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鬼当提款机》 第1章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 漆黑的深夜里狂风夹杂着暴雨,仿佛要摧毁周围的一切,冬天确实很少见这样的大雨,可是这大雨一旦下起来,却是格外地湿冷。 医院里的窗户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关上,而是在风雨中摇摆。我看着吱呀作响的窗户,叹了一口气。 其实并不是我不想关窗户,而是窗户边飘着一只中年男鬼,正在兴奋地将窗户打开,又合上,再打开,再合上。 虽然这窗户是在风的作用下才开开关关,但是这鬼却好像将这当做这是自己做的,然后乐在其中。 我烦躁地堵上了自己的耳朵,钻到被窝里怀疑人生。 我,苏灿灿,品学兼优,善良友好地度过了18年的人生,就在即将进入A大,走上人生巅峰的那个暑假,一辆飞驰而过闯红灯的货车将我从那个盛夏带到现在这个冰冷刺骨的冬季。 明明前一秒我还在想着要不要买几条小裙子,染个头发什么的,迎接自己崭新的大学生活,下一秒却在冰冷刻板的白色病房里醒了过来。 本来吧,劫后余生应该是一件庆幸的事,可是当我睁眼的瞬间看到有张放大的脸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又觉得老天给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眼前这张脸青白交加,嘴唇乌黑发紫,太阳穴和眼睛上各有一个黑漆漆的大洞,另一只眼睛没有瞳仁,只有眼白在眼眶里转动。 一定是我醒过来的方式不对,我呼吸一滞,重新闭上了眼睛。 深呼吸一口气,我面带微笑,重新睁开了眼睛。 眼前青白交加的脸并没有消失,这张脸的主人微微歪了歪头,上扬的嘴角仿佛在嘲笑我的无知,那一只没有瞳仁的眼珠从眼眶里直直掉了出来,正对着我的脸。 “啊啊啊啊——” 我实在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尖叫,这真实的感觉实在不像是幻觉,尽管发生在我眼前的一切都是这么不可思议。 我又重新晕了过去。 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模模糊糊感觉到有个人正在拍我的脸。 意识逐渐回笼。我听到有人焦急地在我耳边叫喊:“苏灿灿,听得见我说话吗?苏灿灿?” 不能听不能听,不能回应。 听说如果有鬼叫自己的名字,而本人回应了的话,鬼就会把魂勾走。 一定是刚才那个掉眼珠子的男鬼想要把我彻底带走。 那可不行,我才18岁,还没有感受过美好的大学生活,一直做一个乖乖女都没有早恋过,还没吃过爱情的苦,我可不能死。 我紧紧闭着自己的眼睛,试图不去理会那个一直叫着我名字的恶鬼。 可恶,为什么那只拍我脸的鬼手越来越大力了! “陈医生,我们刚刚听到的那一声尖叫应该就是这里发出来的吧,这个患者是醒过来叫了一声,然后又昏迷了吗?” 是个女人的声音。 然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回答了她:“不知道啊,这个患者车祸伤到了脑袋,昏迷6个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要是真的醒了那真是一个奇迹,不过现在我也说不好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看着她妈妈每天泪流满面的样子,哎……” 妈妈……啊,对了,我还得去见妈妈…… 我再也顾不得什么鬼不鬼的问题了,连忙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群医生和护士在我的病床前站成一排,将我团团围住,看来我苏醒真的是一件令人惊讶的事情。 “啊!你醒啦!” 我的眼神逐渐聚焦,五感也渐渐回笼,一男一女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完好无损,笑意盈盈,眼睛炯炯有神带着惊喜,他们身上穿着白大褂,看上去应该是医院的医生和护士。 这才对了嘛,这才是一个长期卧床的人醒来应该看到的画面。 果然刚才看到的应该是幻觉。 我这么想着,终于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这笑容刚刚笑到一半,就僵硬在了我脸上。 因为我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了刚才看到的那个头颅不全的“鬼”。 真真实实的,明明确确的。 那个鬼正在自己那只完好的眼睛上扒拉着眼眶,其中一只手上拿着刚刚掉落的眼珠要往自己的眼眶里按。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他黑洞洞的眼眶里流出来的感觉。 有点血腥,还有点恶心。 不,是非常血腥,非常恶心。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人”能做出来的事情,而我身边的医生护士却没有任何反应,显然是只有我一个人看到到这个血腥又恶心的东西。 这就是鬼么? 所以我是车祸之后能看见鬼了么? 那个“鬼”将自己的眼珠塞到了眼眶里,但是显然是安装的方向不对,所以安装之后一直在使劲眨眼睛。 眨眼睛好像没有办法将眼珠复位,所以那个“鬼”又重新将眼珠子扣了下来。 “嘶……”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边的医生注意到了我不对劲的神色,连忙问道:“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没有。” 我用力摇着头,好像只要自己否认了,眼前这荒诞的一切就都可以当做是自己的幻觉一样。可是我的目光却好像不受大脑的控制,时不时往那个“鬼”的方向飘过去。 医生正伸出四根手指放在我眼前晃了晃:“能看清楚这是几么?这是几?” 我深呼吸一口气:“4。” 那个鬼还在孜孜不倦地将眼珠子塞到眼睛里,位置不对,重新抠出来,再塞进去,抠出来…… 我看得几乎要心脏骤停。 医生又开始询问:“3+5等于几?” 医生还在孜孜不倦地询问:“3+5等于几?” 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8。” “苏小姐,你现在情绪有些激动,是想家人了么?医院已经通知了你的家属了,不要太过担心……” 医生应该也听出了我声音中的颤抖,不过他以为我是昏迷太久醒过来之后的激动,而我自己却明白,我是因为害怕。 病房里的医生和护士都一个个离开,我也没有理由将他们留下来,毕竟,我总不能抱着他们的大腿哭着让他们不要走,说这个房间里有个鬼在抠自己的眼珠。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不,应该说是寂静。 寂静到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和因为害怕而过度分泌的肾上腺素导致血液在毛细血管里迅速流动的声音。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气氛里继续待下去了。 我试着活动了一下6个月没有动的四肢,所幸,它们完好无损。这场车祸好像除了让我能看到些恐怖又奇怪的东西之外,并没有让我残疾,毁容之类,也算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就当看不见那种东西那样生活吧,无视他们,像以前一样就好,我艰难地起身,挪动自己的双腿,将它们放在地面上,冰冷的瓷砖让我的清醒了一点,我尝试站起身。 “啪叽!” 还没站稳,就摔了一个大马趴。 果然太长时间不用了就会生锈,不论是脑子,还是肌肉。 我一边不停尝试着站起来,一边想要尽快逃离这个有鬼的房间。 可惜我看不见自己现在的模样,不然肯定会好奇为什么真的会有人在地面上(扭曲)(翻滚)阴暗地爬行。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鬼:…… 第2章 露馅了吗? 我最后还是没能成功爬出去。 刚爬到门口,离病房的门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门开了。 妈妈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我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现在行为的不恰当。 昏迷了6个月的女儿突然醒过来,母亲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前来团聚,一开门,看到女儿正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爬。 我毕竟不是妈妈,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但是我的妈妈没有一丝迟疑地蹲到了地面上,抱着我,失声痛哭起来。 我颤颤巍巍地用没有什么力气的手臂环抱住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能隔着厚厚的衣服摸到妈妈消瘦的身躯,那柔软的身躯包裹着的骨头—— 正硌着我的手疼。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这才短短半年的时间,在我的印象里,我的妈妈还是个略带丰腴的中年女人,家庭美满,夫妻恩爱,女儿……也就是我,虽然一直以来因为学习的问题让她操了不少的心,但是高考超常发挥,考上了A大,也让她在家里亲戚面前挣了不少的脸面。 明明……明明那个夏天,她是那么容光焕发,全家都沉浸在我考上好大学的兴奋中。 明明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发尾总是烫着好看的卷儿,现在却留着短发,黑色中夹杂着刺眼的白色。 明明她原来是略带圆润的鹅蛋脸,但是现在搁在我肩膀上的下巴的轮廓却刺得我心脏隐隐作痛。 明明…… 我的双手不知道怎么就充满了力气,紧紧地将妈妈抱在怀里。 …… 妈妈离开了,因为来得有些匆忙,所以没有带什么东西。医生说我虽然我醒过来了,但是卧床太久的原因,难保不会有血栓之类的东西,所以还需要给我做全身检查。 加上我躺了6个月,肌肉也有适当程度的萎缩,所以仍然需要康复训练才能正常走路。 我用余光瞟着这个鬼,试图偷偷观察他都在干些什么。 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默默地盯着紧闭的窗户看,时不时还去扒拉一下窗户。 但是他终究不是实体,只是一个魂魄,所以注定打不开那扇窗户。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甚至,有点可怜。 连想开个窗户都做不到。 对,就这样,当看不见这些东西,好好挣钱,好好学习,还清贷款。只要当看不见就行了。 我这么想着,但是当有个医生过来查房的时候,我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想帮帮那个连窗户都打不开的鬼。 “能帮我开一下窗户么,我觉得有点闷。” 医生笑着点点头:“当然可以。” 窗户打开,一阵冷风吹进房间,我乘势躺下,缩到了厚厚的被子里。 “哎呦,就这么把窗户打开了,小女娃娃不会冷么?” 我回答道:“没事的,我不冷。” “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医生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于是随口回了一句:“什么怎么回事?” “我说,你这个小女娃娃怎么回事,能听见我说话么?”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我心底升起,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声音虽然也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但是和医生的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而且,医生从来都是叫我苏灿灿患者,“小女娃娃”这种称呼……好像,不是医生能说出口的。 我不安地从被窝里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看了看床边微微皱着眉头的医生。 医生:“你在和谁说话?” 似乎全身的血液一瞬间涌上了我的脑海,我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点一点向着窗户的方向挪过去—— 如果不是医生的话…… 还能是谁呢? 骤然,本来应该在床边的人突然闪现在我的面前,用孤零零的一只眼珠直勾勾盯着我看,像是在打量什么有趣的猎物—— 我浑身的肌肉好像都在此刻收缩,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尽量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从被子里拿出手机,目光越过在我面前的鬼,将手机对着医生摇了摇: “我……我在给我朋友发语音消息呢,没、没什么事情。” 医生了然的点点头,然后就转身出了病房。 现在,这个病房里只剩下—— 我。 和一个鬼。 我将自己整个人都塞到被子里包起来,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这样不行。 以后会有很多这样类似的场景的,我一定要克服内心的恐惧才行。 我不停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给自己心理暗示: 就算能看见又怎么样,他除了吓吓我,也做不了什么其他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我被惊吓多次实在太累了,还是心理暗示起到了作用,竟然真的就这样睡着了。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爸爸妈妈一起出现在了我的病房里。 当然那个鬼也在这个房间里。 …… “灿灿,你醒啦…车祸之后你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差点以为再也听不见你叫我们爸爸妈妈了……” 我坐在轮椅上,爸爸正推着我四处走走,妈妈跟在一边。 病房里有个鬼实在是让我有些害怕,我就以想出来透口气为借口让妈妈推我出来走走,可是没想到出来之后的场景却更加让我瑟瑟发抖。 这医院的走廊里,开着房间门的病房里,楼梯间的拐角处,甚至天花板上都遍布着奇形怪状的魂体,残破的肢体…… 本来以为是逃离,没想到是自己走进了囹圄。 我透不过气来,索性闭上了眼睛。 “灿灿,怎么了?累了嘛?要回去躺着吗?”妈妈声音温柔地问我。 “我想去晒晒太阳,有点闷。” “嗯嗯,好。”妈妈将轮椅调转方向,向着医院出口的方向走去。 其实并不是有点闷这样的理由,而是因为我看到阳光之下,没有任何鬼物。 果然在太阳的光芒下,一切阴暗的东西都会避之不及。 冬日暖暖的太阳光洒在身上,我忽然有一种坦白一切的想法。 这是我的爸爸妈妈,就算跟他们说我能见到鬼,他们应该也能理解我的吧,应该不会把我当做神经病关起来的。 但是这样说好像又会让爸爸妈妈为我担心…… 我在说还是不说中来回纠结,没想到妈妈先开口了。 “灿灿啊,虽然你刚醒过来,但是有件事我觉得还是要跟你说。” 我看着爸爸妈妈脸上纠结的神色,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家……破产了……” 我瞪大了眼睛。 “你出了车祸之后,做手术花了不少钱,前几个月状态也不是很稳定,一直住在ICU里。撞你的那辆货车也没有保险,司机是因为疲劳驾驶才闯了红灯,也是个可怜人,支付不起你的治疗费用。 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离开,所以我和你爸爸合计将家里的房子卖了,然后还借了贷款,除了银行的贷款,还有高利贷之类的,现在利滚利已经100多万了……” 我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的听到具体数字的时候,还是呼吸一滞。 100万。 还有高利贷利息。 我们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爸妈每个月的收入加起来不超过2万,这么多钱可怎么还呢? …… 第3章 鬼可怕?不不,没钱才可怕! 我重新回到病房里,爸妈已经离开,他们还有工作要做,不能长久地陪在我身边。 或许是100万给我的打击太大,我甚至都忽视了病房里还有个形状可怖的鬼。 我现在倒是觉得,如果这个鬼能给我100万的话,就算让我每天和它亲密接触的话也是没有问题的,我甚至可以捧着他的眼珠,温柔地帮他安装到黑漆漆空洞的眼眶里。 直到自己真的有了钱财方面的困扰,我才终于明白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伟人为何能被称为伟人了。 可是想象终究只是想象,毕竟这个鬼—— 是个连窗户都打不开的弱鸡。 我甚至还有点嫌弃他了。 嫌弃他腆着一张鬼脸,不停问我是不是能看见他。 自从我刚才不小心将它当做医生和它对话之后,它对我的说辞将信将疑,一直没有放弃问我能不能看见它。 虽然我一直当听不见看不见,但是叽叽喳喳地着实有些烦。 突如其来的一股尿意将我从床上拉了起来,我只好颤颤巍巍从床上挪下来。 之前由于太过惊吓,所以没有注意到,现在仔细感受一下,只觉得自己的裆部鼓鼓囊囊的。 那好像是……纸尿裤!! 我突然双颊爆红,虽然知道是因为自己昏迷,所以才一直穿着纸尿裤,但是真实地在自己身上感受到这种东西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继续颤颤巍巍的走到厕所里,艰难的坐在了马桶上。 但是也仅仅只是坐在了马桶上,连裤子都没有脱。 因为面前有个东西正在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是那个鬼。 我简直要崩溃了。 要是真的看不见也就罢了,可是我明明能看见,难道要我心安理得在别人面前脱裤子吗? 我只好僵在厕所上,一动不动。 边上鬼大叔双手抱胸,脸上带上了一丝看好戏的表情,大有敌不动我不动的架势。 人有三急,我已经有些憋不住了。 最终,我还是屈服在自己快要憋炸的膀胱上。 …… 我破罐子破摔:“好吧,我承认,我能看见你,所以你能先出去么?我要上厕所!” 我怒气冲冲地看向鬼大叔,竟然在他难看的鬼脸上看到了一丝笑意。 “嘿嘿小丫头,你终于承认啦,我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鬼大叔一边说着,一边还点头哈腰地穿过厕所的门飘了出去。 这厕所里终于只有我一个人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感涌上我的脑海。 丢脸,很丢脸,非常丢脸。 丢脸的我在看到自己穿着的纸尿裤后,猛吸了一口气,又觉得人生还很美好,自己的脸还有很多,丢得起。 等到我解决完自己的人生大事又重新颤颤巍巍打开厕所门出来的时候,正看到鬼大叔站在窗边向自己微笑示意。 这种被赤裸裸威胁后妥协的感觉…… 真的让人很不爽呢! 鬼大叔居然还清了清嗓子:“小女娃娃,你好啊,我是之前在这个病房里去世的人,我姓金,叫金武。” 我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所以呢?金大叔?这就是你偷看我上厕所的理由吗?” 鬼大叔的脸上居然浮现了一丝难得的尴尬:“哪有,你这个小姑娘不要乱说,我这不是为了试探你究竟能不能看得到我嘛!我是个正人君子来的!” 我不屑的笑了一声:“如果我看不见你,顺理成章地脱裤子上厕所,你岂不是什么都看到了?” 鬼大叔被我说急了眼,音量明显提高了一个度:“都跟你这个小女孩儿说了,我不会看的!真的不会看的!我也是有老婆有女儿的人,这种卑鄙的事情我才不会做呢!” 鬼大叔一激动,他脸上的五官又有了扭曲的趋势,尤其是他的眼珠,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我有点无奈:“话说你们鬼一定要这样披头散发,扭曲地出来吓人才开心吗,就不能变成一个正常人的样子吗?” 鬼大叔听了我这话,一边一脸慌张的对我说对不起,一边转过身去,用手在自己的脸上拍拍打打。 等到大叔再次转过头来的时候,我不由得呆住了。 谁能告诉我,眼前这个梳着大背头,虽然仍然缺了一只眼睛,但是其他的五官都端端正正,西装革履,看上去一丝不苟的大叔真的是一直以来不停掉眼珠的阿加西吗? 我目瞪狗呆的表情太过明显,金大叔有些不好意思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局促的开口:“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摇摇头,向他竖起了一只大拇指:“没有,大叔,你这样非常帅。” 金大叔笑了笑,开口:“那是,我只是因为变成鬼太久了,又没有人看我,所以才一直维持着死亡时候的模样。大叔还活着的时候,那也是迷倒万千少女的活在传说里的男人。要不然也不会大学的时候将班里的班花拐了过来给我当老婆,嘿嘿嘿……” 金大叔笑着笑着上扬的嘴角就放了下来:“只可惜,我的女儿才7岁刚上小学,我就在一次视察工地的时候不小心从楼上摔了下来,脑袋就被一根钢筋洞穿了。 钢筋从我的一边太阳穴穿进去,从我的眼睛穿出来,救护车把我拉到医院的时候,我就已经不行了…这么一想,我都没有好好跟我的女儿老婆告别……呜呜呜呜…” 金大叔心情一激动,脸上的五官又控制不住了。我正要提醒他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的时候,他突然又恢复了正常,伸着头向窗户外面看去。 窗外传过来一阵欢快的铃声,很熟悉的声音,那是小学的下课铃声,小学就在医院附近,那放学铃声顺着风飘进了我的病房。 “金大叔?金大叔?” 我叫了大叔几声,但是他的注意力显然不在我的身上,而是专心致志地在窗户外面寻找着什么。 我同样一瘸一拐来到窗户面前,和鬼大叔一起往窗户外面看去。 大叔的视线对着对面小学,小学的校园门口站着一堆等待孩子放学的家长,陆陆续续已经有小朋友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 没过一会儿,金大叔突然兴奋地嚷嚷起来: “哦!我看到我女儿了!哦!还有我老婆!我老婆来接我女儿放学了!” 我向着小学门口看过去,乌泱泱的一片人,完全看不清谁是谁。 不过我倒是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正往这个方向来的爸爸妈妈。 或许……对于爱的人来说,人生来就是有这样的能力—— 就算你隐匿在人群中,我也能一眼就找到你。 第4章 训练 “听医生说,复健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你也可以多下床走动走动。” 爸爸妈妈已经弄好了晚饭,正一起送过来给我吃。 我长期卧床刚刚醒过来,还只能喝些粥之类的东西,爸爸妈妈也陪着我一起喝粥。 我慢慢吸溜着还有些烫的粥:“妈妈你没有弄两个小菜嘛,你们俩也喝白粥不会没有味道吗?” “难道要我们两个有菜有肉吃得有滋有味的,让你一个人喝白粥嘛?” 我嘿嘿一笑,开玩笑道:“那也是,我一定会撒泼打滚到让你烦不胜烦,最后偷偷给我吃一口的~” 妈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看到他们脸上久违的笑容,气氛也终于再也不是悲伤和沉重,我们一家人在此刻才终于回到了我出事之前的相处模式,轻松温馨又愉快。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个只有我能看见的东西有些煞风景。 金大叔正在嚎啕大哭。 嚎得我想要捂住耳朵。 他时而抽抽噎噎,时而声泪俱下,直到我爸妈回家了依然呜咽不止。 一个大叔怎么能哭成这个样子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十分嫌弃地开口:“喂!大叔,差不多就行了哈,男儿有泪不轻弹,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大叔哽咽:“我是鬼,我就算哭也没有眼泪的,所以我当然也没有轻弹,再说,除了你也没有人能看得见我,所以也不会觉得你欺负我的……呜呜” 我不理解:“我们一家人吃饭至于让你感动这么久吗?” 金大叔忿忿:“当然至于。看到你们一家团聚,我就想到了我的家人,看到你吃饭我就想到我的女儿,她吃饭的时候也像你一样,像小猪一样将食物往嘴里拱,看得人别提多有食欲了……” 我:…… 亏我一开始还觉得大叔有点可怜,我现在只想把我的同情心揉吧揉吧,塞到猪肚子里去! 或许是我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危险,所以金大叔悻悻住了嘴。 我没好气开口:“既然你这么想你的妻女,你为什么不跟着他们?啊对了,我看小说电视里都说有什么阴曹地府什么的,你们死了不会被鬼差抓走,去地府报道的么?” 聊天聊到这里我才反应过来,有什么早就应该想到的问题一直被我忽略了。 比如说究竟有没有鬼差,有没有阴曹地府,地狱有没有18层,罪孽的人究竟会不会受到惩罚之类的问题。 金大叔给我一一解答: “啊,确实有地府的,不过这个世界上每一秒钟都有人死亡,要是真有什么黑白无常来抓鬼的话,抓的过来嘛?” “那你们死后是怎么进入地府的?” “我死之后,就有一种感觉,有什么力量一直在拉扯着我,一旦顺应着这个力量,我应该就能去到地府。 不过好在这个力量不是很强,或者说,我想逗留在这个世界的意愿太过强大,所以才能摆脱这个力量的控制,而我现在存在的这个世界应该就是通向地府的通道空间。 这个通道空间和你所在的世界相互重叠,互不干扰。正常人是看不见我们的,只有像你一样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才能看得见我们。 至于地府里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那里其实和现代社会差不多,毕竟我们这里社会在发展,死去的人进入地府,应该也会给地府带来巨大的改变吧……”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金大叔,你是因为太过想念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所以才不肯进入地府的吗?” 金武道:“嗯,死亡之后,人会在死亡之地徘徊,执念特别强大的鬼可以离开死亡之地,比较强大的家伙可以将自己依附在某一件物品上离开,而像我这种能力不是很强大的鬼,要是不想去地府的话,只能被困在死亡之处的附近。” 我继续问道:“那你能活动的范围有多大呢?” 金大叔叹了口气:“我能在这家医院里随意活动,不过出了医院就不行了,所以我也没法去看我的老婆女儿。” “那你为什么不在其他地方,唯独在我这间病房里?” 金大叔嘿嘿一笑:“虽然你自己看不到,但是其实你在我们鬼的眼里是很有吸引力的存在呢,嘿嘿……” 我第一反应竟然是做出了一个我自己都想不到的动作。 我双手环抱胸前,两腿屈起,将自己缩成了一个球,惊讶地看向了金大叔。 虽然第一反应这么做了,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干巴巴的身材好像没有什么值得觊觎的地方,这样做确实不太合适,于是又缓缓松了松身体。 我看到了金大叔脸上无语的表情。 金武:“我说你这个小女娃娃摆出这么一副好像被人侵犯了的样子是干什么!!我说的有吸引力只是单纯的像芬芳的花,像温暖的阳光的那种吸引力,不是你现在正在想的那种吸引力啊!!” 我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将捂住胸口的手放了下来。 “为、为什么啊?” 金武撇撇嘴:“我怎么知道,反正就是那样吧,你在我们眼里就像是太阳对于向日葵那样的存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嗯哼就是想靠近你的意思。” 我点点头:“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招鬼体质嘛?” 金大叔点头。 “那为什么我的病房里只有你一个鬼呢?” 金大叔脸上浮现出骄傲的表情:“那当然是因为我的气场比较强大把其他的鬼都吓走喽!我可是为了守护你这个小女娃娃付出了不少的努力呢!” 虽然但是,我还是对眼前这个我一醒过来就吓了我无数次的大叔有些怨念。 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怎么害怕他了。 “我出生的时候,我妈妈托人找了一个据说很灵的算命先生给我算了八字,他说我八字纯阴,以后可能小灾小难不断,性格敏感多疑,甚至会孤老终生。 所以我妈妈给我取名叫灿灿,希望我的人生能像阳光一样灿烂。 可是我却并不像算命先生说的那样变成了一个敏感多疑的人,而是活泼开朗,平安无事地长大了,所以我妈妈一直在我面前念叨,说那个算命先生其实也不是很灵。虽然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但也不只是徒有其表罢了。 我也一直对算命先生说的话嗤之以鼻,直到现在我才觉得,人家说的话好像应验了。 就好像……就好像我本来应该经受的小灾小难一次性降临到了我身上,我现在能看见鬼了,还能吸引鬼,要不了多久我估计就会敏感多疑…… 我有些沮丧地垂下了眼眸。 金大叔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尽管它并不能真实地触摸到我:“哎呦小女娃娃,不要这么垂头丧气嘛,有句话说得好,假如生活强奸了你,那你就强奸回去嘛。 我来帮你好了,刚好你也要做康复训练,还需要住一段时间的医院。” 我疑惑:“你打算怎么帮我?” 金大叔没有说话,但是我看到他脸上不怀好意的表情,心里莫名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5章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第二天,我彻底明白了金大叔口中的“帮”是什么意思。 我睡醒睁开眼睛之后,本能居然是想要和金大叔打个招呼。 我想要和一个鬼打招呼,还觉得这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我心里惊讶于自己的转变,但还是环顾四周寻找金大叔的鬼影。 很意外的,自从我醒之后一直在我房间里的金大叔居然不见了。 我试着叫了几声,但是也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可能是去和别的认识的鬼串门去了?我心里这么想着,颤颤巍巍地从床上爬下来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虽然腿脚还是有些无力,但已经比昨天好了不少。 我刷完牙,弯腰在洗手池里吐完最后一口漱口水,直起身来朝着面前的镜子看过去—— “啊啊啊——” 尖锐的爆鸣声从我的嗓子里发出来,我自己都觉得这叫声有些太过凄惨,仿佛整个医院都为之抖了三抖。 我几乎要疯了:“金大叔,你干嘛!” 金大叔顶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嘻嘻笑了出来,阴森又恐怖。 我刚才就是被镜子里这张恐怖的脸吓到然后惊叫出声的。 金大叔:“我昨天都说了啊,我要训练你的,这是第一次,接下来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我怒气冲冲地朝着面前的镜子展示自己的拳头。 金大叔一副欠打的模样:“你拳头再硬,你也打不到我略略略……” 我竖起了中指—— 金大叔看到我的国际友好手势,收起了脸上得逞的得意表情,闭了嘴,悻悻离开了卫生间。 这时候浴室的门被敲响:“苏小姐,苏小姐有事情么?” 是听到我尖叫声的护士来了。 我大脑飞速运转,编瞎话蒙混过关:“没、没事的,我就是腿突然没有力气,抽筋,然后摔倒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护士嘱咐了我几句就离开了。 然而这样烂的借口我却在接下来的几天重复使用起来。 有时候是突然出现在眼前扭动着的残缺肢体,有时候是漆黑空洞洞的眼眶出现在我喝着的水的倒影里,有时候是披头散发的苍白面容…… 我因此损失了不少玻璃制品和陶瓷制品。 原本负债累累的家庭雪上加霜。 我看着妈妈将我身边所有的易碎品全部收走,然后换上了不锈钢的。 不锈钢水杯,不锈钢勺子,不锈钢饭盆…… 我用眼神斜了斜一旁的金大叔。 金大叔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双手交叉在裆部前面,眼神飘忽,动作扭捏又拘谨,时不时向我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我叹了一口气,打开了窗户。 正好窗户里传出对面小学的下课铃声。 金大叔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就知道你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然后原谅我的,善良的小女孩。” 说完就目不转睛地盯向小学门口,像往日一样寻找他老婆和他女儿的身影了。 …… 我恢复的速度让医生十分惊讶,他们说从来没有见过卧床半年多的人能醒过来短短三四天之内就能基本恢复行动的,经过检查我的血管里也没有什么血栓,但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还是希望我能再住一段时间的医院。 我想了想妈妈给我展示的100多万的贷款,摇了摇头,这可不行,我得尽快出去挣钱才行。 “患者你最近不是经常腿抽筋么?听你叫的很大声,应该挺疼的对吧,虽然暂时没有找出来是什么原因,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希望再观察观察……”医生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 这些天我受到惊吓不少,也尖叫了不少次,医护人员十分负责,没有因为我的尖叫频繁而忽略我,每次都尽职尽责来观察我的情况。我也因此感到十分愧疚。 妈妈听了医生的话皱起眉头看着我:“你经常抽筋么?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我问你有没有什么问题,你都说自己恢复的很好。” 我支支吾吾地说道:“呃…没什么大事,可能就是缺钙了啥的,吃点钙片,晒晒太阳就好了……” 妈妈十分不赞同地看着我:“你又不是医生,还给自己看起病来了,老老实实在医院里多呆一阵子,彻底没事情了我们再出院!” “妈!我真的没事了,我可以出去打工挣钱的!” “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你只需要好好恢复,然后去上大学,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多了不愁,慢慢还就是了,不差你这几千块钱的住院费。” 我最终还是拗不过一颗母亲的拳拳爱子之心,在医院继续住了下来。 …… 夜深人静,我躺在床上,想起母亲脸上流失严重的胶原蛋白,爸爸一下子苍老的身躯,想起了背负贷款的压力,想起自己急转直下的人生和晦暗不明的未来,我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哭了出来。 先是隐忍地闷声哭泣,然后是放声嚎啕,险些哭到自己闭过气去,我才渐渐觉得心情舒畅了些,开始轻轻啜泣起来。 金大叔没有像前几天一样,一到了晚上就不停的吓唬我,而是安静地坐在了我的床头柜上。直到我的抽泣声逐渐消失,他才缓缓开口: “你知道我今天听见你说,你想出院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我没有回答,沉浸在自己悲伤的心情中。 他自问自答起来:“我第一反应是,完了,你要是走了,就没有人给我开窗户了。” 我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可是,我好像除了能给你开窗户,什么也做不了。没有钱,没有挣钱的能力,现在,连一个正常的身体都没有了。” 我有些哭累了,从床上起来洗了一把脸。 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金大叔:“才不是呢。” “嗯?” “我说,才不是呢。” 金大叔撇撇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在我们鬼的眼中是光芒万丈的存在……” “那除了能让我招到更多的鬼魂,还能有什么用!” 我突然崩溃了,刚才平复下去的心情又被勾起来,我近乎崩溃地朝着金大叔大吼道: “我就是因为看的见你!你们!所以才害怕恐惧到尖叫,还得因此害我妈妈多付几千块钱的住院费!就是为了给你开这个破窗户吗!” 我愤怒地踉跄走到窗户面前,“啪”一声将窗户关起来。怒视着金大叔: “狗屁的光芒万丈,我凭什么!我凭什么要接受你的训练,凭什么要被一遍一遍地吓唬,凭什么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去好好上大学!又凭什么年纪轻轻就要背上这么多的债务!我为什么……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过的这么辛苦……” 我声嘶力竭,我愤恨不已,我—— 无能为力。 第6章 金大叔的“地狱” 我瘫坐在地上。 终于都彻底宣泄出来了。 金大叔蔫头耷脑地坐在我身边,一言不发。 我突然又有点后悔了,人家金大叔也没有做错什么,不应该承受我的无端端愤怒怨恨。 良久…… “你要听听我的故事么?”金大叔突然开口。 我点点头。 “我小时候家里很穷很穷,家里越没有钱,越会觉得人口是个财富,尤其是男孩,拼了命地生,那时候还有计划生育呢,但是在家里偷偷生了,人家也没办法把生出来的孩子弄死。 所以我妈妈生了4个,直到生出了我一个男孩。 生了小的就大的带着,有点力气了就帮着家里一起干活,再大一点,我大姐就出嫁了。 我大姐出嫁的时候男方就给了家里几匹布,一筐子鸡蛋,然后就把我姐姐带走了。 三个月之后,她鼻青脸肿地空手回来,回来一句话没有说,到我妈妈的房间里哭了一晚上,然后第二天又回去了。 她是背着大包小包自己回去的。妈妈陪着她走了一段路,她们俩的身影消失在我们视野里的时候,我听见爸爸低低说了一声“赔钱货”。 那时候我还不太懂这个词的意思,只看到爸爸面色不善地说完这句话后,又满面笑容地看向我,说我明年就可以去上学了,上了学就能光宗耀祖了。 我那时候竟然还很单纯的问他,姐姐们为什么没有去上学。 爸爸说我太小,不需要知道这些。 他以为我不懂,但是我虽然不懂,却都记住了。 读了书,就全懂了。 等再见到我大姐的时候,我大姐和我大姐夫一起,抱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回来。 我终于看到我大姐脸上的笑容了,不过那笑容不是对着大姐夫的,而是对着她怀里的儿子的,好像那就是她的一切,她所有的希望一样。 就像我妈看我爸以及我的时候一样。 我又长大了一点,我二姐嫁人了,这次是一辆自行车换走了她。 我骑着那辆大自行车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开始害怕。 我开始发了疯地学习,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能够逃离那个温暖的地狱一般的地方,后来—— 后来我真的离开了那个小村子,我去上大学了。 我有时候痛恨自己是个男孩,有时候又庆幸自己是个男孩。 因为我是个男孩,我的姐姐们才会过得如此辛苦,又因为我是个男孩,我才能去读书,上大学,而不是被人用一筐鸡蛋,或者一辆自行车,或者一台彩电换走,就像我姐姐们那样。 我实在是过了一段很不错的日子。 在那十几年里,我按部就班地学习,恋爱,工作,结婚,生女。我也从一个只会逃避的愤青,变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 啊,我女儿真可爱啊,她的小手那么柔软,浑身都散发着奶香奶香的味道。 这样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变成我妈,我姐姐那样呢? 我一定不会让她变成那样的,也不会让我妻子变成那样的。 学习的时候拼命,工作的时候也拼命,幸运的是,我的拼命也给了我机会,我当上部长啦…… 但是啊,命运却好像跟我开了个玩笑。就在我自己觉得从没有如此踏实的幸福的时候,我的人生就在那一刻终止了。 我能看见我的妻子在我面前哭得声嘶力竭,也能看到我女儿哭着问爸爸到底去哪里了,但是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就算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也不想离开。” 我的脸上不知不觉已经是一片水渍,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楚到底是为我自己流的眼泪,还是为金大叔,亦或是他的姐姐流的眼泪了。 金大叔继续说道:“以前,每到上学放学那个时间点,我就会去寻找开着窗户的病房,找着找着有时候就错过了,找着找着,病房的窗户就关上了。 夏天开着冷气,冬天开着暖气,窗户总是关上的。 直到你这个小女娃娃醒过来。 你当时应该是看到我在扒拉窗户,所以才会吩咐医生来开窗户的吧。” 我轻轻嗯了一声,心里其实已经不生气了。 “虽然你醒过来才短短四五天,但是这四五天,我过得尤其放心,我可以全心全意地等我女儿上学,等我女儿放学。我一天能见我女儿4次呢!” 我:“哎呦,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能见4次就这么让你开心吗?” 金大叔:“那当然了,你以后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做的比我还过分,也说不定呢。” 我白了他一眼:“我八字纯阴,克夫!” 我和金大叔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那些“为什么我会经历这些磨难”的疑问就这样消失了。 因为一旦陷入困顿,就算声嘶力竭的去质问老天爷为什么,也没有什么用。 困顿这种东西,不是你被它打倒,就是它被你踩在脚下。 我打开了窗户,看着天上繁星点点,看着地下鬼影重重。 害怕还是有点害怕,但是已经不再想逃避了。 此时的我估计永远也想不到,就在不久的将来,我会追着这些鬼影满世界地跑,一看到有鬼就兴奋不已…… 昨天晚上哭的太狠,在床上醒过来的时候我就想,估计眼睛要肿成核桃了。 还没有睁眼,一股冷嗖嗖的感觉就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尽管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呼吸一滞。 房间的天花板上吊满了人。 像是运动会的时候排着的方阵,整整齐齐,但是是在我头顶上保持着同一个上吊的姿势。 双手垂下,面色青紫,嘴巴微张,眼睛瞪大。 所有人的眼珠都死死盯着我,一动不动,微张的嘴角似乎都浮现出一种诡异的笑意。 一种即将要发生什么的压迫感…… 这是将医院的鬼全部都拿来训练我了吗?我心里发毛,吞了吞口水,下床挪动了几步,打算去卫生间里洗漱。 天花板上吊着的人跟随着我的脚步缓慢转动,始终保持着面向我的姿势,死死盯着我走进卫生间。 我慢慢打开卫生间的门,环顾了一下,没有看到有鬼。 我转身迅速关上了卫生间的门,心下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我一边洗漱,一边将金大叔在心里鞭尸了无数遍。 尽管我知道他是在训练我的胆量,但是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他。 昨天就不该给他好脸色,今天要不要给他一点惩罚?比如说今天不给他开窗户,只能让他看女儿3次怎么样? 我在心里恶劣地想。 一想到他会流着眼泪可怜兮兮地来求我给他开窗户,心里的不爽就消散了大半。 第7章 你打到我脑袋了? 整个洗漱期间,为了不再被镜子里突然出现的鬼吓到,我都十分警惕。但是什么都没有出现。 要打开门出去了,想到外面挂着一条条尸体,我心里着实有些犯怵。 然而出来我环顾四周之后,刚才的那些挂在天花板上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有些疲乏地重新躺在床上,然后,翻了个身—— 对上了床边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的眼睛。 在人精神松懈的时候突然来这么一下,还是让我心脏楼漏掉了一拍。 下一刻,女人朝我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本来在她脖子上好端端的脑袋突然掉落下来,朝我滚过来—— “扑通!” 我从医院床上滚了下来。 旁边传来金大叔放肆的笑。 女人的头颅对着慌忙逃窜的我紧追不舍,眼看着就要碰到我。 我虽然尽力克制住了从嗓子里发出的尖叫,但是还是下意识地对着向我滚过来的女人头颅挥出一拳。 拳头刚挥出来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无用的事情。 我是碰不到这个恶心的玩意的。 就在我闭上眼睛打算和一个女人的头来一个亲密接触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手上传来一阵阴冷的触感,以及一种一拳锤在棉被上的阻碍感。 那阵阴冷的感觉顺着我的手臂刺激着我的大脑,让我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 “哎呦!” 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尖细的惊叫声。 我睁开了眼睛,看到原本朝我咕噜噜滚过来的头“咣叽”砸回了那个无头女人的身上。 金大叔的笑声戛然而止。 无头女人哎呦哎呦地叫着,将自己的头抱起,揉着额头的部分。 那长着长长头发的头一边被女人揉着,一边还发出“斯哈”“斯哈”的抽气声音。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但是实在无法理解,于是又转头看了看金大叔。 金大叔却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我。 女鬼:“你打到我脑袋了!” 金大叔:“你居然能碰到我们?” 我:哇靠我这么牛批的吗? 我能打到鬼,鬼却碰不到我,那这样我不就立于不败之地了么?下次再有鬼来吓我,那我就直接给它两个大逼兜,让它也尝尝害怕的滋味。 我沉浸在自己的异想天开里,直到金大叔走到我的眼前来。 “小女娃娃,你像刚才那样,再碰我们一次试试?” 我伸出自己的手,向着金大叔伸过去,但是金大叔就站在我的面前,我这次却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刚刚把我吓得不轻的女鬼也整理好自己的脑袋走到我的面前,我一样伸手试图去摸摸她。 这次同样什么也没有摸到。 这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刚才是躺着,现在却是站着? 我又躺着试了试,这次同样什么也没有碰到。 “或许是因为你刚才比较害怕,情绪波动强烈,所以才能碰得到我么?” 金大叔提出来一个比较有建设性的可能。 我看着金大叔得意的小表情,想到刚才他那个猖狂的笑声,我黑着脸反驳:“我没有害怕,我都没有叫出来。” 金大叔丝毫没有看到我的黑脸,依然嚣张:“才不是呢!你刚才明明脸色煞白,面色扭曲,只是强忍着自己没有叫出来而已,你吓得都从床上滚下来了!” 我脸色更黑了:“我没有被!吓!到!” 金大叔还在犯贱,甚至还拉过来刚才吓我的女鬼一起:“怎么没有,你刚刚也看到了吧!这简直就是屁滚尿流啊屁滚尿流!” “不然人怎么睡着睡着就从床上到了地上呢?” “这个头到你的面前的时候你都吓得闭上眼睛了!” “哈哈哈……” …… 我在金大叔的笑声中利索地“啪”一声关上了窗户。 笑声再次戛然而止。 不过这次笑容没有消失,而是转移到了我的脸上。 “早安!” 我吐了吐舌头,将病房的门一关,大摇大摆出去溜达了。 因为刚刚被吓过,所以一时间让我再次陷入到恐慌的境地也不太可能,所以我和金大叔打算下次再试试,看看我在被吓到的情况下会不会能再次碰到魂体。 不过事情进展得不太顺利,因为我已经对金大叔建造出来的恐怖场景见怪不怪了。 无论是突然从镜子里出来的鬼,还是埋伏在床下突然抓住我的脚的鬼,还是唱着幽怨的音乐伴随着我睡觉的鬼,我都已经在近半个月的训练中见怪不怪了。 我对恐怖的承受能力越来越强,为此金大叔十分懊恼,没有早点做实验。 金大叔为了吓到我,把场面弄得越来越恶心,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我甚至还因为太过恶心,狠狠威胁了一次金大叔,要是他下次再弄出这样恶心的场面,我就再也不开窗户。 但是他一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再感叹几句自己命不好,死于非命之类的话,我就又看不下去,给他开了窗户。 “哎呦,善良的小女娃娃。” 金大叔每次看到我开窗户都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灿灿,都说鬼话连篇,以后出了这个医院,你可不要随便相信其他鬼说的话。你这么善良,这迟早会成为你的弱点。” 我已经可以出院了,腿脚和手臂的力量其实早就已经恢复过来,最近在医生的眼睛里也没有再“抽筋”过。 …… 这是我临走前的一个晚上。 我和金大叔站在开着的窗户前,看着漆黑的夜空和仍然喧嚣的城市夜晚。 “金大叔,我明天就要走了。” 金大叔脸上很是有些惆怅:“是啊,以后就没有人给我开窗户了。” 我有些好奇地问他:“你会永远在这个医院里待下去么?或许我以后还能来看看你。” 金大叔笑容渐渐收敛。 “哎……哪里能有什么永远呢,人死亡之后,魂体没有其他力量的补充,就会逐渐丧失理智,失去记忆,然后变得浑浑噩噩犹如孩童。到了最后,就会消散在天地之间,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来。” 我有些震惊:“既然记忆消失了,那执念也会消失不是吗?这个时候魂体应该就能够进入地府了吧。” 金大叔摇摇头:“能称之为执念的一定是一个人最深的记忆,也会是最后才能消失的记忆,到了这个程度,魂体基本上就会变得很脆弱,就算进入了鬼门关,也没有办法承受住奈何桥的审判了。” 我久久回不过神来。 原来—— 死亡之后,还有死亡。 第8章 没钱哪有不疯的 你可以选择死亡之后的重生,也可以选择死亡之后的死亡。 就是不知道金大叔打算怎么选择了。 我有些嗫嚅着问他:“那金大叔,你是打算一直在这里待下去,直到……” 我实在没有办法将消失两个字说出口。 “哎呦,你这个小女娃还担心起我来了,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吧。明天就要出去了,出去了之后怎么还债?” 一句话,将我从忧郁的边缘直接拉回,想到100多万还在不断增长的贷款,我的心情直接跌落到低谷。 金大叔咂咂嘴:“啧啧啧,看看你这个小女娃,一提到钱的问题,满身的怨气几乎都要溢出来了,是我多嘴了好吧,是我多嘴了,哎一古……” 金大叔伸手在虚空中做了一个拍我肩膀的动作。 想到他困在医院的日子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尽头,而我和金大叔至此之后应该也不会再见,我也伸出手去,想在虚空中拍拍他的肩膀。 却没想到这次和往常都不一样,我竟然感受到了手上传来的冷冰冰的阻碍感。 我一愣。 站在我身边的金大叔也一愣。 “哦!你碰到我了!” “哦!我碰到你了!” 我和金大叔两人异口同声说了出来。 我又伸出手指戳了戳金大叔,手上依然传来冰冷的触感。 金大叔嘴巴直接张成了O形,吃惊不已。 “你刚才拍我的时候吓到了吗?”金大叔问我。 “没有啊!”我一头雾水地回答。 “那你为啥能碰到我?”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我又继续试了试,头,脚,腿,都试了试,但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阻碍。 就在我打算用自己的屁股去贴贴,看看是能否碰到金大叔的时候,金大叔闪现到三米之外,眯着眼睛看着我。 我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尴尬地将屁股收了回来。 “你这个小女娃怎么会想到用屁股呢!难道你以后对付鬼,还要用屁股去对付人家吗?” 我咳咳两声,脸蛋微红反驳道:“我只是想试试自己身体什么部分能碰到人而已,现在发现好像只有手能碰到。” 金大叔道:“比起这个,我觉得你更应该想想,自己能碰到鬼的这个能力,究竟是怎样被触发的。”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 第一次碰到鬼是被女鬼的头吓到了,而第二次则是金大叔提到了100万,然后想安慰我,而我因为即将到来的分别,也想要安慰安慰他。 要说两次有什么相同的地方,那应该就是我的情绪都比较激动。 第一次是恐惧,第二次则是怨气。 缺钱的怨气。 没钱哪有不疯的。 我抱着这样的怨气又用手去碰了碰金大叔,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又能碰到了。 金大叔叹为观止:“呀!我是真没想到,你碰到鬼的能力居然这么别出心裁,只要提到你缺钱就行了是吗?哈哈哈……” 金大叔果不其然又开始犯贱了。 我没好气地威胁他:“你也知道缺钱的我是能碰到鬼的吧,要不要感受一下我这个穷鬼的拳头啊!” 我故意加重了“缺钱”两个字。 金大叔嘻嘻笑道:“哎呀,你这个小女娃也就嘴上说说罢了,你每次都说要关窗户,哪一次又关了?况且,你明天就要离开了,别这么凶巴巴地,都不可爱了……” 一提到分别,我就像蔫了的皮球,再也神气不起来了。 “晚安!”我将自己的包在被子里。 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醒过来,环顾了一圈,没看到金大叔。 我试着叫了几声,金大叔也没有回应我。 我开始刷牙洗脸,就像我每天做的那样。 我甚至还在想,金大叔会不会再给我一个临别惊喜,比如说一只突然从马桶里伸出来的手,从大灯下垂下来的头发,从天而降的头颅之类的…… 但是一切都很正常。 什么都没有出现。 直到爸爸妈妈来到我的病房,我都没有再见到金大叔。 “走吧囡囡。” 妈妈催促着我。 金大叔应该是故意避开我的。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空了一块,突然就有点难过。 那些连在爸妈面前都无法说的秘密,那些因为不想父母担心而没有在父母面前展现的软弱,我通通都像倒垃圾一般倒给了金大叔。 金大叔也全部包容了进去。 陪着我哭,陪着我笑,陪着我——训练。 告诉了我很多鬼怪的特性,帮助我克服恐惧。 陪着我从醒来到崩溃再到坚强起来的大叔,却缺席了我的告别。 我最后一次打开了窗户,想着和金大叔在这个窗户前面的点点滴滴,鼻腔里已经有了一丝堵塞感。 “再见了,金武叔叔。” 病房的门锁啪嗒一声合上,只剩下一室的寂寥和一扇开着的窗户。 …… 爸爸妈妈带我穿过陌生的街道,陌生的小区,到达出租屋附近。 这是个城中村,狭窄的道路上随处可见的菜贩,肉贩。 街道随处可见的烂菜叶,以及不知道什么东西形成的污水在水泥地面的坑洼处汇集,让人无处下脚。 在一处带着肉腥味道和鱼腥味的摊贩处,爸妈带着我拐入了一个狭窄的巷道。 明明是白天,巷道里却没有什么光亮。 虽然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看到爸爸妈妈租住的这个房子的时候,还是心里涌上一股酸楚。 不到40平米的小房子,厨房对着厕所,狭窄的空间被塞得满满当当,我看见一张大床旁边放着了一张小的折叠床。 妈妈有些局促地开口:“当初租这个房子的时候因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过来,所以只租了一个小的,家里原先的东西挺多,所以有点拥挤,我和你爸爸想了一下,因为你马上就可以去上大学了,所以就先这么将就着住了。” 我裹了裹身上的棉衣,笑道:“嗯!等过完年,我就去学校里熟悉熟悉。” …… 时间好像被按了快进键,不知不自觉中就从我的指缝中溜走了。 小年,除夕,元宵一过,我就拖着我的行李,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 我看着A大的恢弘的校门,第一反应是……好困,真想睡一觉。 我坐了将近18个小时的火车硬座,坐到屁股酸痛,腰杆几乎都挺不直了。 因为我家的特殊情况,所以辅导员十分通情达理,答应我可以回到学校里,住我原本的床位。等这个学期结束,我就可以结束休学,和新生一起成为一名大一新生了! 美好的新生活在向我招手,但—— 我得先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挣到学费,住宿费和生活费才行。 啊!万恶的金钱! 第9章 咳咳,找工作 到学校的时候还是中午,我在宿管那里领到了钥匙,到宿舍的时候却并没有用上。 舍友们已经返校,过两天就要开学了,宿舍门只是虚虚掩着。 宿舍上床下桌,四人一间,独立卫浴,条件挺好。 我实在是累得不行,简单地和几个舍友打了个招呼之后,我就爬上床,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隐隐约约听到一句“年轻真好倒头就睡”云云。 等到我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我一看手机,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 “你醒啦!” 或许是听到了我从床上爬起来的动静,我对床的一个短头发小姑娘转过头来,看向了我。 她一出声,另外两个女生也纷纷转头看我。 “咳咳,听说你本来应该跟我们一届的,出了意外成了植物人,然后又醒过来了对吧!” 说这话的还是我对床的那个短头发女生。 我在心里默默给这个短头发女生打了一个标签——社交牛逼症。 我喜欢。 因为其实我也是。 我顿时像打开了话匣子:“对啊对啊,就是我,我本来和你们是同届,现在可是要叫你们学姐喽!” 短发女生顿时喜笑颜开:“哈哈哈,不过,学妹我真的很好奇昏迷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我回想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意识,我只觉得我前一秒还在夏天,后一秒醒过来就变成冬天了,一时间还有些无所适从呢。” 短头发女生露出了然的神情:“啊,这样啊。我叫盛齐齐,盛大的盛,整齐的齐,你叫什么名字?” 我:“苏灿灿,灿烂的灿。不过,生气气小姐,你生起气来也像你的名字一样可爱吗?” “哈哈哈哈……” “哈哈哈……” 宿舍里另外两个暂时还没有加入谈话的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生气气,我就说吧,就算我们不把你这个外号告诉新来的舍友,她也会自己发现的!” 这次说话的是盛齐齐床位旁边的扎着马尾的女孩。 而我床位旁边的女孩也笑着开口:“宿管阿姨通知我们会有新来的舍友的时候,生气气在群里好好警告了我们一番,说谁也不可以当着新来的舍友的面说她的外号。结果我们是没说了,灿灿你直接说出来了哈哈哈哈……” 我床位旁边的女孩叫李芳语,戴着眼镜,个子不高,听说是个学霸。 盛齐齐旁边扎马尾的女孩叫康妍,她有些胖胖的,圆圆的脑袋肉感十足的脸蛋,让人看了就想捏一把,十分可爱。 我从床上爬下来,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出来的时候康妍端了一碗泡面放到我的桌上。 康妍:“我看你从中午睡到了晚上都没有吃饭,这个点食堂已经没有饭了,给你泡了一碗面垫垫肚子,你要……吗?” 我疯狂点头,我现在确实肚子里空空,饥肠辘辘,泡面的香气已经让我按耐不住了。 康妍看我要动筷子,连忙说道:“再等一会才好吃呢,这面泡的时间还不够。我还有火腿肠和卤蛋,你要不要?” 我觉得我的眼睛里简直要泛起光芒。 泡面加蛋,霉运退散。 泡面加肠,地久天长。 神仙舍友。 这个我也好喜欢。 宿舍里热热闹闹,大家天南地北地说了一通,从寒假过年长了几斤到开学选什么课,再到老师们的八卦,大家说得不亦乐乎。 “灿灿,虽然你提前来了我们很欢迎你,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宁愿在家里多待半年再来上课,你怎么提前返校了?” 我看着盛齐齐好奇的眼神,咬了一口肠回答她: “因为家里为了给我做手术,背上了100多万的高利贷。我提前来学校打工挣钱。” 说完,我吸溜了一大口泡面,面泡得刚好,不会过分硬,也没有过分软烂。 宿舍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完全没有了刚才热热闹闹的气氛。只剩下了我吃东西的咀嚼声音。 我转过身去,三个舍友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还有一丝同情。 我眨了眨眼睛,无所谓地笑笑:“没事的,我会努力挣钱,以后什么助学金,勤工俭学,兼职什么的要是有资源都通通介绍给我。我觉得,上天给了我一个奇迹让我苏醒过来,不至于让我就这样被饿死吧!” 我吃完了最后一口泡面,将泡面汤也喝了好几口,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泡面盒子。 “大家也早点睡觉吧!我明天出去找工作,你们明天就要去报到啦!” ……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床,看着手机上的地址,开始梳洗打扮。 我已经挑选了几个看起来不错的工作,今天打算去一个一个试试,哪里给的钱多就去哪里。 我的要求有点苛刻,只能全职工作半年,半年后,就只有周末才能兼职,另外,我还想找个钱多的工作。 在这些所有的条件之前—— 我其实只是个高中毕业的准大一新生而已。 工作确实难找。 