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狗逐月》 第1章 第一颗杏仁 他要杀我暖刀 为您提供大神 北岛树枝 的《疯狗逐月》最快更新 第1章 第一颗杏仁 他要杀我暖刀 免费阅读.[] 第2章 第二颗杏仁 一睁眼,和他四目相对…… 她反复回味了两次,才意识到她没听错。 太子殿下真叫她负责。 当朝太子,终于朝她讨清白来了。 可她分明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出格之事。 分明是生死攸关的时刻,温泠月却不合时宜地想到素日爱看的话本子里常有的场面。 那些话本子主角恩恩爱爱海誓山盟历经种种在一起最后大婚之夜……都会洞房吧? 余光瞥见男人手触上腰间,她倏然阖眸不敢细看。 洞房,难道他说的负责是这意思。 可他们为何跳过前面众多戏码一下跨到最后一步了? 果然,二哥说出来混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她莫名奇妙被强娶入东宫,第一晚就要被强迫与这个有几分姿色的杀人魔睡觉了吗。 温泠月低头瞧瞧自己,虽然她十分满意,却还是无法接受! 他是太子又如何,谁还不是自己爹娘的宝贝了,大不了……大不了他就把她杀了! 可,传闻不是说太子不近女色吗? 她顺着男人的眸子望去,丝毫不染情.欲.的眉眼倒衬出她现下那些心思怪异,匆匆将那不切实际的想法赶走。 瞧着他那样,洞房?不把她扎成个洞都算她命大了。 大抵是瞧出温泠月内心汹涌的念头,傅沉砚嗤笑道:“太子妃?哪来的妄想。” 她钝钝地抬眸,疑惑不解,直到傅沉砚松开手,两步便撤离她身侧,那股淡淡酒酿味也褪去。 “岳父大人颇得父皇信赖,想必太子妃也理当知晓……自己的处境。”他随手拈起一块白雪帕,慢条斯理地将刀刃上的血渍擦拭,一字一句道。 听闻此言,温泠月一怔,她父亲?他不追究她在成婚前贸然亲他了? 利刃收入刀鞘的巨响唤回她的思绪,她悄悄试探道:“殿下不记得我?” 那人没理她,不知这女子究竟在纠结什么,这场婚事本就是带有纯粹目的性的,若非右相在父皇眼前极具赏识,他又何必娶这傻愣愣的相女。 他在耐心将要耗尽前吐出一句:“记得你?于孤而言,你是什么重要之人吗?” 他话中的冷漠疏离仿若他们当真是第一次见面。 温泠月心底跃起狂喜,心存侥幸道:“花楼那时……” 他耐心耗尽,毫不留情地打断她:“如今见过面也算礼毕,合卺礼不过形式罢了,夫妻一体?皆为妄言。” 她就眼睁睁看着傅沉砚走掉,没有想象中的大婚杀妻,也没有她恐惧的强娶圆房,甚至在她认出他后,他竟像无事发生一般,将十日前那件事忘得干干净净。 温泠月就这般在龙凤花烛晦涩不明还带有血腥味的寝殿内,成了他的妻。 * 次日天明,雨过天晴素来清新爽朗。昨夜她困倦体乏,不知那小宫娥尸身是何时被抬走的,只听闻傅沉砚昨夜又去处理公事了。 她揉揉眼,半缩在被褥里抬眼打量着东宫里的一切,兴许是性命不悬在刀口了,连整个东宫瞧着都比昨夜见到的亲切不少。 “小姐……”思衬着叫法不太妥当,南玉将花瓣放入盥洗盆时不着痕迹地改了口,“太子妃实在不能再睡了,日头将要正午了。” 她是温泠月唯一带来的陪嫁丫鬟,亦是自小便陪在她身侧一同长大的。 睡眼惺忪的在晨露玫瑰里浸了一遭,连带着脂粉都被花香悉数褪去,少女原本白玉无瑕的脸在娇艳花瓣映衬下更为妍丽。 思来想去,她最终还是选了自己素日最喜的藕粉色衣裙,选着披帛的手在触及花楼那日所系那条时陡然顿住。 纵然已经完婚,她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太子妃也莫要怪罪殿下,太子殿下总是会比旁人忙碌的。” 温泠月没听进去南玉的闲言碎语,她脑海里飞快流转着十日前收到那封婚书的前因后果。 犹记那日在花楼,友人与她喋喋不休太子娶妻之事。温泠月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堂堂东宫太子怎会与她扯上干系?莫要说他们从未见过,即便见过,也断断没理由娶她。 可此事偏生的荒唐。 她不敢与爹爹说自己偷溜出来吃酒,儿时误饮酒酿生了一场大病,引得父亲破天荒斥责了她一顿。 若是被爹娘发现自己刚满十七岁一大清早就跑出来还喝得醉醺醺,回府定然又是一场念。 清晨的醉意直到下午才消退小半,她被友人牵着在外头晃了一整日,才以一个微醺的状态悄然回府。 温泠月原是打算避着旁人溜回房内,却不想怕什么来什么,刚拐了两个弯就被爹爹叫了个正着。 “泠儿,今日玩得可尽兴?” 温丞相的声色敦厚硬朗,这一句却吓了她一跳。原以为此事瞒不住了,满脑子囫囵事儿的她摇头晃脑强装镇定,试图蒙混过关。 她酒醉未醒,只点点头。 “昨日你才过生辰,没想到这样快就……” 预料中被拆穿的场面并未发生,后来爹爹似是问了她什么,她没听清,只觉得此时应当点头,便若小鸡啄米般笃定地笑着应允。 “若你不喜欢……再如何,爹也给你驳了去。”温相语气格外坚定,她却听得含糊。 爹爹是问她喜不喜欢昨日的生辰礼吧,她喜欢啊,人家一份心意怎能随意驳了?于是再次点点头。 “爹爹您、您放心,泠儿心里有数!” 不就是生辰礼吗,那份礼品名单她昨夜记得门儿清,哪家送了什么,有哪些现下就能用上,届时该还些什么礼,她都知道。 瞧着女儿一副自得的模样,一把年纪的温相忍不住偷偷抹了一把泪,精心护着的女儿终究还是被别家儿郎拐了去! 醉酒的温泠月自是不知温父心中的怨念,还以为自己的成熟稳重得了父亲的赞誉,又对自己掩饰得游刃有余而沾沾自喜。 直到次日一箱箱聘礼成堆送入她院中时,她才真正意识到昨夜发生了什么。 “南、南玉,我们家要逃难了吗?”她惊慌失措。 温泠月不敢出门,任她如何也想不到前天的生辰礼怎么延续到今日,还比生辰当天所收礼品多上数倍,成堆成堆往她后院摞,这也太怪异了! 南玉喜笑颜开,欢喜道:“小姐,说什么不吉利话,这是您那位高权重的未来夫婿送的聘礼呀!” “?” 宛若惊雷劈过头颅,她怔在原地。 “昨儿个下午太子殿下的婚书便送来了,当时小姐你不在,府里上下可热闹了,没成想这泼天的喜事最终选定的是咱家小姐。” “婚、婚书?我怎么从来不知晓?”温泠月的确从不记得自己应允过什么太子殿下,婚书更是见都没见过。 南玉疑惑:“老爷昨日收到婚书后在咱们院儿外徘徊良久,说若是小姐不喜欢,太子再如何强硬也不嫁。可傍晚时他说你很爽利的应下了呀,老爷准那些聘礼箱子进府时还偷偷伤心半天呢。” “……” 温泠月忽然想起昨夜她迷迷糊糊遇见爹爹,说的那番她醉意上头压根没听清的话,原来不是生辰宴,说的是她的婚事! 那么她昨夜兴高采烈地点头,旁人看来其实是迫切的应允这桩匪夷所思的婚事。 “昨日我就不该去花楼。”沉默良久,她终于得出结论。 南玉闻声面露难色,赶忙上前询问:“小姐,可莫要拿此事开玩笑。” 是啊,这边都允下东宫的婚事,倘若再反悔岂非公然与太子殿下作对? “开玩笑,我敢吗?”她视死如归喃喃道。 若昨夜拒了兴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倘若今日允了又退,吃酒之事揭露被爹爹斥责不说,他们家落得个戏弄朝廷的罪名可实在折腾不起。 院外聘礼聘雁还源源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3章 第三颗杏仁 亲了还看光了??…… 眼前倏然冒出的男人露出健硕的上身,姣好的肌肉线条被精瘦的腰身显得更为流畅吸睛。 偏偏是她推门时洒进的万丈日光,悉数洒在他身上,将经年遮蔽的腹肌胸膛悉数暴露在光下,肩颈边缘泛着淡淡的薄光。 可最醒目的是他肩上披着那件褪下的里衣,上面沾染刺目的鲜血,腰上刚裹好的白纱布还有浅粉血渍从中渗出。 不知怎的,她脑子一热,一把将身后的门关得严实。殿门撞上的瞬间,殿外守卫再也按捺不住澎湃的内心,猛地瞪大眼睛。 太子妃……进去了。 “谁!”匆匆披上罩袍的男人面色一沉,对着这位不速之客厉声喝道。 “咕嘟” 她喉间竟不自觉上下一滚。 “我……臣、臣妾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怎么就…… 又不是她想看的! 傅沉砚看清来人后面色更为阴冷,手中迅速穿戴完毕,一身的暗色玄衣,唯有腰际与袖口游走的繁复攒金花纹昭示这人的矜贵,全然看不出受过伤的模样。 “谁准你来这的?”傅沉砚面色不善,一边调整着箭袖,脚下却几步迈至她身前。 她欲哭无泪,“走、走错了。” 傅沉砚瞧着并不吃这一套,“孤记得清晨命人带你熟悉宫里才是,太子妃此言妙矣。” 温泠月觉得双腿发软,她哪里知晓这是他的地界,熟悉是熟悉了,这不刚开始熟悉东宫环境,她就走丢了吗。 “臣妾不是故……” “不是故意的?”傅沉砚气息距她极近,叫她避无可避的想起昨夜他也是这样,手起刀落,那小宫娥就被砍死了。 温泠月咬住下唇,慌乱点头,却被他下一句话噎住。 “可算找着了,累坏你了。太子妃是这意思吗?”男人似笑非笑地牵起唇角,动作流露不出丁点情绪,眼中复杂幽深,仿若永远勘不透他的想法。 她屏住呼吸,连连摇头,解释的话凝结在喉中,却死活不知该如何向他阐明。 对面那人也似乎并不准备听她解释,撤身返回取过那把熟悉的长剑后再度向她的方向迈来。 她吓得一股脑往后靠,直到脊背抵在门边,刀剑出鞘的寒声似乎已响彻在耳边,她莫不是挺过大婚夜就要死在成亲第一天吧。 因为看光了他的身子? 可那日在花楼他都不记得她亲过他,现今他能不能转身就把她给忘了。 期待的失忆落空,太子殿下右手在刀柄摩挲,一步步向他迈来,越来越近,最终一掌落在她脸……旁边的殿门上。 稍一施力,门被推开,日光肆无忌惮地射入昏暗的殿内,温泠月靠在门上的身子也随着殿门大敞的幅度一道被推出殿外。 傅沉砚立于日光中,身形颀长,凌厉的长剑青云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剑影,侧颜沐于日光里叫她在一旁看不清这人情绪。 殿外一众侍卫见了出来的人,齐齐负手跪礼,齐声道:“殿下。” 唯有温泠月粘在门上无所适从。 “不管你有何目的,今后不许踏入这座殿一步。”他顿了顿,咬牙切齿低声补充道:“也不准,在孤更衣时偷窥。” 在她还没缓过神时,傅沉砚便在众人簇拥下离去了,唯余她怔怔然,思量许久。 “谁偷窥你!”彻底看不见那道黑影后她才红着脸不满道。 而殿外剩下零星的侍卫一动不动,面色却暗自窃喜。方才他们瞧着太子妃在殿下更衣时悠然闯入,而待她出来后这一脸红晕…… 想也不必想将才殿内发生了什么! 他何曾允许过旁人在其更衣时入内?不愧是殿下亲允的太子妃,例外便是这意思吧。 早听这位残暴可怖的殿下素来不近女色,也亲眼见过妄图靠近他的女子的下场,可如今瞧了这一幕,殿下哪里是不近女色,分人罢了。 温泠月的面容纯净乖巧,叫人看了就心生欢喜,原也是个温和的性子,加之一颦一笑灵动清丽,实在极难叫看过之人厌恶。 傅沉砚就是个怪人。 当问温泠月一路笑吟吟问着小侍卫才回到福瑜宫,一屁股坐下后终于忍不住,一把瘫在软榻上。 适才就捡个花的功夫便寻不着太子妃的南玉眼眶还是红的,她沿着东宫寻了一大圈都未曾见着温泠月,心下担忧,没成想见到她从太子殿下的紫宸殿出来了。 “娘娘,都是我不好,知道你走过两遍也记不住路还……下回奴婢捡散花编花环前先同你说一声。”南玉好奇,也不知她为何这样气。 温泠月如今对傅沉砚厌烦至极,可偏偏又怕他,生平第一次在背后骂一个人叫她觉得好生不爽。 “亲都亲了,亲了不气,看一眼气成那样?”温泠月疑惑了一路还是不解。 “不过好在,过两日归宁,您还可以……什么?”南玉镇定自若安慰的话止于自家娘娘方才那句轻声细语上。 花环都掉地上,南玉从凳子上一下跳起来:“娘娘您……亲了殿下还将他看光了!” 温泠月急得赶忙要捂她的嘴,倘若传出去被傅沉砚听去,以他那种瞧着睚眦必报的性子,指不定她要被砍成什么样呢。 “好南玉,别张扬,我回头给你留一碟杏仁软酪。” 小丫鬟从未想过,才一天一夜,他们竟什么都干了!还到了这般地步。 传言果然是假的。什么不近女色,又亲又看的,太子殿下何时与小姐定情她怎就没在现场! “归宁?” 温泠月觉得眼下没有比这两个字还要动听的词了,内心流下难以言喻的激动泪水。 她终于可以暂时不必忌惮那讨人厌的傅沉砚。 * 归宁那日,温府阵仗极大,全府上下悉数打点精致,蜿蜒石子路旁栽种杏树影深,杏香飘满府邸。 阿娘坐在左手边,爹爹坐在右手边,碗中菜肴从未空过。依着温丞相的话,全桌尽是温泠月爱吃的。 “泠儿在殿下处可有吃好?那里可还住得惯?有没有想爹爹?来,爹得了个新鲜玩意儿,定是你喜欢的。” 年逾四十的温丞相捏着筷子的动作从未停歇,瞧她刚送一口佳肴入嘴,又赶忙夹去一块,直到被妻子放声制止。 “又要泠泠吃,又要她回话,又要看玩物,你究竟还要她先做哪个?”温夫人不满地瞪了温相一眼。 温泠月似乎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她爹是当朝右相,好大的一个官。素来踏破门槛来笼络之人不是未有,只是众人皆道右相是个脾性古怪的。 深得皇帝信赖,与左相裴氏分庭抗礼,时常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动不动便要准备甩手不干回家颐养天年,可为陛下干的桩桩件件却都无可挑剔。 “泠泠在殿下身旁一切都好吗?”她娘细细抚过她发髻上精致的琉璃白玉珠发簪,最终落在姑娘柔软蓬松的发顶。 头顶发簪被触时,她有些心虚。 今晨她在首饰盒里发现了一只墨玉碧珠的长穗发簪,她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支,路过的小女使说是太子殿下给的,叫她今日归宁时佩戴它。 彼时她注视良久,然后默默拈起自己这支白玉珠发簪。 温泠月不大喜欢那支发簪,乌漆嘛黑,像傅沉砚本人一样,成天穿的比他殿外那棵断树的树干还黑,夜里出门就不怕被人踩了? 她才不要戴墨色的! 再者,傅沉砚对她那么凶,不过是一根发簪罢了,她偏不按他心意。 反正现在他又不可能知道。 面对母亲的关切,温泠月还是柔声道:“女儿一切都可好啦,东宫吃食样样都好,还有泠儿喜欢的杏仁酥,也比家中香甜酥软不少呢。” 唯恐父母再多问一句她极力的掩饰就要土崩瓦解,她便夺过主动权,先一步问道:“哥哥,怎么不见二哥?莫非又去戎西了?” 温泠月放下筷,浅酌一口杏花清茶,旋即对对桌温文尔雅披发青衫的兄长问道。 丞相温氏诞下二子一女,大抵在十年前,温相第一次在朝堂请辞,甩甩袖子说要回府带孩子度个清闲日子。 帝虽不允,却也的确宽宥不少。所幸温相教子亦有方,两位公子清正端方,前途无量。 长子温昼书,二十有三,时任翰林院大学士。次子温既墨虽方及弱冠,却是当下炙手可热的安西将军。 不等温昼书开口,温相目光离开女儿的刹那如变脸般换了副颜色,严辞道:“你二哥哥除过往戎西跑还知晓什么!”说罢,发泄般往嘴里狠狠放入一块鱼肉。 温泠月无奈望向对桌的兄长,兄妹相视一笑,那满翰林院皆道惊才风逸的大学士此刻却悄悄在饭桌上对自家妹妹张了张嘴,不动声色地以口型传递一句话。 饭毕,父母沏茶盼着与女儿小叙,温泠月却先一步借口拉过哥哥去流鱼池旁观鱼。 “大哥,适才你暗示我出来,是有话要与我说吗?”一想到再有半个时辰便要离家,她连逗鱼都兴趣缺缺,手中细草漫无目的地在池中,扰得锦鲤都不在此处嬉戏。 温昼书面色凝重,直白道:“泠儿,你坦白与我说,在东宫可是不开心了?” 她闻言一震,有几分惊诧地望向兄长,眼底落寞却再无法掩饰。 温泠月向来不善伪装,她不敢告知父母,也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4章 第四颗杏仁 不是殿下,是夫君。 她僵在原地,短短一片叶落的时间里她实在想不通,傅沉砚怎么会撂下官员出来逮她。 温泠月泄气地垂下头,暗自宣告偷溜失败。 没想到第一次偷溜就被当场捉获。 空气中似乎有一股淡淡杏仁香。不屑多想便知是那稀世佳酿的杏仁味,看来太子的确醉的不轻啊。 大抵在心中已然有了个醉怒太子的轮廓,她第一眼最在意的是他可有佩刀。 循着墨玉云纹带望去……好的,宝刀青云正正好好束在腰际。 “臣妾不是故意逃走的,只是有些冷了才……” 话说一半却再也辩解不下去,暑气还未完全消退,嘴却钝的连一句完整狡辩都编不出来。她狠狠闭上眼,干脆不再开口。 反正越辩越黑。 身后之人并未靠近,似乎等着她继续。 而她抬眸的一瞬却有几分不解,因她壮着胆子对上那人的眼时感觉与平日的他完全不同。 现下傅沉砚眸光清澈,杀意全无,适才宴上的戾气似乎也被晚风调和的无迹可寻。 男人的神情似也有异样,可无论面容、穿衣打扮、佩剑姿态都与太子别无二致。 温泠月怔然启唇,却不明就里,最终也只是张了张唇。 想象中的冷言冷语尚未如期而至,傅沉砚却再度开口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就是孤的太子妃?过来。” 男人声质清冽,带有酒酿过喉后的微薄沙哑,却是极为清醒的。 他没醉? 温泠月下意识抬脚,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往前迈去几步却忽而驻足。 “对,就是你。” “傅沉砚?”不知为何,她嗓中下意识逸出他的名讳。 眼前的傅沉砚话音中全无半分强硬的逼迫姿态,那句“过来”宛若一种委婉的恳请,亦似邀约。 这都不是傅沉砚其人会有的情绪。 他从不会顾及旁人感受,每一句话似乎都是命令。 俊朗少年漆黑的衣衫仿若融于夜色,对视良久,他竟笑了。 温泠月只觉有几分恐怖,她从没见傅沉砚笑过。莫非他方才都是试探,其实只是想考验所谓太子妃的反应或是……或是别的什么? 姑娘想破脑袋也没得到答案。 莫不是他发醉疯了不成。 太子似乎等急了也不见她挪动,索性快步上前缩短二人距离,目光炙热地望进她的眸子。 不知是否是她看错了,这样浓烈的注视中竟带有些许罕见又迫切的探寻。 “夫君,太子妃应当叫孤夫君才是呀。”他猝不及防开口,张扬的音调叫她被吓得不自觉往后撤身。却发觉傅沉砚语气中并未有半分怒意。 莫非……他是在和她说话!? “殿下?”她试探性开口。 对面人脸颊微红,双唇轻轻向下弯起一个不满的弧度,眉心微微蹙起,连看向她的眸光也黯淡了些许。 没有回应她,只落寞不已地低声反复纠正:“不是殿下,是夫君。” 不等她反应过来,傅沉砚忽然热络地牵起她的手,她本能的想缩回,奈何他恰到好处的力道不容她退缩。 男人步履不急不缓地带她离开此处,口中振振有词,“今日可是月夕,我们去放鸳鸯灯吧!” 她蓦地瞪大双眼,满脑子都是他将才说那句话时眼中的期待和欣喜,以及最后三个字。 “鸳、鸳鸯灯?” “没放过?”前头的男人轻声问起。 她却摇摇头,又快速点点头,兴许涉及到熟悉的话题,她暂且放下恐惧答道:“放过呀,我做的鸳鸯灯可是漂的最远的,连城中开玩物铺子的苏家小丫都比不过我。只是不知,原来你也会放灯。” 傅沉砚闻声轻快地笑道:“小瞧我?” 被他不经意间紧紧拉住的手沁出微微暖意,温泠月觉得自己这仿若是只假手。 成亲一月,她与他从未有过一丁点肌肤之亲,莫说触碰,连同桌用膳都只在他应付外人时才有过。 “才没有。”她随口答道,羽睫轻扇,晚风舒服凉爽。 傅沉砚定是吃酒醉了,否则平日里他才不会与她说这么多好话。 他轻车熟路地带她来到东宫灯盏稀薄处,那里有片清池,锦鲤若隐若现绕着飘零在池中的花瓣畅快游荡。 下一瞬,他却苦恼道:“我忘了,没有备鸳鸯灯……” 谁知她却故作高深地从身后掏出两只手掌大小的花灯,鸳鸯模样的。他的视线被她的花灯吸引,温泠月沾沾自喜得扬眉笑弯了眼,“我有呀。” “你怎么?”傅沉砚果真惊喜,却也不解。这个方才还不知怕什么怕得不行的姑娘,竟凭空变出两只精巧玲珑的灯来。 温泠月将其中一只绘着青绿水墨的“小鸳鸯”塞到他手中,刚抓起他手腕时却猛地松开,后知后觉的结巴道:“我我不是故意想摸你的,只、只只是想给你这个……” 男人看着眼前的姑娘声音越说越小,束着精致发髻的头也低了下去,一时觉得好笑。 故而当温泠月试探着抬眸时看见的便是他俯身凑得极近的面容,近到几近能感受到他鼻息若有似无地轻扫着她的下巴。 他眼中含笑,微微上扬的眼尾泛着些微挑逗意味,直白道:“你很怕我吗?” 这一次她不知为何没有躲开,却呆愣愣地顿在原地,自觉点头,反应过后又钝钝地摇摇头。 “本想宴会后和南玉悄悄来放鸳鸯灯玩……这才藏了两只在树上。” 手中忽然一轻,青绿“小鸳鸯”在他手心显得比在她手中更小一圈,那人却意外叫道:“竟这般精致。” “我亲手做的。” 瞧着姑娘阖目,话音里掩饰不住被夸奖后的窃喜,傅沉砚笑意也更浓些。 