不得不嫁进西彰侯府,别人说起来只会觉得姜寻承委屈,左相府委屈,谁在意自己这个真正进西彰侯的女子?皇上甚至还会大肆的表功于姜寻承,还有可能把自己救助六皇子的事情,挪到姜寻承的身上。 这种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但如果是皇上在操纵着,真的是不费吹灰之力,毕竟皇上也不愿意别人说他忘恩负义,这恩情、好处全落到姜寻承身上,与他也是大利。 自此,姜寻承真正得利,用一个不喜欢的女儿,换这么大的一份利益,换皇上真正的宠信,这么一笔账,姜寻承必然是会算的。 况且还不止这些,西彰侯那边,虽说出息的不多,但架不住人多,西彰侯对姜寻承感恩,他那边的人也会对姜寻承信服。 头上有宠信,下面有可用之人,原本显得过于光杆的姜寻承,立了起来,甚至还可以和位高权重的右相别一别苗头…… 孔侧妃听着姜锦心的分析,脸色越发愤怒。 乍听之下,不可能。 细想之下呢,有些事情,关乎西彰侯的事情,孔侧妃也不是很清楚,但有一点她隐隐记得。 “西彰侯当年主动献出王位,自甘降爵,回至京中,为皇家宗亲表率……皇上的确是有恩旨给西彰侯,允他……他日可以凭此要求皇家一件事情。” 这段过往别人不知道,淮安郡王还是知道一些的。 “姨母,一个不在意的女儿……换这么大的好处,姨母觉得我的好父亲会不换?如果不换,为何会让媒人进内院相看?” 姜锦心并不意外,老夫人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可是他唯一的嫡女……” “那又如何?如果顾姨娘扶正了,他又有一个嫡女了,而且还是心爱的嫡长女。”姜锦心不以为然。 “好……好一个姜寻承,真是好一个左相,恶毒的算计原配、嫡女……他也配坐在相府之上!”孔侧妃气的全身都在哆嗦,深深地喘着粗气,手拉着被子的一角,气得额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姨母,您别生气,身体重要。姜锦心平静地安慰她道,“所以需要姨母还装着病,不能这么快就好了,也不能这么快让顾姨娘就回来。” “行,我不好,我一直不会好了。”这一次孔侧妃毫不犹豫。 “姨娘,我方才看您还在处理府里的事务。”姜锦心的话风一转,让姨母卧病可不只是为了顾姨娘。 “郡王府内院一直是我在处理事务。”孔侧妃平了平气,低缓的道。 “姨娘,您没嫁进门之前呢?”姜锦心好奇地道。 “这孩子,没进门之前,当然是郡王妃在管着事务,不过当时大部分也是老太妃管着的,我来了后交给我。” 孔侧妃随口答道,看着姜锦心越发的怜惜,原本以为有自己护着,妹妹和锦儿都可以过得好,就算姜府对妹妹不好,还有自己在,姜府总不敢真的宠妾灭妻。 没成想,姜寻承居然是这么一个人,这要的不只是妹妹一个人的命,还要把锦儿的命也给填进去了。 只恨当初自己没有替妹妹好好把关,居然让这么一个狼子野心的人娶了婉娘。 原以为妹妹不嫁给富户换钱就可以了,没成想,居然还有姜寻承这么一个软饭男,当初求娶妹妹的时候如何诚心。 自己还私下去看了他,一再地向自己保证会对妹妹好,会对妹妹一心一意,没成想一朝得势,就是这么对妹妹的? 姜锦心眼神闪了闪:“姨母,您能三天不管府里的事情吗?” 三天时间什么事也不管,有些人若是有想法,必然会蠢蠢欲动,上一世,姨母关起来后,那位郡王妃就出现在台前,不再是过去那般一味地参佛礼拜,清心寡欲。 姜锦心曾经在宴会上看到过这位郡王妃,年纪很大,笑得很慈和,看着是一个好的,可她不信! 周转在一众老夫人间的这位郡王妃,看着游刃有余,很是从容,衣着华美精致,头上戴着华贵的饰物,最重要的是,有一件饰物,明明是姨母的,母亲送给姨母的,她替母亲送到郡王府,因为太过华美、张扬,姨娘从来没戴过,但却宝贝的收起来。 这样的一个人,真的会宁心静神,青灯古佛?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就看这一次试过,这位郡王妃会不会伸手! 姨娘已经躺了这么多天,现在突然恶化,病情加重,已经不能理事,就看能不能坐得住…… 这话她当然是不能对姨母讲 第一百一十九章、时机到了,也该出去走走了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王爷找谁管事?”孔侧妃惊讶。 “本王自己管不行吗?”淮安郡王瞪了她一眼,发狠道。 “行,自然是行的。”孔侧妃失声笑了,也没拆淮安郡王的台,招手叫过高妈妈,让她把对牌给了淮安郡王。 太医重新换了药,见孔侧妃昏昏欲睡了,淮安郡王轻手轻脚地带着太医离开。 把太医送走,淮安郡王回了书房,派人去传了几个管事的婆子过来。 往日这些都是向孔侧妃禀报的。 看到一大群的管事婆子到来,恭恭敬敬地站在自己面前,淮安郡王审视了一番,觉得无从着手,这内院之事他还从来没有管过。 “见过王爷。”婆子们一起行礼。 “免了!”淮安郡王觉得还是得说几句,“这几天侧妃娘娘病重,一般的事情你们自己做主,依惯例就行,如果有特殊的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报到本王面前,切记,不可打扰到侧妃的休息,若有谁敢违了本王的命令,杖责。” 这是要动家法了,这谁敢不听,一众婆子立时全应了下来。 淮安郡王摆摆手,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是不是侧妃娘娘不太好了?” “有可能,之前看到侧妃娘娘的时候,就觉得脸色不好,强撑着的。” “方才太医来了,王爷跑得满身是汗……” “这是不是……就真的……” “不要瞎说,快去做事。”…… 一众婆子压低了声音猜测,越说越真,越说越慌,听着孔侧妃就是不太好的样子,如今这内院的事情王爷都插上手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知道这是惹祸的话,婆子们可不敢多说,一个个四散离去,还是好好办差,这种事情也不是她们能瞎猜的。 有一个婆子和众人分开后走的是一条小径,越走越偏,最后绕过一处大的院子,这一处院子是老太妃住的,老太妃身体不好,平时都不在府里,去了别院,别院风景不错,地方也大,又没什么事情,很是怡养心情。 这一处院子,老太妃现在住得不多。 转过这一处院子,就看到一个不大的院子,这才是淮安郡王妃住的地方。 边上还有一个小佛堂。 婆子走的是后门,没去前门,轻轻地敲了敲门,有一个丫环出来应门,看到婆子,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进去,而后又把后门关上,这才带着婆子进门。 没去正屋,去了边上的厢房,厢房里香烟袅袅,还没进门,就是浓浓的香烛的气息,一个不大的佛像放在供桌上,慈眉善目的样子,普度众生。 面前的蒲团上,盘腿坐着一个老妇人,这就是淮安郡王妃,她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透着些迟暮的意味,听到动静,眼睛依旧闭着一动不动,只是耸拉下来的嘴角,少了几分慈和,总觉得有些阴郁。 “见过郡王妃。”管事婆子上前恭敬行礼。 “何事?”郡王妃云氏淡淡的道,她比淮安郡王年纪大,这会看着就更像是大了十多岁似的,淮安郡王看着只有四十多岁的壮年,她却已经垂垂老矣,步入暮色之年。 “侧妃娘娘快不行了。”管事婆子压低了声音道。 淮安郡王妃蓦地睁开眼睛,眼角闪过一丝阴沉之色:“不是说……已经能理事了吗?会是大病?” “快不好了,现在已经不能理事了,方才郡王拉着太医,一路跑着进府,和太医两个跑得气喘吁吁,现在对牌就在郡王手上,郡王让府里的管事婆子不要去打扰侧妃娘娘,说侧妃娘娘身体不好,若谁敢去打扰了,杖责。” 许是想到了什么,管事婆子声音越发的低了。 “不管事了?”云氏沉吟,眼角垂下,越发的显得阴沉。 她一身素净的衣裳,若不细看这料子,还真的和府里的管事婆子相仿,脸上没有一点首饰,只简单地用一块帕子包着。 “王妃娘娘,现在是大好的时候,孔侧妃这一次是真的病了,就算之后能好起来,也不会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您之前还说要看看,现在真的是好时候。”管事婆子急道。 云氏眼睛又缓缓地垂了下去,不置可否。 “王妃娘娘……现在是最好的时候,您……您总不会就真的愿意……永远这样吧?”管 第一百二十章、义阳伯世子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姜锦心还不知道她引蛇出洞的谋算,这么快就成功了。 回到府里和老夫人回了话,孔侧妃的身体不但没好,还更重了。 这消息让老夫人又是生气又是愤怒! 她不信! 挥手让姜锦心离开,直接就让钱妈妈跑了一趟。 只不过钱妈妈也是无功而返,根本见不到孔侧妃,还被带到淮安郡王面前狠狠地斥责了一顿。 怪责姜府伤到了孔侧妃,还一而再地派人过来打扰到孔侧妃的休息,其心不良。 “老夫人,郡王说明天他就要参我们相爷。”钱妈妈小心翼翼地道。 老夫人手中的茶杯重重地落在桌子上,呼吸急促:“他……什么意思?后院之事和寻承有什么关系?” “老夫人,郡王就是这么说的,当时……当时还有一个女子也在。”钱妈妈被带到书房的时候,书房里不只是淮安郡王,还有淮安郡王妃。 “谁?” “老奴不知道,看着年纪很大,不过她坐在郡王的下首,穿着打扮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婆子,不……不过……老奴进去的时候……听到了管家的话……似乎……在说管家的事情,好像孔侧妃病得很重,管不了事了!”钱妈妈知道自己的提议坏了事,这会回答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老夫人迁怒她。 “真管不了?”老夫人一惊。 “是真的管不了了,老奴……老奴出门的时候还跟小丫环打听了。”钱妈妈道。 “这可如何是好?”老夫人皱起眉头,又气又急,没要挟到孔侧妃不说,还给儿子带来祸事,淮安郡王这个莽夫,说不得真的会这么做。 她之前还觉得孔侧妃不会真的有事。 现在……现在这是真出事了?老夫人也没那么自信了。 “老夫人……”钱妈妈低声道。 “都是你出的好主意。”老夫人蓦地抬起头,狠狠地瞪着钱妈妈,想起这事还是钱妈妈挑起的,迁怒道,“你是不是收了顾姨娘什么好处?怎么处处在帮着顾姨娘?” 心里烦,看着钱妈妈也不顺眼。 这事原本已经过去了,现在这是又要闹一出了? 钱妈妈哪里还站得住,“扑通”跪了下来:“老夫人……老奴不敢,老奴一片忠心唯天可表,老奴……” “行了,下去跪着吧!”老夫人不耐烦的道,横了一眼钱妈妈,心里不顺看谁都不顺眼,就算钱妈妈是她的心腹也一样。 钱妈妈不敢再辩解,对着老夫人磕了一个头后,退出门,跪了下来。 院子里一众丫环、婆子,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连在老夫人面前最得脸的钱妈妈都挨了罚,她们这些人谁敢! 钱妈妈被罚跪的消息传到姜锦心处。 姜锦心微微一笑,这就被罚了? 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心腹婆子,也不过如此! 这事也不大,对于这位向来得宠的钱妈妈,算不得伤筋动骨。 “姑娘,钱妈妈去见了大姑娘后,大姑娘就去见了大公子,两个人在书房里说话,之后大姑娘离开,大公子的小厮出了府。”青禾向姜锦心禀报府里发生的事情,她当时特意地留在府里,就是盯着姜玲珑。 事到如今。姜玲珑怎么会不急。 “知道去了哪里?”杨柳焦急的道,一听就知道这事有蹊跷,一环扣一环。 “没办法知道去了哪里!大姑娘,要不要请寒嬷嬷帮着在府外盯一盯?”青禾道,她已经见过寒嬷嬷,也觉得寒嬷嬷是个有本事的,这会忍不住提了出来。 “不必!只在早晚,继续盯着就是。”姜锦心摇头。 事情很急,这兄妹两个如果真的商议出什么事情,必然是快的,若是晚了,于事无补。 果然,傍晚的时候就有了消息,有人来探望姜霖寒了。 “义阳伯世子?”姜锦心冷冷一笑。 当初义阳伯夫人一心一意地帮着顾姨娘,在孔太夫人和顾姨娘的事件中推波助澜,上一世,她成功了,这一世,她失败了。 不管成功和失败,这位义阳伯夫人和顾姨娘两个私交不错是肯定的。 否则也不会把这样的事情送到义阳伯夫人的手中,而义阳伯夫人也不会这么尽心尽意的帮着出力,出言撮合。 只不过任这位义阳伯夫人这一世千般巧合,最后终究是功亏一篑。 姜锦心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了,没成想,现在又出来了这位义阳伯世子。 “青禾,这位义阳伯世子若是在府里,你就盯着。”姜锦心道,这个时候出现义阳伯世子,由不得她怀疑。 义阳伯世子梅子义,这位世子表面上看着也算是道貌岸然,其实却是一个好色之徒,除了那些烟花女子,就连府里的漂亮丫环也不放过,也有寻常人家的女子,他若看中,也会偷偷抢了来,给人家扔了点银两,这事就算是平息了。 谁也不敢真的跟这位义阳伯世子闹。 