要不要就简简单单去奶茶店当个服务生,或者去饭店当个洗碗工这种想法在我的脑子里过了很多遍。 但是想着贷款利息的增长速度都要超过我挣钱的速度,我还是咬咬牙,去找下一个工作。 经历了大半天的奔波,太阳在这个带着些冷意的南方初春,已经变得有些过分耀眼了。 我饥肠辘辘,随便买了一个面包对付了午饭,就匆匆出发向下一个地点。 隆兴房产。 我站在一个小小的店面前,看着这样一个霸气的名字,觉得老板很有前途。 至少志向远大。 我走了进去,前台坐着一个男生,带着眼镜,黑眼圈深重,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男生看见我进来,虽然说着欢迎光临之类的话语,但是不难听出他语气中的疲惫。 简直就像个一夜七次之后彻底虚脱的…… 我摇摇头,将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摇出去。 “我看到你们挂在招聘网站上的信息了,说是要招一个员工,学历不限,底薪4000,提成40%……” 我话还没有说完,前台的男生就对着后面房间喊到:“老板,有人来应聘了!” 说完,刚才还虚弱地像是下一秒就会背过气去的小伙子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一般,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满脸笑容地给我倒了一杯水,开始对我嘘寒问暖,然后给我介绍他们公司的待遇如何如何优越,老板多么多么亲切,工作如何如何轻松…… 我看了看他消瘦的脸庞和萎靡的神色,有些不敢苟同。 完全就不是能让人相信的样子好吧! 这让人怎么相信啊! 我该不会是进了什么传销组织或者是诈骗公司吧! 第10章 我八字嘎嘎硬 听说现在有很多诈骗公司都待遇非常好,然后会将公司的成员借着团建的名义带出国旅游,不过毫无例外都是在东南亚之类的地方转机,然后就会被送到不知道什么地方…… 想着新闻里那些被困在国外的人,又是被逼诈骗,又是被逼关小黑屋,什么电击,水牢,嘎腰子之类的,我就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 老板从后面的办公室走了出来,但是,他居然和前台这个男生一样,眼圈漆黑,神情萎靡。 我:??? 难道现在诈骗公司的老板都这么努力吗? 我实在对眼前的情况无法理解。 虚弱的老板,虚弱的前台,满脸的笑容,热情的态度…… 我试探着问了老板一句:“或许……你们公司会有去国外的免费旅游团建么?” 问出口的瞬间,我就后悔了,这样的问话好像有些太过于刻意了。 这个老板该不会因为我戳穿了他们的真实面目,为了杀人灭口,把我先这样这样,然后再那样那样,最后送去嘎腰子,挖眼角膜之类的,发挥我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吧! 我说完这话之后,气氛就变得过分安静了。 我看着眼前两个人僵硬在脸上的笑容,有些坐立难安。 完蛋! 就在我打算落荒而逃的时候,隆兴房产公司的老板长长叹了一口气。 而边上的前台小伙子也正了正神色,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还对这个大拇指代表了什么意思有些疑惑的时候,就听到隆兴房产的老板清了清嗓子: “呃…这个,你要是业绩非常好的话,想出国旅游…呃…也、也是可以的,不,不过,出国好像有点太贵了,国内旅游怎么样?” 我好像有些理解错误了,这好像不是什么诈骗公司,而前台小伙子刚才那个大拇指的意思,应该是—— 我很勇。 我太勇了。 如果这不是诈骗公司的话…… 如果老板和前台小伙子的黑眼圈另有原因的话…… 那我作为一个求职的人,和boss交谈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老板有没有免费的国外旅游吗? 我更想夺门而出了。 就在我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老板开口打破了这个气氛: “那个,你的八字,硬不硬?” 我:??? 老板梗着脖子说道:“这个,我们公司最近收到了几个风水不太好的房子,公司本来有七八个同事来着,结果大家去那几个房子回来之后,都纷纷生了病,好几个同事都辞职了,所以我想招一个八字比较硬的人……” 我充分感觉到了老板说这些话时候的难以启齿和小心翼翼。 老板越说越没有底气,声音都弱了几分:“当然,当然,薪资问题好说,好说,底薪和提成什么的,都是可以谈的,只要你真的八字比较硬,能够通过考验的话。 不过,我看你好像年龄也不大,瘦瘦弱弱的……” 老板上下打量着我,对我的不信任溢于言表。 我一听到能加钱,顿时拍拍胸脯,昧着良心说道:“老板,我八字嘎嘎硬,去年夏天我车祸变成了植物人,昏迷了半年,依然坚挺地醒了过来,我硬不硬?” 老板:…… 我改口:“我八字硬不硬?” 老板:“这个……” 我:“老板,你有什么考验尽管说,只要通过考验就能够让我入职,对吧!” 老板点头。 我不放心地继续问:“也能加钱的,对吧!” 老板继续点头。 我继续问道:“那旅游的钱能折现吗?” 老板犹豫了一会,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见好就收:“那考验是什么?” …… 我看着手上的一把钥匙,以及老板刚刚发给我的地址,兴奋不已。 老板给我的第一个考验是: 租房试住。 在这里过三天夜,然后半夜起床拍一段视频证明自己在就行了。 要是三天之后我仍然精气十足,活力满满,我就能入职了。 不过,这是个“风水”非常不好的房子。 前台小伙子趁着老板去后面准备合同的功夫,偷偷告诉我,其实是因为这个房子原来的租客死在里面了,所以这个房子其实就是凶宅。 他真诚地劝诫我:“虽然这么说有种让我背叛公司的负罪感,但是这个凶宅不是一般地凶。如果你不是八字特别硬的话,还是早点放弃比较好。 之前在这里的两个同事在那里住了两个晚上,都没有撑过第三天,就双双辞职了。 后来我微信上问她们为什么,两个人都说一直做同样一个噩梦,一个上吊的长头发女人不停出现,让自己去死那种。” 我真诚地发问:“所以你和老板的黑眼圈也是因为在那里住过了吗?” 前台男生连忙摇摇头:“我的八字比较轻,我可不敢去住那些出租屋。至于黑眼圈,是因为公司同事陆陆续续辞职,工作太多,全积压在我身上了,老板天天陪着我加班。 要不是因为我一个月光族,存款不允许我换工作啊,这个邪门的地方我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哦呦,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老板是不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好多类似的凶宅都挂到了我们隆兴房产……” 我疯狂地朝着前台小伙使眼色,因为老板已经从办公室准备好了合同回到前台了。 但是小伙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被自己的老板死亡凝视,甚至还耸了耸肩膀,双手搓了搓手臂:“我真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有一股阴森森的感觉……” 我看着小伙在作死的道路上狂奔,看得津津有味。 临走的时候,仿佛听到了小伙无声的哀嚎,那看着我的时候怨怼的表情明摆着在质问我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提醒他…… 这所“凶宅”的位置其实挺好。 周围有大型的超市,商场,地铁走路也就不到5分钟,小区的安保也很完善。 房东不想将房子降价太多卖掉,于是将房子挂出来出租。 但……租客都毫无意外地没能住满3天的试住期。 就算因为价格低,租客贪便宜,勉强租下了,过不了多久也会退租,连押金也不想要。连带着老板的隆兴房产也因此收获了不少差评。 不但自己家的员工因为各种问题辞职的辞职,生病的生病。还因为房客给的差评低三下四求人删除。简直就是内忧外患,老板因此头疼不已。 不过老板的事情不是我一个准员工需要担心的。 我从宿舍拿了满满一书包的日用品,充电器之类的来到所谓的“凶宅”门前。 门牌号1804。 真是个不吉利的数字。 第11章 塑料兄弟的一块炸鸡 凶宅,还是吓跑了好多人的真实的凶宅。 里面有些什么东西不用想也知道。 我站在门前做好了充分地心理准备。门锁啪嗒一声,大门应声而开。 下午四五点,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阳光从阳台照进屋内,满室亮堂堂,加上颜色鲜亮的装修风格,完全看不出这里竟然是个凶宅。 我环顾了一圈,这房子两室一厅,一厨一卫,还有个小阳台。 挺好。 可惜有鬼。 还是个吊死鬼。 她正挂在客厅正中央的吊灯上瞪着眼睛看着我。 脖子上一根麻绳绷得笔直,眼神中满是凶狠之意。 可惜,我早就在刚醒过来的半个月里练就了一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 而且,这个鬼她……胖乎乎的,这一丝违和感让场面变得有些滑稽,少了很多恐怖。 我无视了她,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好后,就给前台小哥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是为了证明自己已经安全到达了。 前台小哥姓余,叫余和。 余小哥:“啊,你到啦!怎么样,有没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我:“还行,感觉良好。” 余小哥:“你小心着点儿,到了晚上可就不一定了,尤其是睡觉的时候。” 我点点头。 余小哥:“苏灿灿,我真心地希望你能通过考验,然后来我们公司上班,这样,我就不至于天天被老板逼着熬夜加班了。我偷偷告诉你,我已经探过老板的口风了,老板说,你要是真的能通过的话,底薪可以给到你5000!” 我简直两眼放光:“5000,真的吗?” 余小哥:“当然是真的,看在我们即将成为同事的份上,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我以后就是你铁哥们了!” 我打趣他:“那你今天晚上要和我通着电话睡觉吗?万一我有什么不对劲的,你就来救我?” 余小哥笑容一僵。 “喂?喂?哎呦,电话怎么突然信号不好了!喂?喂?……” 紧接着电话就被挂掉了。 我撇了撇嘴,在手机上戳戳戳,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我晚上想吃无骨炸鸡。 余小哥秒回:收到,现在就点。 我欣赏着他拙劣的演技,心里暗暗鄙视了一句。 胆小鬼的塑料兄弟情。 但,鉴于他认错态度良好还给我包了晚饭的份上,我甚是满意。 我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无聊地刷着手机等待着外卖,一边用余光看着那只鬼。 那个穿着校服上衣外套的女鬼,还在用她一双带着森冷寒意的眼睛盯着我。 我真的好奇,一直死死盯着别人,真的不会累么? 可惜,我只在这里呆三天,只要能住满三个晚上,我就能得到那份工作,所以也没有什么和这个女鬼交谈的必要。 过了一会,门口就响起了敲门的声音,应该是外卖到了。 我打开门,门外站的果然是外卖员。 外卖员带着口罩,但是眼神里显然有些畏畏缩缩。 外卖员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是新搬进来的住户么?” 我接过他手上的炸鸡,摇摇头:“我是来试住的。老板说我能在这里住三天就给我房产中介的工作。” 外卖员:“哦这样啊,不过,我听外卖群里那些骑手说,这个房子不干净来着。最开始是一个学生在这里上吊自杀了,后来搬到这个房子里的住户都陆陆续续精精神出现了问题就走了,你还是尽量不要在这里久待比较好……” 我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外卖员估计是看我神情轻松,以为我是不相信他说的话,顿时正了正神色,慎重地警告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是不信的话,我拉你进我们外卖群。” 我:“没有没有,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八字硬,很硬的那种,我不怕。” 外卖员露出了有些勉强的笑容:“那好吧,祝你用餐愉快。” 我回到客厅,迫不及待地将外卖打开,一股甜辣味扑面而来,我看着金黄色的炸鸡上挤满了红色的诱人酱汁,顿时食指大动。 我戴好了手套,拿起了第一块炸鸡。 酥脆的外皮在我的齿间嘎吱作响,里面包裹着的肉汁在我嘴巴里面爆开,配着微甜的辣味酱汁,鸡肉变得香而不腻,滋味非常。 满足。 果然垃圾食品是第二能给人带来幸福感的东西了。 要是你问我第一个能给我带来幸福感的是什么。 那自然是钱了,这还用问。 但吃着吃着,煞风景的东西就又来了。 本来在客厅吊灯上挂着的女鬼现在正在我对面死死盯着我的炸鸡。 炸鸡在盒子里的时候,盯着盒子,炸鸡在我手上的时候盯着手,放到嘴里的时候盯着我的嘴,而被我吞下的时候则注视着我的脖子。 这样凶狠的眼神让我感觉她下一秒就要过来掐我的脖子,把炸鸡从我的喉咙里抠出来。 被一个面目可怕的鬼目不转睛地盯着,再好的食欲也剩不下多少了。 一顿香喷喷的炸鸡吃得我味同嚼蜡,兴致全无。 不过也总算是填饱了肚子,我懒散地顺势在沙发上躺下。 吃饱了,就开始犯起困来了。 今天起了个大早,又在外面跑了大半天找工作,身体上的疲倦这时候一遍一遍地涌上我的脑海,我随手设置了一个半夜2点的闹钟,就沉沉睡过去了。 意料之外竟然睡得很安稳。 之前在这个房子里住过的人都做噩梦的情况在我这里并没有出现。 我关掉了2点的闹钟,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我一边点开手机的录像功能,一边从卧室里走出来,来到客厅。 第一反应就是向客厅的吊灯上看去。 穿着校服的女鬼并不在那里。 我环视一圈,发现女鬼正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盒子里的一块炸鸡发呆。 我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聪明才智。 刚刚吃炸鸡的时候我就发现,这只女鬼好像对这个炸鸡很感兴趣,于是故意剩了一块没有吃完。 这也为我换来了半晚上的好眠。 我举着手机从客厅,阳台到浴室都录了一遍。 抱着侥幸的心态,我回到卧室里想要睡觉,希望那一块炸鸡可以保证我的下半夜也可能睡得安稳。 但是显然,这一块进不了嘴巴的炸鸡,对这只穿着校服的女鬼的吸引力,已经没有我大了。 她尾随我进了卧室。 第12章 梦中人,梦外人 我闭上了眼睛。 区区一只鬼,还阻止不了我睡觉。 这些也是金大叔早就给我训练过的内容。即使被几个小鬼同时盯着看,我也能安然入睡。 但是,眼前这只鬼似乎能影响人的梦境。 让人身临其境的,真实的梦境—— 我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上被人推了几下。 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桌子上,是上学时候的那种一人一张的小桌子。 我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这是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教室,陌生的讲台,陌生的黑板,陌生的老师,陌生的同学,还有陌生的……校服。 但是,从老师嘴里叫出来的名字却不陌生。 “苏灿灿,你来回答一下这一题。” 我茫然地看了看周围的同学,他们也都看着我,好像是在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第7题。” 旁边的同桌用手肘拐了拐我,小声说道。 我连忙看向摆在自己桌子面前的练习册,看向第7题。 是一道简单的物理电学题。 这对于我一个刚刚高考过还考得不错的人来说,并不难。 “点电荷a是正电荷,电势能沿着电场线方向降低……” 我正要信心满满地将这道题解答出来的时候,周围却传出来一阵哄笑。就在我不明所以的时候,一声老师的咆哮将我从迷茫中拉了回来: “苏灿灿!我这是英语课,我让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意思,你在干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顿时看了看周围,确实大家桌面上的都是英语书,包括——我的同桌。 她桌子上根本没有什么练习册,也不要说有什么第7题了。 所以刚才她就在骗我。 与其说是在骗我,倒不如说是在逗我玩,以此取乐。 从她幸灾乐祸的表情和挑衅的神色就可以看出来。 讲台上的老师还在说教:“苏灿灿,你都已经高二了,还上课睡觉吗?打不起精神来吗? 既然这么困,就给我站着上课好了!去教室后面去,别挡了其他人的视线!” 我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我都已经大学了,还是没能逃过上课罚站。 我打算拿着书去后面,在杂乱的座位上翻找了一下,没有看到有英语书。 同桌女生勾起了嘴角,小声开口:“你在找这个吗?” 说着,她从自己的抽屉里抽出一本书丢在地上,用脚在上面使劲碾了几下,干净的书页上顿时出现了好几个脚印。 我意识到,我现在的这个“同桌”似乎对我并不友善,于是冷冷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拿,转身就朝教室后面走过去。 我看着自己胖乎乎的身材,圆润的手指和多出来的双下巴,开始梳理起自己的思绪。 我清晰地明白自己现在正在经历的一切应该都不是现实,而是梦境,但是就是醒不过来,这一切应该就是那个胖乎乎的女鬼造成的了。 这个女鬼显然比医院里的金大叔要强一点。 既然醒不过来,那想要破解这个梦境,看样子还得顺着这个女鬼制造的梦境继续走下去。 英语课下课之后,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书包从抽屉里拿出来,翻看着书包里的东西。 剥下来的橘子皮,湿哒哒皱皱巴巴的脏纸巾,破破烂烂的书本练习册。 当然这种破并不是书本用多了,把书翻烂了的那种破旧,而是被撕烂了的那种破烂。 甚至还有一张姨妈巾,贴在我的书包上。 周围顿时笑作一团,同桌放肆又张狂的笑声吸引了一堆人围观。越来越多的人对我书包上贴着的东西指指点点。 “苏灿灿说下节体育课要请全班同学喝饮料!” 同桌一边笑着,一边举着一张什么卡向着教室外面走去,周围一群人簇拥着她。 不用想也知道,那一定是我的校园卡。 一帮人嘻嘻哈哈地向我毫无诚意地道谢,仿佛她们能花我的钱是我的荣幸一般。 这个胖胖的女鬼原来在学校里是这样被欺负的么? 明明她们叫着的是我的名字,嬉笑怒骂全是对着我,但是我却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些是这个小胖鬼曾经经历的。 我身在其中,又置身事外。 是个感同身受的旁观者。 因为我不再能控制这具身体了。 接下来,我以第一人称的视角,走马观花般的经历了胖胖的小女鬼在学校度过的那些难捱的时光。 被排挤孤立。 被故意争对。 那些曾经在新闻中看到的关于校园霸凌的触目惊心的文字,现在却一桩桩,一件件真实地发生在我的身上。 原主也试图和父母说同学欺负自己的事情 “人家为什么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 “你大方点,我给你校园卡里多存点钱,她们要吃什么,你就请她们吃,跟她们搞好关系。” “寝室的室友对你不好?我给你在学校旁边买个房子,你搬出来住吧。” “想要被人喜欢,就努力提升一下自己啊,减减肥什么的。” “好了!我们工作很忙的,你跟朋友这些小打小闹,自己解决!” …… “我”的父母总是这样说,他们能给我充足的物质条件,却在精神上冷漠待我。 因为不知道怎么反抗,因为寻求不到的帮助,所以忍让。 又因为忍让,所以变本加厉。 …… 我从睡梦中惊醒,一看手机,才六点半。 我从床上爬起来,胖胖的小女鬼背对着我坐在床边的阴影处,看着窗外大亮的天光,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起床,照例拍摄了一段视频,然后将两段视频都发给了隆兴房产的老板。 与此同时,我看到室友群里有几条未读消息。 第13章 啊!高等数学! 李芳语:【灿灿,你没有回来睡觉么?】 生气气:【灿灿,你在哪里过夜给我们报备一下啊!】 我连忙在群里发消息,将自己的情况和她们几个简单说明了一下,然后简单洗漱了一下,出门去中介公司。 临走的时候,我看到女鬼又挂在大厅的吊灯上了,眼神阴冷地盯着我离开。 是因为被霸凌了,所以上吊自杀了么? 是因为被霸凌了,所以眼睛里的怨恨才那么深刻么? 所以才会进入到每个人的梦里,一遍一遍地说着“去死”之类的话。 在回学校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如果当初有个人对她好一点,如果当初父母能多关心她一点,给她去学校撑腰,如果当初…… 但现实没有如果,结局已经注定。 她的结局,最终还是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青春。 我回到学校里,吃了早饭。 等我到宿舍里的时候也还才八点多,宿舍里除了李芳语不在之外,另外两个舍友都才刚起床。 盛齐齐:“哦!灿灿,你回来啦!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我当然没有和她说实话:“还行吧,没有什么特别的。” 我指了指旁边的床位:“李芳语去哪里了?” 生气气露出一脸敬佩的表情回忆道:“芳语是个超级自律的学霸,她每天早上准时6点的闹钟,闹钟一响她就起床洗漱,还会去操场上跑几圈,接着去吃早饭,然后就去教室里或者图书馆自习。 据我所知,她上学期的绩点是我们软件工程专业第一哦!” 康妍附和地点点头:“她晚上也会自习到比较晚才回来,准时11点上床睡觉,连手机都不带上床的。” 我在心里暗暗惊叹:的确是狠人。 想到再过半年,我就要一边工作,一边上学,顿时压力山大。 不过我可以现在就开始。 想到这,我顿时请教了两位舍友开学大一上学期都有什么科目之类的,趁着现在并不忙,我还可以提前学。 “我们上半学期学了高数,线代,C语言,专业课就这些。然后就是,英语体育之类的课程了。不过灿灿,我们专业基本人手一台电脑来着,你……有电脑么?” …… 傍晚,我搭乘着拥挤的地铁,再次去到1804号房间。 我得好好工作,挣买电脑的钱。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吸了一口气,打开了门。 意料之中小胖鬼正挂在客厅的吊灯上盯着门口的方向。 我赶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路,实在是有些累。往沙发上一瘫,给前台余小哥发消息: 我今天晚上想吃麻辣烫。 手机嘟嘟响了两声,余小哥又是秒回: 好嘞! 我煞有介事地拿出书包里刚刚向舍友借的《高等数学》,翻开了第一页。 集合。 简单,高中学过。 往后翻,都不难,什么集合的关系,集合的计算,函数种类这些高中都学过。 嗯,极限。这个高中没学过。 我迅速地看完了书上的定义,感觉也没有想象中的难。 接着往后看,复合函数的连续性,勉勉强强,好像也能理解。 这种似难非难,似懂非懂的感觉让我的脑袋一团浆糊,犹如渡劫。 终于看完了书上讲解的部分,我看着课后习题跃跃欲试。 很快我就放弃了。 因为我会的题目还是只有高中学过的那些。 就在我绞尽脑汁挣扎在剩下的那些题目当中时,门被敲响了。 我竟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打开门,居然是和昨天同一个外卖小哥。 外卖小哥看到我的时候,显然很是惊讶:“你还在这里呆着吗?昨天晚上睡得……好么?” “睡得还行。毕竟,我八字比较硬嘛。”我拍了拍胸脯,刚才被高等数学狠狠打击的自信心顿时又回到了我身上。 外卖小哥扑哧笑了一声,将外卖递到我的手上,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我叫住了他。 “等等,或许,你知道这间房子你去世的学生是哪个学校的吗?” 外卖小哥摇摇头:“我不知道,关于这间房子是凶宅的事情,我也是听外卖群里的另一个骑手说的。” “要不还是把我拉进你的外卖群吧!我想问问具体情况。” 外卖小哥显然很是热心,将我拉到群里之后,还将那个人@了出来。 黄袍加身:@缺钱的心碎小狗,你上次说光明大道××小区c栋1804那间房没了一个人来着。 缺钱的心碎小狗:哎,别提了,这件事对我幼小的心灵是多么大的伤害啊,你能想象吗?我推开门,就看到客厅上吊着一个人。哎呦,我直接吓地大病了一场才好。现在,我连那栋楼附近的外卖都不接了。 我给“缺钱的心碎小狗”发了一个好友申请。 很快,“缺钱的心碎小狗”就通过了我的好友申请。 【请问,您知道那个女生是哪个学校的么?】 缺钱的心碎小狗:【你是谁?】 【我是房产中介,这两天在这个房子里试住。如果你了解这个女生其他的信息,可以跟我说一下么?】 缺钱的心碎小狗没有再回复我。 我一边吃着麻辣烫一边等着他回复。 麻辣烫吃了一大半的时候,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我叹了一口气,给对面发了8块钱的红包。 过了几秒钟,显示红包被领取。 又过了几秒钟,缺钱的心碎小狗给我发了一段几十秒的语音。 他说自己经常给原来住在这里的女生送外卖,但这个女生有点奇怪。 这个女生每次收到外卖只是打开外卖盒子闻几口,然后就将外卖还给自己。说自己不吃,送给外卖员吃。 因此自己常常窃喜,因为一旦给这家送外卖,自己就有一份免费的饭可以吃。 那天,女孩点了一碗炒饭,也是自己给这个女孩送餐。就在自己想着估计晚饭又有着落的时候,敲响了1804的门。 门是虚掩着的。 自己一敲,门就开了。 然后就看到了自己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画面,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我:【你知道这个女生是哪个学校的么?】 缺钱的心碎小狗:【不知道。】 我想了想:【那校服呢?这附近哪所学校的校服是蓝白条相间的?】 我看了看眼前小女鬼的校服,仔细给外卖员描述了一下。 【××市第六中学,我给那里的学生送过很多次外卖,不会错的。】 “缺钱的心碎小狗”看在8块钱的份上,尽职尽责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打开百度,搜索起××市第六中学女学生自杀案。 新闻很少,只有寥寥几条。 “姚某就读于××市第六中学,目前高三,在家中自缢身亡。根据调查,我们了解到,该女生性格孤僻,不爱与人来往,与寝室的舍友性格不合,所以搬到校外居住…… 推测可能因为学习压力大和一些其他原因…… 也希望各位家长和老师能关注学生的身心健康成长。” 第14章 一切都在变好……吗? 小胖鬼又坐在了我的对面,盯着我碗里的饭了。 还是像昨天一样,丸子在碗里的时候盯着碗,夹在筷子里的时候盯着筷子,吞下去的时候盯着我的喉咙。 我已经吃了大半碗了,看着碗里剩下的麻辣烫,放下了筷子。 然后带着我的高等数学进了卧室,果不其然,小胖鬼没有跟着。 关卧室门的时候,我偷偷瞄了一眼,小胖鬼已经坐在了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麻辣烫了。 卧室里也有桌椅,我将《高等数学》重新放在了桌上。 郑重其事地打开了第一页。 然后开始上网寻找起公开课了。 自学是不可能自学的,学不懂一点儿,还是得有老师教才行。 有老师教果然不一样,我听着老师细致地拆分讲解,顿时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如有神助。 等我在高等数学的海洋里遨游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了。 啊,该睡觉了。 前半夜仍然睡得很是安稳,我做了一个高数考满分的美梦,正享受周围人羡慕的眼光的时候,闹钟响了。 已经是半夜两点钟了。 我起床,拍视频,上床,睡觉。 意识陷入混沌的时候,一阵清晰的疼痛传进我的脑海。 我睁开眼睛,看向了这股疼痛的来源,是我的小腿,打了石膏的腿。 我看着自己胖乎乎的手,意识到现在已经又处在梦境中了。 和昨天晚上的梦续上了。 “我,何菲菲,在这里向苏灿灿同学道歉。我不该和朋友在楼梯上打闹,以至于不小心将苏灿灿的同学从楼梯上碰了下去,以此为鉴,以后绝对不在楼梯上做这些危险的事情。” 我看向了声音的来源,正是“我”的同桌。 她和那些当初在楼梯上撞了我的人正一个一个排队在讲台上,轮流向我道歉。 事实真的如她们所讲的那样吗? 真的是因为打闹,所以才“不小心”将我从楼梯上撞了下来吗? 监控没有拍到她们和我有身体接触,但我滚下楼梯的时候明明清晰地看到了,她脸上得逞的奸诈微笑。 无论事实是什么,这件事情在老师眼里,在家长眼里,在其他旁观者的眼里,到这里就已经宣告结束了。 但,在“我”和我的同桌何菲菲这里,我们的事情显然还没有结束。 …… “苏灿灿,真的对不起,我爸妈已经严厉地批评过我了,我也觉得我以前做得不太对。我以后不欺负你了,我们做好朋友吧!” 同桌突然凑到“我”的身边说道,一只手已经挽上了我的胳膊。 我心里满是鄙夷,要不是这幅身体不受我控制,我早就一个巴掌教她做人了。 可惜,这副身体的主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我能感受到这副胖胖的身躯里跳动的心脏听到这句话之后的——热烈。 嘴巴也不受我控制地发出“好”的回应。 但,事情好像真的在变好。 同桌何菲菲没有再叫过“我”的外号,没有再往我的书包里塞过脏东西,也不再拿着我的校园卡,说要请全班同学吃零食这种事情了。 甚至有一次,班上另一个以前欺负过我的女同学像以前一样将吃剩的口香糖,贴到我的头发上的时候。 她还将我沾了口香糖的头发剪下来,粘到了始作俑者的头上。 “苏灿灿以后就是我何菲菲罩着的人了,你们再敢欺负她试试!” 她俨然如同她话里说过的一般,帮“我”赶走欺负了我的人,甚至还会邀请我一起下课去上厕所,偶尔还会带零食给我吃。 “把校园卡还给她,你们要买东西用自己的卡去买!她以后就是我何菲菲罩着的人了!” “我”畏缩的心脏开始慢慢温暖起来。 “你是不是喜欢我们班的罗舟?”何菲菲凑到我的耳边,小声问道。 “我”心脏又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年少时自卑的少女殷殷的暗恋被人一语戳破,很难不会心情激动又紧张。 我结结巴巴地否认,但这就直接等于不打自招了。 何菲菲一脸了然地笑着对我说:“这有啥好不承认的,我们是好朋友啊,好朋友就是要分享秘密的啊,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我红着脸点点头,动作细微到几乎看不出来。 何菲菲一脸雀跃地说道:“其实我喜欢1班的楚煜城来着。就是那个一直霸榜年级第一的家伙。” 她真的和“我”交换秘密了。我有点惊讶。 “不过,你为什么会喜欢罗舟呢?” 我有些嗫嚅地开口:“其实是因为有一次体育课我摔倒了,他过来扶了我一把,还让我小心一点来着。我觉得……我觉得他不像其他人一样……” 何菲菲:“不像其他人一样以貌取人,对吧!” 我点头。 何菲菲怂恿我:“你既然喜欢,那怎么不去表白啊!” 我连忙摇摇头:“不用不用,我就……这样默默喜欢就行了,他……不是以前还向你表白了么……他不喜欢我的。” 何菲菲说道:“哎呦,那都多长时间之前的事情了,我早就拒绝他了。再说了感情是慢慢培养的,他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说不定会喜欢你呢?” “我”被一点点说服,期待的种子在心里慢慢发芽,但一开始仍然是自卑的。 “胖有什么好怕的,胖胖的很可爱啊,实在不行就减肥!为心中所爱减肥!” 何菲菲鼓励“我”:“少吃点就行了。” 我点头,于是将自己的午饭让给了她。 “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会为他减肥的吧!” 于是我将没忍住点了的外卖送给外卖员吃掉…… 减肥过程很痛苦,饿的很难受,我几乎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胃部的灼烧感不停地刺激着我的神经,饭菜的香味一点点侵蚀着我的理智。 我真的好饿。 可是有一天偶然和罗舟在走廊上相遇,一向无视我的他却对我笑了笑,说道:“哇,你变瘦啦!” 在减肥和不减肥之间摇摆的心,就这样坚定了下来。 对,坚持下去,只要坚持下去,我喜欢的人就可以多看我一眼,大家也不会再讨厌我,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我。 只要我能坚持下去。 …… 傻瓜。 你难道没有发现这样极端的减肥方式导致你的身体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么? 因为不摄入营养,所以大量脱发,脸色苍白。 身体的抵抗力变得极其虚弱,所以总是生病。 你难道没有发现,因为饥饿,所以几乎无法集中注意力,上课听不进去老师讲的课,成绩一落千丈吗? 我焦急地看着这一切,但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这个注定be的故事一步步走向结局。 第15章 炒饭 “苏灿灿,你已经瘦了很多啦!还没考虑好什么时候告白么?” 何菲菲挽住了我的胳膊,在和我一起去厕所的路上。 我支支吾吾:“这个……我没打算……” 何菲菲打断了我:“说什么呢,你都已经辛苦这么久了,不表白的话,这一切不都白费了么?” “可是……” “别可是啦,就算他拒绝了又怎么样呢?我们都已经高三了,你再不和他说,就真的会分道扬镳的,不管结果如何,都应该尝试一下不是吗?况且你已经瘦了这么多了,这么可爱,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这些话说一次,两次,或许还真的改变不了我的想法,但是说几十次,上百次呢? 这些花团锦簇的虚伪夸奖犹如腐蚀性极强的硫酸,我坚硬如铁的自卑居然因此而动摇了。 “我”被这些话成功洗脑,真的决定去表白了。 学校天台。 我用我省下来的钱买了一副价值不菲的乐高作为我的表白礼物。 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将罗舟约到了天台。 “噗……” 对面的男孩听完我磕磕巴巴的告白,第一反应居然是笑了出来,而且是那种忍了很久,终于没忍住的那种笑。 让我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面前的状况。 但,随即他就正了正神色,将脸上的笑意收了回去:“苏灿灿,我们还是学生,早恋会影响学习的。” 这样的拒绝可谓是相当敷衍了。 他自己都曾在教室里多次向何菲菲高调示爱,现在却说早恋影响学习。 明明他说一句“我不喜欢你”,也不至于让场面如此尴尬。 泪水一瞬间就充盈了“我”的眼眶,我强忍着泪意,慌慌张张将乐高塞到罗舟手里,转身就想要逃跑。 那些被同桌虚伪的赞美,堆砌起来的一点点犹如泡沫的自信,在这一刻彻底破碎。 视线被泪水模糊,我转身冲下了楼梯。 被拒绝后心情起伏剧烈,加上早就虚弱不堪的破败身体,尖锐的耳鸣声在我脑袋里盘旋,搅得我的大脑天旋地转。 “我”一时间受不了这个打击,晕了过去。 我睁开了眼睛。 在1804卧室的床上醒了过来。 小胖鬼这次没有看向窗外了,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她和昨天的样子有些不一样了。 现在的她披头散发,眼窝深陷,怨气滔天。 我在心里小小惊吓了一下,但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今天就是我呆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 只要我能安然度过今天晚上,我就可以得到这份底薪5000的房产中介的工作了。 但我的心情却十分沉重。 完全开心不起来。 我将拍好的视频发给了余小哥。 余小哥:你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他还关心我睡得怎么样,我心里有了些温暖:【还行,做了一个算不上好的梦】 是很残忍的梦。 余小哥:【是做噩梦了吧!你要是坚持不下来也没什么关系的,我可以试着说服老板把你留下来的。大不了我们就不做这些凶宅的生意好了。】 我没有和他说我梦到具体内容,而是转移话话题。 我:【你之前说,你的同事在这个房子里住会做噩梦,是怎么样的噩梦?】 余小哥:【他们有的人说,梦里是不停地逃亡,只要一停下来,就会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窒息到了尽头的时候就会喘着气醒过来。】 【有的人则是反过来,梦里是杀戮,他们手上抓着绳索,控制不住的想要往别人的头上套,然后再一点点勒紧。最后套在别人的绳索会则莫名其妙套在自己的头上,一样会喘着气惊醒过来。】 余小哥:“灿灿,你精神状态还行吗,今天晚上能坚持下来吗?” 【我做的梦和他们的不太一样,不用担心我。放心,我八字很硬的。】 余小哥:“那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炒饭吧。】 余小哥:好。 我:饭钱多少,我转给你吧。 余小哥:嘿嘿,不用了,反正是老板报销。 我:…… 果然是塑料兄弟。 还是老板的大腿比较好抱一点。 今天一天就在我和高等数学的纠缠中度过了。 我揉了揉盯着屏幕一整天已经发酸的眼睛,站起来撑了个懒腰。 效率低下。 因为我的精神必须时刻保持紧绷,时刻在意着周围出现在我身边的鬼的状态,才能在他们以各种各样扭曲的姿势,可怕的面目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不惊声尖叫,不做夸张的动作。 但是一心不能二用。 当我把注意力放在他们的身上的时候,视频中老师讲课的内容往往就会错过。 我不得不反复倒回去观看课程录像。 我叹了一口气。 恨不得自己长了两个脑子,一个脑子用来学习,一个脑子用来看鬼。 学习告一段落,因为晚饭已经到了。 两碗炒饭。 一碗是我吃的,一碗是给小女鬼的。 我将两碗饭都打开,一碗放到了自己面前,另一碗,放到了对面。 就在小女鬼的面前。 我真是疯了。 这种行为几乎就在明晃晃地告诉小女鬼: “我看的见你。” 我心虚地不敢向前看,只是闷头吃饭。 对面的小女鬼开口了:“你看得见我么?” 我没说话,吃饭的速度更快了。 小女鬼更激动了,脸部开始逐渐变得扭曲,恢复成了她死亡时候的样子。 这饭真是一点也吃不下去了。 我索性躺到了床上,被子盖住了脑袋。 眼睛一闭,爱咋咋地。 再一次入梦。 我惊讶于自己这么快居然就睡着了,看来真的是精神紧绷的时间太长了导致我过分疲乏。 这次的梦境和前两天的色调都不太一样了。 前两天虽然气氛很压抑,但是梦里的环境至少还是晴天,和现实生活无异。 这次—— 天空泛着诡异的灰绿色,阴沉沉的天气让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分外压抑。 阴沉的教学楼,阴沉的操场,还有阴沉沉的人群。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 早操时候,所有的人都在看到我之后和周围的同伴窃窃私语,看向我的目光都带着嘲弄和鄙夷。 我似乎成了这诡异画面中唯一的主角。 做完早操回到班上,这样的处境仍然没有改变。 第16章 哎,是背刺啊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几乎要将我淹没。 除了同桌何菲菲还像往常一样笑着问候我早安。 “灿灿,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没事。”我尽力不去理会周围人看着我的时候奇怪的眼神。 但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这份不安在早读快要结束的时候终于降临。 “苏灿灿,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不明所以地跟着班主任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父母花钱供你读书,你就这么报答你父母么?” 老师的眼神犹如一柄利刃狠狠刺进我的身体。 我看着老师电脑上播放的视频,呼吸一滞。 这是……我那天在天台上和罗舟表白时候的画面。 我磕磕巴巴的告白在电脑上清晰地播放出来,一字一句都非常清楚。 连罗舟敷衍我的那句“早恋会影响学习的”也再次清晰地在视频里播放出来。 老师将视频按下了暂停键。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的老师,显然也听到了电脑上的声音,开始频频朝着我这个方向看过来。 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从头顶凉到了脚心,我看着这个视频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向我了。 那带着嘲弄的窃窃私语的具体内容都是什么。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老师开口了。 “连罗舟这种平时不怎么爱学习的学生都知道谈恋爱会影响学习,灿灿你一个女生……” 老师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苏灿灿,你真的没有发现自己现在和高二的时候很不一样么? 以前你上课至少认真听讲,态度良好。你现在天天上课昏昏欲睡,精神状态一塌糊涂,一天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高二到现在,你本来成绩中等偏上,现在几乎都快要吊车尾了,还在想着去和男生表白? 现在都已经高三了,还有半年你就要高考了,你都不会着急的么?” 老师接着抽开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个乐高的包装盒。 正是我买的送给罗舟作为表白礼物的乐高。 班主任:“罗舟把这个积木上交给我了,他说这是你硬塞给他的礼物,他觉得太贵重不知道怎么处理,所以拜托我还给你。 他为了你着想,都没有说这个是你的表白礼物, 这个积木我上网搜索了一下,要将近一千块钱,你父母给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就这么浪费你父母的心血吗? 你父母送你到学校来是为了读书的,而不是为了让你来谈情说爱的……” 后面老师说了什么我都没听进去了,我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办公室里的人进进出出,有上课的老师,还有来送作业的——同学。 我的同桌也悍然在列。 她脸上的笑容很陌生,陌生到我都忘记自己曾经在她的脸上见过这样的笑容了。 那是我的腿摔伤之前,她每次捉弄完我之后得逞的笑容。 我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笑容了呢?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让我有些不寒而栗。 我表白的视频究竟是谁拍的? 看视频拍摄的角度,应该是在天台的矮墙后面,而画面里如此清晰的收音,只可能是离我比较近的地方…… 在这个位置上的只有我和罗舟两个人。 所以是罗舟录的音。 拍摄是谁做的,答案近在眼前了。 何菲菲脸上的笑容让我不寒而栗。 我是怎么结束这场漫长的训话的,我又是怎么从办公室回到教室里的,我完全没有意识了。 等到浑浑噩噩地回到教室里,我觉得自己还不如不回来。 教室的多媒体大屏幕上正重复播放着我和罗舟表白的视频。 画面清楚,声音清晰。 周围人的嘲笑和戏谑的眼神也格外清晰。 “呀,苏灿灿,你不看看自己身上的一圈圈赘肉么?不看看自己大饼一样的脸么?我对你笑一笑,你还真以为自己配当我朋友了?对你摆笑脸这么长时间,真是恶心死我了。” 何菲菲带着之前欺负过我的女生围在我的座位旁。 “就是就是,看她带着的那个发卡,真的土死了。” “她算是什么东西啊,也配喜欢罗舟。” “你看到他被拒绝时候的动作了吗?踉踉跄跄的,哈哈哈哈……” 心脏开始一阵一阵地疼痛。 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 罗舟这时候也走到了我的身边,不过不是对着我说话的,而是对着何菲菲: “呀,菲菲,你这个视频还要放到什么时候啊……” 何菲菲:“怎么,难道看她出丑,你心疼了吗?” 周围安静了一下,都在等着罗舟的回答。 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笑话,他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这个视频里不是只有她啊,还有我的啊!这样一遍一遍地放,我很丢脸的好不好!” 他觉得我的喜欢,对于他来说,是很丢脸的。 被暗恋了很久的人讨厌,甚至我变成了他用来讨好别的女生的“玩具”。 我的心脏开始绞痛了。 羞愤,难堪,悲伤,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罗舟露出了一脸讨好的表情:“呀,菲菲,我都按你的要求做了,你答应做我女朋友的事情……” 菲菲高傲地偏过头:“我说给你一个机会,又没有说你就是我男朋友了,看你表现喽!” 一股怨恨冲入我的脑海,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她才不会当你女朋友,她喜欢一班的楚煜城。” 何菲菲怒目圆睁:“苏灿灿!你在胡说什么?” “胡说?呵呵,当初,你就是用这个秘密换走了我喜欢罗舟的秘密啊,这么快就忘记了嘛?”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拍在了我的脸上。 心痛到了极点,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意从我的心底升起。 为什么他们毫无理由地选择我来伤害,为什么一遍又一遍伤害我…… 我看着眼前的这些人。 恶劣。 假装对我好骗取我的信任,将我一步一步拖入深渊。 恶劣。 对别人的苦痛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假装没有发生过,甚至当做笑话来当做谈资的。 恶劣。 从来不珍惜别人的心意,拿来随意践踏,拿来当做讨好另一个人的筹码的。 恶劣。 这样恶劣的人为什么可以安然无恙地活着。 这样恶劣的人就不应该存在。 对,不应该存在。 嘲笑我的,欺辱我的,编排我的,无视我的,设计我的,都不应该存在。 我看见周围的环境变得更加阴沉了。 他们好像完全没有发现周围环境的变化,在这阴沉的环境中放肆地欢笑,议论。 从她们嘴里流出来的那些恶毒的语句犹如毒液,腐蚀着我仅存的理智。 我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绳索。 周围人的欢笑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我的耳朵里变成了整齐划一的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 是将绳索套在他们头上? 还是将绳索套在自己的头上? 第17章 什么?能挣钱!! 灰绿色的天空开始变红,连空气都仿佛蒙上了一层红色雾气。 暗红的颜色,充斥了我的梦境。 像极了血液的颜色。甚至还带着血液的腥气,刺激着我的嗅觉。 这是谁的血液呢? 一个个扭曲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何菲菲的,罗舟的,旁观者的…… 他们都双目猩红,脸上却带着诡异的微笑,齐齐看向我。 血色中唯一醒目的只有森森的白牙,翕动的鲜艳嘴唇,仿佛要冲过来啃噬我的血肉,彻底将我留在这个地方。 “叮铃铃……” 闹钟声音响起,血色褪去,我的眼前恢复清明。 只有冷冷的月光照进了我的卧室。 很意外的,这一次小女鬼没有在我的卧室里。 我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1:30。 就着月光,我推开了卧室的门,小女鬼正坐在沙发上,还在看着茶几上已经冷掉的一碗炒饭。 背对着我,看不清脸。 也是个可怜的小孩啊。 施暴者的恶毒,旁观者的闲言碎语,老师和父母的冷漠,都成为了最坚固的绳索。 最终她选择将这个绳索套了在了自己头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傻瓜。 如果是武器,那应该拿来保护自己,而不是用来伤害自己啊。 小女鬼看像是感受到了有人从卧室里出来,缓缓地转过头。 两条血泪从她的眼睛里缓缓流下,在她的脸上留下两条暗红色的痕迹。 嗓子里发出像是快要窒息的“嗬嗬”声音。 看得我龇牙咧嘴。 听得我也龇牙咧嘴。 小女鬼骤然出现在我面前,我的双眼近距离对上了她泛着诡异血色的双眸。 她的嘴角慢慢向上勾起,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在月光下亮的晃眼。 慢慢靠近…… 我嫌弃地闭上了眼睛。 这些鬼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我又没有伤害过你,这么费力地吓唬我干嘛! 我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 立马开始想自己家里欠了100万高利贷的事情。 我带着怨气,再次睁开眼睛,小女鬼还在靠近,已经几乎是和我脸贴脸的地步了。 我伸手—— 抓住了她脖子。 把她拎得远了一些。 果然有用。 只要一想欠钱的事情,我的怨气比这什么鬼的,要重多了。 小女鬼瞪大了眼睛,脸上吓唬人的诡异笑容也消失了,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你……” “你什么你,趁我能好好说话的时候,快点给我变成正常人的样子!” “咳咳,好……” 小女鬼转过身去,等到再转过来的时候,又变成了那个胆小自卑的高中生了。 我打开灯,和她坐在沙发上分别自说自话。 我:“你表白的事情被何菲菲捅出去之后,你就上吊了吗?” 小女鬼:“你为什么能碰到我?我却碰不到你?” 我:“为什么别人都是做恐怖的噩梦啥的,而我的梦里你却完整的给我展示了你的记忆?” 小女鬼:“你为什么能碰到我?” 我:“所以你把你受到的怨气和委屈,都报复在住在这个房子里的人了吗?” 小女鬼:“所以你为什么能碰得到我?” 我:“你只会说这一句话么?” 小女鬼:“不是啊。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能碰得到我,你是捉鬼师么?” 我深呼吸一口气,心里知道,我要是不回答她的问题,她也不会回答我的问题。所以只好说道: “捉鬼师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也好奇自己为什么能碰得到你。不过要是可以的话,我宁愿自己看不到你们,也摸不到。 就像你,如果可以的话,你也不想承受这操蛋的命运吧。” 小女鬼转过头去盯着茶几上的炒饭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试探地开口:“所以……我刚才问的问题,你可以回答我了么?” “因为这件事情,我被请了家长。我的爸妈听了这件事情,火冒三丈,狠狠打了我一顿。他们说我给他们丢脸,说我给男孩子……不知羞耻,说我成绩差了这么多还不好好学习,不求上进。我那时候觉得,活在这世界上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反正也没有人喜欢我。” 所以才会心灰意冷,所以才会不想面对,企图用死来逃避这些难以处理的一切。 我更加好奇了:“死后徘徊在死亡之地的灵魂都是因为有执念,你既然对尘世没有什么执念了,为什么不顺应地府的召唤,重新转世呢?” 小女鬼:“我、我也不知道。其实……当我踢掉凳子之后,绳子深深勒住我的脖子,窒息感一下子上来,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些后悔的……”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我:“那你在窒息的那一时刻,心里最想干的是什么呢?” 小女鬼沉默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 “那你仔细想想,你骚扰住在这里的人的时候,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小女鬼接着摇头。 我有些无奈了:“不如我这样问你,我听说,之前住在这里的人,都会做差不多类似的梦,要么是在梦里一个一个杀掉周围的人,要么是被周围的人不停地驱赶去死。 其实我大概能明白这两个梦是什么意思。你在告诉他们,你是被周围的人逼死的以及,你没能在现实中报复他们,但你的怨恨却不会因为死亡而消退。 所以你的执念是让那些伤害过你的人……” 我话还没有说完,一直只会说“我不知道”的小女鬼却反驳道:“不是的。” 我惊讶:“嗯?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小女鬼:“因为有捉鬼师曾经想要度化我去地府。给了曾经欺负过我的人一人一个教训。但是他最后发现,我还是没有办法跨过鬼门关的结界。那个结界,执念深重的人是没有办法跨过的。” 我再次惊讶:“捉鬼师?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这种人存在啊!” 小女鬼点头:“他说,他是解决留存于世的亡灵的执念的,要是能成功帮我度过鬼门关,他就能得到财富。” 我瞪大眼睛:!!!! 有钱?这种好事我居然不知道? 我收回之前说的我后悔拥有看见鬼这样能力的话。 也收回我不想要能抓住鬼这种能力的屁话。 嘿嘿,不过,钱在哪里领? 小女鬼看着我脸上越来越明显的笑容,显然有些疑惑。 我露出了我从昏迷醒过来之后最甜美的一个笑容:“我来帮你了结执念,度过鬼门关吧!” 第18章 留恋 “是不是之前那个捉鬼师教训欺负你的那些同学没有教训到位?你还不够解气?” 我摩拳擦掌,大有一副现在就把那群搞校园霸凌的狗崽子找出来,一个一个重新教训一遍的架势。 “没有,之前那个捉鬼师,让何菲菲当着楚煜城的面掉进了粪坑,让罗舟围着操场裸奔了三圈,老师也被学校辞退了。” 我收回了磨好的拳掌。 换做是我,我大概只能做到偷偷朝他们脚下扔香蕉皮,狠狠骂他们一通解气这种事。 那个捉鬼师能神通广大到如此地步,我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连让学校辞退老师也能做到。 可惜他做到如此地步,都没有办法平息小女鬼的怨气的,估计我就更加无计可施了。 哎,果然,这方面的钱不是这么好赚的。 我的激情一下子就被泼了盆冷水,凉掉一半。 就算是我帮小女鬼解决了执念,也不知道领钱具体流程,去哪里领钱,领多少钱。 听说连大公司里,在有明确消费记录的前提下都很难报销,有不少最后都不了了之,得自己埋单。 我重新瘫坐在沙发上,想着估计是泡汤了的小钱钱,兴致缺缺。 不过,抱着帮人帮到底,帮鬼也帮到底的原则,我还是打算试着找找看这个小女鬼的执念是什么。 我开始仔细回想自己遇到这个小女鬼,包括梦里的所有细节。 小女鬼因为胖,所以自卑,而后被霸凌,最后被推下了楼梯。 因为被推下楼梯这件事情,周围霸凌她的人,以何菲菲为首,受到了警告。 被迫道歉的何菲菲怀恨在心,开始假装收敛自己的行为,要和小女鬼做朋友,但是实际上是在一步步pua小女鬼。 一边诱导她和喜欢的人表白,一边诱导她不健康减肥。 减肥…… 对了,减肥。 因为不健康的减肥,所以小女鬼才会看到我吃饭的时候这么馋,一直盯着看。 因为我给她留了一块炸鸡,留了小半碗麻辣烫,所以让我前半夜能有好眠,让我做的梦也不像其他人一样血腥残忍…… 所以,难道她的执念是好好吃顿饭吗? 难道是因为到最后都没有吃上的炒饭才不肯去地府吗? 她成了一只贪吃鬼嘛?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小女鬼,小女鬼一改自卑怯懦的模样,不但一脸无语地看着我,甚至还朝我翻了一个白眼。 我越说越心虚,悻悻闭上了嘴,自己都觉得离谱。 不过看着小女鬼脸上这样生动的表情,又突然觉得她这样有点可爱。 在我所看到的梦境里,她不是在被欺负就是在被设计。 连仅有的一次温暖,也是包装在险恶用心下的假象。 我有些心疼地轻捏了捏她的脸蛋,触手有些凉意,但是仍然可以感觉到手上软乎乎的肉感。 小女鬼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做,转过头惊讶地看着我。 “要不试试呢?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我贼心不死。 小女鬼眯着眼睛看我,竖起了中指。 我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差不多已经到2点钟了,该拍视频了,我拿起手机录像,环绕着房间走了一圈。 我注意到小女鬼笑意盈盈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我。 “我喜欢你。” ???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吓了一大跳,差点手机没拿稳掉在地上。 转头一看,小女鬼出现在我的背后。 可能是晚上没有睡好的原因,我大脑有点宕机。 一时间没有理解这句“我喜欢”是什么意思。 我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是异性恋……来着。” 我第一次真实地看见怒发冲冠的真实模样。 小胖鬼的头发根根竖起来,整个鬼一个炸毛的状态,脸色绿了三分。 我没心没肺地开口:“嘿嘿,你这样好像一个海胆。” 我成功把小胖鬼惹毛了,她躺在沙发上,背对着我,将脸埋在沙发靠背上,再也不肯理我了。 我轻轻推了推她:“对不起嘛,我不说你像海胆了。” 她赌气一般地扭了扭,不说话。 我开始逗她说话:“你为什么喜欢我?” “我才和你相处三天不到,你就这么喜欢我哇,让我猜猜。难道是因为我每天给你留了点饭嘛。要是这样的话,你岂不是还是一个小馋鬼哈哈哈!” “我才没有!” “嘿嘿嘿嘿,你说话啦!” 小女鬼气鼓鼓地在我手上作势要咬,我看着她喜怒笑闹,又有点难过起来。 她本来应该有着灿烂的人生,她本来也有着可爱的性格,她本来有机会接触这世界上更多可可爱爱的人。这其中,一定有人会爱她。 可惜,她还没有等到有人来爱她,就被沉重的痛苦摧毁了尚且不成熟的心灵。 她本来,可以用温暖的身体在朋友怀里打闹,可惜…… 可惜轻轻咬在我手上的嘴唇,给我的感觉只有冰凉。 直达灵魂。 世界还在向前走。 所有伤害过她的人还在享受自己的生活。 却只把她一个人留在了伤痕累累的过去。 小女鬼摇晃了下我的手:“你怎么啦?” 我回过神来,这才感觉到自己竟然已经不知不觉掉下眼泪来。 小女鬼看到我的眼泪,有些手足无措,一边连连道歉,一边想要翻看我的手掌:“对不起对不起,我咬痛你了么?” 她这么敏感,这么害怕伤害别人,却承受着这么多的恶意,绝望地离开。 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安慰她:“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就这样离开,太便宜那些王八蛋了,你不该这样做的。” 小女鬼缓缓低下了头:“我高三,马上就要高考了,压力大,学习也早就一塌糊涂,那时候又觉得自己太糟糕,没有人会喜欢我,所以一时间想不开。不过,我在遇到你之后,突然对这个世界又留恋起来。我现在更后悔了。” “你想不想听听另一个人的故事?是我在医院刚醒过来的时候遇到的另一个大叔鬼的故事。” 小女鬼用她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我将金大叔悲惨的童年和他为了摆脱令人窒息的原生家庭都做了哪些努力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他的清醒,他的努力,他的幸福,他的不幸。 还有金大叔的姐姐们或许难捱,或许会幸福的日子。 也和她说了我的事情,当我说自己现在正准备成为一个房产中介的时候,她眼中满是羡慕。 这明明也是一个可以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孩子啊,只要有人能好好关心一下她。 好好爱爱她。 我好像……知道她的执念是什么了。 第19章 入职 我和小女鬼有声有笑地说着,天色已经渐渐亮了。我在沙发上连连打哈欠,困得不行。 “天亮了。” 小女鬼看着即将升起的太阳,喃喃道:“看着就暖和,可惜我晒不到太阳了。” 阳光,对于鬼物来说,犹如烈火,一触碰到非死即伤。 “你想晒太阳,很简单啊。”我搂住她的肩膀:“重新投胎,再来人间重走一趟就好了。” “下辈子,会幸福吗?” “一定会幸福的。” 我往沙发上一躺,后脑刚沾上柔软的靠枕就睡着了。 等我睡饱了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春日初升的阳光正照射在我脸上,温暖又不刺目。 “小女鬼?小女鬼?” 我试着叫了两声,但是没有人回应我。 我心下一紧,开始寻找起她的身影。 找了一圈下来,都没有见到她。 她真的……走了。 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我甚至连她的具体名字都不知道。 虽然是我劝她离开,但她真的离开了,我又有些不舍。 这个一直渴望被人爱的小女孩儿,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去迎接她崭新的生活了。 我收拾了一下这个住了三天的地方,临走的时候,太阳照在客厅正中央。 整个客厅都亮堂堂的。 我笑了笑,啪嗒一声关上了门。 我搭上了地铁,三个晚上已经过了,今天我就能去隆兴房产入职了。 一路上我挂念着小女鬼,试图在网上寻找到她更多的信息。 我在搜索引擎上挨个搜索××市第六中学,何菲菲,罗舟,以及梦里曾经出现的,我记得的所有人的名字。 虽然没有抱什么期望,但是我真的都搜了一遍无果之后,还是心里恨恨。 福至心灵,我突然想到了楚煜城。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我搜索了一下,却竟然真的搜到了他的名字。 楚煜城,XX市赫赫有名的房地产龙头楚胜天,楚家的小儿子。 他的父亲,楚胜天,当年黑白两道通吃,靠着自己凶狠的名头在那个混乱的年代厮杀出一片天。 后来楚胜天成功洗白,建立了楚氏集团,在当时,无论是政界还是商界,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卖楚胜天一个面子。 