二人将鸳鸯灯内灯芯燃起,以各自的方式放归水中,灯火阑珊的此处因这两枚小灯而装点的缤纷起来。 好嘛,原来尊贵如太子殿下也会放她们这些民间小玩意儿,看来阎王也会下凡尘咯? 只是……温泠月不知所措的挠挠头,她总觉着这个傅沉砚与素日不大一样。 “南玉?名字倒是有趣,你的婢女吗?”他倏然开口。 温泠月点头,“好听吧,我那块江南润玉衬她可好看啦,南玉也喜欢得不得了。” “东南西北的南?” “嗯。” 傅沉砚强忍笑意启唇:“那你其余的女使莫非唤东玉、西玉、北玉?” 并非是他臆想出的恼羞成怒,小姑娘并未生气,反倒是指尖抵住下颌仔细思衬着,“倒是有个叫北璎的,西的话……” 她瞧不出自己在调侃她?还真想起来了。 男人默默看着她冥思苦想的模样有些讶然。 “曾经在话本子上倒看见个有趣儿的名字。”她口中还纠结着方才提及的婢女名讳,竟一不当心口不择言在太子面前说起那些个话本子! 尚未来得及后悔,温泠月忽觉鬓间珠钗旁多了什么。 指尖触及头顶,摸到的不是冰凉的珠钗,而是一支娇嫩的花瓣编织而成的花钗。 她不可思议地望向他,傅沉砚眼眸亮晶晶的,手中还残余着方才趁她不注意折下的半根花枝,月白的花瓣与她发上别无二致。 始作俑者却笑得灿烂,少年怀珠韫玉,纯澈直白的模样令她不可遏制地想起先前那些挥着刀动不动要杀了谁的他。 若他没醉,就是她醉了吧。 或许她早就躺在福瑜宫里自己柔软舒适的软榻上睡了良久,将才发生的都是梦。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5章 第五颗杏仁 你好深的心机! 剑身匆忙出鞘 冰冷彻骨的寒意从宝剑青云刀刃徐徐散发,剑尖直指她脖颈,宛若冰凉已然没入。 困意陡然消失殆尽,剑气从脖颈蔓至四肢百骸,连指尖都是冰凉的。 她呆呆地循着长剑望向方才猛然推开她站起身的傅沉砚。照旧是一身暗色浮光金纹袍子,甚至脚下还踩着为她编花钗的花枝,可握着青云剑柄的手却用力到发白。 “你好深的心机,竟趁孤不备妄图接近,真是手段用尽!” 温泠月眨眨眼,这句话实在太难理解,什么叫……趁他不备接近啊? 刀刃还在她脖颈待命,只需稍一用力,便会刺破她的喉咙,从白皙处渗出鲜血来。 她有点委屈。打小所见刀剑向来是在大哥二哥握在手中练式的,她哪里受过这般威胁? 委屈蔓延却戛然而止,将才还公然与她探讨话本子,还说想看她珍藏的藏本,现在竟翻脸不认人。 她心头涌上一股不快,求人总要有些态度吧? “方才可是你非要靠过来的,又不是我想碰,我、我才没有……” 终究是剑锋太可怖,她好不容易助长的气焰只可堪堪维系半句话的威严,却明显察觉到傅沉砚稍松的手指。 他面色没有半分变化,眸子迸发出的寒光不曾因她所说一个字而动摇,只死死盯着她。 “没有,岂非孤梦游不成?”他字句紧逼,似乎她的措辞全是事发后的狡辩。 温泠月纵是不满,嘴上却笨拙地挑拣不出一句反驳话来。 那人接着冷语道:“还有,若东宫的嬷嬷不曾教导太子妃规矩,连温相也从未约束过吗?如此无礼放肆,在孤面前不称殿下,言辞随意,这就是丞相府教出的女子?” 院落太过安静,晚风戛然而止,又徐徐微拂。 温泠月被他一番话说得脖颈脸颊通红,她想辩驳,恰时,平静无波的池子上忽然传出一道刺耳的铃声。 “谁在那!”傅沉砚剑尖猛地挪向池中央声音来源处,一柄荧荧绿影闪烁不停。 傅沉砚狠狠拧眉,眸光不善地打量着那物,莫名确信且镇定地吐出一句:“刺客。” 方才委屈在心中越积越深的温泠月见长剑放下,刚长舒一口气,循着他视线望去时忍不住脱口而出: “殿下,那是鸳鸯灯。” 她塞了一只小烛,又绑上一块早先在市面上买的小鸟哨,鸳鸯灯不知何时向她们所在处漂来,恰遇风启,鸟哨灌风,却兴许是浸了水,声音有些难以言说。 不是刺客,是怪叫的鸟哨。 “……” 傅沉砚凝视那灯良久,半晌,淡淡道:“来人!池中混入异物,清理干净。” 她骤然瞪大眼,将才他放得开心之时怎不说是异物,现在说的这叫什么话。“您放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嘛……” 想起什么,她飞快地补上一句:“殿、殿下。”捎带偷瞄他一眼 男人面色顿时五彩缤纷,眸子眯起,又细细审视那绿鸳鸯半晌,而后不可察地微微扬起下颌,淡定道:“撒谎。孤怎么可能碰那种……不入流的玩意。” 说罢,他视线再不放在怪叫的鸳鸯上。 温泠月不可置信地扭头看看傅沉砚,又看看池中物,反复几遭,唇齿相碰也不知该从何开始反驳。 恰时,湖边碧石桥上有一男子奔来,瞧着有些眼熟。 待他走近些,温泠月才瞧清他的面容,似乎在何处见过,却又记不得究竟是在何处。 “殿下,适才卑职唤了几个闲散下人寻了网罩,准备好打捞了。” 侍卫毕恭毕敬回完话,亦注意到温泠月的存在,侧目躬身道:“见过娘娘。” 他曾见过温泠月的,小侍卫记得清清楚楚,就她闯入殿下寝宫那天。 敢笑着肆无忌惮在殿下更衣时闯入的女子他可从未见过,对方还是个身量娇小纤细的,怎么想他都觉得钦佩。 殿下久久不娶,不知是何原因忽而决意娶妻后竟不过短短十日就迈入了东宫的门。 他不知殿下是何时与太子妃相熟起来的。莫要说太子妃,他几乎未见过能笑着与殿下独处的女子。 不禁再次偷偷望向已成自家娘娘的温泠月,少女聚精会神地望向池中某物,纵是侧颜也是叫人看了便觉惊魂摄魄的好看。 偏生的她面容又极柔和,身上卷银纹妃色服制华丽,却一点不觉她高高在上。 短暂的想入非非时,她蓦地对上他的目光,看过来时微微扬唇笑了,轻轻颔首似在回应他的礼节。 温泠月视线从傅沉砚处移到侍卫身上。 男人身材匀称,穿着与傅沉砚如出一辙的黑衣,却明显与东宫中她遇到的其他侍卫都不大一样,似乎与太子更为亲近些。 难得死阎王身边还有个正常人。 傅沉砚道:“看见那只怪叫的绿球没有?捞吧。”他似乎铁了心不再看那鸳鸯灯一眼。 侍卫:“……是。” 气氛沉默一瞬,鸟哨被逐渐刮大的风吹得愈发放肆,也愈发……难听。 鸳鸯正中的烛火早就燃烧殆尽,被那样一捞,池中再度恢复平静,犹如一潭死水。 “殿下,适才在宴中,您又觉得困倦了吗?”侍卫拎着那只刚捞上来湿哒哒的纸鸳鸯灯,垂首问。 傅沉砚这才有了动容,转身对上侍卫,“嗯,原已经许久不曾有这种感觉,方才在宴中不知为何复发了,回去替孤查明缘故,嵇白。” “是。” 复发? 温泠月将二人谈话全然听去,却是一句话都听不懂,他有隐疾? 被唤作嵇白的侍卫又言:“将才卑职已将诸位大人及官眷们送回,并交待了殿下不适,想必……” 傅沉砚哂笑,“适不适的与孤有何干系,孤想走便走了。今后这种宴会莫要再给那几个老顽固送帖子,胡须掉了一大把都恨不得明里暗里说是孤过于放肆才叫他们焦头烂额,孤瞧着烦得紧。” 侍卫舔唇犹豫,还是开口:“殿下,其实他们说的是,剃须明志,想试图为狱中几个呈上求见状的罪臣查明证据洗脱冤屈,将之从狱中释出。结果刚把剃了胡子……您就把那些个罪臣全砍死了。” 傅沉砚难得的认真思索一瞬,干脆道:“有道理。” “殿下……”嵇白觉得嗓子发涩,莫非殿下破天荒觉得自己有愧了? 其实那些罪臣压根无处辩驳,被抓时人证物证俱在,不过是早死晚死的事,贪婪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至于那些剃须明志的大人,他们今夜反复提及此事,令人捉摸不透。 “那几个没胡子的光下巴老顽固收拾收拾也准备关进去吧。”傅沉砚云淡风轻道。 对对对。 什么? 嵇白一惊,殿下知道那些人的意图了? 不管了,反正殿下看不惯的人早晚活不成,先答应就是了,于是作揖坚定道:“是!” 温泠月不知自己该不该走,又觉得他们谈得起劲,插话不大好,故而呆呆站在原地冷的发抖。 时下入夜,她穿得单薄,池边风亦卷起微微寒意。 “你婢女也像你一般,喜欢走错路?” 正当她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时,傅沉砚倏然开口,她望去时他却没有看她。 “南玉不会。”她又一次下意识接道。 “南什么?”他皱眉。 傅沉砚随口一问叫她不解,不久前他不是还说她起的名儿好听吗,现下为何一副第一回听闻的样子。 嵇白突然开口:“殿下,半个时辰前有人在西芜殿那边寻到了个哭得难受的婢女,不知是否是娘娘身边的……” “南玉!”她眼尖,瞥见小石桥阶梯下哭哭啼啼的小婢女,忙提着裙摆迈步上前。 小婢女擦干泪水,一时着急竟忘了对太子作礼,直接拉过温泠月,“娘娘,您没走丢吧……” 温泠月喉间艰难滚了滚,一边掏出帕子自然递于南玉免得她手用力擦拭将脸磨红,口中则专注着说:“不会走丢的,东宫也就那么几处……” 傅沉砚懒得听她的口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6章 第六颗杏仁 他的喜欢也是不为人知的秘…… 东宫那位昨夜于临安街一口气购入五千四百二十六枚鸟哨将多家玩物铺买空之事传得玉京人尽皆知。 买鸟哨,东宫,五千四百二十六,都不是什么稀罕字眼。 但这三者能排成一句话也太匪夷所思了! 好事者也只敢在心底猜测,姑娘家的玩意儿全买去能为什么?无非是那位个把月前迈入东宫高门的太子妃罢。 堂堂储君,傅沉砚之辈,传闻他虽凶残阴险,却从无人说他贪恋美色。如今娶了妻莫非要叫人改了他其中一个印象不成? 但这些无端的猜测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才好与东宫那位素来留在百姓心中的张扬狠有个平衡。 任谁也不敢在背后非议那位一二,那人手段之可怖使玉京乃至全禹游(1)皆无人敢在之面前招摇。 而在遥远静谧的东宫一隅,市井人心终究无法传入她耳。 风寒致使的四肢疲软令她今晨才将滚烫的温度褪去。忙碌了一夜,清晨终于昏昏沉沉睡了去,却又无法熟睡。 瑰丽东宫,与福瑜宫遥遥相对的另一笔墨浓深处,太子的脸色算不上好。 并非因他一夜未睡,而是面前堆叠成山的纸折叫人生厌,偏偏他甘之如饴的模样令旁的下侍幽然生起一股恶寒。 嵇白是凡人,不似那傅沉砚不分昼夜处理政事的死阎王模样。一夜未眠,纵他底子好些也难敌疲乏,脊背以布料作掩,轻轻靠在大敞的殿门边等待着什么。 “禀报殿下,方才典膳局熬了一碗薏仁粥,您去去残余酒气也好。”卑屈的尖锐之音自殿外传来,得了默许,不时一碗热腾腾的粥羹便置于傅沉砚眼前的苏木桌案上。 然桌前人久久不曾动作,嵇白立于大敞的殿门外,感受着内里持续一整个清晨及午间的沉默,他掂量着开口:“殿下若不食便叫人拿了去,免得碍了手边事。” 傅沉砚依旧沉默,目光却挪向一旁留有余温的粥,心神流连在笔下,却觉有一桩在意事叫他分了神。 连带狼毫笔尖下墨迹都粗重许多,瞧着生硬,不难猜测看了文书之人猜忌太子态度时必会渗出一层冷汗。 “一个个不长眼的,杵在这作甚?殿下不食,还不快撤了去!”声线尖锐的公公一抬袖,却被始终斜伫在殿门的嵇白拦下。 他轻敛着开口,说出那句憋了一上午的话:“殿下不食无妨,盛一碗给娘娘用罢。” 嵇白顿了顿,作势迈入殿内,一柄笔架前,他恭敬伸手拿走粥羹,貌若不经意地提了一嘴:“殿下,福瑜宫处女婢说,昨夜娘娘受了夜风,如今风寒侵体,您可是要探望?” 傅沉砚照旧不曾消减手下力道,不禁嗤笑:“来回犹豫良久,就为说这个?” 嵇白不语,娘娘生病传报殿下本是常事,不足挂齿,可自昨夜那件事后他反倒难做了,触及殿下逆鳞者素未有之,他也猜不透殿下欲从如何。 如何对那位太子妃。 “不必了,以为孤很闲吗?” 嵇白抬眼瞥了一眼专注于纸墨的傅沉砚,只仓促附和后便执着粥碗离开了。 纸上不合时宜处洇开一点浓墨,直透往下的十层。 * 与温泠月对周遭的一众猜测不同,平日里东宫的夜分外静谧。 花窗一角的落叶仿若眨眼间不经意就能定格,飘零在一池秋水边缘,轻缓漾开的水波一如此刻她眼中涟漪。 南玉离开前见到的最后一眼便是如此,纵然温泠月只是出神地抱膝坐着,那双眼也不是呆滞的,平静又不带丝毫攻击性的模样能让任何闯入者安定。 见南玉顿在门旁,温泠月回神冲她笑笑,以为她是不放心自己,“去休息吧,我已经不冷了,只是睡了一天,现下不困罢了。” 此话一出南玉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怔愣了良久,最终回以一个笑才离去。 娘娘,在想什么呢…… 南玉不是痴傻的,她能瞧出来自家娘娘并不快乐,却又无能为力。 另一边,温泠月听见阖上的门,终于按捺不住丢下怀里的裹得严实的被褥,连鞋也不顾及踩上,赤着脚跳下床奔向圆桌上尚未来得及收走的杏仁乳酥。 酥软的糕点一沾唇轻松磕下一大块来,齿痕边缘的松碎簌簌往下落,转眼半块下肚,才稍解心尖痒。 不快乐,她真的很不快乐。 盯了这盘酥糕整整大半日,若非殿内上下都不许她食甜腻,她早就下手了。再怎么不适也不能吃一整天的清粥啊,连碟佐粥小菜都不见,叫她怎么快乐! 尤其是黄昏那位叫嵇白的小侍卫特意送来的薏仁粥,软糯却实在寡淡。瞧不出傅沉砚那一副酒肉不忌的模样,也喜在午后食一碗清淡。 她连连摇头,却想起当时小侍卫笑吟吟的模样,不禁腹诽,侍卫与主子竟能差出这么多来,想必嵇白在他手下也很痛苦吧。 她一定要离他越远越好。 温泠月经历昨夜那人的变化无常后,冥思苦想一整天,最终坚定这个念想。 剩余半块糕点还未全部咽下肚,门外传来窸窣风声,不过羽睫颤抖,连完整一张一闭都不曾完成,那扇门被猛地打开,又飞速关闭,一切皆在她眉眼开合的瞬间。 敏捷手速卷带着一堂风,在门再度合上的瞬间将殿内为数不多点起的烛火掐灭,只剩大片月光,自半敞的窗肆无忌惮地洒进来铺了满地。 暗幕里有一道身影格外突兀。 她左手两指甚至还捏着那半块糕,忽然间不明就里地看着瞬间漆黑的房间,恍惚间对上一双晦涩的眼。 墨色翻涌,那双眼睛却明亮如高悬的星子,温泠月准确撞进去,却看见暗藏其中的无边血色。 杏仁乳酥在颤抖间掉落在地,“啪嗒”一声格外明显。 不等她疑惑出声,来人抽出腰间冷刃贴在她脖颈,彻骨寒的短刃封住一切逃脱的可能,步步将她逼退,直到纤软的腰肢毫不留情地撞上圆桌边缘,喉中才逸出一丝吃痛的惊呼。 “殿、殿下,做什么?”不知是被他手上力道逼迫还是面对这人一向的恐惧,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同他一道而来的还有阵阵松香,宛若不同时节的雪松自高山拂过,席卷着漫山清冽,却不合时宜地弥漫在繁华大殿,也与眼前人衣着不符。 傅沉砚眼中折出危险的光芒,所有皆聚于一处——她惊慌恐惧的眼睛。 须臾,他终于稍显平复,启唇道:“孤竟不知娶回的太子妃有颗八面玲珑心。” 男人的目光紧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7章 第七颗杏仁 阿砚在做那事时,没有欺负…… 对于昨夜傅沉砚突如其来的举动,温泠月说不害怕是假的。 但事后她细想回忆时又觉得委屈,毕竟自己不过吃个杏仁糕喝个杏酒,碍着他何事了? “娘娘,您这脖子究竟如何伤到的呀,莫非有刺客?昨夜怎不叫我们呢?”南玉帮她换着脖颈上茵出淡红的白纱,不免担忧。 温泠月是最典型的事后人胆大,纵她当时怕得紧,如今缓过神来觉得傅沉砚实在是气人,嘴里嚼着糖翁的力道也不自觉加大,却牵扯到脖子上的刀痕,疼得她皱眉。 “狗划的。” 她平声话音刚落,忽见上菜肴的婢女恰好捧着一叠自己小厨房做的清茶杏仁酪,登时来了精神,忙不迭道:“北璎,快来快来。” 伸手招呼着小女使将吃食放在面前,发泄般狠狠舀起一匙送入口中,却又被烫得不住哈气。 不让她吃?她就吃!就吃! 南玉:“宫里好好的怎会有疯狗咬人呢?” 北璎:“娘娘……慢些。” 疑问悉数淹没在的讶然中,温泠月却失落地来回搅着杏仁酪,直到被一道洪亮的男声打断。 “娘娘晨安,卑职奉殿下之命送一副祛痕膏。” 来人正是日日跟随傅沉砚身旁的嵇白,他抬眼时自然而然瞥去温泠月脖颈那一圈纯白,毕恭毕敬道。 温泠月一怔,那死阎王送的? 这莫非是打个巴掌给颗甜枣,前些时日冷脸惯了直到夜宴当晚忍不住露出真面目,现在又对昨夜的凶狠行径悔恨而弥补起来了? 他好奇怪。 嵇白将药膏交予小女使手中,继续说:“殿下吩咐,您脖颈有伤不便出行,叫旁人见了亦觉得东宫怠慢,故……” 怠慢?何止是怠慢,她能在那阴晴不定的死阎王手下活到今日,实在太不易了!就算近些时日她不曾关注傅沉砚身上事,亦能看见这人每天进进出出来来往往多少血腥气。 “若娘娘无事,嵇白便先退下了。”这侍卫礼节温和的与傅沉砚实在一点不像,食杏酪的温泠月不禁脱口问出那她感兴趣了好几日的问题。 “嵇白,你为何叫嵇白?跟着死阎……跟着殿下过得如何?”笑吟吟的面容下是倏然僵直的背脊。 好险,险些将她背地里暗骂他的直白称呼叫出来。 男人显然愣了一下,仿若从未有人在乎过这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时受宠若惊,训练有素地不曾展露在明面上,口中却坦然道:“回娘娘,属下幼时乃流浪市井弃孤,本无名,唯有一姓氏。跟了殿下时,殿下才给卑职起了名。” 温泠月聚精会神听着他的后文,没想到眼前人高马大身形矫健的侍卫还有这般难捱的往事。 他颔首,继续流利道:“殿下说,既然我姓嵇,又那般喜爱黑色,不如就叫嵇白吧。” “……?”这下温泠月僵住的不仅是脊背,僵直向上蔓延至脖颈又至发顶,看着眼前人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味,她开始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试图从嵇白脸上瞧出些端倪,可眼前人却依旧不卑不亢,虔诚地说出那句话。 温泠月:“不……这之中,有、有什么干系吗?”她满眼期待,兴许这之中有什么深刻的含义! 喜欢黑色,叫嵇白。 傅沉砚是不是有病啊。 嵇白本人倒不觉不妥,甚至觉得是至高无上的荣幸。抬起的眸子分外清澈,一眨一眨同温泠月对视。 她匙中盛起的杏仁酪躺在匙中良久,却等来一个手抖,柔嫩的白酪在匙中轻颤,毫不眷恋地悉数滑落碗中。清淡的杏仁香却从不只弥漫在碗里,在殿内缓缓漾开,直到钻入嵇白的鼻息。 那人眉头微蹙,视线落在那碗酪上,若有所思道:“娘娘不知那件事吗?” “嗯?” 嵇白余光从她脖颈划过,联想到前几日夜宴上惹怒那位的酒酿,犹豫一瞬,不禁提醒:“娘娘有所不知,殿下向来厌恶杏仁,不允许东宫内有杏仁造物。美食美酒……连杏树都不许,紫宸殿外的那棵断杏树已有十年不曾生长了。” “为何?” 温泠月从未听闻过如此荒唐事,怎还限制人吃喝了?竟然连树都不放过……十年,整整十年不让长。 嵇白唇齿犹疑,对上温泠月疑惑丛生却澄澈的明眸,最终还是未开口。 温泠月也不打算难为小侍卫,直到他离去前才艰难从口中挤出一句称不上解释的话来:“娘娘莫责怪,殿下他……有自己的考量。” 望着那抹暗色离去,轻叹一口气低喃:“杏仁甘甜清爽,割舍得了嘛?” 一瞬间,站在她身侧的南玉便察觉到一抹幽怨的视线从某处飘来,一眨不眨地将凉透的碗中杏仁香融入眸光中,等待她的答复。 “那、那……”南玉喉间一滚,她何尝不知娘娘之意。 而对方则轻轻扯住自己衣袖,来回摇晃着,布料在那人手里愈发轻盈,仿若抓住衣袖才能更好将心思传达给她一样。 “南玉,你说怎么办……你也知道的,我打小便爱吃杏仁,是什么佳肴都无可比拟的。”少女声质温软,一句一顿的尾音不觉随捏着衣袖的动作拖长,却不叫人觉得腻烦。 被扯住衣袖甚至连身子都开始微微摇晃的南玉咽下最后一口,接收到那股幽怨后长叹一声,捏住温泠月作乱的手,“娘娘,照搬您那日偷溜去花楼的做派不就是了。” 温泠月这才扬起狡黠笑意,拉过南玉笑眯眯:“好南玉,我保证不被那人发现。” 她不正是等自己说出那句?其实自己心里早早做择了罢。 真是坏心思的姑娘。 却莫名叫人讨厌不起来。 温泠月倏地从凳子上跳起,背过手去口中念念有词:“不就是个杏仁吗,纵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也不信他能探出我每日每顿还有……茶点宵夜都有何种菜肴上桌又都是由什么食材烹制。” “可,若被殿下发现了……“南玉问。 她在殿内来回踱步,“不会!“异常斩钉截铁。 南玉不解。 只见姑娘一脸严肃地走近,悄悄与她说:“躲着他,避着他,他去哪我便不去哪,死阎……殿下晌午走过的路我午后绝对不走,他用过的食盏我绝对不用,他若要见……就说我卧病在床。” 没错,温泠月自始至终对一个月以来总结出的东宫生存法则异常肯定,仿若大佛得到点拨的通透,仙人勘破天理后的醒悟。 想要在那阴晴不定,悲喜不明的太子殿下手下活着,唯有一词为重——躲避。 虽这二字从不曾参与过温泠月前十数年的光阴,对“躲避“二字最清晰的印象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8章 第八颗杏仁 若是他不从,你就………… “啪嗒”尊贵酥软的金栗浮霜糕应声落地,残余的半块悉数喂了那块价值不菲的地毯。 