上一世,知道这位义阳伯世子事情的时候,姜锦心已经嫁人了,已经在帮着静王筹谋,这才知道一些表相下面的事情,也因此知道这位义阳伯世子的真面目,现在……这位义阳伯世子的名声还是不错的。 他做的事情,大部分都在府里,外面的一些事情也让他用钱摆平。 上一世的时候,他和姜霖寒的关系平平,这一世,居然好到这种程度,姜霖寒被禁足,他居然还来探望。 这一探望便是连着二天。 第二天居然又来了。 姜玲珑梳洗后,收拾了一番,又让人取了在大厨房里炖着的汤,带着秋痕去了姜霖寒的书房。 义阳伯世子梅子义正在和姜霖寒说话,忽听小厮禀报,说是姜玲珑来了,立时眼睛一亮。 顾姨娘和义阳伯夫人有私交,梅子义自然也是见过姜玲珑的,梅子义也想打姜玲珑的主意,却被义阳伯夫人警告过,深知相府内务的义阳伯夫人告诉他,这是姜相最宠爱的女儿,就算只是一个庶女,那也是有大出息的,以后说不得就是嫡长女。 而相府的嫡长女,他们高攀不上。 当然,真的只是一个庶女,义阳伯夫人也看不上! 不过义阳伯夫人越这么说,梅子义就越觉得姜玲珑长得好,不只是相貌好,身材也好,只看一眼,就让他酥了半边身子,原本八分颜色,也让他看出十二分的绝色,越看越心 第一百二十一章、灌醉了?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府上的二姑娘比……大姑娘还美?” 这话已经带着些调戏的意思了,若是往日姜玲珑直接就甩脸走了,一个贪花好色之徒罢了,虽说是伯府,却得巴着姨娘,可见没落之境。 “二妹妹是真的国色天香,世所罕见。”姜玲珑斜睨了梅子义一眼。 梅子义脸热心跳:“真……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世子若是不信,可以去看。”姜玲珑随口道。 梅子义愣了一下,而后大喜:“可以去看看姜二姑娘,在……在何处?” “二妹妹住的院子不远,从这里绕过去,再转几个路口就可以看到,大哥的这处书房从后面,可以转过去。” 姜玲珑道。 姜霖寒的这处书房,前门开在外院,后门却可以直达内院。 梅子义向姜玲珑拱手:“有劳大姑娘帮着带过去。” 听说姜府还有这样的绝色,他早就忍不住了,脸上竟像是抹了脂粉一般,激动地红了起来。 哪里还按捺得住。 姜玲珑固然也是他心头好,但他不能动。 “世子若是相中了二妹妹……倒是可以求娶二妹妹,最近二妹妹的烦心事不少。”姜玲珑似笑非笑地看着梅子义,意有所指。 “大姑娘是说什么意思?”梅子义一听就知道有戏,急道。 姜玲珑摆了摆手,忽然脸色一正:“算了,我就是和世子开玩笑罢了,二妹妹的事情,又岂是我能插手的,若姨娘还在府上,倒是可以……” 最后一句言犹未尽,却给了梅子义更大的希望,一个能被姨娘指使的嫡女,其实过得比庶女还不如,若自己想一亲芳泽应当也不难。 姜玲珑说着,取出一个扇坠出来,在梅子义面前晃了晃,颇为得意:“二妹妹不但长得好,手也巧,看看,这是二妹妹自己做的扇坠,上面还有一个香包,是她绣的。” 扇坠在梅子义的眼前晃过,引得他一阵注目,正想说话,忽听到里面传出脚步声,姜玲珑吓了一跳,忙把扇坠随手放置在茶几上,往前站了几步,站到书案后面,离梅子义远远的。 梅子义看了看姜玲珑,又看了看放在茶几上的扇坠,眼睛一亮,退后两步,站到茶几边,手往后伸,悄无声息地把扇坠纳入袖中。 一个比姜玲珑还要容色出彩的少女,那该是怎么样的一个绝色?他要去看看,一定要去偷偷看看…… 原本这会天色不早,梅子义准备走了,这会立刻不打算走了,怎么着也得等天黑了再走…… 姜霖寒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卷画,递给姜玲珑:“大妹妹,你看看是不是这一幅?” 姜玲珑打开画轴,看了看上面的绘画,连连点头:“对,大哥,就是这一幅,我先拿走去看看,想比照着画一幅,等我画完再还给大哥。” “你就拿走吧,也不是什么名家手笔。”姜霖寒摆摆手。 “多谢大哥。”姜玲珑向姜霖寒行了一礼,又向梅子义侧了侧身,拿着画轴转身离开。 看着姜玲珑离开,梅子义松了一口气,白得了一个扇坠,想到这是一位绝美少女的扇坠,心头突突地跳,激动不已,脸上不由地露出得意的笑容。 “世子,缘何高兴?”忽听到姜霖寒的声音。 梅子义立时反应过来,故意偏过头咳嗽两声,再回过头脸上的笑意正常了不少:“听闻府上的二姑娘,容色过人,不知道是真是假?” “世子怎么知道的?见过我二妹妹?”姜霖寒惊讶。 “比……比大姑娘还要出色?”梅子义又控制不住的激动了。 姜玲珑这么说的,姜霖寒也是这么说的,两兄妹不会不约而同的骗人,必然是真的。 “二妹妹国色天香,谁也比不得。”姜霖寒一边整理着桌上的书,一边慢悠悠地道。 一句话,梅子义几乎又控制不住的要笑出声。 要娶相府得宠的庶女不行,娶一个可能被一个姨娘随便嫁了的嫡女,倒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母亲和顾姨娘关系那么好,只要顾姨娘答应,这位姜二姑娘就必然能嫁给自己。 听说这姑娘的生母,相府的正室夫人就要死了,以后相府顾姨娘当家。 这事母亲对自己说了不下数遍。

“他这个年纪能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应当是有能力的。”裴珏煦笑了,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悠然自在。 “再有能力这种时候也不行,刺客早就逃了,谁知道是谁要行刺他。”五皇子不以为然地道,摊了摊手,躺倒在椅子上,烦恼不已,扪心自问,“为什么要找我,我不行的,我什么时候查过案子,父皇不会就是怀疑我吗?” 皇子遇刺,最值得怀疑的同样是皇子,太子的身体越发不好,已经引得暗潮涌动,五皇子平日虽然不关心这种事,知道自己是没希望的,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当一个闲散的皇子就行,至于其他的,和他无关。 裴珏煦含笑不已。 “不会吧?”五皇子坐不住了,蓦地直起身,“父皇真的怀疑我?” 这么一想坐不住了:“不行,我得和父皇解释清楚,我真的不知道这事,我当时就在府里,哪里也没去的。” 说完,站起身就要走。 “等一下。”裴珏煦叫住了他。 “你现在冲过去,说这样的话,只会被父皇打一顿。” “那怎么办?”五皇子重重坐下,伸手捂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样才行?我……我……” “既然父皇给了你差使,你好好干就行,说不得父皇也不是怀疑你,不过,你没想法,父皇应当也会明白,好好办差就行,其实衙门真的不错,至少比我这么一潭死水一样的合适。”裴珏煦道。 说着自嘲的话,俊美的脸微微抬起,和着他温和的声音,很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样子。 只是那根白色的缚带破坏了这份岁月静好。 五皇子张张嘴想安慰一下,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长叹一声,无力地道:“六弟,等你好一些,可以帮着我一起当差的,我们兄弟两个办差,总是比其他人好多了!” “等着下次和五哥一起。” “现在希望温洛意能用一些,我是真的不行了,就靠他得力一些,把刺客找到,这都什么事?一个接一个地遇刺。”五皇子没好气地道。 “说不得下一个就是五哥了。”裴珏煦含笑。 五皇子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不……不会吧!” “五哥觉得呢?” “不行,我得把我的皇子府好好查一查,别到时候真的是我了,我还未必能像你们这么命大。”五皇子惊了,哪里还能坐得住,站起身摆摆手道,“六弟,我下次再来看你,我现在先回去布置布置。” 裴珏煦含笑点头。 福贵替裴珏煦把五皇子送到院门口,看着五皇子急匆匆地离开,这才转身回来。 “殿下,救二皇子的是左相府的大姑娘,那位才被送到庵堂静养的姜大姑娘。”福贵低声禀报。 裴珏煦抬起头,透过白色的缚带看了看透过树的阳光,“又是姜府。” 这话意味深长得很。 福贵低下头,恭敬等着。 “告诉姜锦心……我再送她两个人手。”温雅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左相府还真是宝藏之地,总有些意料之外的人出手,她既然给我送了投名状,我就……助力于她,帮她肃清左相府。” 能走多远,就看姜锦心自己的本事了。 “殿下,奴才这就去联系姜二姑娘。” “去吧!” “二皇子遇刺?”姜锦心神色古怪地放下针线,水眸微微转了转。 上一世,没有这事。 自己的能力这么大?居然可以搅动出这么大一盘棋吗? 这一世和上一世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自己重生了,重生在娘亲和姨母都没出事的时候,重生在孔太夫人和顾姨娘的利益还没有一致的时候。 而今孔太夫人和顾姨娘是必然站在敌对位置。 倒是没想到,自己在左相府的一番举动,会引得裴珏晟遇刺,更有一个女子救了裴珏晟一说。 “请寒嬷嬷去莲花庵看看,姜玲珑在不在?” 事发突然,和上一世起了很大的变化,姜锦心却隐隐有种怀疑,姜玲珑会是那个救了裴珏晟的女子吗? 总觉得冥冥中有一根线,稍稍地扯了扯,许多事情比上一世先浮出水面。 上一世,她一直不明白,姜玲珑是什么时候和裴珏晟搅和在一处的,甚至还偷偷……生下一个儿子送到自己面前,送进静王府,成为王府嫡长子的? 若不是听到自己的养子和姜玲珑私下里说的话,不大的孩子话里对她浓浓的恶意和厌恶,她是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个事实,不知道她居然步了母亲的后尘,养了一条白眼狼出来。 但那是王府。 一个嫡长子的身份这么贵重,怎么办到的? 裴珏晟为何会一定要娶自己?表哥的本事有这么大吗? 那个时候自己从未见过裴珏晟,以他一个二皇子的身份,想娶什么人不行,为何一定要娶自己?一个丧母之女,才守完孝,又是在那种情况下,怎么就愿意娶自己? 就算是续娶也轮不到自己吧! 那个时候如果他不娶自己,以顾姨娘和马艳珠对父亲说的那些话,自己的好父亲必然是得逼自己出家,或者逼死自己。 那种情况下,相当于是裴珏晟救了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姜锦心在嫁过去之后不会死心塌地的对裴珏晟,为他一心筹谋,以至于后来身体越发的不行,越来越差,越来越差…… “姑娘怀疑大姑娘?”青禾听懂了姜锦心话里的意思,震惊不已。 这两个几乎是怎么也遇不上的人! “或……者,是的。” “大姑娘不是去莲花庵了吗?她之前的事情还没完全了断,奴婢听说西彰侯那边要的极多,管事的还在处理这事,府里都说大姑娘要嫁给义阳伯世子,礼部侍郎府上已经退了亲,而西彰侯死了。” 青禾道。 三家都和姜玲珑有关系,现在唯一还可以拿捏的就只有义阳伯府。 “义阳……伯府,不会。”姜锦心摇头。 “姑娘,为何不会?现在这种情形,大姑娘还能嫁给谁?难不成真的让大姑娘一辈子在庵堂里?”杨柳也停下了手中的事,诧异的道。 现在这种情形下,还能嫁给义阳伯府是最好的,这种时候,杨柳实在想不出大姑娘还能再嫁给谁! “所以,可能……有了这事。”姜锦心喃喃自语,声音不高似乎在说于两个丫环听,也似乎在说于自己听。 这意思细品起来,让人心惊,顾姨娘有这么大的本事? 几乎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姜锦心却隐隐觉得是了。 这才是真正的可能! 第一百四十一章、养子犯错,嫡女陪礼?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田妈妈请说!” “二姑娘,夫人的嫁妆单子上许多东西已经不在了。”田妈妈叹了一口气,“那会嫁进门,府里开支几乎都是从夫人处支取,老夫人才到京城,姜府立足不稳,虽然老夫人也有些底蕴,但到了京城就直接买了几处铺子,哪里还有多少闲钱?”、 “老夫人让夫人管家,除了规定的钱外,根本没多余的钱,姑娘管了家也知道,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意外,没了钱夫人也不能向老夫人讨要,只能垫了自己的钱进去,之后顾姨娘和大公子进门,越发的要让夫人垫了。” “除了这些,还有相爷的一些应酬,那会相爷官小,要孝敬的地方不少,相爷那会的俸禄又低……”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田妈妈再说不下去了。 夫人一心一意的为了相爷,把自己的嫁妆都贴补得差不多了,先是压箱府的银钱,还是孔侧妃给的,之后便是自己的物件,偷偷拿出去卖。 待得府里稍好一些,不再入不敷出时,顾姨娘又总是和夫人起争执,今天是送去的料子不好,明天是吃食不好,但凡有些事情,就哭闹到大人处,到最后每每都得让夫人去找更好的,夫人最后退无可退,气病了。 相爷却依旧只顾着顾姨娘。 之后夫人退去,去城外庄子上养身体,府里的事情都交给了顾姨娘,顾姨娘才没再明里暗里的挑事,姜府表面上消停了下来。 