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个当初素有“疯狗”之名的楚胜天,会不会对所有阻碍他的人痛下杀手。 虎父无犬子。 当然这个儿子说的不是现在还在读高三的楚煜城,而是楚家的大儿子,也就是楚煜城的哥哥,楚彬。 听说那是个惊才艳艳的富二代。 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父亲的势力,变成了一个整天招猫逗狗,欺男霸女的纨绔,而是深刻明白到自己家庭目前的处境,去了国外留学。 留学回来之后,他开始逐渐掌控家里的产业,他所学习的先进的管理模式和开阔的眼界帮助楚氏集团和X市政府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和很多商界巨头也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 楚氏集团还经常参加慈善活动,出资帮助政府做公益,集团的形象逐渐变得十分正面。 楚氏集团走到了今天,几乎已经将××市的房地产行业,建材行业的资源全部掌握在手中。 但是关于楚煜城,这个楚家小儿子的事情,新闻上却并没有多少提及。 只有几年前一张模糊的照片,标题是“楚氏集团楚总携二子参加XX市慈善晚会照片流出”。 条条大路通罗马,而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 这句话说的应该就是楚煜城这样的人吧。 如果是他的话,背上100万的负债,应该只会不屑地嗤之以鼻吧。 会觉得不过是区区100万而已。 地铁已经到站,我也很快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 毕竟他在小女鬼霸凌事件中,只是一个路人甲。 没有伤害过谁,只是被一个心思恶毒的人喜欢上了,仅此而已。 我看着眼前的“隆兴房产”几个字,想着每个月即将到手的5000块钱,觉得它好像在闪闪发光。 走进去,果然看到了要死不活打着哈欠的前台余小哥,黑眼圈健在。 前台小哥看到我,顿时脸上露出了又敬佩又惊讶的表情:“苏灿灿,你竟然真的坚持下来了!” 隆兴房产的老板听到这话,也颠颠地从后面的办公室走了过来,看到我的时候,脸上惊喜的表情仿佛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像一样。 老板用他壮硕的手在我有些瘦弱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差点给我拍得当场去世,足以感受到他兴奋的心情。 “呀,灿灿,我三天前就看你这个小女娃一定行,虽然看起来干瘦干瘦的,但是一看就嘎嘎精神,倍儿健康。我宣布,你被录取了!” 我虽然腹诽,三天前老板那不信任的表情我还没有忘记呢,但是还是满脸笑容地跟着老板去签劳动合同了。 总得向钱钱低头不是。 老板虽然看起来肥头大耳,两面三刀,但是确实说到做到。 在我和他说我半年后还要回去上大学,得从一个全职员工变成兼职员工之后,老板也没有趁机压价,还是按照5000的底薪给我签了合同,提成另算。 在得知我是A大的学生之后,他又重重拍了两下我的肩膀,表示我以后会是他的心腹爱将,他相信我聪明的大脑,也相信我“十分硬”的八字,将会全力栽培我这个重点大学的学生。 我听得连连点头,被他满口的甜言蜜语哄得斗志满满,说自己一定会努力工作不给老板拖后腿,也不会辜负老板的栽培之后,老板满意地点了点头。 给我安排的工位,也安排了工作内容。 将1804的“凶宅”租出去。 老板给我了我几个客户的联系方式,说这些人都是之前有意向租房的,但是因为听说了1804房子的事情之后有些害怕,所以都没有继续坚持。 但又因为价格便宜所以还在犹豫的“潜在客户”。 他说相信我能说服这些潜在客户,另外如果我能将这个房子租出去的话,作为奖励,他会将中介费,也就是一个月房租的30%,全部打到我的工资卡里。 也就是说,如果我能将这个房子以3000每月的价格租出去,那我就能得到900块。 要是以4000每月租出去的话,我就能得到1200块。 美好的生活在向我招手,我顿时斗志满满。 前台的余小哥看着我欢呼雀跃的样子,摇了摇头,用怜悯的眼光看了看我,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余小哥:【职场新人是不是该请同事吃个饭啊?】 我不屑:【没钱。】 余小哥贼心不死:【呀!你这个小妹妹,不懂得尊重前辈的啊!】 我:【我脸皮厚,你要怎么办?】 余小哥咬牙:【你等着吧,等你被老板要求加班,像我一样要死要活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资本家都是不可信的!】 我瞅住机会:【晚上请我这个后辈吃烧烤吧,公司旁边那个路边摊就行了,毕竟要爱护后辈的嘛。】 余小哥学起了我:【我脸皮厚,不请怎么办?】 我:【那我就把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截屏给老板看。】 是刚才那句资本家不可信的话。 我看到前台有个身影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似乎转过头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 然后重重地跌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气愤地将凳子拖了回去,凳子在地上发出“刺啦”拖行的声音。 老板不耐烦开口:“小余!用公司的东西小心一点,那么大力气干什么!椅子坏了你赔啊!” 我听到余小哥发出一声不情不愿的“嗯”,差点没憋住笑出来。 过了一会,我看到余小哥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烧!烤!我!请!】 第20章 展览品 尽管我因为老板画的大饼斗志满满,但是现实还是狠狠给了我一个大逼兜。 在老板给我的20多个“潜在客户”中,13个表示了明确的拒绝,7个人没有回复我,只有两个人态度有些模糊。 言语中还是对这个房子深深的忌讳。 虽然我诚恳地表示他们可以试住三天,但是他们还是表示自己需要再考虑考虑,改天再联系我。 “说改天联系应该就是不会联系了,估计是没戏喽!” 晚上吃烧烤的时候,余小哥像是为了报复我,听到我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幸灾乐祸地嘲笑我。 我不甘示弱一连往他碗里夹了好几个烤生蚝,几串烤韭菜。 余小哥不明所以:“这是干什么?这些玩意吃多了会流鼻血的。” 我信誓旦旦:“看到你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一样,我觉得你比我更需要这个。” 余小哥无从反驳,因为他确实看起来虚的很。 吃了瘪的余小哥恨恨吃着眼前的食物,仿佛这是什么他不共戴天的仇敌。 吃饭的时候,几个舍友给我发了消息,问我晚上回不回去,在哪里。 我和她们分享了自己已经有了工作的好消息,晚上会回宿舍睡觉。 她们这才放下心来。 生气气:【灿灿,我们学校有个大四外院的女生失踪了,我们有点担心你。】 康妍:【听说隔壁B大也有一个女生失踪了。】 “失踪?” 我看到这个消息,有些惊讶地说出声来。 余小哥听到了我的自言自语,神色严肃了起来。 “灿灿,最近XX市有挺多人口失踪的新闻的,这些天我已经看到五六件了,而且都是社会生活比较单一,家里没有亲戚或者长期不跟家里联系的独居女性。 因为想联系的时候联系不上了,报警之后才发现她们已经失踪多时了。 这些还只是被发现的失踪案例,还可能有没有被发现的案例。 所以灿灿,你晚上回学校的时候还是多加小心,不要去那些犄角旮旯小街小巷的,注意安全啊!” 我点了点头,并没有告诉余小哥其实我有大路走绝对不会走小路。 因为生气旺盛,也就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鬼逗留。而积晦聚阴的地方,最容易有吓人的东西出现了。 所以相对于来说,学校里的鬼就会少很多。 因为在学校里,大家都是朝气蓬勃的青壮年,身上阳气旺盛,鬼物都会避之不及。 或许是因为我天生极阴的命格,尤其招鬼,这些东西即使不知道我能看见他们,也喜欢用千奇百怪的样子来和我贴贴。 真希望能永远呆在学校里啊。 我晚上躺在床上和爸妈打了一个视频电话,告诉他们我已经找到工作了,也让他们放心之类的家长里短。 爸妈仍旧还是让我不要为了钱的事情操心,照顾好自己云云。 …… “救救我!” “救……救我!” 声音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好像来自天边,又好像近在眼前。 眼前的东西是什么呢? 我努力地想要在一片黑暗中看清楚,周围逐渐有光亮起,直到我看到了一个类似水缸的容器。 重新有了视觉,但是那个“救救我”的声音却消失了。 正常的水缸都是粗粗矮矮的,只有腿那么高,但是这个水缸细细长长,足足到我的下巴,看起来像是白色陶瓷的材质,也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我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呢? 明明好像很清醒,但是就是醒不过来。 我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好奇,千万不要好奇,要远离这个诡异的容器。但是身体和手脚却完全不听我使唤。 我一步一步走到水缸面前,控制不住地踮起脚尖,向着缸口看过去—— 正对上了一颗缓缓抬起的脑袋。 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的脑袋。 我颤抖地开口:“刚刚是……你在……求救么?” 女人听了这话,原本木讷的表情像是霎时间反应过来了什么,一双秀目圆睁,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激动,嘴巴努力地开合,像是想要发出声音。 而我定睛一看,她的嘴巴里竟然没有舌头! 与此同时,白色陶瓷水缸竟然开始逐渐变得透明,变得犹如玻璃一般晶莹剔透。 我也终于看到了这个水缸里面究竟是怎样一副光景,顿时惊得连连后退。 女人裸露的身体两条手臂和双脚皆已被斩去,就像是商场服装店里用作展览的塑料模特模型。 她犹如一件收藏品,被呈列在透明的玻璃容器里,供人观赏把玩。 “救救我……” “救救……我吗?” “呵呵呵……” 那女人呼救的声音在我的脑后再次响起,听得我头皮发麻。 但显然不是这个缸子里面的这个女人发出来的声音。 女人的舌头已经被割掉,绝对不会有这么清晰的吐字。 是谁! …… 我猛地睁开双眼,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还躺在宿舍的床上,目之所及是白色的天花板。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 做噩梦了。 我拍拍脸,试图将那个女生的眼睛从自己的脑袋里面拍出去,但是这显然无济于事。 那个女人残缺的酮体一直反复出现在我的脑袋里,给我隐隐不好的预感。 来到公司,余小哥看到我惊讶地开口:“苏灿灿,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你是个住三天凶宅都生龙活虎的人,回学校宿舍睡觉怎么反而精神一下子垮了?” 我心事重重地说道:“昨天晚上做噩梦了,缓一缓就好。” 余小哥悄悄将我拉到一边:“苏灿灿,你打起点精神,我们隆兴房产待会要来一个大人物,老板让我们好好收拾下公司。” “什么大人物?”我不明所以。 不过,很快我就见到了这个“大人物”。 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出现在隆兴房产的门口,银白的头发梳地一丝不苟,一身西装熨烫得十分齐整,上位者的气质让人在他的面前不自觉就想要低下头来。 我老板的脸已经笑成了一朵菊花,眉不见眼地迎着这个人往公司里面引。 看到我的时候顿时招呼我到他身边去。 “灿灿,这是XX市建设局的谢局长,快过来打招呼!” !!! 建设局局长为什么会来这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房产公司? 我有些好奇地向老人问好,老人则面色和蔼地看着我,像是在看某个疼爱的后辈一样。 上班第二天,老板就给我放了假。 上班第二天,我就被派去接待了一个“重量级”的客户。 就像是我才刚刚能蹒跚地走路,你就要我一口气跑800一样。 真的是活久了,什么稀奇的事情都能遇到。 在谢局长提出想要带我去一个地方的时候,老板十分大方的将他的“心腹爱将”,也就是我,让了出来。 我稀里糊涂地跟着局长上了车,谢局长和老板保证,晚一点会把我完好无损地送回来。 本来我还有些云里雾里,但是老板悄悄给我发消息说让我好好接待,月底给我1000块钱的奖金。 我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不就是跑800嘛,钱到位的话,别说800了,110米跨栏我都不在话下! 第21章 但是,情况和我想象的有些不同。 就好像,不是我来招待这个看上去很慈祥的谢局长,而是他在招待我一样。 全程对我笑脸相迎和蔼无比,简直让我受宠若惊。 除了开车的那个司机一直拿鼻孔看我,让我很是有些在意。 不过我能感觉到他对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有些傲娇而已,很不服气一般。 虽然他的脸臭臭的,但是长得是真的很美。 是那种雌雄莫辨的美,简直可以用如花似玉来形容了。 要不是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半长的头发往后梳得油光锃亮,连声音也是那种男低音,我恐怕就真的要认为这是个女生了。 我坐在车子后座上,能明显看到这个司机时不时通过后视镜偷窥我。 “你认识姚敏敏么?”谢局长和我一起坐在车子后座上,声音柔和地问我。 我一头雾水:“谁?” “姚敏敏,XX市第六中学高三,几个月前在家中上吊……” 说到这里我就彻底明白了,是小女鬼啊,原来她叫姚敏敏。 我迟疑地点了点头,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问我小女鬼的事情。 虽然我和她在一起住了三天,但是现实生活中我们其实并没有任何交集。 “你应该在好奇为什么我会找到你吧。”局长仍然笑容和蔼。 我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 话还没有说完,突兀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从谢局长身上传出来的声音。 谢局长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向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表示自己要先接个电话。 这不知道是个什么电话,总之,谢局长在听完电话之后面色非常不好,向着那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司机说了句:“去XX派出所,那个家伙又被人抓住进去了。” 车子调转了方向,向着另一个方向开去。与此同时谢局长开始不停地打电话。 听他的意思似乎是在疏通关系。 “就是上次那个小子啊……”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吓着人家了……” “是的是的,我知道你确实难办。哎呦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 我听到他好话说了一箩筐,等到电话打完了,车子也在派出所门口停下来了。 我跟着司机和谢局长进了派出所。 派出所里一对夫妻正指着一个灰头土脸的人叫骂,而那个灰头土脸的人则是低着头一声不吭,表情看上去很是……悲伤? 我有些不看不懂这个情况了。 谢局长让臭脸司机照顾好我,然后径直朝着不远处那个灰头土脸的人走了过去。 臭脸司机看了看我:“小屁孩,你自己一个人呆着可以的吧,我去了解下情况,毕竟那个人是我搭档来着。” 我八卦之心熊熊燃烧,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要是不让我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简直比上厕所上到一半让你夹断了憋住一样痛苦。 我自告奋勇:“我可以一起么?” 臭脸司机:“随便你吧。” 臭脸司机终于不再臭脸了,他笑起来如同春风拂面,温暖和煦。 我震惊于他态度的180度转变,但是我很快就知道了他为什么这样做。 他顶着这样一副面孔去和愤怒的夫妻两人套近乎,那对夫妻见到是这样一个温柔的帅哥,温柔地说话,肉眼可见地气消了三分。 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我觉得他的声音和刚才的声音有些不一样了。 刚才和我说话的嗓音只是普通的年轻男生的嗓音,而现在他说话的嗓音带着磁性,仿佛这话里有小钩子一般,勾着人的心弦。 加上他脸上略带歉意的表情,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惜的心思。 那夫妻说话的音调也开始正常起来,脸上气氛的红晕也开始逐渐消退,和刚才那一副“今天不把这个玩意抓起来判刑,我就把这个派出所的屋顶掀翻”的架势,简直判若两人。 夫妻平静了下来,这事情也总算有了可以谈判的余地。 我也在这过程中逐渐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那个灰头土脸的人今天被发现在夫妻家的院子里。 夫妻两人在郊区有一个独栋小别墅,小别墅的院子用简易的围栏围起来。 夫妻两人和一个小孩大早上起来在院子里晨练一下,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就发现自家院子草坪上的土一拱一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地下。 不多时,那土地破开一个洞,有个人从里面钻了出来。 吓得夫妻两人加一个小孩差点没晕过去。 后来才发现这个人挖了一个地道,从自己家的院子里直通到郊外一处不知名的荒地。 “他一定是蓄谋已久的!这么长的地道不是想挖就能挖出来的,也不知道这个人挖地道到我家院子里是干嘛,这个人一定有问题,绝对要严查!” 夫妻俩说着说着又开始激动起来。 这简直太荒谬了。 如果我还是出车祸前的我,我肯定也会像夫妻两人一样,觉得这是一件离谱的事情,但是在我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我也会开始想这件事情是否另有隐情。 我看到谢局长不知道在那个灰头土脸的人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灰头土脸的人顿时抬起头激动地说:“我确定!我能感觉到,绝对在那附近!” 谢局长神情莫测地点了点头。 再后来就是艰难的调解过程了。 我听到谢局长打算将夫妻两人的别墅买下来的时候心里还是小小震惊了一下。 夫妻两人拒不调解的态度在这样的“豪气”下也开始逐渐松动起来。 谢局长一边用钱砸,臭脸司机,哦不,现在应该叫笑脸司机了,笑脸司机一边耐心劝慰。 在这样的攻势下,夫妻两终于同意将这个房子“转让”给谢局长,并达成和解。 我,谢局长,长得很好看的司机,还有那个灰头土脸据说是挖了一夜土的人一起上了车。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话,说实话我对现在情况还有些云里雾里。 灰头土脸的人说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就算是和解,也大可不必用这么大一笔钱把房子买下来。 他们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车子在一个小茶馆前停下。 茶馆不大,地处偏僻。就算是奶茶店都几乎不可能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选址,要是不注意几乎都看不出这里居然还有一个小茶馆。 果不其然,门可罗雀,这个时间,茶馆里一个客人也没有。 谢局长带着我穿过前厅直到后来后堂,我这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还在这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胖胖的小女鬼。 !!! 第22章 新世界 茶馆的前堂和后堂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前堂狭小,后堂却足足有一个大学多媒体教室那么大,能装下400个人的那种教室。 前堂门可罗雀,无人问津;后堂却热闹非常,百鬼云集,小女鬼也在其中。 他们的脚离地三寸,走路用飘。 有些鬼还维持着自己死亡时候的模样,不过很快就会被周围的鬼打一顿让他不要吓人。 被打的鬼委委屈屈地将自己的脸变成正常的样子,这才没有人抱怨。 这里的鬼像是还把自己当做人一般,维持着人的行为习惯。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其实已经死亡,是个鬼了。 有的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话,有的一个人站在原地慢慢等待。 前堂只有一个倒茶招呼客人的服务人员,后堂则像银行窗口一般,我数了一下,足足有10个窗口。 窗口的显示屏上会一个个显示号码牌。被叫到号码的鬼会轮流来到“银行窗口”前,那些看起来像是工作人员的人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对着鬼的拍一下,然后就在一台电脑上疯狂操作着什么。 之后会给拍照片的鬼一张卡片。 领完卡片之后,这些“鬼”就被工作人员领着去了一扇门处。 我这才发现,这个看起来比多媒体教室还要大的房间还有一个后门。 那些领了卡片的鬼拿着自己领的卡片在后门上刷一下,像高铁过闸机一样,大门打开,鬼物轮流进入这扇门。 “姐姐?姐姐?” 我看着这样的场景太过入神,直到谢局长领着小女鬼出现在我面前,我才回过神来。 谢局长示意我跟着他。 我跟着他穿过长长的回廊,进了另一个房间。 房间不大,里面的陈列也很简单,只有一张会议桌和几把椅子。 我,小女鬼,谢局长,一起在椅子上坐下来。 刚从警察局放出来的那个据说在别人院子里挖地道的人,还有那个长的很漂亮的司机我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不见了。 看到我脸上疑惑的表情,谢局长笑了笑,说道;“他们两个去换衣服了,毕竟迎接新的搭档嘛,总是要把自己收拾干净的。趁这个时间,我来介绍一下这里吧!首先,你下载个软件吧,叫地府百事通,然后申请成为工作人员。” 谢局长给我传了一个安装包,然后我按照他的步骤一边一步一步申请,一边听他介绍这里。 “你应该也发现了,这里接待的并不是活人,而这里就是连接鬼门关和地府的地方。 外面那些鬼都是已经了结了执念或者没什么执念的人,可以正常进入地府,而有执念的鬼则会被挡在鬼门关外。 刚才那些在窗口给鬼拍照的就是地府的工作人员,他们用来照相的不只是照相机,还是地府的法器,孽镜台。” 孽镜台我知道,这个镜子据说可以照出每个鬼魂生前的所作所为。 如果生前乐善好施,那么鬼魂将会被送到秦广王处,秦广王会给他们增寿,并保佑他们下辈子顺风顺水。 如果是恶人,那么鬼魂将会被送到18层地狱受刑。 如果是善恶参半的,那么鬼魂将会被送到转轮王处等待发落。 “这个机器会将他们的记忆保存下来,存在他们的身份证里,就是那张卡片,这也会是他们之后在地府的通行证。” 我为地府已经如此智能感到震惊,在我的认知里,地府还停留在青面獠牙的鬼差拘魂,牛头马面的凶狠,阎王的恐吓这种程度。 但是仔细想想,现实世界的现代化进程已经推行了这么多年了,地府应该也不会一成不变,有些变化自然理所当然。 我还是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执念未消的鬼魂会进入不了鬼门关?” 谢局长表情变得有些尴尬起来:“这个吧,其实我们地府的能量来源是人类的信仰之力来着。幸福,感恩,快乐这种情绪就会成为我们的能量,而憎恨,厌恶这种情绪对我们来说是很危险的存在,严重的甚至能引起地府的动荡。 一方面有执念的人会徘徊在人世间,不想进入地府,另一方面,如果厌恶太深刻的话,鬼门关也会感觉到危险把他拒之门外的。 不过又不能放任这些鬼魂在人间游荡,他们身负执念,要是能力变强变成恶鬼的话会引起人类世界动荡的。” 我看着谢局长脸上一脸无奈的表情,大概也知道或许曾经有过很让人头疼的东西出现。 “所以,我们急需像苏灿灿你这样的人才加入。” 谢局长语重心长地看着我,我一下子觉得有千斤的重担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吗?” 我指了指自己。 手机通知音响起,我看了一下。 “地府百事通提醒您,恭喜你成为地府工作人员,所属XX市谢阎王麾下,目前等级LV.1,目前积分98,还差402积分升级。希望您再接再厉,努力工作!” “谢……阎王?” 我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眼前的这个身份是建设局局长的长辈。 谢局长指了指自己:“是我。我们地府人员为了在人间行走方便,还是需要一些身份的。这具身体原主人死亡之后,愿意将自己的身体捐献出来,所以我就附身了。” 我一肚子的疑问,比如说,为什么选中了我,积分是什么,为什么会说我是新的搭档?这个“地府百事通”似乎还能升级,升级之后能干嘛? 显然谢局长今天来就是要给我解决这些疑问的。 “先说一个苏灿灿你最关心的问题吧,既然是工作人员,那一定是有工资的。 工资就是积分在地府百事通的商店界面你就可以看到用积分可以兑换的东西。 其中就可以兑换现实世界中用的‘人民币’,兑换比例1:1。” 我点开积分兑换界面,果然看到了“人民币”的选项。 “随着你等级的提升,商店里可以解锁的东西会越来越多的,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我怎么找到你这件事情,相信你应该已经猜到了。至于我为什么找你,也是因为我看上了你的能力。”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刚刚被抓进派出所的大叔,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另一个则是一个女人。 和刚才那个司机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第23章 搭档 女人一身摇曳的红裙,烈焰红唇,身上的带着侵略性的美显得她妖艳风情,媚骨天成。 可是,这还不是最让我惊讶的,最让我惊讶的是,她居然长得和那个臭脸司机一模一样! 但刚才明明见过这样一张脸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现在却怎么看都是一个女人。 搞的我实在是一头雾水。 “你好啊,小屁孩。”女人轻轻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刘海:“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柳玉,杨柳的柳,美玉的玉。” 声音柔媚酥软,简直听了让人心里痒痒。 我喃喃出声:“刚才那个……” “刚刚那个是我弟弟,他叫刘宇,宇宙的宇。” 啊,原来是双胞胎。不过,龙凤胎就算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也是异卵双生,能长得这么像吗? 这两张脸简直就是Ctrl+C,Ctrl+V,原样复制下来的。 不过身材却是不一样的。 刚才那个男子虽然瘦瘦的,但是是那种看起来很结实,浑身没有一丝赘肉的精壮身材。 而这个女人却是身材纤细高挑,前凸后翘,一身紧身的黑色包臀裙将她完美的S形曲线勾勒出来,人间尤物,我要是个男人,现在估计已经喷鼻血了。 我磕磕巴巴开口:“那刘宇呢?他没有来么?” 我听到谢局长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开口。 “那才不是她的弟弟,那就是他,他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我简直要惊掉下巴。 谢局长道:“他是异兽,名叫猊狐。雌雄同体,善于蛊惑人心,啊,就是催眠。可以让人感到快乐,愤怒,放大人的欲望之类。今年三万七千……几百岁了?” 柳玉一双美艳诱人的吊梢眼里露出一些嗔怪:“呀,谢阎王,让人家保持一点神秘感不行么,非要一上来就给人家戳穿! 况且我和那个臭男人可不是同一个人,我叫柳玉,他叫刘宇!你难道忘记了我答应当你手下的条件是什么了么?” 谢阎王一脸哄小孩的模样点了点头:“好好好,忘不了忘不了,等你积分攒够了,就把你和你哥哥分开,给你另外找个身体好吧!” 柳玉柳眉倒竖:“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是姐姐!他才是弟弟!我们是姐弟!姐弟懂吗?” 谢阎王已经不再搭理她的无理取闹了,开始给我介绍起另一个人,也就是刚刚从警察局里接出来的,钻了人家院子的男人。 刚才被妖娆的柳玉吸引了目光,这才仔细看清楚眼前这个男人长什么模样。 他是一个中年男人,眼角已经能得出些许眼尾纹,头发夹杂着几根白毛并不是很明显,只有仔细看才能看得出来,现在已经换上了一身藏蓝色的休闲服。 长相十分普通,是那种丢在人群中,绝对不会让你注意到的长相。 谢局长给我介绍道:“他姓陈,叫陈自元。年龄75岁。” 嗯,长相普通,名字普通,年龄普……年龄多少!! 75岁!!! 我还没从一个三万年异兽的惊奇中回过神来,就看到了一个明明已经75岁,但是却像个中年人一样的老年人。 还是个挖了几百米地道挖到人家家里的老年人! “他以前是个盗墓的,因为盗墓被抓起来了,本来要吃20年牢饭,后来因为我知道他能力不错,这才把他从局子里捞出来了,戴罪立功。” 谢局长说到这里,生气地拍了一下桌子,向着陈自元劈头盖脸地骂道:“呀你个臭小子!难道我把你从局子里捞出来是为了让你再进局子的嘛! 今天这事情说得好是无心之失,说的不好就是蓄意入室,损坏他人财物,意图不详!真的是气死我了!阿西,这破身体真的遭罪!我的降压药呢?” 谢局长的脸已经开始泛红,看样子是生气生到血压升高了。 谢局长吃了降压药,心情也平复了下来,继续向我介绍:“你别看他呆头呆脑的样子,他挖墓寻宝可是一把好手。 就刚才说的那个地道,他一夜就挖出来了,也凭这个技巧在不少凶险的墓里死里逃生。 他尤其精通易经八卦,阴阳五行,画符布阵,对于天地元气的把握可谓是妙到毫巅。 他保养地这么好也是因为他可以控制天地元气滋养自己的身体,所以看起来还只像35岁的样子。 不然我也不可能因为他一句确定宝物在那附近,就把那整座房子买下来。” 我的下巴今天已经掉了又掉,实在是没有再往下掉的余地了。 “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是我的得力助手,但是我最看好的还是你呀!” 谢阎王话头一转,转到了我身上。 我实在是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区区一个18岁负债100万的少女怎么能比一个异兽,还有一个玄学大师更能得到这位阎罗王的青睐。 谢阎王语气中带着些嫌弃和恨铁不成钢: “如你所见,这个异兽性格骄矜自傲,唯我独尊,办事粗鲁。 而陈自元又木讷阴郁,无视法律!简直是一对活宝啊活宝!我一天天给他们擦屁股啊擦屁股。 呀呀呀!你捂住耳朵干什么干什么!前几个月不是你给我炸了粪坑吗?搞得那条街三天了都臭不可闻!因为你,投诉电话都打爆了!” 谢阎王看着柳玉暴跳如雷,而柳玉则歪撅着一边的嘴,捂住了耳朵,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模样。 谢局长语重心长看着我:“唯独你啊,苏灿灿,你八字纯阴,天生一副阴阳眼,据我所知你还能碰到鬼。而且善解人意,可爱活泼,简直天赋异禀啊天赋异禀!” 我:羞愧难当,羞愧难当。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柳玉,啊,是刘宇,今天早上见到我的时候脸臭臭的了。 换成我,一个三万多年的异兽,活到现在居然被一个18岁的小女孩比下去了,我估计能比他脸还臭。 说到这里,柳玉一扭一扭地走到我身边的位置坐下,说道:“小屁孩,我可太好奇你是怎么消除这个小胖子的执念的了,你能告诉姐姐吗?姐姐当初可是试了很多方法都没有成功呢! 我在何菲菲约楚煜城出来玩的时候炸了她旁边一个正在清淤的粪坑,催眠她自己跳了进去。给那个小浪蹄子羞得将近两个星期不敢去学校上学哈哈哈…… 然后还蛊惑了罗舟去操场上裸奔了三圈,那小子,啧啧啧,体力太差,跑个1200m就跟条死狗一样跑不动了,要不是怕他猝死,不然我还能让他跑更多圈。 不过,连这样都不行,这小胖子的执念究竟是什么呢?” 小女鬼低下了头,弱弱说了一声:“抱歉姐姐,我给你添麻烦了……” 柳玉翻了个小小的白眼:“知道就好,你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呢,明明不是什么强大的鬼,废了我这么多功夫,最后还没拿到积分,真是愁死人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小女鬼当初和我说的捉鬼师就是柳玉啊。 看到小女鬼被柳玉说得坐立难安的样子,我开口替她解围:“小女鬼一直以来都生活地太过压抑了,她其实只是希望能得到一份真挚的感情,无论是父母的爱,老师的爱,还是同学朋友的爱,她只是希望自己能被多爱一点……” “什么爱不爱的,咦,肉麻死了。要我说,谁要敢欺负我,我就弄死他……” 看到谢阎王威胁的眼神,柳玉改口说道:“谁要是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谁……就好了……” 谢阎王长长叹了一口气,气息中无奈尽显。 我突然有点理解这个操碎了心的阎王了。 论:以前的老部下不遵纪守法怎么办? 柳玉:我不是人,法律是什么?管不到我。 第24章 地府商店 我从这个小茶馆出来的时候,有些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相当梦幻,让我三观尽碎,开始怀疑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究竟是不是真实的了。 总之,谢阎王告诉我,我以后就是一名捉鬼师了,和柳玉和陈自元两个人一起,去处理这个世界上执念未消的鬼。 我可以得到积分,他可以得到能量,互惠互利。 在我看来,这个所谓的能量应该是和“功德”挂钩的。 听说近些年因为人类世界大家的怨气都越来越重,几乎没有几个人感觉到自己是幸福的,自杀的情况比比皆是。 所以导致谢阎王吸收到的能量不足,管辖的片区只好轮流停电,今天停城西,明天停城东,搞得自己辖区的小鬼是民怨沸腾,时不时就会有小鬼组团示威,搞罢工那一套,嚷嚷着要推翻自己的统治,享受用电自由。 这让谢阎王头疼不已,叫苦不迭。 只好一边安抚自己辖区的小鬼,一边找更多的办法积攒信仰之力。比如说解决执念未消的鬼之类。 虽然人类世界和鬼魂所在的世界并不是同一个位面,但是有些凶残的鬼可以吞噬自己的同类来壮大自己的实力。 听说极其强横的恶鬼甚至可以打破天地法则,不但可以随意夺舍他人的身体还可以逃过天地法则的灭杀,甚至实力强横到令阴阳逆转,日月倒悬。 这样看来像小女鬼姚敏敏一样,只能影响一个范围内区域的的气场的鬼,都只算比较弱的鬼,所以我化解了她的执念也只得到了98个积分。 稍微强一点的,就可以打通两个位面之间的通道,在人类世界制造出一些灵异事件。 就像我的双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却可以穿过“人”的这个位面,触摸到“鬼”那个位面的魂体。 “你这双手可真是堪称一对绝顶的法器。” 谢阎王在对我的手进行了一番研究之后,由衷地赞叹道。 “我刚刚试了一下,无论是怨气,阴气,煞气,你这双手竟然都能丝毫不受浸染,你自己什么感觉?” 我仔细感受了一下:“就是有一点凉凉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谢阎王:“哎,得天独厚啊小娃娃!我可真是太羡慕你了。 除了这双手,还有一双天赐的阴阳眼,不像我,为了省能量,连阴阳眼都要省着开,我什么时候能够能量充足到能让这具身体时时刻刻开着阴阳眼呢?哎……” 这可真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谁能想到,我一开始避之不及的能力,竟然有一天还能成为被别人羡慕的对象呢? 现在的阎王都已经“寒酸”到连阴阳眼都用不起了嘛? 作为欢迎我这个新搭档加入的仪式,柳玉和陈自元今天晚上说要请我吃火锅。 我不禁感叹,瞧瞧瞧瞧,这就是人家活了几万年的兽兽的觉悟。 不像某些人,欢迎新同事居然还要我请他吃饭。 高下立见。 服务员把汤底端上来的时候,我就立马拍了火锅的照片发给“某些人”,开始嘚瑟。 余小哥:【你一个吃麻辣烫都要我备注只要清骨汤不要辣子的人,你能吃红油锅?瞧瞧上面飘的一层辣油,小心明天屁股开花哦!】 我嘴硬:【那有什么不能吃的!你就是羡慕嫉妒我。】 余小哥给我发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嘚瑟完,打开手机里的“地府百事通”app,看了看自己的98个积分,想着这以后会变成98块钱,嘿嘿傻笑了出来。 “你在笑什么?” 柳玉已经调好了蘸料,重新在我身边坐下。 她看了看我手机上显示的等级和积分,不理解我为什么笑。 我好奇地问她:“柳姐姐,你的等级和积分是多少?你的地府商店和我的有啥不同?” 柳姐姐得意洋洋打开自己的手机,将自己的积分展示给我看。 “等级LV.99,累计积分94755872,目前积分52。已达最高等级。” 个、十、百……百万、千万。 看到前一句的时候,我仔细数了一下,足足九千多万,正在我惊叹好家伙,居然这么多积分的时候,就看到后面一句。 只有52?我微微愣了一下,怀疑是自己看花了眼。 柳玉看到了我脸上不解的表情,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到:“我拿积分换了不少东西来着。不过谢扒皮答应我,我只需要累计积分达到一个亿,他就会给我向女娲娘娘讨来一具身体,我就能彻底将这个臭男人从身体里面赶出去了。” 嗯……一只精神分裂的,兽兽。 一半觉得自己是男人,另一半觉得自己是个女人。 我尴尬地笑笑,继续翻看了一下她的地府商店里可以兑换的东西和我的有什么不同。 我的商店里能兑换的目前只有人民币和一个叫“捉鬼袋”的东西。 而柳玉的就不一样了,物品类的有:延年益寿的丹药,阎王以前的法器,捉拿妖鬼的符箓,有收藏价值的古董…… 实用类的有:请雷公电母打雷,请雨神下雨,食神的食谱,药神的药方之类。 还有一些古里古怪的东西,比如说身高+0.1cm,兑换积分100万。 胸围+0.1cm,兑换积分150万…… 看得我小脸一黄。 我连忙关闭了柳玉的手机还给了她,转而去问一言不发的陈叔叔。 “陈叔叔,您的积分等级呢?” 陈叔叔没有说话只默默地将手机拿给我看。 “等级LV.99。累计积分83512970,目前积分83512970。” 八千多万。而且一分没有兑换。 是个狠人。 我忍不住好奇多问了一句:“陈叔叔你攒积分是为了什么呢?” 我看见陈叔叔一向波澜不惊毫无表情的脸上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柳玉抢先一步回答了:“那个面瘫脸年轻的时候有个媳妇死了,后来听说上天入地都找不到他媳妇的魂魄。 谢阎王听说了这件事,说他积分攒到一个亿的时候自己可以卖个面子向珈蓝尊者讨一次往生镜,看看他媳妇的魂魄究竟在哪里,不过前提是他得有一件带有他媳妇气息的东西。” 我有些同情地啊了一声:“那这次,他挖人家的地道就是因为感受到他媳妇的气息了么?” “不是。” 这句话冰冷梆硬,犹如一块石头。 是陈叔叔自己回答我的:“这是保密工作,暂时不能说。” 既然不能说,我也没有再追问。 服务员此时已经将牛肉片,虾滑,丸子等东西一样一样搬到桌上了。 我的口水分泌旺盛,显然已经迫不及待了。 第25章 我一边嘶哈嘶哈吃吃着肉片,一边对我的“搭档”们巨额的积分念念不忘。 我虚心向他们请教如何积累到这么多的积分。 猊狐柳玉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天生灵智已开,化形之后一开始在人间胡作非为,后来被捉妖师捉住,差点烧死,是谢阎王救了我。 三万多年来,我一直在帮他处理人世间的小鬼,当他的助理,累积到现在,平均一年也才3000左右,也不是很多吧。 主要吧是因为我比较懒散,又贪玩,一般懒得做来着。” 这话和老师常常说的“这孩子不是不聪明,学习不好只是因为他心思没花在正途上”简直如出一辙。 只不过这话是从“学生”嘴里自己说出来的,果然符合她坦率又大大咧咧的性格。 嗯,这个赚钱过程没有参考意义。 且不说我一年能不能赚到3000个积分,就算能赚到,挣100万也需要333年。 333年之后,我估计早就成了一抔黄土,连渣渣都不会剩下。 PASS。 我转头看向陈叔叔。 陈叔叔正专注着自己的肥牛卷。 他除了手上拿着的那个碗,面前还摆着三个碗。 每个碗里都放的清水。 他将烫熟的肉片先放在第一个碗里涮一下,涮掉大部分的辣油,然后再放到第二个碗里继续涮,到了这一步,肉片上几乎也没有什么辣油了。 但是他还是觉得不满足,继续在第三个碗里涮一下,将上面微乎其微的红色油脂洗掉,这才肯将肉片放到自己毫无蘸料的碗里,随后咀嚼吞下。 竟然能全程不带一丝表情。 一个人吃饭怎么可以这么了无生机呢? 仿佛这不是什么美味的肉片,而是什么寡淡无味的清粥小菜一样。 我小小的脑袋里发出大大的疑问。 我听见柳玉暴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面瘫脸,你知道你这么吃火锅是对食材的一种浪费吗?我真的是不想和你出来吃东西,每次看你吃东西的死样,搞得我食欲都下降三份,我真想把你的嘴巴掰开,把这吃的给你灌进去。” 啊,好凶残。 柳玉说道:“面瘫脸,你看着我。” 陈叔叔的眼睛从自己筷子上夹的肥牛卷慢慢移到柳玉的脸上,对上了柳玉的眼睛。 这两人……在干嘛?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仿佛看见柳玉眼里的瞳孔变成了红色,一闪而逝。 柳玉:“吃一片辣肥牛卷吧。” 声音带着魅惑,软糯无比,尤其是最后一个尾字,仿佛在人耳边轻轻吹气,让人沉沦其中。 我看着大叔夹起了一片肉卷,慢慢地,慢慢地,放到了自己的嘴边。 对,就这样,直接把它放到嘴里,让辣味在舌尖绽放,然后肉汁会和辣椒混合,变成刺激人神经的兴奋剂,直到酣畅淋漓,畅爽无比。 我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紧张又焦急地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幕。 肥牛卷在他的嘴唇边几乎1mm的地方停留了5秒。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将肉卷放到第一个碗里的水里涮,接着是第二个碗,第三个碗…… 柳玉气愤地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啧,又失败了。” 我仿佛看到陈叔叔的嘴角弯了弯。 这是我在警察局看到陈叔叔的悲伤之后的第二个表情。 带着点腹黑,带着点得意。 但这样生动的表情在他的脸上一闪而逝,就结束了,再也找不到。 他又恢复了一潭死水般的模样。 我了然,应该是柳姐姐想要控制一下陈叔叔心神,让他不要那么寡淡无味地吃饭,但是她失败了。 甚至还被陈叔叔捉弄了一下。 我看着两人暗流汹涌,但是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 “所以陈叔叔,你是怎么攒到这么多积分的?” 陈叔叔一板一眼地说道:“画符,墓里的古董。” 柳玉露出了鄙视的眼神:“一切跟你老婆无关的,你可以真是惜字如金啊惜字如金。” 陈叔叔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夹了一块香菇,过三遍清水,放进嘴里。 要不是知道他一直是这个面无表情的样子,简直就要以为他是在挑衅了。 不过尽管只有寥寥几个字,我也听懂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赚钱的过程emm……还是没有参考意义。 盗墓,我还不想过上国家管饭的日子,再说我也没有这个能力,别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命搭在那墓穴中。 至于画符,还得看看自己有没有天赋再说,想必也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练成的。 果然,能挣大钱的人,总是有些非凡之处的。 至于我嘛,还是老老实实的一边上班,一边解决力所能及的小鬼就好。 至于谢老板说的“最看好的就是我”这种话,我两天已经在两个老板那里听到两回了。 一方面觉得自己实在是德不配位,另一方面也觉得大概这是老板为了鼓励员工积极干活,一贯话术罢了。 总之,我多了一个挣钱的渠道,这个月还多了1000块钱的奖金,想想就开心。 该说不说,红油锅辣是真的辣,在这个还有些料峭的春天,给我吃出了一身的汗。 余小哥一语成谶。 第二天,我顶着一张肿成了香肠的嘴,出现在隆兴房产的门口,被余小哥笑话了好久。 迎面就看上了老板,笑成了菊花的脸。 “灿灿,昨天晚上建设局局长说和你很聊得来,以后说不定会有事情常常要麻烦你,我已经替你答应了哦!不过他昨天找你,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 我总不能明着和老板说实话,急中生智之下,开始吹捧起老板:“哈哈,找我还能是因为什么事情,多半还是因为觉得老板您能力出众,敢接下凶宅租赁买卖这种事情,所以想要通过我多了解了解我们公司,旁敲侧击了解一下吧。” 这简直是个烂到不能再烂的借口了,连老板都疑惑地开口:“既然是想了解我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谈呢?他这么大一个人物需要和我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吗……奇哉怪哉……” 我连忙转移话题:“老板,听说我们公司最近接下了不少凶宅,都让我去试试吧,我不是八字很硬么,我能全部都解决,所有的。” 老板听到我说这个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哦——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哦灿灿,胆子很大嘛。” …… 我看着手上一沉甸甸的一大串钥匙,心里有些小窃喜。 这地府的业绩不就近在眼前了么! 第26章 剪头发的鬼 钥匙在我的裤兜里相互碰撞发出叮呤咣啷的声响,要是不知道的人,怕是要以为我是个年纪轻轻的包租婆了。 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随手掏出一把钥匙,决定今天晚上就去这家了。 公交车上的小显示屏播放着近来频频有人失踪的新闻,呼吁大家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不要去偏僻的地方,不要相信陌生人…… 电视的声音在嘈杂的公交车车厢里并不是很明显,也几乎没有人在意,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就有种山雨欲来的不安感。 公交到站的提示音响起,我下了车。 和上次60多平的学区房不同,这次的小区据说是在X市小有名气的有钱人聚集地。 这里随随便便一套房子几乎都要六七百万以上。 小区远离车水马龙的喧嚣,几乎一半的绿化面积让这里显得静谧深邃,幽美非常。 我猛猛吸了一口这里新鲜的空气,将胸腔里刚才公交车里的汽油味排了个干净,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起来。 啊,金钱的味道。 31楼。 一层两户,大门相对。 我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玄关处的感应灯应声而亮,大厅的灯也随之亮起。 柔和的光线已经照亮了这个“庞大”的空间。 玄关到客厅的走廊上挂着几幅眼熟的画作,连丝毫不懂艺术的我都仿佛在哪里见过,显然价值不菲。 走进客厅,长长的餐厅桌旁边,是宽大舒适的白色布艺沙发,沙发上还有零星几个玩偶。 粉白色的大窗帘遮住了通向阳台的玻璃门。 打开玻璃门,站在阳台上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周围郁郁葱葱的矮木,与这小区之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在一楼转了一圈,厨房,浴室,健身房,没有看见有鬼。 黑色的旋转楼梯通向房子的二楼,二楼的玻璃围墙仿佛框住了一个静谧的空间。 框住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赶了一个多小时的路,转悠了一圈,小腿肚已经开始有些抗议了。 客厅里一看就很舒适的单人沙发勾引着我的屁股,我还是没忍住坐了上去。 柔软的海绵将我充分包裹,连颈椎都有软软的凸起支撑。 双手搭在沙发的扶手上,疲倦感一下子消除了三分。 也许是我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按钮,我被突然放平的沙发靠背吓了一跳,紧接着,双腿也被慢慢抬起。 我从瘫坐的姿势变成了半躺,随即,身下的沙发开始震动起来。 这竟然还是一个按摩椅! 贫穷用一种歹毒的方式嘲笑着我的想象力。 我一边享受着按摩椅全方位无死角的按摩,一边打开手机,拍了张照片给余小哥,告诉他我已经成功抵达了。 顺便问了一下余小哥,这样的豪宅为什么变成了凶宅。 余小哥:“听说这间房子的女主人沉迷整容无法自拔,因为整容出现了意外,死在了手术台上。 不过奇怪的是,这女人死后不久,这房子里就总出现怪事儿。 之前试住的女同事说,晚上的时候总能听见楼上传出来奇奇怪怪的声音,像是瓶瓶罐罐轻轻碰撞的声音。 不过听这个房子的男主人说,他自己实际遭遇的事情比这还要恐怖。 在这房子里睡一晚,第二天早上起来会发现头发乱七八糟,犹如狗啃,仿佛有人像泄愤似的拿了一把剪刀在头上乱剪。 哦,对着,这个男人是一家公司的副总裁来着,你可以去网上搜搜看,好像是一家叫曜宏的科技公司。” 我了然,这个鬼的等级比之小女鬼来说,又要上升一个层次了。 小女鬼只是能影响一个地方的气场,进而影响人的梦境,而这个显然已经能制造一些异象了。 虽然暂时还不明白她剪别人的头发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但已经明确的是,我晚上估计又要熬夜了。 我贪恋着身下按摩沙发时而揉捏,时而捶打的舒适,抱着就摆烂一小会儿的想法,打开了地府百事通app。 看起了广告。 对,就是广告。 因为看广告有积分。 也许是因为用户量并不多的原因,这里广告每看一个都有一个0.1左右的积分。 比现在流行的什么抖音极速版,快手极速版看视频良心多了。 看一个视频就有1毛钱。 还是直接打到账户积分里面的。 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提现门槛。 “还在因为收集的信仰力不纯粹感到苦恼么?还在因为怨气,戾气,煞气等等感到烦躁么? 试试这款信仰力净化器,地府新晋科学家XXX最新研发,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各路阎王收集信仰力的必备神器,明星XXX倾情推荐……” 一台机器竟然要上千万个积分。 我咋咋嘴,滑动屏幕。 “今天在鬼界的你想家了么?XXX托梦管理局告诉您,只需要充值xxxxxx积分,就可以享受优先托梦,XXX托梦管理局为您24抢票。 无论是想要告知家人的思念还是劝慰,无论是想要衣物还是金钱,关注XXX托梦管理局帮您排队,成为会员更优惠……” 这还有黄牛抢票的。 …… 等到今日积分刷到上限,看广告积分也不再增加的时候,我打开了百度,开始搜索起曜宏科技公司的副总裁。 一搜吓一跳,这个公司的副总裁履历居然如此惊艳。 大学时期也是学的计算机,大学时期的设计就曾经成功在全国比赛中获奖,并成功找到投资,后来虽然创业失败,但是被招入了曜宏科技公司,一路摸爬滚打到现在,已经成为公司的副总裁了。 我甚至还去搜了他大学时期设计的健康管理程序获奖的视频。 主持人:“汪立同学,年纪虽然轻轻,但是设计出的这款可以实时监测健康的程序却意外地让人放心呢!可以给我们说说你设计的初衷,分享一下自己付出了哪些辛苦么?” 汪立笑着扶了扶眼镜框,摸了摸自己几乎没什么头发的脑壳,可以看出20岁年轻人的该有的青涩和羞涩:“哈哈,我从小头发就稀疏,大家都说我聪明绝顶。 为了这次的比赛,我倒是没有感觉到如何辛苦,不过,我的头发已经表示坚持不住了,纷纷离我而去,既然他们如此无情,我也不打算继续费尽心思讨好他们了。我打算这次比赛后干脆把他们全都剃掉!” 主持人哈哈大笑起来,台下的观众也笑成一片。 “我们汪立,不但写代码的能力优秀,连人也幽默风趣呢……” …… 他果然把头发剃掉了。 在他之后的照片和视频中,都是以一副光头的模样出现的,直到最近,出席公司发布会的时候也是以一副光头的形象示人的。 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标志了。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 如果,他是光头的话…… 那他口中所说的,在这个房子里被剪掉头发的人,又是谁呢? 第27章 谁是那个辜负心意的人呢? 客厅本来柔和的灯光突然开始闪烁起来,在冷光,自然光和暖光之间来回切换。 晃得我的眼睛都快要瞎了。 按摩椅也突然开始发癫,前一秒突然停止,后一秒就像是要把我的灵魂从身体里捶打出来一样,疼得我差点跳起来。 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果然没有什么好结果。 我龇牙咧嘴地从按摩沙发上站起来,这些异象又突然像是商量好了的一般,在这一刻同时停止。 虽然是粉白色的窗帘,但是却完完全全遮住了从阳台射进来的阳光。 所有的灯光在这一刻全部黑掉,尽管现在是早上十点,屋子里还是伸手不见五指。 我叹了一口气。 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沿着黑色的旋转楼梯拾级而上,楼上有好几个房间。 主卧,次卧,两个书房,我都一一看了下来,只剩下走廊尽头最后一个衣帽间。 我打开衣帽间的门,虽然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的灯光有些微弱,但已经足够我看清这里的情况了。 衣帽间里隔出了一个不大的化妆区。 有个女人正坐在化妆台前对着自己的脸不停捣鼓。 我吸了一口气,走近了两步,她面前的镜子里倒影出来了她的脸。 尖得有些吓人的下巴,鼻梁高得仿佛要冲破天际,苹果肌填充地过于饱满以至于看起来有些像发面馒头。 女人正拿着一把看起来像是眼影刷的东西在自己的眼皮上涂涂画画。 听见我开门的声音,她的动作微微一停。 我和她的眼神分明在镜子中撞上。 女人手上的动作不停,我依稀听见她念叨了一句:“对,眼睛还可以再大一点,就像她一样?” 我看见她放下了化妆刷,两只手一只拽住了自己的上眼皮,一只拽住了自己的下眼皮,然后—— 用力一扯。 嘶……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隔着镜子都替她感到生疼。 等我再睁开眼睛,她的另一只眼睛也已经被扯得眼角生生裂开。 这应该就是那个据说沉迷整容,然后死在手术台上的女人了。 也是这个房子的女主人,副总裁汪立的老婆。 女人在镜子里照了一下自己,似乎对自己现在的模样已经很满意。 她犹如骄傲的大鹅,昂着头,踩着一双高挑的红色细高跟,在房间的瓷砖地板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朝我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她走到我身边,环绕着我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用轻蔑的语气不屑道: “呵呵,他的眼光可真是越来越差了,现在都已经这么荤素不忌了吗?” 赤裸裸的嘲讽。 我,苏灿灿,也是有脾气的! 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小鬼都能贬低的! “可惜啊,连我这样的都可以正大光明进你家的门了,你却不幸死在了手术台上呢。” 我被气到了,一时间话没有过脑子,这句话说的可以是直戳人肺管子了。 女人也不知道是被我能听见她说话吓到了,还是被我讽刺她的话激怒了,直挺挺在我面前站住。 眼中的不屑一瞬间变成了深深的怨毒,眼睛里还有些我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周身阴气瞬间暴涨,连我手机的手电筒的灯光都开始闪烁了。 无论是哪种情况,显然我说的这话已经惹怒了她。 衣帽间里的衣物在阴风呼呼地裹挟下不安分地晃来晃去,衣架相互碰撞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化妆台也开始剧烈地震荡起来。 化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也随之晃动,眼看着台子上插着化妆刷的笔筒即将滚落,瓶瓶罐罐也马上就要重心不稳,掉落在地上。 呦呦呦,真是好了不得的能力呢! 想着这屋子里的东西要是出现了什么损坏,估计又要我这个贫穷的人背锅。 我顿时身手一下子敏捷了百倍。 赔钱?赔不了一点! 我一只手抓住了女人的肩膀,然后三步两步拖着女人来到化妆台前,另一手按住了晃动的化妆台。 周围疯狂乱窜的阴气一瞬间平息下来。 “清醒点吧,你已经死了。” 女人:…… “怎么就想不开,要把自己弄成这幅丑模样。” 女人的魂体在我手中不停地扭动想要挣扎出来,连反驳都显得毫无气势:“我才不丑!那些隐瞒了自己的丑恶目的,辜负他人真心的人,才最丑!” 我想了想她这话,说的应该是自己老公隐瞒自己已婚的事实,勾搭其他女人,辜负了自己真心的事情? 甚至还在死后将别的女人带回家里来。 所以这个女人才会这么生气,剪了别人的头发来泄愤么? 或者说,她嘴里有着“丑恶目的”的人其实是那些小三小四,为了钱,或者为了地位权利,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吗? 女人的脸逐渐变得恐怖,头发暴涨,被她硬生生撕开的眼角里流出“血泪”。 我知道,那不是血泪,那是几乎已经凝结成实质的怨气。 那是一个女人对婚姻背叛者的怨气。 “滚开!滚开!从我的家里滚出去!” 女人嘴里的声音变得又尖又细,刺耳无比,叫得我差点耳鸣。 啊不,是对婚姻插足者的怨气。 我离开了这个“豪宅”。 一方面是之前我联系的客户里,终于有个人下定决心想要试试那个学区房,我要去给她送钥匙。 另一方面,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化解这个“整容鬼”的执念。 似乎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她的执念应该就是变美,然后吸引出轨老公的注意。 可是在生前做不到的事情,死后我要怎么做到啊!!! 学区房在X市另一个区,坐车需要一个多小时。 我一边坐车,一边试图在网上找到一些新闻。 毕竟像这种怨念强大到能造成一些灵异事件的鬼,听柳姐姐说,要是能彻底化解她们的执念话,基本上能够得到500以上的积分。 500块钱啊! 我可真是垂涎欲滴了。 “汪立花边新闻”“汪立出轨”…… 我在搜索引擎上试探着输入这样几个关键词。 但是很意外的,这些新闻我一个也没搜到。 连搜“汪立老婆”也只有寥寥几篇新闻。 “汪立和妻子胡恬在大学时候相识,两人一起经历了创业初期的艰难,产品深陷抄袭风波的传闻,最后创业失败的打击,再到东山再起,依然不离不弃,可以说或是一对让人艳羡的情侣了…… 据说汪立妻子胡恬以前也是一位惊才艳艳的女子,并不像现在一样成为了汪总“背后的女人”。 汪立业也曾在赛后采访中说道,自己的这次比赛成功离不开自己的两个搭档,一个就是自己当时的女朋友胡恬,还有一个就是自己的好友李延。” 然后附上了一张有些模糊的,很有年代感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子笑意盈盈,圆圆的脸蛋上一双笑得弯弯的清澈眼眸。 我想到了那个衣帽间里扭曲变形的女人。 实在想不通,这个笑起来如此甜美的女人,为什么后来变成那个样子了呢? 第28章 糟糕,晚节不保! 一个优秀的女性,如果真的是因为婚姻,才蹉跎成了那个样子。 真该死啊。 我看着手机上汪立的照片,在心里暗暗扎他的小人。 突然有点想念柳玉姐姐的办事方式了。 要是柳玉姐姐的话,她应该会直接将这男的物理阉割了吧。 什么互联网划时代的新星,什么风趣幽默的公司副总裁…… 在她一个三万多年的异兽面前,都算个屁。 这样的人,真的有可能让他在自己曾经做错的事面前真诚的忏悔吗? 地铁上人来人往,偶尔也有几只鬼游荡,他们就像正常人一样,行走,坐立。 如果不是微微有些半透明的魂体,我也分辨不出来这些其实不是人。 我将网上能搜索到的关于汪立的新闻都看了一个遍,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大抵都是对他的夸赞之类。 看了真糟心。 …… 在和客户交接完钥匙,签了一个试住协议之后,我又回了一趟学校。 在学校食堂里饱餐一顿之后,我回到了宿舍里,收拾晚上去试住需要用的行李。 舍友们也陆陆续续回来午休。 李芳语看着电脑说道:“姐妹们,明天早上李延要来我们学校演讲,学院强制要求每个班参加人数得超过50%,现在才只有不到20个人参加呢,班长在班级群里都快要催疯了。我打算去参加来着,你们要去么?” 盛齐齐兴奋起来:“哦!我报名了来着!早就听说李延的大名了。据说他长得非常帅,身为一个码农,头发没有英年早秃的迹象,我早就想去见识一下了!康妍,你去吗?” 康妍在啃着自己手上的苹果:“我不想去,明天早上难得没有早八,我可要好好睡一觉。” 盛齐齐:“那芳语我们两个去吧。听学姐们说,李延年纪轻轻事业有成,现在已经是曜宏科技的软件总工程师了,长得又帅,简直就是小说里走出来的那种成熟又有魅力的男人……” 李延,曜宏科技,这个名字好熟悉。 我在哪里听过呢? 啊,对了,我今天早上还在新闻上看见过。 在汪立的采访里,汪立说自己比赛成功离不开自己的搭档,一个是他的老婆,另一个应该就是这个盛齐齐口中“事业有成,有颜有钱”的李延了。