她手忙脚乱的动作因皇后那双迫切的眸子顿在半空,显得莫名镇定。 温泠月眨眨眼,似是缓解眼中酸涩,实则疑惑不解。 他做那事?他有对她做过什么事吗? 啊!她明白了,是不是说他欺负她来着。 “母后……”她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若说欺负,傅沉砚难逃其咎。可他做了那么多欺负她的坏事,该从哪里说起才能更显得她楚楚可怜,好让母后好好管教自己儿子。 上座的皇后显然将温泠月的迟疑当作姑娘的害羞,本也不喜难为人,了然于心地掩唇笑开。 没想到阿砚瞧着不解风情,实则是个会疼媳妇的主。 “泠泠你放心,若是他惹你生气了,就尽情骂他,打他,虐待他,折磨他,用他腰上的小皮鞭抽他,烛油滴他……” “娘娘!”久立于皇后身侧的婢女春慕耳根通红,慌忙打断皇后所言,这才叫这般激情豪迈之言不曾流露出宫。 实在是……不忍听。 温泠月眼睛许久不曾阖上,瞳孔震颤的酸涩全无,只唇干喉热。 “母后。” “泠泠你说。” 温泠月:“如果刚好反过来了呢?” 没错!骂她、凶她、欺负她的事他一个不落全都做啦!只是……后两种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好像传闻中太子审犯人时就是那样的。放在闺阁中就是…… 皇后:“反客为主!” 温泠月也上了头:“他不从呢?” 皇后激动:“绑起来!” “您是在同泠泠讲傅……太子殿下?” 望去时,皇后丝毫不若春慕那般羞怯,反倒笑脸盈盈,颇是自信地看着温泠月,眼神中弥漫沉沉的对她的肯定。 “正是啊。” 半晌,才终于想起她的确该好好润润喉,余光瞥向皇后的眼中带着些试探。 莫不是她走错宫了不成? 禹游只有一座皇城,坐落玉京。那便没错。 可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一时半会她又想不出是哪里。 原来现在宫里时兴这样玩了! 温泠月先前的一堆疑问在喉咙反复滚动几遍终于吐出一个还算含蓄的问题。 “母后,我可否问您一个傅……殿下的问题?” 皇后:“问,你问!” “泠泠想知道什么?他的身量?尺码?特殊嗜好?旧时情史?只要本宫知晓,本宫全告诉你,就算有本宫不知的,本宫今日编也要编一个告诉你。” “……” 温泠月一时失语,连春慕也抑制不住眼前一向优雅的娘娘此刻难得翻涌起的欣喜,偏过头不去掺和娘娘狂语。 春慕:罢了,罢了,娘娘您开心就好,奴婢…… 刚才其实聋了。 话说回来,春慕异常确定,皇后娘娘一切的喜悦都来自不远处怔愣在原地的姑娘。 可竟没想到,娘娘愁了那样久的太子殿下的婚事,最终竟落在丞相千金身上,门当户对却又…… 春慕无处感慨,静静望着温泠月仰着头的乖巧模样,分明与她从无交集,看向她的眼神竟也不自觉放柔和了些。 她自是不知皇后与春慕所想,这一吓叫她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极艰难地又润了润喉。 而皇后难得平静些,柔声道:“泠泠你不知,最初本宫与他父皇为他这婚事愁了多久,本不愿违逆他心,便交予他自己做择,却没想到拖了那样久。” 当着皇后殷切的面容,温泠月一怔,疑惑问道:“泠泠所言无忌,母后莫要怪罪。臣妾只是想问,殿下为何要娶我?” 温泠月始终不明白,纵然傅沉砚早就说过数次,他不过是贪图她爹爹的相权辅佐,可堂堂太子何必过于在意这一点?他又为何不去选那左相裴氏之女,不去选那炙手可热护国将军的长女? 非要娶她,又待她凶巴巴的,既然如此为何不早早从那些贵女中择一个他喜欢些的且喜欢他的。 莫不是看她好欺负?肯定是看她好欺负! 他凭什么就…… “因为阿砚喜欢你啊。” 皇后直言不讳,毫不掩饰地甩出一句话使温泠月当下竖起汗毛,微微蜷起的手心不觉紧张到潮湿。 似乎是回应温泠月的震惊一般,皇后捏着帕子的手轻轻抬起置于眼尾,一撇一动擦去那并未有过的泪,强压下因激动而过尖锐的嗓音,颇是欣慰道:“因为阿砚他对你,用情至深啊。” 母后是在说傅沉砚吗? 那个杀人嗜血的,昨夜还在拿刀指着她,数日前将她推到地上,一月前还掐着她下颌,威逼利诱的那个太子殿下? 温泠月左右思衬,皇后娘娘膝下唯傅沉砚一子,除此之外据说宫中还有两位皇子一位公主,也皆非皇后所生,那么她口中所言,当真是傅沉砚? 莫非他有受虐癖? 不,是施虐癖! 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却又觉得眼前温婉的皇后娘娘绝不可能生出那么个大疯狗,偃下气焰来。 “母后我其实……您莫要……”她本欲脱口而处撇清关系的话止于唇间,她记着傅沉砚曾交待她不能叫他人误以为他们二人有别的利害关系。 出于爱惜小命,温泠月最终扬起一个颇是灿烂的笑:“原来是这样呀!臣妾就知道……” 哈哈。 知道个什么啦。 抱歉母后,孩臣骗了您,我实在不想……也不敢,将今日变成我们婆媳间的最后一面。 ——非常喜欢您的泠泠。 直到最后她离开皇后殿外,皇后始终不曾放下熠熠生辉的欣喜瞳色,帕子似乎今日用上的次数尤其多,多半都用来掩唇笑和擦那些笑出来的泪罢了。 当那抹荷粉色的光晕彻底离开寝殿院外,春慕才壮着胆子问她:“娘娘为何这般喜欢温姑娘?奴婢记着她并未与您有何过往。” 皇后笑盈盈:“阿砚心悦的姑娘,本宫自然也喜欢。” 春慕话周旋在心里,反复思量,终究不敢胡乱揣测,在齿间流转磕碰良久也没问出口。 反倒是皇后敛起帕子交予她时顺势说:“你不觉着,温家姑娘瞧着就叫人心底欢喜吗?” 光是瞧她吃糕点也觉得香甜可爱,她不是没看见温泠月瞳孔偶然流露出的震惊,可连那抹极易绽出的失态在她身上就成了谦卑谨慎,一举一动并非刻意,那是真正教养良好家庭女儿自有的柔婉。 但兴许她对阿砚,并不是那般非他不可。 可她却是第一个令阿砚点名道姓要娶的姑娘。 何况……俩人都亲上了! “光是这一点就很难得了。”皇后无意低喃,引得春慕偏头询问,最终也没得到答案。 * 温泠月自从皇后殿中退出后又做起自己老本行。 她迷路了。 事情约莫该从一刻前说起,那时候南玉领了殿内女使姐姐的话去取些金栗浮霜糕带回东宫,叫自己在原处赏桂等她回来。 不久后又从殿中走出个小宫娥说娘娘命她带自己出去,南玉亦有随行小宫娥引领,她这才跟了出去,可谁知中途这小宫娥又被公主的婢女叫走,这才使得她一人在偌大宫中失了方向。 却说上回闲散着进宫还是年初过岁时宫中宴席,她被爹爹带着从未迷路走错过。如今只能像无头苍蝇般,微弱的记忆是唯一的凭据,可来来回回每一条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9章 第九颗杏仁 太子向你发出邀约,并请你…… 温泠月一脸警惕地看着那人,疑惑他为何忽然开口循礼,莫非又像夜宴那晚吃醉酒了? 盯着他眼睛时触及到冰霜果断撤回视线,这又分明不像。 可否?她敢否吗? 只听他毫不犹豫道:“帮孤拔剑。” “啊?”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傅沉砚抿唇,眼眸沉色,眸光从腰间掠过,又定格在她眼中。 “这不太妥当吧?”她犹豫着,那剑紧贴他腰身,分明用他握着网的右手更好拔,要她来……也太暧昧了吧。 傅沉砚耐心稀薄,金丝雀羽毛拂过他手掌,那人侧身时温泠月才看清,他右臂肩下方有一道鲜血淋漓刺目的伤口,再往下,她才注意到长网下端染上殷红。 “你是孤的太子妃,有何不妥。”他满头阴云,音调蔓延开暴躁本性,少女大发慈悲般,瞧他受了伤才不情不愿地将那把青云拔出。 剑身沉重,与她素日在自家哥哥手中讨来玩的要沉上不少,还需得多施几分力才能稳稳托住。 “喏。” 她将剑递给他,离自己极远,似乎还能感受到这剑搁在自己脖颈上的温度,不觉在心中嫌弃。 傅沉砚没有拿,反而抬手用网轻轻拢住金丝雀,好叫它不要乱跑,对温泠月继续说:“抬起来,对着铁圈砍。” 金丝雀左爪上被钢丝缠成了一个环,环上又套了更粗些的环,不知是坏心眼的人故意套上,还是这鸟误打误撞奔进捕鸟笼中又逃出来时缠上的。 但出现在此处……定是这死阎王,捉鸟不成还把自己弄伤。 温泠月拿着那把硕大的长剑,看着那小小的环,在日光照耀下只觉眩晕,“砍、我我砍死了怎么办?” 傅沉砚难得逸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嗤笑,绝非善意,却让温泠月镇定些许。 “死不了,网都裹住了,就一节铁环在外,你有何可怕的?” 温泠月试着开口:“我能用剑尖磨开吗?” 傅沉砚挑眉,愈发觉得她可笑,“你觉得呢?” 温泠月极度紧张致使她握着刀的指尖微微颤抖,她何曾真的用过刀,神情犹疑着迟迟不敢下刀。 “你越迟钝,它脚上的血便要多渗一分。” 金丝雀被铁环勾出的血一如傅沉砚大臂上的划伤,他却毫无知觉的任由鲜血流至小臂。 她脑中忽地闪过多个性命被眼前人威胁的日夜,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令她吓得一个激灵,青云劈下去的瞬间倏然顿在原处,她手一抖,剑柄陡然落入他手。 短促急切的“嚓”声过后,铁环应声破开,金丝雀也如重获自由般伸展脚爪,却忘记身子还被傅沉砚桎梏。 一道视线从未离开她的脸庞。 温泠月后知后觉地看向傅沉砚,不理解他这样做的缘由。他原就可以用受伤的右手挥剑,为何非要逼迫她这个不会用剑的人去…… 他明明知道她毫无剑术可言,有极大可能砍伤金丝雀。 还是说他毫不在乎那雀儿的命! 秋日,还未到梅雨季,她却觉彼此间云雾缭绕,她无法勘破傅沉砚所想,也不想去理解这种扭曲凶狠的心理。 鲜血将要干涸,他迅速起身,剑在右手行云流水般从半空划过,那一瞬他们身后闪过一道尖锐厉声:“殿下,剑下留人,万万不可啊!” 傅沉砚皱眉,温泠月顺着声线只见嵇白拎着一只锃亮的金笼,三步并两步向他们跑来。 她再回头,却只听见身后长剑入鞘的风声。 嵇白望着他,又转而看她,最终却将视线落在金丝雀上,才松了一口气。傅沉砚似是玩倦了,慵懒地将鸟送入笼中,扣锁的锐响似是在斥责嵇白的姗姗来迟。 自他夺回剑后,就再不曾对温泠月施去一个眼神,转身便往外走。 “嵇白,带着笼子回东宫,别忘了给那笨拙的蠢鸟喂些吃食,免得叫有些人以为孤虐待了它。” 温泠月眼眸瞪大,他是在说她? 直到看不见傅沉砚的身影后,温泠月才启唇问出心中疑惑,“嵇白,这鸟是?” 他负手恭敬行礼,谦声:“拜见娘娘,恕卑职失礼,此鸟乃殿下心爱之物,今日是下人忘了关笼才飞了出来,若是惊扰了娘娘,当真该重重责罚。” 温泠月摆摆手,讶然:“这金丝雀是他养的?” 他肯定,后又补充:“殿下恐它受伤才特意只身来寻,没想到还是受了伤。”他看见金丝雀左爪上的红痕,落寞道。 “哦。”她长长应声,心思并不在此,又道不明现下究竟在想什么。 嵇白又说:“适才卑职失言,惊扰了娘娘也当责罚属下。嵇白误以为殿下挥剑是要伤娘娘,这才惊呼。” 看着躬身的男子,方才她握剑时的心思陡然暴露。她那一瞬对傅沉砚的厌恶里竟闪过将剑劈在傅沉砚左胳膊上的想法,实在后怕。 可傅沉砚为何要转圜一圈,最终把剑夺回呢? 她想不通透,只当是傅沉砚那股子顽劣阴险在日光下暴露作祟。 “无妨。” * 直到她在嵇白的引领下随他和金丝雀一道出宫,瞧着停在宫门外的太子马车发怔。 他怎么还没走? 嵇白先一步上前将珠帘掀开,“娘娘请。” 入目便是傅沉砚那双意外白皙的手指随意地撑在左额角闭目小憩,乌发倾斜而下,如瀑般落在金纹墨绿华袍上,懒散又矜贵。可眉心却微蹙,略微的不满显然是因为等她。 温泠月犹疑了一瞬,直到看见南玉在后车的身影,才别扭着上了傅沉砚的马车。 待她一落座,马车顿时摇摇晃晃离了宫,车窗是独特的镂空形态,大片日光洒在他侧颜,依稀能见本微不可查的柔软细毛,将他雕饰的攻击性全无。 珠帘玉坠在缓行中叮咚作响,清脆婉转似乎助长了他的睡眠。 可他终是未睡,右臂的伤痕已彻底干涸,嵇白在一窗之隔的帘外骑马,也没有开口。 温泠月自觉在与他并坐的中间留出一道分界,脊背僵直地不敢越雷池半步,满心盼着下一瞬就驶到东宫,她才好一溜烟跑回自己寝殿。 马车摇摇晃晃,车夫知太子受伤,故并未疾行,随着催眠的珠玉磕碰声,温泠月疲累一整日终于不敌困意,不知不觉也忘了现下处境。 她嗜睡,在温泠月看来的确没有什么是比睡眠更重要的了。 可傅沉砚并非她所期待的木雕,她昏沉之际,他在无人言的寂静中随口:“过几日不要乱跑。” 她愣了下,才意识到这是在同她说话。 “嗯?” 温泠月多少有半分愧疚心,对于将才她误将傅沉砚当作捕鸟作乐之辈,甚至以为他是不顾金丝雀性命将之看作玩物的卑劣小人。 傅沉砚心中有思,没有察觉她的混沌,沉默片刻后自顾自说:“孤的意思是叫你这几日老实待在宫中,无论母后亦是父皇传唤都不准出宫,届时有一场特殊的宴,孤需……” 舒缓轻微的呼吸声从右侧徐徐传来,傅沉砚声线彻底被定在半路,他咬紧牙关格外阴沉地转过头,怒意在心底泛起苗头,果不其然是温泠月已睡着后的平稳神情。 他的话她当真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温泠月闭目时睡得香甜,她也不想的,可这马车座椅柔软,垫子是蜀锦绣制极是丝滑,车夫驾车速度刚好,珠帘声也刚好,只有一个嘈杂的男声异常惹人厌。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0章 第十颗杏仁 所以,阿泠想起我了吗?…… 某些时刻温泠月觉着自己也是个精打细算之人。 譬如傅沉砚说十日后不要出东宫,今日第三日,定是无妨的。因此她便坦坦荡荡出宫赴了友人邀约。 对,正是那大清晨拉着她去花楼吃酒的那位。 “阿颂!” 温泠月下了马车便见那明艳女子,束这高高的发髻,发下缠满妃色珠玉,灿烂如虹的吏部尚书次女,元如颂。 被唤的元姑娘一下回身便见了她,欣喜溢于言表,“小月儿,你来的好生慢,莫不是嫁给太子殿下便懒怠了起来?” 元如颂伶牙俐齿,如往常般揶揄温泠月,自小一道长大的情谊总不会因一方嫁娶便生分,纵温泠月嫁成世间除帝王外权势最盛的男子也无碍。 “你怎又来花楼,日日吃酒,身子能受吗?”温泠月疑惑,身后是那颇是熟悉的三层繁楼,即便站在门外也能听得内里时时传来的杯盏交换声,好在现下不是清晨那般的诡异时辰。 刚过黄昏也叫花楼展现出真正的热闹来。 元如颂抖抖肩上滑落的茜色披帛,满脸怨气道:“我正是要气气那呆子!” 她们并肩而行,温泠月不知不觉被气鼓鼓的元如颂牵至一楼角落一张木桌落座,只见她倒了一杯又一杯,就是话不入实处。 “好好,可徐家哥哥人向来是好的呀,温润如玉谦谦公子,你还总与我夸他……” 她话未完便被元如颂猛烈的放杯声打断:“拉倒!他就是个书呆子。” 徐家诗书传家,长子徐衡是个有出息的,与她大哥哥来往甚密可谓挚友,去年又高中了举人前途无量。 而元如颂、徐衡与她三人又是一道长大,来去见元家小女和徐家儿郎郎才女貌也明目张胆的背着温泠月有了私心。 眼下婚约在即,温泠月实在想不出像徐衡那种只会舌灿兰花,满肚子除了诗书颠不出半两杂心的人究竟因何事叫阿颂这样动怒。 “小月儿你是成过婚的,你也知晓吉凶有多重要,可那人放上去给媒人的单子上,竟将我的生辰写错了!”她猛灌一口清酒,酒杯拍在桌上啪啪作响,“三月十六,写成三月初六,你说他安的何心?他就是没有心呐!你说是不是!” 温泠月被一连几个问句击中,其实她心中有愧,她不知吉凶重要,因为嫁给傅沉砚已她是人生大凶,大婚日吉凶又有何妨。 但阿颂生气,她也生气,于是拍桌附和,“太不应当了,徐衡又不是第一回见阿颂,年年都过的日子他怎么会写错?书都读傻了。” “是吧是吧……”元如颂不禁染上些哭腔,她一向认为这般小事徐衡不会不记得,虽然是小事,却也实在伤了她的心。 “罢了,负心汉我才懒得理睬,大不了不嫁了,叫他和那些诗书过日子去罢!小月儿你也心狠极了,入了东宫都不念着我了。”元如颂显然已经吃醉了,心直口快想到哪便说到哪。 对桌原先不欲饮酒的温泠月欲哭无泪,被提起这桩伤心事也倒起酒来,顺手从桌中央的碟子里捏起一枚褪去皮的杏仁酸楂佐酒,鲜红的山楂内里是微甘的清爽杏仁,两个伤心不到一处的姑娘不知不觉将一碟拾空。 “阿颂,你放心,我心里最爱的还是你。”温泠月三杯下肚就晕晕乎乎,口齿不清却异常坚定地吐出这一句。 不等对坐半趴在桌上那个脸与衣裙一边红的姑娘作声,托着盘子便起身去柜台叫掌柜换上新的杏仁来,余光不经意瞥到那柜台之上还有一碟鲜红包裹着莹白的酥脆圆果,不知是哪桌的,还未拿走。 等待时间过久,她索性坐回桌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元如颂谈天,不若说是元如颂滔滔不绝倒豆子般控诉徐衡的只爱香墨不惜美人的种种恶劣行径。 倏然间,元如颂冒出一句:“小月儿,你如今接触到那位,他当真如传闻所言,那样暴虐无度吗?” 温泠月肘微弯置于木桌上,懒散地托腮,忽然提起傅沉砚,那股子不爽腾地升起,正欲开口与友人辨之一二,却蓦地瞥见正门处匆匆闪过一人往二楼迈去,酒意微醺陡然消灭殆尽,连发丝险些竖起。 傅沉砚! 那人一闪而过的侧颜闯入她视线里那抹颇绣金黑袍颇是尊贵,腰间碧绿玉佩附加,定然是傅沉砚错不了。 几乎是下意识往后缩着身子,好在那人并未看见她。 “小月儿,你怎、怎么了?”元如颂磕磕巴巴,却也注意到友人的不对劲。 温泠月不假思索直言:“阿颂,我们得走。” “怎么了?” “被厉鬼缠身,发现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她好想说,可思来想去,被傅沉砚发现她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然后迁怒与她和逞一时口舌之快发泄愤怒比起来,还是前者保命重要。 元如颂却与她不同,这一闹令她的酒意也消退几分,一把将温泠月拽回座位,义正言辞:“小月儿,你不要怕,有我在,厉鬼之类统统绕路。” 温泠月快急哭了,这回又不能逃走,若是叫傅沉砚待会发现她偷溜出东宫还来花楼,又不知该如何对她。 元如颂自小骁勇,大手一挥,格外坚定:“吃你最爱的杏仁山楂去,这儿……”她拍拍桌,“有我来守着!” 温泠月确定阿颂彻底醉了。 视线顺着她手肘看去,旁横七竖八的空壶昭然若是。她彻底心如死灰,总不能把阿颂一个人丢在这里。 没准她眼花,方才喝醉后看重影了,看出幻象了,想刀人心切看见不存在的傅沉砚了,都有可能,对吧。 可当她起身准备去拿掌柜新盛的杏仁山楂时,却见一侍卫打扮之人端着自掌柜处拿的碟子往二楼去了。 温泠月并未在意,去到柜台只见一碟红白果,拿回桌上时元如颂自然捏起一颗,觉得味有偏差,只认为是自己被酒酿熏得不大敏锐。 分明还是一碟下酒坚果,温泠月却再无食用之意,浅啜着杯中清酒,开始怀念起月夕夜宴当晚的杏仁佳酿来。 自后来傅沉砚深夜发怒后,也将小厨房剩余的酒酿忘却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1章 第十一颗杏仁 哪有看两眼就喜欢上的!…… 温泠月只觉耳根升起滚烫,慌忙后退以远离他有温度的指尖,不明局势,又实在听不懂傅沉砚的话。 沉默片刻后,她慌不择路般脱口而出一个问题以将氛围扯远:“殿下在此,不会误了事吗?” 她也不知道傅沉砚能有什么事,大抵是去杀人或是杀人的路上,或许兴致使然才忽然叫住温泠月,可那是不是说明,她方才在花楼见到的那个人,正是傅沉砚? 视线下落,正是那绣金的黑袍,分毫不差,可又分明有哪里不对劲。 男人不知听到什么好笑之事,抱臂嗤笑一声满不在乎道:“那些场面话永远莫想从我口中说出来,应付那些冠冕堂皇的老头最叫人心烦,也只有他喜欢相与吧。” “他?”温泠月听不懂他说的一个字,却隐隐约约觉得怪异。 男人见温泠月的反应来了兴趣,恶趣味地勾起唇角,将才的抱怨和不屑骤然消失,倒有几分故作玄虚:“对啊,正是被你唤作太子殿下的那个他,他平生最喜欢权势了。” 温泠月不作声,试探性往前挪了一步,仔细观察这人的神态,确认无误后又轻轻往前凑过去嗅嗅。 没有酒味啊。 那他在说什么胡话? 莫不是疯了?受什么刺激了? 温泠月顿悟了,了然于心地点点头,低喃道:“果然是杀人杀麻了吧,都说阎王还得休息,他日夜不分的生气拔剑,受刺激也是合理的。” 繁星满天,夜幕呈黑蓝色心甘情愿成为星子后无声的景,弦月高悬照亮他们所在的青鱼街。 少女荷粉色的淡罗裙与男子纯黑繁花暗锦袍子对比鲜明,却意外的和谐,旁人若是不驻足细观,想必也只会认为是一对小鸳鸯在街边谈情。 “阎王?”傅沉砚眼睛一亮,轻笑着逸出听来的称谓。 少女被吓得够呛,连连道歉,暗骂自己音量太大,想着该如何找补,却被他毫不生气的语调打断。 “倒是有趣,不过若孤来讲,叫死阎王似乎更恰当些。” 她蓦地瞪大眼,惊恐地看向眼底戏谑的傅沉砚。他、他什么时候知道她骂他了?该不会次次都被他听去了吧? 傅沉砚并没有温泠月意料到的暴怒拔刀,只有久久不散的调笑,凑到她耳边对温泠月轻声道:“嘘,这是阿泠与孤之间的秘密,不可以告诉他哦。” 耳边喘息的余温还未消弭,温泠月却看着眼前迈开步子似乎眸中激动的男人,觉得陌生。 “他”是谁?傅沉砚为什么要管自己叫“他”? 月夕夜宴那日熟悉的感觉再度袭来,她似乎觉得这是那个夜宴醉酒的男人,而非平素的傅沉砚…… 她一定是没睡好,头脑恍惚了才会有错觉。 思虑间,她的手被一双带薄茧的大手包裹,轻快地牵着她向路边荧亮处迈开,循着男人冷白的指尖向上望,依旧是傅沉砚温和又嬉闹似的表情。 “上回夜宴中未完的话本,孤带你去瞧瞧现场。” 她满腹疑惑,知道被牵至青鱼街那传闻中最大的露天戏台,她才明白傅沉砚话中含义。 因台上滔滔不绝的话本先生正在戏说时兴话本中最著名的情节,讲的是男女主角儿初遇时惊鸿一瞥的那一眼。 这台子是极好的,先生在前讲时,后头两名貌美戏子正随先生言语间将那短短几行文字以动作展现。 台上高悬特制粉月鱼灯,桃粉色灯笼纸内里绘制双鱼戏珠的花纹,还随周遭乐人弹奏轻轻辗转。 傅沉砚看到兴头上忽地侧目想与温岭月说些什么,逸出的第一个字还未全然展露,便被那惊为天人的一眼堵在嗓子里。 姑娘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戏说,桃红花灯上的金鱼在流动的色彩间恰好将少女包裹,她脸上映出金鱼倒影,本就柔和的侧颜被浅粉和金鱼勾勒的灵动可爱。 傅沉砚微眯着眼看着温泠月的一颦一笑,清澈却饱含深意的眸光似是透过她看着那个“他”决意娶的姑娘是何模样。 不是没想过那人会婚娶,可太子妃同样也作为他的妻,于现在的自己而言终究是个新奇之人。 可巧,他自己对眼前这个女子颇有兴趣。 “嗯?” 察觉到傅沉砚的声动,温泠月也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戏台上挪开。她正看得心脏狂跳,转身时却不小心触到傅沉砚温热的指尖。 周遭萦绕淡淡蔷薇花香,分明不是这时节开放,他却分明在她身边嗅到了。 男人的惊艳转瞬即逝,被耳畔乐曲的影响,他望着台子上主角含情脉脉地眼不满地对温泠月道:“你瞧这平平无奇的相遇,哪有看两眼就定情喜欢上的?” 这一瞬温泠月几乎忘记身边人的身份和素日的厌弃,倒向成婚前和元如颂一道来看戏时一般,自然地接道:“那依你所见应当?” “自然是惊心动魄的,既为相爱,后来的坎坷心酸自然应当以一个旷世奇缘开启,才算好看。” 傅沉砚沾沾自喜,其实他也没看过多少,只是认为大抵应是这般。 温泠月没有回应她,只痴痴地看着台上的戏,这回出来,下次再有能溜出东宫的机会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阿泠饿不饿?那边摊子飘出的软酪味好香,定然极甜。” 他忽然说出这句,当温泠月抬起头时一下便看见男人眉眼笑得灿烂无比,眸光真诚。 本以为他是饿了想去买些吃食,没成想下一瞬眼前便出现两盒不知是他从哪变出的软团子。 “喏,想吃吗?” 他故意调笑,瞧着姑娘欣喜地插起一枚雪白的团子送入口中,唇畔勾起的弧度颇是满意。 软酪甘甜,薄皮上一层糖霜似白雪落入山间,铺了薄薄一层倒让内馅变得更加柔和,滑入口中时格外细密。 咀嚼间,她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不可思议地看向傅沉砚。 这糕点里的内馅是……杏仁碎啊。 傅沉砚还没吃,以为她是觉得太好吃了,骄傲地扬起头:“如何,是不是觉得孤很好?不过无碍,孤当然能猜到阿泠会这样想。” 在兴头上他自灿烂的傅沉砚没成想却等来一句:“殿下,你为何会……嵇白没有跟随您吗?” 他随意道:“甩开了,那小侍卫也够难缠。” 他不对劲。 小侍卫?他怎么那样唤嵇白? “你是不是……” 温泠月本欲再问,那人却抢先凑上她耳边,玩味道:“你对他身边之人了解多少,太子妃?”说罢他坏笑着往口中丢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2章 第十二颗杏仁 你暗恋孤? 秋霜露浓,枯叶遍地。 温泠月靠在窗边,怀中持一小册,风从窗缝内卷入将膝上的本子翻动几页,均是空白,唯有最靠前的五六页有墨色涂画的痕迹。 当画册停止翻动,才看清温泠月适才新作,墨迹还未干涸的草图。 一个曲里拐弯的小人,手上捏着一只碧绿玩物,眉眼大抵是灿烂笑着的。而另一侧是个拿剑的小人,眼睛只单单用一道浓重直率的横一笔带过,潦草荒谬。 又是一阵秋风,她两指间无力夹着的细毛笔从指尖掉落,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咕噜噜径直滚到书桌腿边,发出磕碰的清脆“砰”声。 她不知何时蜷缩着靠坐在巨大的雕花轩窗边睡着了,呼吸平缓而微弱,牵动发丝从梳理完备的额角悄然垂落在眼前,发尖在阳光下渐进透明。 这般的祥和从晌午一直持续到现在,看来不会持续太久,因为殿内木门被推开,南玉刚一迈进来便惊讶地大叫:“娘娘,您怎么不裹件毯子呢,怎还开着窗就睡着了呢!” 清脆的声响吵醒了熟睡的姑娘,她睡眼惺忪地看着南玉匆匆走来用毛乎乎的披肩将她围的严严实实,整个人落入温暖的安睡乡,却格外清醒。 “南玉……你来啦。” 意识不明,话语先行,刚想起身下去,下肢的麻木令她猛地一个踉跄,连膝上的画册也随之掉落在地。 画了那两个小人的纸页连带着倒扣在地毯上,温泠月眼尖地想拾起,却被南玉抢先一步,那令她羞耻的画作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另一个姑娘眼前。 “小姐你、你……”意料中的惊讶如期而至,温泠月只后悔自己的大意。 南玉一句话说不完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笑声让温泠月更加躁得慌,小脸通红,慌忙将那本画册拿回来,顺势将毛笔也整整齐齐挂好在书桌笔架上。 以掩饰自己的害羞般,温泠月慌忙纠错道:“南玉你叫我什么?口误了是不是,还笑,本宫不许你再笑了!“她匆忙握住南玉强忍笑意的手,故作凶狠道。 “娘娘,南玉知错,但是……” 她没忍住的笑又要逸出来,“但是您怎么还在画小人画啊,从前在府上您那满满当当两个本子叫老爷请的画师先生都笑得不停,现在成了婚竟还是喜欢画。” 她嘴硬,“那是先生刚好不喜欢这画风……”余光瞥见那两个风格迥异的小人,心里困惑从未解除。 那是她睡前画的,那夜忽然出现的傅沉砚让她对这人的疑惑放满。 月夕夜宴上放鸳鸯灯的傅沉砚,醒来拿刀相向的傅沉砚,宫中对她恶语相向的傅沉砚,那天带她去看戏台的傅沉砚。 究竟哪个才是他? 可又为何,她有些时刻甚至有这是两个人的错觉。 “南玉,你说有没有一种病,患病时会时好时坏,忽然开心又忽然发怒,像两个人一样?” 温泠月敛起笑意,不经意向关窗的南玉甩去这个问题。 小女使想了想,将窗子阖严,坚定道:“没有。” “真的?” 南玉说:“我想是的,我祖父曾是村子里的老中医,从未听过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哦……” 自那天以后,她就再没有见过傅沉砚,只有东宫之内偶然传来紫宸殿的动静,才勉强得知自己那位夫君的行踪。 其实不用说她也能猜到一二,不过就是去处理政事,入宫,去诏狱逛逛,再随心所欲处理些命薄之人罢了。 当太子也不过如此嘛。 忽然,她一个激灵从桌上弹起,勾起一抹难以言喻的诡笑,还应当加上一个爱偷偷摸摸看话本子,逛戏台子的名号。 “傅沉砚啊傅沉砚,想不到你枯燥如斯的生活中竟还能体会到那种好玩的东西。” 她无奈摇摇头,腹诽个不停,院外却忽然传来一阵躁动。 “南玉,外头怎么了?” 南玉摇摇头表示不知,这时从外头冲进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女使,回了她的话:“不好了娘娘,外面殿下刚回来,生了好大的气,将全府的下人都叫去了,刚才还叫嵇白重罚了个小太监呢。” 温泠月闻声瞪大双目,他又发病了? 脱口而出的却是:“殿下为何生气?” “据说是鸟丢了,那个被杀的下人喂鸟忘记关笼子了,殿下当即就生气了。” 鸟?该不会又是他那只金丝雀吧。 温泠月悄悄探出半个身子往外探去,果然福瑜宫外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稍远处还能听见那个熟悉的怒吼,若不是担忧惊到飞鸟,恐怕那片的树都要翻过一遍。 “疯了么,鸟飞了怎么寻回来,东宫又不是有顶的。”她捧着那本画册收回目光,转身时身后却响起嵇白的声音。 “娘娘午安,卑职特来询问,娘娘可有见到那只金丝雀?”他额头因焦急奔跑而渗出细密的汗珠,说话时却平缓。 她摇摇头,那人只好作罢,匆匆赶往下一处。 温泠月正遗憾着,嵇白又返回来对她道:“娘娘若是见到,定要唤卑职过来,那只金丝雀……对殿下十分重要。” 话底潜藏的焦急融进疾走时的风中,背景是傅沉砚在远处因烦躁而不间断的怒意,回归现下她的福瑜宫这片寂静,她竟有些说不出的异样在心里。 心海里蓦地浮现出傅沉砚那夜并不算凶残的对待,还带她去看戏台子,又给她买糕饼……更是有些放软了对他的态度。 人总要有些爱好,没准傅沉砚那种变态复杂的阴晴不定就是用养鸟平衡的也不一定。 同样的,倘若她再也吃不到杏仁,想必也会和他一样难受吧。 温泠月怀里的画册被捂的很热,这其实是带入东宫的一本空白册,潦草的绘画是她对东宫的全部记录,里面最初的几页是绝对不能叫傅沉砚看见的。 因为那上面—— “娘娘,金丝雀是什么样的?”南玉忽然开口。 温泠月搂紧画册思衬道:“通体金色羽毛,小小一只,很可爱,但是傅沉砚那只呢不大一样,它左边的翅膀……” 她的话倏地停住了,因为不经意抬眸的一瞥刚好看见了这样一只通体金黄,小小的一只鸟儿,呆呆静静停在她的窗棂旁的树枝上,歪歪头看着她。 视线顺着它黑亮的小眼睛往左侧翅膀望去,它左边的翅膀上有一块凹陷缺口。 金丝雀! 她悄悄将珍贵画册放于一旁石几上,蹑手蹑脚地向金丝雀走去,在双手即将触到雀儿时,它却忽然拍拍翅膀飞起来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3章 第十三颗杏仁 给他点颜色看看 她怀疑她听错了。 秋风绾起散落的发丝,轻飘飘扬在耳后,她把那人怒时的话听错也情有可原。但—— 看他复杂的神情似乎并不是她听错了啊! “啊?” 傅沉砚全身戾气总是不会褪的,疑惑不解也只是暂时遮蔽住戾气罢了。 正如此时他站在她面前,手中画册大敞着,旁的下人不经意望去都倒吸一口凉气,然后轻咳起来。 温泠月疑惑他为什么是这副神态,紧张地向下望去,同样是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偏偏是这一页! 偶然翻开的第二页正好是孤零零的两个人。 只是姿势异常怪异。 一个人半伏倒在地上,似卑微的示好求饶,委屈至弯曲的眼角淌下不争气的泪水。 而另一人则风光满面地站在一旁,左脚踩在地上之人脊背上,右手高举修长宝剑,耀武扬威般高高弯起的嘴角因画者过于激动变成了龙飞凤舞的一笔,嘴勾的都超出了脸的范围。 这是她的鸳鸯灯和鸟哨都被那人以一个不可理喻的姿态全部处理掉的那夜,她风寒烧糊涂时忍不住愤愤之心而绘制的佳作。 当然这完全出自她混沌时才敢动的大逆不道之心,是醒来后回想起那幅画便能谴责自己一番的状态。 因为那站着的胜者是她,而被打倒在地流泪的是……太子本人。 嘿嘿。 犹记那一夜,她梦中的自己已然站在东宫的中心,脚踩万千只残破鸟哨,而那始作俑者卑微地伏在地上亲手粘好一只又一只鸟哨给她赔罪。 在场的旁人一言难尽地看着温泠月,对峙的两人皆是她们不可忤逆之人,因此不敢多言,这场奇妙的战争便只是她与他之间纠缠的纷争。 可傅沉砚怎么添油加醋到……她那什么他上。 只要目光移到画纸上便了然。 温泠月的画技是连训练有素的先生都忍不住笑出声的水平。 五官是线条,服装是几笔勾勒出的颇是诡异的线团,傅沉砚散着头发,她也散着头发,故……画中两位潦草小人雌雄难辨。 然而画中少女身上特有的发簪是唯一可辨识之物,但手执画册之人好像……并未看出来。 “殿下,呃……金丝雀已找回,不若我们就先……”被定在原地良久的嵇白终于开口,笼中金丝雀似乎察觉到异样,蹦蹦跳跳至笼边,眨眨圆溜溜的小圆眼,好奇地看着这二人。 傅沉砚眉心微蹙,他紧紧盯着温泠月,“你说,平白无故临摹孤,还藏着掖着画的如此赏心悦目,岂非心怀歹意?” “孤在大婚之夜告知过你的事,莫不是都忘了?” 温泠月当然没忘,那夜他对她挥之不去的厌恶仿佛还在昨夜。 * 大婚那夜,他曾在离去前用只可他们二人能听去的话低声说过:“孤的最后一个要求极简单,做孤的太子妃绝不准对孤动任何心思,无关好坏。” 她曾反问:“那殿下呢?” 当时傅沉砚嗤笑后是眼中永夜难明的冰凉:“在孤身上这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 傅沉砚对她提出的条件,她没有驳回的资格。 这一切在场之人自然不知悉,他们被狠狠钉在原处,不为别的,只是太子殿下说这画上的他……赏心悦目? 南玉忍不住又瞥了几眼白纸上的潦草小人……抱歉娘娘,若要责备,就事后尽情责备奴婢吧,现在忍住不笑好难。 温泠月的重点则与旁人不同,她怔愣在原地,猜测着这人的想法从何而来。 他说她暗恋他,总得有证据,可画上不是她踩在他身上么。 莫非他不仅是个施虐癖,还是个受虐狂? 但即便他是个变态,有一点她不得不承认。 傅沉砚他…… 真的是非常有眼光啊! 温泠月海浪般的猜测没有一滴渗进傅沉砚心里,他眼中复杂变为狠戾,再呈一种规则底线被打破的阴森。 傅沉砚平生最厌恶这一点,分明答应他,又为何违背允诺之事。 有什么旧时忆将要破土而出,他眼中暗潮翻涌,用尽全部戾气压下将要重见天日的某些记忆,仿佛重复过无数遍,熟稔到成为习惯。 为何要有情?为何要对他动情?为何要将百无一用的情感施加在他身上? 他视线渐渐不再只是单纯的错杂,犹如刺猬在感知到伤害将要来袭前率先竖起浑身的尖刺。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浪潮翻涌呼啸,他也变成了那只竖起全部利刺的刺猬。 全身戾气都对准她一人。 “说话!” 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一下将心中思绪搅乱,温泠月惊慌失措地摇摇头,第一次真正感知到傅沉砚的可怖。 明明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她却第一次被吓得有些想哭。 分明……不是这样的。 “我、臣、臣妾不该这样画殿下,也没有过多余的想法。”她咬紧下唇,对上傅沉砚的瞳孔后慌忙离开,不成想无意中竟加深了她的刻意。 但温泠月向来不会辩驳,关键时刻所有情绪都压在心底,嘴上愣是伶俐不出半点。 虽然她根本不知是什么触怒了他,但她知道现在不能惹他。 傅沉砚心底难以分说的情愫升起,看着眼前女子却忽然垂下头闭上眼,似乎想将什么从脑中甩脱。 恰时,嵇白觉出不妙,及时开口制止了这场闹剧,“殿下,方才使臣遣人送来了答复书,来人还在紫宸殿外恭候,实在不能叫那边人等候太久。” “他是等不到便要去死吗,连孤寻雀的时辰都等不了?”傅沉砚怒意未消,嵇白仍旧垂首,不卑不亢候在一处。 傅沉砚仔细盯着温泠月的表情,想要看出分毫不对劲,最终脱口而出的反而是:“走吧。” 临走前,他再次像大婚之夜一般,双唇贴近她耳畔,极具警告意味地用仅可他们二人能听到的音调说:“不要动任何心思,因为无论是什么,孤都会将之扼杀在萌芽时。” 分明是极近暧昧的距离,可每个字都不带情意。 傅沉砚平生最不擅长接触女子,或许应该说是抵触。 温泠月没有哭,看着傅沉砚离开,她心里只有一遍遍重复着的:他的意思难道是说我不该把他画的这么好看? 世间见过温泠月绘画不笑之人寥寥,难得今日遇见一个,还是个精神不大正常的。 她没有被吓到,可他凭什么吼自己?她承认自己有错不该对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不敬,但他凭什么说……说什么喜不喜欢的,她才不要喜欢他,总是那么凶! 谁也不曾猜到这二人歪到远山沟里的奇怪心思。 一如嵇白跟在傅沉砚身后拎着笨笨金丝雀笼子,本以为殿下对太子妃总是与旁人不同的,没想到连温泠月都攻不破殿下的设防。 他从小跟在傅沉砚身边,清楚知道他变成如今这样是因为什么,但那是个绝对不能说的秘密。 而当他为了平复太子殿下险些爆发的逆鳞而斗胆问起傅沉砚对那幅画的感想时,傅沉砚神色淡淡,不假思索轻蔑道:“画得那么像,以为谁看不出了?” 嵇白一怔,又问他觉得哪个是自己。 傅沉砚白了他一眼,理所当然:“废话,当然是那个举剑的,踩着地上那个落魄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4章 第十四颗杏仁 围墙内有狗 今夜雾气弥漫,青天白日早已过去,想必不日将有一场雨,连绵不休。 问月街上闲人杂谈不过气候琐事,唯有裹成个粽子的温泠月心事重重,虽说不是第一次逃走,但对方是那个变态,她心底总是惴惴不安。 不难猜到傅沉砚回去发现她不在后是什么表情,要杀要剐多少遍也无所谓了,反正她也不是没被他威胁过。 自己该不会已经习以为常了吧? 诞生这一念头的瞬间温泠月心底一凉,飞速将之掐灭,太恐怖了! 内心复杂的原因大抵是因为那个莫名灿烂笑着的他,某些时刻能给她没有那么可怕的错觉。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她绝不能让傅沉砚那种心思得逞! 姑娘躲在马车里缩成一团,用层层薄纱织成的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自鼻尖往下垂落一条白色纱巾,往车窗外打量的目光多少带着些惹人发笑的鬼鬼祟祟的意味。 南玉担忧道:“娘娘,我们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小女使的担心不无道理,那身惊艳绝伦的盛装就那样被温泠月毫不留情塞在被褥里,不知从哪动的心思,还故意将其摆成人形…… 温泠月当时颇是自得地说这样儿瞧着像真有个人躺床上养病一般,再传至傅沉砚身边侍卫的耳中,兴许能蒙混过关也说不定。 反正……她是有一部分留在东宫里的。 温泠月摆摆手,不知哪里来的肯定:“阿玉别怕,东窗事发,我保护你。” 马车在摇摆间驶出繁华坊间,一帘之隔以外充分显现玉京傍晚的静谧。 她逃跑的目的地起初并不明确,直到一物出现在她脑海里,欲.望变得清晰起来。 私藏的杏仁佳酿她早就喝完了,她不贪,但自知道傅沉砚对杏仁那事以后,她也不似往日那般明目张胆,意兴倒是少了许多。 恰逢二哥哥归京,皇帝为答他平定戎西之功,撒手指了座京郊园子给他。温泠月受二哥邀请多次却总难寻闲暇。 据哥哥说这园子里夜晚静谧,池边烟波浩渺实乃仙境,附近没多远又有…… 有什么来着? 温泠月记不太清当日二哥随口提及的后半句,只知道现在能避一避的地方只有二哥的园子了。 西林园内守卫寥寥,想必因温既墨温将军声名在外,无人敢来冒犯。而刚好他不喜欢人多之处,西林园子也能平添一分安静。 只是当她走在园内时才得知,今夜二哥哥在园子里会客。拜访之人恰好是左相裴弘,及其女裴晚。 她本无意打扰,又怕误了二哥哥的事,故打断了通报小厮的话茬,寻了殿附近的一座流水亭靠在圆柱子上小歇。 二哥没骗她,池塘当真烟雾笼罩,游鱼金红交错在一脉雾色里明灭可见,水波粼粼银芒叫她看得眼晕,也不知那场宴何时结束,亦不知今夜该如何回去。 她的一时冲动总令事后手足无措,好在她早已习惯。 “温泠月?” 一道突兀的女声打破雾光池寂静的氛围,话音里带着轻佻的惊讶。 姑娘循声看去,来人竟是本应在殿内当贵客的裴晚。 与温泠月不同,裴晚自有一种甘泉清露的淡雅仪态,眼含秋波,纵是静静站在那里也是楚楚可怜的柔婉,简单来讲,玉京万千公子的白月光本人。 现下她一身水蓝罗裙,眉心微蹙站在亭口,看向温泠月的眼里有几分挥之不去的厌烦,却刚好被她明显的冷漠掩饰地滴水不漏。 温泠月没太看清她的眼神,“裴晚?你怎么来这了?” 裴晚极在乎高门贵女声望,举手投足尽显矜贵,自然不可干出从宴中偷跑之事。 “不能吗?”