这一切都是以夫人的退让为条件的。 “田妈妈,你告诉我,这上面还有些什么?”姜锦心道。 “现在就剩下一些大件的,还有一些特别珍贵的,夫人其实真没钱了。”田妈妈道,指了指嫁妆上的物件道。 看着田妈妈指的,姜锦心眼底嘲讽,三十六担嫁妆,如今居然就只剩下这么少的一些,至少有一半是没了,留下的要么是不方便抬出门的,要不就是价值特别高的,像卷轴孤本之类的物件。 “这么多年,母亲就没有给自己添置几件?” “起初一直是夫人在贴补,老夫人给的总是不够,后来……府里稍缓了,老夫人也松了松手,顾姨娘又一直闹这个闹那个,总是要闹的夫人往里面贴钱,她才安份下来,之……后,夫人就病了。” 田妈妈苦涩地道。 所以说,姜寻承最初是真的靠着娘亲的嫁妆过日子,虽说表面上老夫人进京,带着的身家不少,可以买铺子,买庄子,但其实那个时候的吃用,全亏了母亲,还有一些官场上的应酬,林林总总不知多少。 不只是借了娘亲方面的势,还借了母亲的财。 上一世,在娘亲的灵位前,姜寻承还斥责自己,说起他对娘亲的事情,说是问心无愧,如果没有他,也就没有娘亲的一切。 至死都能坐在相府夫人的位置上,享受死后哀荣,哪怕她做错了事情…… 多么冠冕堂皇,明明是他自己攀附了娘亲的一切,是他用了娘亲的财力、人力,最后却把娘推上了死路。 还真是嘲讽,一个吃了软饭的,居然还有脸说娘亲全靠着他! 软饭硬吃,说的就是这样的软饭男。 老夫人和姜寻承都是精明之人,娘亲一再地把嫁妆拿出去卖,给府里凑银两,他们不会不知道,不过是视而不见罢了。 看着娘亲为这个家操碎了心,看着娘亲对顾姨娘一让再让,这些人也就只是看着,怪不得上一世,他们不但看着,还把娘亲推出来给顾姨娘顶罪,在本质上,他们就是一窝的。 顾姨娘如何不说,姜寻承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小人。 有的人就是如此,落魄的时候得了别人恩情,待得后来得势,不但不会好好报恩,还会觉得当时自己的落魄为人知道,心里不适,很想把人除之而后快。 这种人,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情,更是恶毒。 姜寻承……未必没有这样的心思! “田妈妈,你把单子好好勾一勾,上面确认不在的,补充一下,能想起来的写得仔细清楚,若没能想起,就简单的补充一下。”姜锦心平了平气,压下心头涌上的戾气,温和地道。 “老奴……都是记得的,老奴还有一本账本。”田妈妈连连点头,从怀里取出珍藏的陈旧账本,递给姜锦心。 姜锦心诧异的看了看她,接过,翻了翻后,愕然地抬头:“田妈妈,这是一本旧账?” “是,一本旧账,当时夫人嫁进门,相爷就对夫人不冷不热的,后来夫人还小产了,如果不是那一次,夫人说不得早就生下了大公子,又怎么会有现在这个在。”田妈妈抹了抹眼角,“老奴当时就留了一个心眼,把夫人贴补进去的全记了下来。” 姜锦心再次低下头,仔细看去,竟真的是从娘亲嫁进府开始的。 “老奴记得也不是很周全,但老奴记得,必然是在的。”田妈妈道。 小到十两支出,大到百两支出,全是孔氏手中的银钱。 “铺子里的赢利也用进去了?” “是用的还是夫人铺子里的赢利,最初的时候,老夫人才盘下的铺子是不生钱的。”田妈妈点头。 “最初记得很密集,后来慢慢的少了一些,应当是姜府的铺子生了钱,老夫人才多给了一些,维持着姜府的运行,至于后来……后来就是顾姨娘的事了。”田妈妈悲愤地道,“夫人也没……钱了,就连夫人吃的药,也是夫人自己花钱买的。” “药钱不是府里的?” “不是府里的药钱,府里给夫人拿来的都是极差的,大夫说有的都是不能用的,若是真用了,可能还会伤及身体,有一些拿过来都是带了霉点的,夫人没办法,只能自己掏钱买药。”田妈妈越说越愤怒。 这些事情以往从来没告诉过二姑娘,二姑娘年纪小,夫人不愿意对二姑娘说这些事情,现在她却是忍不住了。 “夫人……夫人,是真的被耗尽了血肉,才……才被赶到庄子上去的。”田妈妈眼泪落了下来,“夫人没人撑腰,又不愿意告诉侧妃娘娘,就一直忍着。” 这么多年的委屈, 第一百四十二章、得了两个人手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r“寒哥儿是我的儿子。” 姜寻承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道。 “所以,要让儿子去赔罪了?”淮安郡王诧异。 “我会让寒哥儿向孔侧妃道歉赔礼。”姜寻承差点咬碎牙齿,却不得不认下此事,眼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越发的多了,就算不靠过来,也在偷偷转身回顾。 这是当朝左相? 淮安郡王? 每一个都是人物,都不是他们往日能见到的,而且听说两家之前闹得不愉快,所以……传言都是真的? “什么时候,不会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吧?” “一会就去,之前是寒哥儿身体不好。”姜寻承解释。 “啊,是吗?那行,不知道相爷会不会过来?”淮安郡王好奇地道,态度眼看着和软下来,显然觉得还算满意。 “郡王的意思呢?”姜寻承看着他问道。 “就一起来吧!反正也闲着。”淮安郡王不以为然的道,伸手轻轻的敲了敲马车,身子往后退开,“行了,让你府上的大公子好好给本王的侧妃道个歉,以后我们两家还得处下去,总不能因为一个养子,坏了我们两家的情份。” 淮安郡王说的很大度,姜寻承听的额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口口声声都是“养子”,气得他肚疼。 那是他亲生的儿子,是他的血脉,现在却不得不顶着一个养子的名声,还得给孔侧妃赔礼,这一切都是因为孔氏。 若不是因为娶了孔氏,自己就可以娶顾姨娘……。 “好。”对着淮安郡王点点头,压下眼底的怒意,他是有身份的人,不能和淮安郡王一样胡闹,丢人现眼不说,还让普通的百姓看了笑话,这是向来自视甚高的左相大人不能容忍的。 淮安郡王以前是纨绔,他却是少有才名,闻名乡里的小天才,岂能和他一般见识。 帘子落下,眼中闪过一丝森冷,总有一天,他会压下所有质疑他的声音…… 青禾回来得很快,比姜寻承意料之中的还快。 “姑娘,奴婢见到福贵公公了。”青禾禀报。 姜锦心手一顿:“传了什么话过来?” “说是大姑娘果然搅和在那件行刺案子里。”青禾佩服地看着眼前的姑娘,越发的觉得自家姑娘聪慧过人。 这种事谁能想到? 原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两件事情,而且还在大姑娘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居然又扯上了皇子的行刺案子。 就算青禾也不得不承认顾姨娘还真是手眼通天,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不信这事真的就只是一个意外? 当初她和顾姨娘之间的事情,就是一个很让人觉得意外的意外,那一次如果不是姑娘,自己的命都没了。 如今,更不可能! 青禾比任何人都能感应到顾姨娘的阴狠、诡诈。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了顾姨娘的眼,差一点兄妹两人俱丧于顾姨娘之后,到现在大哥还下落不明。 “六皇子是什么意思?” “福贵公公给我们送来两个人,两个可以在外面帮着我们行事的人手,奴婢已经见过,但具体的还得问问姑娘的意思。”青禾道。 她是在出府穿进小巷子走近路的时候,遇到的福贵公公,出府去见孔侧妃,这事不能让府里知道,她想着走远一些,再叫一辆马车,没成想过小巷子的时候就遇到了福贵公公。 福贵坐着马车,停在巷子里,后来还是这马车送她去的别院,来回时间也快了不少。 “有什么要求?”姜锦心谨慎地道。 那位六皇子可不简单,那位有毒,现在想起上一世裴珏晟没笑到最后,恐怕跟六皇子也有关,自己当时把查到的裴珏晟所有事情,都送到了衙门里,当时衙门坐镇的是谁?是这位六皇子吗? 当时这些都不在她考虑之内,她真的没注意这么多。 “没什么要求,就说姑娘想做什么,可以吩咐他们去做,这原本就是当初姑娘去宫里救了六皇子里,该得的。” 青禾道。 姜锦心懂了,这是自己投名状后得到的好处…… “姑娘可以用吗?”见姜锦心沉吟,青禾不安地道。 “可以用!”姜锦心点头,肯定。 青禾松了一口气,就怕自己不知道具体情形,坏了姑娘的事情。 “以后你若有什么府外 第一百四十三章、要和左相府不死不休吗?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二公子,您别再喝了,若是夫人知道,又会斥责您。” 小厮按在酒壶上,慌不迭的劝道。 自家二公子的酒量不是很好,已经一壶下去了,现在怎么还能喝? “贱人,贱人!”岳兴轩咬牙切齿,脸色狰狞,“……她怎么敢,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她恶毒之极。” 紧紧的捏着手中的信,姜玲珑写过来的信,上面字字泣血,写了她是如何被姜锦心算计的。 西彰侯入府,姜锦心给了媒婆贿赂,让这个媒婆引着自己过去,这才有了西彰侯想娶她的话,也是因为西彰侯拦住她调戏于她,姜寻承才会把西彰侯推了一跤,至使后面一系列的祸事。 至于义阳伯府,在姜玲珑的嘴里,当然也是因为姜锦心。 姜锦心品性不端,看不上年老的西彰侯,就相中了义阳伯世子,而后又偷偷想私会义阳伯世子,想嫁给义阳伯世子,没成想这事让姜老夫人发现,之后姜锦心就又诬陷姜玲珑,把姜玲珑送给她的一个荷包送到义阳伯世子的手中。 这事引得老夫人大怒,把义阳伯夫妻全叫了过来,大家当面说清楚之后,义阳伯府不愿意娶姜锦心这种品性低下女子,为了姜锦心这个嫡女的名声,两府都打算压下此事,没成想这事被人看到,又在姜锦心故意的搅和中,又成了姜玲珑的事情。 姜玲珑的信写的很清楚,所有的事情都是姜锦心惹出来的,都是姜锦心的错。 起因就是姜锦心看上岳兴轩,想抢姜玲珑的这门亲事,是姜锦心容不下姜玲珑,要至姜玲珑于死地。 信上全是泪痕,点点都让岳兴轩心痛。 信的最后姜玲珑只肯求岳兴轩娶了姜锦心,求他娶了姜锦心,姜锦心才会给她一条生路,否则她就真的一辈子都只能在庵堂,青灯古佛至终老。 看到这封信,岳兴轩目眦尽裂,恨不得直接就冲到姜府,和姜锦心当面对质。 不过,这一次他终究没之前那么冲动,姜玲珑在信里一再地求他,求他忍一时之气,先娶了姜锦心,她现在的名声已经毁了,就算是以后回来,也是嫁不了人的。 若姜锦心嫁了岳心轩,她回来后也愿意跟岳兴轩的。 至少两个人还有机会,她不会在乎名份,只想和岳兴轩在一起。 现在,现在他只能娶姜锦心。 只要他娶姜锦心才有机会和玲珑在一起,为了他玲珑可以不计较名分,他又怎么能鲁莽。 姜府和礼部侍郎府上的亲事已经没了,现在又在风口浪尖,正常的结亲方式肯定不合适,姜玲珑想了一个法子,让岳兴轩去堵姜锦心的马车,但凡姜锦心出现,他就冲上去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一定要把他和姜锦心的关系落实…… 这是姜玲珑提到的法子。 岳兴轩觉得很有道理,最近姜锦心在相府一手遮天,管着相府的内务,又要去看孔侧妃,时不时的还会去安信侯府,必然会外出。 这种时候是很容易堵到姜锦心的。 只要娶了姜锦心,自己和玲珑就可以在一起,玲珑也说了,如果自己娶了她们两姐妹,她以后也会助自己坐上高位,要和自己相亲相爱一辈子…… 他一定要把姜锦心捏在手中! “二公子,二公子,来了,姜府的马车过来了,是姜二姑娘的马车。”一个小厮从下面奔上来,急促地道。 岳兴轩这几天一直在这处酒楼等着,派了人去姜府外面守着,守着姜锦心外出。 这种时候能出来的主子,除了姜锦心就没有其他人。 “走!”岳兴轩蓦地站起身,这条路是姜府马车出行的必经之路,从这条路出去,可以去安信侯府,也可以去见孔侧妃。 他守的就是姜锦心。 马车重重地停下,被拦停。 “是……是姜二姑娘吗?”一个透着几分醉意的声音,姜锦心一楞。 青禾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看,一眼就看到站在岳兴轩,没认出是谁。 “姑娘,不知道是谁,一位公子。” “姜……姜二姑娘在里面吗”岳兴轩继续道,方才下楼的时候,灌了半杯凉水,这会清醒了不少。 姜锦心的目光透过挑起的帘子,落在岳兴轩的脸上,有些醉意的年轻人,长得还不错,只是眼底难压愤怒和激动,看得出是用力的在压制着,表面上看着还算冷静,其实并不冷静。 岳兴轩? 上一世他和姜玲珑定亲的时候,姜锦心是见过的。 “姑娘是……礼部侍郎公子。”杨柳那一日也见过,一惊后,小心地道。 来者不善。 立时姜锦心就明白了眼前的情形,当街这么多人,这是要坐实自己和岳兴轩之间有私情了? 不用说,这必然又是姜玲珑的谋算,眼中一片寒意。 对于岳兴轩,她是同情的,甚至有意帮他解了姜玲珑之间的亲事,免得到时候又是一命呜呼,给姜玲珑搏一个好名声。 没成想,岳兴轩居然冲到自己面前,很明显,这又是被姜玲珑挑动了,欲算计自己。 