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那篇报道上和胡恬放在一起的照片,他年轻的时候确实长得一副风流模样,痞帅痞帅的,不过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况且,就算汪立做错了什么,跟他的朋友也没有什么关系。 我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下午提前睡了一觉补足精神,洗了个澡,做好费尽口舌的心理准备,就向着豪宅进发了。 “豪宅”里的整容鬼果然非常不安分。 我试图和她沟通,但是她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模样,只不停尖叫着要我离开,从她的家里滚出去。 “我都跟你说了这么多遍了,我是房产中介,兼职捉鬼师!不是你老公的小三小四!这是我的工作,为什么一直要我滚出去啊!” 女鬼:尖叫,咆哮,我不听。 要不是这个房子里已经没有可以摔的杯子了,估计所有的杯子都能被她摔到地上。 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快滚”、“快走”、“离开这里”。 胡恬在手术台上去世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根据医院金大叔的说法,一个人死后,如果魂魄在人间游荡超过三年,魂体的能量会逐渐消退,这时候记忆可能就会变得模糊。 超过五年,往往行为就会有些怪异,这时候的鬼大部分已经不会再有人类的行为习惯。 而超过七年没有补充能量的鬼,此时魂体的能量已经微乎其微,行为会变得过分偏执,就像老年痴呆的老人,或者是认知不明的稚童。常人是无法理解的。 年限没有明确的界限,有可能有的鬼记忆消散的时间长,也有可能有的鬼记忆消退的时间短。 但是我面前这个“整容鬼”,显然行为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了。 心累。 照顾认知障碍的老年痴呆人群的那种心累。 突然想到了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个医护人员写的夜间看床记录: 病人随地大便并拿在手中“把玩”。大声喝止不听,并将排泄物抛向我。 寥寥几个字的记录,却字字泣血。 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心酸,我现在也能感同身受一二了。 …… 我手上抓着整容鬼的后颈:“你要怎么样才能安分一点?” “你离开。” “除了这个呢?” “离他远一点。” “我压根就不认识你老公啊!离他还不够远嘛!还有,我对光头的卤蛋根本没有兴趣的好吗!”我简直要疯了。 谈话好像又陷入了死循环。 我却看到了被我抓在手上的胡恬困惑的表情。 “不、不……是光头啊……” 嗯? 这是什么意思? 整容鬼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茫然,我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也不会回答我了, 哎,早知道早上就不挑衅她,在她嘲讽我的时候好好跟她沟通就好了。至少那时候她精神正常。 就不至于她现在一看到我进入狂化状态,犹如痴呆。 要是有什么办法能探寻鬼的记忆就好了。 我想到了小茶馆里那些地府工作人员手里的相机,只要轻轻一拍照,就能记录下来鬼魂生前的记忆。 但是这种在地府人间交界处才能用的东西是拿不到阳间来的。 无计可施的我只好试图睡觉。 要是她能像小女鬼一样在梦境里将自己的经历告诉我就好了。 可是小女鬼告诉我的前提是我给她喂了好吃的。 她对我很有好感。 这个早就已经和我大战三倍回合的整容鬼,能乖乖告诉我吗? 她真的不会让我魂穿那个医护人员,让我做几个照顾病人被抛排泄物的梦嘛? 我惴惴不安陷入沉睡。 意识模糊间,隐隐约约中感觉到有人在摸我的屁股。 那不知道是谁的不安分的手自我的屁股一路向上揉捏,在我后腰敏感处狠狠捏了两下。 我努力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上仿佛有千斤的重担,怎么也睁不开来。 手脚好像也被灌了铅,怎么也挪动不了。 身上却逐渐开始变得燥热起来。 我惊骇:我这是在……做春梦吗??!! 第29章 创业初期 不对,我明明意识清醒,但是却醒不过来,和上次在小女鬼家里的情况一样。 这不是我在做梦,而是整容的女鬼在影响我的梦境。 不过,就算整容女鬼对我有意见,不肯告诉我她经历了什么,也不至于让我做这样的梦吧! 好歹毒的报复! 我咬牙切齿,等我醒过来,一定要把她痛扁一顿才行。 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其他的感官都放大了几倍,无论是听觉还是触觉。 身上犹如火烧一般,一阵一阵的燥热感炙烤着我的心脏,但绝对不是那双手原因。 因为那不知道是谁的手,在我后背上的触感湿冷滑腻,像一条冰冷的蛇,贴在我的皮肤上蜿蜒。 很是有点恶心。 我侧躺着,费尽了力气也没有办法转过头去看看在我身后摸我的人究竟是谁。 那只手好像已经不满足只在我的手背上作乱了。 慢慢地,慢慢地前移…… 就在我提心吊胆的时候,突然不远处传出来一阵叮呤咣啷的声音。 像是打翻了什么锅碗瓢盆。 身后的人发出了有些不耐烦的声音,终于将手从我身上拿开。 我悬着的心也暂时安定了一下。 身后的人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我听到他的鞋子轻轻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嘎吱作响。 然后是门锁的“嘎达”声,他似乎已经出去了。 房间终于回归平静。 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身上一阵一阵的燥热过了很久才渐渐消退,身上的无力感一下子侵袭了我的脑海,我的意识又陷入了混沌。 等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而周围房间的布局很像是那种廉价的民宿酒店的套房。 昨天晚上那个在我身边搞小动作的是谁? 我看着自己身上有些皱皱巴巴的衣服,心下有些不安。 推开房间的门,这里确实就是一个酒店套房。 但映入眼帘的客厅里可以说是一片狼藉。 喝空了的啤酒瓶,乱七八糟的食品袋子,吃了一半的食物在茶几上已经堆放不下去,有些已经躺倒在了地上。 客厅里的沙发上歪七八扭躺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脑袋上一根头发没有,我仔细一看,这正是年轻时候的汪立。 除了这两个人,还有两个男人。 一个人躺在几张椅子拼成的床上,躺在上面呼呼大睡,鼻腔里发出均匀的打鼾声。 最后一个人离这几个人比较远,躺在靠窗的一张躺椅上,背对着我,但睡姿优雅,比这几个睡得鼻歪眼斜,嘴角流涎的人好多了。 或许是听到了我起床的动静,那个睡姿优雅的人从椅子上慢慢坐起来。 身上盖着的毯子从他身上慢慢滑落,一副娇矜公子的模样。 记忆里网上看到的那张照片和眼前这个男人的脸重合。 正是年轻时候的李延。 问题来了。 这房间里有四个人。 昨天晚上去到我房间里的那个……究竟是谁? 李延起身,看着我笑了笑:“灿灿你醒啦!我们几个昨天晚上喝酒喝得有些太闹腾了,吵到你了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顺势拉开了房间的窗帘。 没错,根据上一次的经历,我现在应该已经是胡恬了,我正在胡恬的记忆里经历她经历过的事情。 明亮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昏暗的客厅一下子变得极其明亮。 李延一一走到几个还在沉睡中的男人面前,叫他们起床。 汪立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沙发上爬起来,看到了站在房间门口愣神的我。 我看见他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早上好呀老婆!” 我被这称呼雷了一下,但是另外三个男人好像都习以为常,没有人脸上有异样的表情。 既然他叫我老婆,我现在的身份应该就是汪立的女朋友,但是我昨天晚上和包括汪立在内的四个男人住在同一个酒店套房里。 这是什么情况? 李延开始收拾起这一客厅的狼藉了: “大家都打起点精神。我们千里迢迢跑到X市来创业,好不容易找到了投资,现在一切都要开始正规起来了。 投资已经到账了,大家不用为了省钱再挤在同一个套房里面了,之前看好的办公室我今天就去把合同签下来。 然后大家今天也在公司附近找一找自己的住处。总不好叫灿灿一个女孩子老是跟我们几个大男人挤在一间屋子里。” 这简直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李延几句话三下两下就把现在的情况给我讲清楚了。 现在正是汪立来到X市创业的初期。 客厅里的狼藉应该就是就是拉到投资后,几个人庆祝了一晚上。 肩膀被人一下子搂住。 沉浸在自己分析中的我吓了一跳,一下子从那人的禁锢中挣脱出来,留下汪立一个人木木站在原地。 汪立脸上有些疑惑了:“老婆,你怎么了?”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不恰当,抬起手假装揉了揉太阳穴:“哦哦,没什么,可能我昨天晚上喝得有点多,现在还有点不清醒。” 汪立脸上的表情更加疑惑了:“老婆,你说什么呢!你酒精过敏,昨天晚上只喝了一瓶饮料啊!然后你就说困了想睡觉,连晚饭都没吃几口呢!” 我无从反驳,只好尴尬地笑笑:“啊,这样啊,哈…哈……” 李延出来打圆场:“灿灿你睡懵了吧,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吧!” 我忙不迭应声。 我梳洗一番之后,几个男人也已经将客厅收拾地差不多了。 我们五个人一起吃了简单的一顿午饭,就按照李延的安排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汪立拉住了我。 “我们……一起住吧!” 他有些局促地开口:“你看,现在一切都已经走上正轨了,科技健康的领域未来一定能大火的,我肯定有能力给你一个更好的未来,等我将公司开起来,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的!” 想到胡恬后来在婚姻里的模样,我很想嗤之以鼻,但是又觉得他此时此刻的真诚不像是装出来的。 在我为数不多的人生阅历中,一个人真正真诚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自以为还是分得清的。 站在我面前的人,眼睛里的诚恳和爱意,让这具身体的心脏也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想到了昨天晚上那只冰冷湿滑的手,我本能地想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愿意和他一起住。 但身体已经不受我控制了。 那时候的胡恬,她缓慢而又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同意了。 第30章 花开花败 汪立租了公司附近一个不大的公寓房。 而且居然是有两个房间的公寓房。 看着我脸上的惊讶,汪立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咳咳,我真的只是想和你一起住而已,没有别的意思。至于……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是等以后……” 呦呵,还是个纯情小卤蛋。 不过,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信不了一点。 可是事实却由不得我不信了。 一连好几个星期,他都一直安安分分,连我房间的门都没踏进去过。 我每天和汪立一起上班,下班。 跑原材料厂,调试程序,对接工作,接待客户,打理琐事。 公司所有的事情他从来不避着我,有什么困难也会跟我抱怨。 既没有要求我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做家务,也没有要我承担房租。 还会按时给我发工资,迟到了扣我全勤奖。 但是也偶尔给我准备小惊喜。 虽然没有很贵重,但是却让胸膛里的那颗心一直保持热热乎乎。 每天虽然辛苦,但是很幸福。 …… “哇,这里居然还能这样!” 公司设计的程序出现了瓶颈,公司几个人通宵达旦地加班,忙活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进展。 就在众人打算放弃这个部分的时候,胡恬想出了一条捷径。 直接打破了固有的程序思维,不但减少了程序占用的空间,优化了存储,运行也更加迅速。 大家都对此惊叹不已。 “大家抓紧时间,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是蓝嘉公司的招标会了,我可以放心地说,我们公司的技术绝对遥遥领先! 只要拿下这一单,我们公司就能站稳脚跟了!到时候带兄弟们吃香的喝辣的!” 汪立顶着个小光头,激情满满地在办公室里发言。 一番慷慨陈词之后,汪立走到我的身边,一脸的欢欣雀跃。 有什么话在他的嘴里呼之欲出,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没好意思说出来。 我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他想对胡恬说的话: “等到那时候,我们也就可以结婚了。” 这样的日子现在看起来有多美好,日后破碎的时候就会有多残忍。 我站在上帝的视角上,看着这一切抽出嫩芽,开花,看着它一天比一天灿烂。 明明知道它最后会枯萎。 我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 蓝嘉公司的招标会,汪立的公司没能成功中标。 这次招标会,公平公正公开,主要是比较几个公司的传感器技术,以及大数据分析的技术哪一家更优越。 因为技术全面升级了,汪立公司产品的数据表现几乎比市面上所有的产品优越一倍,所以汪立对自己公司的产品非常有信心。 这样巨大的优势值得汪立赌一把。 于是他几乎将公司所有的资源都用在了这上面,无论是人力还是金钱。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招标会却突然冒出来一匹黑马,以微弱的优势胜过了汪立公司的产品。 汪立将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了这一个篮子里,可是现在篮子散架了。 一砖一瓦建造的时候费尽心力,可是土崩瓦解的时候却只花了短短一个多月。 刚进入社会一帆风顺的的年轻人接受到了人生的大逼兜。 再怎么心志坚定的人也不可能真的毫无表现。 汪立整个人犹如饱受暴风雨摧残的花,一下子蔫了下来。 大厦将倾,纵然每个人都在想办法,但是改变不了它的结局。 公司本来就因为全力研发发不出奖金了,汪立堵上了自己的所有,资金链断裂,这下连发工资都有些困难了。 员工也是人,也是要吃饭的,谁也不能用爱发电。 大家陆陆续续辞职,到最后,只剩下李延还没有走了。 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没有钱,李延甚至退掉了自己租的房子,将自己不多的行李搬到了公司里。 吃住在公司,一副和公司共存亡的架势。 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 汪立:“我这几天要去外地一趟,有个外地的老板说想用我们公司开发的系统,我去和他面谈。你不要想太多了,这一阵子忙着研发,你也很辛苦,好好休息一阵子。 就算公司开不下去了,也没什么关系,大不了我们以后东山再起就是了,我们还这么年轻。” 胡恬点点头,表面上答应他会好好休息,但是实际上还是绞尽脑汁想办法。 联系之前的客户,联系大学的同学,联系所有能联系到的人脉。 李延:“这次中标的那个公司,翠微科技,虽然拿下了这个单子,但是蛋糕太大,他们有些吃不下。 他们已经放出风声,想要找公司来合作了。 我想,要是我们能和他们合作,说不定公司还能再撑一阵子。 我今天晚上约了他们的老板去XX酒店吃饭来着。” 这个消息几乎已经是公司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胡恬内心的激动,我感同身受。 这样来之不易的机会,胡恬想为公司争取下来,提出要和李延一起去饭局。 李延当然同意。 晚饭看似宾主尽欢,但是胡恬几次想和翠微科技的老板提合作的事情,都被他们几句话糊弄过去了。 中途李延说要出去接个电话。 他前脚刚踏出包厢门,后脚翠微科技的老板就端了一杯红酒递给了胡恬。 胡恬一脸尴尬地笑笑:“抱歉,我酒精过敏,喝不了酒。” 对面翠微公司的老板却不同意了。 “看来你是不想给我们翠微面子啊!技术不如人,招标输给了我们,难道说连喝酒都比不上吗?” 胡恬被话架住,一时间推脱也不是,接受也不是。 刚才一直给自己挡酒的李延现在又出去打电话了。 “只要胡小姐喝了这一杯酒,我们等汪总回来就和你们签合同怎么样?” 翠微的老板笑容中透露着不怀好意,再次劝酒。 这个条件让胡恬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 她猛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接过了酒杯,将其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皮肤开始慢慢浮现红疹,胡恬的脑子也开始有些晕晕沉沉的了。 李延还没有回来。 我感觉到胃里一阵一阵的发热,刚刚喝下去的红酒犹如一团烈火,将我的全身全部点燃。 从胃里蔓延至四肢百骸。 这不对劲。 这很不对劲。 这酒里……有其他的东西。 我的心有如擂鼓,咚咚作响。 视线逐渐模糊。 我彻底陷入了无意识。 等我再次醒过来,又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我在两百多平的豪宅主卧里茫然地坐起身来,身边还摆着一本高数教材。 整容鬼,不,是胡恬,正双手托着脸趴在床边看我。 第31章 不是他 胡恬看着我,竟然笑眯眯的,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我却笑不出来了。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那天晚上是否就是胡恬人生急转直下的开始? 还有那双冰冷的手,如果不是汪立的,是睡在沙发上的男人的,还是睡在椅子上的男人的? 或者是,那个看上去为公司尽心尽力,永远一副斯文模样的……李延的呢? 将胡恬带到这个酒局上又半途离开的人,最后回来将意识不清醒的胡恬送回家了么? 这些我都还不知道,不过,看着眼前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女人,我意识到无法改变的过去里一定掩埋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暗无天日的时刻。 我起床,去了洗脸间。 洗脸间墙壁上有张镜子,我在镜子中看到自己的一瞬间,眼前一黑。 为什么我的头发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我的一张脑袋上居然集齐了长发,短发,狗啃刘海,以及后脑袋上可以完整摸到的一块光滑滑头皮。 我!秃!了!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胡恬看着我笑了!! 她现在正在我的身后,仍然是一副得逞的模样。 心中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我有一种将这鬼大卸八块的冲动。 那什么电视剧里手撕鬼子有些离谱,但是我表演一个手撕鬼魂应该轻轻松松吧! 当然我也只能想想。 成为地府工作人员,作为一名引渡者,在现实中不能随意伤害别人,在地府也不能随意伤害鬼魂。 要是收到投诉的话,我说不定还要扣钱。 这只厉害的整容鬼是至少500块钱,我不能生气,500块钱,不能生气,500块钱…… 毕竟我想要解决她的执念,还是需要她神志清醒地跟我沟通的。 加油,苏灿灿,这500块钱你一定能挣到的! 我鼓励自己。 “从我家里出去!” 胡恬还在执拗地重复这句话。 我尽量保持自己的表情完美无缺:“好的呢!晚上见!” 我将大门“砰”一声关上。 我准备回学校,去参加那个叫李延的软件工程师的讲座。 就在昨天,我还以为他和胡恬的事情没有关系,但是现在我有一种直觉。 他一定不清白。 在汪立创业失败的过程中,在由他撮合而成的酒局上,甚至在这之后胡恬和汪立的婚姻中,他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又做了什么事情。 我一定会弄清楚。 一路上,顶着披肩发短发狗啃刘海秃头四合一发型,我收到了几乎100%的回头率,还有人拿手机偷偷摸摸拍我。 我羞耻心爆棚,掏出高数书打开,扣放在自己的头顶上,试图遮住自己。脚趾几乎已经扣出了三室一厅。 我逃也似地回到学校,在学校的超市里找到一顶帽子,慌乱地套在自己头上。 到了结账的时候,我又不得不拿下帽子,将它递到收银员那里扫描商品码。 我分明看到了收银员小哥哥脸上强忍住的笑容,连鼻孔都憋大了。 不远处一个买了早饭正边走边吃的女生一口牛奶喷了出来。 哎,真好,这下这个女生不用担心早八睡不清醒了。 我估计会成为她这一整天的快乐源泉。 将帽子扣在自己的脑袋上,已经快到早上八点了,李延的讲座过不了一会就要开始了。 我匆匆忙忙赶到场地,扫了入场码,生气气和李芳语向我招手。 我提前给她们打了招呼,说今天自己也会去听讲座,让她们给我占个位置。 生气气为了近距离欣赏传说中李延的“盛世美颜”,所以早早来到阶梯教室,占了一个前排靠近讲台的好位置。 托了她的福,我清晰地看到了这个叫李延的男人。 岁月没能磨灭掉这个男人身上那股骄矜斯文的气质,反而让他显得更加沉稳儒雅。 生气气在一边猛捶我的大腿,激动地在我耳边碎碎念:“好帅好帅好帅……” 周围不少人都像她一样。 似乎只有我,怀疑这个男人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样的大讲座,照例一开始都是对自己的介绍。 “这是我大学时期参加的一个比赛,三人一组,这两人就是我那时候的搭档,当时我负责……” 我看着他演讲ppt上年轻时候的汪立和胡恬,心下微微一痛。 “当时我们设计的程序其实在今天已经被大量运用在如今需要大数据分析的各个领域,只是可惜,当初翠微科技和我们设计的程序很像,而且比我们更优化了一点。这也直接导致了我和我的朋友一起创业的失败。” 台下一片唏嘘之声,显然是大家都为此感到惋惜。 “公司宣布破产之后,我就去了当初赢了我们的翠微公司,想着向他们学习学习。 虽然后来翠微公司经营不善破产了,但是我也积累到了不少经验。 咳咳,言归正传,我们今天要讲的内容呢,就是关于……” 这次的分享会一连讲了两个多小时,等到最后有一个提问环节。 提问的人不多,这毕竟只是一个分享会,专业性的内容很少。主要目的也是大公司在高校里的学生面前露脸这种,为将来招聘一些高校的毕业生做准备。 而且大部分人都是为了凑人数,或者像盛齐齐一样听说了李延的美貌才来的。 寥寥几个人举手之后,场上就陷入了冷场的尴尬、 我看着李延脸上永远温和的表情,举起了自己的手。 “可以请李老师跟我们分享一下您刚才提到的朋友汪立的事情么?据我了解,汪立好像现在也在曜宏科技任职。” 我看见李延脸上的肌肉有一瞬间的抖动,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看来这位同学对我们曜宏科技很了解呢,对我也很了解哈哈。 汪总这个人我真的很庆幸我的人生路上能有这样一个人,学生时期是我的搭档,我们一起创业的时候是最亲密的合作伙伴,创业失败之后他就去了曜宏,我去了翠微。 后来曜宏科技发展势头很猛,他也成功东山再起了,反观翠微,倒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在我陷入低谷的那阵子里,汪总不但让我住在了他的家里,还给我介绍了不少客户……” 我心里咯噔一下。 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被我发现了。 台上的李延还在侃侃而谈,吹嘘自己曾经的辉煌历史,但是我的脸色却彻底沉了下来。 整容女鬼一直在重复的那句“离他远一点”里的这个“他”。 指的并不是汪立。 而是李延! 第32章 虚伪 因为这是汪立的房子,所以想当然认为这房子里住的就是汪立。 结果住的是李延。 等到讲座散场已经快中午了。 我去吃了午饭,然后找了一个理发店将自己的头发剪短。 勉勉强强遮住了秃了的地方。 找舍友借了小电驴头盔,晚上,我确保头盔遮住了我为数不多的头发,将被子盖住头脸,再次陷入沉睡。 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酒店里。 但并不完全陌生,因为酒店的logo就在针头的枕巾上印着。 正是我昨天晚上吃饭的那个酒店。 我身上不着片缕,微微一动身,下身顿时传来一阵不适感。 心脏不可抑制地疼痛起来。 一股绝望的感觉涌上我的脑海。 胡恬终究还是被…… 报警,这一定要报警。 我慌忙去找手机。 “11……” 最后一个数字还没有按出来,进来一个电话,是一个陌生号码。 “你好……” “呦,看来醒了啊,昨天晚上有没有让你欲仙欲死啊哈哈哈……”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挑逗的意味,洋洋自得地说道。 我听出来他的声音了,是昨天晚上饭局上的人,翠微科技老板身边的那个跟班,应该是秘书。 我的拳头紧了紧:“闭嘴。” 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些嘶哑。 他继续轻佻地说道:“我是真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是第一次啊!听说你已经那个姓汪的同居了,没想到都这么久了你竟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是不是姓汪的那小子不行啊哈哈哈……” 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床单上有些殷红的血迹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声嘶力竭抑制不住地大喊:“畜生!畜生!” 对面的人反而愈加兴奋了,就像是猫咪逮到了耗子,会欣赏食物在自己爪子下面挣扎的快乐。 不过最后,等到欣赏完了,就会给出致命一击。 “啊,对了,我劝你不要报警哦,我们昨天可是拍了视频呢,你也不想昨天晚上你一个劲儿地喊着热,往我们身上贴的视频被别人看到吧,尤其是那个姓汪的……” 我按下了挂断键。 尽管我知道这是已经过去了的事情,我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但还是毅然决然拿起手机开始报警。 可是……身体又开始不受我控制了。 我心里祈祷,拜托,拜托一定要报警啊…… 可惜,胡恬不是生活在这个时代,十年前的社会风气和人的思想与现在相比,在很大程度上还是有一定的局限性。 就算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胡恬也没能免俗。 十年前的女孩会把“贞洁”这种东西看得格外重要,会害怕别人的指指点点,会害怕别人知道自己被侵犯,更会害怕视频被别人看到自己没脸见人。 对了,他们还录了视频。 我脑海里电光火石想到了什么。 整容难道就是因为这段视频么? 为了不让别人认出是自己,为了和过去撇清所有的关系,所以才会把自己弄成和原来完全不像的模样,把自己的下巴弄尖,把自己的眼睛弄大…… 可是,这并不是你的错啊,为什么要这样惩罚自己。 我心下戚戚,一股难以言说的憋屈感涌上我的脑海。 胡恬在酒店的床上呆坐了很久,眼泪几乎都要流干了。 我感同身受着她内心的不甘,羞耻,愤怒和委屈交织。 直到酒店的工作人员敲门提醒她已经到了中午,是否要续住。 胡恬这才逃也似地从酒店离开,一路上只觉得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审视。 这样的目光几乎要让胡恬发疯了。 李延的电话打不通,汪立又去了外地,胡恬一个人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大城市,举目无亲,孤立无援。 就算再迟钝,胡恬也该清楚这件事情中究竟是谁在推波助澜了。 拨出那一串恶心的数字,对面又传出来翠微老板的那个秘书的声音。 “呦,你怎么还给我打电话呢,是不是想哥哥们的……” 胡恬直截了当地问:“李延在哪?” 对面像是愣了一下,轻哼一声:“你找他干嘛?” “这件事,是不是他干的!” “你说哪件事?是把你们公司的核心技术送到我们手上的事,还是把你送到我们手上的事情啊?或者说,是把你那个小男友支开到外地去的事情?哈哈哈……” 对面的笑声十分猖狂,因为胡恬没有选择报警,所以让他也更加有恃无恐:“不过是一条狗,给点小钱就乐颠颠地什么都给我们了。反正他以后就要跟着我们了,就算告诉你也无妨。” 胡恬睚眦欲裂,原来那场竞标失败并不是因为真的是自己家的技术不如别人家的,而是因为李延! 他偷了自己家的技术给了别人! 自己和自己心爱的人付出了那么多心血,给予了那么多努力和期盼的成果,就这样被这个人给硬生生毁掉了! “啊,对了,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哦!我手上有些什么东西你应该清楚,要是我哪天手滑发给了姓汪的……” …… 愤怒,这样一个简单的词,已经完全不够形容我现在的我的心情了。 李延这个人,可真是刷新了我对“畜生”两个词的定义。 几天后,汪立从外地回来,这笔生意显然是没有谈成的。 公司也终于到了强弩之末,轰然倾塌。 李延伪装地很好,一丝一毫都没有在汪立面前露出马脚。 他虽然去了翠微,但是他在汪立面前表现地像个不得不因为生活低头的年轻人,也缓慢地和汪立疏远了关系,察觉不出来的那种。 所以汪立也只是沉默了一阵子,感叹了一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就算当初一起打拼的兄弟也是如此。 生活还得继续,好在以汪立的能力,他很快找到了工作,而且年薪不菲。 胡恬却终日郁郁寡欢,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突然就会变得很惊恐,莫名其妙地流下眼泪,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 汪立试图和她沟通,但是胡恬说什么也不肯说出来为什么这样。 所以他也只是以为胡恬因为创业失败,受到的打击太大了才会情绪不稳定。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挺久,直到有一天,汪立向胡恬求了婚。 婚礼因为胡恬很抗拒大操大办,所以只是两家人一起简单吃了个饭。 尽管只是简单的吃了一顿饭,胡恬爸妈还是在饭局上泪眼汪汪地祝福小两口生活幸福。 有什么一直以来在胡恬心里强撑着的东西碎了,她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第33章 共感 汪立轻轻将胡恬揽在怀里,放任她将心里这么长时间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生活还得继续,胡恬也重新说服自己积极面对。 她没有选择继续工作,而是专注于经营自己的家庭。 洗手作羹汤的生活虽然没有之前跌宕起伏惊心动魄,但也是平平淡淡,幸福美满。 只是……胡恬最终还是踏上了整容的道路。 有些伤疤,不是再也不提起,就能过去的。 心里过不去的那道坎最终变成了尖刀,刺激着胡恬一次次地整容,最后要了她的命。 我感受着身上一点一点失去的温度,一寸一寸变凉的身体。 “叮铃铃……” 一样是闹铃的声音将我唤醒。 我的头盔还在头上好好地戴着,胡恬仍然托着腮,坐在床边看我。 不过这次她却没有像昨天一样看着我发笑了,表情阴恻恻的。 也不知道因为我戴了头盔,她剪不掉我的头发,还是因为她也和我重新经历了这一段令人发指的过往,还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 我不确定胡恬是否清醒着,我能不能和她好好沟通。 我动了动嘴唇,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从我家里离开。”胡恬维持着阴恻恻的表情,坚持要我离开。 我:…… 算了,死者为大,我不跟一个神志不清的小鬼计较。 我是地府工作人员,怎么说也是个服务行业,本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我好声好气地继续和她沟通。 “去了地府,地府人员会完整地记录你生前的所有事情,李延也不例外,他做的那些事情也会完整地记录在地府档案里的。 你现在的魂魄已经有些弱了,要是你继续在阳间徘徊下去,你会逐渐变得更加神志不清,最后会魂飞魄散,再也没有办法进入地府投胎了。” 听到我说李延两个字,胡恬的眉头拧了拧。 像是勾起了什么已经快要失去的回忆,胡恬陷入了沉思。 她终于不再纠结着要我离开了。 我乘胜追击:“你想想你的丈夫汪立,他还蒙在鼓里,甚至还让李延住在你家,你放心让李延继续和他待在一起吗?你不想告诉他真相吗?” 我一阵连珠炮似得发问,炸开了胡恬记忆的缺口,她的眉头越拧越紧,记忆呼之欲出。 她缓缓开口:“汪……立……” “对,你丈夫,汪立。” “真……相。” 我用鼓励的眼神看她。 “可是,我好像……没有证据。既没有当初他们在酒店的证据,也没有李延偷了我们的技术出去卖的证据。况且,你能看得到我,可是他却看不到。” 胡恬拧着的眉头豁然开朗,但是转而神色就又变得担忧起来。 她终于清醒了,我松了一口气:“我会让他相信的。不过,你的执念应该就是向李延复仇吧……” 胡恬点点头:“嗯,我死后就去找李延了,不过我发现他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护着他,我一接触,就魂体刺痛,所以只好凭着本能回到自己家里。 我死后没多久,李延觉得自己再无后顾之忧,当年做的事情再也不可能暴露,所以又开始主动和汪立恢复关系。 之后,翠微公司倒闭,他就来我家借住。 我丈夫他不止这一处住宅,后来索性就将这房子让给他住了。 他经常往家里带女人,每次还都不一样,有的孩子我看似乎还是未成年。 我害怕有和我一样的女孩惨遭毒手,所以会在这个家里弄出一些异象,要是没有吓走,就会在她们睡觉的时候……”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我被头盔遮的严严实实的脑袋,表情很是有些愧疚。 我心疼了自己一秒。 胡恬:“你打算怎么做?” 我默默掏出手机。 一个小时之后,柳玉和陈自元出现在了这间房子里。 咳咳,摇人,也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之一嘛。 我和他们两人说,解决这件事情,挣到的积分平分。 柳玉还是那个火爆脾气,听完事情的原委之后顿时拍案而起,嚷嚷着要去教训李延那个“小贱人”。 陈自元还是面无表情:“不可。” 我好奇:“为什么不可?” 柳玉轻哼:“谢扒皮说我总是介入他人命运,害得他被天道扣积分,所以要陈自元监管我。” 我凑到柳玉耳边,以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我们可以偷偷去办了那个姓李的嘛?” 陈自元微微抬头,一双眼睛看向我,目光锐利地就像盯住了猎物的鹰眼,一言不发。 “他修习道法的,耳聪目明,你这个声音他完全听得见的。” 我悻悻闭上了嘴。 陈自元从包里拿出一张符,手掌一翻,那张符无火自燃,发出淡淡的绿光,过了一会,这绿光在他的眼睛里一闪而逝。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就聚焦在了胡恬身上。 柳玉向我解释:“他在开启阴阳眼。他毕竟是个凡人,和我这种天生灵物不一样,只有开了阴阳眼才能看到鬼物。” 陈自元将胡恬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我竟然从他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疑惑。 “魂魄有损,记忆残缺。” 然后他将头转向我:“你如何得知她过往的?” 我不理解怎么突然就开始问起我来了,但还是回答了他:“我睡觉,做梦梦到的。” 本来我以为这是句再平常不过的回答,没想到柳玉和程自元两人听了这话,竟然同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表情震惊。 柳玉:“你不是听鬼说的吗?” 我摇了摇头。 “那之前那只小胖鬼的事情,也不是她跟你说的,而是你做梦梦到吗?” “嗯,不过……这有什么问题么?” 我云里雾里。 “你竟然能和鬼共感!” “共感,又是……什么?” “你每次共感都是怎么醒过来的?”柳玉还在追问。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就……被闹铃闹醒,或者是在梦里看到她们遭遇了什么变故被吓醒之类的,就像做噩梦一样。” 柳玉脸上的表情可以用叹为观止来形容了。 连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陈自元嘴巴也微微张开了。 我感觉到自己脑袋上被重重拍了一下,生疼。 偏头,看到了柳玉没有放下的巴掌。 我有点委屈:“干嘛打我啊,很痛的!” 柳玉:“你知道共感是多危险的事情吗?要是稍有不慎你陷入了鬼的梦境,挣扎在对方的情绪中出不来,鬼就可以趁机夺舍你的身体,把你困在他们的鬼域中,连天道都察觉不出来的,知道吗! 你小子!你小子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舔血啊!” !!! 第34章 绿豆糕 柳玉和我彻底解释了一下什么是共感。 每个人周身都自带气场。年老病弱的人气场弱,年轻力壮的人气场强。 整天唉声叹气的人,或者受到惊吓过度的时候,气场也会变弱。 气场弱的人容易被鬼上身,也就是所谓的中邪。 被鬼强行附身的人因为灵魂和鬼魂争夺同一个身体,展现出来的状态轻则疯疯癫癫一阵子,神志错乱,重则一病不起,一命呜呼。 通常来说,鬼物上身会影响正常人的生活,鬼携带的阴气又会影响正常人的寿命,这件事情会违背天地法则。 所以一旦被天道察觉,鬼物会被毫不客气地抹杀。 不过,地府有持证上岗的鬼在人间行走。 有像谢阎王那样用了正常人的肉身的,也有定制的肉身方便让鬼物活动的。 为了临时在人间执行某些任务之类。 等到任务完成之后,肉身就会化成泥土,不会在人间留下一丝痕迹。 共感,顾名思义,就是共同感受的意思,正常来说,就是通过某种方法,让人暂时能和鬼感同身受。 就像我在梦里经历的那样。 不过,共感是一件条件苛刻,而且很危险的事情。 这种探寻别人记忆的隐私行为,只有在人和鬼的气场差不多,且双方自愿的时候才能开始。 同样要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才能结束。 且不说双方自愿,要让人气和鬼气相互兼容,就是一件几乎不可能达到的事情了。 在柳玉三万多年的人生里,见到过的能和鬼物产生共感的人两只手就可以数得过来。 这样的能力本来是成为“引渡者”最好的人选,地府也确实有阎王这样试过了,但是,在一次引渡的时候,就发生了意外。 这个人在一次引渡之后,说自己引渡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不但失去了能力,连记忆也差不多丢失了。 一开始大家真的以为是出现了意外,但是后来发现,这个人的性格大变,行为举止和之前大不相同,直到后来才发现这个人换了芯子。 因为借助人的身体活过来的鬼去找它的仇家复仇去了。 他继承了这副身体主人之前的命数和阳寿。 地府的人没有办法越过天道直接干涉,等到这个鬼寿终正寝,这才将他擒住。 根据他的供述,原先这个身体的主人早就已经被他吞噬,成为他力量的一部分了。 …… 鬼可以在共感的时候引导我沉浸在她们的情绪里,然后将我困在他们创造出来的世界里。 最后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用我的身体当做“保护伞”,隐藏在我的身体里,代替我生活。 听完她的讲述,我这才有些后怕起来,心有戚戚地看向坐在一旁的胡恬。 或许是我们三个人,三双眼睛齐齐看向了她,让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们都这样怀疑地看着我干嘛,好像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 胡恬有些急了。 柳玉眯了眯眼睛:“老实说,你有没有想过将灿灿的身体据为己有,自己重新活过来?” 胡恬老实巴交:“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我有些看不下去了,有点想替胡恬辩驳一句,毕竟她确实不是这样的人。 柳玉却已经不再追问了:“好吧,你也算是个可怜人。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解决李延的事情吧。” 我看着柳玉:“柳姐姐,你要不去迷惑一下那个李延,让他自己把证据交出来怎么样?要是成功了,我的一半积分也分给你。” 陈自元:“不可。” 我疑惑地看向他。 柳玉翻了一个白眼:“谢扒皮封了我的法力,怕我闯祸。” 此路不通。 我绞尽脑汁:“李延现在担任软件总工程师,汪立,也就是胡恬的丈夫,现在算是李延的领导。要是能让汪立知道这些事情就好了。 只要他知道了这些,那他一定不会放过李延的。可是,我总不能说是他已经去世了的老婆跟我说的吧。 说了人家估计会把我当成神经病,然后明天,我的老板估计就会开除我,我辛辛苦苦找的工作估计就要泡汤了。” 柳玉:“这还不简单,人家小夫妻两个肯定有什么隐私是大家不知道的,只要说出来不就行了。” 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期待地看向胡恬。 胡恬想了想:“汪立很喜欢吃我做的糕点,尤其是绿豆糕,他总说街上买不到我做的这个糕点的味道。” 柳玉:“那简单了,你待会教灿灿做个糕点,然后找个理由把汪立骗回来就行了。” 问题似乎迎刃而解了。 但是又好像没有解决。 柳玉说谢阎王找他有紧要的事情,还让陈道士跟她一起回去。 顺便,我能和鬼产生共感这件事情也要和谢阎王报备一下,于是两人就先离开了这里。 而我去超市买了食材,按照胡恬的教学一步一步做,但我好像天生没有点亮做饭的天赋。 “不不不,你和面水加多了……” “不不不,火大了火大了,绿豆会糊的……” …… 我在厨房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看着面前一盘散架不成型的绿色糊状物,陷入了沉思。 连胡恬都面露苦色。 但是刚才柳姐姐说像她这样记忆有损,神志不清的鬼,已经属于中难度的鬼了,能得到的积分基本上在1000以上。 我重新拾起信心,不就是做饭嘛,1000个积分呢! 最后,我终于在做出了没蒸熟,蒸糊了等等一系列翻车之后,做出了一盘品相和味道都还算可以的绿豆糕。 我向老板要了汪先生的联系方式,在联系汪立之前,我问胡恬:“如果他不肯相信的话,必要的时候,我可以提起你那天晚上……的事情么?” 胡恬沉默了一会,还是幅度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我拨通了汪立的电话,骗他说他家里墙面被白蚁腐蚀了,请他回来看一下。 汪立不疑有他,匆匆忙忙赶了回来。 门被打开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身穿休闲服的男人。 虽然这个男人头上没有什么头发,但是剑眉星目,五官俊朗,和谢阎王那种上位者一副威严的气质不同,他看上去反而很随和,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他看到我后问道:“请问哪里的墙面被损坏了?” 我硬着头皮开口:“其实没有墙面被损坏,只是我有些关于您夫人胡恬的事情要和你说。” 这时候,汪立已经走到了客厅餐桌边了。 他看到了桌上散发着微微甜味的绿豆糕,周身随和的气势一收,转而冷冷地看向我: “从我家里滚出去!” 我扶额:哎,不愧是夫妻俩,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呢! 第35章 隐藏不了的秘密 汪立脸色阴沉的看着我:“我不管你从哪里知道了我喜欢吃绿豆糕的事情,但是我劝你不要想别的心思,更不要以为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就能够登堂入室,你看起来年龄还这么小……” “我是从你妻子,胡恬那里知道的。” 汪立把我当成了那种想要攀权附贵的女人,想要说教,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汪立眯了眯眼睛:“据我所知,我妻子生前并不认识你。况且,你看起来年龄并不大,三年前我妻子去世的时候,你应该还只是个小孩吧。” 我看着餐桌旁边站着的女人,尽管她的脸因为过度整容的原因看起来有些不协调,但是脸上哀伤和思念却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就站在你面前,可却早已天人永隔,物是人非。 我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胡恬所在的位置:“不,我不是你妻子生前认识的,我是近两天才认识你妻子的。 我能看见鬼,她现在就站在你面前,而且有话要我带给你,这绿豆糕也是她教我做的,只是为了让你相信我的话而已。 她说你不喜欢街上卖的那种油很多,很甜腻的绿豆糕,喜欢微甜,口感清爽,入口即化的糕点。 我按照她教我的方法一步步来,失败了很多次才做出来这么一盘勉强还算可以的绿豆糕。” 我一口气将这些话索性全讲了出来。 汪立一开始脸上还是一副冷漠的表情,显然以为这只是我找的借口。 可是听到后面,脸上却有了一丝丝动摇。毕竟口味这种信息已经算是隐私了,只有比较亲密的人才能知道。 直到他看到我从厨房里拿出来的之前做的失败品,他脸上的表情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应该在试图理解我说的这些离谱的话。 因为再怎么离谱的女人想要用做饭勾引男人,应该也不会连做饭都不会,就在人家的厨房里练手的。 他看了看桌上的绿豆糕,又看了看我伸手指着的那方寸之地,挣扎了好一会,还是有些犹豫。 我知道,要他在一瞬间相信我说的所有的话,这绝对不可能,他的动摇还不足以打消他的怀疑。 “我怎么知道你没有往里面放些奇怪的东西。” 我将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你挑一块,我先吃。” 汪立见我如此坦然,本着小心为上的准则,还是挑选了一块。 我三两口嚼了吞下,因为吃得太急,还喝了口水顺了下去。 在看我是否有异样的一段时间里,汪立坐立难安,时不时向我刚才所指胡恬的方向频频张望,尽管知道我所说的一切真的很荒唐,但最终还是忍不住问我: “你说我老婆,她……她真的还在我身边么?” 声音里带着颤抖,面上显然带着惶恐和期待。 我点了点头,看向了此时已经坐在座位上的胡恬。 “你能看见她,那可以也让我……也看看么?我……有点想她。” 我看着汪立已经有些湿润的眼睛和脸上的细纹,虽然在平常看来这应该是成熟男人独特的魅力,但是此时此刻,我还是感受到了他身上一股莫名的哀伤。 胡恬双手握拳,哀伤的情绪不遑多让。 或许是因为知道我接下来会透露怎样的事情,而且是她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所以面上的表情尤其严肃,像是等待公开处刑一般。 汪立此时已经有些将信将疑了,或者说他宁愿相信这是真的,因为这证明自己的老婆在某一个他无法触及的世界一直陪着自己,从未离开过。 我继续动摇他:“你想把这套房子折价卖出去,想必也是听了其他人说这间房闹鬼的事情吧。” “嗯。我一直也不是很相信来着,因为我自己住的时候从来没有碰到过任何奇怪的事情。但是每一个住在这里的人都说这里有问题……” 我摘下了昨天买的帽子,露出了自己虽然经过修剪,但是还是明显凹凸不平的发型,指着自己后脑袋上的一块白花花的头皮给他看。 “住在这里的女性莫名其妙第二天头发就变得千奇百怪了对吧。” 汪立睁大了眼睛:“所以说你也……这、这是我老婆干的吗?” 听到我肯定的答复之后,他一脸不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李延,你让李延住到你的房子里来了。他喜欢带自己的女朋友回来过夜,你老婆是为了提醒他的那些女朋友远离那个人。然后把我也当成了李延带回来过夜的女人。” “为什么?李延虽然换女朋友换的勤快,但是,我也仔细调查过了,她们也确实是自愿的。那些女性也知道李延他是个不婚族,和她们接触也只是……” 汪立的声音越说越小,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说到后来已经有些局促地说不出来了。 毕竟自己的好朋友乱搞男女关系,自己心里上也是觉得不妥,但是情理上还是偏向自己的朋友的。 这种事情,你情我愿,虽然违背公序良俗,但是并不犯法。 “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当初你们三人一起创业失败,是李延在背后搞的小动作,他把你们公司的核心技术卖给翠微公司了。这才导致你们那次没能成功中标,直接破产了。” 汪立抬起头,目光锐利:“你怎么知道的,你有证据吗?” “你的妻子胡恬,告诉我的,没有证据。” “不可能,这么大的事情她不可能不在生前告诉我,反而要你来转达。你是不是其他公司派过来的,想要瓦解我们公司内部结构,挑拨离间吗?” 我着实有些无奈了。 害,汪立确实不负他年轻时候惊才艳艳的名号,不过对于我来说,他实在是有些聪明过头了,脑洞已经开到猜测我是竞争对手公司的卧底了。 我存了私心,很不想将李延带胡恬去酒会的事情说出来,但是不说出来,确实很难自圆其说。 我看着汪立的眉头越蹙越紧,将绿豆糕往他面前推了推:“尝尝看吧。” 汪立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沉默了。 良久,他将头转向了胡恬的方向,但是眼神并没有聚焦。 他虽然看不见,但是已经相信了我说的话了。 有些记忆,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就逐渐模糊的,反而愈加清晰,犹如写进了DNA里。 就像这盘绿豆糕的味道。 又过了一会,他动了两下嘴唇,艰难地开口:“我想知道,当年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你为什么没有将这一切都告诉我,还有,你为什么后来会不停地去整容。早知道你会死在手术台上,我就算拼着和你翻脸,我也会拦下你……” 这句话他是看着胡恬的方向说的,说着说着就语带哽咽,最后泣不成声。 有些事情他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却选择了相信。 比如说,为什么积极向上的人会在几天之间性情大变。 比如说,多年的好友为什么会逐渐离去,难道真的是人走茶凉吗? 心里留下的疑问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当再次被提起的时候,却仍然想要个答案。 胡恬在他的身边,伸手想要抚摸安慰他,但是透明的灵魂终究还是碰不到有血有肉的人…… 我鼻头微微发酸。 但还是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第36章 意外之财 “啪!” 一个杯子在我面前摔得粉碎。 汪立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黑得可怕。 虽然他平时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但上位者终究还是上位者,多年在职场和商场打拼的狠厉一下子被激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犹如地狱里的恶鬼,仿佛下一秒就能将目标凄惨可怖地粉碎。 我在心里为李延点了一根蜡烛。 事情连贯,条理清楚,加上我做出来的绿豆糕,以及真真实实发生过很多次的灵异事件,汪立这下彻底相信了我说的话。 不过在砸碎了一个杯子之后,他也是慢慢平静了下来。 要不怎么说人家能当公司大领导呢。想当初我从病床上醒过来,知道自己人生一落千丈之后,心情郁闷了好久,感慨时运不济,还当着人家金大叔的面发疯呢。 而我面前的汪立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听我讲述时候激动不可置信的模样。 他正盯着桌子上的绿豆糕,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我蹑手蹑脚地去收拾地上的杯子碎片。 等我收拾好碎片和被我糟蹋的一塌糊涂的厨房之后,汪立也从短暂的沉思中醒转过来了。 事情到了这里,我暂时也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了。 就算我想帮忙,估计也插不上手了。 我:“你妻子没能去地府是因为执念还没有化解……” 我本来打算将我知道的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汪立之后就离开,没想到胡恬却叫住了我: “灿灿,我没什么执念了,我能感觉到,我或许……已经能踏过鬼门关了。” 我定定看向胡恬。 胡恬的魂体已经在慢慢变淡:“或许我的执念并不只是向李延复仇,而更害怕这样的人在我丈夫身边会继续伤害他。 又或者说,我相信汪立知道这些事情之后,一定会让李延为他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所以,我现在也了无牵挂,是时候该走了。” 汪立听不见胡恬说的话,看见我止住了话头,于是问我:“怎么了?” 我看看胡恬,又看看汪立:“胡恬要跨过鬼门关了。” 汪立从座位上猛地站起来:“你的意思是,她要离开了么?” 我点头:“鬼物阴气重,长期跟着人,会影响活人生气。” 汪立立马道:“我不怕被影响!” 我摇了摇头:“她长期不去地府的话,灵魂会越来越弱,最后会魂飞魄散的。说实话,在我最开始遇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汪立看着胡恬坐着的那张椅子,眼泪似乎又要下来了。 我安慰他:“我们地府有托梦的业务的,只要胡恬有钱,她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在梦里告诉你的。” “我一定多烧点纸钱的!” 我连连摇头:“不不不,其实最重要的是你要怀着一颗虔诚的心,在我们地府,信仰力才是一切能量的源头。凡人烧纸上香也只是相信这些钱会被地府送到亲人手上,所以只是一个形式,最重要的还是心诚。 大家对一个死去的人的思念,感激,追悼都会是她的信仰力来源的。” 汪立听得连连点头。 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用“我们地府”这样的形容了。 更没有意识到,因为我说的这番话,后来汪立以胡恬的名义设立了几万份奖学金助学金,帮助了几万名学生继续学业。 胡恬也因此得到了不少信仰力,小两口时不时就能在梦里说说话之类…… 胡恬的魂魄彻底从这间房子里消失,与此同时,我的手机传出来一条消息: “地府百事通提醒您,积分到账2000,目前积分1598,等级LV.2。” 两千的积分,我心里小小惊叹了一下,我为胡恬竟然值这么多的积分感到有些意外,同时心里也有些窃喜。 临走的时候,汪立说这套房子自己不想再挂出去销售了。 另外还提出,想要给我一些报酬作为答谢。 我清了清嗓子:“嘿嘿,本来您不问我,我还不好意思说来着,既然您提出来了,那我做绿豆糕买材料的钱,然后剪头发的钱……能不能报销一下咳咳……” 和这样一个大人物谈这些小钱让我觉得有些尴尬,但是这些七七八八也够我吃三四天的饭了,多少还是有些肉痛的。 汪立笑了笑,点头:“当然可以,你加我一个微信吧。” —— 从汪立家里出来之后,已经是下午了。 前几天试睡姚敏敏家的阿姨已经决定要将那个房子租下来了,她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发消息说打算下午去签合同。 我成功以3500一个月的价格签下了第一个单子,按照之前说好的,我将会有1050元的提成。 因为柳姐姐和陈道长两人说这件事情自己并没有帮什么忙,所以也没有要我分的钱。 就在我签下单子没过多久,老板就找到了我。 “灿灿啊,听说你能驱鬼?” 我听到这话,眼珠乱转,一时间不知道是承认还是不承认。 要是承认了,不知道老板从哪里听说的这个话,会不会觉得我有毛病。 可要是不承认,万一这其中有我能化解执念的鬼,岂不是看着地府的业绩从我眼前眼睁睁溜走嘛。 于是我试探着问:“老板,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老板竟然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刚才,就是那个曜宏科技的汪总给我打电话,说虽然那套房子不打算卖了,但是在我这里放了另几套房源。 另外还给我发了一个两万的红包,说感谢你帮他解决了那个房子里的问题。 我仔细一想,那个房子里的问题不是闹鬼么?你一去就解决问题了,再加上之前那个学区房,你一住也租出去了,来签合同的阿姨也没有听说有做噩梦。 你还特意说自己要去解决凶宅鬼宅的问题,所以我猜,你是不是会捉鬼?” 老板眼睛里是满满的期待,但是我当然不会傻乎乎地承认,按照老板那个咋咋呼呼的性格,我怕我一旦承认,明天公司门口就会有大字报,贴上我的照片,然后宣称能解决一切凶宅鬼宅问题…… 我想了想那个场景,咽了咽口水,否认:“可能是我八字比较硬,小鬼看了我害怕,不敢在房子里呆了吧。说要解决凶宅的问题也只是因为……老板你说租出去会把中介费全部给我!” 我眼神坚定地仿佛要入党。 老板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会,最终还是相信了我的说辞。 他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好吧,看来是我想多了,这样,汪总给的红包我分你一半吧,行么?” 那可太行了。 我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 中介费1050,积分2000,红包10000。 今天净赚13050。 从这章开始要入v啦,编辑叫我以后尽量每天双更,加油! (本章完) 第37章 花瓶女人 就在我还沉浸在发财了的快乐中时,手机铃声响起。 我拿起电话一看,是谢阎王。 “灿灿,你今天有空来小茶馆一趟吗?有些事情得面谈。” 我回了消息,匆匆忙忙就往小茶馆赶过去。 小茶馆周围还是那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可是等我一走进会议室的门,却敏锐的感觉到会议室的气氛格外沉重。 谢阎王,陈道长,姚敏敏,柳姐姐……不,柳姐姐现在正是一副男装打扮,应该是刘宇,他们几个人正围坐在桌子旁,桌子上一个有个荷包一样的锦袋。 荷包正在不停蠕动,仿佛里面是有一只活物一般。 荷包上金光流转,看上去应该是阵法或者符箓之类的东西。陈道长还在不停往上面画着什么。 每画一道,荷包里的动静就小上几分,可没过一会,那金光就逐渐变得微弱,这时候陈道长就再往上面画一道符。 姚敏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阎王见我来了,直接开门见山告诉我现在的状况。 “今天接到地府示警,有一只恶鬼在阳间作乱,我们今天去把她捉来了,但是她的魂体早就已经残破不堪,且十分具有攻击性。她跨不过鬼门关,用不了孽镜台,所以也探寻不到记忆。 以前这样的鬼都是直接炼化的,但是我听说了你能和鬼共感的事情。” 我有些疑惑了,早上明明说共感很容易被鬼夺舍来着? 谢阎王指了指姚敏敏:“因为你之前和她共感过,所以我特意将她从鬼界提了上来……” 谢阎王说到这里顿了顿,好像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开口一般,他看向了姚敏敏。 姚敏敏垂下了眼睛,肉嘟嘟的脸上看出了一些羞愧:“姐姐,对不起,我其实曾经动过抢夺你身体的念头。” 我:??? 我竟然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差点死掉了吗? 我睁大了眼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姚敏敏继续说道:“我自杀之后就有些后悔了,其实在最后一个梦境的时候,我……我试着这么做过。”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最后一次共感确实整个梦境都不像是正常世界中会出现的景象,灰绿色的天空,鲜红的教室,我当以为自己在做梦,梦里奇怪一点也没有什么。 直到现在我才后知后觉,原来那个梦境其实是小女鬼创造出来的,目的是让我沉浸在她的情绪里。 我张大了嘴巴,莫名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那、那为什么我现在还活着?” 姚敏敏说道:“因为就算我确实进入了你的身体,但是我却没有办法控制,甚至连翻身起床都做不到。等到你闹钟一响,我就从你的身体里弹出来了。” “这是为什么?” 谢阎王拧着眉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猜可能有三种可能,一是你的身体体质特殊,不会受到这些鬼物的影响,就像你的手能捉鬼一样。 二是姚敏敏能力不够强,创造不出将你困住的鬼域。 第三种也是我认为最可能的一种,那就是你的求生欲比较强,只要你想,这副身体就是你自己的,谁也抢不走。” 我:…… 我求生欲原来这么强嘛,我自己都不知道。 想了想,好像确实有可能哈,毕竟在床上昏迷了半年还醒过来的奇迹也发生在我身上了。 谢阎王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还是开口了:“灿灿,我想试验一下你究竟是哪种情况。要是你可以共感不被夺舍的话,有很多积压了很久的陈年旧案就可以迎刃而解了。不过……你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我心下有些惴惴,隐约已经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了。 