她轻声。 兴许因为当场只有她们两个人,裴晚也不屑于虚与委蛇,直白道:“温将军盛名远扬,我父亲来庆贺将军拿下戎西,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太子妃。” “太子妃当真好悠闲。” 温泠月对她刻意加重话音的那三个字的称呼有些烦躁,不动声色地皱皱眉。 她其实不那么喜欢裴晚,也不太喜欢她家里。 虽然自己对朝中事并不了解,但也知道左相一直与他父亲过不去,处处刁难一类常有。而这个姑娘不知为何在为数不多的见面里总是表现得很讨厌她,不显山露水的厌恶最是难猜。 “你别这么叫我。”温泠月不甘示弱,声质强硬了起来。 刚走到她面前,裴晚身后跟随的婢女却匆忙寻过来,道:“小姐,大人唤您透完风快归宴呢。” 温泠月还没缓过神,便被她不怀好意的邀约击中,“太子妃娘娘也随我一道去罢,毕竟温将军是娘娘兄长,躲在这忍受夜风也不好吧。” “裴晚你……”她不明就里地看着蓝衣的裴大小姐快步将她带入大殿里,明晃晃的烛火将所有死角照亮,温泠月一抬头就看见正中端坐的温既墨,她二哥哥。 “温将军,父亲,裴晚贪凉回来晚了,在此领罪。但没想到透风竟偶遇了太子妃娘娘,幸好晚儿出去了一趟,否则还不知娘娘要在外躲避多久呢。” “谁躲了……” 温泠月暗中纠正,她那叫堂堂正正坐在亭子里,又不是什么猫猫狗狗,缩在草丛里躲着什么。 温泠月想到她为何和裴晚相处觉得别扭,就是因为这人说话,虽然总是柔柔弱弱声音挺好听,但是不知为何裴晚每次说的话都显得她像鬼鬼祟祟做了很多错事一样。 裴丞相看见温泠月,忙恭迎道:“娘娘竟有兴致,不过臣想着今日似乎不曾宴请……太子妃?” 他又来了!她不知裴伯伯那种嘴上客套逢迎,实际上一点喜悦也没有的话说出来做什么。 “泠泠?”温既墨亦是不解,没想到她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她本以为今日不年不节应该只有哥哥一人,却没想到闯进狼窝了。 直到落座她都没想起来方才自己说了什么又解释了什么,只知道不自在极了,一个劲地夹着筷子吃。 仿若一直有若有似无的视线往她这边瞟,而这种场合温泠月又不可能朝哥哥要什么酒酿。 早知道就换个地方去了。 温既墨言辞深重,妹妹的到来虽然让他心中欣喜,可在瞥见和她貌似热络实则句句嘲弄的裴晚时,不禁又烦躁起来。 眼下这场晚宴或许根本称不上正经宴会,裴丞相见风使舵的本领极高。因与父亲官场不和,致使他对温家几个孩子从小都没个好眼色。 早几年对他温既墨可谓是不闻不问,也就是今朝他在戎西劳苦数载终于平定叛乱得了荣耀,才上赶着来贿赂。 毕竟拉拢一个将军对他的丞相仕途也是稳赚不赔的。 而且…… 温既墨视线掠过安然坐在裴弘身侧的裴晚,裴丞相曾有意将女儿婚配给太子之事他不是不知道,眼下婚事落空,裴弘存了什么心思也不难猜。 只是瞧她对温泠月不怀好意暗中指责的模样,他提不起什么兴趣。正好,整场宴席里裴大小姐看向自己的眼神同样淬着冰。 温泠月闷头吃菜,忽地飘来一个不明意味的嗤笑,抬头却是依旧端庄的裴晚,和莫名其妙眼里意外欣喜的裴弘。 只见他在温既墨饮酒的空隙暗中与裴晚交代了什么,语毕时不怀好意地瞥了温泠月一眼。 然后就听到裴晚说:“天色已晚,娘娘怎么孤身一人来温将军府上了?晚儿知晓太子殿下的别院离此处极近,夜色幽深,民女也担忧娘娘的安危,不若我陪同娘娘去歇息,而后再驱车回裴府吧。” “也好,听闻今夜殿下在枫池别院小住,兴许娘娘也是自那里出来的也不一定呢?”裴弘爽朗地笑道。 他在说什么?温泠月警铃大作,她怎么从不知这附近是傅沉砚的别院,哪来的?他今夜还在那? 有些怔愣地看向温既墨,才想起曾经哥哥似乎提及过西林园子隔壁不远处就是……太子殿下的枫池别院。 而二哥显然将她的意外当成了询问,于是点点头答应了。 这场莫名奇妙的到访甚至还没来得及和二哥说上一句具体的话,她就又被迫跟在裴晚身后,心里左思右想该如何逃开,可似乎没有一个确切的理由。 她总不能和这个人说她讨厌傅沉砚不想去他的地方住吧? “额,裴晚你不用陪我了,我自己可以去的,就那几步路也没多……远。” 笑死,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去。 裴晚不作声,半晌后甜甜笑了一下,而后飞快恢复熟悉的漠然:“无妨,现在也不晚,当作散心也未尝不可。何况陪太子妃,是民女的荣幸呢。” 温泠月不明白她阴阳怪气想表达什么,反正裴晚也不会和她说真心话,她也就不愿再开口。 过了良久,久到她看不见西林园子的边缘,始终静默的裴晚忽然出声指向不远处隐现的别院轮廓。 “泠月,那座园子后院附近有一只大狗,傍晚冲出来险些咬到我,我们一会路过我好怕它会像那时候一样忽然蹿出来,你可以帮我去围墙上面看看吗?” 她说的诚恳,言语颤抖仿佛傍晚当真给她带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5章 第十五颗杏仁 飞鱼,橙子,滚烫,升温…… 怎么和她想象中不一样。 大殿明月珠壁,金玉华彩斜照亮杯盏,宴中处处泛着流金银芒。 除却高台主位上面目阴鸷半靠在大座上的傅沉砚外,两侧分别列长桌,而真正的贵客只有一人。 傅沉砚的视线越过中央翩翩的舞姬,不加掩饰地朝她望来。 温泠月脚步定在原地,极努力才叫她的表情没有那样愕然。 这是什么情况? 殿内欢畅并未因她的到来而停止半刻,直到侍奉在侧的女使走来对她低声窃谈,才将她带到高台上傅沉砚身旁的另一个主座上。 太子唇畔勾起若隐若现的笑,一双眼紧紧盯着她落座,没有温泠月意料之中的震怒。 下一瞬她忽觉身旁袭来雪松香,耳畔骤然响起死阎王低沉微哑的嗓音:“做的极好,你终于成功惹怒孤了。” 她全身紧绷,手蜷缩在大袖里只觉指尖冰凉。 而这一举动在外人看来不外乎是一副太子惦念姗姗来迟的太子妃,亲昵耳语的模样。 难以想象,她身上穿着寻常的素裙,不过稍显精致的杏花淡粉色,被殿内光照时妍丽如春桃,却实在……不符身份,与傅沉砚准备的那件鹅黄华丽罗裙相去甚远。 何况她裙摆后还浮着方才摔下来沾上的轻薄灰尘,略显狼狈。 温泠月坐如针毡,似乎今夜的一切都与她想象相悖。 直到她看清整场宴会境况,傅沉砚似乎颇是看重这位被宴请的贵客。 备受关注的客人一身黑银华袍,却点缀些禹游衣饰上不会有的罕见珊瑚珠,想必也是尊贵的。 他人靠在座椅上,卷曲的黑发自然垂落过肩,全身裸露处极少,连脸上都戴一半脸银质面具,线条流畅直至鼻尖,将其左半边脸完全遮住。露出的一双凤眸宛若鹰隼,锐利带煞的视线毫不退却地与温泠月对视上。 他好像有些眼熟,温泠月在心底思量,却想不出是谁。 温泠月持续失神,以为自己不过又是充当一块宴会背景板,却发觉那不知名男人的目光若有似无地一直在盯着她。 “使者无需拘谨,今夜玩得可尽兴?”傅沉砚向来笑不达眼底,象征性地举起银杯向男子示意。 “太子妃实在亲切可人,今夜虽不见禹游之月,没想到在下却还有幸见到娘娘。” 男子越过傅沉砚的话,勾起未被面具遮蔽的薄唇,意外地向温泠月问好,而后才缓缓将目光挪向傅沉砚。 “禹游太子殿下主宴,哪有不尽兴之理?扶岐谢过殿下。” 傅沉砚在男人开口的瞬间陡然阴沉下来,视线轻佻地从她脸上瞥过不轻不重的一眼,较方才与她对话时还暗上几分,看向使者的目光亦潜藏起难辨的阴森。 觥筹交错迸发出的光影悉数洒落他眼底,璀璨之下漠然的笑意是他最后的礼数。 “使者与太子妃认识?孤竟从来不知。” 温泠月嗅到一抹危险的意味,她细细盯了被称作使者的男人良久,又被傅沉砚明显冷下的话音震慑,恍然大悟地瞪大眼睛。 这是那天在戏台下撞掉她糕饼的男人。 她从来没有在意过那天发生的琐事,而且当日傅沉砚也在场,为何他不记得? 傅沉砚将才那句话不是问她,似乎也没有想等她回答的意思,而是刺向底下的面具男。只见他轻笑几声,无奈又随意:“意外罢了,在下荣幸。” 气氛暗潮涌动,好似一场转瞬即逝的闹剧,她感受到傅沉砚那股疏离的神态,自觉将身子离他又远了些。 “使者来禹游,若有招待不周之处,尽可开口。” “殿下好意扶岐心领,自会向主领传达禹游诚意。” 分明是歌舞升平的乐宴,温泠月却在这两个男人的话里听出些风波诡谲的意味,但她不知道这两个人说的是什么,只知道这叫扶岐的面具男子并不是禹游人。 她只好默默喝下一杯又一杯似酒非酒之物,一盏又一盏,竟不醉人的。 “娘娘,您若喜欢,可是需要奴婢再拿一壶来?”伺候在座后的眼生小宫娥试问道。 温泠月喝到兴头,见那傅沉砚二人聊得气氛不容旁人插嘴的模样,对小宫娥点点头。 须臾,她见那小宫娥拿来两壶酒,欲往她和太子小桌上皆换上一壶新酒时,温泠月忽地瞥见她捏着的准备放在太子面前的那只酒壶上雕刻着她喜欢的飞鱼纹,而另一壶则是猛虎。 她冰凉的指尖朝她暗自勾了勾,示意她想要那只飞鱼酒壶。 不为别的,她就是见不得傅沉砚用那么好看的壶,反正里面盛放东西都一样,就算是外观她也要气他一下,叫他知道自己才不是任由他威胁也不生气的。 小宫娥明显僵了一下,转瞬即逝的犹豫在看见温泠月的注视时只好收回将要递到太子面前的手,转而将那只飞鱼壶恭敬地放在温泠月面前。 她喜滋滋地望着这种罕见酒壶上浓稠的墨蓝花纹,飞鱼灵动可爱。 而斜眼瞥见傅沉砚面前笨重的猛虎……其实就是一只大疯狗。 瞧傅沉砚那一脸晦暗不明的复杂脸,她在心里幻想笑得好开心。 “哼哼,你就喝吧大疯狗,死阎王,嘿嘿……” 她欢快地捏起飞鱼壶,朝银盏微微倾斜,曼妙动听的流水声若山间击石般徐徐淌入,直到有个半满。 心情畅快些许,她举杯看了看银盏内晃动的碎星,泛着淡淡的蓝,低嗅起来只有不明显的橙味。 好新奇。 方才似乎听见不知谁说这是扶岐使者自十四州某一州中带来的特制佳酿。 嗯?是酒吗? 她刚才怎么没喝出来。不过她自知酒量差强人意,平素也不怎么饮酒,也不太在意,只是好喝便对了。 温泠月浅啜一口时,傅沉砚那人与扶岐聊到气氛玄妙处,句句意指其他,攻防交错几个回合,似乎都在打探对方底线,而唯一不变的是自那时起傅沉砚就覆在眼底的冷意。 他默默从新壶中倒上满满一盏,早知这是宁州特供,自当给面子地与扶岐共同举杯后一饮而尽。 一杯酒轻易掩去眼中翻滚的权力与欲.望,常居高位难免自负,傅沉砚在喉中灌入橙酒时,扶岐在面具下的左眼透过酒杯缝隙看向傅沉砚时迸发出一丝嘲弄。 太子殿下,你的自持力究竟有多…… “没有了?” 扶岐酒杯还僵在空中,心底话音未落,却被这忽如其来的清脆声打个猝不及防。 傅沉砚显然也对安静了整晚的温泠月疑惑到微蹙起眉头。 只见粉裙的她扬起袖子,不疾不徐地又往口中倾入一小口银盏中物。 眼神微微迷离,玉颈一抹淡淡的绯红,伸直手臂就朝傅沉砚递去,口中意犹未尽道:“阎……殿下你的怎么这么快就喝完了?没事,臣妾这里还有。” 说罢,她煞有介事地提起飞鱼壶轻轻摇晃,向他的空杯中倒去浅浅一层,不经意瞥见他时眸光清明,瞧不出醉酒之意却也……不那么正常。 傅沉砚双眸顿时沉了下来,一眨不眨地盯着温泠月,而高台下的扶岐偏偏头,有意不去盯着那一场热闹。 被看的不自在,温泠月摇晃着想要缩回座位里,头脑不知怎的变得奇怪了起来,看着金玉光芒只觉得像一团团的杂光,意识混沌加之傅沉砚的不作为令她胆子也莫名大了起来。 她面含笑意地勾着飞鱼壶,对这雕纹喜欢的紧,然后蓦地直起身子顿住了。因她余光瞥见了那个前几日撞翻她糕点但挺有礼貌的使者,想起这酒是他带来的,眸子亮了亮。 “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6章 第十六颗杏仁 完了,死阎…… 房间狭小逼仄,一呼一吸均带着急促的喘息。 跪坐着靠在废旧的屏风前是她唯一的依靠,而她光是伏在这里,剩余未放置物品的空地就已经不大了。 温泠月也不知道自己慌乱中跑到了哪里,兴许是个小库房,亦或是杂室,不大的空间和周遭堆积之物莫名带给她极强的安全感。 这里只燃着一根短小的烛火,她身上愈发滚烫难耐,似有什么将要破土而出。 她不是不明白,即使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也知道自己体内迫切的想法是因为被下了那种药。 可是她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被下春.药。 若说方才在殿里是药效上头的前兆,现在就是炽热难耐到扇风拥冰都无法消解的难受,仿佛体内有驱逐不掉的小蚁在不断啃噬自己。 “呜呜呜,怎么办……” 而下一刻,门大敞开,晚风拂来,男人的身躯抵在门前,面色复杂地看着温泠月,方才胜后的意趣已尽,徒留与素日无二的冷漠和贯彻了整晚的怒意。 他还没忘这个女子今夜是如何忽视他的话,厉声道:“起来。” 姑娘面红耳赤,眼神迷离地缩在屏风前。傅沉砚大抵也知道温泠月遭受了什么,可他也没经历过,除了命嵇白叫太医来,也不知应当做些什么。 兴许……也像往常的疼痛一样熬过去便好了罢。 “今夜你去了哪里,又是怎么出现在这的,孤都不想知道。但既然未遵守规矩,太子妃就应当接受违约的惩罚。” 温泠月根本听不清傅沉砚双唇开合说了些什么,她只记得方才他牵着她时那只手掌的温度冰凉舒适,又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她不能这样……她才不是那种轻浮之人。 可傅沉砚偏偏正在向她靠近,公私分明对傅沉砚显然重要,纵然将才她帮自己在扶岐面前狠狠出了口气,可太子妃没有遵守大婚时定下的约定是事实,自当赏罚分明,而他喜欢先罚,后奖。 杂室内孤零零的一支红烛微弱地闪烁,勉强照亮这个偏僻的小房间。 “什……什么?”她已气若游丝,快要到极险了一般,只满心盼着这个男人快些走开。 他能不能快走……不要再跟自己说话了……好烦……要是再靠近她就要死了。 傅沉砚不太喜欢这种二人俯视的姿势,何况她好像并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于是便将细细喘息的姑娘从地上捞了起来,却发现她身上热的可怕。 “你?”方才的质问被她的体温刺激地戛然而止,微蹙的眉心取代了进一步的逼问。 与温泠月不同的一点是,他连那些话本子或闺阁闲谈提及这些□□的经历都没有,在面对少女难耐的境况时,他根本不知该如何做。 傅沉砚被称作底线的本能抵抗在此刻也显得格外做作,他讨厌这种感觉。 简单的肢体触碰再次将温泠月的难耐进展到另一个阶段,她咬紧下唇,红地快要咬破渗出血珠般,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将他从杂室推出去。 “你走,走……”她急地快要哭出来,身体燃烧的难忍和不愿在这时被任何人占便宜的心叫她的泪不由得在眼框打转。 可她现在能有多大的力推动一个男人,推搡间反倒将门边摇摇欲坠的木匣从高台上碰倒,掉落在地发出烂木的糜烂音,莫名与他逼问的语气契合。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温泠月数月以来第一次觉得望进他冰冷无波的眸子时有些安稳,仿佛这就是她现在需要的寒潭。 可急促的呼吸又偏偏那么不合时宜。 晚风扬起,一阵阵夜风令玉京温度骤降的同时也为他们带来了一些东西。 摇晃嘈杂的木门,岌岌可危的短烛,还有她凌乱的发丝和傅沉砚一丝不苟的绣金华袍。 而下一瞬,风声骤起,短烛再也支撑不住化成一缕薄烟,木门被砰地关牢,严丝合缝一如他们之间紧紧贴合的距离。 温泠月的理智彻底崩塌,门窗紧闭的杂室化作一片漆黑的那一瞬间,她滚烫的唇瓣覆上了那人的唇,意外的柔软,却也熟悉。 这是在花楼偶然亲吻后的再度掠夺,依然是她对他,而这一次他满目震惊,一向有条不紊的凛冽双目第一次浮现出慌乱,似乎和花楼那日也不太一样。 少女炙热的吻带着并不成熟的技巧匆忙落在他微凉的唇瓣上,饱含目的生涩地吮吸着他的气息,春光隐约的寒山雪松,将她凌乱的呼吸重新敛合,唇齿带着陌生的试探,又横冲直撞地渴望摆脱那股体内的热浪。 她险些要站不住,幸好,方才她被他拘在古老屏风前,有那具屏风作为身后的支撑,她仰头与他深吻的动作变得更加舒适。 少年彻底僵住,似乎所有理智都被夺去,素来厌恶亲近的男人一时竟忘了推开她,任由那股激烈的蔷薇香在唇齿蔓延,将他全身浸泡。 可分明最初想要冷静下来的人是她,傅沉砚却觉得自己才是陷进秋水的那一个,感知到这点时他却无法牵动自己的四肢,大脑一遍遍诉说着这女人的无赖和逾距,身体却始终没有远离这株蔷薇花。 好像……这只是一场单纯的吻。 满室春色在阴暗的夜晚猛烈迸发,凛冬雪松和春日蔷薇气息交缠,久久不休。 药效使然,他也能理解吧。 温泠月脑海里一片空白,在方才那股热浪将她彻底吞噬的最后一瞬她只剩下一个念头……她想要那片寒潭,在被药烧烬前,似乎短暂借用一下傅沉砚也未尝不可。 反正她不是第一次亲他。 他有几分姿色,在第一次见他时她就这么觉得了。 哪怕他脾气恶劣的令人发指,自己又极度害怕他这个人,但她如今已经明白傅沉砚杀不了她。 他在乎自己身为太子殿下的面子,也顾及些别的什么利益,就定然不会再杀她。 她不吃亏,毕竟每次亲吻都是她主动向他索取,至于他吃不吃亏……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少女双手蜷缩在身前,除了唇上的热度,四肢百骸的温度好似都在这一瞬间缓缓平息,那股磨人的啃噬也逐渐褪去,可始终差了一点点。 直到察觉男人没有抵抗似乎是因为全身的颤抖和僵硬,她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7章 第十七颗杏仁 抱起 秋夜潮湿,静默的杂室里,他细弱的呼吸取代了方才的凌乱。 温泠月的手被他紧紧攥住,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对这种脆弱的傅沉砚,她叹了口气,犹豫了一瞬,轻轻将手触上他微颤的后背。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去安抚他。 “只是有点黑罢了,我在呢。” 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人,身边没有过怕黑之人,甚至自己也喜欢在夜晚游戏。看见这样的他,兴许惊讶多过新奇吧。 直到室外传来嵇白的叫喊,明亮朦胧的灯影出现在门外,卡紧的锁被用力踹开,一连数盏烛火灯笼把漆黑的杂室每一个角落照亮。 傅沉砚身体保持着谨慎的姿态,半个人都伏在温泠月肩上,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脊背靠在那座老旧屏风上。 嵇白带着一众下属赶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个场面。 而下一瞬,他的脸噌一下就红了。 殿下的唇是红肿的,似是被啃咬出的痕迹。 可他偏生又浑身矜贵,完好整洁的衣衫不曾破碎的面容和温泠月身上那身绦带凌乱布满褶皱的罗裙挨在一起又有几分禁.忌.颜色。 不免想入非非。 门窗紧闭,一片漆黑,满室绯色,极难不叫旁人遐想。 跟来的有些年纪小的侍卫尴尬地不敢作声,唯独嵇白始终沉色望向靠坐着的那个已经恢复凛然气魄的傅沉砚。 他将所有灯烛都放在积灰木案上,门窗大敞,身后有人想要试图阻拦,害怕将杂室内二人照得太亮不自在,却被嵇白无视。 做这些时傅沉砚早已起身,抖落身上沾染的灰尘,可呆滞的目光好似并没有完全从适才的惊慌中回神。 “嵇白。”他背对着杂室,骤然开口。 “是。” “把这破房子拆了。”辨不出几个字里的语气。 “是。” 温泠月疑惑于嵇白的干脆,这算是个有些莫名的理由,可嵇白没有像往常一样无语。 也没有对这样的傅沉砚表现出半分惊讶。 她摇晃着试图起身,可长久的跪坐令她小腿发麻,双腿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也找不到重心,偏偏那药的余韵让她头脑晕乎乎的,一脚踩在地上那只砸裂的木盒上。 “啊——”一声惊叫,她双腿再度回归地面。 脚踝刺痛瞬间迸发开来,她疼得撅起嘴,眼睛一酸,泪又开始在眼眶氤氲。 体内的不舒服还没有彻底缓解,现在又受了体肤之伤。 她今天怎么那么倒霉啊。 越想越难过,她鼻子发涩,却又不想在这么多人尤其是傅沉砚面前掉眼泪,一手捂着左踝摔伤红肿的地方,另一只手慌张地在眼角反复擦拭。 可她越是不想如此,越是觉得狼狈不堪,方才那场春色再度浮现在脑海里,一时间对自己又是责备又是羞耻,种种思绪并发,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吸吸鼻子试图站起来,却用不上一点力,抬起一点点后再度摔了下去。 