摆手让青禾把帷帽取过来,戴着帷帽下了马车。 不管岳兴轩是真蠢还是别有算计,她都不打算用自己去成全他和姜玲珑之间的一片所谓的一片痴情…… 戴好帷帽留下杨柳,扶着青禾的手下了马车,直面这位来者不善的岳二公子。 “姜二姑娘……” 看到马车上下来一个人,岳兴轩道,果然是姜锦心,就算看不到容貌,只这形貌就知道是姜府的二姑娘。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会娶姜锦心,他要让姜锦心生不如死! 以后……以后一定不会委屈玲珑,会让玲珑坐上正妻的位置,姜锦心就只配给玲珑垫脚。 打着这样的主意,岳兴轩定了定神,压下心头的愤怒,看向姜锦心的目光多了几分温和:“姜二姑娘……。” “这位公子认错人了。”姜锦心看了岳兴轩一眼。 “认错了?”岳兴轩一愣。 “我们姑娘才到京城,是姜氏老家的人,为了参加左相府上的亲事而来。”青禾陪着姜锦心下的马车,看了一眼岳兴轩,神色不善地道,“这位公子是谁?为何拦我们姑娘的路?” 第一百四十四章、世子,有人在外面说您闲话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岳二公子,还不让开,你和我们府上的大姑娘的事情,已经完了。” 青禾冷冷的看了岳兴轩一眼,道。 岳兴轩几乎是下意识的退后两步,摇摇晃晃。 小厮急忙伸手扶住。 青禾最后一个上马车。 马车就在他们面前驶动,马车夫一甩马缰,马车缓缓的往前行,行人向两边让开。 岳兴轩眼睁睁的看着相府的马车离开,眼睛闭了闭,脑海中一片混乱。 耳边全是周围全热闹的人说的话,有人才来没看到什么,就问身边的人。 “礼部侍郎府上的二公子,之前不是去跪了左相府的吗?求娶要府的大姑娘,这事后来没成,现在又想过来拦姜府的马车,给这位大姑娘带什么信物的意思。” 有一个行人解释道。 把事情串了起来,算是一个看了全场的道,还把之前的事情也说了。 全因后果,完美地串了起来。 “有私情?” “真的有私情?” “这看……着,是真的了!” …… 你一言我一语,偷偷打量近在咫尺的岳兴轩。 岳兴轩额头上青筋暴了起来,几欲晕过去,他的本意不是如此,他是来坐实和姜锦心有私情的,为何现在会如此? 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子的? “我不……是……”岳兴轩说着就要上前与人争论。 “二公子,我们先回府吧!”两个小厮一左一右拉住他,低声哀求,眼看这情形就是一发不可收拾,再让二公子在这里闹事,他们两个的命都要没了。 “二公子,这事现在不是您一个人的事情,还关乎到老爷和夫人,甚至还有大公子,您现在……现在再这么闹下去,要出大事了。” “二公子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对,从长计议。” 先把自家二公子带回去再说,这位姜大姑娘也真的是一个害人精,一而再地给自家公子写信,现在事情闹成这个样子,一看就是大事了。 小厮满头大汗,死死地拉着岳兴轩不撒手。 岳兴轩挣扎了几下,再看看越来越多的路人,也知道不能再闹下去,气恼不已的一踩脚:“我们回去!” 前行的马车里,姜锦心取下帷帽,脸色一片寒凉。 “姑娘,这位岳二公子来者不善。”青禾道。 “姑娘,这事跟您有什么关系?奴婢怎么看着他是特意来堵您的?难道是大姑娘说了什么不成?” 杨柳虽然在马车里,却也听得真切,这事蹊跷的很。 “是来败坏我名声的。”姜锦心淡冷的勾了勾唇角,“若我名声坏了就只能嫁与他,甚至只要他们府上愿意娶我,娘亲还不得不让步。” 不只是娘亲还有姨母,为了自己,她们可以让的更多。 上一世莫名其妙一个裴珏晟就罢了,现在居然来一个岳兴轩! 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她在一定的程度上算是救了岳兴轩一命,没想到他居然和姜玲珑勾结,一起算计自己。 “青禾,你看到跟着过来的人了?”姜锦心道,方才人群中有六皇子派来的人。 “奴婢真的看到了。”青禾眼尖得很。 “你下马车,既然姜玲珑想这么闹事,那就闹得更大一些。”姜锦心冷笑,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岳兴轩上一世如何,不是她害的,而今她也算是间接的救了他一命,此人却和姜玲珑狼狈为奸。 西彰侯的事情,她原本还有一些想不通之处,现在看到岳兴轩的时候,突然就想通了,这位岳二公子恐怕早就伸手帮着姜玲珑算计自己了。 既如此,自己也无需客气! 对着青禾细细的解说了几句,青禾一一点头,马车在一处路口停了下来,把青禾放下马车…… 西彰侯出事,义阳伯府这几天很小心谨慎,就怕这事和他们扯上关系,梅子义也被一再地叮嘱。 在姜府出事回来后,梅子义被狠狠地斥责了一顿,在府内禁足了一日后就坐不住了。 他其实觉得真没关系,娶大姑娘也好,娶二姑娘也好,左相府的两个姑娘都很出色。 姜玲珑是他见过的,也是之前倾心的,至于姜二姑娘,那日虽然没看清,但是隐隐觉得就是一位容色过人的小美人。 在于梅子义来说,其实都行。 无奈义阳伯夫人不许他娶一个庶女,之前一再地告诫他,姜玲珑是有大出息的,是他配不上姜玲珑,这一次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想娶姜玲珑是不可能的,这么一个名声低下的女子,还只是一个庶女,凭什么进义阳伯府的大门。 至于姜锦心,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和姜锦心没关系,这事赖不到她头上。 梅子义还是想争取争取救姜玲珑的,娶姜玲珑的事情看起来有戏,只要自己母亲同意。 可还没待他想好怎么游说母亲,姜玲珑的名声一女嫁三府的事情,已经传得所有人都知道,许多人说得有声有色。 关乎自己的那部分事情梅子义是清楚的,没想到的是姜玲珑居然和另外两个人相看,而且还把西彰侯摔了,现在更是死了,梅子义自此哪还敢说什么。 今天出门找了二个知交好友,去酒楼定了个包间,说说笑笑好不热闹间。 “世子,有人在外面说您闲话。”一个小厮进来禀报。 “谁说我?说什么闲话?”梅子义一愣。 “奴才不知,听着像是礼部侍郎府上……的什么人,说您妄想姜大姑娘……算计姜大姑娘的亲事……” 小厮压低了声音,凑到梅子义耳边低声道。 “胡说什么。”梅子义手中的酒杯重重落下,蓦地站了起来。 “世子?”对面两个好友也跟着站了起来。 “两位兄台待,我去去就来。”梅子义对着两人拱了拱手,转身跟着小厮就出去,酒意上来,心情烦闷。 那两位对望了一眼之后,跟在梅子义身后一起出来。 一行人到了楼梯处,还真的听到下面有人在说他的事情,一再的表示姜大姑娘是真心的相中礼部侍郎府上的岳二公子,也就是义阳伯世子想抢这门亲事,还特意把一家子都叫了过来,一起去的姜府,想要娶姜大姑娘。 “姜大姑娘怎么会嫁给义阳伯世 第一百四十五章、二表哥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孔太夫人要说的还是马艳珠的亲事。 之前商议的客人数量,孔太夫人的意思还得再加一些,马府那边要求请更多的人,亲事办得更重视一些才是。 还求一个贵妾的身份。 江妈妈是得了老夫人的意思来的,自然是半步不让,关乎马艳珠指使绿歌之事,府里不少人看到的…… 最后结果还是依前例,只能是一个普通的妾,至于请客可以多请一些,女方那边请客也可以算在男方这边。 她们争执这些的时候,姜锦心并不在院子里,孔太夫人把她支使了出去。 坐在园子的亭子里,姜锦心等着她们争执的最后结果。 姜府连连出事,孔太夫人这是觉得有机可乘,这才有了这么一出出尔反尔的事情。 “表妹?”一个声音传来,姜锦心抬头,看到的是二表哥孔传义。 “见过二表哥。”姜锦心不冷不热的道。 这位二表哥以往看到她也是不冷不热的,倒是在姜寻承拜了相之后,对姜锦心殷勤了起来,看到姜锦心一直是满脸堆笑。 其实不只是孔传义是如此,安信侯府的人都是如此,上到孔太夫人,下到普通的下人,对于这个出嫁了,终于“出息”了的三姑奶奶,多了些尊敬。 “表妹今天怎么会来府里?”孔传义笑问。 “祖母吩咐我过来办事。”姜锦心站直身子。 “府上最近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连连出事,又是府上的大公子和大姑娘?”孔传义关心的问“三姑母的身体如何了?你自己怎么样?如果有什么难事,只管回来,祖母一定会护着你们的。” 孔传义拍胸脯道。 “多谢二表哥。” “你我至亲,说这些做什么,原本就是一家子。”孔传义笑道,顾自在亭子处坐下,“府上的大姑娘,真的这么不知检点?” “二表哥?”姜锦心微微不悦。 “是,是我说错了!”孔传义哈哈笑道,伸手虚虚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该打,该打,表妹自来就是一个贞静的性子,哪里会知道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 姜锦心低下长睫,没说话,这种事情就不是一个女儿家该提的。 “表妹还在担心这事?”孔传义温和地道。 “也没有太担心,只是这些事情毕竟和我们府上有关系,外面传的都很难听吧?” “的确是有些难听,你们府上怎么会任由这样的事情传出来?”孔传义好奇地道。 “我也不知道。”姜锦心摇摇头。 说话间一个丫环过来禀报,孔太夫人让姜锦心过去,这代表事情已经解决了。 姜锦心站起来:“表哥,我先行一步。” “去忙吧!”孔传义站起身,笑笑道,也没多留她,看着姜锦心离开,眼底闪过一丝幽色。 相府嫡女,这身份不错! 孔太夫人把姜锦心叫过去,又温和的问起孔氏的身体,知道孔氏身体现在略有转色,大喜不已。 “你娘亲之前用的药都太普通,如今的确应当用一些好药。”孔太夫人道。 姜锦心沉默的笑了笑。 孔太夫人直觉这里面有事,笑容渐渐地淡了下来:“锦儿,有什么不对” “外祖母,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你怎么还难过了?”孔太夫人问道,江妈妈这会已经被打发了出去,她要和外孙女说几句体己的话。 “外祖母,没难过,就是听说马姑娘的嫁妆,有些难过。”姜锦心温声道。 “嫁妆有什么不对?”孔太夫人敏感地道。 “外祖母,您别问了,没什么事的。”姜锦心轻摇了摇头。 之后不管孔太夫人问什么,她都紧咬着牙关,没说什么。 等姜锦心带着江妈妈回去,孔太夫人若有所思。 “母亲怎么还不高兴了?”安信侯夫人马氏心情不错,方才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她的主场,毕竟那是她的亲妹妹,也就是借孔太夫人的一个势罢了。 孔太夫人现在也愿意借势给马艳珠。 “锦儿是何意?为何不和我说?”孔太夫人觉得姜锦心是欲言又止是有事,眉头微皱的道,最近孔太夫人最关注的就是姜 第一百四十六章、弄巧成拙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马车停下,顾姨娘下了马车。 早有一个婆子在外面等着她,看到她过来,不冷不热地上前:“顾姨娘,跟奴婢来吧!” “有劳嬷嬷了。”顾姨娘恭敬不已。 婆子在前面引路,顾姨娘带着郁妈妈跟在后面,穿过几个回廊,终于在一处院子前停下。 “姜大姑娘就在里面,顾姨娘,请。” 婆子道。 顾姨娘陪着笑脸,连声感谢,这才进了院子,有丫环过来引着她进了正屋。 内屋的床上躺着姜玲珑,胳膊上裹着伤巾,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一看就知道身体不好。 看到顾姨娘进门,眼眶立时就红了:“姨娘。” “大姑娘,你……你怎么样了?”顾姨娘扑了上前,一把抱住姜玲珑,眼泪一串串地落了下来,“大姑娘,……你只说是去进香的,怎么会,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你……你可心疼死我了。” 说着已经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去。 “你知道这几日姨娘是怎么过来的?好好的进香去,人却没回来,我让你父亲去寻,偏他也找不到,只知道你可能和行刺二皇子的事情有关系!可就算是再有关系,我也不信大姑娘真的出事,你……你怎么敢啊!” 顾姨娘说完轻轻的拍了拍被子,哭得泣不成声。 “你若真有什么事情,我……我还不如跟着你一起去了。” “姨娘,你莫伤心,我……我现在没事!”姜玲珑虚弱的道,她才醒过来,之前一直是昏迷不醒。 “你……你怎么敢的?往日里性子那么柔的你,怎么就敢扑出去,你要心疼死我吗!”顾姨娘继续哭着,伤悲到极处,哪里还顾着自己只是一个姨娘的身份,“你……你若真出事,姨娘还有什么希望,必是要跟着你一起去的。” “姨娘……”姜玲珑话没出口,眼泪也落了下来。 母女两个抱头痛哭。 低低的咳嗽声从边上传过来,带着些尖锐的声音,表示着是内侍的身份。 “姜姑娘身体不好,太医吩咐当好好休息,可不敢多伤悲,免得扯动伤口。” 