害怕这种被我克服了很久的东西好像又回到我身上来了。 自从我醒过来,我每天都在见到各样恐怖的东西,现在已经基本上能做到无论看到什么样的场面都面不改色了,可是现在,我却有些退缩了。 我害怕了。 不敢想为了我的康复拼了命的爸爸妈妈如果得知我发生意外了会怎么想。 我才18岁,19岁的生日还没有过,我……有些不想赌命。 谢阎王:“500万。如果灿灿你真的不幸遇到危险,我会给你爸妈500万。如果成功了,10万,从我的私人账户上转给你。” 我的命……好像也可以赌一赌。 我可耻地动摇了。 万恶的金钱! 不就是求生欲嘛,我有的是! 这什么鬼的想要拿走我的身体,没门! 冒一次险,活下来10万。我想了想,一咬牙:“我干!” 谢阎王表情一松,脸上带着感激和担忧,但还是尽职尽责给我介绍起今天捉到的这个鬼。 “这只鬼已经完全没有了自主意识,今天早上捉到她的时候,她正在一间地下室内,地下室虽然有生活痕迹,但是没有住户,所以比较幸运她没有伤到人。 不过我们一没有办法确认她的身份,二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要是直接将她消灭,又需要花信仰力去化解她遗留下来的怨气。” 我点了点头,环顾了会议室一圈:“按照我之前共感的经验,我好像得先睡着才行,这里有床吗?” 谢阎王苦笑了一声:“共感不需要睡着的,你只需要将自己的身心完全放松下来,去和对方建立联系就可以了。 另外,为了防止你真的陷在里面出不来,我每隔一个小时就会用铃声提醒你一下,你要是能听见,就用动动手指,证明自己还有意识,能操控自己的身体。” 我点了点头。 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谢阎王郑重其事地将桌上的锦囊解开。 上面流转的金光过了一会就全部消失了,与此同时,锦囊的袋口开始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整个会议室一下子变得死一般寂静,落针可闻。 我死死盯着那一缕黑气,抱着想和它沟通的想法,慢慢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闭上了眼睛看不见,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那黑气逐渐将我整个人包裹在其中,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涌上了我的脑海。 我已经在另一个空间了。 我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睁开了眼睛。 我好像已经成功共感了。 但是我并没有看到周围有人,反而一片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救我……救救我……” 空灵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一瞬间汗毛倒竖。 是那个被困在花瓶里的女人! (本章完) 第38章 “艺术品” 我心里猛打鼓,想起来那天晚上做的噩梦。 那天晚上,我也是在一片黑暗中听到一声声求救。 和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在重演。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这仿佛无尽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一束光,亮光中显现出来的,赫然正是一只几乎到我下巴高度的大花瓶。 我想起了那个花瓶中没有舌头,没有双臂和双脚的女人,想起了她一双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又好像空洞茫然的眼睛。 还想起了那声带着戏谑的“救救我”。 那仿佛抓住了猎物般的嘲笑让我一瞬间毛骨悚然。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没事的,我现在经历的只是这个人生前经历的一切,我既然之前和她共感过,那么她之前没有办法夺走我的身体,现在也一定不行。 只要我不陷在她创造的情绪里就好了。 我定了定神,壮着胆子慢慢往光的方向走近了两步。 这一走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我的脚上带着镣铐,两个脚之间锁得有些紧,走第一步的时候就差点被绊倒,金属脚铐在脚上摩擦传过来一阵痛感。 与此同时,和上次不一样的是,那一束光不再仅仅只是照着那一个花瓶的方寸之地,而是逐渐扩大,逐渐照亮了这一方天地。 我终于看清楚了自己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也看清楚了自己周围的情况。 随着光一点点亮起,我浑身一震,仿佛有什么小虫子沿着我的脊柱爬上我的头顶,我的头发几乎要根根竖起。 这里……竟然摆了一整个房间的花瓶! 密密麻麻齐人高的花瓶杂乱地挤在房间里,堆满了我的视野。 这些花瓶有高有矮,有胖有瘦。 看得我头皮发麻。 要是我上次没有经历过,我恐怕会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花瓶收藏爱好者的房间。 可是……这些花瓶里明明都是人。 有可能像我上次看到的一样,她们都是被割了舌头,或者被砍下了四肢,或者…… 这里明明都是活人,整个房间却格外安静,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我心里发毛,本能有些想要逃离,跌跌撞撞地朝着门退过去。 脚上再次传来一阵钝痛。 刚才因为我身处黑暗,所以没有看到自己的情况,现在,我看了看自己的脚,脚腕上被铁镣拷住的地方红肿破皮,显然这身体原本的主人已经试图挣扎过了。 我看了看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出口。 一扇锈迹斑斑的,看上去就很厚重的铁门。 我用尽力气在铁门上锤了两下,门竟然只是发出两声沉闷的咚咚声响,反而把我的拳头捶得生疼。 两拳头似乎已经耗尽了我储存的全部能量,肚子已经开始有点饿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捶打铁门的声音惊醒了这一屋子的“花瓶”,花瓶里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发出声音。 因为舌头全部被割掉的原因,这些人只能发出些“嗬嗬”的,模糊不清的嘶吼,我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被丧尸包围了。 可是我心里清楚,相比较丧尸,更可怕的是将她们变成这样装在“花瓶”里的人。 花瓶里的声响逐渐平息,房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的肚子越来越饿,为了保存体力和体温,我沿着墙边坐下来,将身子尽可能蜷缩在一起,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 是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接着,生锈的铁门被吱呀一声被打开,我才猛然清醒过来,连忙朝着门口看去。 门口先进来了两个壮汉,黝黑的皮肤,凸出的眼球,肥厚的嘴唇和充满钝感的鼻头,十分具有东南亚那边人的特色。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难道是在国外吗? 紧接着,我就看到了另一个人,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 男人脖子上挂着一个大金链子,手腕上却挂着佛珠,佛珠在手臂上一圈圈缠绕,隐约能看到手臂上被佛珠挡住了的刺青。 稀稀拉拉的胡子挤在他瘦削的脸上,再加上有些夸张的啤酒肚,让他整个人显得头重脚轻,尤其违和。 一双不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看起来有些鬼精,仿佛时刻在试探着什么。 男人跨进门内,左右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竟然落在了我身上,突然露出一个笑容。 不知道怎么地,我竟然被这个笑容看得浑身一抖。 原本有些想逃的心思一下子收了起来,我现在只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这个全身充满违和感的男人并没有一直看着我,而是在那两个壮汉的引领下,来到其中一个花瓶前。 男人踮起脚尖朝花瓶内看了一会,然后朝着壮汉点了点头:“可以,这个我要了。” 这是个中国男人,说的是中国话。 壮汉满脸笑容,点头哈腰,操着蹩脚的口音也用中国话回答他:“好的先生,稍后我们就将48号送到您那里。” …… 这是一场交易,这个男人应该是来验货的。 我已经隐约能察觉到这里是干什么的了。 以前就听说有心理扭曲的人有些恶心特殊的癖好,比如说有的人喜欢收集人的身体部位,将它们当做战利品收藏。 有的人喜欢收集骨头,或者皮肤。 在二战时期臭名昭著的集中营里,就有人被活剥了人皮,这些被剥下来的人皮被鞣制后,做成书面封皮,扇面等“艺术品”。 更有甚者,喜欢把“人”做成“活娃娃”来收藏。 就像这里或大或小,或胖或瘦的花瓶里的“人”一样。 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亡,不知道他们是完整的,还是……已经被肢解…… 我心里一阵阵恶寒。 有需求就会有市场,有人愿意高价买,自然有人愿意铤而走险。 就单单中国,每年几乎都有超过一千万人失踪。这些失踪的人中,或许有人幸运地可以在多年后被找到。 但是那些再也找不到了的,被时间一点点磨灭到痕迹的人,他们的结局又是怎样的呢? 我看着被抬出去的“48”号,心里生出一股悲凉。 可我还没从哀伤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头顶昏暗的光突然被一个身影挡住了,在我面前投下一团阴影。 是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 他脸上带着笑容,两只眼睛泛着光死死盯着我,用略带沙哑的烟嗓说道: “这个人怎么卖?” 第39章 直播 我突然想到一些我一直忽视了的问题。 为什么我只是带着脚铐锁在这里,而不是像这里的人一样,已经刚被制成了“艺术品”。 我是谁? 我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得以幸免于难的? 然而现在我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些问题了。 眼前的男人已经弯下了自己的腰,伸出一只手,摩挲起了我的下巴。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一瞬间冒了出来,本能地感知到危险,肾上腺素在此刻飙升,肌肉也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我大气不敢喘,眼神低垂不去看他,尽量保持自己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改变。 “这是多少号,多少钱?” 他将我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问我的价钱语气平静地像是在挑砧板上的鱼。 好像只要他能出得起一个让人满意的价钱,下一秒,看守的壮汉就会挥下手中的屠刀将我宰杀。 我屏住了呼吸,等待两个壮汉的回答。 其中一个男人仍然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他脸上露着讨好,但是口中却全是拒绝之意: “抱歉,这个人我们不卖。” 听到这话,我竟然微微松了一口气。 戴着大金链子的男人笑了笑:“如果我出三倍的价钱呢?” 壮汉仍然摇了摇头:“抱歉,这个人有用,我们真的不卖。” 我心里百感纠结,一边庆幸自己不会落入别人手中,成为他的鱼肉,一边又害怕自己会不会因此错过逃跑的机会。 紧张和害怕已经让我全然忘记了,自己现在经历的只是这个小鬼经历过的事情。 好在,大金链男人没有坚持,只是略带遗憾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捻了捻自己的胡须,迈出了生锈的铁门。 大门随之关上,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我紧张的心这才微微定了定。 没过一会,门又再次打开,还是刚才那两个壮汉。 他们这次推着一个手推车,车上放着一个不锈钢桶。 桶里飘出些咸香的气味,饿了许久已经麻木了的胃受到这香味刺激,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看来是放饭了。 壮汉带着警告的眼神看着我,语气里带着些凶狠:“你最好还是多喂点给她们,要是饿出了问题,耽误了我做生意,你这条命也不必留着了。” 我点头做出恭顺的模样。 壮汉将小推车放下就走了。 原来是因为需要我照顾她们,所以我才逃过了被“制作”的命运。 不过,她后来又是怎么死的? 她的执念是向这些囚禁她的人复仇么? 我心情很是有些沉重,暗暗骂娘,这群畜生! 给罐子里的人喂完了饭,本以为我的一天就会在暗无天日的这个小地下室里度过,却没想到到了晚上,竟然有人打开了我的门。 我拖着脚链走出去,发现门外已经站了一排四五个姑娘。 每个人跟我一样,都带着脚铐。 看见我在原地站了一会,边上看守的人不耐烦地说道:“发什么呆,快点走了,天天一副苦瓜脸,看你们谁能完成业绩!” 业绩? 我暂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是既然出来了,我还是试图多观察一下这里的情况。 跟着守卫走过昏暗的长走廊,我看到这里还有很多个和我刚才呆着的那个差不多的房间。 有的房间里传出男人和女人凄厉的惨叫,伴随着鞭笞,棍棒的声音,听得我心里一阵发寒。 活像炼狱。 不,地狱现在都已经法制化了,就算在地狱牢里受罚的鬼,那也是有鬼权的。 断然没有像这里这样一眼看不到头的虐待。 脚铐叮呤咣啷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我跟着队伍,被看守的人领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进入房间之前,我终于被解下了脚上的镣铐。 这是个化妆间加上更衣室。 这衣架上挂着的衣物倒是不少,但是料子都单薄得可怜,有的甚至连重要部位都遮不完全,几乎和情趣内衣没有什么分别了。 一路押送的人丝毫没有要避嫌的意思,一双眼睛在房间里不同的女生身上流连,嘴巴里却还在满嘴喷粪:“都给我好好打扮打扮,不打扮得骚一点,怎么吸引眼球,怎么能要到钱?” 要钱又是什么? 难道是像古代的青楼那样么? 这里是个大型的交易所,人口买卖都做得,这种事情自然也算不上什么。 我皱着眉头迟迟不动,但是周围已经有女人熟练地坐到化妆镜面前,在镜子面前捣鼓起自己的脸了。 因为从来没有自己化过妆,加上化妆品上都是些外国的文字,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只好先去换衣服。 但这里的衣服几乎没有什么能穿的,看守的男人见我磨磨唧唧,当下黑了脸色,在衣架上随手扯下一件丢给我。 我知道在这里反抗意味着什么,所以也只好接下。 借着这里衣架上衣服的遮挡,我开始硬着头皮换衣服。 这样的遮遮掩掩显然让那个看守十分不快,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做什么,外面不知道谁叫了一声,男人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出门去了。 我趁着这个时候迅速换好了衣服,房间里其他的女人却好像已经早已被磨灭了羞耻心,没有趁着这个空挡来换衣服。 我走到化妆镜前,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 面前的女人皮肤透着不怎么健康的白皙,但是嘴巴鼻子都小巧圆润,眉眼中透露着一股楚楚可怜的神色。 加上手脚纤细,身材却前凸后翘,宛如一朵需要人呵护的小白花,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我看着旁边人化妆学着她们的样子在脸上刚抹了两下,那个被人叫出去的男人就又回来了,一脸不耐烦地催促着大家快走。 我跟着他来到另外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装修得却格外精致,看着里面的摄像头,手机,打光灯和布景,我差不多明白这里是干什么的了。 直播,让我们穿成这样是来这里直播的。 随着直播被开启,我的直播间里一下子涌进来了不少人。 “小妹妹又来直播啦!” “妹妹上次扭得不错,这次继续啊!” …… 带着不堪入目的调笑字眼,很显然看我直播的都是些什么人,又是带着何种目的。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铃声。 是我和谢阎王约定好的,手机闹铃声。 我一下子从这个鬼的记忆中抽出自我来。 第40章 不敢逃还是……不想逃 事实和本来设想的不太一样,我听到铃声,直接清醒了过来。 我现在对共感的控制并不熟练,不能在维持共感的前提下控制自己的身体。 猛然睁开眼睛,我和谢阎王几人面面相觑。 谢阎王带着怀疑的目光试探我:“你是……” 我明白他是怀疑我会不会被换了芯子,连忙敲了三下桌面:“是我是我,苏灿灿。” 谢阎王肉眼可见松了一口气:“怎么样,你看到什么线索了吗?” 我摇摇头:“我还没有看到关键处。不过就我目前所看到的,她现在应该是陷入了国外的某个犯罪团伙。” 我将自己看到的和几人说了一下,但这件事情山高水远,就算谢阎王在A市的身份是建设局局长,这件事情也不是他能够左右的。 谢阎王摇了摇头,一来愁容:“哎,要是她的执念是端掉这一窝犯罪集团,这恐怕我也做不到啊。况且,这还是跨境的犯罪团伙,需要平衡多方的利益和势力……” 大家都流露出一些惋惜的神色。 不过这件事情前因后果还不完全清楚,大家倒也没有完全放弃。 我再次去感受荷包里的那团黑气,和它建立联系。 一回生二回熟,我这次成功共感,花的时间和上次相比快了许多。 等我睁开眼,我就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是手上脚上都没有什么束缚我行动的东西了。 我周身摇摇晃晃,刚一清醒过来,还以为是地震了,我被吓得不轻。 仔细感受一下才听见,周围有海浪拍打船舷的声音,周围湿咸的空气也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是在海上。 我还能听见周围其他人的呼吸声,以及偶尔发出的呢喃和低语。 很显然这里并不止我一个人,而且大家似乎都在睡觉。 过不了多时,头顶上一处甲板被掀开,新鲜的空气和微微亮的天光从头顶上倾泻下来,和我一起睡觉的这些人也都陆陆续续醒过来,走上了甲板梳洗。 这……是哪儿? 明明我刚才还在做色情直播,现在却出现在了海上。 和之前的看守严密不一样,这里的看守十分松懈,我白天甚至可以在甲板上随意走动。 这倒是可以理解,在这一望无际的海上,就算是跳海,估计也是死路一条,葬身鱼腹的命运。 有吃有喝,自由活动,虽然有些无聊,但是生活不像之前那样一眼看不到头了。 甚至吃的还挺好,有鱼有肉,我看着自己身上都丰盈了不少,早已不复之前面黄肌瘦的模样。 我偶尔还会和睡在一起的女人们闲聊天。 聊着聊着,这才知道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甚至还通过聊天套话,知道了一些关于这个犯罪团伙的事情。 这些被骗到国外的人,除了买卖人体之外,还有被抽血当成血奴的,有用来实验新型药品的…… 此外长得漂亮的还需要提供颜色服务的。 比如我们。 “给我刷礼物的那个老板为了见我一面,刷了好几万呢!” “你这些在灿灿姐面前都是小意思好吧,听说她每个月直播收益几乎都在十万以上。我还有小道消息,听说这次看上灿灿姐的老板且舍得出价钱呢,一个月几十万几百万也不在话下!” 周围的女人发出惊叹的声音:“灿灿你要是发达了,可要记得多照顾照顾我们这些姐妹啊!” “就是就是,我们熬了那么久才能被选中回到国内,就算这些人说挣到的钱五五分,我们也能分到不少呢!” “灿灿,真羡慕你,能被那么有钱的老板看上。” 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我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嘴,一点也不觉得能别人包养,这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不过我还是挤出一个笑容问她们:“所以这次,我们是回国见这些老板们的么?” 船舱里的女人耸耸肩:“应该吧。” “那如果有一天,这些老板腻了呢?” 女人们笑作一团:“腻了就换一个呗,反正这些老板也不需要我们亲自去找,看直播相中我们的自然会联系他们。” 我心里明白这些女人口中的“他们”指的正是那些犯罪团伙。 心里堵得慌。 那明明是一群困住自己的恶魔,可她们自己却好像丝毫不怨恨一般。 “你们……都心甘情愿么?” 我还是没有忍住,问了这一句。 我原以为气氛会冷下来,大家会默默不语,但是没想到,这里的女人全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 “为什么不愿意?不但不用被关起来,还能挣到钱,有啥可不愿意的。” “就是,本来我们也是因为想挣大钱才去国外的,虽然过了几年没什么自由的日子,但是现在我们又恢复自由了啊!现在,不但能挣大钱,还能在国内挣,方便许多呢!” 我心里有些微微发凉。 这些女人不知道是被洗脑了,还是她们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 好像……有些过分寡廉鲜耻了。 我将这些心思都埋在心底,没有再多说话。 没过几天,船就靠岸了。 是趁着夜色偷偷摸到一个无人的码头的。 在我的脚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力量,突然涌上心间。 这是我生长的土地,这里有我千千万万的同胞,我萌生出一种终于自由了的想法。 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并不是这个鬼传递给我的想法。 岸上有接应的人,大家安安静静地上了几辆小型的面包车,朝着不同的方向后离开了这个偷渡的码头。 我本来以为,为了防止大家逃脱,我们这些人在面包车里会被带上头套,或者脚铐之类的东西,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面包车里面的气氛竟然意外地轻松愉快,开面包车的司机甚至还和车上的这些女人闲聊两句。 高速上的路标明明确确指示着方位,而这个沿海的城市正好就是我现在正处的XX市。 松懈的防备,安全的祖国,为什么……没有逃掉? 车子先是上了高速,然后在一处服务区停下。 开车的司机将车门打开:“我去抽个烟上个厕所,你们也可以下来透透气。” 他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我们会跑掉一样。 可事实上,除了我,确实也没有人会跑。 我看着服务区不远处醒目的“警务室”几个字,心下一横,就准备冲过去求助警察。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双脚像是被钉在地上半步也挪动不得。 我这才有些明白过来。 这身体原本的主人……恐怕当初也不想逃。 能被挑中回到国内的人,是已经被“驯化”了的人,或者说—— 她们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第41章 纸醉金迷 这些犯罪团伙既然敢带着这些人回来,自然是经过了仔细筛选,无论是从心性方面,还是从利用价值方面。 也就是说,这些人除了能给这些犯罪团伙挣钱之外,是不可能会去举报的。 或者说,他们甚至已经成为了犯罪集团的帮凶。 想到这里,我除了感到可恨之外,竟然还可耻地松了一口气。 因为既然这个女人是心甘情愿出卖自己的身体挣钱的,那在她死后让她不能进入地府的执念应该就不会是将这犯罪团伙全部消灭。 几辆面包车载着我们摇摇晃晃进了一家夜总会。 我注意了一下这家夜总会的名字:“凤舞九天”。 名字倒是又霸气又文艺。 这家夜总会装修地十分富丽堂皇,是十年前非常流行的那种复古装修风格。 这里的时间点也确实是大约十年前,人们身上的穿着,手上还没有被淘汰的老年机都透露着那个时代的风格。 昏暗的大厅巨大的舞池变换着不同颜色的灯光,穿着火辣的美女在舞池中抱着钢管展示自己的身材,引得台下男男女女一阵阵躁动。 这些舞女间或端着酒水果盘穿梭在卡座间,推销自己手上的产品。 这卡座上不乏好色的男人,将钱夹在手指间,调笑着塞进舞女的衣领,胸口,趁着灯关昏暗摸上两把,周围看见的都露出些不怀好意的笑容。 司机将我们交给一个“负责人”,这个男人给我们介绍了一下这个夜总会。 地下一层是台球厅。 一楼是普通的酒吧舞池。 二楼有唱歌娱乐的KTV包厢。 三楼洗浴按摩,正不正规自然不用多说,既然犯罪团伙都已经带我们来到这个地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些女人在这里需要干什么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四楼是一层客房,可以留客人住宿的那种,我们的宿舍也在这一层。 带路的男人给我们每个人都安排了房间。 “你们坐了好几天的船,想必也累了挺久的,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宿舍了,分上中下三个等级。 虽然你们现在都住在下等的房间,但是以后要是业绩好的话,是可以升房的。 这三天你们可以在这里随便玩玩,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看看这里的人都是怎么工作的。 三天后我就会给你们集中培训了。你们要学习怎么好好服务客人。等你们有了一定的工作经验之后,你们就可以去接触一些大客户了,听明白了吗? 我看了看周围的女人,她们沉浸在自己新的房间里,回想着这里的纸醉金迷,幻想着之后的幸福生活,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止不住的开心。 虽然是下等的客房,但是住宿条件其实也还好,一人一个单间,有独立的卫浴,桌椅柜子全部齐全。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也难怪这些人从来不想着逃跑了。 论手段,在国外那个监狱一样的地方,这群女人早就已经被震慑过了,就算想走,恐怕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怕不怕被抓回去变成人皮“艺术品”。 威逼后再重利引诱,包吃包住,有工作能挣钱,甚至还有竞争机制,业绩好就能挣更多的钱,有更好的待遇。 这些本来就想挣钱的女人恐怕再也生不出逃跑的心思。 很难想象这样会拿捏人心的犯罪团伙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发觉,到了现在,会根深蒂固到何种地步。 又会有多少的势力在他们背后撑腰,和他们有利益牵扯。 时间一天天过去,这里的女人也一天天逐渐变得越来越融入这里。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过去,这些偷渡回来的人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看着这些女人一天天身上带着的值钱玩意越来越多,以前是在直播里和那些男人调笑,现在已经面不改色地一边应付这些男人的咸猪手,一边接过他们给的小费,再露出一个让人遐想的笑容。 很快就到了一个月之后。 “大家这一个月都适应地很好,我知道你们都很好奇这四楼之上是什么地方。 以前怕你们不懂事得罪了人,为了你们的生命安全着想,所以没有带你们上去。 现在我觉得已经你们够资格上去了。那上面都是些真正有权有势的人。 我先提醒你们一下,在那里,你们自己的尊严和人格都是狗屁,少说少看少打听,要是被别人抓到了什么把柄,出了事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这上面有富贵,但同样有危险,要是害怕了不敢上去的,我也不勉强,要是有这个胆量的,现在就回去收拾收拾,将自己最好的状态展现出来,听明白了吗?” 这群女人早就在这一个月的奢侈生活中感受到了不满足,没有一个人想离开,大家都对自己的能力有充分的自信。 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显然也是如此。 “我”一直以来,都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很容易引起那些男人的同情和爱护,然后慷慨解囊。 无论是直播挣的钱,还是这一个月在“凤舞九天”挣的钱,都是这群女人中最多的。 连房间也已经从下等的房间搬到了中等的房间。 我知道她难免会有些心高气傲。 五楼的电梯要刷卡才能上去。 出了电梯能看到走廊分隔出了一个个包厢。 这里的装修和下面就不一样了。 墙面上装裱好的字画或者匾额,不同的方位有摆放不同的植株,包厢的门都看起来带着厚重的金属感,质感满满,一看就价格不菲。 这里没有下面嘈杂,也没有下面那样下面那样鱼龙混杂,逼格满满。 男人整理了自己的西装,脸上带上标准的笑容,带着我们走到包厢前,先是礼貌地敲了敲门。 门被从里面打开。 男人引着我们进入。 我像包厢的沙发上看过去。 三个沙发上做了三个人。 “还不快打招呼!做下自我介绍!” 男人催促着我们。 这时候坐在房间角落的一个男人开口了: “哎,对小姑娘家家的,不要这么凶嘛!” 接下来她的生活和我设想中的差不多。 清潭会 第42章 游艇派对 坐在主位沙发上的人一开口,原本还在催促着我的男人顿时收起了脸上的责怪,露出一脸的讨好之色: “是是,主任说的对,主任,这些姑娘们您可有瞧着顺眼的?” 我看了看那个被叫主任的男人,他看上去40多岁,竟然是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中年人正常的发福,加上脸上有些慈祥的笑容,看上去竟然没有我想象中的令人反感。 主任听了这话,说道:“你这里的姑娘,我瞧着都很顺眼的啊,你选人的能力,我还是很信任的!” 男人一边笑着道歉,一边用眼神示意我们做自我介绍,按照之前排练好的那样。 周围的人一一介绍完,同样开始按照之前练习好的那样跳起舞来。 这舞蹈很是有些高雅,甚至还用干冰在舞台上弄出了些烟雾。 当时排练的时候大家虽然表面上都很顺从,但是私底下聊天的时候都在抱怨,觉得这玩意浪费时间,而且也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还不如像一楼的酒吧舞池一样练习跳钢管舞能挣更多的钱。 原来学那些舞蹈是用在这里的。 一曲舞罢,那“主任”的脸上喜笑颜开,一看就十分满意。 男人凑到沙发边,主任对着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可那眼神分明是在看我。 果不其然,过了没一会,男人就招手叫我的名字:“灿灿,你过来。” 这具身体很听话地走了过去,主任挪了挪屁股招手示意我坐下,“我”半推半就地坐下了。 这个不知道是哪里的主任一边询问我的喜好,询问我的习惯经历,一边用目光将我上上下下仔细打量。 那像是要把我整个人看透一般的审视眼神让我有些略微有些不自在。 不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主任只是单纯地看了看我,并没有对我动手动脚。 聊了些不痛不痒的话题之后,这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开口问我: “我明天要叫一些青年才俊一起办一个party,派对上有吃有喝,大家认识交流一下,绝对玩得尽兴,你要不要来?” 我看了看负责人,一时间不知道该答应还是不答应。 负责人催促我:“还愣着干什么,你最近不是没什么事情么!” 我明白了,看来今天这个见面会并不是最重要的,重头戏是在明天的派对。 今天这个所谓的“主任”今天应该只是来这里从我们这里挑选出一批人,“用”在第二天的派对上。 他问我有没有空只是做做样子,大概也有问我愿不愿意的意思。 “我”点了点头,主任顿时喜笑颜开,口中念着“好啊好啊”之类的话。 这个房间里的另外两个男人站了起来,也招呼自己看中的女人去到他们身边。 被挑中的女人一共四个,我们第二天一起上了一辆接我们的车子。 司机带着我们来到海边,海上停着一艘豪华游轮。 整个游轮外表看上去简单大方又美观,一百多米长的游轮,三层船舱的外墙部分,以及船头船尾是黑色的,而船身船腹却是白色的。 流畅的船形,让这个游艇看上去宛如一只飞行的燕子,很是有些好看。 而这就是今天举办派对的地方了。 在上游轮之前竟然还有安检。 我们被一一搜身,身上的手机手表之类的电子产品全被一一拿走,确认我们身上什么都藏不了之后,这才被允许上游轮。 “主任”带着我们几个人逛了一圈游轮,熟悉了一下环境。 现在是早上,派对还没有开始。 这游轮上的娱乐区的确是应有尽有,确实足够玩得尽兴。 除了客舱部分这个他没有带我们进去看之外,娱乐区有泳池,酒吧,游戏厅,赌桌等等。 应有尽有。 虽然派对还没有开始,但是餐吧已经刚开始在准备晚上派对的食物了。 从准备的食材就可以看出来,这绝对是一场盛大的宴会。 脸盘大小的帝王蟹,手臂长度的龙虾,就不要提那些放在现在普通人家就很少能吃一次的鲍鱼海参了,在这里几乎可以用桶来装。 另外还有不少我叫不出名字的水果之类,一看就很是需要些价钱。 这里光是用看,就知道是堕落者的天堂。 果不其然到了傍晚,夜色刚刚擦黑,船上就陆陆续续上来几波人。 来的人开的车子倒是不怎么显眼,都是些普普通通的私家车,可是从上面下来的人却个个都举足轻重。 我和几位姐妹穿着给我们准备好的衣服,站在船头迎迎接这些男男女女,上来一个,主任就给我们介绍一个。 “这位是SK集团的总裁。” “这位是XX市的刑侦支队队长。” “这位是本市最大的开发商。本市将近一半的建设都是他的公司承包的。” “这位是XX市的义合会会长。” …… 昨天在“凤舞九天”夜总会还一副派头的主任,今天见到这些人却是一副做小伏低的模样,言语恭敬,神色奉承。 这些人物,每一个人单单拎出来似乎都是能让XX市抖三抖的人物。 除了那些挂着各种头衔的政府人员,公司总裁之外,其中让我很在意的是那个叫“义和会”的会长。 虽然我才来XX市才短短一个月,但是义和会的名头我已经听过好几次了。 夜总会总少不了一些喝多了之后为了女人争风吃醋的事情,但是此时若是有人说自己是义和会的成员,多半刚才还争的面红耳赤的男人会立马偃旗息鼓,将刚刚还看上的女人拱手让人。 义和会其实就是黑帮。 那个惯会打听各种八卦的姐妹这样告诉我。 义合会以前根本不叫义合会,当时还只是XX市的一个散装组织,组织有一些小头目,各自占地为王,集结了一帮有前科的犯罪人员,一开始干些欺行霸市,敲诈勒索的事情,做事很张狂,丝毫不懂收敛。 后来因为闹出了几条人命,甚至公开和警察叫板,影响太过恶劣,所以这个组织一度被打压地几乎消失。 再后来,突然有一个人站了出来,也就是现在的会长,将XX市大大小小组织头目一一收服,并成立了“义合会”。 然后还和各界搞好了关系,捐了不少钱帮助政府搞基建,绿化,以及医疗教育方面的慈善项目,后来和社会各界的关系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暧昧起来。 黑帮变成了“义合会”,表面上再也没有传出过目无法纪的事情,但是事实上究竟有没有被偷偷按下什么事情,或者有没有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估计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单单从我的角度来看,这场聚会有如此多的商界政界巨头来参与,安保系统做得这么完善,连电子产品都不允许被带上船,可见这是多么私密的聚会。 就算是这样私密的聚会,偏偏这个“会长”却被毕恭毕敬迎了上来。 这个所谓的义合会和社会各界之间的关系如何已经可见一斑了 第43章 尹会长 我今天也算是见识到了“义和会”的尹会长长什么模样。 他身高挺拔,眼睛中透着一股早就通了人情世故的通透,可竟然还是一副微笑唇,连眼角的皱纹里都透着一股和蔼。 他在船头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我们照例对他说了一声欢迎光临。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微微停滞了一瞬。 然后很快就移开了。 很快,人就到齐了,轮船开始启航,向着无边无际的大海驶去。 等到我再也看不到海岸线的时候,这艘游轮上的狂欢才正式开始。 酒吧躁动的音乐响起,赌桌上筹码敲击着桌面一声声脆响,男男女女在这里没有了被人发现的顾虑,行动愈发大胆放肆起来。 这些平时坐在办公室里西装革履的男人和女人,这时候在赌桌上面红耳赤,丑态尽显。 在酒桌上污言秽语,眼神迷离,动作轻浮。 我看着这些声色犬马,心里着实有些反感,只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是我这具身体已经激动得微微发热的心脏却告诉我,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很兴奋。 她想要一步登天,借着眼前的这些人一步登天。 这一个月来早就见识过各种一掷千金的她,早就已经不满足夜总会里的客人几百几千块钱的小打小闹了。 果不其然,她已经在刚才接待的来宾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我知道她大胆,却没有想到她居然已经大胆到这种地步。 她居然看中了义合会的尹会长。 “我”端着一杯香槟,在人群中来回穿梭,虽然时不时和人调笑两句,但是眼神却在一刻不停地在人群中找着刚才那一个健壮的背影。 随着游轮渐渐行驶开来,这里的花样也越来越多了。 我去泳池寻找,游泳池里的男女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就上演了一出鸳鸯戏水。 去赌桌上寻找,赌桌上也好不到哪里去,发牌的荷官也是精心挑选的火辣美女,时不时有不安分的手在她圆润的臀部揉捏两把。 不过这些地方都没有义合会会长。 “我”仍然没有放弃,开始朝着唱歌的包厢里走去。 或许是运气使然,刚走进第一个包厢,我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这个包厢挺大,有不少的沙发和茶几,人也不少,三三两两坐在一起。 尹会长正被几个人围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脸上明显可以看出一丝不悦。 但是周围的人却似乎丝毫没有察觉,还在将手上的烟卷一般模样的东西硬往他的脸上凑。 这房间里已经有人点燃了手上的烟卷,正在口鼻附近忘我地吸食着。 吸食者猛吸一口之后,看着他们微微抖动的手指,以及不受控制的脸部肌肉,我心里猛地一跳。 这是毒品。 包厢弥漫着的一股散发着酸腐臭味的烟气也正表明了这一点。 已经上头的男男女女脸上泛着诡异的微笑,身体时不时抽动一下,嘴里不知道呢喃着什么。 我突然推开门让本来围坐在尹会长身边的人注意力暂时放在了我的身上。 “呦,怎么进来了一个大美女啊,你们谁叫进来的?” 一个男人开口。 我身上这一身确实穿得很是惹眼。 脚上踩着红色的高跟鞋,里面是纯白的吊带针织衫,将身材包裹地若隐若现。外面则穿着单薄的亮片外套裙,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着绸缎般的金色光泽,将一双长腿衬得莹白如玉,若隐若现。 连我一个女生都不得不感叹,这的确是个尤物。 房间里没有人回答刚才那个男人的问题,我将心一横,端着酒杯,向着尹会长的方向走过去。 这无疑是一步险招。 因为他并不认识我,更不要提让我端一杯酒给他了。 不过我能看出来他并不想吸毒,可能是碍于什么事情,或者被他身边的人缠住了,所以才在这个包厢里和这群人虚与委蛇,脱不开身。 尹会长身边坐着的人自觉站起来给我让路。 刚走到尹会长身边,我红色的高跟鞋就在游艇的地板上微微一扭。 “我”的身体立马站立不稳,手上的香槟也趁势尽数朝着尹会长身上撒过去。 香槟撒了西装革履的男人一身,周围一片哗然,然后立马彻底安静下来,每个人脸上都露出震惊的表情,仿佛山雨欲来。 “我”同样露出闯了大祸的表情,脸上的后悔和懊恼自责看不出一点破绽,连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帕擦拭着他身上的散发着微微甜香的酒渍。 嘴上还连连说着对不起。 眼眶里已经蓄上泪水,将落未落。 “对不起,您让我给您拿一杯酒我都做不好……” 我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十分卑微,听到面前的男人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笑声。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知道这样做很冒险,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一种是帮这个传说中的男人解围,成功吸引他的注意力。 另一种则是让他反感,否认我刚刚做的事情不是他要求的。 要是这样,我一定会被这里的人质疑来意,甚至灭口。 富贵险中求。当这个黑社会老大将自己的手按住“我”慌乱擦拭他衣服的手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成功了。 “我”按捺住心里的激动,脸上还是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抬起头怯懦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中有探究,有笑意,还有一丝像是野兽侵略的意味。 双脚突然悬空,我被拦腰打横抱起,小小惊呼了一声。 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你的房间在哪儿?还不带我去换衣服?” “我”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将脸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凑到他的耳边轻轻耳语:“我房间里……怎么会有您的衣服呢……” 男人嘴角的弧度弯的更大了。 他抱着我,一脚跨过了面前的茶几,挣脱了旁边两人的拉扯,走出房间。 “瞧瞧他,可真是心急呢……” “要是我,我也忍不住,这女人可真的算得上是百里挑一了……” “别想了,那可是尹会长的女人……” 房间里的人一声声调侃。 外面的空气干净了许多,再也没有那股的酸臭味道了。 不过贴在男人身上的时候还是能闻到他身上沾染的气味。 我不自知地皱了皱眉头。 男人很敏锐地察觉到了:“怎么,这么不喜欢这股味道么?”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也没有执着要我回答,而是一路抱着我渠道他在三楼的房间。 男人将我一把丢在床上,就开始宽衣解带。(本章完) 第44章 弱点 男人宽衣解带的速度迅速且粗暴,看上去甚至有些急不可耐。 他上身的衣服很快就被扒了下来,面对我露出精壮的肩膀和腹肌。 然后他双手下移,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我”小小惊呼了一声,害羞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男人又轻笑了一声,声音有些低沉的沙哑:“怎么,没见过么?” 我当然不会没见过。 之前在国外犯罪集团里被囚禁的时候,连被装在花瓶里的人彘都见过,还会有什么样的人体部位是没有见过的。 只不过因为那些犯罪集团的老板想把我卖个好价钱,所以严令手下们不允许对我们这些做直播的下手。 所以那些人也只敢对着我们动手动脚,却不敢真的对我们做什么。 也因此,我其实到现在还是完璧之身。 我将自己的这些经历说了出来,男人看着我,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他解掉了自己的腰带,一双极其富有力量的小腿露了出来,随后,他将鞋子一踢,进了浴室。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响起。 “我”壮着胆子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打开了男人的浴室门。 浴室里水汽缭绕,他正在往自己的头上抹洗头膏。 他闭着眼睛,但是听到我进浴室开门声音的时候,他的动作还是微微顿了一下。 “你倒是胆子挺大。” 我默不作声,走近了两步,在洗漱台上挤了些沐浴乳,在手心抹匀,然后放在男人的后背上揉搓。 我又听到男人轻笑了一声开口:“人也机灵。” …… 终于再也没有任何衣物的阻挡,洗完澡身上还残留着的水汽彼此交融,后来的事情顺理成章,随着男人一声满足的喟叹,房间里又回归了平静。 再次去浴室洗去身上的不适,叫人进来换掉染上了些许血迹的床单,女人和男人重新躺在了床上。 “你今天是第一次来这里?” “我”点了点头。 “你的老板是谁?”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的老板是谁,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他。不过我来到XX市之后是在凤舞九天夜总会当陪酒的。” 男人轻哼了一声:“原来是马会长。” 我不明所以:“马会长?” “嗯,他欠我个人情,我向他要个你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要我?” “不然呢?难道你不是因为想跟着我才故意接近我的么?还是说你还想继续在夜总会当小姐?” 我的小心思被拆穿,一时间有些害怕他生气,不敢说话。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之前胆子不挺大么?”男人见我没有说话,笑了笑继续说道: “放心好了,你有什么心思我不在乎,但是你要知道,我生平最恨背叛我的人。上一个背叛了我的人,我把他洗干净脱光了,丢到了猪圈里。 那群猪可真饿啊,它们四天没有吃饭,见到一个东西进来,也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一窝蜂就冲上去在那人身上啃咬。”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放在了我的大腿根处,微微一拧:“第一口,就咬在了这里。” 我浑身一抖,一种异样害怕让我的浑身都敏感起来。 男人的手继续上移,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屁股:“然后是这儿。” “臀部的肉肥瘦相间,肉质柔软,比大腿上难咀嚼的肌肉来说,这里的肉更肥美,那些畜生尝了一口就知道,于是再也不肯松开,直到啃食殆尽。” 被他抚摸着的那块臀肉仿佛隐隐作痛,“我”再也不想听这个人继续说这些吓人的话了,主动献上了自己的双唇,堵住了他已经在嗓子眼里的话。 “叮铃铃……” 闹钟再次响起。 一个小时到了,我也不想继续在这里感受这些卿卿我我,于是趁机醒了过来。 我照例敲了三下手指,证明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然后将刚才经历的事情都告诉了谢阎王几人。 那所游轮上我能记下来的人,他们的职称,他们的相貌,加上游轮的地点,凤舞九天的位置,我都一一说了出来。 这些地方,这些人,都和犯罪团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他们现在仍然在位的话,只要拔出萝卜带出泥,就能将他们背后这一系列的黑色产业链全部牵扯出来。 查证需要时间,我继续建立共感,等着下一次醒过来谢阎王告诉我结果。 总之,这个女鬼通过这一次的游艇派对,终于成功上位,被尹会长以高价从凤舞九天马老板的手上买了过去,此后,得到了尹会长的极尽宠爱。 尹会长自那以后,出入各种场所之后身边都多了一个女人。 圈内人都觉得这个女人是个狐狸精,将一向冷静自持的尹会长都迷得团团转,只有我知道,这个男人身处什么样的利益和势力的漩涡中,对身边的人多的是防备和猜忌。 又怎么会将对某个人的喜爱明摆着放在脸上。 只可惜,这个以为自己成功上位的女人当时只顾着沾沾自喜,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她已经被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钱冲昏了头脑,只顾着享乐了。 她这个被尹会长刻意营造出来的“软肋”的身份早就已经给被人盯上了。 …… 尹会长明面上是义合会的会长,此时的义合会也不过是XX市几个组织为了应付社会各界的打压,勉强拼凑在一起抱团取暖的罢了,以前那些小组织的头目自然对这个会长有所不服。 有这样一个明面上的靶子出现,这些一直被尹会长打压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 “听说他对你很好啊,不知道我们拿你换城西的那块市场,他肯不肯给我们啊哈哈哈……” “管他肯不肯呢,那小王八犊子平常可宝贝这个女人宝贝得紧呢,这回也让兄弟们尝尝这个女人的滋味……” 那些平常就对尹会长不服的组织头目很轻易地就将怒火发泄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没到一年的功夫,女人就被绑架了。 尽管她哭得撕心裂肺,尽管这些利益势力的纠葛和这个女人都没有关系…… 第二天,尹会长才带着警察姗姗来迟。 尹会长借着警察的手除掉了义合会内部一直和自己作对的几个势力头目,从此之后,他就是在这个组织里说一不二的老大了。 女人却只以为自己是运气不好,所以才遭受了这一切。(本章完) 第45章 “我”还有价值 在被绑架的前一段时间里,“我”仗着男人对我正在兴头上,确实有些目中无人肆无忌惮颐指气使,或许在无形中也树了不少敌。 虽然“我”一直说服着自己被绑架并不是自己的错误,事后,尹会长也带我去医院取证,然后报警将那天欺负我的人全部送进了监狱,为我义愤填膺地教训他们。 但是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还是不一样了。 平常一直粘着我,对我无微不至的男人突然就对我失去了兴趣,还是让我害怕了起来。 之前,尹会长一直带着我住在他的独栋别墅里,虽然现在我仍然住在他的别墅里,但是他却搬到了别的地方住。 无论我将自己打扮地楚楚可怜还是明艳动人去找他,男人对我的态度都一如既往地十分冷淡,和之前判若两人。 我终于开始有了危机感。 周围人以前一直对我毕恭毕敬,但是这件事情之后,他们对我的态度也开始转变了。 直到有一天,在别墅里负责打扫的阿姨也开始对我指手画脚之后,我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屈辱了。 那因为一时的满足而懈怠下去的聪明脑袋,再次灵活地运转起来。 …… “我”成功打探到了尹会长的行踪路线,并在地下车库堵住了他。 尹宗阳面对我“你真的嫌弃我么”的质问,脸上露出明显有些不耐烦的神色,一言不发。 见到这样的态度,我心里最后一丝怀抱着的期望破灭,我擦了擦脸上半分真情半分假意的眼泪,正了正神色:“听说被你送进局子的朱哥以前的手下那个姓王的,明目张胆地说不服你来做这个会长,说朱大哥之所以进去了是被你设计的,前几天甚至还集结了一帮人说要你好看,想来你也正愁着怎么处理他吧。 要是直接让他消失,恐怕你才刚安抚下来的帮会里的各种势力会人人自危,又要集结起来反抗你了。 可要是置之不理,你又会害怕他会不会真的集结出一股势力来妨碍你,把你赶下这个位置。 这时候,我要是跳出来说是你故意让我被他们绑架的,你觉得那些一直不服你的人会怎么做呢……” 话还没有说完,我就被掐着脖子按在了地下车库的墙上。 呼吸逐渐困难,大脑因为缺氧,所以血液也涌到了头部。 可我还是艰难地将口中的话说了出来:“我、我可以帮、帮你……” 尹宗阳手上的力道一松。 我剧烈地咳嗽起来。 “上车说。” 我被粗鲁地丢到了后座上。 尹宗阳坐在驾驶位,优雅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擦了擦手,然后将手帕丢到窗外: “我记得我分明说过,我最讨厌背叛的人。” 我在车子后座,终于缓过一口气来:“我…咳咳…没有,我来找你是想和你谈合作的。”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男人勾起了一边的嘴角:“你还不算太笨。说说看吧,你打算怎么做?” “王康,在朱鸿进去之前和他关系最要好,因为他们之前是狱友,而且出来之后朱鸿对他很是照顾,所以他们之间的感情很稳定。不过王康有个很要命的弱点。” 尹宗阳轻哼了一声:“这在我们义合会内部几乎已经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了。他沉迷女色,因此耽误了不少大事被朱鸿骂过很多次。不过,你以为我没有试图用女人来拉拢他么? 他这次态度很坚决,我送出去的女人他虽然收下,但是半点没有会听她们枕边风的意思。甚至前些天还弄断了一个女人的手臂将她送了回来。 他摆明了态度要为朱鸿出气,自然会将我送过去的女人当做糖衣炮弹,美人计这招,现在对他来说没什么用。” “我是最好的人选。”我吸了一口气,开始解释起来:“态度坚决不过是因为他有更想要的东西。 义合会虽然现在还只是个黑帮,干些替公司老板或者官员擦屁股的事情,但是我知道,扫黑除恶已经要开始了,义合会转型洗白势在必行。 谁能争取到会长的位置,洗白后所建立集团的第一把交椅自然就是谁来当。 朱鸿强奸我不过也才判了短短三年,三年后,估计义合会也差不多就要洗白了。 王康想要为朱鸿争取那个位置,也不过是因为他觉得朱鸿要是做上了会长,他作为第一跟班,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可是如果我能挑拨王康和朱鸿之间的感情呢?我告诉王康,他也可以来当会长,为什么一定要做个小跟班,受朱鸿的摆布呢? 如果他当了会长,他想怎么泡在女人堆里就怎么泡,你觉得他会不会心动呢?” 男人狠狠踩了一下刹车,惯性让我猛的一下撞在了前座椅子上。 男人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笑了:“我现在有点后悔将你当成靶子了。” 我当然不会附和他这句话,因为我一旦附和,就表明自己对他有怨言,对于自己被绑架侵犯的事情怀恨在心。 对于我来说,被这样一个心思深沉的人怀疑,没有任何好处。 我连忙反驳:“怎么会,要不是尹会长,我现在估计还在KTV每天陪酒陪到烂醉,不知道哪一天就被人拆了骨头吃了,或者做成了艺术品,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衣食无忧,还跟在您身边作威作福呢?” 男人像是被我这句话取悦到了,脸上的笑意不加掩饰:“不过你为什么说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你主动说要帮我恐怕还有别的目的吧。” 我语气带上了小女人的撒娇:“我什么目的,尹会长您还不清楚么?我当然是还想继续在你身边作威作福了,你冷落我的这些天,那别墅里保洁的阿姨都敢给我脸色看了……” 男人安抚我:“我明天就把那个阿姨辞了。” “那倒不用,只希望会长你能跟我回去一趟,让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们好好看看!” “好。” 这个“好”字说得十分宠溺。 我的撒娇总算让这个男人放下了戒心,取得了他的信任,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男人不依不饶:“所以你怎么取得王康的信任?” “这还得请会长你陪我演一出戏了。” 第46章 掌权的毒蛇 这出戏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我作为一个被狠心男人抛弃的凄惨女人,在聚会上可怜兮兮地去求挽回,却被男人冷脸丢下离开。 我将一个被嫌弃的女人演的入木三分,连哭得红肿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身体都恰到好处。 王康见到此情此景果然色心大起。 聚会后他将我带到了他的家里,对着哭哭啼啼的“我”关怀备至。 我一边假意推辞他递过来敷眼睛的冰毛巾,一边口中不停怨恨尹宗阳怎么可以因为这件事情就嫌弃我,这又不是我的错。 王康趁机向我提议:“姓尹的这么小心眼,你干什么还对他死心塌地,既然你也讨厌他,那不如和我一起联手,把他拽下来怎么样?只需要你在之后的例会上向帮会里的人揭露,之前的事情是尹会长故意设计你去勾引朱哥的就好了,是他让你说自己是被强奸的,其实你是自愿的。其他的事情我来做……” 我没有立马答应他,而是犹豫了几天,在他快要对我失去耐心的时候,才抹着眼泪去找他: “尹宗阳拉黑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这个男人没有一点值得我留恋的了,我同意你的提议,不过我有自己的要求。” 王康十分大方:“你什么要求尽管提。” 我心中暗暗窃喜,这人果然是精虫上脑就不管不顾的主,于是我趁势提出,我毕竟是被朱鸿绑架的,我既不想尹宗阳好过,也不想朱鸿好过,要我反口说自己不是被强迫而是自愿的,那朱鸿就能洗脱了罪名直接出狱。 王康挠挠头:“那你说怎么办?” 我抽噎着说道:“王老板干嘛非要在尹哥和朱哥之间选一个,你自己来做这个会长不好吗?论人心,论能力你都不输给他们两个啊!” 言语中只希望王康他能来做这个会长。 王康听了我的话,果然起了上位的心思。 …… “我都被朱鸿害成这样了,他才只判了三年,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你要是不替我报了这仇,我绝对不会在例会上说尹宗阳是件事情的幕后主使的。” 我在委身王康之后不停向他吹这样的枕边风。 自大又餍足的男人已经没有过多的精力思考了。 见我如此坚决,他笑着勾了勾我的下巴:“当然会为你报仇了,小妖精,其实我也早就看朱鸿不顺眼了,每次我玩个个把女人他都要絮絮叨叨说我半天,我手里可捏着他不少的犯罪证据呢,等我将这些证据都提交了,他还不得将牢底坐穿哈哈哈哈哈……” 王康真的将朱鸿的犯罪证据提交给警察了,还是贩毒的证据,完全是不想给朱鸿留后路。 毕竟贩卖毒品,就要被判死刑了。 朱鸿在义合会主要就是负责这块的渠道,他经手的毒品数量已经够他死上八百个来回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他提交证据的那个警察是尹宗阳的人。 他转头就将这些证据全部给了尹宗阳。 而在每个月一次的义合会例会上,王康也没有等到我狠狠踩尹宗阳一脚,就被愤怒的会众一人一拳揍到重伤住院了。 在这个帮会里的人多的是亡命之徒,干的是杀人越货,放高利贷,人口买卖,毒品交易之类的事情。 谁的手上都不干净。 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无论两个人有多大的仇怨,都不会将这些犯罪的证据捅出去。 王康却破了这个例。 捅出去的还是他“最好的兄弟”的事情。 他原本打着的旗号就是为了好兄弟“朱鸿”出气,然后才集结了一大帮人和尹宗阳作对。 现在连这个理由都站不住脚了。 王康以背叛者的身份被丢在了饿疯了的猪群里,惨叫声足足响了一个多小时才彻底没有了声息。 他集合出来的一帮乌合之众也树倒猢狲散。 义合会的内部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势力能和尹宗阳抗衡的了。 尹宗阳也趁着这个机会,坐稳了“会长”的位置,接手了走私贩毒这个最挣钱的业务线,将财政大权也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上。 我也通过这次义合会的内部清洗,彻底从尹会长的“女人”,变成了尹会长的“人”。 在后来的几年里,我成为了尹会长手上最锋利的武器。 指哪打哪,时而扮成落魄的寒门女子引得人怜惜,时而扮成富婆许下空头支票,时而两头欺骗,在各大势力之间挑拨离间,好让义合会从中渔翁得利。 尹会长掌握大权之后,一边着手将自己的义合会洗白,一边也在XX市扩张自己的势力。 “现在城南和城西的势力差不多都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了,不过城东有一块硬骨头着实是不太好啃。” 尹宗阳叼着一根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皱着眉头和我讨论形势。 “我”在他身后给他捏着肩膀:“你是说那家姓楚的么?” 姓楚? 我心里咯噔一声。 姓楚。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个在小女鬼姚敏敏霸凌事件里面,被何菲菲喜欢的男人就是姓楚,叫楚煜城。 当初我还在网上搜索他的资料来着。 那小道消息怎么说的来着? 好像是说楚氏集团的老总楚胜天,也就是楚煜城的父亲,当年在XX市就是黑白通吃的角色,还有个外号叫做“疯狗”来着。 后来成功洗白,成立了建筑集团,走上正轨。 尹宗阳和女人的谈话还在继续。 “呵,我一直想要抓他们的把柄,可是姓楚的做事干净利落,连手下的小弟们都调教地十分训练有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是一点把柄也留不下来。再这样下去,恐怕要不了两三年,我们义合会就要被他们全部吞噬了。” 尹宗阳心情有些激动,猛吸了一口烟,手上的烟蒂发出炽热的红光。 “我”知道男人正在气头上,于是小心翼翼地提议: “要不我们也学他们一样成立一个建筑公司怎么样?现在收保护费越来越难了,高利贷也不好收得太高,政府管理得也越来越严。最近我们的KTV已经被举报了很多次了,说有人在里面吸毒,虽然好在还没有查出什么事情,但是这样下去,总不是长久之计……” 男人冷哼一声:“你是在劝我不要做违法犯罪的事情么!” 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怒气。 我连忙摇头,说着不敢不敢。 “你知道这些经营能给我们带来多少的利益么?