傅沉砚回眸见温泠月呆呆坐在地上,不禁皱起眉,视线移到她手捂住的踝部,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向温泠月的方向迈了几步,众人倒吸一口寒气,当着嵇白等人讶然目光中,傅沉砚弯腰毫不犹豫将那个哭泣不止的姑娘抱了起来。 感受到身体腾空后,她的泪猛地止住,还以为是哪个好心的小侍卫,正欲抹干泪感谢一番,没想到看清的那张脸却是傅沉砚。 “你、你怎么……” 怎么会抱她呢。 傅沉砚镇定不已,仿佛将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迈了很远后才低声:“是奖赏。” “啊?” 月光打在傅沉砚额前散落的发上,眉眼情绪都笼罩在发下的阴影中,温泠月看不清他的表情。 “孤赏罚分明,一向先罚后赏,这是赏赐。” 这回她听清了,闷闷的“哦”了一声,气氛保持诡异的安静,她略带哽咽地对他真诚道:“谢谢你。” 男人没有回应,可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后赏,那先罚在哪里?” 他不作声,温泠月意识过来自己竟然在质问他,旋即缩了缩脖子,连环着他脖颈的手都有些僵硬,羽睫颤抖着偷瞄傅沉砚的眼睛。 “还要孤说明白吗?方才在杂室,太子妃的一举一动,需要孤细细回忆吗?” 这句话激起她唇上不久前覆合的柔软触感,连那一小瓣都开始微微发烫,温泠月雪白的玉颈不自然地微微泛红,这个角度恰好看清傅沉砚安静时的侧颜,背对月影倒有几分清冷的意境。 和花楼初见醉醺醺时的想法一样,傅沉砚他……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她不再作声。 或许她该庆幸傅沉砚没有降罪于她方才亲他的不尊举动。 “别误会什么,枫池别院闲人过多,孤自然要照料太子妃。” 他顿了一瞬,“彰显孤于与你关系亲密。” 在外人面前。 所谓惩罚在意乱情迷中不见踪影,让他忘记自己本来是去问罪的,至于现在兴许也是对她方才陪伴的一种答谢方式,可她竟愈发大胆了起来。 温泠月知悉傅沉砚是个记仇的人,她可没忘记那次他深夜闯入福瑜宫用刀抵着她的模样。 哪怕方才他害怕成那个样子,她还是惹不起的。 好吧,除了冒死亲了他两次,她还是个软柿子。 * 不知道这回傅沉砚是否会像花楼那次一样不追究她的所作所为,但温泠月回东宫后在床榻上躺了好几天,分外确定的一点是: 那春.药好像是在那壶怪怪的酒里。 据说是使者带来的酒,那就是扶岐做的。 “好啊,瞧着是个有礼貌的小卷毛,没想到这么坏!” 温泠月从床上一个打挺坐起来,愤愤道。也不知那个坏人最后被怎么处理了,她经过整整五日的调养才彻底摆脱春.药的束缚,多少次夜里的噩梦都是和傅沉砚那个死阎王亲吻的画面。 事后她清醒时那一夜在杂室的画面总是突然闯入,某些时刻还依稀觉得有些奇怪,就是那夜的他和在花楼被她强吻的他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不知是不是花楼她喝醉了,而那夜她被下药的缘故,幻觉吗? 分明是同一个人,为何她总觉得傅沉砚有些时候像两个人一样。不论是言辞,眼神,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8章 第十八颗杏仁 就是……能…… 醉桃汤池,东宫所设两间专属浴汤其中之一,规格相当的是太子妃专用的雾春汤。 雾霭袅袅,较好的腹线绰约在水雾交织的分界。 与冷白肌肤不符的是满头青丝垂落肩下,额前碎发挂着几滴惹人遐想的水珠。 傅沉砚难得有闲暇时间在醉桃汤沐浴,他赤.裸.着上半身,恣意倚靠在空无一人的浴汤碎岩旁,脊背紧贴着岩壁一动不动,实则是缓解右臂阵痛。 视线若有似无扫过逐渐干涸的疤痕,又有数十道过于显眼的旧伤藏匿在水雾里,似乎不愿叫人窥见这位顶天立地只手遮天的太子殿下也曾有负伤的一面。 事故发生在几日前。 虽他对十四州新统领不大熟悉,但桥州扶岐之名他早有耳闻。 睚眦必报、阴险毒辣,十四州新主遣他出使禹游的目的想必不只是打探禹游交好之意。 数十年来,收复十四州是多少君主夙愿。然,不同的血脉似乎注定无法相融。 傅沉砚拧了拧眉,将身子浸入水中,沉浸在浴汤逐渐蔓延过脖颈的感觉。 他需要将这夙愿变成现实,并归功于他傅沉砚手里。他要的,从无放手的道理,想要的就定要得到。 故此他在枫池别院宴请扶岐,奈何这人心怀不轨,却不曾想到是春.药.那种卑劣的手段。 然而扶岐非善者,枫池别院宴之事他定然会报复。 当然,他已经那么做了。 十四州明面派使者来访,实则早已派出多名异族人暗中随行。友善的交好不过是风波诡谲之上的脆弱画幕。 岌岌可危,却一时半会无法落幕。 遇刺其实并不罕见,想要的多了定然引人不满,有的暗中作梗,有的时时等着他的人头落地。 譬如他在处理那些旧臣后事时,林中贸然出现的红衣者,挥刀的动作出于何地并不难看出—— 是十四州的猎月刃。 但似乎……又有哪里不对。 他向来懒得过多思索什么事,永远信奉自己的决断才是永保平安的最佳抉择。 大抵只有在无人之地才能心无杂念,可如今他分明沐浴在千金堆砌出的醉桃汤,却不合时宜的记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她胆子愈发大了。 不合时宜的一幕快速在他记忆闪过,眸色愈发阴沉。 他厌恶任何人的背叛,大婚那日她分明答应了他的条件,却贪得无厌。 一纸婚书不过一张镶了金边的契约,可归于东宫,她就是他的人,对外琴瑟和鸣,对内绝不动心,是她答应好的。 像一场无休止的利欲戏场,她是他达成目的所必要的一环。 绝不会有除此之外的心情。 仅此而已。 他已出浴,坐在热汤相邻的木椅上,沐巾不断滴落的水珠连接成线,微薄的风带走身上温度,肩颈已开始泛凉。 可双唇莫名滚烫。 漆黑杂室中的那场荒谬之吻,足以将她彻底定罪。 不过是一个蠢笨的女人,中了扶岐的诡计还茫然不知……但他竟也没躲。 傅沉砚将那夜的失态归为被他厌弃却难以摆脱的惧症之下的手足无措。 事实也如此,禹游太子怎么可能屈服于一个莫名其妙的吻。 * 傅沉砚在某些私密场合他不喜周遭有人存在,譬如沐浴,譬如更衣。 故而当他刚将醉桃汤外的杂音听去时,毫不犹豫将紧闭的大门扯开。 满满的雾气登时从背后争相溢出,若非他阴翳着双眸,只观那玉雕出的眉目,旁人瞧去定会误认为是灵境逃离的谪仙人。 不知该斥责看守人心软,还是眼前人太过胆大,傅沉砚上身堪堪搭着未整理的里衣,环臂瞧着眉眼笑意盈盈的女子,认为还是自己耐力太好。 竟让她活了这么久。 “殿下,您……” “把他们带下去,门看到西京去了?罚十天的肉。”几乎是和温泠月同步开口,视线凌厉地扫过两个看守人,旋即将忽然想到没来由的惩罚脱口而出。 嵇白显然见过大风大浪,从容不迫地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将心死如灰的两人匆匆带离现场,好留下他和她。 娘娘,加油。 虽然我们殿下是个不通情达理的怪人。 处理完毕的傅沉砚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台阶下的姑娘,她表情僵在下人消失之处,正当他准备关上门时,她才有动作。 “殿、殿殿下,可以等等吗。”她急地往上去了两阶,直到双目与他鼻尖平齐,微微颔首便能与她对视上。 屋檐上零落的残缺花瓣洒入雾气,将她难得有些认真的脸勾勒的灵巧可爱。 傅沉砚抵住门的手烦闷的顿了一瞬。 只见她将怀中捂了良久的小小香囊捧在手心,往前一伸,指尖在离他胸膛还有半掌之处停止。 当着他不解和即将到达尽头的耐心,温泠月说:“殿下,臣妾并无别的意思,只是感激殿下那日相救。“ 似是有些怕他开口,她抢先放大音量补充道:“我知道您肯定把这次和上次的那个事一并忘了,但您相信臣妾也马上转身就都不记得了。不就是亲了一下嘛,哈哈。” 不经意瞥过那人称不上好看的脸色,她慌忙捂住嘴,摇摇头。 纵他不解这人多此一举的话,手上却捏着那枚被塞入的香囊,丝丝凉意沁入掌心,有稀疏雪松香拂过,他才缓和一分。 本也没什么,可当她迈下一层阶梯后瞬间折身,用饱含委屈和理解的目光看向他时,傅沉砚则犹豫自己是否应当思量她脑子里的想法。 “那个……“她犹豫。 下定决心只在一抬头,“殿下您放心,之前您那些……那些背着人偷偷去玩的勾当臣妾全都可以当作没看见也没参与。所以您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让臣妾唤您夫君了啊?” 她话音里掺上因委屈而变软的温度,请求里还带上试探,声音越来越小,委屈巴巴的模样好像此刻他在对她威逼利诱。 “你说什么?”他拧眉。 温泠月深吸一口气,做足心里戏,咬紧下唇直至更为殷红。 “我说之前您偷看话本记忆紊乱还偷溜出去带我去看戏的事臣妾现在已经都忘了,所以您能不能别让我叫那两个字了啊?” “哪两个字?”他是真没听清。 温泠月以为他又恶劣起来了,觉得那两个字实在难以启齿,尤其是对这个人说,她怎么说得出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19章 第十九颗杏仁 你踩到泥了…… 青空难得的拨云见日。 抬眼过去却好像只是一场大雨前残余的晴朗,藏匿的乌云依旧高悬。 “娘娘,当心些,可莫要再昏睡了。”南玉小心搀扶着天刚亮便被从床上叫醒,现下还是昏昏欲睡上下眼皮磕碰懵懂的温泠月,叮嘱道。 温泠月睡意朦胧,“为什么要一大早就……” “皇后娘娘千岁宴岂能耽搁?更何况您如今可不是单纯赴宴的普通官家贵女了,娘娘。” 南玉手忙脚乱拎起险些被温泠月踩去的裙角,又抓紧她挎着的那只并不结实的木匣子。 “可主宴不是在晚上吗?” 南玉道:“贵客晚些去自然无妨,可您与殿下当早早服侍在皇后娘娘身边才是。” 她疑惑:“傅沉砚呢?” 那个总爱在人前维护他们之间虚假关系的死阎王,今天怎么不主动与她共乘了? 南玉:“殿下有旁的事,嵇白特意来交待过请娘娘自行先去,殿下忙完自会去寻您。” “那他最好别来。” 温泠月混混沌沌嘟囔道。 一脚踏上马车,似乎觉得这一身装服过于繁复,她拾捡了好一会才将所有巾带悉数归拢,没人跟她说太子妃要穿这么难穿的东西。 清晨光是穿这件裙子都花了至少半个时辰,险些站着睡过去了。 有些疲累地将挎着的那只不明所以的木匣子往身旁一扔,马车轱辘缓缓转动,窗外清晨喧闹,已有摊贩蒸上热气腾腾的包子,鲜嫩的豆花从锅中撇出,香味幽幽飘向她富丽的马车。 “南玉,宫里会备早膳吗?”她揉揉空空的肚子,眼神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端着豆腐花的姑娘。 “有,但不是给您的。”南玉直言。 “那个……”她视线粘在那碗豆腐花上,忍不住连连吞咽好几口。 直到捧上那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花,她才彻底安静下来。 南玉长舒一口气,“其实,那只木匣子里是奴婢给您盛的糕饼,当早膳来着。” 温泠月轻轻吹凉匙中乳白色的豆花,口齿不清道:“罢了罢了,一会车稳些你们就分了去,你们也没用早膳吧。” 南玉勾唇笑笑,空空如也的肚子的确如温泠月所说。 豆腐花烫嘴,初冬的寒凉淹没在碗口氤氲的热气里。 刚舀起的一勺豆腐花在半空中被马车的急停震落,她不禁疑惑地向窗外看了一眼。 “娘娘恕罪!是属下眼瞎,适才没看清前方有泥沼,咱们车轮现在陷进去拔、拔不出来了。” 大抵是个不太熟练的小马夫,颤颤巍巍跪在泥沼边上不敢抬头看她。 温泠月皱皱眉,这几条近宫道人烟稀少,瞧着车短时间内也的确挪不动半步。 “再试试,不急不急。” 叶随风动,不知是推车带来的风还是从何处疾来的呼啸声,随风一同传来的还有一句话:“好巧,竟在此处遇见温姑娘。” 粗粝的男声在寂静中格格不入,尾音上扬昭示着这位毫不客气的闯入者身份。 温泠月捧着豆花无处安放,被突如其来的马车吸引。 来人银线编织的手套露出微微发红的手指,撩开布帘俨然是那位尊贵的使者,扶岐。 温泠月冷冷一瞥,视线懒得落在他身上分毫,没好气地转过头盯着自己没有挪动分毫的车轮。 “哼。” 她可没忘,那天在枫池别院这个被以高规格对待的男人是如何暗中作梗施加春.药的,要说没有预谋只是意外,她才不信。 扶岐深邃的眸子定了定,依然是熟悉的银黑大袍,严实遮住身体却不失异域的尊贵,银亮的半脸面具将之衬得更加冷酷。 “在下应当先给娘娘赔罪,那日是我的疏忽,竟未料到那东西误入宴席,听闻娘娘宴后生了场病,不知现在身子可有好些?” 冠冕堂皇!他知道的这么清楚,怎么好意思来跟她搭话,竟然还提到那种东西。 温泠月更加不想理他,在戏台下的好感全部败光,她听得出,扶岐何尝不知春.药始末,难道是早有预谋? 捧着瓷碗的手不禁又紧了紧,想起那努力想要忘记的一夜,铁了心不想搭理他。 扶岐笑不达眼底,面具遮住他的情绪,扬声看向她那窘迫的马车,“娘娘不悦是应当的,这轮似乎越陷越深,只怕耽搁入宫的时辰。” 捧着豆腐花却再也没有心情吃,温泠月拖着那身华服站在路上的确不太合适。 他依旧恭敬:“恰好扶岐也要入宫觐见,不若与在下同乘,权当给娘娘赔罪了。” 姑娘眉目不曾动容,面上的烦躁不加掩饰,她向来是个藏不住情绪的人,“不必了,此处离宫中也不远,大不了走过去也……” 话音落不下来,她当即意识到自己的裙子似乎无法支撑她走完这条街。 而这里距离皇宫,大约还有六条街。 温泠月气得脸颊微红,回身低声道:“不劳使者费心。” 谁知道他是不是又蓄谋已久掂量着什么坏心思。 扶岐静声,旋即招呼侍从腾出一匹马来,纵身下了马车,立于温泠月身后。 “您介意,在下骑马便是。” 温泠月甚至能感受到身后比她高出许多的男人说话时靠近的呼吸,盯着那并未挪动半点的车轱辘,没有答话。 她讨厌这小卷毛那种不由分说的强势,拒绝的那么明显了,他干嘛非要让她去啊? “我说了不……” “娘娘,咱们的确不能再耽误了。”南玉焦急道。 温泠月再度拒绝被南玉阻止,开始有些犹豫。 千岁宴礼仪都是细分了时辰的,倘若晚了的确不合礼数,且不说傅沉砚到时会如何发怒,光是说皇后娘娘待她那样好,她也不能给她失了面子。 心中动摇,思衬再三还是决意暂时答应他,然而当她左腿刚踏上马车,蓦地呆住了。 扶岐隐匿在面具背后细细眯起的双目愣了愣:“娘娘……有何事吗?” 她冷漠脸,口头默默道:“踩到了……” “什么?” 莫非被她发现了什么…… 使者额角渗出冷汗,他满心戒备,仔细盯着温泠月的一举一动,双拳紧张到攥起,生怕她下一句说出些什么扯破他的心思。 太子妃与他二人独行共乘到皇宫,那位太子殿下不知要丢多大的人呢,他想想就爽快。 嘿嘿。 “你,你踩到泥了。” “……” 扶岐双拳无力松开。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他才注意到马车内里一滩不知何时沾上的泥。 太子妃僵在原地,好似腿脚粘在那里一样。 她才不像傅沉砚一样喜净到极端,只是…… 低头看了看精致的裙摆。 只是她今日要去给皇后娘娘庆生,她才不想在那么好的母后面前丢人。 扶岐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待嘴角的僵硬终于放下时,他真的对温泠月失语了。 在地上滚了一圈的软团子还要,裙子就一点泥星沾不得。 而当下人快速解决完后,她又倏地冒出一句: “不必了,使者相助,也不能叫您觉得禹游小气。”她闷闷道。 “嗯?”他又怔住。 她怎么不按既定的方式说话。 温泠月看着这个小卷毛,心里不爽,但还是不能生气,“本宫说叫使者大人骑马,显得我们禹游小气。“ “……” 还好还好,最终发展和他想象的一样。他早就料到这个太子妃似乎不那么会谋算,定然猜不到他的目的。 傅沉砚,你完了。 扶岐银面上泛过一道亮银,眸子沉了沉,心底多变的情绪呼啸而去,拂过黑袍迈上马车坐在她对面,眸光浮在那只瓷碗上。 “娘娘手中的羹食瞧着极佳,在下竟不知禹游有如此佳肴,可否给在下浅尝?” 温泠月刚皱起眉,那可是她吃过的,这话未免实在太逾距,刚要怒声驳回时,一句话从不远处凭空袭来。 “这样的好事怎不与孤说呢。” 声质凛冽,与扶岐不相上下的力量从众人身后袭来。 温泠月循声望去,果然是那个熟悉的马车,鎏金白玉镶嵌的珠帘车框足以彰显那人身份矜贵,最终停在她面前。 透过大敞的珠帘,傅沉砚慵懒地朝她们的方向望过来,对扶岐草草掠过,最终落在呆呆捧着豆腐花的温泠月身上。 他怎么现在来了? 这一瞬她心里竟然有些庆幸,荒谬的安全感陡然从心底泛上薄薄一层。 也是奇怪,她竟然觉得有安全感。 但转念一想大抵是扶岐这人身上散发的阴邪气太重,银面具下明里暗里总是窥探什么的表情让她觉得不爽。 扶岐一怔:“太子殿下?真巧。” “不巧,孤也去宫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0章 第二十颗杏仁 见过阿嫂…… “孤那车夫似乎不大擅长御马。”他不紧不慢道。 温泠月陡然想起方才觉得哪里有些眼熟。 上次他们从宫里回去时,似乎就是那个小马夫御马生疏,还被这死阎王罚去绕东宫骑马跑两百圈来着。 那…… “那使者大人岂不是要被震出四瓣屁股!”嵇白感叹出温泠月的心声。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想到那个小卷毛吃瘪的模样,不禁暗爽。 不愧是傅沉砚,传闻那种阴险狡诈气倒是不假。 傅沉砚不答,阖目休整,缓和着自己被那马夫颠得难受的腰。想来在将他遣去别处前,叫远道而来的使者尝试一下也是极好的。 * 当他们被宫人簇着进宫时,可是足足等了好久才见那一身黑银袍的异域使者跌跌撞撞地走进宫门。 哦,她没眼看。 对着扶岐所在的方向生气地“哼”了一声,便匆匆跟在傅沉砚身边迈入深宫中去了。 身形颀长的一个男子,光天化日下,欲捂腰下却不敢失仪,紧咬牙关,缩回那只手。 “傅沉砚你等着。” 扶岐没好气,前几日在枫池别院下药失败已经足够出乎意料,故而才有了后来林中偷袭之事。 但那件事又不能完全归结于他…… 主领派自己出使禹游明里为试探交好,实则并非如此。 禹游和十四州数十年不合,其中缘由岂是说交好的几句话与否便能握手言和的? 他憎恶禹游人,深入骨髓的憎恶,刻入血液的恨意让他怎么心平气和地和高高在上的禹游皇族交好。 被傅沉砚率先邀请是他没想到的。 他倒是好奇这位血统尊贵的禹游太子是否真为传闻中那般犀利。 春.药是想给傅沉砚一个下马威,顺带探探这位禹游太子虚实。 料到会被勘破,却没想到结局竟然殃及自身! 扶岐吃痛地扶住后腰,不住的暗骂傅沉砚那年轻马夫,讶然想到:今日之事始于太子妃,莫不是他们夫妇二人串通好的? 早听闻太子不久前匆匆娶妻,那位所谓的太子妃,看来也不容小觑。 夜宴上就是她捣乱才让本来下给傅沉砚的酒最后不知所踪,甚至还莫名其妙跑到他杯中。 那春.药乃宁州特产,药效玄妙,虽对他们本族者无甚影响,可若误食却也足以高烧一夜,他后来可是实实在在被那药禁锢了一天! 温泠月知道了些什么? 莫不是在戏台那日她就勘破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在那夜的别院和方才马车下才故意和傅沉砚一道让自己难堪? 若如此,那位太子妃当真好伪装。 他怎么会被温泠月那副不谙世事的面容骗过去了呢!太子殿下身边的人一定与旁人不同。 过肩的卷发被深宫飘出的风扬起,露出一节暗红的脖颈,恼怒令他根本没注意到。 却不经意瞥见自己黑袍之下较之禹游人更为暗红的肤色,狠狠将黑袍拢得更加严实,直到没有一寸暗红裸.露在外,才昂首向宫中迈去。 好像极怕被人看出他的与众不同一般。 * 皇宫另一边,温泠月正欣喜地在落英园观赏那一丛丛花朵。 “真好看。”她忍不住道。 午后阳光暖融融的映在她背上,园子里除了布置晚宴的宫人外便只有她在。 不久前她和傅沉砚一道觐见皇帝,寒暄过后便只留了傅沉砚一人在殿前小叙。 她闲来无事,不知怎的被落英园的热闹吸引,便是现在入目的华彩。 凛冬时节,花叶凋零,可在宫城花园里却开放大片大片用琉璃制成的花。 她欣喜,指尖流连在冰凉的花蕊上,却只触到金玉交织的温度。 她是喜欢冬天的,温温的红薯、甜甜的板栗、糯糯的酥鸭。 可冬日没有斑斓的色彩,没有花团锦簇。如今落英园的花海想必也是皇帝陛下讨皇后开心,特命匠人赶制出的吧。 “姑娘是?” 闯入的男声截断了温泠月和琉璃花的相触的距离。 她直起身子,回头便见一暗橘色华袍的男人,乌发束成一个高高的发髻,沉金碧冠拢着,剩下的悉数垂在脑后。 这是谁啊? 温泠月一时忘记将指尖缩回长袖里,短短刹那被寒风冻得发白,试图在脑中搜寻这男人的名讳,却并无所获。 