顾姨娘抬起头,这才发现床边居然还站了一个内侍,忙抹了抹眼角,起身向内侍行了一礼:“见过公公。” “顾姨娘客气了,这一次姜姑娘可是救了我们殿下。”内侍笑眯眯地道。 “原……本就是她分内之事。”顾姨娘的眼泪又落了下来,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心疼的意思很明显,是真的心疼自己的女儿。 这倒是令内侍高看了她一眼。 “既然顾姨娘过来陪姜姑娘,咱家有事先行告退。”内侍道。 “公公请便。”顾姨娘侧身一礼,恭敬之极。 内侍暗中点头,倒是一个知礼数的,随后摆摆手,几个服侍的丫环也跟着一起退了下去。 顾姨娘谨慎地送了送,送到门口,看到内侍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郁妈妈,郁妈妈会意,守在门前,顾姨娘转身进了内屋。 “大姑娘,伤得如何?”顾姨娘压低了声音道。 “伤有胳膊处,差一点……”姜玲珑委屈得眼眶红了,“姨娘,我这一次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胳膊中剑,她当时就痛得晕了过去。 “好了,没事了,现在没事了。”顾姨娘伸手把姜玲珑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 “娘,二殿下会娶我吗?”姜玲珑平静了下呼吸,低声道。 “你觉得二殿下对你如何?”顾姨娘在姜玲珑耳边,低声问。 “殿下对我很好,这几日一直过来看我。”姜玲珑一脸娇羞地道,推开顾姨娘,头低了下来捏着自己的帕子。 看到二皇子,姜玲珑才知道自己要嫁的是什么人! 以前的那些人,比如岳兴轩,比如梅子义都算什么,给二皇子提鞋都不配。 她要嫁的从来都是像二皇子这样的人物,这才是她真正的好婚姻。 “玲珑,你为侧妃……可能多了些困难。”顾姨娘脸色阴沉下来。 “为何?”姜玲珑一愣,蓦地抬起头,她原本就是冲着侧妃之位来的,“您之前不是说我必然可以为侧妃吗?” “外面又出事了!”顾姨娘道。 “又出什么事?”姜玲珑一愣,忽然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欣喜,‘姜锦心和岳二公子私通的事,她现在不得不嫁给岳二公子?’ 这是她算计的,是她早早的算好时间给岳兴轩送去的信,她这几日一直在二皇子府,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不是!”顾姨娘皱皱眉头,“大姑娘,这是你算计的?” “是,我不甘心,我怎么能让姜锦心好好地嫁人呢!我现在落到这个地步都是她害的,我原本应当是相府的嫡长女,若 第一百四十七章、三妹妹的嫁妆何在?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马艳珠进门当天,孔太夫人带着安信侯夫人一起过来。 先是去见过老夫人,之后就去看望孔氏。 发现孔氏的身体虽然没有太大的起色,却也没有再多的恶化,孔太夫人还是很满意的,安信侯夫人就不是那么高兴了。 她更期望孔氏死了,扶自己的妹妹坐上正室之位。 如果孔氏一直没事,自己的妹妹就只能是一个妾室,这一点安信侯夫人很不满意,但当着孔太夫人面,也不敢胡说。 坐下后,左右看了看,一眼看到田妈妈,眼睛转了转,不如挑点事。 向田妈妈招招手,田妈妈上前行礼。 “田妈妈,你是跟着三妹妹的老人,对三妹妹也是忠心耿耿,我问你一件事情,你仔细说说。” “侯夫人请说。” “三妹妹的嫁妆可还在?”安信侯夫人用帕子在唇角按了按,开口直言道。 田妈妈一惊,脸色大变。 正和孔氏说话的孔太夫人目光也转了过来。 “怎么,不能说?”安信侯夫人问道。 “不……不是。”田妈妈慌乱地低下头。 “婉娘,你的嫁妆何在?”感应到田妈妈的慌乱,孔太夫人看向孔氏,问道。 “母亲,还……还在的。”孔氏不安地低下头。 “婉娘,你的嫁妆是我一点点给你攒的,当初你父亲还嫌弃我给得多,可你是我养大的,我怎么舍得你嫁过去难过,总得挑一些好的给你才是。你和你二姐,都是我的女儿,怎么能委屈了你们。” 孔太夫人感慨地道。 “多谢母亲。”孔氏低头。 “说说你嫁妆的事情。”孔太夫人拉回话题。 “我……” “你说。”见孔氏只是含悲低头,孔太夫人急了,伸手一指田妈妈,脸色沉了下来。 田妈妈被逼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悲愤不已:“太夫人,我们夫人的嫁妆,在当初进门的时候,就一直在贴补,如今……已经不多了。” “什么意思?不是说家底很不错,才到京城就买了几处铺子的?”孔太夫人一愣,愕然地看向孔氏。 “母亲,那时候婆婆才到京城,先置了几处铺子、一时间钱不凑手,虽然也给了些地,只是府里总是有这里或者那里的事情,总……是,总是会不够一些。”田妈妈开了口,孔氏羞愧地低下头。 “所以,你真的贴补了?” “母亲,当……时,也是没奈何的事情。” “现在还剩下多少?”孔太夫人脸上压不住的怒色。 “其实贴补得并……不算多。”孔氏还在犹豫。 “你去把嫁妆单子拿过来,给我看看还剩下多少。” “母亲!” “还不快去!”孔太夫人厉声道。 “太夫人,嫁妆单子在二姑娘处,之前二姑娘要帮着夫人整理一下嫁妆。”田妈妈替孔氏答了这一句。 “怪不得锦儿那天欲言又止,你还真是。”孔太夫人伸手狠狠地指了指孔氏的额头,“派人去找锦儿,让她把嫁妆单子给我看看。” 孔氏哪里还能不依,派了人去找姜锦心。 姜锦心在老夫人处,陪着老夫人。 今天来的客人其实并不多,也就是往日走得颇近的几家,最让老夫人没想到的是左都御史夫人居然也送了一份礼过来,看起来左都御史夫人是真的对孔氏很感激,当日那种情形下,孔氏算是结了一个善缘。 姜氏一族自打姜寻承进京为官之后,零零落落的也有几房跟着进了京,这一次自然也过来帮忙。 至于老夫人答应的办得大一些,也就是在府内热闹一些罢了。 大红的喜字从门口贴到马艳珠的院子。 这一路过来看着就是热热闹闹,不过这大门一关,还真不知道这家在办喜事,这就是纳妾,这样已经算是很盛大的了。 有和姜寻承关系好得来的几位,女眷们的数量也不多。 一个婆子在门口探了一眼,看到厅房里这么多人,马上缩回头,老夫人看了一眼姜锦心,姜锦心让杨柳出去看看。 杨柳从厅房出来,就被婆子一把拉住:“夫人让二姑娘去取嫁妆单子。” “这个时候?”杨柳惊讶。 “就是这个时候,孔太夫人要查点。”婆子低声道。 “这会要查点?出什么事了?”杨柳一惊,这个时候是查点夫人嫁妆的时候吗? “奴婢也不知道,就是要得挺急的。”婆子道。 “你先回去,我去禀报我们姑娘。”杨柳安排。 婆子应声离开,杨柳定了定神,转身进去,到姜锦心耳边低语了一句,姜锦心神色愕然了,沉默了一下后,起身到老夫人身边,从丫环的手中接过茶水,送到老夫人桌边,而后就势站到老夫人身后。 “祖母,外祖母让我取母亲的嫁妆单子过去。” 拿着身后伺候丫环的美人捶,轻轻地敲了老夫人两下,低声道。 老夫人一直在注意着姜锦心的动静,婆子在门口探头一看就有事,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在听姜锦心这么一说,老夫人面色晦暗不定,忽然对着面前的几位女眷道:“府内有事,老身去去就来。” “老夫人请便!” “老夫人,请!” 老夫人站起身,手往外一伸,姜锦心伸手扶住,祖孙两个缓步离开厅房。 丫环,婆子跟在两人身后。 出了厅房。又走出去一段,在一处回廊下站定,老夫人问:“怎么回事?” 姜锦心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方才过来的婆子说的,说外祖母要母亲的嫁妆单子。” “你母亲的嫁妆单子为何在你处?”老夫人拿眼睨着她问道。 “娘……之前给的我的,让我有空整理一些,如果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问她。”姜锦心低下头,神色悲伤。 老夫人一看就明白了,之前孔氏的情形不好,连她自己也觉得熬不下去了,这是把东西全给了女儿的意思。 心里先是不喜,就算孔氏出了什么事情,她的东西大部分都得给寒哥儿,怎么就能全放到锦心手中。 这与礼不合。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意思的时候, “你整理了你娘的嫁妆?”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还没有,之前府里的事情多,一时上手管不过来,后来又换了不少人手。”姜锦 第一百四十八章、贴补,一盒子首饰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纳妾之事,姜寻承并没有放在心上,坐在书房里处理事情,来的宾客不多,倒是本家的人来了几个,找了一个长辈,帮着待客,他自己先回了书房。 老夫人派人过来,一下子就找到了他。 听闻老夫人这个时候叫他过去,姜寻承放下手中的案卷,跟着婆子过去。 才进门,就看到江妈妈退了出去,坐在堂上的老夫人面沉似水。 “见过母亲。”姜寻承见礼。 “你要和孔氏和离?”老夫人冷声道。 姜寻承一愣,下意识的否认:“母亲,从来没有。” “这是什么?”老夫人拍了拍桌面上的一张纸。 姜寻承上前两步,看向桌面,待看清楚桌面上的“和离书”时,脸色蓦地阴沉下来。 “母亲哪里来的?” “你见过?”一看儿子的反应,老夫人就知道儿子是见过的。 姜寻承在老夫人边上坐下,沉默的看了看和离书,半响才道:“是见过,孔氏给儿子的。” “反了,她居然敢提和离。”老夫人一拍桌子,脸色越发的阴沉。 “母亲,儿子拒了。”姜寻承道,“母亲是从何处得来份和离书?孔氏也只是一时气不过。” 老夫人看向儿子,平了平气:“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和离是不可能和离,就是让她死也不可能和离。” 儿子的面子怎么也不能被扔在地上踩,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不少其他的事情。 见儿子沉默,老夫人又语重心长地道:“你可不能糊涂,真的听了顾姨娘的话,要和孔氏和离!锦心救了六皇子,孔氏现在又和左都御史夫人关系极好,就冲这些,你也不能和离,不能把顾姨娘扶上位。” “母亲,我没打算和离,暂时也没打算把顾姨娘扶正。” “你是到现在还没绝了这个想法不成?”老夫人道。 “母亲,现在说这事还早。”姜寻承道。 见儿子没再拧着坚持,老夫人没再逼他,又拍了拍桌上的和离书:“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和孔氏真的过不下去了?” “母亲,儿子和孔氏会好好过下去的。”姜寻承这一次给了一句准话,目光落在面前的和离书上,“母亲放心,以后这事不会有了。” 若是以前,他是绝对不会有这么一句准话的。 看儿子有迷途知返的意思,老夫人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孔氏还算不错,除了软弱无能一些,至少还是以你为重的,什么事情也先紧着你,以前顾姨娘的事情,还有寒哥儿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如此?” 姜寻承沉默的点头。 老夫人指了指桌上的一个大红纸封,皱眉告诉她:“孔太夫人在查孔氏的嫁妆,之前孔氏应当是觉得时日无多,所以把这些东西都留给了锦心,幸好前段时间锦心管着事情,没办法整理这些,否则让她看到了,你这当父亲的脸面何存?” “孔太夫人怎么又伸手了,我们相府那里就需要她一再地伸手。”姜寻承冷声道,对着一再闹事的孔太夫人厌烦不已。 “谁让你之前被她抓住把柄,现在就怕她闹,最近府里的事情多,一件接着一件,不只是玲珑和寒哥儿的名声受损,你也一样。”老夫人提醒。 姜寻承显然是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的。 “母亲的意思?” “先给孔氏补上一部分,免得孔太夫人又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以后让孔氏离着娘家远一些,一个只会送假货的娘家,有什么用!”老夫人道。 “行,儿子补贴她一些银两。”姜寻承没有犹豫。 “不只是银两,一些用的物件也得贴补,据说好几件都在顾姨娘处,都得搬回去,免得孔太夫人找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一直盯着我们府上咬,偏我们还不能和她争。”老夫人憋屈不已。 “母亲,儿子一会就让人搬过去。” 姜寻承同意,的确不应当在这种小事上和孔太夫人犟着。 老夫人一摆手:“不用你去了,这种事情原本就是内院之事,你去算什么,还是我来吧!我让人去搬,顾姨娘梳妆台上值钱的首饰,我也让人取一些过来,就当抵了孔氏的银钱。” 顾姨娘走得急,又去的是庵堂,首饰之类的全留在府里。 老夫人最终还是决定拿顾姨娘的首饰,抵了压箱底的银两。 “母亲,这不合适。”