那些逃税的争先恐后的把钱送到我们这里来洗,那些瘾君子红着眼睛给我送钱,只为了多吸一口……” “总之,我绝对不会像楚胜天那样拔掉锋利的牙齿,自断臂膀。你看着吧,总有一天,我会咬断他的脖子,让他的公司再也开不下去!让XX市成为我的天下。” “我”看着神色阴狠的男人,心里生出一股害怕。 他现在的模样,就像一条阴鸷的毒蛇。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咬中要害,肆意释放自己的毒素,将猎物一击毙命。 第47章 只可惜,楚胜天不是什么软弱不堪,任人拿捏的“猎物”。 早年间,楚胜天就以“疯狗”之名,几乎在XX市城东家喻户晓。 根据传闻,最开始,楚胜天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木工,在老家和妻子做房屋装修的生意。 夫妻两人,当时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孩子的学习成绩很好,但是小县城没有什么像样的初中和高中,所以夫妻两人一合计,索性举家搬迁,来了XX市。 两人在城东盘下了一个店面,一边做着五金零售的个体生意,一边和自己的朋友通过店面接一些装修之类的活计做。 孩子也顺利转学,进入了XX市的初中学习。 虽然赚不了什么大钱,但是日子还算过得有声有色,富足美满。 本来一家人就应该这样幸福美满地生活下去,但是他们刚在这个城市立足,就遇到了一群地痞流氓。 一群人二话不说就砸了两人的店面。 后来周围的商户才告诉楚胜天,这群人是收保护费的。 整个城东,没有背景的个体商户每个月都要缴“卫生费”,不然就集结出一群地痞流氓时不时来店里闹事。 本来楚胜天觉得入乡随俗,保护费交了就交了,只要交了保护费不再闹事就好了。 那个年代,无论去什么地方发展,都要花钱疏通关系。 但是没想到,那群闹事的人因为自己老婆长得好看,总是来骚扰她。 楚胜天因为工作原因一般不在店面里呆着,所以也一直没有发现。 一开始楚胜天的妻子都自己忍了下来,不想给丈夫添麻烦,可是后来那群混混已经不满足言语上的调笑了,开始动手动脚。 女人再也忍受不了了,将这些事情统统都告诉了自己的丈夫。 楚胜天在听说这件事情之后,将自己的店面停业了几天。 差不多一个多月之后,他的五金店重新开张。 开张那天,以前那群收保护费的混混又来了,叫嚣着要他补交上个月的钱。 但是这一次,楚胜天没有再给钱。 而是叫上一群兄弟,将那群混混痛扁了一顿。 混混铩羽而归。 这一个月间,楚胜天回了一次老家,说服了老家的一群“无业游民”来XX市发展。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他们的,但是一群人就是浩浩荡荡地跟着楚胜天来了这个对他们而言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收保护费的地痞对上楚胜天老家的流氓。 谁也没捞着好处,双方都见了血。 那群混混连续几次来闹,都被楚胜天集结的这群人打回去了。 后来事情越闹越大,要是任由他继续发展下去,就要闹出人命了。 警察也没有办法坐视不理了,介于双方都有暴行,于是叫上了双方和解。 楚胜天放出话来,自己本来是想老老实实来这片土地上做生意,奈何人善被人欺,虎善被人骑,自己家人受到了伤害,所以才想成立“商户自卫组织”奋起反抗。 想要和解可以,但是得向自己的老婆道歉。 道歉只是小事,楚胜天聪明就聪明在,他要求那群混混当街,当着这条街众多商户的面上,给自己道歉了。 那群长期被压榨的商户,见到曾经嚣张跋扈的混混居然向别人道歉了。 于是,他们奔走相告,欢欣鼓舞。 有同样被欺负的商户看到了反抗的希望,于是也私下里找到了楚胜天,想让他也保护一下自己。 这当然也是楚胜天计划中的一环。 也是他沉寂了一个多月后,想出来的出路。 和历史上大多数的农民起义一样,严苛暴政,过度压榨之下,就会有官逼民反。 幸运的是,楚胜天反抗成功了。 在楚胜天保护了城东的几家商户,打走了来闹事的人之后,大家都一窝蜂地涌向了楚胜天的“自卫组织”。 大家一起为之前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提出反抗。 开始拒交“卫生费”了。 要是有人混混敢上来闹事,就会被“自卫组织”打回去。 要是有人受了伤,这群商户还会一起凑钱出医药费。 毕竟相对于交了“卫生费”还要受到骚扰来说,基本上所有人都愿意出一些这些真正保护了自己利益的人的医药费用。 就这样,随着越来越多的商户加入,楚胜天的“商户自我保护”组织在很短的时间里,迅速壮大。 这个组织的力量来源于群众。 人心之所向,力量自然是强大的。 比如说政府想要搞基建,可能会停水停电之类,影响到商户做生意,只需要提前和楚胜天打个招呼,商户多半就会好好配合,不会闹事。 或者有老板想要在城东搞开发,也只要和楚胜天搞好关系,多半也能在这片地盘顺利动工。 也因此,楚胜天在这段时间结交了不少有权有势或者有钱的“大人物”。 还没到一年的时间,楚胜天二儿子出生,也就是楚煜城。 这本来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情,只可惜,楚胜天的妻子在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血崩死亡了。 楚胜天心痛不已,也是从二儿子出生开始,他就势成立了“楚氏集团”。 集团的主要业务就是房地产开发,包括装修之类。 楚胜天原本这个带点黑社会性质的自卫组织就此渐渐洗白。 到了现在,他们俨然已经和以前划清界限了。 尹宗阳恨恨:“本就是一条疯狗,给我装什么大尾巴狼,这还搞上助学慈善了,我呸!” 楚胜天开的公司越来越壮大,尹宗阳想方设法找了好几年的把柄,无论是栽赃嫁祸,还是设陷阱引诱都试过。 奈何楚胜天十分小心谨慎,不但自己从不行差踏错,还严格管束自己手底下的员工。 愣是这么多年半点把柄没有抓到。 反观尹宗阳这边,扫黑除恶早已经成为了社会主流,因为经济形势越来越好,大家都在努力经营自己的生活,没有人还想去混什么黑社会。 “义合会”吸引的新群众越来越少,有不少非法途径都被警察一窝端掉。 虽然尹宗阳后来听取了“我”的建议,也成立了一个公司开发房地产,但是他也没有用心经营。而是将自己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洗钱高利贷这种事情上。 事业发展受挫,尹宗阳这些年也越来越喜怒无常。 对手下动辄打骂。 这天,他将“我”叫到身边。 “上个星期,我们茂华集团还是亏损。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彻底宣布破产了。”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该来的躲不过:“你想我怎么做?” 尹宗阳:“既然你这么问,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希望你能从楚胜天的儿子下手。” 第48章 潜伏 彼时,楚胜天的两个儿子。大儿子楚彬二十五岁左右,从国外留学回来,已经逐步接手了楚氏集团,正将集团经营地风生水起。 而二儿子不过才十五六岁,刚上高中的年纪。 尹宗阳希望“我”征服的对象,自然是在集团内部已经逐渐掌握话语权的楚彬。 不用想也知道,想要引起他的注意,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楚彬来到XX市上初中没多久,他的父亲楚胜天就成立了“自卫组织”,并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内,几乎就成为了城东顶天立地的存在。 而楚彬从初中开始到高中,从国外留学回来,到帮着父亲在商场上厮杀,一直跟着父亲耳濡目染,自然不会是什么单纯好骗的人物。 而且他从国外留学回来到现在,身边都没有出现过什么女人。 甚至连绯闻都几乎没有。 他也不经常出入酒吧等娱乐场所,去也只是谈业务,而且有专人接送回家,所以我以往的那些手段几乎没有了用武之地。 完全就是一整个洁身自好的男人。我深知,对于这种男人,想要让他为我神魂颠倒,绝对不仅仅是靠着外貌就能拿下的。 想要接触这样的男人,绝对需要自己过硬的能力。 于是我花了两年的时间,学习了英语,考了驾照,也通过了计算机等级考试等。 为了以防万一被人认出来,还顺带整了个容。变化不是很大,大概只是让以前认识我的人会觉得眼熟的程度。 等到一切的准备工作就绪,“我”让尹宗阳对楚彬的秘书下手,制造了一起交通事故。 楚彬的秘书如我们所愿,受了重伤昏迷,没有办法继续工作,楚彬只好继续招聘一个临时的新秘书。 我去应聘了这个工作。 伪造履历对尹宗阳来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甚至连背调都给我编造好了,我的过往被抹得一干二净,成为了一个国外留学回来有了两年工作经验,能力过硬的专业人才。 一口流利的英语以及各种专业证书让我顺利通过了面试。 至于那些强有力的,可能对我造成威胁的竞争者,也还是一样的办法,让尹宗阳以高薪挖走,或者,制造出什么事故之类。 我编造出来的半真半假的履历在剩下的一群人中简直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我没有任何悬念地被录取了,在楚彬身边尽心尽力地扮演一个称职的助理。 而楚彬,绝对是谨慎的。 他一开始也没有让我接触任何重要的商业文件,只是让我做一些安排行程,接待客户之类的普通事情。 后来见我处理事情细腻,走一步想十步,替他解决了不少的麻烦,这才肯稍稍给我透露一些重要的事情。 本着放长线钓大鱼的想法,一开始我也没有轻举妄动。 这样一干就是半年。 这半年里,我几乎和他形影不离。几乎已经成了他的24小时管家。日常打理他吃的食物,给他搭配出席活动要穿的衣服,连住都是住在他的私人别墅里。 半年后,楚彬就差不多已经彻底信任我了。 沉寂了这么长时间,我也终于开始了我的计划。 一开始是将楚氏集团的几个并不重要的合作搅黄了。 虽然只是和随时可以换的小公司的合作,市场上类似的替代品也有很多。 但是,这么多原本稳定的合作方宁愿赔付违约金,也不愿意继续合作,还是给楚氏集团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追查之下,当然是追查到了尹宗阳身上。 虽然犹如吃了苍蝇屎一样恶心,但是人家公司也赔付了违约金,所以也没有办法拿人家怎么样。 寻找新合作方的过程当然也不是很顺利。 这当然也是尹宗阳授意的。 与此同时,尹宗阳还派人在楚彬的车上做手脚。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的手脚,砸坏挡风玻璃,后视镜,扎破轮胎之类的,麻烦不大,但是让楚彬烦不胜烦。 尹宗阳能做这么多的手脚,自然是因为我向他透露了合作方和楚彬行程的缘故。 就算前几次一时间咂摸不出什么猫腻,后来也开始怀疑是直到合作内情的合作人员搞了手脚了。 楚彬开始对内部人员进行彻底的调查。 当然,一开始他并没有怀疑到我。 或许是想到如果我是内鬼,完全可以对更重要的项目下手,比如招标会上透露楚氏集团的底价之类,而不是搞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所以暂时将我排除在外了。 我暗地里看着公司内部人员被一个个带走调查,等到查了一圈楚彬都没有发现谁有问题之后,我就知道,差不多该轮到我了。 先下手为强,尹宗阳派人在半路上刺杀楚彬。 我挡在楚彬面前,替他挨了一刀。 苦肉计虽然老套,但是很有用。 这一刀着实是伤得有些狠了,我因为大出血还昏迷了好几天。 不过,这一刀也让我彻底获得了楚彬的信任。 等我意识差不多清醒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能感觉到有人在我身边坐着。 我能感觉到他就是楚彬,而且在一动不动盯着我看。 跟了他这么长时间,我很熟悉他的呼吸声,就算遇到再紧张的事情都处变不惊,呼吸声也一直悠远绵长,让人听了莫名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我眼珠子没有意识地动了动,我听到面前一直稳定的呼吸声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 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睁开眼睛的我趁势睁开了眼睛,坐在我病床边上的果然就是楚彬。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样子,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上的胡茬也已经冒了出来。 他看见我醒过来像是松了一口气,然后神色突然变得狠厉:“幸好你还活着。不然我一定要将尹宗阳弄死!” 我有点说不出来现在这具身体带给我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好像她有点庆幸自己没有被怀疑,又有点惊诧楚彬的反应为什么这么激烈。 隐隐的,好像心里还有点愧疚。 心里微微的酸胀感开始弥漫到我的四肢百骸。 “我”的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就下来了。 第49章 坦诚 楚彬见我哭了,有点慌乱地擦掉我脸上的眼泪,安慰我:“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不用害怕。” 我一时间哭得更狠了。 他不知道的是,我哭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早就已经在我身上灭绝了的感动,和愧疚。 “我”本来就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地长大,早早地出来混社会,为了挣钱被拐骗。 经历了几手被转卖到了国外。 虽然幸运地没有被做成娃娃卖掉,但是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长大,为了吃上一口饭,不被饿死不被打死,搔首弄姿迎合观看我直播的人的口味。 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几年,人类应该有的情感好像都会被磨灭掉。 我是有多久没有听别人对我说过“不用害怕”这样的话了? 可是现在,说出这句话的对象,却是我费尽心思,处心积虑算计的人。 还是因为我故意制造出来的事故。 羞耻心这种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悄重新回到了我身上,让我的心里又痒又酸,还有些微微泛痛。 这种酸胀感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因为楚彬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变得越来越严重,简直折磨地我无法安眠了。 明明我给他当助理的时候,他几乎整天都忙着工作,现在却几乎整天都守在我的病房里,几乎要将他的办公桌都搬到我的病房里来了。 我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好到让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之前把我当成24小时生活助理的时候,半夜三点使唤起我来也不像是有人性的样子,现在却对我关怀备至。 一直以来,也不知道是他隐藏的好,还是我一直因为做贼心虚没有朝那方面想过。 直到这两天,我才发现,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和我之前见识过的所有男人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 不是那种雄性对雌性的占有欲,没有任何淫邪的影子,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 那种单纯的好感几乎要从他的眼睛里溢出来,烫得我良心不安。 这样的喜欢,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 “你可要快点好起来,没有你,我的生活简直一团糟呢。” 楚彬一边给我削苹果,一边嘟嘟囔囔。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我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楚彬削水果的手一顿,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有天喝醉了吐了你一身,你背我回家还给我煮了梨汁? 我记得当时迷迷糊糊就在想,怎么会有女生力气这么大呢? 再后来,接待重量级的客户连我都有些犯怵的时候,可是吧,看到你竟然游刃有余,谈笑自如,又开始想,你居然胆子这么大。 我的生活永远井井有条,要用的东西就在手边,需要的资料也总是很快就能找到…… 啊对了,我好像还没有和你说过,你做饭的味道和我妈妈很像来着……” 他后来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听不下去了。 这些……大部分都是我用来接近他的手段,他却把这些当成我的优点,成为了喜欢我的理由。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不知道怎么,就生出了逃跑的心思。 第一次生出了这世上还有东西比活下去更重要的想法。 我拖着还没有好全的刀伤,借着想吃城西的大盘鸡为由,支走了楚彬,逃出了病房。 可是……我又能去哪里呢? 尹宗阳是不会放过我的。 以他的能力,就算我逃到了外地,他也能随随便便找到我的行程。 要是我被抓了回去,等待我的,只会是那一群已经被他养出野性的饿猪。 那是他对待背叛者的方式。 我找了一个不要身份证登记的黑旅馆,吃住都用现金,虽然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但是,这已经是眼下唯一的出路了。 可是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我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是谁? 我心里发慌,腿也已经软了,我住在这里向来独来独往,谁也没有搭理过,谁会来敲我的门? 门外的人……又是谁? 见我迟迟没有回应,门外的人显然开始急躁,连敲门声音都越来越急促了,也越来越重。 过了一会,敲门声终于停了下来。 就在我以为门外的人已经离开,打算松一口气的时候,大门突然被踹“砰”一声踹了开来。 我心头一凉。 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么?尹宗阳终究还是找到我了么? 我有些绝望地转过头去,但是随后门口出现的人影,却让我有些难以置信。 楚彬? 怎么会是他? 楚彬几大步冲了上来,将赖在床上一脸懵逼的我一把拎了起来。 “你……你怎么……找到……” 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找到你的!你不知道自己伤还没有好全么?竟然偷偷跑出来!走,跟我回去!” 楚彬生拉硬拽把我拖了回去。 等我将自己彻底清洗干净从浴室出来之后,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饭菜。 闻着饭菜的香味,我心里却微微发苦。 “你不问我为什么逃跑了么,还偷偷藏起来?” 楚彬一直没有开口问我,可是我却再也忍不住了。 他每看我一眼,都像是在用目光将我凌迟一遍,让我无所适从。 楚彬顿了顿:“本来是不知道的,但是后来我发现,XX市除了我,还有人也在找你。” 是尹宗阳的人。 我隐藏最深的秘密还是被他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还带我回来。” 这句话说得极其艰难,但我还是问出了口。 楚彬竟然笑了笑:“选我还是选姓尹的,你不是已经作出决定了么。快吃吧,这个大盘鸡,趁热吃才好吃。” 我不知道那天的饭我是怎么咽下去的。 不过,从那天之后,我身边和楚彬身边都配上了保镖,外人难以近身。 可是有千年做贼的,却没有千年防贼的。 百密终究还有一疏。 我还是被尹宗阳李代桃僵“带”了出去。 落在他手上,估计是难免一死了。 第50章 水刑 一直以来最害怕的事情发生,可是死到临头,“我”却平静了下来,突然,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我被绑在椅子上,脚高头低,脸上盖着毛巾,尹宗阳让人在我的脸上浇上一桶水。 空气中的氧气在肺里被反复利用,直至消耗殆尽,神经中枢控制着口鼻不自主地呼吸空气,但是被浸润的毛巾牢牢阻挡,只能吸取到毛巾里的水分。 水源源不断地从口鼻进入,倒灌进我的胃里,肺里。 肺泡里本能地抗拒异物的进入,想要用咳嗽将水分咳出来。 但是随着气管打开,却只有源源不断的水继续倒灌进去。 这样的刑罚我早有耳闻。 水刑,一项已经被日内瓦条约禁用的,“残忍的,不人道的”酷刑。 受刑人在一分钟到两分钟之内就会因为缺氧而不自主地张大嘴呼吸,可是却只能吸进去水。 气管中的易物刺激人剧烈挣扎,血液中血氧浓度急剧下降,大脑也因为缺氧逐渐模糊。 恍惚之间我好像看到了某个人的脸。 是谁呢? 我明明应该认识的来着,但是现在我却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我只记得自己好像还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迷迷糊糊中,他站在一团光中看着我,眼神中透露着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想走过去和他道歉,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打算走到他身边那团白光之中。 就在我打算去问问他为什么这样看着我的时候,胸口却传过来一阵有节奏的按压感。 随着新鲜的空气重新充盈了我的胸口,我猛吸一口气清醒过来。 新鲜的空气刮过我的气管,刮走我肺里浑浊的空气,让我整个呼吸系统的黏膜都刺痛起来。 清晰的痛感让我的意识逐渐回笼,眼前的白光消失,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见到的,站在白光中看着我的人正是楚彬。 他的眼神忧郁又热烈,在我濒死的时候,引导我去那看起来很光明的地方。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全部消失了。 尹宗阳又把我救了回来。 又把我带回到了这个肮脏,昏暗的地下室。 我突然开始憎恨怨恨起来。 让我就这样去死不好么! 为什么非要把我救回来! 也不知道是肺里的痛感,还是眼前突然消失的楚彬变成了尹宗阳,给我带来了巨大落差,我心绪激荡之下,突然眼泪就下来了。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对楚彬,有什么不一样了。 不一样到我在临死的时候,看到的居然是他的脸。 尹宗阳看着我脸上的泪水,仿佛是被气笑了一般: “你哭干什么?我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才让你成功变成了楚彬的贴身助理,就在要成功收网成功的时候,我千算万算没算到,竟然是你出了纰漏!” 尹宗阳眼神狠毒地仿佛要在我的脸上剜掉一块肉一般: “呵呵,我都没着急哭呢,你倒是先哭上了,怎么,后悔了么?可是你说说看,就凭你这已经暴露在人前的身份,到底要怎么,才能补偿我这么多年的损失呢? 要我说,你这张脸整容之后也没有之前那么出色了,去清潭会当个高级技师都不够格,估计只配当个中级技师的了。” 清潭会就是几年前的凤舞九天。 尹宗阳将凤舞九天盘下来了之后,重新装修,然后改了个名字叫“清潭会”。 虽然这里被装修地像是仙境一般,但是和之前经营的业务还是差不多。 简单来说,就是黄赌毒都沾。 我看着尹宗阳近在咫尺的脸,只觉得面目可憎。 楚彬就从来不会用这种侮辱性的词汇来标榜一个女人,也不会用外貌来贬低一个女性。 我啐了他一口。 尹宗阳不可置信地用手抹了抹脸,看着自己沾了口水的手,竟然笑了出来。 我的脸上重新被盖上了毛巾。 紧接着就是一大桶水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 呼吸逐渐困难的过程中,我听到尹宗阳说: “我本来觉得你算得上是我见过一等一的狐媚子了,没想到那个姓楚的小崽子才是狐媚子中的狐媚子,竟然能让你心甘情愿地背叛我,哈哈,哈哈哈……” 最开始的窒息感之后,我的意识再一次模糊。 也再次见到了我心心念念的人。 这次我认出他来了,他的脸也更加清晰了。 可是还没等我上去和他搭话,我又再次被救了回来。 尹宗阳双目猩红地瞪着我。 我又啐了他一口。 “好,好啊,好……” 尹宗阳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示意他身边跟着的人继续往我脸上盖毛巾。 溺毙的窒息感,一遍又一遍,生生让我死去活来了不知道多少次。 我知道他不会让我死的。 所以我也没有打算求饶。 他这样的人,睚眦必报,我的背叛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财务利益方面的损失,更是变相地否定了他的人格魅力。 果不其然,他没有让我死,只是让我反复体验濒死的感觉,然后再把我救回来。 尹宗阳一开始对于折磨我这件事情很热衷,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只不过,无论是哪种折磨,我给出的反应都平平无奇,完全没有给尹宗阳带来折磨我的快感。 所以很快,我就像是被遗忘了一般,只每天都有人给我强行灌下去食物和水,让我不至于死掉。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我早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只觉得度日如年。 终于有一天,我再次见到了尹宗阳出现在我面前。 尹宗阳:“你知道么,你消失的这段时间,楚彬那小子疯了一般地找你,来我的清潭会闹事就闹了好多次,以前他就算被我步步紧逼算计,做事情都不会这么失态,闹到明面上和我撕破脸。 现在他居然为了你,连他一贯行事儒雅的风度都不要了呢,看来,你在他心里的地位还真的是不一般啊……”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似乎对我的反应毫不意外,只是继续说道:“当然了,他在你心里的地位肯定也不一般,我要是没有什么应对手段,也不会来这里和你说这些话了。待会,我要带你去个好地方……” 对于他来说好的地方,对于我来说,当然不会是什么好地方。(本章完) 第51章 解脱 我被蒙住眼睛,带上了一辆车,一路颠簸之后,我被推搡着不知道进了什么地方。 自打进入这个地方起,鼻端就萦绕着一股檀木烟火的气息,耳边还传来一些像是念经一般的哼唱声音。 等到眼睛上蒙着的黑布被扯掉,我发现,自己正被牢牢捆在一根房柱上。 这个地方有一种我说不上来的诡异。 尽管这里光线充足,黄昏时明黄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我的脸上,比之前呆着的那个阴暗的地下室不知道亮堂多少,但是,我却莫名心里发毛。 柱子背后的人是谁我看不见,但是我的面前摆着一尊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石像。 石像被放在雕刻精致的佛龛里,刷着红漆的佛龛除了花纹精致,上面还镶嵌了大大小小的血红色石头。 佛龛正中摆着的石像并不大,通体漆黑,大概只有五六十厘米的高度。 但是这石像雕刻的内容却极为诡异。 石像主体是一个女人,一个三五岁孩童的脸从女人的肩膀上探出头来。 这本来应该是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可是,那孩童的眼睛里没有刻画出瞳仁,只能看出这个孩童眼睛朝着的方向,是他身下女人的脖子。 他的嘴角,明明是上扬的弧度,露出的牙齿却一颗颗分明,显得森森可怖。 而我从女人的脸上看到的,竟然是惊慌和害怕。 她和她背上的那个孩童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这个不知道是道观还是佛堂的地方,会用香火供奉着这样一座诡异的石像? 尹宗阳带我来这里又是干什么? 未知,可以无限放大,人的恐惧。 在被尹宗阳逮到的那一刻开始,我早就知道自己大概必死无疑。 可是尹宗阳并没有急于杀掉我,先是折磨,然后将我带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眼前的雕像越看越诡异,我闭上眼睛,有些不想和它对视。 总觉得瘆得慌。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铃铛摇晃的声音,伴随着我听不懂的仿佛念咒一般的呢喃,一阵凉意浮现在我的额头上。 我受惊,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视线被贴在我额头上的一张纸张遮挡。 我凝神细看,发现贴在我额头上的黄纸上有红色的笔迹,还有隐约的血腥气味。 视线被遮挡了一半,尹宗阳的声音与此同时响起:“楚家这么多年碍了我这么多事情,你连命都不要还要向着他,看样子是对楚彬动了真情了。” 手腕上有什么冰冷锋利的东西微微划着我的皮肤,我一低头,看到尹宗阳拿着一把刀在我的手腕上来回试探。 尹宗阳继续说道:“你这么喜欢他,应该知道,他也算的上是一个孝子。那你知不知道,楚彬的父亲楚胜天已经看上了向家的女儿,他要自己的儿子楚彬和向家联姻呢。” 尽管知道这样的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但是听了这样的消息,我还是浑身紧了一紧。 我这样细微的动作还是被尹宗阳察觉了:“怎么,你着急了?你说,一个是身份地位都匹配的豪门千金,一个是以色侍人的仇家奸细,你说,他会选谁?” 他一边说着,一边一把从我的脖子上扯下一条项链,那是楚彬在找回我之后送给我的礼物。 或者说,是定情信物。 尹宗阳既然将它扯了下来,显然是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也意味着,楚彬身边,除了我,还有尹宗阳派去的奸细。 我背后不知道是谁的诵经声还是没有停止,仿佛恶魔的低语。 想到楚彬,我扯出一个笑容:“我本身就不配,他选谁都和我无关,但是我知道,要是你,你肯定会像吸血鬼一样,黏在向家的身上吸血,直到榨干他们家的最后一丝利用价值,然后再过河拆桥……嘶……” 手上突然传出来一阵清晰的痛感,那本来在我手上试探的刀锋已经刺入了我的手腕,带出汩汩的鲜血。 我嘴角弯地更厉害了:“你急了,可惜啊,就算你嫉妒地发疯,人家向家的家主可一点儿也看不上你呢……” 我就算看不见,也知道尹宗阳面色铁青,因为他已经气愤地用刀在我手腕上割下了第二刀了。 手腕上温热的的血液沿着被划破的地方汩汩流出,滴在下方的铜盆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伴随着念念有词的低喃,一种奇怪的气氛弥散在这个房间里。 随着血液的加速流逝,身上的温度也在一点点失去。 尹宗阳这次是彻底对我起了杀心了。 终于……要解脱了么? “本来我还打算给你一个机会向我求饶,但是现在,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紧接着,第三刀又割了下来。 血液流得更加迅速,我闭上了眼睛,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尹宗阳会这么轻易地让我去死么? 按照他以往的作风,就算是他将我千刀万剐了,我都不觉得稀奇,现如今,仅仅只是割腕吗? 可是滴滴答答流血的声音还没有停止,真实的生命流逝的感觉不会作假。 “我猜你大概在庆幸自己能这么轻易就能结束了吧。” 听到尹宗阳这句话,我心里原本的不安终于彻底浮现出来。 “你做……了什么?” 尹宗阳语调中带着笑意:“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带你来这个地方?” 我想努力睁开眼睛,但是失血过度已经让我头晕目眩了。 “为……什么?” “你听说过咒术么?” 我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回答他了,他自顾自地继续说起来: “咒术,其实吧就是类似于巫蛊之术,用你的灵魂作为献祭,以鲜血为引,将怨气聚集在这条项链上,然后,我再将这条项链送到楚彬的手里,你猜,他会不会天天像宝贝一样收着它?” “我看你真的是越来越糊涂了,竟然……还会相信这种东西……” 这是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虽然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表面上对这咒术嗤之以鼻,但是心里的担忧却没能随着死亡而消退半分。 这不安,终究,还是应验了…… 第52章 献祭 视线越来越模糊,等到我再次清醒过来,眼前的场景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这正是我死前所在的房间。 但是陌生的是,我现在的角度,恰好能看见绑在柱子上,已经毫无血色低垂着头的女人,女人的脚下一个装满了血的铜盆。 而被绑着的女人背后,一个身穿紫袍的中年男人还在念念有词。 男人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看上去已经有五十来岁的样子,时不时还摇晃一下自己的手上的铃铛,金属碰撞的声响在屋子里回荡。 既然我还在这个女鬼的共感里,那么所见所闻也是这个女人曾经经历的一切。 肉身死亡之后,没有执念和牵挂的灵魂一般会主动回到鬼门关。 但是我现在显然并没有要回去的迹象,而是一直在这具被放干了血死亡的人面前徘徊。 等等……面前? “我”死之前,面前……好像只有那一尊诡异的雕像! 我刚意识到这一点,顿时觉得脖颈发凉,灵魂震荡。 动……动不了了…… “咦嘻嘻嘻嘻嘻……” 背后传来一个小孩的笑声,笑声尖细,恶意满满。 一开始只是一处声源,然后是两处,三处,很快,我感觉我的上下左右全部都充斥了笑声。 我想要回头,但是浑身动弹不得。 笑声穿透了我的耳膜,渐渐地,我已经分辨不出来,这究竟是笑声,还是凄厉的哭声,只觉得头晕目眩。 我本能地想要捂住耳朵,然而双手双脚都仿佛被加上的了桎梏,完全动弹不得,只好紧紧闭上了眼睛。 突然,周围的笑声骤然消失。 连同那老者手上的铃铛声都消失了。 一时间,仿佛连空气都静止了,身上每一个毛孔的感觉都被无限放大。 我试探着睁开眼睛。 眼前不再是那房间里的场景,周围一片昏暗,一张放大的孩童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首先对上的,就是他全是眼白的眼睛。 我心下一抖。 孩童的圆脸上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头上潦草的头发干枯分叉,配着露出牙齿的笑容,更衬得一张脸阴森可怖。 顺着他的脖颈往下看,与之匹配的是和头颅大小完全不匹配的身体,只让人害怕他那纤细的身体能否撑住他硕大的脑袋。 “哎呀,这个我喜欢!” 小孩的嘴角弧度弯曲地更大,脸上的笑意也更加明显。 这个小孩……和刚才雕像上的那个……分明就是一模一样! “我”心下有如擂鼓,但还是强撑着问:“你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孩还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我当然就是我啦!至于你为什么在这里嘛,当然是因为你被献祭给我了啊!我很喜欢你,你看起来……就很可口啊……” 小孩的鼻子微微翕动着,在我的身上左闻右闻,仿佛确实是闻到了什么美味的食物一般,表情满足。 我的心仿佛被提起:“你要做什么?” 小孩嘻嘻的笑声重新响起:“我要做什么,你以后就会知道了呢……” 小孩可怖的脸渐渐变得透明,而后消失,周遭昏暗的场景变换,我又能看到原来那个房间里的一切了。 “我”的尸体已经从柱子上被放了下来。 摇铃铛的老人正用毛笔沾着铜盆里的血,在黄色的草纸上写写画画。 尹宗阳站在一旁看着。 也不知道画了多少张符,老人才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窗外原本已经斜斜挂在西边的太阳已经几乎完全落下,昏暗天色里,老人将自己手上的符纸递给了一边站着的尹宗阳。 “这个女人心性坚韧,用她喂养的小鬼实力一定能增长不少,但是也要小心反噬你自身。 记得将这个女人葬到我挑选的地方,棺木封口处需要用这些符箓贴满,另外,为了以防万一,在她的坟上记得种上一颗槐树,槐树又称鬼树,可以招来阴气,以此来镇压她,这样,应当就万无一失了。” 尹宗阳点头,面色恭敬,双手接过老者手里的符箓,连声应是。 尹宗阳:“大师,请问,这咒术需要多久才能出成效?” 老者:“我现在养的这个小鬼能力还不够,这点怨气只能短暂地影响人的运势,让人做事情不顺……” 尹宗阳:“那可不行,只是做事不顺,怎么能解我心头之恨!我花了这么多钱,你只能做到这个份上嘛!” 尹宗阳话语中的责怪之意已经不加掩饰,对老者的称呼也从之前的“大师”变成了“你”。 老者眼神骤然犀利:“年轻人,不要这么急躁,我只是说,我现在养的这个鬼能力不够,不意味着,将来也不够。” 尹宗阳顿时放下身段,鞠了一躬:“刚才是我太过急躁,还请大师见谅,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还请大师指点。” 老者轻哼一声,摆足了架势:“你要那家人见血光,必然也需要付出同样的代价才行。这一个女人的命绝不足让我养的这只小鬼有那么大的能力。你还需要找到更多的人来献祭。最好是女人。” “没问题。” 太阳落下了地平线,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这个房间犹如一粒微尘,融入了夜色。 两个阴暗的人,在阴暗的角落里,商量着阴暗的事情。 所言所行,竟然丝毫不将人命放在眼里。 仿佛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什么可以随意拿捏的玩意儿。 石像被一块红布盖上,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合上,两个人已经离开了这个房间,只剩下我一个人,哦不,一个鬼,被困在这个石像里面,不见天日。 属于我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这个阴暗的空间里充斥着怨气和戾气,日复一日地侵袭着我的灵魂,而我的记忆和理智也在一点一点地被磨灭,我知道,等我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我就会变成供养这个小鬼最好的养料…… 每隔一段时间,蒙在这个石像上的红布就会被揭开,而每一次揭开,都意味着,将会有一个人的灵魂被献祭。 “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和我一样,被怨气和戾气吞噬,最后失去了自我,再也维持不了人形魂魄模样,最后变成美味的“食物”,被石像里的小鬼一口吞下。 一开始我还能和这个小鬼抗衡,但是随着一个又一个灵魂被小鬼吞噬,我已经……渐渐不能抵抗他了。 小鬼双手托腮:“姐姐,要我说,你何必这么抵抗呢,只要我们融为一体,你就能体会到这些怨气究竟能发挥出多么强大的力量,到时候,我们就能一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样不好么?”本章完 第53章 锁魂之地 “我”当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我被困在石像里这么长时间,情况也早就从老者和尹宗阳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来了。 这个小鬼是老者用灵魂供养的,小鬼要想要摆脱老者的控制,当然需要了结两人之间的因果。 这小鬼了解因果的方式,不用想也知道,是根据老者的要求去做事情。 不利于楚彬的事情。 尽管我知道,以我这副残破的灵魂,就算再怎么反抗,最后多半还是难逃被怨气侵蚀,丧失理智的结局,但是总还是盼望着,能拖延几天就拖延几天。 只要多坚持一会,就能拖延一段时间,让这个小鬼力量成熟的那一天来得晚一点…… 只要我再坚持一会,或许灾难就可以晚一点降临…… 也不知道是我的坚持真的感动了所谓存在的神灵,我竟然真的从石像里面逃出来了。 我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什么束缚一下子减轻了很多,趁着这个空挡,我逃脱了出来。 我在离开石像的前一瞬被小鬼察觉到了,我竟然从他没有瞳孔的眼睛里看出了愤怒和急躁。 是那种到手的鸭子竟然飞了的气愤。 不过现在我已经没有心思想这些了。 我要尽快提醒楚彬注意,尹宗阳要用巫蛊术对付他。 可是,我现在只是一只鬼,一只连灵魂都已经不完整了的,被怨气侵袭到已经快要丧失理智的鬼…… 我要怎么才能提醒他? 我在石像中不知道呆了几年,中途也被转移过地方,所以我现在并不知道自己处于城市的什么地方。 只依稀能听到远方传出来孩子的玩耍嬉笑的声音。 我不敢在这里久待,只好寻找没有阳光的地方,一点一点,向着远方逃走。 与此同时更糟糕的是,我很快就发现,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试图牵引着我回去。 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老者在背后做法,在召我回去。 我不能回去…… 在过去的几年里,尽管这些怨气和戾气在侵染着我的灵魂,但是同时,它们也支撑着我的灵魂继续在石像里面留存。 可是现在,没有了这些,我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几乎快要崩溃了。 不但灵魂快要消失,记忆也像是被橡皮擦擦过的铅笔印记,只留下些模糊的印象。 渐渐地,我只记得自己不能被召唤回去。 对,我不能回去…… 可是……为什么不能回去呢……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好像只记得,回去,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目之所及,最终还是慢慢被黑色的怨气包围,直到周围全部陷入暗黑色的黑雾中,我彻底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 我睁开了眼睛。重新回到了熟悉的茶馆后堂会议室,谢阎王,陈道长,柳姐姐都还在。 这次的共感如此漫长,刚一结束,我突然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还没等我从这个女人漫长的回忆中清醒过来,我眼前本来平稳的黑气开始 会议室突然就变暗了,与此同时,整个会议室阴风阵阵,黑气弥漫。 原本被陈道长画的符镇在锦囊里面的大部分黑气一股脑从锦囊里冲出来。 我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躁动和不安,还有—— 哀求。 她在哀求。 她花了这么长时间向我展示了她的一生,痛苦的回忆,堕落的回忆,美好的回忆,幸福的回忆,以及与之相关的一切…… 我当然也明白她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没有比共感更能让我感同身受的方法了。 将那些血淋淋的过往翻出来给我看,那些在我过去十八年的生活中从未见过的暴力,从未见过的腐烂画面,在刷新我的世界观的同时,也牵动着我的情绪。 我不得不承认,她成功了。 我伸出手,穿过躁动的黑雾,想要安抚这深重怨气中不安的灵魂。 “你放心好了,你告诉我们的事情涉及很多的命案,我们不会坐视不理的,但是你的魂体过于脆弱,还请您不要抗拒鬼门关的吸引,等到了阴间,你的魂魄才能稳定下来。” 眼前的黑雾这才渐渐散去,露出了这个女人原本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 “庄紫衣。” 过了一会,谢阎王就已经将庄紫衣的资料调出来展示在我们面前。 谢阎王:“我地府的同僚发给我的。庄紫衣三年前就已经被登记成为了失踪人口,至今仍然没有找到。而当年她失踪,来警局报案的人是楚彬。” 尹宗阳花了三年的时间炼一只小鬼的来对付楚家,根据我共感时候看到的,现在那只小鬼几乎已经快要炼成功了。 我将自己共感时候看到的事情先挑重要的说了,经过讨论我们都觉得,当务之急的是要先找到庄紫衣的尸体。 只有找到庄紫衣的埋骨之地,才能有缘由去找楚彬。 可是,在庄紫衣的记忆中,她只知道自己是被放干了血死的,并不知道自己死后埋在哪里。 我绞尽脑汁思考着在她的记忆的最后捕捉到的信息。 三年前,庄紫衣是死在道观里。 老者说庄紫衣的性格很是倔强,不但需要葬在他说的地方,还需要符箓镇压,最好还要在她的坟边种槐树招阴,才能压制住她。 这三年庄紫衣从来没有放弃过挣脱束缚,但是现在她却凭借着自己的残缺的魂魄逃了出来,至少说明,有什么限制住她的东西没有了,或者说,被破坏了。 石像作为小鬼的载体,一直被好好收着,那么说明,大概率是因为埋藏庄紫衣尸身的地方出了问题。 陈道长听了我的描述,言简意赅地分析:“锁魂之地风水被破坏。” 虽然说的没问题,但是破坏的方式也分很多种。 比如说因为地貌改变,一个阴邪之地长年累月汇集的阴气就会被冲散。 再比如说,人为的创造一个风水煞阵,如果这个煞阵被破坏,聚集起来的煞气当然也会散去。 陈道长难得多说了几句话:“多半以槐树为阵眼,且阵眼被破坏,她才能逃得出来。” 第54章 沉重的十万 暂时也想不出更多的线索了,我们只好在地图上寻找既符合阴邪之地的特征,周围又种植了槐树,且最近槐树多半被破坏了的地方。 谢阎王将一张地图展示在会议室的投影机上,这张地图上详细标明了XX市各处的风水好坏。颜色由浅到深分区块标示出来,一目了然。 我大为惊奇:“竟然还有这种地图!” 柳姐姐挑挑眉毛:“当然,这个地图当初还是我和谢阎王一点一点实地探查描绘出来的呢。 一个地方的风水大部分是由所处地方的地形地貌决定的,山脉的走势,河流的走向等等。 人为当然也可以创造类似的风水煞阵,不过我听你的描述,那个臭老道干这种阴损的事情是为了镇尸。 人为创造的风水煞阵绝对没有天生天养的阴邪之地效果好。 所以,多半尸体还是埋在自然形成的,风水诡异的地方。 地形地貌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虽然距离我绘制这张地图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但是这张地图也常常更新,所以绝对没有问题。” 柳姐姐在给我解释这些地方的时候,谢阎王已经将XX市的树木资源档案图也调了出来,作为建设局局长的他找到这样的地图当然没有什么困难。 难办的是,XX市的槐树几乎在城市各个地方都有分布。 除了城市里零散绿化的分布,XX市还有植物保护基地,以及偏远的村庄,甚至几乎没有人去的深山里都有槐树分布。 更糟糕的是,环境变化的速度显然是比资料更新的速度快一点的,这份资料的准确性也有待商榷。 将两张地图一对比,重合之处圈点出来,我数了数,竟然有上百个之多。 看着地图上标出来的密密麻麻的点,我只觉得头皮发麻,无从下手。 这些地方要一一确定是否有槐树被破坏,就算一天能跑五个点,上百个地方也需要将近20天的功夫才能全部排查完毕。 可是奇怪的是,我并没有从谢阎王和其他人脸上看到为难的表情。 很快,我就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谢阎王闭着眼睛,嘴唇翕动,过不多时,这个宽敞的会议厅就凭空出现了不少“人影”。 说是人有些不太准确,他们像是听了谢阎王召唤,凭空出现,更似是鬼魂。 这些人主动站成了整整齐齐的一排,我数了数,一共十一个,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惊叹。 谢阎王:“麻烦各位土地神了,今天召唤你们前来是有事情要询问。” 我这才明白,面前的这一行人正是谢阎王管辖区名下的土地神,民间俗称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 这年头,连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都有编制了呢! 这一行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着很是不一样,有的穿着很飘逸的汉服,花样繁复,鎏金绣边,有的穿着西装领带,皮鞋锃亮,也有的穿着休闲服饰,随心所欲。 虽然从服饰来看,就知道这群人横跨了上下近千年历史的样子,但是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每个人的衣服上都有“土地”两个字的绣花样式。 金光闪闪,十分明显。 谢阎王神色凝重:“你们看看我这地图上圈出来的地方,前些天,这些地区有没有发生树木被砍伐,尤其是槐树被砍伐,或者是其他原因导致的,槐树意外折断的情况?” 十一位土地神面面相觑,很显然,他们对于谢阎王为什么问出这样的问题感到疑惑,但是没过一会,还是有土地神指着地图上被圈出来的地方,先开口了。 “这里,我的管辖区德良街有一块地皮正在开发,绿化也重新设计了,也确实有槐树被砍伐。至于其他原因导致的意外折断情况,暂且还不明确,需要我召唤当地的草木灵进行问询,才能做进一步的排查。” 这位土地神的主要管辖地在XX市比较繁华的地区,这个地区绿化面积较低,三年前就是闹市区,所以尹宗阳在这里埋尸体的可能性也不大。 这位土地神说完自己管辖区的情况之后,另外几位土地神也陆陆续续汇报了他们知道的情况,不过大多人也都是说,需要进一步的查询才能详细汇报。 谢阎王和几位土地神平均分配了一下工作,约定好明天上午汇报异常之处。 土地神一一离开,很快会议室又变得空旷起来。 庄紫衣魂魄之力太过虚弱,可是因为执念未消,又没有办法度过鬼门关,所以陈道长只好先用法器布了一个小法阵,暂时锁住庄紫衣的魂魄,让她不至于消散。 谢阎王一脸忧心忡忡,柳姐姐脸上也难得带上了一丝凝重,倒是陈道长,还是面无表情,一脸淡定,只专注于做着手边的事情,好像就算天塌下来了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想了想目前的状况,虽然我对庄紫衣承诺过,这件事情我们不会坐视不理,可是用脚指头想想就能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究竟是有多么位高权重的人为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保驾护航。 想要将这些势力全部连根拔起,涉及到的事情也绝对不是我一个小小的一个大学生能解决的。 这些……我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除了能共感探知鬼的记忆之外……好像,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肚子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 我经历了一个下午的共感,情绪波动强烈,现在总算告一段落,稍微一放松,饥饿感就这样涌了上来。 谢阎王听到我肚子叫声,转过神来,紧皱着的眉头松了一点,脸上也带上了一丝柔和。 “灿灿你今天也辛苦了,你放心,答应你的十万块钱,我待会就划到你的账户上。这件事情有点严重,我还需要和阴间事务管理总部通报一声,我的辖区有人私自豢养恶鬼。哎,我的老同事又要忙起来喽……” 等到我从小茶馆出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拐出了这个僻静的小巷子,街上喧嚣的人群和车流终于让我有了些脚踏实地的感觉。 恍如隔世。 虽然十万块钱已经到了我的账户上,但是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我随便找了一家店要了一碗混沌。 讲实话,经历了一下午血腥暴力的痛苦场面,这一碗混沌只吃得我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我强迫自己的嗓子做出吞咽的动作,这才勉强吃完。 等我回到宿舍里的时候,只觉得精神疲惫,连澡都没洗,直接上床睡觉了。 第55章 毁灭吧 一片漆黑的夜色里,我赤脚踩在泥土上,周围是足足齐腰深的绿色稻苗,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远处传来,叫声经久不衰,透过田地里湿润的空气,直直刺穿了我的耳膜。 我找不出这个叫声来自什么方向,也不知道该向什么方向逃跑,只是本能驱使着我自己不停挪动着双脚,下意识地想要远离。 可是那凄厉的叫声却如影随形,紧紧跟着我,叫声也越来越清晰,好似离我越来越近了。 我奋力奔跑,一个没有注意脚下,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绊倒。 等到我转头一看,就着昏暗的月光,发现绊倒我的竟然是一个人。 不,准确来说,是……半个人! 这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没有双腿,只有上半截趴在泥土上。 他双手枯槁,身上一件破烂的衣衫混着田地里的泥土,也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要不是我发现了他,好像他一辈子就会在这里,默默无闻地,慢慢在这泥土里腐烂。 那尖啸声越来越近了,我也再顾不上这个人,我忍痛爬起来,想要继续逃跑。 可是,就在我想要迈步的时候,却突然有什么湿腻黏滑的东西攀上了我的脚踝,像是湖底肆意生长的水草,缠住着想要逃离的人。 我受到惊吓,呼吸一滞,连忙去看是什么东西拽住了我的脚。 这一看,只让我浑身一颤,拽住我脚的正是刚才绊倒我的“半个人”! 他枯瘦的手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混合着田地里的泥土,在我的脚腕上用力地捏着,细小的沙土因为我的挣扎已经磨破了我的皮肤,几乎快要扎进我的血肉。 但是比这半个人突然诈尸更恐怖的是,他正在缓缓抬起半张埋在土地里的脸—— 那是一张面目模糊的,仿佛被强酸腐蚀过,溃烂后又长出瘢痕的脸。 所有的五官在这张脸上都看不到痕迹,没有眉毛,原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两条肉缝,原本应该是鼻子的地方也只有两个恐怖的黑洞,而下方原本应该是嘴巴的皮肉处—— 却在奋力地抖动着,竟然像是要露出一个笑容! 我本能想要将脚上的那只手踢开,转身逃跑。 可是这人的另一只手也抓了上来,拽住我的双腿,拼命地将我向后拖去。 我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这样半死不活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呢?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脚踝上湿冷的感觉却突然开始顺着我的皮肤蔓延。 而我身边原本是一片草田地,却不知什么时候却突然变成了一片泥沼。 我正在泥沼中……不停下陷…… 从脚踝顺着小腿,大腿,小腹,蔓延到我的胸口,脖子。 身边没有借力的地方,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慢慢下坠,直到这泥浆没过我的口鼻,眼睛,最后彻底将我淹没。 我只好在这泥水中屏住了呼吸,也闭上了眼睛。 可是,人的肺活量终究还是有限的。 窒息感还是一点点让我的肺部犹如火烧火燎一般,干涩刺痛。 熟悉的窒息感。 是我反反复复体验过的窒息感。 一种强烈的恐惧让我全身都发起抖来。 害怕再反复体验溺水的感觉,害怕再次感受生命和温度从自己的身上一点点失去,害怕好不容易重获新生的我…… 这不对。 这极度的恐惧之下,我的思绪竟然开始清明起来。 对,重获新生。 金大叔,他是我重获新生之后第一个见到的鬼。 他曾经训练过我的。 对,训练过我的,从我知道自己能看见鬼的那一刻起,害怕这种情绪我早就应该从自己身上彻底割舍了。 我强制自己平静下来,开始努力回想起自己在来到这片田野之前最后的记忆—— 我明明是已经回到了宿舍,觉得很累,早早上床睡觉了来着。 想到了这里,我的思绪一下子清明起来。 虽然我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被梦魇住了,努力想要睁开眼皮,但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睁开一条缝醒过来。 我只能在心底一遍一遍暗示自己,这些都是假的,田野是假的,面目模糊的人是假的,泥沼是假的,窒息感也是假的。 这么给自己暗示,我终于感觉自己好似能呼吸了。 胸口不再憋闷地难受,身上湿冷的感觉好像也褪去了一些,我睁开眼睛。 我确实能看见东西了,但是我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宿舍的床上。 我借着头顶昏黄的灯光,发现自己现在正在……猪圈里。 这些猪……都很瘦。 黄色的灯光下它们的眼睛竟然像是泛着绿光,一步、一步、一步,向我迈步过来…… 这是尹宗阳的猪圈。 是那些曾经背叛过他的人,和他作对的人,最后的葬身之处。 屁股上传来清晰的疼痛感。 这痛感如此真实,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尹宗阳的猪圈里了。 我奋力挣扎起来,想要将屁股上的猪一脚踢开。 可是等我定睛去看的时候,却发现咬着我的猪竟然变成了一团黑雾,黑雾里传出石像里男童稚嫩又不怀好意的声音: “姐姐,你的灵魂真的好香啊……” 看到有什么东西啃我的屁股,我终究还是心下一慌,再也顾不上这是梦里还不是梦里,一脚踢到了实处。 却突然听到了一个男人“哎呀”一声叫唤。 这一声惊叫彻底将困住我的梦境击碎。 什么猪圈,黑雾,全部都消失了。 我睁开了眼睛。 我环视了周围一圈。 我躺在一张小床上,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白口罩的男人眼里带了几分笑意,还带了惊讶。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熟悉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 “苏灿灿,你终于醒过来了!” 是盛齐齐的声音。 我偏过头,在床的另一边看到了我的三个舍友,她们都在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大脑有些宕机:“这是……” 盛齐齐先开口了:“我们早上发现你在床上拳打脚踢的,试着叫你你也醒不过来,我摸了一下发现你浑身发烫,所以把你送到校医院来打退烧针了。不过刚才……” 盛齐齐说到这里我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屁股凉飕飕的,某一处还在隐隐作痛。 刚才眼睛里透着笑意的医生指着自己的胸口上的黑脚印,接话道:“针刚扎进你的屁股呢,你就给了我一脚醒过来了。” !!! 毁灭吧!这个星球我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第56章 社团 我连连道歉,试图解释一下自己是因为被梦魇住了: “那个,我做噩梦,梦到自己被猪啃了屁股,所以就一脚踢上去了……” 话一出口,我就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说错了话,万一这个医生要是以为我在阴阳他是猪怎么办!! 好在我面前的医生听了我这话,并没有面色不善,而像是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指了指自己胸前的铭牌,开玩笑道:“虽然我姓朱,但我可不是真的猪哦!好了,我要给你打退烧针了,这次应该不会踢我了吧!” 我连忙说着不会不会,医生换了另一边屁股给我重新打了一针。 这下我两边屁股都开始痛起来了。 医生给我打完针,还是说了些注意事项:“最近换季,天气时冷时热的,出门注意保暖,最近少吃辛辣油腻的食物。多喝水,多休息……” 虽然最近确实换季,但是X市地处南方,现在早就已经春暖花开,要是不怎么怕冷的话,甚至连晚上都可以只穿一件T恤。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发烧的具体原因。 昨天的共感对我的冲击力太大,我心神激荡之下,连身体的免疫系统都被吓得暂时陷入停摆。 没过多久,我身上忽冷忽热的感觉就渐渐退了下去,身体的体温也逐渐正常。 只是有些昏沉无力,肌肉酸痛。 以及昨晚做噩梦之后的精神恍惚。 在校医院简单检查了一番,没什么问题,退烧之后,医生给我开了些药,我就回宿舍了。 回到宿舍拿起手机,我发现自己手机上多了很多未接电话以及未读消息。 点开一看,才发现妈妈给我打了几十个未接电话。 我连忙给妈妈回过去了电话,刚打过去一秒钟,电话就被接了起来。 “妈妈,我没事了。就是发烧加上做噩梦一下子晕过去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而且已经退烧了。” 我尽量表现得自己面上一副轻松的模样,但是妈妈还是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灿灿,就算你说出的话能骗人,你的嗓音也骗不了妈妈,就算你表情能骗人,你脸上的疲惫难道妈妈看不出来吗?” 妈妈略带责怪的语气中还是能听出满满的担忧。 我心里有些泛酸:“没事的妈妈,我就是换季着凉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灿灿钱够不够用,你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妈妈啊,不用担心钱方面的问题,是不是你那个工作太累了给你累病了啊……” 我连连摆头:“没有没有,妈妈,这个工作不累的,我昨天还成交了两个大单子,卖了一套房,租出去了一套,提成挣了3万多呢!” 我没有敢和妈妈说实话,要是我和她坦白自己挣了10万块钱,恐怕她要以为我卖了自己的器官,连夜飞过来检查我是否完完整整了。 妈妈听到这话,显然一脸惊讶:“真的,我们灿灿这么厉害嘛?” 我用力点了点头。 妈妈笑了笑:“那灿灿可要比妈妈还要厉害了呢!” “那可不,所以妈妈你也要对自己好一点,别太操劳了,家里的贷款有我呢,我能挣很多很多的钱……” 电话那头的妈妈眼泪突然就这么下来了。 