只是这打扮瞧着地位不凡。 “本宫……”话在喉中周旋,不知该怎么回才算妥当,忽然被他打断。 “可是太子妃娘娘?” 她这才听出这男人的声音十分清澈干脆,却也从容,淡笑的模样似乎地位并不逊于她。 可温泠月从来没有关注过宫中之事,纵然跟随父亲参与过多次盛宴,也只顾着吃了…… 连傅沉砚的脸还都是大婚才见过的。 点点头,反复犹疑着皇宫成分,忽然想起什么,微微作礼。 这人大抵是个王公皇子世子一类,赶紧来个人告诉她吧…… “娘娘不曾见过也是情理之中,是我唐突了。” 他顿了顿,笑音清冽,发现温泠月偷瞄时温和更肆,徐徐启唇:“按辈分,我还应唤一声阿嫂才是。” 温泠月一愣,阿嫂? 傅沉砚之下的弟弟有两位,一名尚且年幼,瞧着与眼前人年岁实在不大相符,那么就只剩下…… 男人忽然躬身,双手从腰边顺势捞起,直冲她的方向呼过来。 “臣弟傅沉璨,见过阿嫂。” 吓死她了。 原来只是作揖,还以为要打她呢。 ……是不是他们傅家人都喜欢这么大张旗鼓的吓唬人。 但温泠月心绪的起伏才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双手有些紧张地攒在胸前,繁复发髻下坠着的玉珠当啷作响。 对于那些王公贵胄她向来记不得脸。 就是知道有这个名字,有这么个人,却分不清哪张脸对应这个名字。 “哈哈哈,原来是阿璨啊。” 完了,她怎么下意识就…… 连连摆手以粉饰方才的出神:“不不,我不是故意那么讲的。”忙中出错,温泠月最终还是轻叹一声,端端正正做了个恰当的礼节。 “初次见面,还请皇弟恕我口不择言。”她反复掂量着自己是否该这样称呼。 傅沉砚从来没跟她讲过自己的弟弟妹妹,她又没见过,怎么知道谁是谁。 那什么大婚夜所说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1章 第二十一颗杏仁 据说偷听…… 青天白日下,她弯着腰躲在那块巨大的假石后,透过石头的缝隙,看见不远处亭榭内的悄声密谋的人。 至于让她忽然顿住的人,只有那个她本就觉得不怀好意的小卷毛。 “好啊,入宫竟然是来和谁私会的吗,让我好好看看你在和谁说话。” 她紧紧抱着怀中的馍馍,方才馋得不行的香甜味此时也全部消散。 几乎屏气凝神,姑娘第一次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自然也紧张的要命。 而不负所望的,小卷毛使者扶岐本人似乎真的非常鬼鬼祟祟。 只他对面交谈之人被一株不懂事的松树遮挡,扶岐也是因那一头卷毛才异常好辨认。 这本不干她什么事,但她如今整个人对扶岐可谓是异常敏感,厌恶程度逐渐超越对死阎王的厌恶。 死阎王虽然又凶又坏,但起码……起码没害过她。 可这小卷毛整个不怀好意!她不懂朝堂那些来往之事,但也明白,使者是友好的象征,应当和善沟通不是吗? 但他怎么能大庭广众之下对她下那种玩意! 最讨厌那种暗戳戳坏心思的人了。 她伏在假石旁异常警惕,觉得他能干出那种不礼貌的事,现在和对面这个人密谋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 就让她知道知道小卷毛又想怎么对她们使坏。 可中间偏偏夹了一条涓涓小流,不足以叫之结冰的温度,恰好将扶岐的话消解了一大半。 她努力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只隐约听见个……傅……报仇…… 他好大的胆子! “你这是?” 凌厉男声穿透静谧,打碎维护良好的和平,从温泠月背后闯入。 她起初没听见,直到察觉到身后莫名有一阵阵的寒气,对方又加重了些音量。 “温泠……唔……” 傅沉砚被她猛地搂住并捂住嘴时才反应过来。 双眸瞪大,震惊地看着这个动作忽然像风一样的娇小姑娘,鬼鬼祟祟像小偷一样躲在这破石头后边偷窥,怀里还抱着一包东西……更像了。 刚想挣开,反驳的话却被温泠月一下子止住,连带着他整个人都被强行压在这个奇奇怪怪的假山背后。 “嘘,千万别说话。” 她手向不远处的亭子指了指,故作玄虚道:“那个坏人在密谋坏事,我们得好好听听,可不能再被他……” 她话说一半,脖颈忽然僵住,连同扼住男人脊背的那条胳膊都变得滚烫。 怎么是傅沉砚! 她现在松手还来得及吗? 方才情况紧急,她只知道有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叫她险些被对面那两个人发现,这才赶忙止住,根本没留意这人是谁啊。 可现在这个样子,似乎她松开也不是,继续搂着也不是。 大抵这男人也明晰了现在的局势,这才没有大张旗鼓的挣开她凶她吧。 紧张只在短短一瞬,觉出男人虽然老大不高兴但也没有明目张胆的骂她后,她也变得放肆了起来,只是忽然想起他似乎威胁过他不许太过亲昵,这才掂量着将胳膊离他脊背远离一分。 保持着不让他被小卷毛等人发现的程度,她和他就悄悄躲在这颗不大的石头后。 傅沉砚其实不太明白她的所作所为。 对面两人的勾当他看得大差不差,似乎连扶岐大抵会说些什么也不用多想。 他本就不再打算对他留有情面,这场千岁宴不过是父皇对扶岐的尊重才特邀他前往,可有些人偏偏不明白。 而他现在竟然…… 竟然被温泠月拉着躲在这里偷窥! 他堂堂禹游皇太子,什么时候做过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什么时候他想知道些事还要靠偷听了? 实在是……实在是…… 目光落在温泠月淡如粉樱的身影上,连抱着那包东西的手都有些颤抖。却还是保持了一个短暂的尺度,克制地压着他,而没有碰他。 不错,似乎还记得画册那天他交待的事。 除了杂室那次。 傅沉砚烦躁地晃晃头,想将什么晦气事甩开一般,再睁眼时眉目冷淡,一如往常。 “你可还记得你的身……”不爽地开口,却又被堵住。 一个软软的甜食将他未出口的后半句话一块被咽回肚,少女做这事时甚至都没有回头给他分一个眼神。 “喏,殿下,您让我拿的吃食,小声些哦。”她聚精会神,神情紧张不善地瞪着扶岐,还不忘怀中的桂乳馍馍。 她算是知道了,傅沉砚说找她,结果去的地方二话不说只给了一包馍馍,这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傅沉砚眉心皱成一团,对嘴里的外来之物异常排斥,狠狠将之拿掉后端详良久。 不满道:“谁跟你说要你拿了?” 她没听清,却疑惑地回头指了指他本人。 傅沉砚差点被气笑了,“孤何时叫你拿这种东西了?” 还那么大一包。 他这才注意到温泠月适才包的跟宝贝似的一纸包,竟全是馍馍! 她也急了,极力想要解释,却也不知该从哪开始说起,只能压低声线道:“小宫娥唤我去祈春殿,不是殿下叫我去的?” 他对上她振振有词带着充足底气的双目,细细盯了她一会,半晌后吐出一句:“祈春殿?” “对呀,祈春殿,你、您您说的。” 忍不住扯出一丝嘲弄的笑,不知在嘲讽什么,那抹笑虽有些好看,却也诡异,“你是玉京人吧。” 温泠月不知他思绪怎么这样跳脱,却点点头。 什么意思,她祖父世代都是玉京人。 他觉得更无奈,偏过头去压了压情绪,把馍馍愤愤地丢进纸包的馍馍山里,忍不住也低声暗吼:“是栖椿殿!” ……他干嘛要跟她一块压低声音啊。 好烦。 傅沉砚再也不愿看见她和那个馍馍堆一眼。 温泠月一愣,也没有恼,挠挠后脑,莫名牵出一丝笑对他说:“那说不定那个漂亮的小宫娥祖父是外乡人咯。” 傅沉砚气到失语,却发现温泠月竟然因为对扶岐可能会说的谋反的话渗出些冷汗。 她在紧张什么? 温泠月神情再度回归亭子中的二人,看样子他们似乎要结束对话了,可惜始终没看清松树后的人是谁。 只依稀听见“报仇……”“给……颜色……”“不是好惹的。”这些连不成句子的话。 想必是扶岐要对谁报复! “你还想听多久?”傅沉砚忍不住说。 她觉得他好聒噪,怎么之前不知道傅沉砚是个这样的人。 故而…… “你什么意思!”傅沉砚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被她举起的半个馍馍,额角突突地跳动,望着眼前被不知道谁咬过的半个馍馍恼火。 “声音小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2章 第二十二颗杏仁 她好像知…… 一碟藕丸,一盘甜醋嫩鱼片,佐左手边一盅热梨汤。 哪怕身边环绕着的世家贵族地位斐然,言谈彬彬有礼,动辄谈论家国大事,她掂量了一下,还是低头吃吧。 爹爹在她刚会下地走路时就告诉她,亏待什么都不能亏待了自己。 温泠月从不会在吃食上亏待了自己。 直到开蒙前都在爹爹肩上长大的她只知道笑,懵懵懂懂也不知听去几分含义。 殿内暖炉将内外分割,暖和的叫人分不清如今竟已入冬良久。 她无视扶岐,专注于席上的菜肴,直到酒足饭饱,被烘得双颊红润,整个人也晕晕乎乎。 “娘娘,皇后娘娘唤您出去呢。”一旁眼生的小宫娥在她身后低声传话。 主位皇帝旁边果然空座,她敛起裙摆,趁着无人注意时跟在小宫娥身后溜出宴席。 席子摆在落英园前,从偏门出去后映入眼帘的是园子里一轮银月,打在落英园内的琉璃花上,折出斑斓色彩,大多是蔚蓝,又映在花丛边的皇后身上。 据说整场贺岁宴是皇帝陛下一手操持的,用以给他最宠爱的帝后,后宫女子万千,毫不在乎他人如何做想。 “娘娘万安。” 温泠月站在花边,兴许是眼前人太美,她不忍凑上前去打搅那一片清净。 身后侍女随皇后一抬手悉数退散,隔壁宴典上歌舞升平,只一墙之隔的室外却安静如斯。 她回过头,叫温泠月呼吸一窒。 “泠泠。”皇后面露喜色,似乎是积攒了良久才表露出的。 “那席子上实在是过于无趣了,饮酒赏舞,本宫腻烦得不行。兴许泠泠也不喜那种场合,这才叫你出来一叙。” 庭院寂静,温泠月逆着光,看着那个满脸柔和的女子从周身琉璃花海走来。 她亲昵地牵过她的手,似乎将要顺着月色说出些什么煽情话来,而开口却是:“在宫中习惯,还是在东宫习惯些?” 温泠月一时反应不及,疑惑地眨眨眼,同她对视。 “啊?” 果然,皇后面上的柔和不可信。 瞧着母后眼中一副无可奈何强压下激动的模样,温泠月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直到对方终于长舒一口气,了然于心道:“按我说就应当让阿砚带你出去游玩上那么一趟,瞧他那古板样,跟他父皇似的。不然也不至于让你……” 温泠月憋了一口气,眉目神情紧张,莫非眼前人发现了她和死阎王的约定,明面夫妻之事败露了? 可看着皇后对她这样热情,貌若欣喜,也不像啊。 在温泠月不安的注视下,皇后果真不负众望地咬唇,道:“也不至于让你们小夫妻躲在石头背后偷偷谈情啊!” 谈情? 她和傅沉砚吗? 那股熟悉的感觉又来了,母后似乎误会了什么。 错愕望向皇后时,却见她眼睛亮晶晶的,不知是琉璃花染的还是因情绪激动而泛起的泪花。 她一下子明白了,莫不是今天午后她拉着傅沉砚躲在假山后面偷听扶岐讲话的时候吧。 原来那时听见后面的风吹草动不是她的错觉。 她觉得十分愧疚,皇后娘娘似乎误会颇多,偏偏她解释不了,只能叫她这么错认为他们感情很好,还对自己这样好。 “泠泠,其实本宫知道,兴许你现在对阿砚的喜欢,并不若他对你那样多。但本宫心里对你真的是十分感激的。” 她赶忙摆手,侧目对上她有些遗憾的视线,这句话含义太深重,她不敢承认又不敢否定其中的任何一部分。 说傅沉砚喜欢她那才是笑话,他不杀死她就是她命大了,何谈得上喜欢。 何况她根本不可能喜欢上傅沉砚,母后为何要感激她…… “娘娘……泠泠不敢,又岂能妄图殿下的情意。” 这话够委婉了吧? 她默默掂量。 “你觉得这花好看吗?”皇后莫名提及周遭的花儿,满目的琉璃色彩,极近的奢靡。 温泠月点点头,“好看。” 语毕微不可察地皱皱眉,虽然好看,却不是她喜欢的。 无处遐想这满园琉璃要花费多大手笔。 华丽却少了些什么。 温泠月更喜欢鲜花,那是多少金银都取代不了的生命力。 “陛下当真用心,承诺给予最好的便都是最好的。”皇后在落英园缓缓前行,入目的花朵繁多,究竟有多少入眼却无人知晓。 温泠月好奇地跟在她身旁,听她话音里有些落寞。 “金银堆砌出的不一定是最好的,看来陛下不懂这个道理。”话音低的像呢喃,不只是说给自己听的遗憾,还是渴望诉说到谁人心底。 爱花不像爱人,爱人分明要复杂许多。既然爱人,又怎么能不知对方所爱究竟为何。 但温泠月听清了,懵懂地望向面露愁绪的皇后,一时没有说话,仿佛在当下寂静到凄美的园子就应当如此。 穿过花海,一座石桌旁有一棵小树,花叶凋零,分不出盛开时是什么树。 可温泠月莫名猜测兴许是一株桂,只因树干像极了在宫里的那个晌午她见到的桂花树。 桂园里那个令人厌烦的死阎王,怎么能与眼前温良和善的女子比拟。 倒真有几分怀疑,傅沉砚究竟是否当真是皇后娘娘所出。 “泠泠,或许曾经你同阿砚不相熟,若他平时有何逾距的举动,莫要生气。他……儿时过的很苦,不似如今那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此话叫温泠月怔住,不知说心有灵犀还是别的什么,怎么他刚想起死阎王,就真的听到他的名字。 顺口问:“母后您的意思是?” 他幼时的事? 皇后良久不曾开口,静静站在那棵桂树下,仿佛在透过凋谢的树稍看着曾经发生过的那些旧景。 温泠月从未将这个活泼的女子同当下这种凄清场面联想到一起。 而身旁的人倏尔开口:“阿砚他,并非我亲生。” 她静了一瞬,难以描述这一消息是否足以令人讶然到不可比拟的地步,甚至来不及做旁的反应,寂静再度被打断。 “参见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 尖锐的高声自殿门处高声传来,令一切将要脱口而出的幻想戛然而止,俯首的太监是皇帝身边的人。 “太子殿下同几位殿下世子备了节目给娘娘贺岁呢,陛下邀您一同前往。当然,太子妃娘娘也当一道。” 准备?她怎么不知傅沉砚还有何节目。 铺天盖地的好奇漫过疑惑,她最喜欢看那种热闹的场面了。 而当她正欲随皇后离开落英园时,余光却不经意与角落树后暗影处歇息的人目光相撞。 暗处一道亮银色闪过,快速在园子黑暗中划过一道光影,对方惊惧惶恐的眸光也旋即被掩去。 她收回目光,恢复平和。 而彻底隐匿于黑暗的人却难以平复泼天的恐惧。 被看到了。 完了,她肯定看见了。 * 绕过落英园的正殿,较远处的万景台有一处亭台,旁边恰好是围起的高台。 亭中圆桌上备好茶点,而高台之下站立的除了先前见过的扶岐和傅沉璨,便是些她对不上脸的世子。 最显眼的那个,穿着一身黑金束服,平素不羁的乌发高高绑起,拖在脑后凌厉矫健的模样如鹤立于众人当中。兴许也是她唯一认得的,傅沉砚。 她名义上的夫君。 身侧的皇后虽欣喜,也有忧色,“也不知高台上刀剑无眼的安不安全啊。” “母后您放心吧,殿下他身子可硬朗着呢。”温泠月顺势接道。 察觉到身旁寂静,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悄悄扭过头去…… 果然!皇后娘娘又露出那种表情了啊啊啊! 怎么这样! 温泠月手里被塞了一块酥糕,紧张刺激之余不禁浮现出皇后方才在落英园说过的那句话。 傅沉砚原来竟不是皇后娘娘所出。 可他仍能是太子。 莫不是以武力服众艳压旁人才得来的吧…… 双肩一哆嗦,赶忙摇摇头,一眨不眨警惕地望着此时他对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3章 第二十三颗杏仁 答应我,…… 视线一瞬定格在高台上半俯在台柱边的傅沉砚身上,他的黑服绣金的左肩靠近胸膛处被划破,正源源不断从内冒着鲜血。 豆大的血珠很快渗透了破损衣物的边缘。 用剑的是六殿下,方才划伤傅沉砚的剑被一哆嗦丢在地上,当啷一声唤回温泠月的思绪。 高台上早已聚集众人。 六皇子紧张地扶着傅沉砚,全然不知方才那剑太子为何躲避不及。分明他的身法远在自己之上,怎么会被自己并不走心的剑刺到。 “殿下,殿下!传太医来!” 嵇白翻身跃上高台,面露难色地凝视,却发觉傅沉砚面无血色,伤口处皮开肉绽地不断溢出殷红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温泠月不禁凑上前,她从没想过傅沉砚竟会在这种近乎演绎的高台上受重伤。 传闻中傅沉砚很会打架,不是吗?杀过那么多人的人,竟然在这种儿戏之地伤成这样。 说不清是担忧还是害怕,她也迈入人群中,旁人一看是她,纷纷让开一条路让她走到他身边。 他没有倒下,即便是虚弱非常,他也不会倒下,只堪堪扶住高台边缘的长柱。 似乎察觉到温泠月的靠近,他用残存的力气努力向她递去一个眼神,厉声对她道:“回去。” 温泠月抿唇,反应不及,那人就忍不住阖上眼昏了过去。 恰好太医匆匆赶来,将她再度挤去一旁。 锋利的银针剥开他与血肉紧紧黏合的衣物,露出狰狞的一道剑痕。 “一定要把殿下给我治好了!” 方才的始作俑者六殿下冲着老太医狠狠开口,额角却渗出细密的汗珠,似乎在无人处反复审视自己的招式究竟哪里出了差错。 直到视线顺着太医剥开衣物的动作,六皇子倒吸一口凉气。 傅沉砚身上新旧疤痕逐一浮现,有几处陈年旧伤,肩膀处恰好横着两三道新伤,原需处理的伤口却任由它肆虐在冷白的肌肤上。 因为这些,他才没有躲开方才切入刁钻的长剑。 纵他剑术不若傅沉砚,也险些从他胸膛划过。 “三哥……”六皇子忍不住吐出这亲昵的称谓,温泠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继而将视线放回傅沉砚身上。 待到老太医做了简单处理,正要将人扶回宫中休养时,温泠月忽然启唇轻声: “让臣妾把殿下带回东宫静养罢。” 众人一静,侧头看向整晚都不怎么说话的太子妃,东张西望最终定格在皇帝身上。 皇帝又将目光移向皇后,直到最终那人点头允许。 “泠泠照顾好阿砚,你来照顾他想必也是阿砚心里希望的。” 目送他们马车离去的皇后再度捏起小手帕,紧紧攥出印子,嘱咐中颇有一种托孤的感觉。 紫宸殿里, 温泠月看着身旁沉睡的男人,静默着没有说话,而后扬手,纤细的臂在马车壁上映出一道残忍的痕迹。 她目光冷然,手臂光影宛如一道催命符,似要狠厉地劈下去,了结了这个讨厌的死阎王。 小臂停顿,落下—— 冰凉的指尖抚上男人的额头,滚烫的温度令她错以为覆上一块烙铁。 “阎王也会生病吗。” 紫宸殿入夜时分依旧明亮如昼,较远的那扇窗被她打开了半扇,想必不会觉得闭塞。 烛火跳动映在她侧颜上,温泠月第一次认真注视这个男人。 她向来不怎么敢看他。因为他清醒的时候好凶,那眼神终年被一层寒冰覆盖,并非没有温度,冰下炼狱般嗜血的疯狂,怎么能说没有温度呢? 可现在,他面色潮红,胸腔因平稳的呼吸缓慢起伏。捕捉不到一点往日声色俱厉的张狂狠戾,只余陷入沉睡时无法掩饰的虚弱。 高台上他对她说回去,所以她带他回来了。他才不会让她回去,她何去何从他才不搭理。 兴许高傲如他,从不许自己的虚弱流落在外。 正如刺猬不会将自己的虚弱展露给旁人,哪怕在近身之人身边,也有一层软刺。 温泠月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尔虞我诈的争斗,不知道高台上皇子间明里暗里的争抢。 只是好奇,傅沉砚身上的矛盾,到底来源于何处。 背着光影,她摆弄起什么,在他伤口处涂涂抹抹,一番动作,最终拍拍手站起身,满是骄傲。 “可不要说我不管你哦,伤成这样都快死了,做为太子妃,我对你很好了吧。”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床榻上一动不动的男人,视线流转在他伤口上。 “至少在外人眼里,我给足你面子了吧,不就是要做到答应你的事嘛……” 温泠月面色一红,仰了仰脖颈,像只高傲灵动的小孔雀。 确认烛火足够燃到天明,窗不会被夜风吹阖,才心满意足离开。 她没有医术可言,但那些药是太医说要用的……傅沉砚你可别怪我。 * 傅沉砚早就将那些不堪的画面悉数收捡,放进沾满灰的匣子,认定此生都不会翻出来。 却像笑话,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的梦境。直到将他们完全颠覆,才发现那些不堪始终伴随着他,嘲笑他粉饰太平的可笑。 梦里大多是痛打、哭闹、嘶吼和无休止的发泄。 那个被称作母妃的人,在他们四四方方的宫殿里日复一日地等待着一个万人之上的男人。 等而不得,久而久之,目光就挪向了和那个男人生下的孩子身上。 可最初她实在是一个令所有孩子都艳羡的母亲。 温婉、贤良、轻声细语,总是柔和地夸奖他,他不小心受伤时会捧出一碟她最拿手的杏仁糕给他,耐心温柔地看他全部吃完并想再来一碟。 