姜寻承急忙阻止。 “不合适?你贴补就合适?”老夫人反问。 姜寻承不说话。 “怎么,你愿意让孔太夫人大闹一场?以往也没见孔太夫人对孔氏有这么好的,最近倒是上赶着对孔氏好,一心一意地为孔氏出头,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老夫人没好气地抱怨道。 顾姨娘欲和孔太夫人认亲的事情是姜寻承同意的,现在这种情形姜寻承显然是有所猜测的,没想和老夫人在这个话题上纠结,眼下这种时候也不宜和孔太夫人起纠纷。 思量了一下,不得不退让。 “就依母亲的意思。” “锦心马上就要去宫里,她往日也没什么首饰,顾姨娘处我瞧着首饰倒不少,正好给了锦心,她马上要进宫了,她的体面也是你的体面,看看她之前穿用的,比你一个庶女都不如!”老夫人没好气地道,“如果不是因为没见识,怎么就把孔太夫人送的假货当成宝了。” 提到这事,又是一件让老夫人心气不顺的事情。 “我以前觉得只要孔氏不闹,锦心不闹,都可以的,毕竟顾姨娘的以后也会给寒哥儿,现在孔太夫人出面,你若再偏着心眼,可就家宅不宁了,看看孔氏……连和离书都给你了。” 看着面前的和离书,再想起当日孔氏冷漠的眼神,姜寻承手握了握:“一切都依母亲所言便是。” 顾姨娘的首饰,取走就取走,等以后自己再给她添置。 忽然想起自己这么多年,有给孔氏添置过首饰吗?似乎没有? 莫名的有些不适,特意又加了一句:“以后儿子会做到一视同仁,玲珑有的,锦心也当有,两姐妹在我这里是一样的。” 老夫人险些一口气上不来:“锦心才是真正的嫡女!以后锦心有的玲珑可以有,也可以没有!” “行!”姜寻承长出一口气,爽快应下。 物件一一送到孔氏的院子。 老夫人差了七、八个下人一起搬过来的。 顾姨娘处的物件还真的不少,还真的就 第一百四十九章、安排两场戏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搬过来的东西还真不少。 二架桌屏,一套盖碗,一套桌椅,一个博古架,居然还有一张榻。以及其他的一些物件,有些并不是原物,是被抵过来的。 姜锦心看过嫁妆,其实孔氏的嫁妆并不太好,也就是面上还看得过去,那时候姨母的说话已经有了些力度,若真做的过份了,姨母也会恼怒的,安信侯府那边还得仗着淮安郡王府,不会真的激得姨母动怒。 而后就是姨母对娘亲的补贴,这样的补贴早就超过了姐妹的范畴。 但既便是此,娘亲的嫁妆也就只是一般般。 两架桌屏还是孔氏自己绣的。 抬眼看过去,被抵过来的几件还比孔氏自己的还要好一些,顾姨娘搬走娘亲这么多物件,不在于这物件的价值有多高,只因为这些都是娘亲的嫁妆,在于顾姨娘来说,可以抬高她在府内的地位。 一个姨娘居然能用正室夫人的陪嫁,原本就表明了顾姨娘的不同一般,也表示了姜府的态度。 是的,不只是姜寻承一个人的态度,还有老夫人的。 姜锦心不相信顾姨娘在府里一手遮天的事情,老夫人会不知道! 现如今老夫人能快速地把这些物件搬过来,就代表老夫人其实是一直知情的,那么娘亲所受的委屈,她看在眼中,却还在怪责娘亲。 所有的事情都是娘亲的错,甚至他们私下里还把一个私生子强塞给娘亲。 “那边还有吗?”姜锦心问道。 被问的婆子反应还算灵敏:“应该还有,一会奴婢去看看。” “祖母说了什么?” “老夫人没说什么,只让奴婢照着这上面找找,大部分都是江妈妈找出来的。” “我去看看。”姜锦心道,指了指婆子,“你再叫一个人,跟着我一起去看看,若那边还有一并搬过来。” “是!”婆子应声,又叫了一个,跟着姜锦心一起去了顾姨娘的院子。 院子里果然还有几件没搬过来的。 这一处院子是顾姨娘往日住着的,一应用度早就超过了一个姨娘该有的,就这个院子来说,现在就只她一个人住着,原本马艳珠进门也要住到这里,偏姜寻承不同意,就让马艳珠去了另一处较偏的院子。 相比起眼前的这个院子,马艳珠的院子很不起眼。 只是这会,院子里的下人战战兢兢,看到姜锦心过来,一个个恭敬不已,哪里还有往日的底气。 顾姨娘走了,顾姨娘屋子里的物件居然让老夫人给搬了,她们这些下人哪敢多说什么,只盼着顾姨娘快些回来。 正屋的门开着,是之前搬了后还没关上。 姜锦心走向正屋,有人想过来阻拦,看到姜锦心的目光扫过来,终究是没了胆气,小心地往后退了又退。 正屋里,搬剩下的东西真不是很多了,顾姨娘用着孔氏的物件抬高自己的身份,如今外屋搬得差不多了。 进到里屋,里面的东西大多数都在。 “这个盖着的绣件拿着,是母亲的。”姜锦心的目光落在靠着窗边的梳妆台,上面盖着的绣件,也是母亲嫁妆中的,算是较大件的绣品。 现在就这么大刺刺地放置在一个姨娘的屋子里。 硕大的姜府,就跟都眼瞎了似的,从来没有人提起。 规矩……老夫人的规矩果然是对着娘亲一个人讲的,需要的时候就是规矩,不需要的时候连点体面都没有。 跟进来的婆子还在犹豫,方才江妈妈可没有说要带着这绣件。 杨柳上前,小心地把盖在梳妆台上的绣件取了下来,叠好。 妆台和孔氏没有关系,孔氏自己只陪嫁了一个妆台,如今就在她屋子里用着,大小比起顾姨娘现在用的还不如,所用的料子也比不上顾姨娘现在用着的这个。 不过放日放置在妆台上的首饰盒开着,里面零星的几件首饰,都不是起眼的那种。 看这首饰盒边落下的痕迹,老夫人还真的是直接让人动手的,没有钥匙,直接就撬了,送到娘亲处的那个首饰匣子,应当是另外装着的。 为了堵孔太夫人的嘴,老夫人也是真够拼的。 双方都心知肚明,这些首饰抵孔氏压箱底的银两,以及一些找不回来的物件,只有多没有少。< 第一百五十章、顾姨娘回府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 她才从孔氏处过来,再看自家妹妹的地方,又小又偏,一看就觉得差太多。 妹妹进门是为了正室夫人的位置,可不能呆在这么偏远的地方。 丢了脸面不说,还让人觉得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妾室姨娘。 “侯夫人,这是我们相爷的意思,原本我们夫人觉得,该和顾姨娘住在一处的。”青禾恭敬地道。 她是陪着安信侯夫人过来的。 “顾姨娘住在哪里?”安信侯夫人心头突突一跳,这才意识到不对的地方。 “顾姨娘就在那一边,离着相爷的院子也近,比我们夫人还近一些,我们夫人爱清静。”青禾伸手虚指了指方向,道。 最后一句话听着是解释,更让人觉得莫名的怪异。 顾姨娘的姜府的地位,安信侯夫人当然知道,那可是压得孔氏抬不起头的一位,她住的地方能差? 听这话的意思就明白孔氏比不得顾姨娘。 地方大,又容易接近姜寻承,大家都是姨娘,甚至自己的妹妹身份还要高一些,怎么能让一个普通的妾室压到妹妹的头上,好处都她一个人沾了。 电闪火花之间,安信侯夫人有了决断,指了指青禾道:“你带我去看看。”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天妹妹进门的日子,总得替她争取到最好的条件,可不能和孔氏似的,一进门就受冷落,而且还冷落了这么多年。 “侯夫人……”青禾不安地看了看她,往后退了一步,“奴婢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安信侯夫人脸色一沉。 “奴婢……奴婢是带侯夫人过来看看马姨娘的。”青禾结结巴巴的道,一看就很懂,不敢真把人带过去的样子,对着安信侯夫人恭敬地行了一礼,“姑娘还有事情吩咐奴婢去做,奴婢先行告退。” 也不待安信侯夫人开口,青禾急匆匆地跑了。 安信侯夫人反应过来,气得脸都白了。 用手一拍桌子,对坐在喜床上的马艳珠道:“妹妹,你要住这里?” “姐姐……”马艳珠含泪,头低了下来,“我是不行的了,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以后,就算是进了姜府的大门,也不是什么有能力的,以后也帮不了……姐姐。” 说完眼眶红了。 费这么大的心力,把妹妹往相府送,可不就是为了以后能帮上自己的忙吗? “不行,你得换到顾姨娘处,依这女人得宠的样子,你才有可能见到左相,否则……”安信侯夫人左右看了看,越看越觉得这里太偏,太冷清,不行,不能在这里,“妾室就当有妾室的样子,一个二个妾室,住在一处院子里才合适。” 原本还想去看看的,现在不用去看了,必是顾姨娘的院子极好。 “姐姐……” “你不用怕,我让我们太夫人帮你去找老夫人说话。”安信侯夫人道,“这一次如果不把事情落实了,你以后就永远只能在这里当一个不受宠的妾室,以后就算孔氏没了,也会让顾姨娘占一个先。” “趁着她不在这里,先把她的院子占了,她一个普通的妾室,和你怎么比,你去住正屋,她住偏房。” 才一瞬间,安信侯夫人就找到了最合适的住法。 要占顾姨娘的先,必须从住的屋子开始,眼下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如果顾姨娘在,肯定是不行的,现在却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想明白这一点,安信侯夫人坐不住了,站起身带着人去找孔太夫人,这话孔太夫人说行,她却不行,资格还是低了些。 看着安信侯夫人离开,马艳珠抹了抹眼角的泪痕,脸上露出些得色,能借着孔太夫人拿更多的好处,她当然是愿意的。 顾姨娘? 相府一个正室夫人马上就要死了,这个得宠的顾姨娘就是自己的对手。 今天第一天进门,把这个顾姨娘踩下去,她还是很乐意的,方才她就在想法子怎么把顾姨娘踩下,没成想机会来得这么快。 搬,她要搬到顾姨娘处,要占据顾姨娘的正屋,如此,他日才可以抢在顾姨娘面前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 比起顾姨自己,自己背后还有姐姐,还有安信侯府。 这么一想,心里得意。 站起走到妆台前,看着菱花镜中的女子,马艳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就不信自己还比不上一个老姨娘。< 第一百五十一章、巧了,怀孕了?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书房内屋,大夫替顾姨娘诊完脉手落下。 “大夫,怎么样了?”姜寻承皱着眉头问道。 “相爷,顾姨娘有了身孕,该更注意身体才是,切忌大喜大悲。”大夫一脸正色的放下手道。 顾姨娘晕倒,姜寻承忙让人去寻大夫,才出门就遇到了往日一直看病的大夫,急忙请了进来。 “有身孕了?”姜寻承一愣。 “恭喜相爷,贺喜相爷。”大夫点头。 “好,有赏。”姜寻承已经反应过来,大喜,儿子一个总是太少了一些,多子多福才好。 “多谢相爷。” “需要注意什么?”姜寻承急切的道,想到又要多一个儿子,方才的恼怒一下子烟消云散。 “姨娘年纪大了,更需要多注意身体,方才也说了,切忌大喜大悲,还得好好养着,总是比不得年纪轻的,需小心谨慎才行,若是不妥当,会……”大夫说到这里沉重地摇摇头,一看就知道情形不太好。 “有劳大夫开方子。”姜寻承立时明白其中的意思,这个孩子是他多年来的又一个孩子,来之不易,自然得更小心才是。 “好!”大夫应下。 小厮引着大夫去旁边开方子。 床上传来低低的声音,似乎是顾姨娘醒过来的声音,姜寻承摆摆手,郁妈妈忙上前挑纱帐。 纱帐内顾姨娘才睁开眼睛,看着姜寻承在面前,又要落泪,手撑着就要坐起来:“相爷,我们的女儿……” “先别急,好好说话,没事的,都没事的。”姜寻承安慰她道,在床前坐下。 “大姑娘不见了,相爷,大姑娘不见了,妾身原本不该在这个时候过来的,可是妾身怎么也找不到大姑娘,妾身害怕……不得不过来,妾身不知道……不知道……” 顾姨娘哭道,伸手紧紧地拉着姜寻承的衣袖,才几句话就哭成了一个无助的泪人。 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来,显然是慌乱无助到了极点。 目光落在门口的一个大红的喜字上面,眼泪更是成串成串落下,悲痛不已。 “妾身不知道……府里今天还有大喜的日子,是相爷……” 话说到这里,已经再说不下去,只余眼泪无助地落下。 姜寻承叹了一口气,温声解释:“纳妾之事是意外,放心,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是安信侯府强逼上门的。” “为……为何?” 顾姨娘早有准备,眼泪汪汪地看着姜寻承。 姜寻承莫名愧疚,他当日是答应了顾姨娘要把她扶上正室位置的,现在这位置看起来遥遥无期不说,还多了一个有靠山的妾室,而且这事还是在顾姨娘离府之后办的,事情还办得这么快。 低低地咳嗽了一声:“这事你先别急,我之后会对你仔细说的,先说说玲珑的事情,玲珑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顾姨娘听话地点头,没再追问这事,把姜玲珑不见的事情说了一遍。 姜寻承越听越觉得不对,越听越觉得熟悉。 顾姨娘还没讲完,已经被他打断了话。 “去进香回来的路上,天色已经晚了,之后再过去看的时候,封了路,谁也不许过去,说是出了什么事情?” “是,妾身很害怕,又觉得这事和大姑娘不会有什么关系,大姑娘向来就是一个乖巧、温顺的孩子,怎么也不可能会闹出这事,就在庵堂又等了几天……可是……可是一直没有消息,大姑娘一直没有消息。” 