我有些猝不及防,只觉得喉头一阵阵发紧,眼泪也有夺眶而出的架势。 本来因为发烧就沙哑的嗓音,现在更沙哑了。 “妈……” 我喊了一声。 妈妈对着我点点头:“好嘞灿灿,那先这样,我先去工作了,有空我再给你打电话。” 随着“嘟嘟”两声,电话被挂断,我猛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眼泪憋了回去。 傻妈妈,现在12点多正是饭点,哪有什么工作,分明就是自己挂电话偷偷哭去了。 我随即转了三万块钱给妈妈。 刚才还秒接电话的妈妈却过了很久才将这钱收了。 随即手机弹窗,妈妈发过来一张表情包: “谢谢宝贝” 憋回去的眼泪还是没争气,从我眼睛里滚了出来。 我翻了翻手机,余小哥,老板,还有柳姐姐都给我发了消息。 余小哥:【苏灿灿,你早上怎么迟到了?今天预约看房的人不少哦,无良老板压榨员工,感觉自己被掏空……】 【灿灿,你怎么没来签到?翘班了可就没有全勤奖了哟!】 【灿灿,你没出什么事情吧,收到请回复!】 【灿灿?】 …… 老板也问了一些差不多的话,不同的是,他还多叮嘱了一句,是不是谢局长找我有事情,要是谢局长找我有事情的话,可以暂时不用来上班。 我告诉了他们自己的情况,老板一听我发烧晕过去了,吓了一跳,连忙说让我好好在学校里休息,等身体好了再去上班也行。 另外柳姐姐告诉我,今天早上,所有的土地神都已经搜寻好了自己管辖的土地,可是情况上报之后,将几处可疑地点排除一下,却并没有挖出镇压着庄紫衣尸体的棺材,现在谢阎王正为此头疼不已,只好吩咐大家再回去仔细排查一遍,若是发现有特殊情况请立即汇报。 事情进展很不顺利。 找不到尸体,意味着没有办法立案,没有办法将尹宗阳作为嫌疑人拘留调查,也没有办法找到那个养鬼的邪道。 更没有办法联系到楚彬,庄紫衣脆弱的灵魂还在靠着陈道长的阵法才能勉强维持成型,了结不了她的执念,等待她的也只有魂飞魄散一个下场。 中午在食堂喝了一些瘦肉粥,感受着食堂里人来人往的烟火气,我感觉手脚有了力气,于是在学校里慢慢逛了起来。 春天的阳光正正好,温暖不热烈,照在人身上直将所有的阴冷黑暗全部都驱散。 学校很大,虽然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天,但一连几天都是早出晚归,我还没有好好看过这里。 熟悉又陌生。 刚开学不久,食堂门口的广场上各个社团正在举办活动,整个广场上都搭起来小帐篷,帐篷边缘上挂着不同的社团提出来的各种各样活动的海报。 踢毽子社团团员围成一圈,在广场上秀着花活。 音乐社团的男男女女唱着些耳熟能详的歌,吸引了不少观众围观跟唱。 不过更多的还是志愿活动和体育活动。 听说大学每个学年都有志愿时间和运动时间的要求。 要是没有达到要求的话,还会影响综合评定的分数。 第57章 极限探险社团 广场上人声鼎沸,喧嚣阵阵。 我不过就是在广场上转了一圈,手上就被塞了好几张传单。 什么给山区小朋友写信的活动,天文学社爬山观星的活动,城市公园垃圾清扫的志愿活动,低碳骑行比赛的体育活动,每一个都看得我心动不已。 不过我还没有正式入学,这些活动我都参加不了。 虽然参加不了,但是我还是在各个摊位面前看着兴致勃勃。 学长学姐们一个个热情介绍地着自己社团的历史,展示所属的社团以往活动的照片。 除了……有一个社团。 和别的社团成员热情招呼“客户”不同的是,他们的摊位只寥寥坐着两个人,在广场的角落,眼巴巴地看着一波一波的人向着周围的摊位走过去。 偶尔有几个人驻足,但是都是看了一会就离开了。 这反而让我更加好奇了,我忍不住凑近看了看。 桌子前坐着两个男生,其中一个看起来瘦瘦高高,头发或许是因为天生的自来卷不好打理,所以看起来有些乱糟糟的,像是鸡窝头。 另一个有些微胖,带着略显土气的黑框眼镜,面前还放着一台电脑,正在电脑上敲敲打打着些什么。 见到我走近了一些,两个人明显正襟危坐了一些,鸡窝头男生开始和我打起招呼来。 “同学你好,我们社团现在正在举办探险活动,同学有兴趣参加一下嘛?” 我在摊位上上下左右看了一遍,没有看到这是什么社团,于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们这……是什么社团?” 鸡窝头男生清了清嗓子,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的微笑:“我们是极限探索社团!”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鸡窝头男生开始和我聊天:“请问同学你现在大几?学的什么专业?” 我说道:“我高考之后就休学了,现在准大一,下半年开学之后正式大一,学的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 鸡窝头男生明显兴奋起来:“原来是同专业的学妹啊!” “我们两个也是计算机专业的!你旁边这个——”他指了指旁边的戴眼镜男生:“他,计算机学院大名鼎鼎的许高,常年绩点第一,大三的时候参加全国计算机竞赛,还拿了二等奖呢,每年都拿国家奖学金的大佬哦!” “哇,这么厉害!”我没想到这么个不起眼的小摊位,居然还有一位顶尖大佬坐镇。 鸡窝头男生见我捧场,嘴角咧地更大了,一把搂住了旁边的眼镜男:“所以,学妹你要不要加入我们社团?你要是加入我们社团的话,以后要是有学习上的问题,我们可以二对一辅导哦!” 我十分心动。 但还是想要问清楚:“所以你们极限探险社团,具体是干什么的呢,平常有什么活动?”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未知让人心生敬畏,这些未知往往真相惊人,甚至只能用天地造化来形容。在对这些未知探索的过程中,我们总是能得到身体的刺激和心灵的升华。 这就是我们极限探索社团的追求,目前我们社团正在成立初期,学妹你要加入吗?” 我听得云里雾里,听他说了一通,也不知道他们社团具体是干什么的,于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是极限运动吗?在哪里开展,具体是什么运动呢?” 鸡窝头男生支支吾吾,犹豫了一会,说道:“这个嘛,跟极限运动有点类似,本质上都是因为外界刺激分泌多巴胺,让人感到快乐嘛,你可以理解成……就是极限运动!” 他说完还点了下头,像是要肯定自己的话是正确的一般。 我察觉到其中有猫腻,于是继续追问:“所以是在哪里做你说的这个……极限运动?” 鸡窝头男生表情有些尴尬,小声嘟囔了一声,言语含糊,我完全没有听清。 旁边的那个戴眼镜的微胖男生像是看不下去了一般,将目光从电脑上移开,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 “网上传闻闹鬼的地方,目前找到在本市的有闹鬼的烂尾楼,几座凶宅,一个湖心岛,还有一座山,听说经常有驴友在那里失踪或者迷路……” 戴眼镜的男生面无表情的说着这一切,鸡窝头学长脸上的表情从笑容瞬间凝固,一边试图用咳嗽声盖过他说话的声音,一边伸手想去捂住他的嘴,但是碍于我在,又不好明目张胆地这么做。 许高将鸡窝头学长的手扒拉到一边,继续说道:“我们刚提交了组建社团申请,要是三个月内,社团成员没有超过十个的话,申请就会被驳回。现在已经有九个了,还差最后一个。 另外,我们每年都至少需要举办一次活动,不过因为我们活动的性质,很大概率申请不到公益时,或者体育时。” 鸡窝头学长听见许高将一切和盘托出,现在已经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他叹了一口气,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说吧,说吧,谁说的过你啊,活爹!你这么一说,还有谁愿意加入我们社团呢?” “我加入。” 鸡窝头学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些呆愣地看着我。 我重复了一遍:“我加入。”随后我指了指放在摊位桌子上的申请表:“我需要填这个表的吧。” 许高连忙递了一张申请表和一支笔给我。 鸡窝头学长这才反应过来,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杵得老高:“你真的要加入?” 我一边填写着自己的姓名学号,一边点头。 鸡窝头学长:“你真的听清楚了嘛,就算加入我们社团参加活动,也没有学分加分,参加活动也没有体育时哦!” 我点点头:“听清楚了。” “真的清楚吗?” 我已经将表填好了,给他递了过去:“真的已经清楚了,我说,我要加入你们社团。” 鸡窝头喜笑颜开,一把将申请表接了过去:“可不能反悔了哦!” 他喜滋滋地看着我的申请表,说道:“不过,你为什么会同意加入我们社团呢?一般其他同学听完我们介绍之后,都会质疑我们作为大学生,竟然还会搞这种封建迷行的活动,苏灿灿学妹你……” 我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啊,因为我好奇啊!”本章完 第58章 百汇生 好奇嘛,肯定是有一点的,不过,主要不是因为好奇。 这个社团说好听一点叫极限探险社团,其实就是打着探险的名义,研究一些灵异事件。 这要换成没有经历过车祸时候的我,一定也会对这种事情嗤之以鼻,可是我现在亲身经历过,亲耳听过,亲眼见过,甚至已经成为了地狱工作人员,还成功超度了两个鬼魂。 换句话说,可能组建这个社团的两个学长自己都没有我这样相信,鬼魂真的存在。 至于为什么加入他们的社团,一方面我是希望交些志同道合的朋友。算命先生说我性格敏感多疑,我不希望自己在能看见鬼之后,最后真的会变成那个样子。 另一方面,有了这两位学长替我寻找凶地,我以后或许会省去很多的时间。 找鬼魂的时间。 也算是为我的挣钱大业添砖加瓦了。 不过这些我当然不能说出来,免得被当成一个神经病。 “那学长们又是为什么会组建这样一个社团呢?”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反问他们。 鸡窝头学长嘿嘿一笑:“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小的时候有一次自己偷偷跑到山里去玩迷路了,到了晚上,竟然看到了山里有一座豪华的殿堂,殿堂正中一群人正围着打牌,嬉戏玩闹。 他们还邀请我大吃大喝了一顿。我吃饱喝足之后睡着了,醒过来之后就已经是第二天了。 等我第二天睁开眼睛,我就发现前一天怎么也找不到的路,走两步又重新找到了。 虽然我回家了,但是我后来和爸妈说起这些事情,他们都说我是在做梦,要不就是在编故事瞎说。 但是只有我知道,我真真实实经历了那些事情,看到了那些画面,那感觉绝对不像是平常做梦那样虚幻。” 原来是小时候撞过鬼。 我点了点头:“那许学长又是因为什么呢?” 鸡窝头嘿嘿一笑,说道:“我们两个是发小,从小学到初中,高中都在同一个学校,本来他成绩比我好,可惜他高考生了一场病发挥失常了,这才和我上了同一个大学。” 许高推了一下眼镜:“发小想要创立社团,自然要帮帮忙啊。” 入团申请表填写成功,鸡窝头学长加了我的微信,将我拉进了他的“极限探险创始人”微信群。 在学校里继续逛了一会,我回宿舍吃了药,就继续躺在床上休息了。 睡了一个下午起来,我精神头好了不少,于是我拿出电脑,将自己在共感中庄紫衣的经历的事情连同细节,自己能记住的都全部写了下来。 偷渡的码头,经营非法活动的夜总会,供有钱有势的人玩乐的游轮,猪圈,水刑的地下室,死亡的道观,以及最后逃出来的时候听到的儿童嬉戏玩闹的声音都写了进去。 我将文件保存下来发给谢阎王,夜色已经深了,我上床继续睡觉。 不出意外地还是没有睡好,做的梦断断续续光怪陆离,而我总是在不停地逃跑,不停地逃跑…… 迷迷糊糊地天就亮了。 虽然精神上还是有些疲惫,但是身上松快了很多,我也简单收拾了一下,去食堂吃了早饭,上班去了。 隆兴房产前台仍然坐着睡不醒的余小哥,他见到我,眼睛亮了亮。 余小哥:“你怎么没有多休息休息?” “我已经没有什么大事了,就是感冒发烧,现在已经退烧了。”我摆了摆手:“工作没什么问题的。” 老板听到我进来的声音,已经从后面的办公室里探出头来,脸上堆满了笑容:“哎呀,小苏你回来啦!听着鼻音这么重,怎么没有多休息几天?” “没事,就是嗓子有点哑,老板,我现在要去看房子啦!” 接下来几个星期,我一连看了好几栋凶宅,但是都没有发现有被执念所困,过不了鬼门关的鬼魂。 发生过命案的房子,或者住在房子里的人在外意外去世,一般这房子都会被视为凶宅,这样的房子往往要降价不少,才能吸引到买家买下这栋房子。 可是这样的房子,不一定有鬼。 对于这样的房子,我只需要在这里住上几天,睡觉的时候记录证明一下就OK了。 时间一转眼就过了两个月。 这期间,我只跟着柳姐姐和陈道长一起超度了几个亡魂,有的甚至都没有用上共感就成功了。 谢阎王还在到处寻找蛛丝马迹,试图找到庄紫衣的尸体,但是仍然没有成效。 只是他名下经营的夜总会在一次突击检查中被查出提供涩情服务停业了几天。 其他的什么也查不出来。 这件事暂时看起来就像是不了了之了一般,但是我知道,这绝对没有结束。 因为那只养的小鬼已经快要成熟,而种下的巫蛊术,迟早都会应验。 两月后。 老板突然将我叫到面前。 “小苏,你知道X市的百汇生商场吗?” 我点点头。 毕竟我现在在房地产干销售,百汇生商场的事情,我多多少少有所耳闻。 这座商场二十多年前竣工,当时的名字还不叫百汇生。 这原本是一座相当豪华的百货中心,也是X市的重点工程,然而竣工后好景不长,仅仅过了几年,这里就再无人问津了。 没人在这里消费,收入远远比不过支出,开发商顶不住压力决定将商场拍卖。 经历了一次拍卖之后,买家将商场重新装修开业,并且取名叫百汇生,然而这一次,百汇生商场却连几年都没有挺过去。 这件事情所有人都没有料到。 商场所处的地段其实相对来说比较繁华,临近地铁口,周围有不少大型小区,交通便利,人流量大,但是就是没有人愿意在这里消费。 调查之后,竟然是大部分来这里消费的人都说在这里发生奇怪的事情。 商场再次倒闭,商户们纷纷跑路。 而百汇生商场接下来一连拍卖了三次,也流拍了三次。 就算价格一降再降,也没有人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 毕竟这里闹鬼。 百汇生商场也一直荒废了七八年到了现在。 老板继续说道:“百汇生商场要进行第四次拍卖了。根据我了解到的内部消息,这次将会有不少买家来参加这次拍卖,除了本市房地产开发的几家龙头企业,连外地的老板也想要来分一杯羹呢!” 第59章 拍卖会 “这商场闹鬼,还有这么多人来参加拍卖么?”我好奇。 老板:“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商场的价格一降再降,现在的价格连我都相当心动,要不是我没有那么多的钱,我都想试一试呢!” 我有些不赞同:“老板你就不怕这商场真的闹鬼么?” 老板嘿嘿一笑:“反正我也买不起,我就嘴上说说而已。不过,虽然我买不起,这场拍卖会我还是可以参加的。” 老板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说道:“这还要多谢你啊灿灿,你应该还记得之前我们公司突然挂了很多凶宅这件事情吧。 那一次我的员工集体歇菜,工伤赔偿,加上人手短缺时间不够需要赔付的违约金,我差点就打算申请破产清算了。 不过这两个月,灿灿你已经解决了挂在我们隆兴房产下面大部分的凶宅,我也总算是缓过一口气来了。 后来我向汪总套了话,这才知道,原来他原本并不是将房子挂到我公司下面销售的,而是在我的老对头徐氏房产那里。 他收集了不少有问题的房子,甚至出钱让这些房主将房子转过来,这才让我焦头烂额。” 老板说到这里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 他说的汪总正是曜宏科技的老板,整容鬼胡恬的丈夫,汪立。 随即老板的神色又缓和下来,笑眯眯地看向我说道:“灿灿你真是我的福星呢!所以这次拍卖,灿灿你要不和我一起去?” 话题一下子扯到我身上,我有些猝不及防。 我伸出一根手指指了下自己:“带我去吗?为什么?” 老板将手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啤酒肚上,点了点头:“本来这个招标我们是没有资格参加的,这不,灿灿你太给我争气,前几天我和几个同行吃饭的时候,他们还夸我竟然把那么多凶宅都收拾地妥妥帖帖,也没闹出什么售后问题,把那个姓徐的脸都气绿了哈哈哈哈……” 老板笑眯眯地继续说道:“一方面,我们能处理凶宅的买卖也算是在业内做出了口碑,另一方面,人家建设局局长一连好几天到我店门口来接你的事情传出去,老板我也狐假虎威了一把呢! 我这不想着就算我买不起,也去凑个热闹嘛,万一能在这种局上认识几个做房地产的大佬,我以后就再也不怕那个姓徐的老狐狸在背后搞什么手脚了! 所以灿灿,就当帮我一个忙,好不好?你放心,礼服钱我报销,就当是加班,另外我多付你1000的加班费。” 本来还有点犹豫的我一听到加钱,想也没想就一口应下: “那老板,这个拍卖会时间地点?” 老板:“地点就定在百汇生商场的顶层大堂,具体时间还没有定下来,大概就是这几个星期的事情了。” 我多问了一句:“老板,你知道的参加这场拍卖会的都有谁?” 老板转了转眼珠:“楚氏集团肯定是要参加的,还有茂华集团,江海市还来了一个白老板。这三家资产和底蕴都很深厚,最后能拍下这座商场的,估计就是这三家之一了。另外还有一些和我差不多的去围观凑热闹的老板了。” 听到茂华集团几个字,我的瞳孔微微缩了缩:“是尹宗阳的那个茂华集团么?” 老板显然有些惊讶:“哟!灿灿你还知道茂华集团的老板尹宗阳呢!要是我能在拍卖会场上结识到这样的大佬,也不枉费我费尽心思挤进去这样一场拍卖会了。” 我没有说话,面上也没有显露出异样,心里却是一阵阵恶寒。 这样的人,还是不要结识的为好。 时间一转眼就过了两个星期,也到了拍卖会开始的时间了。 老板给我从头到脚配了一套,包括首饰,礼服,高跟鞋。 我认真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有些陌生。 头发虽然不算浓密,但是乌黑发亮,被我一丝不苟地盘成了一个丸子头。 也许是因为在医院的床上躺了大半年,没有晒到太阳的原因,我肤色白皙,也因此显得眼睛下方的黑眼圈格外明显。 同样白皙的脖子上挂着一串铂金项链,黑色的四叶草形状坠在胸口上方显得十分精致。 半透明的黄色薄纱做成了泡泡袖,明黄色的公主裙长度到膝盖上方一些,露出了我紧实的双腿,显得我整个人年轻活力,带着几分俏皮。 只是胸口的开叉隐隐有走光的危险,让我十分不自在。 脚上一双米色的高跟鞋款式简单但是同样简约大方。 今天晚上,就是老板等待已久的拍卖会了。 “哇,灿灿,你这一套也太明艳了吧!平时看你T恤运动裤看习惯了,一下子换成这么一套,我差点都没有认出来你!” 盛齐齐推门进来,看着站在镜子前面我的模样,双眼瞪大,一脸意外。 “灿灿,你这样盛装打扮,是要去哪?” “我今天晚上要陪老板去参加一场拍卖会,这套衣服也是老板给我准备的来着。再过一个小时,老板就差不多要来接我了。” 盛齐齐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那我给你化个妆吧,将你这黑眼圈遮一遮怎样?” 我顿时来了兴趣:“正好时间还有一会,那我这张脸就交给你啦!” 半个小时之后,盛齐齐就放下了手上的化妆刷,递给我一面小镜子:“好啦!简直perfect!” 我对着镜子一看,原本明显的黑眼圈已经被遮住,眼皮上的亮片随着我眼睛眨动熠熠生辉,脸上薄薄的腮红也遮盖了我原本略显萎靡的气色,嘴上涂着亮晶晶的水红色唇釉,显得我整个人精神焕发。 “好手艺!”我由衷地夸赞道:“回头,我一定请你吃饭!” 拍卖会设在百汇生商场的顶层,红地毯从电梯口一直铺到大堂门口。 老板出示了邀请函之后,就带着我进入了大堂。 与其说这是一场拍卖会,倒不如说这是一场酒会。 服务员穿行在人群中向来往的宾客递上酒水饮品,大大小小的桌子上摆放着精致的点心。 老板带我见过几个他熟识的朋友之后,就嘱咐我随便逛逛,他想去试试看能不能结交到一些对他生意有帮助的朋友。 至于我,随手拿了几块点心,我就开始四处逛了起来。 毕竟,找鬼这种事情,才是我的专长嘛。 第60章 “熟”人 我在来这个拍卖会之前,也在网上搜索过这个关于这个商场闹鬼的报道。 也不知道是因为时间久远,还是因为拍卖方不想有太多的负面新闻,大部分当时的报道都已经被删除。 不过还有几篇新闻留下来了,这些新闻里没有提到百汇生商场的名字,只说是位于X市X区的某大型商场频频传出闹鬼传闻之类。 新闻里也只寥寥提到了几句诸如,商场里的电梯总是时不时失灵;商场广播总是放出诡异的音乐,但是事后却查不出原因; 商场的厕所总是传出来莫名其妙的“哐哐”声和水流声,但是进去检查的话,却只能看到空荡荡的厕所并无一人。 如果说这些还可以用偶然,甚至怀疑是编造的来解释的话,那总有人在这商场里离奇死亡就是让这家商场闹鬼传闻变得沸沸扬扬的开始。 最开始的几例是意外,有店员在拉电闸的时候因为漏电被电后死亡; 也有人从楼梯上失足滚下来,摔到了要害后抢救无效。 可是后来,开始陆陆续续有人在这里自杀。 商场一共六层,自杀的人往往爬到五六层,随后翻过玻璃围墙一跃而下。 摔在一层的大堂正中间。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只有唯一一个人幸存下来了。 据说他跳下来的时候,楼下恰巧有一个装着泡沫箱的推车经过,他恰好摔在了那堆泡沫上,捡回了一条命。 可是事后他清醒过来,却说自己根本就不会去跳楼。 自己明明是想去五楼给自己的女儿买生日礼物的,可是走着走着,却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意识,就好像一直有人在蛊惑自己从那里跳下去一样。 等到自己有意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在半空中急速坠落。 幸存者的回应一出,众人哗然,关于百货商场闹鬼的说法也愈发甚嚣尘上。 再也没有人敢去百汇生商场,工作的店员纷纷辞职,商户也陆续撤走,百汇生商场再也经营不下去,就此荒废了。 虽然时隔多年,这些事情究竟是人编造的,还是确有其事已经不可考,但是为了证明这商场没有什么问题,这次拍卖会的主办方还是在举办宴会之前热热闹闹布置了一番。 先是大张旗鼓请了道士来驱魔,随后放了半天的鞭炮,还用生石灰将商场里里外外都消了毒。 也不知道是这些真的起了效果,还是这商场的闹鬼传闻只是谣言,反正到现在宴会马上就要开始,都没有任何诡异的事情发生。 我从商场六楼的玻璃围栏向下看,一楼白色的瓷砖上什么痕迹也没有,周围还摆上了一圈鲜花,为了今天商场举行拍卖会迎宾。 我在这宴会大堂顶楼逛了一圈,确实没有发现有什么鬼怪。 一只都没有。 可能真的是讹传吧,我这样想着,回到了大堂,随手拿起一块点心就要放到嘴里。 刚咬下第一口,原本人声鼎沸的会场一下子变得落针可闻。 我差点以为我咬这块点心是犯了天条。 于是我停下了嘴上咀嚼的动作,看了看周围的人。 却发现他们都转向了门口的方向,双手交叉在身前,神色恭敬的模样。 我也看向了门口。 门口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正在向里面走过来。 看到他,我的心里骤然咯噔一下。 要是有人的注意力在我的身上,一定能发现我现在面如土色。 尽管我来这里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会碰到这个人,但是现在我真真切切看到他模样的时候,我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尹宗阳。 他就在离我不到15米远的地方,我能清楚地看到他胸前戴着的淡金色胸针,看到他行走间手腕上露出来的亮银色手表,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长期养尊处优的气质,让人不敢轻易开他的玩笑。 可是我一看见他,就想到那些血淋淋的人命,总是忍不住微微发抖。 我想起他面不改色地将人命当作草芥踩断的模样,想起他狞笑着将湿润的毛巾盖在我脸上的模样,想起他在我面前用刀子割开我手腕的模样,也想起他在我临死的时候,因为对楚家的嫉妒和愤怒,面容扭曲的仇恨模样。 比鬼可怕多了。 这个人,可是足足成为了我一个月的噩梦啊。 虽然我是在共感中经历的这一切,但是其实和我亲身经历没有任何区别。 死过一次的人,怎么会不害怕杀死了自己的凶手呢? 好在大家的关注点都在尹宗阳身上,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异常。 尹宗阳已经进了会场的大门,周围三个保镖围着他,一个在前面为他开路,另外两个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 这宴会场上已经有人忍不住想要走上前和他攀谈结交了。 可是无一例外,这些人还没有进入他周围一米之内就全部被随行的保镖拦下,尹宗阳更是看都没有看那些人一眼,直直迈步走进了这宴会厅的顶级包厢。 等到包厢的门关上,安静的会场这才重新热闹起来。 我松了一口气,面色着实有些不好看。 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摸到了我的身边。 “灿灿,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不好看?” 他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 我这才回过神来,随便编了一个吃多了可能有点积食的谎言搪塞了过去。 老板看着顶级包厢的门,略带羡慕的叹了一口气:“哎,我要是什么时候有资格进入那套包厢,那才算是真的混出名堂喽。哦对了,灿灿,谢局长今天也来了,现在正在包厢里面坐着呢,你知道吗?”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了谢阎王也在,我心里竟然稍稍安定了一些。 七点。 拍卖会正式开始。 往来的宾客纷纷从大堂进入阶梯式的大包厢,前两排已经坐了不少人。 放眼望去,这些人中我竟然认识小半。 第一排,坐在谢阎王身边的除了柳姐姐陈道长,应该就是其他的政府官员,有的人我在共感中也见过,混了个眼熟。 而第二排,坐着X市数一数二的商户,除了尹宗阳,还有……楚家人。 楚盛天和他的儿子,楚彬。(本章完) 第61章 惊变 楚彬的模样看起来,很是有些不好。 他虽然还是儒雅温和的模样,但是他的黑眼圈竟然比我还要深重,神色萎靡地不像话,但是眼睛中却好似有一股仇恨在支撑着他不至于就这么倒下。 他的仇恨向着谁,别人不知道,我却是心知肚明。 自己的心爱之人不知所踪,仇家明明就在眼前,却拿不住一丁点的把柄,如何能够甘心? 拍卖会不会因为私人恩怨就停止,主持人先是尽心尽力地解说着商场的历史,说着这个商场的政策优势,地理优势等等。 随后,主持人就邀请大家一起来参观一下这个商场。 尽管有投资意向的人都已经清楚了这里的情况,但是作为拍卖会的流程,大家还是跟着主持人一层层参观。 除去政府工作人员,二十几商人分成两拨,尹宗阳,楚家和几个外地富商为一波。 剩下的人为另一波,大家跟着领路人从六楼走到一楼,刚才我只看了一下六楼有没有鬼魂,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我也环顾起四周,看看其他楼层有没有游荡的鬼魂。 五楼,四楼,……一楼,都没有。 厕所还没有看,待会要是有机会,也去每层的厕所看看。 我这么想着,参观就已经结束了。 我们一群人等电梯下来,等回到拍卖厅,拍卖就正式开始了。 楚彬等第一波人先乘坐电梯。 我们第二波人在电梯外等他们先上去。 可是,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我却看到了令我心神俱颤的一幕。 站在楚彬身后的尹宗阳抬起了他带着亮银色手表的那只手,另一手在表盘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一股黑烟从表盘上冒了出来,那黑烟在空气中凝而不散,竟然汇聚成了一个青面獠牙的孩童模样! 是那个恶鬼! 楚彬! 他有危险! 我想不了太多,奋力分开人群,想要去按电梯的开门键,得让楚彬从电梯上下来! 可是已经关上的电梯门,又怎么可能被我按开。 我哐哐敲着电梯的门,一边心急如焚,可一边又觉得无能为力。 我只觉得从头到尾像是被冰水浇过,一股凉意从我的脊背直冲我的脑门。 我感觉到有人开始拽我的手和身体,老板的嘴唇在我面前张合,但是我压根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或者说,我惊惧之下,耳朵已经开始耳鸣,手脚发软,目眦欲裂。 怎么办?怎么办? 小鬼已经成型了,他身上的黑气也比之前见过的更为凝实。 尹宗阳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将小鬼放出来? 他要下手了吗?他要怎么下手? 对电梯下手? 不对,他自己也在电梯里,要是对电梯下手,他自己也一定要吃点苦头。 要是在拍卖会场出手,除了谢阎王,陈道长和柳姐姐也都不是吃素的。 既不在电梯里,在拍卖厅里也不会有机会,那只能是在电梯到拍卖厅的……路上。 让他的死亡神不知鬼不觉最好的方式……就是和之前在这座商场里死亡的人一样。 坠楼。 几个呼吸的功夫,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想通了这一关节,我猛地提起一口气,疯狂冲到一楼的大堂,想要向着六楼大喊。 为今之计,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能听到我的警示,早早做出防备。 可是,我还没有冲到大堂。 那句“按住楚彬”还卡在喉咙里。 “彬儿!” 一声浑厚的声音带着悲痛,从六楼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猛然抬头,就看到了楚彬已经翻过了玻璃围栏,在空中坠落。 我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凝固,心跳也在那一瞬间骤然停止,时间仿佛也在那一刻放慢了几百倍。 我看见了半空中的楚彬一双带着不可置信和留恋的眼睛。 看见了缠绕着他四肢的黑气,也看到了黑气的源头—— 正是尹宗阳放出来的那只恶鬼童。 那只鬼童现在正漂浮在六楼的围栏上,就在刚刚,他控制着楚彬从六楼跳下来了。 或者蛊惑心智,或者控制四肢行动,也或者两者都有。 尽管我心急如焚,可我终究还是没法阻止这已经发生的一切。 无能为力。 楚彬摔下来了。 面朝下,摔在了一楼大堂正中间。 摔在一圈用鲜花和气球布置出来的,五彩缤纷的花圈正中间。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仿佛只要我不睁眼睛,就可以逃避接下来的画面一样。 奈何我虽然闭上了眼睛,可是听觉也因为视觉被封锁,变得更加敏锐了。 “砰!” 先是皮肉和骨头砸在瓷砖上的闷响,几秒钟之后,周围一片哗然。 来参加这场拍卖会的大大小小的老板,还有宴会的不少服务员,尖叫和喧闹轰然在我耳边炸开。 我又开始耳鸣了,这次耳鸣持续的时间更久,直让我头疼欲裂。 我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那恶鬼童的踪迹我一定要盯住才行,这样的鬼物不能放任他继续为虎作伥。 尽管做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睁开眼睛之后,我还是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地想要反胃呕吐。 楚彬当时被恶鬼童控制,头部着地,四肢只微微摔地有些畸形,但是头部却像是高空坠落的西瓜一般,接触地面的部分变得扁平,五官已经不成样子。 他的头部周围散落着红白相间的黏腻物体,血液从他的脑袋下方蜿蜒地流出,细细长长的,顺着瓷砖的缝隙,融进了他周围的鲜花之中。 我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却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呕……” 我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吐了出来。 刚刚在宴会上吃了不少的甜点也喝了饮品,这下一股脑全部yue了出来。 我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反应,但是还是一边呕吐,一边用眼睛扫视着周围,寻找恶鬼童的踪迹。 除了我,周围呕吐声也是此起彼伏。 目睹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死状凄惨,对生于和平年代的我们来说,无论从视觉上,还是从心灵上,都是绝大的冲击。 很快,我就找到了恶鬼童的踪迹。 第62章 抓住恶鬼童 恶鬼童正化作一团黑雾,从六楼往下飘。 与此同时,地上的“楚彬”也爬了起来。 当然这个“楚彬”不是楚彬的肉体,而是他的灵魂。 楚彬的灵魂已经能够出窍了,一般来说,肉体只有在毫无生机和极度虚弱的时候,才有可能束缚不住灵魂。 对于楚彬来说,八楼,脑袋坠地,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从地上站起来的“楚彬”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就静静站在自己的身体旁边,骤然死亡,显然是一时间难以接受,所以正一动不动。 可是,楼上的黑雾在楚彬的灵魂脱离身体后,往下飞行的速度却骤然加快,目标分明就是楚彬的灵魂! 它要干什么! 我心下大骇,楚彬已经摔下楼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它现在还朝着楚彬的灵魂来,想要干什么? 谢阎王曾经拿我的右手做过实验,我除了能碰到鬼魂之外,阴气煞气什么的这种能伤到普通人的东西是伤不到我的右手的。 来不及细想,我三两步踢开围成一圈的装饰鲜花,冲到趴在血泊中的楚彬身边,一把拽过了“楚彬”的灵魂。 我这一拽,直接将呆在原地的楚彬拽了一个趔趄,也恰好让楚彬躲过了俯冲下来的那团黑雾。 “你……” 楚彬先是条件反射地看了我一眼,随后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连忙回头,此时恶鬼童则从黑雾的状态重新凝实成了十岁出头孩童的模样。 “你是谁?” 恶鬼童脸色狰狞,嘴唇乌青,两只眼睛全是眼白,没有瞳仁,和我之前在共感中看到的差不多,但是它现在周身泛着的缕缕黑气,却比在共感中浓郁许多。 它脸部肌肉微微颤动了几下,头部左右摆动了几下,这才将脸朝着我的方向看过来。 它……好像是看不见的。 “你要干什么?”我将楚彬拉到我的身后,一脸防备地看向恶鬼童。 脸色青白的小孩却突然笑了一下:“姐姐,你的灵魂真的好香啊,比他的还要香,要不是我要了结我身上的因果,我真的好想尝尝啊!” 对,这个恶鬼是那个邪道养的,邪道献祭了灵魂养了它,而它需要完成当初邪道献祭庄紫衣的时候施下的咒术才算是了结因果。 看样子,尹宗阳除了要让他死还不算,竟然还要楚彬魂飞魄散! 我身后的楚彬这才从自己刚刚已经死亡的事实中回过神来,还搞不清楚目前的状况,他有些结结巴巴地问道: “你……是黑白无常吗?” 我:…… 满头黑线。 “你见过哪一个黑白无常有影子?”我指了指自己的影子。 楚彬向下看去,我脚下的影子和他脚下的光溜溜的瓷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情况紧急,我顾不上和他说这些:“那团黑气是恶鬼,就是他把你从六楼推下来的,他好像看不见,你跑得离这里越远越好,我待会要试试看能不能抓住它。” 恶鬼童此时已经调整好身形,也找准了方向,重新朝着楚彬冲了过来。 我只有右手能碰到灵体,要抓住恶鬼童,我只有先放开楚彬。 “你自己躲好。” 我右手轻轻一送,楚彬顺着我的力道向后飘出几米,我拦在恶鬼童和楚彬中间,想要趁着黑雾冲过来的时候,伸手去抓住那团黑气。 可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却狠狠给了我一个大逼兜。 我的手触碰到那团黑气的时候,那股冰冷的寒气像是凛冽的寒风,犹如刀子一般,割在了我的皮肤上。 以往触碰到魂体的时候我只是感觉到手上有点冰凉,这次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细细密密的疼痛让我的手本能一松。 本来能抓住的黑气就这么从我的手中溜走了。 我心下一慌,恶鬼童绕过了我,朝着楚彬冲过去了。 刚才楚彬被我推走之后就一直朝着远离黑气的方向,用两条腿——奋力奔跑。 咳咳……可以理解,毕竟刚做鬼,还没到阿飘的程度,保留着做人时候的思维也是正常的。 但是我却看得心里暗暗叫苦,恶鬼童的速度比楚彬跑起来可要快多了啊。 怎么办? 它看不见,又是凭借着什么找到楚彬的方向的? 心念电转间,我突然想到了当初我是亲眼目睹的咒术的施咒过程。 尹宗阳怎么说的来着? 对,是用庄紫衣的灵魂作为祭,以她的鲜血为引,将怨气聚集在了一条项链上。 项链! 楚彬和庄紫衣定情的项链! 这条项链尹宗阳说过会将它送到楚彬手上,楚彬一定是将它随身携带,这才被项链上的怨气沾染,从而被标记。 眼看着恶鬼童离楚彬越来越近,我将心一横,只好硬着头皮快走几步,来到楚彬面前。 是趴着的那个“楚彬”。 项链就挂在楚彬的脖子上,我一眼就看到了。 我伸手将这条项链拽了下来。 就在我将项链从楚彬脖子上拽下来之后,那恶鬼童冲向楚彬的动作一缓,明显是失去了方向。 幸运的是,我猜对了。 与此同时,我看到项链上有黑气开始慢慢缠上了我的手掌。 恶鬼童迟疑了一会,像刚才一样,站在原地重新调整了一下方向,开始向我飘过来。 它的速度越来越快,身上的黑气也翻腾地更加猛烈。 这次我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到我的手再次触碰到那股割手的寒气的时候,牢牢抓住了它。 “你不是他!” 手上的黑气感受到了桎梏,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开始奋力挣扎嘶吼起来。 “老实点!” 我恶狠狠地说道。 虽然我有阴阳眼,能看有这么多事情发生,但是时间其实并没有过多久,在普通人看来,就是楚彬不知道为什么从六楼跳了下来。而我,应该已经变成了一个从倒在血泊中的人脖子上扒拉贵重物品的疯婆子了。 已经有人从周围聚拢上来了。 楚彬的父亲楚胜天已经从六楼再次乘电梯回到了一楼,现在已经来到了我身边。 尹宗阳紧跟其后。 “呵,小姑娘,别人刚出了意外,你就这样拿逝者的东西,不太好吧。” 愤怒。 一股怒火冲上了我的脑门,我双手都不自觉地收紧,被我掐着的恶鬼童也许是感受到了痛苦,吱哇乱叫起来。(本章完) 第63章 我气极,反倒是冷笑了一声: “抱歉,这条项链曾经是我一个朋友的东西,没想到出现在楚先生的身上,一时情急,我才拿过来看了一下。” 尹宗阳不依不饶:“是么?就算再心急,也不至于就这么……” 他看了看我手上断掉的项链,神色意味不明,但是楚彬的父亲就在身边,他说这话很明显就是将矛头指向了我。 不过楚胜天现在浑身颤抖,也没有接他的话茬。 我没有再卖关子,将自己在电梯里看见尹宗阳放恶鬼出来的事情说了出来。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哐哐哐”。 “谢局长也能看见鬼,我曾经接触过的鬼认识谢局长,所以他才来找我,他有事情要我帮他的忙。” 我没有将谢局长其实是一方阎王的事情告诉老板,只是说谢局长有阴阳眼。 谢阎王借来的这个身份还是很有分量的,有了谢局长插手,尹宗阳也不好明面上强行将项链抢过来放到楚彬身上。 “老板,我要是说的话,你恐怕得先做好心理准备。” 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安排,监控摄像头恰好拍到了楚彬自己翻过围栏的画面没有,在这之前没有人和他说话,也没有人和他有身体接触。 我手上的恶鬼童还在奋力挣扎,直到被我塞到锦囊里,嘴里都在怨毒地咒骂着,扬言一定要吃了我。 楚胜天宛如一瞬间老了十几岁,他就那样静静地跪在楚彬身边,悲伤似乎都从他的身上流淌出来了。 “所以并不是商场闹鬼,而是尹……老板养的恶鬼害死的……吗?” 我点了点头。 是啊,看见自己的儿子在自己面前一跃而下,谁还有心思在意到其他的事情呢? “老……老板,怎么……怎么了吗?” 我气得血脉喷张,但是现在将怒火发泄出来明显不是明智之举,好在谢阎王,陈道长和柳姐姐此时已经听闻了消息,从六楼下来了。 楚胜天浑身依旧在微微颤抖,对周围的一切都无知无觉。 第一句话,原本靠在后座上的老板一瞬间坐直了身子。 他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地将我护在他的身侧: “尹老板,楚老板,这位小友是我的一位相识,年轻气盛,做事情可能失了分寸,还望你们海涵。” 手上不再有细密的疼痛,我也稍稍冷静下来了一点。 老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像是在理解我说的话。 “尹宗阳原本就和楚胜天有恩怨,两家公司也是竞争关系,尹宗阳绑架杀害了楚彬的女朋友庄紫衣,楚彬虽然知道但是苦于没有证据。我虽然看到了恶鬼,可是终究还是太迟了。” 另一边,柳姐姐递给我了一个锦囊,我知道他是要我将恶鬼放进去。 本身为了这次的拍卖会,拍卖方就已经刻意加强了安保系统,奈何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警方很快也到达了现场。 我借坡下驴,将项链给了谢阎王。 安静的车里,我甚至能感觉到老板明显加快的心跳声。 事情到了这里,拍卖会是进行不下去了,商场里的的人都被警方“请”了出去。 二六零五:f七零零:四三:六零零零::六ae 老板的嘴巴久久没有合上,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他憋出来了一句:“所以……楚彬真的是鬼……推下来的……吗?” 谢阎王先是道了个歉,随后轻轻拽了拽我,示意我将手里的项链递给他:“灿灿,不过是东西有些相似罢了,你怎么这么冲动呢。” 谁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会想不开去自杀,还是在这样众目睽睽的情况下。 谢阎王则将项链给了陈道长。 我明知故问,之前在电梯前急赤白脸的模样老板可是看在眼里的,之后去坠亡的楚彬身上拽下来一条项链他也不可能没有看见。 该怎么解释呢? 老板深吸一口气:“灿灿,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想说,之前你说谢局长找你是因为我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不对劲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你不想说我也没有问。 谢阎王看见我手上的恶鬼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我重复了一遍:“我能看见鬼,自从我车祸植物人半年醒过来之后,我就能看见鬼了。” 跟不相信鬼神的人说,别人多半会觉得是魔怔了,况且,要是说出去传到尹宗阳的耳朵里,能有个全尸估计都算是福大命大了。 “嘶……”一声明显的抽气声。 老板的情况比我还严重,尽管他站在比较远的地方,但还是吐得昏天黑地,好不容易止住了呕吐,老板说要将我送回学校。 不过这一次,毕竟死了一个人,看你的反应就像是知道楚彬要跳楼一样,不过你怎么会认识楚彬,又怎么知道他要跳楼的?你真的不解释一下吗?” 老板点了点头。 老板喝了酒不能开车,在代驾过来的路上,老板坐在车里盯着我看,看得我坐立不安: “我见过庄紫衣的魂魄,只可惜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埋在哪里,只知道自己是被放干了血死的,还是尹宗阳亲自动的手。” 老板结结巴巴,在车子里声音都低了好几个度:“你说尹老板绑架那什么的……你怎么知道的?” “我能看见鬼。” 我无奈叹了一口气: 我将事情半真半假地说了出来,只要能让老板认识到严重性,他只要不傻,都不会往外说。 陈道长不动声色掐了一个诀,嘴唇细不可微地翕动着,应该是在施术法,净化这项链上的怨气。要是不仔细看,这点细微的动作没有人能看见。 我知道这次是躲不过去了,脑子里一万个念头飘过,不过好像都没有办法圆过去。 他想要恶鬼童去吞噬楚彬的灵魂。 尹宗阳还在喋喋不休,示意我将项链放回到楚彬身上。 围栏是刻意被加高过的,连失足都没有办法解释,只能认定是自杀。 老板吞了吞口水,很明显害怕了。 谢阎王叹了一口气,走到楚胜天的面前:“楚老板,节哀。” 只是代驾到了。 在送我回学校的路途中,老板的表情在惊恐,质疑,慌张中来回转换,脸色红了白,白了绿,绿了紫。 我挑了挑眉毛,看来,明天有人要和我拥有同款黑眼圈了呢。 第64章 慈善机构……吗? 老板今天晚上是别想睡了,不过我也没好到哪里去。 虽然在共感中我不是没见过血淋淋的画面,但是那毕竟是在别人的回忆中,潜意识里我还是会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毕竟那不是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可是这一次…… 一闭上眼,我脑海里总是断断续续地出现些血肉模糊的画面,伴随着脑袋一阵一阵的钝痛,我几乎算是没有睡着。 毫无疑问,等我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黑眼圈更重了。 今天不用去上班,老板昨天送我回学校之前就给我放了假。 不过睡也睡不着,我索性起床,想要做些什么转移注意力。 天气晴朗,阳光正好。 我换上运动服,去操场上跑圈,想要通过身体上的劳累来抵抗心理上的折磨。 可是直到全身湿透,情况依然没有什么改变。 除了害怕,更多的还是懊悔。 懊悔自己没能阻止这一切。 要是我能有陈道长那样的能力,或许就能早一点察觉到尹宗阳手上戴着的那块表有问题。 或许也能在恶鬼出来的时候就将它拿下。 已经发生的事情改变不了,再懊悔也是无用。 我回去将自己从头到尾洗干净,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给谢阎王打了个电话,问他现在在不在小茶馆。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从学校搭车去小茶馆。 刚从小茶馆的暗门进入后堂,我就看见了楚彬和庄紫衣正在排队等着领地府通行证。 他们已经消了执念,可以进入鬼门关了。 庄紫衣恢复成了我在共感里见到的模样,明眸皓齿,身上有一种脆弱但是倔强的气质,再也不似之前那样全身怨气戾气的模样了。 楚彬见我朝他们走过去,朝着我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歉疚。 “我原本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魂存在的,这样想来,确实是我狭隘了,竟然真的有这种咒术一类的东西,可以无声无息影响人的心智。”楚彬说着牵住了庄紫衣的手,自嘲般地笑笑: “见到紫衣之后,我竟然又开始庆幸起来这世上真的有地府,可以让我再见她一面。只是可惜,我最终还是没有斗过尹宗阳替紫衣报仇。” 我抬起头,直视了楚彬的眼睛:“你没有完成的事情我会替你完成,想必你生前一定也调查了尹宗阳,你调查到了什么就告诉我吧,说不定我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楚彬点了点头,开始一五一十地说自己查出来的线索。 紫衣被策反之后,将尹宗阳安插在楚氏集团的人手都说了出来,在除去这些内鬼的同时,楚彬也着手在尹宗阳的茂华集团安插人手。 奈何尹宗阳过分谨慎,加上楚氏集团已经和尹宗阳彻底撕破脸,所以楚彬绞尽脑汁也只安排了几个无足轻重的人在尹宗阳身边。 这些人在茂华集团经营了几年,也没能接触到茂华集团的内部,应该是常年做贼的原因,尹宗阳自己的身边从来不放自己不信任的人,司机,保镖无一不是自己的心腹。 “虽然这几年我安插的这些人手没有打听到什么商业机密,但是多多少少也找到了一些猫腻。 尹宗阳的行程中,每个月都会接见几个外国人,而且每次的面孔还都不一样。在外人看来,这可能只是公司正常的对外合作,但是每个月稳定的有一次这样的频率,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用了些非法手段,暗中追查了这些外国人,发现他们的公司基本上都是一些国内外的皮包公司,没什么实质的产业,但是交易额却不正常地高,应该都是用于洗钱的公司。 找到了资金的流向,我这才总算是找到了一些线索。 这线索就像是毛衣上露出的线头,只要能抽出来一点,接下来的调查就开始顺畅起来。 华茂集团渗入困难,但是渗入这些皮包公司却不难,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就成功搞到了这些公司的资金流向。 虽然这些公司涉及的行业五花八门,什么生活用品,餐饮,建筑材料,美容医疗,古董艺术品收藏,娱乐会所都有涉及,但是它们几乎都会花一大笔的钱做慈善。 主要是花在X市的一些孤儿院,养老院之类的。 当然这些福利机构基本上也是华茂集团开设赞助的。 表面上说这些公司和茂华集团有合作关系,花点钱支持合作方的慈善活动,以便维持合作,但是事实上,这些只是皮包公司。 他们一不需要通过做慈善为自己树立企业形象; 二也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在政客面前为自己谋利; 三除了我,也没有人查到华茂集团和这些皮包公司的联系,究竟是为什么要白白花这么多钱呢? 我甚至还去孤儿院和这些养老机构查过,那里的孩子和老人竟然意外地被照顾的很好,吃穿住行没有分毫克扣,某些方面做的甚至比我们楚氏集团赞助的慈善机构还要好。 他们甚至会给孤儿院的青少年固定地做心理咨询。 我盯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猫腻。难道他真的有这么好心吗? 我不信。 只可惜,我才只查到了这里就出了意外。” 庄紫衣微微有些颤抖,心情显然有些激动。楚彬轻轻握了握庄紫衣的手,安慰她。 尹宗阳真的有这么好心? 我不信。 一个恶事做尽,凡事都要榨干人的最后一丝价值的人,不将这些老人小孩拆开磨碎卖掉,反而好吃好喝地供着,怎么可能! 这要是真的,我将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接下来的事情还要麻烦你们继续查下去了。”楚彬郑重其事向我鞠了一躬: “如果可以,请小友能帮忙照顾我的家人。尤其是我的父亲,他这一生杀伐果决,相信人定胜天,对于鬼神之说嗤之以鼻,只会比我更倔强难说服。我担心,要是尹宗阳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他,他也会……” 我连忙将他扶起:“我一定尽力。” 楚胜天和他的小儿子楚煜城。(本章完) 第65章 初窥门径 楚煜城。 这个名字我还曾经在网上搜索过。 当初姚敏敏上吊自杀,虽然了结了执念度过了鬼门关,可是当初霸凌她的那些人却没有受到惩罚,我心中有不忿,还上网搜了搜名字来着。 那些霸凌者以何菲菲为首,罗舟因为喜欢何菲菲所以助纣为虐,而何菲菲喜欢的则是楚煜城。 也是我唯一在网上搜索到的名字。 楚胜天的小儿子,和上吊的姚敏敏同一个高中,同一届,目前正高三。 现在已经是五月下旬,再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要高考了。 临近这个关头,亲人离奇逝世,这无疑是晴天霹雳。 随着楚彬和庄紫衣成功跨入了鬼门关,我的账户上又有积分到账了。 这几个月解决了几只小鬼,每只小鬼和陈道长刘姐姐分,平均一只小鬼我基本上也只差不多分到200个积分。 “地府百事通提醒您,3万积分到账,目前等级LV.5,目前积分24733,希望您再接再厉,努力工作!” 竟然居然足足有3万的积分,按照一比一兑换比例,足足3万块钱。 我还是没忍住好奇,问了问陈道长为什么。 “因为庄紫衣魂体残缺,记忆缺失,要不是你有共感的能力,换成这样几乎已经快要变成恶鬼的魂魄,以前基本上都是放弃,为了避免伤人伤己,只能进行人道主义灭杀。” 柳姐姐,哦不,现在他一身男装,已经是刘宇了,他正从茶馆暗门进来,听见我说的问话,给我解释起来: “灭杀生魂是无可奈何,违逆天道也是有违人和的行为,会被天道扣除很多信仰力。 庄紫衣要是再过段时间,也会变成没有记忆,没有人格,只知道吞噬鬼魂的鬼喰。就像丧尸一般,没有智商,只知道饿了就吃东西。 等吞噬了足够的力量,这样的鬼喰就会会渐渐生出鬼识变成恶鬼,力量也会逐渐变得丰富强大起来。 就像控制楚彬跳下楼的小鬼童一样,他就是吞噬了足够的魂魄,有了一定的力量,能偶尔影响一下人的心智。 这还只是初级的小鬼,等到力量再强大一点,除了能影响人的心智,还能附身在一些物品的身上,甚至还能散播疫病。 能力更强的一些大鬼还能附身到人的身上,隐藏在人的身体里,伺机夺舍顶替别人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之前的地府其实并没有执念未消的鬼不能进入地府的规定,只不过后来有一个夺舍了别人的大鬼进入地府之后在地府兴风作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信仰力被这个鬼差点嚯嚯地差点见底。 要知道信仰力是地府一切的能量来源,是地府这个空间存在的支柱,相当于太阳一样的存在,那一次地府动荡,整个地府都差点为之倾覆。 这样的魂魄一旦进入地府,地府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信仰力也会因为要中和掉这些怨气歘欻欻往下掉。 所以两相权衡之下,为了避免像之前一样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只好将这些魂魄彻底灭杀,但这也意味着这魂魄再也不能入转世轮回。相当于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刘宇给不厌其烦地我解释了这么长一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天生就是猊狐,自带魅惑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他的声音中有一种讲故事的娓娓道来感,让我忍不住好奇: “所以你们地府之前……经历了什么样的动荡?” 刘宇脸上露出了一脸苦涩,随即摇了摇头:“总之,要是那件事情没有被成功阻止的话,天地倒悬,日月倾覆,所有的天地法则都将重归混沌,新的秩序甚至都有可能由那个……咳咳……来建立了。至于这件事情是什么,我不能说,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一向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的陈道长这次也竖起了耳朵微微倾身凑到刘宇身边听,但是刘宇口风如此谨慎,半点也不透露,陈道长大失所望,已经准备离开了。 “陈道长!” 我喊住了他。 陈道长微微偏头:“小友有什么事情?” “您能不能教我道法,画符占卜,阴阳五行,捉鬼的术法,我都想学。” 我其实今天来这里就是为的这件事情,楚彬的遗憾,我不想再有第二次了。在事情变得糟糕之前,我想尽我最大的努力去阻止。 陈道长回头定定看着我:“你真的想学吗?修习道法需要天分,要是没有天分,哪怕你勤学苦练,也没有用的。” “我想试试。” 陈道长漫不经心:“要是试试的话,还是不要学了。” 我改口:“我一定要学。” “既然这样,你先学着画几张符,等你能把这些符一次性照葫芦画瓢画下来的话,再来找我。” 陈道长从他随身背着的布包里掏出几张黄符,上面用红色的朱砂画着些不同的图形,每一张细看都不相同。 我身边的刘宇凑过来看,满眼的羡慕:“哇,消灾辟邪符,万病回春符,消厄镇鬼符…嚯,居然还有一张天雷符!你也不怕这小娃娃强行画符七窍流血而死。” !!!??? 不就是画几张符么,还能要了我的命? 我刚刚还在想,不就是画几张符,就算我不懂什么意思,只要我依葫芦画瓢当做画画一样画下来,也不是什么难事,现在一听,似乎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陈道长:“要是觉得画不下去了就不要勉强,过于勉强的确会死。” 我慎重地接下了这一沓符箓,点了点头:“嗯,我有分寸。”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下班回到宿舍,就拿着黄纸毛笔照着这几张符临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第一张符都画不完,便会觉得手上仿佛绑了千斤的铁球,愣是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连能握住笔都勉强,更不要说控制着笔尖在纸上滑动画出完整的图形了。 “呀!灿灿,你怎么流鼻血了?” 在经过了将近半个月的尝试,我终于成功画出了第一张完整的符箓。 虽然这张符箓笔迹歪歪扭扭不甚标准,但是的的确确是我一口气画下来的,我一时喜出望外,心中激动难以言表,以至于我完全没有意识到鼻子中有什么温热的猩红液体流出来了。 我成功了! 这是我最后的记忆。 随后,我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本章完) 第66章 二见朱医生 我觉得自己好像飘了起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漂浮在一片虚空之中。 身上十分疲乏,四肢好似都被抽干了力气,手脚动一动,就像是缺了油的机器运转起来嘎吱作响一样,一种阻涩感让我身上隐隐作痛。 周围和我同样漂浮着的,还有各种颜色的的雾状气体,像是扭曲的彩虹一样,又让我觉得自己飘飘欲仙。 我好像也没吃什么没熟带毒的蘑菇,怎么能看见这种五光十色的场面呢? 可是这一切的感觉又是那么真实,我也没有什么头重脚轻的感觉,五感都清晰地不得了。 既然意识清醒,我便凑近去看这些颜色鲜亮的气体。 仔细看来,倒像是水蒸气在空气中液化成的雾状水滴。 它们在空气中时而相互纠缠,时而分开,但是没有相互融合。 但是除了这些鲜亮颜色的气体,还有一些黑灰色的气体丝丝缕缕,像是害怕这些颜色鲜亮的气体一样,他们之间泾渭分明,从不交叉。 这些是什么? 我好奇地伸出手想要触碰。 就在我伸出右手触碰的时候,一缕红色的雾气竟然就这么融入了我的右手。 右手上传来一股温热的暖意,流经之处,肌肉的乏力感消散大半,那隐隐作痛的不适感也减轻了大半。 这难道就是……天地元气吗? 就像里说的那样,那我这是……引气入体了? 我一边感叹着自己竟然这么幸运如此有天赋,一边尝试着触碰其他颜色的气体。 每一种颜色的元气带给我的感觉都差不多,都像是一股暖流,驱散我身上所有的不适,最终汇入了我的小腹。 除了那股灰黑色的雾状气体。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股灰黑色的气体竟然要比其他颜色的还要更好吸收一些。 吸收其他颜色的天地元气的时候,我还要用意念控制一下才能融入我的右手,而这股灰黑色的气体,我甚至都不需要引导,它就主动往我的身体里面钻。 只不过这股灰黑色的气体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同,刚一进入我的手上,一丝凉意就让我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 很快,这丝凉意就顺着我的筋脉游走,在我的身体里面乱窜。 不过这丝凉意只弥漫到我的胸口就停止了,这丝凉意和我小腹处的暖流竟然就这么在我的身体内打了起来。 很快那丝凉意就彻底消散,而在我小腹处的暖流却反而弥散开来,让我四肢百骸都活络起来。 舒畅。 我差点忍不住呻吟出来,只觉得自己好似从冰冷刺骨的寒潭一下子到了春日暖阳下,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一下子舒展开来。 我兴奋起来,吸收天地元气原来这么简单,那当然是多多益善。 我就这么在这片虚空中触碰起这些元气来,直到他们再也没有再融入我的手掌。 四肢脉络也已经是鼓胀胀的感觉,应该是已经再也吸纳不下去了。 我就这么在这片暖意中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我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好几个月以来的虚弱疲乏的困顿感一扫而空。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床上。 “你醒啦?” 我认出了问这句话的医生,竟然正是那次被我踢了一脚的朱医生。 我有些尴尬。 看来是我昨天晕倒的时候,舍友又将我送到了医院。 “同学你这身体看样子可有些虚啊,你舍友说你流鼻血之后晕倒了。不过,我检查了一下倒像是睡着了,索性没有继续吵醒你,让你继续睡了。” 虚……咳咳,好像……我确实挺虚的。 我支支吾吾:“哈哈……我应该是睡着了,睡得还挺舒服的。” 朱医生笑着点了点头:“同学你抽空还是去做一个脑CT吧,校医院暂时没有这样的设备,你得去市医院去做,看看脑部是不是还有没有散掉的淤血肿块什么的,以防车祸有后遗症之类。” 我点了点头,虽然我知道自己晕倒并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车祸后遗症。 几个月以来难得睡得这么好,我心情也难得地好了一些。 从与庄紫衣共感开始到楚彬摔下楼死亡,我几乎夜夜噩梦,除了昨天晚上。 一夜无梦,睡得香甜。 我向医生说了一声谢谢,就离开了校医院,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试试我昨天吸收的这些天地元气对我画符究竟有没有什么帮助了。 时间还很早,没有到八点钟,学校路上已经陆陆续续是赶早八的同学。 一出医院,我就感受到有些不一样。 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有些近视,虽然只有几十度,日常生活没什么影响,可是十米之外细微的东西多少还是有些模糊,可是现在…… 我能清晰地看到树上的雀鸟,翅尖黑黄相间,黄褐色的腹部随着翅膀的扇动时隐时现。 可以看到巴掌大的树叶上留下的露水水痕,甚至还能看到不远处同学手上拿着的课本叫什么名字。 除了视觉,我的嗅觉听觉也灵敏了不少。 青草香气,鲜花芬芳,还有一股奇奇怪怪的臭味。 可能是旁边草地里新鲜的动物粪便吧。我这么想着,一边沉浸在这种美妙的感觉中,一边往宿舍赶过去。 奇怪的是,这股奇奇怪怪的臭味一直跟着我回到宿舍。 我回到宿舍,生气气正在火急火燎地收拾东西要去上课,见到我回来了,一边手上不停,一边关心我:“灿灿,你没什么事情吧?” 我连忙摇头:“没事没事,可能是低血糖,晕过去睡着了,麻烦你们了。” 康妍正啃着面包当早饭,她忽然眉头一皱,动了动鼻子:“怎么有一股怪味?” 李芳语也点了点头:“我也闻到了。” 生气气忽然凑到我的身边,在我身上嗅了嗅:“呀,灿灿,你怎么在医院睡了一觉,把自己睡臭啦!” 我顿时尬住。 抬起手闻了闻,这一闻不知道,一闻吓一跳,果然一股馊味,直呛鼻子。 这么重的味道……而我从校医院几乎是快乐地一路蹦蹦跳跳地回来,怪不得我说为什么一路上这么多人看我。 