顾姨娘一边抹眼泪一边哭道。 这就是好几天了。 等了几天才过来禀报自己,姜寻承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却在看到顾姨娘哭红的眼睛时,顿了一下,安慰道:“这事你先别急,我派人去查此事。” 地方对了,时间也对了,那个救了二皇子的女子? 所有的消息组合起来,很容易得出这么一个传言,姜寻承先是觉得不可思议,而后是大喜,之后又有些担忧,听闻这女子当时晕了过去,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相爷,要快,要快啊,玲珑这一次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以后怎么办?”顾姨娘失声痛哭起来。 “好了,这事未必就是不好的,我已经知道女儿在哪里,你放心,玲珑不会有事的。”姜寻承安慰顾姨娘。 “相爷!”顾姨娘含泪看着姜寻承,满脸期望有。 “一定不会有事。” 到现在也没听说有事,感觉上应该不会有事情。 大女儿如果真的攀附上二皇子,倒是解决了她眼下的困境,这是好事,大好事。 只是这事总觉得怎么就这么巧,满满的不真实的感觉。 脑海里权衡利弊之后,对于顾姨娘之间的那点恼意早就烟消云外。 “相爷,女儿的事情……就拜托您了……妾身……妾身现在就走,不……不打扰相爷纳妾之喜。”顾姨娘眼泪汪汪的道,说到最后,声音更是哽咽难语,泪珠从白皙的脸颊上一颗颗地滑落下来,看着格外的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你身体不好,再回去作甚,那地方也不能让你好好地养胎。”姜寻承阻止。 “养……胎?”顾姨娘满面疑惑,表现得天衣无缝。 “你怀孕了,不知道吗?”姜寻承温声道。 “我……我怀孕了?”顾姨娘伸手轻轻抱住肚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双眼睛都瞪大了。 “方才大夫说的,你以后就在府里,好好的养身体,哪里也不用去了。”姜寻承道。 “可……可是孔侧妃……”顾姨娘结结巴巴,委屈得很。 “孔侧妃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姜寻承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如果孔侧妃再拿这事说事,他也不会客气。 上自家府里,打了自己怀孕的妾室,孔侧妃也失了礼数。 “相爷!”顾姨娘扑进姜寻承的怀里,大哭起来。 一时间仿佛要把所有受到的委屈,全部哭诉完似的:“相爷……我们……我们又有孩子了!真的太好了,我们……我们终于又有孩子了。” 说完已经哭得喘不过气来。 姜寻承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神色叹息无奈:“好了,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 < 第一百五十二章、争抢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顾姨娘脸色冷凝。 “姨娘……” “先去看看!”顾姨娘打断了郁妈妈的话,冷声道,扶着床缓缓坐起。 “您的家具……全让夫人给搬走了。” “怎么搬走的,我让她到时候怎么搬回来。”顾姨娘冷笑道,手用力的握着郁妈妈的手腕,咬牙不已。 “姨娘,要不要过去先大闹一场?方才老奴听说……也有一些是您的物件,是抵赔给夫人的。”郁妈妈强忍着喉咙里的痛叫,提议道。 “不行!”顾姨娘断然拒绝,“这事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这会不能有任何动作,孔太夫人就是一个搅屎棍!” “可现在……姨娘的屋子未必就能住人。”郁妈妈指了指顾姨娘住的院子方向。 顾姨娘屋子里有多少是孔氏的,郁妈妈是最清楚不过了,当初也是她陪着顾姨娘一起选的。 许多孔氏的物件,最初的时候,也是顾姨娘故意搅和着她贴补出去。 甚至于大公子后来从夫人手中骗走的好的物件,也是顾姨娘一手策划的。 “不管如何,先住着,就算只有一张床,也先住着。”顾姨娘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孔太夫人越逼我,等她走之后,孔氏就越得补偿我……百倍地补偿我。” 今天她是绝对不能再惹事了! 顾姨娘心里明白这一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眼下的处境,这会她只能忍一忍。 忍过这一天就行…… 顾姨娘觉得自己可以忍的,当初更大的事情她都能忍下来,现在走到这一步,马上就要踏上相府夫人的位置,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顾姨娘心里也打算得很清楚,只是她没想到事情远远的超过她的想象。 看着院子里那一大片红红的嫁妆,再看看忙碌着的几个下人,张贴着大红的喜字的正屋,她几乎是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和她一样愣住的还有院子里忙碌的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新来的下人不认识顾姨娘,府里的旧人可是认识顾姨娘的,看到扶着郁妈妈出现在顾姨娘,都不知道要如何自处。 “再进来两个人,把里面的东西收拾收拾,一会新姨娘就要过来了。”一个穿着大红袄子的婆子从里面出来,一边指使人赶紧把正屋处理了。 谁能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孔太夫人还要和老夫人纠缠新姨娘住的地方,而且还不依不饶 老夫人没奈何,只能让人赶紧收拾出顾姨娘的正屋,让马姨娘入住。 之前整理出不少夫人的家什,现在里面的东西乱成一团,这会也只能简单的整理一番。 先简单的让马姨娘入住就行。 原本摆放在那处院子的物件,要搬过来,又是一通忙碌,原本顾姨娘的物件,得搬到边上的偏房。 老夫人的意思,以后马姨娘住正屋,顾姨娘住偏房。 正忙得飞起的时候,一抬头居然看到顾姨娘,以及她那双愤怒的要吃人的眼睛。 婆子噎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忙上前给顾姨娘见礼:“奴婢见过姨娘。” “你……你们在干什么?”顾姨娘看着廊下自己的一个箱子,厉声道。 “姨娘……这……这是老夫人的意思。”婆子不安地道。 “老夫人……是什么意思?”顾姨娘伸手捂住胸口,心突突地跳,就算之前已经有了打算,看到眼前这一幕,她也控制不住,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脸色狰狞。 “老……老夫人的意思,马姨娘今天……成亲,是大喜事,就先……先住顾姨娘的屋子。”婆子结结巴巴地道,不敢看顾姨娘的脸。 “我……住哪里?” “住……住那边。”婆子胆怯地伸手往外一指。 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居然是往日的偏房,顾姨娘眼睛一翻,身子往后就倒,这一次是真的晕倒了。 “快……快请大夫。”郁妈妈一把抱住顾姨娘,尖厉地大叫起来…… 姜寻承纳妾的这一天,注定了姜府不会平静。 先是顾姨娘回来,之后又是新纳的马姨娘要搬进顾姨娘的屋子,而后又是顾姨娘晕倒…… 才坐下的姜寻承又被叫了回去,惹得一众宾客面面相觑,总觉得今天这个日子,绝对不是什么黄道吉日。 一个个找了理由离开。 这事情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喜事。 “姑娘,听说顾姨娘怀孕了。”青禾端着一杯茶进来,道。 “怀孕了?”姜锦心惊讶。 上一世的时候顾姨娘这个时候没怀孕,也没有任何怀孕的表现,现在居然还怀孕了,这就颇有几分其他的意味在里面。 “都这么说的,往日府里的大夫也来了,之前看过后开了方子,才出门没多久,又被叫了回来,这会那边乱成一团,相爷也过去了,还发了脾气,把新姨娘的嫁妆全扔了出去,让她该在那里还是在那里。” 青禾道。 姜锦心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缓缓地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现在就暴怒失控了? 这以后暴怒失控的机会就更多了! “姑娘,马姨娘还会住进去吗?”青禾看了看窗外,好奇地道。 “会!”姜锦心垂下眼眸轻笑。 孔太夫人的难缠,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的。 上一世,如果不是因为孔太夫人早早地和顾姨娘勾结在一处,娘亲也不会白白地陷入死地。 这一世,孔太夫人注定了和顾姨娘站在了两个对立面。 “姑娘,奴婢去看看,打探打探消息?”青禾跃跃欲试。 “不必!”姜锦心轻声道,“这种事情我们不能掺合,原本就是长辈们的事情,我们这些小辈,再掺合就不对了,娘亲的物件在顾姨娘处的已经取回了,至于这剩下的,就是父亲和他两个妾室的问题。” 这一波,娘亲的嫁妆寻回了不少,没有的部分用顾姨娘的首饰补上,其实只有多,不会少。 抬眼看向窗外:“府里清静了这么久,顾姨娘一手遮天了这么久,如今也该有二分对立的局面才是,一个姨娘 第一百五十三章、心比天高的绿歌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绿歌很绝望。 从左相府逃走之后,她一直很恐惧,就怕被人发现,那天晚上她不知道是谁救的她,只知道后来大街上戒严,到处都在抓一个逃奴,她当时就躲在一处破屋子后面瑟瑟发抖,恐惧得几乎绝望。 那一天晚上,她就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二天一天,她饿着肚子依旧躲着,但凡有丝风吹草动,就如同惊弓之鸟,她不能回去的,回去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好不容易逃出去,她绝对不会回去。 事情到这个地步,她现在什么也不敢想了,只想着活命。 躲了二天,饿得气息奄奄的绿歌不得不出来,蓬头垢面,衣裳脏乱的模样,早就让她失去了往日相府丫环的体面。 左相府的查寻已经过去,一个逃奴也不能让整个京城一直不停地查。 自从接了一个路人扔下的馒头,绿歌就成了一个乞丐,她不知道要去哪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卖身契还在相府,就冲这一点,她就不能正常过日子。 真的一辈子要当这么一个乞丐吗? 绿歌无力地倒在墙角,全身都疼,方才一个乞丐觉得她占据了他要饭的地方,把她狠狠地打了一顿。 绿歌满身都是伤,躲在一处小的弄堂里绝望不已。 现在连要饭也要不到了吗? 这一处原本是一个小酒馆,往日在前面的时候,总会有人给点吃食,或者里面的伙计剩下的一些吃剩下的,给他们几口。 现在这是在后窗位置,谁还会看到她? 绿歌从早上到现在,只吃过半个黑面馒头,这会又被打了一顿,整个人昏昏沉沉。 靠在背后的墙上,头无力地耸拉下来,闭上眼睛咬咬牙,她不能就这么一直这么下去,现在相府已经不找她了,她一定有法子的。 找马二姑娘? 不行,她一定会供出自己的,是她让自己担下了这件事情。 顾姨娘?去城外见顾姨娘,顾姨娘一定会想法子救她的。 这个想法她一直有,只是之前不方便,怕让人发现,如今事情过去几天了,自己现在去城外找顾姨娘最合适。 走,一会就走! 这么想着,心里稍定。 “哥,你听说了吗?” “什么事?” “听说平安王府的二姑娘在找伶俐的丫环,就在城外的庄子里。”说话之人随口说了一个地方。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两个都是男人。”另一个不以为然。 “丫环”两字刺激的原本昏昏沉沉的绿歌蓦地清醒过来,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听得更仔细一些。 显然,这是靠近后墙窗口的那张桌上的客人,这家酒馆她在外面望过,不大,一眼望得到底,靠窗有一张桌子。 绿歌抬起头,自己靠着的墙上有一个窗户,窗口开着,酒客的话清晰之极,宛如就在耳边。 “和我们没关系,但谁知道过几天他们会不会找护卫、家丁,平安王府,那可是我们高攀不上的,就算是当下人,也让人争破头,但现在在城外就不同了,要求没那么高,一个伶俐的丫环可以找,一个聪慧的家丁也有可能。” 说话的人很是羡慕,听到喝了一口酒后,酒杯落在桌上的声音。 “哥,平安王府啊!那才是真正的顶级权贵,只要这位二姑娘认同,以后还可以跟着进平安王府,我现在倒宁可自己是一个女孩子,伶俐的女孩子,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不是在庄子里,什么样的聪明丫环没有,也就是现在庄里子找不到合适的。” “那倒是!