我尴尬地几乎想要连夜离开地球。 “咳咳,我去洗澡。” 我一头钻进浴室。 我知道这是身体在吸收了天地元气之后排出了杂质。等我将自己从头到脚洗刷干净从浴室出来,只觉得心明眼亮,通体舒畅。 身体一舒坦,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饿了。(本章完) 第67章 二次拍卖 我拿起校园卡,去食堂吃饭。 一边吃饭,一边想着这几个月如梦似幻的经历。 我精神焕发,思路也跟着清晰了起来。 想着昨天楚彬告诉我他查到的东西,两个月前在共感中见过的小细节突然就浮现在我眼前—— 庄紫衣的鬼魂从困住她的石像中逃出来的时候,我能依稀听到孩童的嬉笑打闹声音! 这样的东西,尹宗阳绝对不可能放在随便什么地方,只能是他自己的地方。 属于尹宗阳的,有孩童嬉笑的地方…… 孤儿院! 如果埋庄紫衣的地方和藏石像的地方真的是孤儿院,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尹宗阳会花那么多的钱做慈善。 虽然还没有办法解释尹宗阳除了孤儿院还花钱修建了养老院是什么原因,但是现在线索全断,甚至尹宗阳杀了人都没有办法定他的罪,要是这样大胆的假设能够成立,那一定能抽丝剥茧,将他和他背后的邪道全部揪出来。 想通了这一关节,我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连忙给谢阎王打了一个电话,将这种可能告诉他。 我刚才拿的一碗炒面,一个鸡蛋,一杯豆浆已经下肚,平常吃这么多已经饱了,今天却还是有些意犹未尽。 谢阎王肯定了我的想法,表示自己会去调查尹宗阳的孤儿院,我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我又拿了两个包子,啃完,竟然还是感觉有些不满足。 看来引气入体什么的,真的很消耗体力啊。 我挑挑眉,起身又去拿了两个烧麦吃下,这才感觉到已经吃饱,腹中扎实。 我已经吃了平常两倍的东西,却没有想到,不过才半上午,我又饿了。 肚子咕咕咕叫地欢腾,新来的同事在一旁偷偷瞅我,让我略显尴尬。 “哎,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爱吃早饭,不吃早饭对身体可不太好哦。” 老板新招了两个员工,一男一女,都是三十出头,说这句话的正是工位在我旁边的姐姐。 她叫桑子美,身材凹凸有致,生得娇俏可人,完全看不出已经三十多岁。 虽然隆兴房产是个看起来有些破烂,甚至是有些不正规的小公司,但是桑姐姐每天都是一身职业装高跟鞋,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背部永远挺地笔直。 根据老板所说,桑姐姐有一副三寸不烂之舌,是个天生干销售的料子。 她能精准地为平平无奇的房子找到精准的客户,然后凭借自己的口才,说服有意向的人买下或者租下来。 反正自从这位姐姐来了之后,余小哥是头也不疼了,脚也不酸了,人也精神了,再也不念叨老板压榨员工了。 每天坐在前台也能容光焕发,再也不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了。 虽然余小哥是精神了,但是老板却是肉眼可见的一蹶不振了。 虽然他强撑着来上班了,但是状态着实很是不好。 双眼疲惫无神,一点小动静都会反应过度,明显是草木皆兵了。 老板时不时瞟我一眼,看我的眼神竟然还略带怨怼。 我也只好耸耸肩,装作看不见。 看来,前天发生的事情还是对他的世界观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就像我当初发现自己能看见鬼一样。 “我想去旁边点杯咖啡喝,灿灿你要一起吗?”桑子美姐姐问我。 要放在平时,我肯定是有些舍不得的,一杯饮料都要十好几块,不是我这种身负100多万的债务的人随意消费的。 可是现在,肚子咕咕咕叫得欢腾,实在有些饿的心里发慌了。 我点点头:“我想喝奶茶,要双倍的小料,不,要三倍,珍珠糯米红豆都来一份吧。” “甜度呢?” “正常糖。” 桑子美轻轻一笑:“你真是饿了。” 一墙之隔的余小哥也插了一句嘴:“我也要一杯咖啡。” 这个点奶茶店的人还是比较少的,很快桑姐姐就提着三杯饮料回来了。 我将吸管扎进去之后猛吸一口,竟然半点也没有吸上来。 一旁的桑姐姐笑着递给我一柄勺子:“隔壁奶茶店味道还是不错的,就是吸管细了一些,你这杯甜……粥吸不上来也正常,用勺子舀着吃吧。” 近在眼前的食物还吃不进嘴,我正饿的抓心挠肝,这勺子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我感动:“桑姐姐,你这么细心,也不知道以后哪个臭男人有这么好运气能娶到你。” 门外余小哥突然传来一阵咳嗽。 我偏头,声音微微抬高,对着墙外问道:“你怎么了?” 余小哥:“咳咳…没事…咳咳,喝快了不小心呛到了。” 桑姐姐轻轻捏了一下我的鼻子: “你这小嘴这么甜,可夸到我心里去了呢!” 声音酥酥麻麻,好像还带了一丝戏谑。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感觉桑姐姐分明是对着我说的这句话,眼睛余光却看着墙外呢? 那眼神一触即分,应该是我的错觉吧。 桑姐姐说完这句话,神色如常地继续干自己的事情,墙外的余小哥也再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我低下头,一边拿勺子吃着东西,一边继续看起自己的高等数学。 现在过完年出来打工的人已经安顿下来,大学生也还没有毕业,还没到租房热潮,清闲的很。 不过再过半个月就要忙起来了。 我过上了白天在公司干销售,晚上回去就打坐画符的日子。 吸收天地元气之后,画符明显轻松了不少,以前一张符画下来都很勉强,现在我能连续画三张。 不过陈道长是说让我能把他给我的那些符箓一口气画下来才行,我数了数,一共五张。 每次画到第四张的时候,那种体内所有的力气被抽干好似生锈的机器,双手无力提不起笔的感觉就又回来了。 我只好继续打坐,重新吸收那些五彩斑斓的气体,等到觉得自己体内充盈,再提笔画符。 我能感觉到每次力竭之后,吸收的天地元气都比之前多一些。 如此这般反复,直到十天后,我终于能一次性画完四张符箓。 又过了二十多天,我已经勉强能将五张符一次性全部画完了。 已经是六月中下旬了。 中考和高考都已经结束,我通勤的时候总是能在街上看到很多稚嫩的脸庞,他们年轻有活力,热情洋溢,脸上充满着对未来生活的希冀,似乎能在他们身上看到无数种的可能。 “灿灿,之前百汇生商场的拍卖会因为……呃意外中断了,不过主办方重新挑选了日子再举办一次拍卖会,时间就在半个月之后,同样给我发了请柬……” 老板欲言又止支支吾吾,脸上表情为难,可以看出来,上次的阴影太深,他着实有些不太想去了。 第68章 “这次的拍卖地点还在百汇生商场吗?”我问道。 老板摇摇头:“哪能呢,上次因为不信邪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虽然你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这件事情还是弄得圈子里面人心惶惶。 我问了几个朋友,几乎就没有不信的。 我听说,本来那三个外地有意向的老板,现在已经跑了两个了,另外一个虽然还没有走,但是已经打起了退堂鼓呢。” “老板要是不想去的话,我去吧。” 老板咳嗽了两声,干笑道:“这个……让你一个刚成年的娃娃替我去扛事,这多不好意思啊哈哈。” 我看破不说破:“为老板分忧,那可不就是我一个员工该干的事情嘛。” 老板拍了拍我的肩膀,顺势将一张邀请函塞到我的手上:“好小子,那你就代我去一趟吧,时间地点邀请函上都有。” 将这烫手的山芋递给我之后,像是怕我反悔一样,老板脚底抹油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我将邀请函打开,拍卖会时间就在三天之后,地点换成了百汇生商场附近的五星级酒店顶层大厅,时间也换成了早上10点钟。 百汇生目前还是封禁的状态,不允许不相关的人进入,怕再出什么意外。 “老板,我明天请一天假,我有事情去找谢局长。”我微信上给溜走的老板发了一条消息。 “好的!没问题!” 几乎秒回。 陈道长之前答应我,如果我能做到一次性照着画完他给我的符箓,再去找他。 我已经能连贯地一口气画完五张符箓,这五张符箓的形状我这一个月每张画了不下一百遍,早就已经烂熟于心,明天已经和陈道长约好碰面了。 陈道长和我约定的时间是早上六点钟。 我早早起床,地铁和公交都还没有开始运行,我将自己这一个月来画的符箓塞在帆布包里,厚厚的一沓,塞得我的小布包都鼓鼓囊囊地,随后我打车来到小茶馆前。 天才刚刚有些蒙蒙亮。 我没想到的是,小茶馆前已经有人在等着我,但是并不是陈道长,而是柳姐姐。 刘宇和柳玉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是神态举止总是让人一眼就辨认出来。 刘宇总是在和谢阎王出席公开场合的时候出现,包括当谢阎王的司机,当谢阎王的保镖出席活动的时候。 当他是刘宇的时候,身上总是一股子纨绔公子的气质,一双上挑的狐狸眼里看上去玩世不恭,但是仔细看却那双眼睛却又带着些历经万事的沧桑。 而柳玉姐姐总是在私下场合出现,比如现在。 玲珑的身姿媚态十足,魅惑但没有一丝浪荡,让人见了便心生三分欢喜,三分亲近。 “听说你已经能成功画符了?” 柳姐姐刚见到我就问了这么一句话。 我点了点头,从包里掏出一张自己画的符箓,递给了她。 柳姐姐将黄纸就着天光一看,称赞道:“不错,一个月就能画出一张最常用的消灾辟邪的平安符了,上面的天地元气竟然还挺精纯,看来是已经摸索出了门道了,已经算是很有天赋的了,不枉我起一大早……” 她话还没有说完,我已经从包里掏出另外几张符箓,正好被她看见。 我看见她的嘴巴直接张成了O形。 我心里有些忐忑:“怎么了?我画的有什么问题吗?” 柳姐姐直勾勾地盯着我手上的包:“该不会这一包全是你画的符箓吧。” 我将自己的帆布包递给她。 柳姐姐拿出符箓翻看,脸上的意外再也不加掩饰:“你居然连引雷符都画出来了!哎,不过可惜,上面的元气太微弱了,承载不了这么强大的法力,虽然没有办法引来天雷,但是这也不算是一张废符,多多少少对阴物有些震慑作用。” 柳姐姐边翻着黄纸,一边念叨着往茶馆暗门的会议厅里走过去。 陈道长正在里面闭着眼睛,盘腿而坐,双手相抱结印置于脐下,是很常见的打坐姿态。 和我平时在宿舍里打坐的姿势差不多。 一开始我在宿舍里打坐的时候,几个舍友还很好奇,我只好跟她们说我是在冥想。 为了避免显得太过异类,后来我买了一个遮挡帘,到了我打坐画符的时候,我就将帘子放下来,将自己的床位挡了起来。 “喂,面瘫脸,这小女娃天资非凡,你可算是捡到宝了呢!” 柳姐姐急吼吼地打断了陈道长的修炼,将我画的符箓递到他面前。 陈道长不紧不慢地睁开眼睛,见到我画的符箓时,一向面无表情的脸难得露出了一些欣赏。 “短短一个月能完整地画出一张天雷符,还不是废符,已经算是很难得了,这样的天赋据我所知在目前现存于世的玄学宗门中都已经算是很罕见的了。” 我惊讶:“玄学宗门?” 陈道长点点头:“说是宗门其实现在基本上已经是玄学世家了。 在以前玄学还没没落的时候,有精通道法的人开山立派,多半远近闻名能吸引不少人前来拜师学艺。 现在除了一些真正经历过的人,多半人都觉得这是封建迷信,再加上有很多完全不懂,或者只懂皮毛的人出来招摇撞骗,没有帮人解决事情还要人不少钱财,所以玄学也渐渐没落了。 只有一些树大根深的玄学门派以家族传承的形式一代一代传下来,哎,我之一派,再也不复之前荣光了……” 陈道长难得说这么多的话,语气中也难得流露出一些感慨遗憾之意。 我问道:“那请问陈道长师承何门何派?” 柳玉抢先说道:“他无门无派,他早年间盗墓盗到了一个千年前风水大师的墓穴。 也算是他运气好,他因为破坏了墓穴导致那一块风水骤变,从风水绝佳之宝地变成了汇阴聚晦的大凶之地,引出了万千阴物,差点将他生吞活剥了。 当时可是我救了他呢。” 柳玉一脸嘚瑟:“他非但活了下来,还在墓穴中得了造化,墓穴主人将自己毕生所学都刻在几张兽皮上,被他顺手牵羊带了出来,他的那些本领多半都是从那几张兽皮上学来的吧。” 陈道长点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位墓穴主人姓什么,他的墓碑也只是一块无字碑。因为损坏了他的墓穴,我也没有这个脸称呼他为师父。只好每年清明上三炷香聊表敬畏。”(本章完) 第69章 拜师无名 一向寡言少语的陈道长说到这件事情却突然变得话多了起来: “虽然我不敢顶着他的名头,大言不惭说是他老人家的弟子,但是他留下来的东西也算是有了传人。 你能在一个月之内就能一口气完整地画出一张有效力的符箓,也算是现在小辈中天赋异禀的存在……” 我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忍不住打断:“陈道长,不是一口气画五张符箓吗?” 陈道长话头一停,像是我说的话很难理解一样,听到我的话反应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问我:“你、你是…一口气画完五张吗?” 柳玉却开始将刚才从我包里翻出来的符箓每一种挑了一张,依次放在我的面前:“你是说……你能一次性画这五张符箓么?” 我点点头:“一个月前,我还只能一次性画三张,现在已经能画五张了,之前说我能一次性画完五张就可以来找……” 柳玉咳了咳:“其实我们的意思是……你能一口气画完这五张符箓的其中一张就行了。没想到你曲解了我们的意思,所以你什么时候能画出一张符箓的?” 我懵了懵:“呃……上次见面之后的第二天。” 陈道长忽然笑了出来。 一开始是嘴角上扬,后来笑出了声,再后来竟然放声大笑起来。 陈道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只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但是现在放声大笑的时候,脸上却难得露出了一副长者的慈祥模样。 “哈哈哈……” 柳姐姐挑了挑眉:“我可是有几十年没有见过这个面瘫脸做出这种夸张的表情了呢。” 陈道长笑了良久,这才笑声暂歇,他随后拿出几张黄纸和一只毫笔,郑重地递给我:“麻烦小友再画一次符箓,我虽然很相信小友,但是还是想亲眼看看,为了以防万一。” 我没有多想,本来考验我的天赋这种事情,就应该当着面演示的才比较有信服力。 我拿起毫笔,沾上带着松香气味的墨汁,屏气凝神,感受天地元气在我体内流动,我控制着这些元气凝聚在我的笔尖,伴随着墨汁在黄纸上留下独特的轨迹。 一张符画完,我甚至能感觉到黄纸上有什么金光一闪而逝,隐入了笔迹之中。 这是我画得最满意的一次了。 我继续专注凝神,画第二张,随后是第三张,第四张…… 到了第五张的时候我明显觉得自己力不从心了。 平常在宿舍画符虽然能一口气画下来五张,但是都没有像这次一样在笔尖凝聚这么多的天地元气,虽然这次我是想画的更好,但是显然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第五张符正是天雷符,刚画了一半,那种熟悉的脱力感又回来了,手上控制不住地发抖,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身体里的天地元气已经见底,我没有放弃,而是努力搜刮着经脉里最后一些天地元气,完成这张符箓。 最后一笔落下,我彻底竭力,晕了过去。 我又看到了我周围漂浮着的五颜六色的气体,我迅速用右手触碰它们,将它们吸收进我的身体里。 等到我重新感觉到身体里充满了力量,我才从冥想状态中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在车上摇摇晃晃,柳姐姐在开车,陈道长坐在我身边。 车子正在一条窄路上行驶,道路并不平整,甚至来说还有一些崎岖,所以连柳姐姐防震性能极好的越野车都有些摇晃。 道路两旁大部分是荒地,偶尔零零散散能看到有一些绿植。 我疑惑:“这是要去哪?” “你醒啦!我们要去面瘫脸给他师父修建的道观。”柳玉姐姐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诺,就在前面,已经到了。” 车子拐了一个弯,一座看起来不大的道观出现在面前。 道观门匾上挂着《无名观》三个烫金大字。 下了车,走进道观,红墙黛瓦,看上去已经有些年代,红色的墙皮已经剥落了一些,但是道观内干干净净,有一个身穿道袍的老者正在庭院内打扫。 那老者见到有人进道观,看到是陈道长之后,放下了手上的扫帚,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陈道长则点了点头,受了这一礼:“去准备祭祀用的香、花、灯、水、果,待会要用。” 交代完了这些,他带我进了道观侧边的一个厢房,并嘱咐我房间里有浴室和洗漱用品。 “拜师前,还是先沐浴干净,也算是一个仪式吧。” 我点头依言去做。 虽然我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但是其实我心里已经忍不住窃喜了。 拜师! 陈道长答应收我做弟子了! 其实刚才柳姐姐和陈道长知道我能一口气画五张符时候那样意外的表情,我已经猜到自己或许天赋异禀,但是“拜师”两个字真的从陈道长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等到我将自己洗干净出来,道观的扫地老人递给我一件白色的道袍,正好合我的体型,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 等我穿着白色道袍回到道堂,再见到陈道长的时候,他已经变了一个模样。 他原本一身灰色的便装,现在也已然换上了道袍。 绸缎面料的黄色道袍后背上绣着一副八卦图,仙鹤祥云,双鱼戏珠,莲花炉鼎,各种精致繁复的花纹一改他之前简单朴素的装扮。 视力变好了之后,我总是能看到一些很细微的东西,比如说这道袍上的白色金色绣线泛着的金属光泽,竟然都是金线银线缝制的,一定造价不菲。 陈道长还双手捧着一顶莲花冠,郑重其事。 黄色的莲花冠状似莲花画顶,插有如意头,每一瓣莲花上都镶嵌着圆形的红宝石,冠正中一个小小的太极图也勾勒清晰。 陈道长将这副莲花冠放到供台上,点燃了三柱檀香插在香炉中,并递给我了一副牛角卦。 “无名前辈,我陈自元今日斗胆代您收徒,虽然不知前辈姓名几何,但是我毕生所学皆出自您的墓穴之中,如今寻到一天赋异禀的小辈,想要将这些传给她,还请前辈赐卦!” 代人收徒?(本章完) 第70章 引气,与众不同的部位 牛角卦,是很常用的卜卦方法。形似牛角的木根一分为二,将两块卦合到一起,右手捏住卦的尖部,稍向上一掷,自然落地。 两正为阳卦,两反为阴卦,一正一反是为圣卦。 陈道长让我连掷了三次,得出了一个圣阴阳的卦象。 看到这个卦象,陈道长脸上凝重的表情转成欣慰。 “师父答应收我代他收你为徒了。” 陈道长将一对牛角卦从地上拿了起来,捧在手心,绕着刚刚上的三炷香顺时针转了三圈,恭敬地将它们放在了供台上那顶莲花冠的侧边。 “这顶上清冠也是无名前辈的东西,和那几张兽皮放在同一个匣子里面被我一起带了出来。 因为前辈的墓穴里没有关于他身份的任何信息,所以我只好用无名来称呼前辈。 陈道长大为吃惊,连柳姐姐都表示从没有见过还有人修炼,引气入体竟然是从手入的。 拿最普通的平安符来说,上面的天地灵气可以驱散邪气煞气,蕴养人的气运。 运和命不同,运如潮水,时涨时落。 人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自身的“气运”。 陈道长已经吃完,擦了擦嘴之后,开始给我解释起来。 “我用了三天。”陈道长说道:“引气入体是一回事,行气炼气运气却又是另一回事,你的天赋比我好,可是我一连画个二三十张符箓不是问题,你画个五张却已经累到晕倒,便是还不会运气。 命运命运,一个人最终能有怎样的成就,大多是都是由命运决定的。 当今那些玄门小辈中,最有天赋的一个算是沈家沈楠,就算是她,当初也是花了七天才成功引气入体,你能在睡梦中得此机缘,可见是与此道缘分不浅啊。” 陈道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她是猊狐,天生异兽,背负气运而生,你能得到她一句天赋和她差不多,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 但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圣阴阳也算是牛角二十七卦中最奇的卦象,有凶有吉,阴阳分明各有利。 “行气深则蓄,蓄则伸,伸则下,下则定,定则固,固则萌。萌则长,长则退,退则天,天机舂在上,地机舂在下,顺则生,枉则死。 人的身上被画上了各种点和线条,陈道长则指着这些点和线条给我讲解起来。 命由天定,而运却是由人来把握的。所谓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就是这个道理。 陈道长点燃了三炷香,递给我: “拜师仪式开始,跟着我做。” “等下!”我打断了陈道长: 希望你日后能虔诚修行,千万心善行善,否则吉卦变凶卦,便是南柯一梦,逍遥一场空。天道反噬,轻则五弊三缺,重则被天道直接抹杀,不复存在。” 道观扫地的老者已经准备好了午饭,叫我们去吃。 气从天灵穴进入,经过脖颈直至丹田……” “我们玄门中人想要画出有效力的符箓,首先就是要学会引气入体。这也是判断一个人的天赋如何最基本的条件。若是与这一行有缘,几个月就能引气入体,若是与这一行无缘,便是穷极一生也感受不到‘气’在何处,是何模样。” 就像游泳,你若是不会换气,便是这口气能憋得再长,能游出的距离也是有个限度。而若是会换气,那能游出的距离便是由体力决定。 这场拜师仪式足足经过两个小时才结束,仪式刚一结束,我的肚子就叫了起来。 圣阴阳这样的卦象主讼吉,若是求婚姻方面的问题,是婚姻顺利的意思。 一个人若是积极向上,勤奋努力,积德行善,身上便会背负上气运,深厚盛大的气运甚至能影响命理轨迹,能逆天改命也说不定。 陈道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张图纸,图纸上画着一个裸体的人。 “符箓起作用其实是因为上面锁住了天地灵气。 我先是上了三炷香,随后陈道长敲着木鱼念了一长串我听不太懂的经文,期间夹杂着跪拜礼,绕着道观走了三圈,又上了两次香之后,仪式正式结束。 这顶上清冠是纯金打造的,今天我将它请出来算是无名前辈的替身,也算是他亲眼看着你拜师的意思。 而当一个人行毁运之事时,气运就会由盛转衰,运道被败光之后,便会撑不起原本的命格,自然会一落千丈。” 我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这些天困扰我的问题。 柳姐姐轻哼:“也就还行吧,和我当初差不多。” 刚才还没什么饿的感觉,等我行完最后一个叩拜礼,饥饿感突然就一波一波开始袭击我的大脑。 画符也是一样,若是能在用气的同时吐纳吸收,那画起符来便会轻松许多。” 陈道长是个能少说一个字就绝不多说的人,和我讲起这些来却是滔滔不绝,生怕我听不懂一般,可见得是想将师父没有办法亲自传授给我的,一并传授给我。 桌上的饭菜已经被我一扫而空,碗筷也已经被收了下去。 午饭有肉有菜,分量多,味道也很不错。 “天灵穴不是头顶的穴位吗?可是我吸收天地元气是通过右手触碰?为什么和道长说的不太一样?” “那前辈当初花了多长时间呢?”我没忍住好奇。 我将自己晕过去之后,在虚空中看到很多有颜色气体的事情一五一十详细说了出来。 “陈道长,这些符箓为什么会起作用?” 我点头应是。 蓄是在聚气腹中,伸是气满,引气延伸。你现在便是只会蓄气而不会引气。 若是求疾病便是病情会稳定,若是求财求前程,也是贵人遇,前程有份,营谋皆通的意思。 我想到自己当天晚上回去就在睡梦中引气入体了,不由得咧了咧嘴角:“那我呢?我是不是很有天赋?” 自从我成功引气入体以来,我的饭量比以前大了一倍,饥饿感更是如影随形,不过,很神奇的是,我从早上五点多到现在都没有进食,竟然才感觉到饥饿。 陈道长愣了一愣:“右……右手么?你详细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成功引气入体的?” “这可能正是你的机缘吧。这样一来,你或许可以尝试从两个地方同时引气呢。”柳玉挑了挑眉:“反正管它蓄气是从什么地方进入的呢,只要能将蓄到的气利用娴熟,那不还是一样的么。” 说的…… 好有道理! 第71章 无法履约的旅行 “从下丹田开始,沿会阴穴、尾闾上行过夹脊、玉枕、经百会、下行鹊桥,再沿任脉下行至丹田。” 陈道长将气在身体里游走的路线仔仔细细和我讲解了一番:“如此按照任督二脉往复运行,此时任督已通,是为小周天。 等到你任督通顺了之后,我再来教你大周天的运行功法。此外画符也不可落下,需要常常练笔。” 等到我将这些记下,日头已经西斜,阳光也变得有些昏黄。 “虽然你天赋异禀,但是毕竟起步较晚,那些玄学世家的弟子基本上都是从五六岁就开始启蒙,你以后若是想要有一番成就,必要勤学苦练。 我一一记下。 尹宗阳。 现在的楚胜天和一个月之前的楚胜天判若两人。 爸妈听到我这么说,脸上的神色略微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仍然在逍遥法外。 楚彬口中拜托我照顾的那个“弟弟”。 回到宿舍给爸妈打了一个视频电话,妈妈很高兴地说我的气色终于好了不少,一个月之前跟我打电话的时候,总是觉得我神色萎靡,眼睛下面也总是乌青一片。 虽然宴会厅小了一倍,但是和上次相比,人群反而显得更稀疏了。 那个恶魔。 我有些不好意思:“这个……自从引气入体之后,我总是觉得饥饿,这个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啊?” 会场设在了酒店一楼的宴会厅,没有了一摞摞堆成金字塔形状的酒杯,没有了穿梭在人群中穿着制服的男女服务员—— 我放下心来,回到学校就又胡吃海塞了不少东西。 虽然他刻意朝着成熟的方向打扮,但是身上一身的书卷气却是那藏青色的西装和黑框眼镜挡不住的,连同脸上未退的少年稚气一并展现在大家面前。 我搭车前往这次举办拍卖会的酒店。 但是我一看到这裙子上的暗红血迹,总能想起他谦逊温和的模样,想起他和庄紫衣曾经经历的那些美好,想起…… 中年丧子,原本一身肃杀气的男人现在却脆弱地好像枯黄风干的落叶,只需要轻轻一踩,就碎了。 虽然尹宗阳上次养的恶鬼童已经被陈道长收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将陈道长给我的五张符箓带在了身上,另外将我自己画的比较满意的几张也带在了身上。 从谢阎王那里赚到的十万块钱还有我干销售的工资除去我自己的生活费,我陆陆续续分批大部分都已经转给了妈妈,有了我这笔钱,家里也算是能缓过一口气,气色好起来的又何止只有我一个人。 我挂了电话,继续画符打坐。 胜天胜天,年轻的时候他有勇有谋,不屈命运的狠辣让他在那时还混乱的社会中站稳脚跟。 我今天也要去见他。 我看到镜子中自己的拳头紧了紧。 柳玉笑得将手在方向盘上轻拍几下:“哈哈哈,没办法,就像是不运动的人突然有一天开始做大量运动,自然会吃更多的东西,等到身体适应了这个运动强度,自然就好了。 新闻中提到他也总是和他的爸爸哥哥捆绑出现。 不过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一个人的变化竟然能这么大。 上次还背脊挺直,健步如飞,和身旁的人谈笑风生,今天却左手拄着拐杖,右臂由他旁边的一个年轻男生搀扶着。 小洋裙的裙摆沾上了一丝血迹,是我上次蹲在楚彬身边沾上了他重重摔下来之后飞溅的血液。 我没有别的礼服,照例穿上了上次的小洋裙,盘了一个丸子头。 这次的拍卖会会场比上次要低调很多。 “你这小脸终于算是圆润了些,黑眼圈也看不见了,看来是已经适应了X市的生活呢。” 我有些心动,但还是摇了摇头:“算了爸妈,旅游要不再推迟一年吧,我现在在这边有工作,暑假也算是高峰期,不好跟老板辞职的。再说离还完这些贷款还差挺多呢,等再宽裕一些,我们一家人再毫无负担地去好好旅游一番!” 再接下来……是楚胜天。 你的身体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将你吸收的这些元气储存提纯,吃得多你就当是你自己的修炼颇有成效呗。好事,不用担心。” 后来将自己的产业洗白,他在商场中步步为营,虽然少了一分年轻时候的莽劲,但仍然像是狼群的头领,老谋深算,勇猛无双。 随后谢阎王和让他头疼的两个小跟班也坐到前排,刘宇上挑的狐狸眼冲我眨了眨。 就像楚彬一样,虽然他的肉体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消亡,虽然关于他跳楼身亡的新闻过了一个月已经几乎没了踪影,虽然再过个几十年,除了亲近的人甚至都不会有人再记得他。 原本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的白头发的楚胜天,现在头发已经花白,甚至连今天这种算是比较重要的场合也没有将自己打理一番。 因为也没有人群了。 搀扶着他的那个男生,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西装,不过却配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眼镜框大到几乎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加上眼镜面反射的灯光,明明灭灭,看不清他的眼神和表情。 我怎么洗都没能洗掉,上面仍然留下了浅浅的暗红色痕迹。 驱邪,化煞,镇鬼,消病,以及天雷符。 这应该就是楚胜天的小儿子了。 这样倔强的人现在却在众人面前没能遮掩住自己的脆弱。 “灿灿啊,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放暑假了,之前答应你高考通知书拿到手之后带你出去旅游的结果出了意外。 两天后就是第二次拍卖会了。 少了不少压力,爸爸妈妈的精神状态也都好了不少。 导致小胖鬼姚敏敏自杀的带头霸凌者,何菲菲喜欢的对象,常年霸榜年级第一。 柳玉说要送我回学校,路上我的肚子一个劲咕咕叫个不停。 没过多久,应邀出席的人纷纷到场,那些我熟悉的面孔又出现在了我面前。 尹宗阳和上次不太一样,这次竟然早早就来到了拍卖会场,还坐在了前排,脸上意气风发好像对这次拍卖势在必得。 我今天,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你醒过来之后,爸妈一直忙于挣钱还债,连庆祝你康复都没有时间。这下家里也算是缓过一口气来了。下半年你正式开学,爸妈觉得,要不这个暑假,我们一起出去旅游一趟吧。” …… 楚煜城—— 我会履行和你哥哥的约定,尽我所能保护你。 你哥哥的遗憾,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第72章 挑衅, 商场归属 楚煜城搀扶着楚胜天同样坐在了第一排。 三三两两的人,连这场拍卖会的前三排都没坐满。 我就坐在第三排。 前排的人高声一点说话,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比如说尹宗阳。 “楚总,虽然托您儿子的福,这商场的底价又降了不少,不过没想到您竟然还来参加这场拍卖,这么正大光明吃自己儿子的人血馒头,不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儿子吗?” 楚胜天父子落座后,尹宗阳反而站了起来,昂首阔步走到他们面前,活像一只刚打了胜仗的斗鸡,语气简直都不能用挑衅来形容,而是故意恶心人。 始作俑者竟然在失去孩子的父亲面前,反复戳破别人心里未愈合的伤痕。 我咬了咬牙,忍着心里的恶心,只恨自己现在不能将真相公之于众。 “你!” 虽然来这次拍卖会的人并不多,但是这么大的项目肯定还是邀请了新闻媒体,拍卖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已经有记者在会场上拍摄各种照片了。 要是楚胜天在这个时候一时冲动动了手,明天关于楚氏集团总裁动手打人的新闻一定满天都是。 楚彬认定尹宗阳杀害了庄紫衣却苦于没有证据,明里暗里的针对,圈内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也都清楚针对这件事实。 楚胜天怒拍了一下桌子,用手指着尹宗阳,猛然站起。 要是这样的照片配着新闻大肆传播了出去,无论是对他本人的形象,还是对企业形象,都将会是不小的损害。 楚彬在世的时候,两家其实已经就是撕破脸的状态了。 他指尖微微发抖,连带着身体也肉眼可见地抖动起来。 眼见目的落空,尹宗阳也没有继续言语挑衅下去,反而倒像是示起弱来: “今天的拍卖楚总可得让让我呢。” 不过,楚胜天还是在楚煜城的安抚下平静下来,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要是这个时候闹出来打人事件,尹宗阳肯定会借此为由闹开来,再买通一些媒体煽风点火连带着之前搞针对的事情一并爆出来。 他在隐忍。 尹宗阳的目的也正是于此。 能来到这种级别拍卖会的媒体记者也都是经验丰富老辣之辈,抓拍几张动手打人的照片那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原本坐在楚胜天身边的楚煜城也随之站起,他一只手搭上楚胜天的肩膀,轻拍安抚,另一只手搀扶着楚胜天让他不至于跌倒。 楚胜天没有搭理他,而是他身边的楚煜城不卑不亢地说道:“楚氏集团对这个项目志在必得,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无论曾经付出过怎样的代价。” 楚胜天的指尖最终还是收回手掌,他放下手臂,慢慢坐了下来。 虽然声线略显青涩,但是“付出过”几个字掷地有声,语气中除了不容置疑,还有些悲壮的感觉。 也是,对于楚家来说,没有什么代价是比楚彬的命,更沉重的了。 尹宗阳碰了个不硬不软的钉子:“没走到最后,结果谁也不清楚,不过这楼盘如此凶险,闹鬼的事情……倒也不像是假的,要是楚总害怕付出更大的代价,或许我能帮到一二,也说不定呢。” 语气中竟然还带着一丝期待。 就好像他在期待楚家真的能付出什么更大的代价一样,嘴角也微微勾起,弧度很小,一瞬即逝。 楚煜城:“这就不劳尹总费心了,我们自己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不过尹总这么说,是已经确定茂华集团实力不如我们楚氏,拿不下今天的这场拍卖了吗?” 我差点噗嗤笑出声音来。 他没有反驳尹宗阳,而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瞅着尹宗阳现在语塞的样子,我完全可以想象出他现在有多生气。 我心里暗爽。 尹宗阳也没有继续自讨没趣,皮笑肉不笑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因为拍卖会主持人已经在做开场发言了。 之前的拍卖会已经说过一次,这次也只是换汤不换药,只不过更加简洁。 不过这些我是没有心思听的,我全神贯注盯着尹宗阳和楚家父子,万一要是尹宗阳再放出一只恶鬼出来,我好第一时间应对。 竞价一开始很激烈,百汇生是一个大型购物中心,占据着不错的地段,交通方便,人流量也大,因为闹鬼的原因,价格低廉。 当然这个“低廉”只是相对于这些资本来说,以亿作为单位的底价,加价都是百万起步,我只是听听就觉得相当虚幻。 不过到了后来,加价的速度越来越慢,每一次举牌都要过上很久。 再到后来,原本还有几个竞价的买主也都已经放弃了,只剩下楚胜天和尹宗阳两个人仍在举牌。 主持人肉眼可见地喜出望外,显然没有想到这次拍卖竟然还有人愿意给出这样的高价。 “3.85亿100万一次,3.85亿100万两次,3.85亿100万三次!” 主持人拍卖锤落定,连敲三下,高声宣布道:“恭喜楚先生拿下X市XX大道138号商业综合大型购物中心!” 尹宗阳没有继续竞价,面色乌青,很是有些难看。 也不外乎他脸色难看,每次尹宗阳出价,楚煜城都跟,无论尹宗阳加价多少,楚煜城都只比他多一百万。 对于我来说这一百万是压倒我爸妈背脊的沉重负担,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钱可能在这购物中心可能连个厕所都盖不了吧。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琢磨着待会该怎么和楚煜城攀上关系,将他哥哥的事情全盘托出。 楚彬曾经告诉我,他的父亲像他一样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有着坚持自己想法的固执,但是他的弟弟不太一样。 他说自己的弟弟是一个充满想象力和活力的男孩,有些内向,但是在自己怀里撒娇的时候可爱又让人心疼,提起他的时候,楚彬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 我看了看就坐在我前两排的楚煜城,想起他遮住半张脸的黑框眼镜。 有活力? 又想起了他刚才竞价的时候咄咄逼人,步步紧逼气场两米八的模样,撇了撇嘴。 内向可爱? 啧啧啧,果然家人滤镜才是真的厚重到可怕呢。 第73章 信任,风水大师 楚家拿下了百汇生购物中心,但是现场气氛却很是诡异。 除了尹宗阳脸色不好之外,其他参与拍卖的竞争者脸上都心照不宣地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没有竞拍成功,大家都很庆幸,这种情况估计这些挥挥手几万平米的房地厂商也都还是第一次吧。 拍卖结束,大家或违心或真诚地说着祝福的话语,但是楚煜城却没有一一应付,而是搀着楚胜天来到台上,示意主持人将话筒借给他。 楚煜城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开口:“我父亲最近身体有些不适,所以我来代他发言。 楚氏集团为了庆祝今天成功拿下百汇生商场,决定回馈给支持楚氏集团的各位。 五天内和我们楚氏集团签约的,入驻租金七折,签约五年以上的六折。这五天内的签约者可以自由挑选觉得位置优越的铺面,先到先得。 之后无论营业额如何,都可以连带享受楚氏的各种优惠政策,引流政策,折扣优惠等等。 我知道大家都在担心这间商场能否正常开业,不过,我们楚氏集团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最好,这件事情十几年来大家都有目共睹。 商场的模型图已经设计完成,若是相信我们,大家现在就可以去商场实地查看,接下来的五天我都会将在商场,期待和各位的合作。” 今天来这场拍卖会的人当然也少不了过来观看形势,好早点做出判断的各商家。 再次进入到百汇生商场,我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紧接着,原本还在犹豫的人,见到已经有这么多人愿意加入,或许是抱着要死这么多人陪着我一起死的想法,也开始愿意冒险一试了。 但是现在签约五年以上直接六折优惠,还能自由挑选铺面。 …… 上次来时,商场的一楼摆满了鲜花,到处都张贴上红艳艳的图案灯笼,庆祝这座商场即将新生。 此话一出,全场尽皆哗然。 很快就有人忍不住了,当即举手示意:“罗记火锅愿意和楚氏集团合作!” “旺鲜超市想要和楚氏合作!” 原本安静的拍卖场一下子热闹起来。 且不说鬼鬼神神这些,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当年的事情夸大其词,以讹传讹也说不定。 这样的价格足以让大多数踌躇的人冒险试一试了。 至于最开始那几个商家是不是楚家故意找来捧场的,已经不再重要了。 交谈声,相机咔嚓咔嚓拍照的声音,打电话的声音,现场记者啪啪敲键盘的声音…… 就算是真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也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 楚家成功拍下商场,并承诺五天内签约的人享受各种优惠,这样的信息在这些声音中交织成密密麻麻的网,撒了开去。 这种繁华地区其实要不是闹鬼,一定是寸土寸金,平常抢破头都不一定能拥有入驻的资格 听了楚胜天这样的发言,可以明显看到,已经有好几个人坐立不安,蠢蠢欲动了。 “天情茶也也想要合作!” 这次,那些红艳艳的图案已经被摘掉,一个月前一楼地板上飞溅出好几米远的暗红血迹也已经被清理干净,看不出一点痕迹。 从一楼到六楼的围栏已经全部加高,直通天花板,除非打破这玻璃围墙,不然不可能再掉下去。 我是跟着参观的人群浑水摸鱼进来的。 我环视周围一圈,基本上都是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或者脸上已经有些岁月痕迹的中年女性。 能有实力入驻这么大的商场的,多半不会是像我这样的毛头小子。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有些显眼,甚至可以说是特别显眼,我一身明黄色的小洋裙混在一群黑白灰穿搭的中年男女之间,怎么可能不显眼。 但是我想来看看这商场到底是不是像传闻中说的一样闹鬼,所以也厚着脸皮一起跟了进来。 楚煜城带着我们来到百汇生商场一楼的一间包房内,这包房原来应该是电影院,现在被拿来简单改造了一下。 黑漆漆的包房里,赫然正是一座商场的3D模型,用了全息投影的技术,裸眼就能看到这座商场未来将会被建成什么模样。 “这是最初的设计模型,我们楚家请了风水大家秋老先生一同参与设计,想必各位对秋老先生也不陌生。” 昏暗的灯光亮起,坐在前排的一位白发老者站了起来,向大家举手示意。 这个名字一出来,除了我,基本上所有的人都惊叹出声。 “秋老先生得有十几年没有露过面了,没想到楚家竟然请动了他出山!” “秋家可是X市的玄学世家,秋老先生更是毕生潜心钻研此道,据说他的一张符箓最高足足卖了200万呢!” !!! 我倒抽一口凉气。 200万。 一张符就能还清我家的债务了。 我不禁吞了吞口水,幻想起自己之后也能随手一张符箓挣个好几百万的样子。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陈道长曾经跟我说过,风水师因为会总是插足别人的因果,所以多半会犯五弊三缺。 五弊是只鳏寡孤独残,而三缺指的是钱命权。 正所谓有因必有果,成果必有因。天道昭昭,因果循环。 风水师因为窥探天机,无论是捉鬼化煞还是买卖驱邪符箓,其实都是横插一脚,破坏了原本的因果,所以会受到天道惩罚。 所以一般风水大师到了晚年,都不会去管别人的闲事,除非真的是给出了无可拒绝的条件。 比如说楚家找的这个秋老先生。 老爷子一出来,我就看出来了,是同行。 自从我引气入体之后,对天地灵气的感知就变得十分敏锐。 因为修习功法的缘故,同行身上特有的灵气和普通人不同,所以很容易就能察觉出来。 老爷子一身正统道修的气,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是眼神坚定清澈,身形挺拔。 显然,我看出来他是同行,老爷子也看出来了我是同行。 他的眼神在我身上停顿了几秒,随后移开,若不是我引气入体后体质大大改善,想必也不会对这几秒的停顿有如此敏锐的判断。 楚煜城还在介绍着商场的布局,但是很明显现场已经没有多少人在听了。 从秋老先生出来的那一刻开始,本来还抱着迟疑态度的商家们,一个个神色振奋,只差没把“我要签约”几个大字写在脑门上。 看来是对这位老前辈十分尊敬。 第74章 闲逛,被抓包 能让人只是听其名,见其人,就心生敬畏的大师,一定是曾经帮助大家处理成功过十分棘手的事情,这才声名远扬。 后来很久不再从事风水师有关的职业,想必也是感受到了天道反噬,所以才金盆洗手。 虽然不知道楚家具体给出了什么样的条件,但是能请动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甘愿顶着天道反噬的可能来帮他,想必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少。 “那我以后会不会也因为泄露天机太多,五弊三缺什么的?” 让我这样一个从小看到老奶奶过马路都要扶的人,不去管别人的闲事,咳咳,摸着良心说,我好像很难做到。 当初我从植物人状态刚清醒过来,还会帮狠狠吓了我一大跳的金大叔开窗户呢。 听说了会扯上因果,我心下也有些戚戚。 我会不会因为扯上别人的因果太多最后也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 “你放心好了,我们和那些靠着风水玄术挣钱的风水师不一样,我们是地府工作人员啊!” 我问这些话的时候,柳玉就在我身边,她一脸不屑地说道: “那些凡夫俗子靠泄露天机挣钱,若是泄露天机太多导致事情运行的轨迹改变,超过了天道容忍的限度,就会受到反噬。 而我们帮助鬼魂化解执念,度过鬼门关,挣的是信仰力,是天道结算之后发放到我们账户上的,多一分少一分都是实打实看得见的。信仰力才是鬼界流通的货币呢! 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面瘫脸不把自己画的符箓拿到市面上去卖,而只是在地府商店里面卖给跟我们一样的捉鬼师呢? 虽然面瘫脸性子是冷淡了些,但是是个有真本事的人,要是他进入风水界,还能有现在那些根骨差劲的风水世家子弟什么事啊。” 估计,秋老先生,在柳姐姐的眼里,也不过只是那些“根骨差劲”世家子弟之一吧。 柳玉拍了拍我的肩膀:“所以小丫头你尽管去管闲事好了,只要和执念未消的鬼魂有关,你都不用担心天道反噬什么的,不过你以后要是卖符箓或者给人看相看风水,那可就不一定了哦。” 哎,挣钱的门道就在眼前,我却没有办法去做,多少有点嘴边的肉吃不到的可惜感。 楚煜城还在台上讲述着商场的设计,风水格局之类,我没有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而是溜出了这个像电影院一样的包房,在商场里四处逛起来。 还是抓鬼比较适合我,还不用担心五弊三缺。 上次来只是看了看敞门的商铺没有鬼魂,并没有仔细查看厕所里有没有鬼魂的踪迹,今天我打算仔仔细细翻找一遍。 商场的每一层都有几个保安来回巡逻。 我厚着脸皮在商场里闲逛起来。 从一楼的厕所开始找起,每一扇门都推开来仔细查看,可是从一楼找到了四楼,也不过只找到了几只魂体不甚强壮的小鬼,见到我都避之不及,恨不得离我八百米远。 我想要去抓只小鬼问问这里的具体情况都抓不到。 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包里装着好几张驱邪镇鬼的符箓,还是陈道长亲手所画,上面的灵气可不是一般的小鬼能承受的起的。 一般的小鬼感受到了一定是避之不及,怎么可能让我抓到。 我连忙将自己的包挂在了四楼消防通道的门把手上,打算再上楼看看有没有什么阴物。 奇怪的是,一楼到四楼还能几只小鬼,但是到了五楼,我却一只也看不见了。 我上了六楼,打算找不到就返回去抓几只小鬼问问情况。 一推开六楼的厕所门,我一下子就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 明明是一样的灯光,但是厕所门外的灯光是明朗的,而门内的却仿佛笼罩着一层看不清的迷雾,让人感觉压抑几分。 厕所突然传出来“哗”地一声冲水声,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有阴物。 我已经察觉到了。 开始修炼之后,除了对天地元气的感知更加清晰,我对阴气的感知也敏锐了不少。 这里阴气旺盛,还夹杂着怨气戾气,乌泱泱的一片,从其中一个厕所隔间的门缝中流淌出来,看起来很是有些骇人。 是比整容鬼的怨气还要浓郁的存在。 我深吸一口气,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推开了不停向外冒着黑气的厕所隔间门。 门内果不其然有一只小鬼。 但这小鬼的模样……我却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奇怪的鬼物。 它只有婴孩的大小,可是竟然长了两个脑袋!除此之外,他的后背上还突兀地多长了一只手,很是诡异。 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正按着厕所的水箱按钮,看着水流一次一次地从水箱里面流出,然后灌满,然后再流出,灌满…… 它似乎玩得很高兴,高兴地后背上的那只手都兴奋地挥舞起来,两个脑袋正在叽叽喳喳和对方说着话,不过我没有听懂。 浑身散发着下水道的恶臭,不正常的手脚比例,扭曲的身形,让我狠狠恶心了一把。 这玩意见到我推门进来,且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于是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音,我不禁皱了皱眉头。 果然,熊孩子,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都是让人头疼的物种呢! 它难道就是让这商场成为“自杀圣地”的罪魁祸首么? 一想到它有可能害了十几条人命,我顿时没了好态度: “别叫了,吵死了。” 我嫌弃地开口。 “为什么!我不要!我不要!” 熊孩子一边继续尖叫,一边更快速地按动水箱上的按钮,吵吵闹闹直刺激地我鼓膜生疼。 我实在有些受不了了,伸出右手在它的小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 “你敢打我!” 小鬼顿时龇牙咧嘴,要来咬我。 我拎着它的后勃颈,将他提了起来,他不甘示弱,后背上的那只手猛然拽上了我的手腕,让我一阵恶寒。 我正打算和他“友好”交流一下,突然,厕所门外传出来了“哐哐”的敲门声。 “女士,你还好吗?女士?”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应该是在这楼层巡逻的保安,听到了厕所里的声响,担心出什么事情,前来查看的。 没时间继续和这个玩意掰扯了,我掏出手机,打开地府百事通,兑换了一个捉鬼袋,将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塞进了捉鬼袋里。 原本空瘪的捉鬼袋被放入的鬼物撑大,随着我将袋子收口,原本在里面拳打脚踢的玩意被这袋子附带的阵法锁住,再也动弹不得,袋子再次瘪了下去。 “我没事我没事!” 我一边嘴上说着,一边从厕所出来,刚一出来,我就对上了一个面色不善的家伙—— 楚煜城正站在厕所门外,手上拿着我原本挂在四楼消防通道门把手上的帆布袋子,一脸防备地盯着我看。 第75章 偷厕所?危言耸听! 我呼吸一滞。 有些猝不及防。 就在刚才的拍卖会,我还想着怎么才能跟他搭上话,现在他就站在我面前不到三米的地方,手上拎着我的包。 我却大脑一片空白,一门心思地想要逃跑。 我生生挤出来一个笑容:“哈哈,这个包是我刚刚不小心弄丢的,多谢你帮我找回来哈。” 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要去拿。 没想到楚煜城却躲开了。 “怎……么了吗?”我心下惴惴。 楚煜城直接开门见山:“你是谁,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掉啊,我心里暗暗发苦。 我只好无可奈何地开始编瞎话:“我老板今天有点事情,所以我是代替他来参加拍卖会的,顺便也代替他来看看商场环境,就……随便逛逛。你们今天这里不是可以参观的嘛哈哈……” 我打起马虎眼,可是楚煜城继续步步紧逼:“你是觉得我不认识你吗?” 我指了指自己,有些惊讶:“你认识我……吗?” 楚煜城轻哼一声: “我是绝对不相信我哥哥会跳楼自杀的,那时候的监控录像我看了无数遍,还找了很多当事人多方面应证,虽然我没能找到我哥哥不是自杀的证据,但是我还是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我心中已经不抱有浑水摸鱼就能糊弄过去的想法了。 楚煜城其实差不多已经算是将这件事情跟我挑明了。 在楚彬跳楼之前,我因为看到尹宗阳放出恶鬼童,先是在电梯前猛敲电梯门,随后又是在一楼大喊大叫,这一切发生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太过震撼,所以我一时异常的行为后续也没有人过多追究。 除了我的老板和……楚煜城。 我已经和老板解释过了,但是楚煜城……我该怎么解释呢? 我这边急的抓心挠肝,另一边楚煜城在步步紧逼,怎么办? 我急的额头直冒汗: “上次的那个……事情吧,其实呃,其实是因为呃……第六感!对!第六感! 你知道,有的人第六感很灵的,我恰好就是那种第六感很灵的人,我上次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所以就才有了那样的举动。 虽然最终没能阻止那件事情发生,但是……你看监控也知道的呀,跟我是……” 没有关系的几个字我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在我心里,这件事情和我息息相关,是我的不作为,导致了最后的结果。 我看见面前的楚煜城胸膛起伏的高度和频率都加大了不少,也听见了他粗重的呼吸声,可见提起这件事情他还是难免情绪激动。 楚煜城深呼吸了几次,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微微低沉了几分。 “嗯,跟你没有关系。” 但是旋即,他微微抬了抬头,正了正神色,说道:“之前那件事情和你没关系,那我们说点和你有关系的吧。” 他对着后面的保安招了招手,穿着正装的保安递上了一个平板,平板上是几段监控画面。 是我进出这个商场厕所的几段监控。 我心中暗叹,手脚可真快啊。 “商场保安告诉我,有一个女人形迹可疑,在每一楼的厕所都逗留好一段时间,而且是男女厕所都进,你要解释一下吗?” 我哑口无言,我绞尽脑汁,我开始胡说八道: “这个……我们老板吧,有一些隐疾,所以特意委托我多关注关注厕所的构造是否便利之类的,让我观察仔细一点回去汇报,所以我、我就在厕所待得久了一点,这不是为了比较比较这几楼的厕所都有什么优缺点嘛哈哈…… 不过现在这商场也没有开业,也……没人在这里上厕所,所以我看看男厕所也……没什么要紧的吧。” 老板对不起了,我不是故意要毁你清誉的,实在是情况紧急,抱歉抱歉。 我心里暗暗给老板道歉来弥补我良心上的不安。 但是楚煜城却没有打算放过我: “监控画面显示,你是自己将包挂到消防通道门把手上的,而且你进六楼厕所的时候,手上明明只有一部手机,但是出来的时候,手上却拿了一个袋子,这个袋子现在还是鼓的。” 他的眼神瞟向我手上的捉鬼袋,脸上明显带着质问。 楚煜城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捉鬼袋里的小鬼因为我帆布包里符箓的靠近,本能察觉到危险,已经开始挣扎了。 因为挣扎,所以捉鬼袋已经鼓了起来,但是因为捉鬼袋本身自带阵法,所以起伏不明显,只像是袋子里装了点什么东西随着我的身形移动微微晃荡。 现在这样的状况,加上楚煜城追根究底的态度,我突然意识到:“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在你们厕所偷东西吧!” 这简直就是危言耸听! 但是楚煜城脸上的表情却告诉我他好像是认真的! 我被气笑了:“厕……厕所里能有什么好……好偷的,小楚总可真是想象力太丰富了哈…哈…” 楚煜城没有说话,只盯着我手上的捉鬼袋一脸探究,大有一副不追根究底,誓不罢休的架势。 原本那个递平板的保安此时已经进去了厕所又出来,手上还拿了一罐空了的洗手液。 “楚总,除了这一罐洗手液没了,没有其他东西遗失。” 我心中凄凉。 一定是这个不知道是什么阴物的丑东西在洗手间里作祟的时候,把洗手液都霍霍干净了!现在却让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真想现在就把这个小鬼从袋子里放出来狠狠打它几下解气! 虽然我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站在我对面的楚煜城却还是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为了这几天的招商特意今天刚换了一批新的洗手液。我也很想相信不是您,但是六楼的厕所从今天早上到现在,只有您一个人进去过。” 我苦笑。 难道我要因为一瓶洗手液身败名裂嘛!! 区区一瓶洗手液! 我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下来一点了之后,我再次开口: “找个能说话的地方吧,就我们两个人。” 刚才是我太慌张了,现在想想,我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将有些事情,告诉他了。 楚煜城看着我的目光深了深,但还是说了一个“好”字。 第76章 楚煜城将我带到六楼的广播室,挥挥手让其他人都走远一些,随后还关上了广播室的门。 “说吧。” 门刚一关上,楚煜城就先开了口。 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你让我找一个单独说话的地方,想必是你要给我的解释不好当着别人的面说。” 楚煜城将黑框眼镜摘了下来,放在了广播室的桌子上,揉捏了一下鼻子根部。 看样子是平常不戴眼镜的人,因为没有习惯眼镜的重量,所以还有些不适应。 这遮住小半张脸的黑框眼镜看着就很是有些分量,现在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会在我面前卸下这幅伪装。 没有了眼镜的遮挡,我这才得以见到他的真实面目,直直对上了他的眼睛。 他竟然……有着一双偏圆的小鹿眼,看上去还有些……可爱? 连带着显得一张脸也有些肉感可爱起来。 怪不得今天要穿着成熟的西装,戴着老成的眼镜,顶着这样一张可爱略显青涩的脸,可不容易让人轻视么! 见我没有说话,他圆溜溜的眼睛上方两根眉毛微微蹙起:“你该不会还要拿第六感这种说辞糊弄我吧,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害,不相信我说的第六感这样的话,会相信我接下来要说的,我有能看见鬼这样的话么? …… “我有阴阳眼。” “我当时在电梯外面,看见尹宗阳尹总从表盘里放出了一只青面獠牙的恶鬼童,所以才有了那样的举动。” “我今天来这里也只是为了抓鬼,在厕所里进进出出是因为,上次拍卖会我没有找厕所里是否有鬼物,而我今天抓的鬼,就在这布袋子里。” 将几句话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说出来,我将捉鬼袋往桌子上一放,仔细盯着楚煜城的反应。 因为我的包被楚煜城给了他身边的保镖,没有带进广播室里,所以捉鬼袋里面的小鬼也没有再闹腾,捉鬼袋彻底瘪了下去。 我看见他的眉头拧了许久,眼神在我和放在桌子上的捉鬼袋之间来回停留。 过了一会,竟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他眉头反而松了松,脸上凝重的表情也逐渐消失,也不知道是相信了我说的话,还是打定心思觉得我是在胡诌。 “如你所说,还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楚煜城开口:“我们无亲无故,你为什么要帮我在商场里抓鬼?” 他竟然相信了我说的这些看似离谱荒诞的东西。 不但相信了,竟然还顺着我这套逻辑,找到了我这套说辞里面的漏洞。 我惊讶于此,所以暂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他:“你……相信我说的话?” 楚煜城偏了偏头:“为什么不相信?你现在这套说辞可比刚才那套第六感的解释有逻辑得多。” “可是一般人听到这种话,不是会觉得是骗人的么?”我惊讶于他接受新事物的速度。 楚煜城拉过两张椅子,一张移到我面前示意我坐下,另一张放在自己身后,自己自顾自坐下来。 “苏灿灿小姐,19岁,半年前来到X市,目前在隆兴房产任职销售,尤其擅长解决凶宅买卖租赁问题……” 我刚要坐下,就听到这样的话,脚下一滑,差点没做坐稳。 “抱歉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调查了你,但涉及我哥哥的事情,你当时的反应着实异常,还请你理解。” 楚煜城就坐在我的对面,眼神真挚地看着我,说到“抱歉”两个字的时候,眼睛微微低垂。 “没事没事。”我应和。 “如你所说,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鬼这种东西,你能看见它们,还能捉住它们,这正好能够解释,为什么几个月前还濒临倒闭的隆兴房产正好盘活了好几套凶宅,免于破产。 能解释我哥哥为什么会平白无故跳楼,是因为这根本就不是自杀,而是尹宗阳处心积虑。 能解释你的奇怪举动,甚至能解释这商场闹鬼的事情,所以我相信了。只有这一点我不明白,你并不认识我,为什么会主动要帮我?” 我清了清嗓子:“我本意并不是要帮你,这个……超度鬼魂可以积累功德,我只是在做对我自己有益的事情。” 胡编乱造这种事情我已经信手拈来了。 “好吧。”楚煜城嘴巴微张,好像有很多话想问,但是卡了很久也没有说出来。 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看的强迫症都要犯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他抿了抿嘴:“这袋子里……真的有鬼么?” 我差点没有笑出来。 楚煜城虽然嘴上说着能接受新事物,说着觉得我的说辞很有逻辑,顺着我的逻辑解释一切问题,但是一个从小接受无神论教育的人,第一次听说跟这方面有关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真的完全不好奇呢? 我指了指捉鬼袋:“你要是不信,可以把我的包拿进来,我包里有镇鬼的符箓,一靠近这个袋子,这里面的小鬼就会挣扎的,你刚才也看到了吧,这个袋子是鼓的,现在已经瘪下去了,因为那个符箓被拿远了。” 楚煜城纠结了一会,还是拿出对讲机,让外面的人把我的包送进来。 看来最终还是想眼见为实。 我的帆布包一送进来,桌子上的捉鬼袋就又开始一鼓一鼓的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打架一样。 楚煜城一动不动盯着袋子看,盯了好几分钟,目不转睛,直到我打断了他:“小楚总,还有别的事情吗?” 我突然出声,吓得面前的人一大跳,猛然抬起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有,有的。” 刚才没仔细看,我现在才发现,楚煜城并不是一动不动,而是全身都微微发抖,他的手紧紧按着自己的大腿,连刚才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微微的颤音。 原来是吓着孩子了呀。 我不知道为什么,竟可耻地生出了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可能是他接受“有鬼”这件事情,接受得太过理所当然,让我这种经历了肝胆俱裂才适应鬼怪吓人场面的人,有些心理不平衡罢。 “我可没有偷你们厕所的洗手液,你们厕所的洗手液是这个小鬼干的!” 刚刚花几个亿买下一整座商场的人难道还要跟我争论这个? 这也太小家子气了吧! 我心里暗暗想。 楚煜城脸色着实有些不好:“我是想问,你那包里的符,能不能卖给我?” 楚煜城(瑟瑟发抖):弱小,可怜,无助,但很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