人家说一入侯门深似海,这一入王府,深似海不说,将来还说不得有无限可能,伶俐一些,聪明一些,再长得出色一些,还真的是什么可能都有了!就算是犯了什么事情,只要平安王府愿意保下她,还能有什么事?” “可惜啊,我们都不是女子,也不是那等聪明、出色的女子,当不成二姑娘身边的丫环。”另一人似有所动,感叹了一句,“这寻常人家……生儿不如生女。” “可不就是这个理。”又是酒杯落桌的声音。 “不过吧,现在不知道招没招满。” “这种事情,多一个丫环,少一个丫环,有什么关系,堂堂一个平安王府,还会查一个丫环,只要聪明、伶俐就行。” “也是,就算现在不找了,只要有聪明的、出色的,平安王府也真的不差一个丫环,也就是现在城外的庄子外,那位二姑娘身边缺伶俐的下人,否则哪有别人什么事情,有的是人削尖了脑袋往里二姑娘身边钻。” “的确是这个理啊!对了,我上次托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声音低了几分,似乎是凑过去说的,声音也比之前的谨慎也许多。 绿歌一动不动,连呼吸也轻了许多,手紧紧地按住胸口,心口跳动得厉害,伶俐、聪明、长相出色,哪一点都似乎都在说她,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她当初也不会肖想姜霖寒,更不会因为马艳珠的话心动,一心想巴结马艳珠坐上相府姨娘的位置。 她不觉得比顾姨娘、马二姑娘差,所差的只是一个机会。 如今这机会来了吗? 平安王府?那种高高在上的皇族,生下来便是高人一等的,如果她进的是王府,如果她将来成为平安王的妾室,那她的孩子就不只是一位大公子,将来……或者更多的将来,她会走得更高。 绿歌从来就是一个有野心的丫环。 找顾姨娘,应当是可以替她免除事情,但也不绝对,如今的顾姨娘不是当初的顾姨娘,而且还有一点,她若回去,就算没什么大事,最多以后只能当一个粗使丫环,和高高在上的男主子再无可能。 现在,现在有更好的选择在面前…… 怎么不让她激动。 天意如此,或者这就是她绿歌的天意,她终究会进入更高的世家,他日她甚至可以高傲地出现在姜府所有人的面前。 “啪嗒!”正激动间,一物从窗口落出,正落在她面前,看着上面熟悉的东西,正是她现在最需要的,绿歌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一把操起,往巷子深处跪了进去,这一刻,她早就忘记了饿,也忘记了方才满身的疼痛,甚至比寻常人反应更快。 身后窗口处传来惊 第一百五十四章、各有所求,一拍即合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叶秀儿再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周围没有一个人。 伸手摸了摸床榻,就算是下人房,所用之物也很不一般,果然是王府的庄子,比之姜府更出色。 手按着床榻,缓缓坐直身子。 听到门口有动静。 秀红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碗水和一个馒头,看到她坐起来,松了一口气。 “你醒了?太好了!” 叶秀儿直直地看着秀红托盘上的馒头,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这一刻没有比馒头更重要的了。 秀红把托盘放在床边的小几子上,见叶秀儿一直盯着馒头看,笑着把馒头递过去:“先吃吧,吃了再说。” 叶秀儿一把抢过,狼吞虎咽地大口吃了起来,急着吞咽差点没噎住,秀红忙把水送到她面前。 叶秀儿接过大口地喝着水,好不容易把馒头咽下去,而后又用力撕咬着手中的馒头。 馒头不大,几口就没了,又喝了一碗水,终于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能去回话了吗?”秀红问道。 叶秀儿用力地点点头。 “能……能洗把脸吗?”她声音暗哑的道,当乞丐的日子,唯有长得难看才可以不惹祸,这一点绿歌很清楚。 现在她蓬头垢面,整个人看着就是一个乞丐婆,怎么会入得了高高在上的王府姑娘的眼。 秀红返身出去,给她送了一盆水进来,叶秀儿又向秀红要了一把梳子,自己重新梳洗整理。 待再出现在裴依人面前的时候,虽说衣裳看着依然脏乱不堪,整个人透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模样却也清晰地露了出来,长着一副聪明伶俐的样子,只一眼,裴依人就觉得不错。 却也没让她靠近,让她让在几步之外后,帕子在鼻子处按了按,这才问道:“你要找我?” “是……是平安王府的二姑娘!” 叶秀儿恭敬地跪下,头低了下来,知道这位二姑娘嫌弃自己,没再靠近过去。 “我……我是来求二姑娘求留的,我……我愿意为奴为婢。”叶秀儿眼泪落了下来,“听闻二姑娘在这里要找丫环,我……奴婢愿意服侍二姑娘。” “你从哪里听说……我要找丫环?” 裴依人神色古怪的道,她自己也记不得有没有说这话,当初只是说了对秀红的不满意。 “已经过了吗?奴……奴婢求二姑娘收留,奴婢认字……也会写几个字,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父亲在的时候还教过我一些,这一次父亲没了,我进京找姑姑,却说姑姑也死了,举目无亲时听说二姑娘在找丫环……奴婢急奔而来,求……求二姑娘收留奴婢,以后……以后奴婢做牛做马的服侍二姑娘。” 说完叶秀儿重重地给裴依人磕了三个头。 诚心诚意的三个头,再抬起头,白嫩的额头上立时就青了一块,眼泪汪汪哀求的看着裴依人。 不说裴依人要不要她,先上来磕头认主子。 再说她现在的处境,不需要裴依人多问,事情已经交代得很清楚。 言语之间也透着和秀红完全不同的样子,和她往日在府里欣赏的聪明的那些丫环相似,特别是感恩戴德的样子,一副再生父母似的形容让裴依人很是受用。 看看她,再看看秀红,哪里都不合适。 这么一个木讷、粗俗的丫环怎么配得上自己的身份。 眼前的这个叫叶秀儿的,瘦是瘦了点,瘦得快脱形了,可见是真的吃了苦,长得却还秀气,很符合裴依人心中所想。 “要收留你吗……”裴依人心里已经满意,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 “二姑娘,奴婢以后的命就是您的。”叶秀儿是经过世面的,哪里不知道眼前这位二姑娘已经是同意了,马上又含泪看着裴依人哀求道,说完身子弯下,整个人几乎成弓形地再次磕拜。 “行吧!那你就留下吧!我一会让庄头查一查你的户籍之类的物件。”裴依人道。 她虽然不管事,却也知道往日府里的丫环,都是有人伢子送过来的,不会有大问题,这么随意的收一个,却得查一查。 “多谢姑娘,奴婢多 第一百五十五章、投石问路,一块帕子 《掌上锦心》全本免费阅读 请客人止步,后院是私宅。” 伙计伸手拦人。 “求见你们东家。”姜锦心温声道,伸手入袖口,取了一块帕子出来,“听闻贵东家在寻找一块帕子,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块?” 一块丝绸的帕子,上面绣着几朵花的图案,伙计看不太懂,狐疑地看了姜锦心几眼,这才小心的接过帕子。 “请稍待。”转身进去禀报。 伙计回来得很快,再回来时恭敬地向姜锦心行了一礼:“姑娘,请!” 姜锦心点头,跟着伙计往里进去,出了狭小的通道,出去就是一个院子,院子不是很大,当中一间正屋,边上有厢房还有偏房。 正屋门口一个婆子站着,看到姜锦心过来对伙计点点头,伙计退下。 “见过这位姑娘,请!”婆子上前给姜锦心行礼,颇有规矩。 推开门,里面摆放的居然是茵席,是一种垫子,可以直接垫在地面上,或者其他平面上使用的物品。 京城现在用茵席的不多,据说前朝的时候很多,前朝灭了之后,就越来越少了,倒是在大周之外的国家,还有保持着这个习惯的,但在京城却很少看到,更多的人习惯坐在凳子上, 茵席上放置着一张矮桌子,一个中年女子侧身坐着,听到门口动静,抬眼看过来。 是一位看着四、五十岁的女子,虽则年纪已经大了,还可以看得出年轻的时候长相秀丽,比几年后,看着年轻了许多。 “见过夫人。”姜锦心上前行礼。 “这位姑娘……请坐。”中年女子看了看姜锦心,微微诧异,虽没看到姜锦心的容貌,听声音也是一个年少的女孩子,一个陌生的年少的女孩子。 “多谢夫人。”姜锦心在茵席上坐了下来。 婆子送上茶水后退在一边。 姜锦心取下帷帽,杨柳接过,退到她身后站定。 乍一眼看到姜锦心的容色,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又上下打量了姜锦心几眼,这才道:“我是这一家药店的东家,姓李。” “李夫人,我姓姜。”姜锦心微笑应道。 “姜二姑娘……这帕子是哪里来的?”李夫人把帕子放到姜锦心面前,方才进来的时候,她一直在察看这帕子。 “是一位故人手中得来。”姜锦心微笑。 “什么样的故人,如今……人何在?”李夫人看着姜锦心的眼睛,问道。 姜锦心摇摇头:“人已经离开了。” “什么样……的人?” “一个……长相极为出彩的夫人,看着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偶然遇上,帮了她一个小忙,便送了我一块帕子,还说起李夫人的这家药铺,说……如果需要好的药材,可以到这里来问问,我想着既然这位夫人这么说的,也就过来碰碰运气,以为李夫人会认识帕子的主人。” 姜锦心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的道。 “长……长春堂?”李夫人平静的脸上控制不住地泛起一丝动容。 “长春堂。”姜锦心肯定。 “她……她现在……在哪里?”李夫人声音难以抑制的激动。 “不知道,萍水相逢就是在她马车陷入泥潭的时候,帮助了她一下,李夫人不知道?看她样子也是京城人氏。”姜锦心看了看李夫人道。 李夫人手捂了捂胸口,缓缓低下头,苦笑了一声:“我在找两个自小失踪的妹妹,那时……她们尚小,以为……以为不记得我家的这一处铺子,这么多年一直在找着,没成想……没成想她们居然就在京中……” 李夫人说到这里悲痛不已,声音哽咽。 忘记了或者不知道,是没办法的事情,没忘记却不过来,就显得别有一番意思在里面,李夫人含泪,声音哽咽,难过得说不出话。 “李夫人,或者这位夫人……只是隐隐记得这个地方,也或者,她也不是很抱有希望,当然……还可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姜锦心温声安慰道。 李夫人偏过去,抹去眼角的一丝泪痕,眼睛用力地闭了闭,再合上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一些平静。 “让姜姑娘见笑了。” “李夫人这么多年持之以恒,着实不易,何来见笑之说。”姜锦心温声安慰道。 “若再有下一次,姜姑娘可会认出这位夫人?”李夫人再一次渴望地看着姜锦心。 “若是遇见,自然是认识的。”姜锦心声音带着抚慰,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而后又特意加了一句。“这位夫人是一个温和的人,当日说了许久,也说他日若有缘,必会来看我。” 进香的路上遇到,车轮陷入。 车上的人下马车,就在附近的茶肆里坐下,姜锦心的马车遇到,停下马车,让马车夫帮着一起把马车从泥潭里拉出来。 “这帕子……是她送你的?”听姜锦心说完,李夫人沉默了一下问道,她这会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倒也不是送的,原是我看这位夫人手中的帕子绣的很不一般,上面的花绣的别有一番风味,看着还有些不同,就多看了几眼,那位夫人应当是觉得我很喜欢,就把帕子送了给我。”姜锦心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年轻的女孩子,看到喜欢的物件,总是会很注意。 “这一次,若不是家母需要特别好的药材,也不会想到李夫人处,更不会把帕子送过来,以为……李夫人和那位夫人是至交。”姜锦心说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李夫人捏了捏帕子,缓缓地推到姜锦心面前:“还得麻烦姜姑娘,若以后看到这位夫人,能否告知我一声,问问她现在到底在何处,她还记得少时的……一些事情吗?” 帕子其实是新绣的,姜锦心绣的,这几天她在绣桌屏的时候,特意地多绣了这么一块帕子。 才重生的时候,她一心只想护下娘亲和姨母,待得稍稍喘口气,才想起这件重要的事情,这一家重要的药铺。 里面的李夫人,上一世的时候姜锦心是遇到过,她不只是开着这家药铺,医术也很好,而且还是女子,比一般的大夫方便了许多,只是李夫人并不怎么行医,只是开着这家药铺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