傅沉砚总是不记得小时候的年岁,那些相依为命的日子大抵持续了十年吗?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一切都变了,或许也有迹可循。 他仔细描了十天的帖子会因为她的悲愤而化作一摊碎屑,上一秒做好的午膳会因为她的一丁点不称心变成地上的残羹碎片,在父皇处得到的嘉奖会变成母妃面前刻意的炫耀和嘲讽。 那时候他比阿璨和小六都要消瘦很多。 因为母妃情绪激动时常常将他关在……那个里面。 她不开心时,总是喜欢将他关在寝殿的那个东西里面,又总是没有饭吃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4章 第二十四颗杏仁 太子妃,能…… 黄粱一梦后是大梦初醒。 当冬日的第一滴雨水砸在温泠月房檐上时,她正揉着酣睡未醒的眼睫抱着棉被赖在床榻上。 昨夜她将傅沉砚拖回东宫又照料他到那么晚,直到丑时才阖眼,几乎沾上方枕就睡着了。 雨点见好就收,匆匆掉落一滴便不再落下,凝聚在玉京蔓延开的乌云里,养精蓄锐准备落下一场大雨般。 待到南玉实在看不下去,将她的被子一个猛力抽走,却发现棉被底下还有个被捂得暖乎乎的毛毯。 “娘娘!” 几乎一下从床上弹坐起,被南玉一顿生猛迅捷的收拾打扮后,她依旧有些懵懂。 不着痕迹瞥了一眼站得老远的南玉,咬唇轻声:“本宫……有味道吗?” 小侍女连忙摇摇头,面容难掩嫌弃,见了温泠月嗅着领口的动作,她犹豫片刻还是试探道:“娘娘昨夜未曾沐浴?” 脖颈一僵,温泠月的动作停滞在原地。 就说她好似忘了什么。 换上新衣也摆脱不了的一身血腥味,过了一夜实在有些…… 都是拜死阎王所赐。 “昨天太困了,而且殿下昨夜好沉的。”她随口道。 南玉背过身子,掩饰因温泠月那句话产生遐想带来的面红耳赤。 怪不得她们娘娘昨夜不叫旁人服侍,原来是和殿下…… 那也要挑时辰吧!怎么偏偏在殿下受伤时那个啊! 莫非是她趁虚而入! 她其实相信温泠月能干出这种事。 “嘿嘿……” 南玉想入非非忘记掩饰,一脸痴相。 温泠月疑惑眨眼,全然不知小女使脑子里那些画面。 此话不假,在紫宸殿里她特意没令下人服侍,还不是为了他那一点微不足道的面子。那大疯狗还总是不听话,她抬他的胳膊都酸胀的不行。 “既如此,待会我将雾春汤的水换上一遍,过了晌午您去泡个汤泉罢,既能缓解冬寒,也能舒缓些许。” * 温泠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她并不记得雾春汤在哪。 虽说南玉曾带她去过,但她从来没特意记过路啊! 这一类事发生过太多次,致使她只要一开口东宫下人便只她要问什么,惹的温泠月都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绝不能再丢脸了。” 可玉颈不听话地爬上绯红,与她今日一身春桃罗裙交相辉映。 记得南玉清晨抵不过她自告奋勇的坚毅,可看向她的眼神又颇是为难。 温泠月拽紧胳膊上那条最喜欢的披帛,漫无目的地走在寻找雾春汤的路上。 东宫再大,她绕着走也总能找到吧。 却忘记脚下一节石阶,整个人差点就要栽入泥潭。 披帛却一紧,她只觉得腰上被一股宽厚坚韧的力量围拢,然后整个人定定地站在原地,那条披帛则肆意地搭在另一人的手掌。 “谢谢。” 她循着细纱的淡黄色,看见那双略带薄茧的手,尚未痊愈的伤痕在那双修长冷白的指上格外明显。 心下一惊,带着心里那人的影子抬头看去—— 果然是傅沉砚。 眸光有些拘谨地上下扫视着他全身,淤血未散,是怎么…… “还在流血,嵇白怎么让你出来的?”她蹙眉。 啊,好像忘记加上那个称呼了。 紧张之余肩上却是落上一层,春桃被浅黄拢住。 “不错,这次没加上那个生疏的名字了。” 他煞有介事地弯腰,鼻尖几乎快要贴上她的,双眸熠熠,好笑地看着温泠月羽睫不知所措地轻颤。 眨眼时唇畔勾起一个弧度,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话开了口: “阿泠。” 温泠月呼吸一紧,又是这种感觉! 死阎王怎么可能离她这么近,他或许是伤得晕厥了,又头脑不清了? 她细细打量眼前这人,确认他与傅沉砚本人分毫不差。 “殿、殿下,臣妾不明白您的意思。可是——” 她鼓起勇气,想起自己无论如何也算是在昨夜帮了他的大忙,抬高了些音量:“殿下昨夜伤痛未愈,怎么能乱跑呢。” 有些心痛地看着他肩上被轻微扯开的白纱。 她心疼的才不是他本人,而是那层纱布。 那可是她精心缠上的! 好不容易系了个漂亮的结,怎么就被他胡乱动扯成这样了。 坏人!坏人! 见她视线落在自己肩上的纱,男人当着她的面将之扯下,露出内里已然结成痂的伤口,然后缓缓抬手。 在她手腕上系了个比原来更漂亮的结。 温泠月眉微颤,这莫非是一种比试? “怎么样,不比阿泠系的差吧?”得意洋洋的眸光意外落在她泛起水光的双眸上,顿时慌了神情。 “阿、阿泠你别哭,不好看吗?孤……我、我再让你绑一遍就是了!”微微败下阵却仍有些倔强的傅沉砚实在看不得姑娘掉泪,手足无措地扯开那条白纱。 她却对上傅沉砚的眼,狡黠地笑开,眼中水光潋滟,没有哭意。 他这才知道自己被这女子戏耍了,有些懊恼,却转瞬即逝。 温泠月其实并不确定这是不是他晕厥时的那个奇怪傅沉砚,有意试探,现今倒是确定了……这就是那个神秘贪玩的傅沉砚! 可是为什么,他的变化这样大? 她一眨不眨地打量着眼前人,将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孤方才其实不是怕你,只是……”女子视线太过炙热,他实在说不下去。 温泠月依旧闭口不答,二人莫名寂静了片刻。她突然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激动地笑开,肯定道:“哦——你肯定又是在哪里吃醉酒变了个人是不是!” 甚至有些窃喜,因为这种神志不清的死阎王格外好说话。 谁知傅沉砚比她更激动,惊喜地高声道:“你知道呀!” 果然,傅沉砚就是醉了,连胡话都开始说了。可是记得之前二哥告诉她,吃醉的人情绪波动最大了,得顺着他来。 “是啊是啊。” 不就是顺着他说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却垂头,有些不满地撅嘴道:“不是哦,我真的不是他。” “嗯嗯,不是不是。” 她继续接道。下一秒,右手却被男人执起,突兀地被温暖的大手裹住,令她泛上诧异。 “殿下?” 他一改将才的喜怒,收起失落,莫名执着地将她的手带到自己胸膛,隔着锦袍感受男人胸腔内的跳动。 “你听听看,我是不是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5章 第二十五颗杏仁 遐想 玉京的第一场雨从午后一直持续到凌晨方休。 原定雾春汤沐浴自然不了了之,所幸南玉并未等她太久。 因为…… 她早就猜到温泠月会寻不到去雾春汤的路啊! 但那个抱着一碟杏仁厚霜乳糕坐在一旁的温泠月显然并非因迷路羞怯而失神。 南玉不住地往她的方向瞥,她执着糕点的手已经顿在半空良久不曾动过了,迟迟没有咬下的动作。 “南玉。” 她忽然轻柔启唇,双眸呆滞地抬头向南玉的方向看去,喃喃道:“他要是真疯了,我还有再改嫁旁人的可能吗。” “啊?” 温泠月忽然蹙眉,紧张兮兮地把糕丢回碟子,大事不妙地踱步,口中念念有词:“若是真疯了,应当也就不在乎那些男女情.爱了,肯定也不会揪着我折磨了吧?” “可是他之前那么凶,还总是莫名说胡话。莫非真是疯魔的前兆!” 南玉听得头昏脑胀,不屑多时就听着温泠月自顾自地将她未来十年之事及物色下一个夫君之事盘算好了。 甚至还考虑上禹游是否有比太子殿下模样俊朗的。 桌边的少女显然认为这是件极大的事,直到南玉忍无可忍放大了声调打断了她的话:“娘娘!您这些话可千万莫要叫旁人听见了。” 被小女使突如其来的喝声唤回些心神,却见南玉又犹豫着开口:“其实……” “其实嵇白今晨在娘娘您还未梦醒时来过一次。” 温泠月蓦地瞪大双目,试探道:“来做什么?只有他一人吗?” “若不是他一人才好呢。” “怎么了?”瞧着小女使紧张兮兮的模样,她的话音也不由自主随着南玉扬起来。 南玉低声:“昨夜殿下不见了。” 闻言,她眼睛瞪得更大了。 “嵇白说昨日午后殿下便从紫宸殿消失了,最后看见时他还风寒未醒,谁知等再去就不见人影了。所以来问问娘娘可有见过太子殿下。” 温泠月诧异:“真是昨日午后?” 那时候刚刚下雨,她不是还拉着傅沉砚躲雨来着。 南玉匆匆迈上前,声音埋得更低:“娘娘,您昨日午后应当一直迷路,没见过殿下吧?” 温泠月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原来他那时候是瞒着嵇白溜出来的吗? 可,后来她觉得傅沉砚总说胡话,生怕他一个阴晴不定在荒无人烟处做出些不好的事,就……就趁雨小些逃了。 再之后他莫非没有回紫宸殿? 可他还病痛未愈,也不至于躲着下人去偷跑着做什么事吧? 一个画面从她脑海闪过,桌上碟子里的糕洒了一身,杏花酱悉数沾在裙摆上。 此举叫南玉更加不安,连连追问。 可温泠月却只是突然诞生一荒诞又合情合理的想法: “死阎王不会去向六殿下寻仇了吧……” 这么一想,他好像的确能干出这种事哦! 被砍成重伤,以傅沉砚那种变幻莫测极端的性子,多半是看四肢来了力气,能乱跑了,深知下人会阻拦,所以趁着下雨跑出去砍六殿下去了。 何况不是说他和六皇子素来不和。 肯定是这样! 南玉急的快哭了:“娘娘您别吓我啊……” 完了,若是傅沉砚将他亲弟弟砍伤了,纵然是太子也免不了被问罪。倒时万一他再神情错乱,说些什么胡话,她岂不是第一个遭罪的。 可事已至此,她要么还是…… “不对。” 她故作深沉地思量,指尖在捡起的杏仁糕上挑挑拣拣,没有拿起任何一块,却忽然想起来—— 昨日的傅沉砚不太对劲,似乎不是那个阴森的死阎王,论起杏仁糕,看戏台时他还买了杏仁团子来给她吃。 阴晴不定时,会连讨厌的东西也忽略吗? 可不是傅沉砚,又能是谁呢? 难道真的如他所说不是同一个人吗。 一定是疯了…… “娘娘,您别捡糕了,不若先去雾春汤歇息片刻吧,昨日没沐浴的今日补回来,还有您的裙子脏了也应……” 南玉话音颤抖,抽泣道:“您总是在这打转,我、我害怕。” 她怀疑自家娘娘精神恍惚了。 “……” * 偌大的池子被雾气笼罩,周遭大石围拢,宛若仙境。而周遭的石地被擦地锃亮,雾、水、境,三者交相辉映。 隐约可见鲜红的花瓣飘零在温热的汤池表面,被温水烘得弥漫着幽香,故而称为雾春汤。 雾春汤只有她能用,这却是她第一次来。 她裹着纯白色的里衣,将南玉等人遣出,整个人埋在雾里被氤氲的舒服。 从小洗澡便不喜有人在旁侍奉,温泠月觉得被人看光身子是最难为情的事……并非保守,只是真的很不自在。 忽觉后方小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26章 第二十六颗杏仁 意外入怀…… [] 还说什么不近女色,骗子! 不知傅沉砚究竟从她的话里捕捉到什么,只怔然面红耳赤地反复低喃:“是你的,你……你的……” 思绪回笼,他抬眸与她对视,格外虔诚,渴望寻求一个答案,双颊被烘地通红:“阿泠,你将才说这是……这是你的汤池?” “对、对啊。” 做什么,傅沉砚不应当比她更清楚东宫构造吗? 却见他暗自嘟囔着什么,委屈地好像她才是那个闯入偷看他沐浴的。 虽然她还没解衣脱袍就是了。 但是她好似忽略了什么。 傅沉砚怎么是光着的啊啊啊! 虽然他们名义上是那种关系,但连圆房都不曾有过,怎么能直接跳过去共浴了呢。 温泠月错愕之际,对方忽然靠近,一改适才的害羞,笑得异常灿烂,眉眼在雾气的映衬下水盈盈如若揉入星子般。 “阿泠,孤也可以在这里沐浴吧?” 说罢,不等她作答,男人敏捷地钻入雾春汤,整个身子没入水中,鼻尖上方小心翼翼从水中露出来,眨眨眼,望向被震惊在原地的温泠月。 “阿泠你不是来沐浴的吗,为何不下来?莫非已经洗完了?” 她极力控制才没有当场哭出来。 这究竟是何人……她绝对不相信那个在汤泉里摆动四肢划水一脸惬意的人是死阎王。 “可是……殿下!” 水声被他拨弄过大,她不得不扬声,“这是本宫的,你怎么能用我的啊。” “可是……阿泠不是太子妃吗?”他学着温泠月那股试探地音调,继续在水中眨眨眼。 持续大眼对小眼。 罢了。 她捂住眼,她眼睛疼…… 兴许是难得一见的男子沐浴图,她悄悄挪开两指,从指缝中偷偷望向那个氤氲在雾春汤里的男人。 姑娘捏着衣摆的手攥紧,暗道:怎么办,现在看来,她更像偷窥殿下的了。 却不经意瞥见那个泡得舒服的傅沉砚头顶似乎顶着什么……她倏地睁大眼,唇角止不住地动了动,似乎颇是难为情。 抬起手不可思议地指了指那一抹鲜红。 “殿下你头顶……” “嗯?”他面色红润,直起身子露出胸膛。 温泠月指尖轻颤,他头顶上顶了三片蔷薇花瓣…… 男人没听清她的话,向汤池边缘滑了划,她犹豫片刻,蹲在假石边抬手触上他头顶柔软的花瓣。 像极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傅沉砚眸子颤抖,心底翻起一阵蔷薇化成的疾风骤雨,蓦然后退,耳根羞红地不像话。 却在连连后退中肉.身滚烫,脚下一滑向后跌去。 这本没什么。 但温泠月却被他猛烈的动作吓了一跳,加之水花溅起令边缘太过湿滑,她一个没站稳,惊叫着跌入雾春汤,坠入傅沉砚的怀抱中。 “呜呜呜好疼啊。” 她被温热的汤灌了个满怀,而傅沉砚不知该放在哪的双手更加局促,他甚至觉得自己比这汤泉还要烫。 男人对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个不及,头脑彻底空白。 原本自己只是在宫外玩累了回来寻个沐浴之所。何况他又不知东宫有专属一说,在这汤池偶遇阿泠已经足够凑巧。 适才害羞之余是极不应当的幻想到…… 但幻想只是幻想,他才没想过会成真啊! 昨日躲雨一瞬间的悸动在触到少女温软的腰身后再度如洪水般袭来,险些将他淹没,离奇的蔷薇香将他意识触及的模糊非常。 朦胧之下,她的里衣在水中摇曳,飘如谪仙。雾中春色,乍现的春光在冬日汤泉里格外令人心动。 她在被他搂住的瞬间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想起那日画册被骂之事,躲避更甚。 却见傅沉砚怔愣着,埋下头伸手对脑后束起的黑发胡乱揉了揉。 她不禁启唇:“殿下你走吧呜呜呜,我不看你就是了。” 说着,从一旁努力拨来大片泡泡,来掩盖住自己若隐若现的身形。 不免呢喃:“为何要来这里啊,也不知道躲着别人是去做什么了……揍六殿下血溅身上来洗掉的?” 傅沉砚轻咳两声,看着那个被泡泡包围的姑娘,好不容易压下羞涩,却听见她低声说的话。 说什么? “阿泠当真将我昨日的话忘了。” “话?”是说他屋檐下发疯不清醒说的吧。 “我不是他,何须揍什么六……六什么。” “可嵇白说寻不到殿下,都找到福瑜宫去了。”她疑惑。 他咧开一个笑,“是孤可以去阿泠的寝殿的意思吗!” “嗯?” 他在说什么? 男人嘴角弧度更肆,话也变得多起来,“只要孤不想叫别人寻到,是没人能找到的。想出去玩玩便去了。那个黑漆漆的侍卫是叫……嵇白?他成日聒噪的要命。” 温泠月:“你不是去……” “当然,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自然要多玩些新鲜的。” “什么是新鲜的?”她竟不觉间被他带偏。 傅沉砚说到行头,故作玄虚道:“可还记得《沉鱼拥夜》?那摊子上多了好些新话本子呢,阿泠若想看的话……” 她馋虫被勾起,说起话本子,她来东宫后的确没再读过了,大部分都留在温府,正想着何时能回去寻来。 “想看。” 泡泡愈发浓密,少女眸光里闪烁着泡泡折出的五彩光芒,温热的汤泉令她四肢百骸温暖起来,情绪也更加激动。 傅沉砚不知不觉也被她身边的泡泡包裹,指尖一股股暖意迸发,却被热气烘得头晕目眩。 玉京市坊好玩的太多,他买了……本想和阿泠一道看的。可这浴汤里好像有杏子香料。 完了…… 可他好想再与阿泠待一会,只要一会便好。 头脑明暗间,忽然想起那一夜。 * “他”似乎受了重伤,高烧不退,意识昏迷,而他能清晰的看见“他”的所有梦境。 ——“谁不爱我,你也必须要爱我!阿砚,你必须永远爱本宫!“ ——“阿砚,和母妃走吧,我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这究竟是那个女人和他所说,还是和“他”说的? 哦,他怎么忘了。 他和“他”本就是同一个人。 所以当傅沉砚再度陷入火海中悲剧的往复时,他像诞生时那样,在梦境唤住傅沉砚。 ——“喂。你已经很累了吧,那么现在开始……孤就是你。” * 说来连他自己都不信,再次出来的第一眼,他竟将那些市井玩乐抛诸脑后。最最想看见的是那个……或许可以称作他的太子妃吗。 温泠月只见他有些不对,气息也渐弱。 “阿泠若想看的话,下一次……下一次孤讲予你听,情节跌宕起伏你一定也会……喜欢……” 话音渐落,他却脚下一软,直到头被泡泡淹没。 她飞快地眨巴双眸,怎么方才还兴高采烈的人突然就…… “他不会淹死了吧。” 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挣开泡泡就要上前拉住他,没想到却反被一个极有力的双臂拽住。 整个人被与方才全然不同的力道再度扯入怀中,可这似乎并非那人本意。 直到男人站稳,再顺势将她推回那摊泡泡中央。 “咕嘟咕嘟——” 猝不及防被推开,温泠月被那泡沫呛地连连咳嗽。 “你怎么会在这?” 一道厉声若凌空之剑,毫无保留向她射来寒光。 “我怎么在这……”她被呛得头脑发胀, 27. 第二十七颗杏仁 点击就看娇…… [] 黄昏挽歌,青鸟徘徊。 雾春汤内一片寂静。 纵南玉觉得不妥,但见嵇白并无妄图擅闯之意才徐徐将大门打开。 橙黄瞬时将雾春汤狭窄的走廊洒满,却空无一人。 南玉试探着向内唤了一声,待到水雾袅袅飘来,也没有带来回应。 “娘娘,奴婢进去了?” 她将门虚掩上,不叫门外人看见内里春光,可直到走入正中大厅内的汤泉,拨开雾气也不曾见到半分人影。 “娘娘?”踏到池边,望向池中也空无一人,她又大声唤了一句,依旧无人答复。 便步履匆匆越过屏风道一把将大门扯开,嵇白焦急:“殿下可在?“ 南玉却比他还要慌张:“不好了,没、没有。” “殿下不在?” “不止殿下,连、连娘娘也不见了!” * 狭窄的角落连黄昏微芒都只容丝丝缕缕映入。 却刚好有一缕打在她背上。 少女发丝垂落,水滴落地声无限放大,却不敌二人极力掩饰的喘息。 她始终垂着头,手不安地捂在胸口,对面男人的喘息几乎贴近她鼻尖,想要挪动却没有半分余地。 南玉的脚步她听得一清二楚,在空明的室内宛若玉珠触地。 她根本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傅沉砚气定神闲拉到屏风后的。其实她根本没必要躲避啊…… 这本来就是她的地方啊! 不满地瞄了他一眼,唇始终不曾放下过,颇有蓄势待发随时从躲避处冲出去的架势。 他在怕什么啊?不就是没穿衣服吗。 是太子又如何,禹游又从未有一条例律规定皇太子不能脱衣服的。 真是不知道傅沉砚在羞耻些什么。 但即使她默默在心底腹诽这样久,余光瞥向那个警惕的男人时依旧不由自主令她喉间滚动。 现下双颊通红一如花楼强吻他那一日。 “做什么?”他没好气道。 姑娘脸色通红,迅速噤声:“我、我我衣服都湿透了。” 呜呜,怎么还是像之前一样,一开口气势就不见了。 傅沉砚不动声色望了她一眼,眉宇微蹙,不自在地别过头不去看她,手则在不被她注意到的背后将那摇摇欲坠的罩袍望上提起,直到将将把姑娘拢住。 他不愿做小人,却实在不知自己如何到雾春汤的。 莫非是这女子趁他病弱把他绑来的…… 很难不注意到这女子自以为隐瞒的很好实则异常明显的,偷偷看他的目光。 嗯,极有可能是温泠月干的。 肯定就是她。 笑话,他自己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下这样走出去。 眼底晦暗难辨,有悲色一闪而过。 他没有忘记那场反复发作的梦魇,可那个叫住他的熟悉声音,究竟是何人? 门外嵇白焦急的声音漫过所有,却在雾春汤门口止步不前,束手无策。 太子妃所属,任何人男子不得擅闯。 “娘娘也不见了?”嵇白震色难掩,和南玉一个比一个紧张。 南玉从没遇见过这种场面,满心都是娘娘的安危,抬头冲嵇白问:“莫非是殿下将娘娘带走了?” “胡说,殿下怎么可能擅自带女子偷偷溜走呢!” 话出口后嵇白却又犹豫了,做沉思状:“可若是娘娘……倒也不一定啊。” “再说了……我可一直在这守着,只有娘娘一人进去了,怎可能有第二个人呢。”南玉吸了吸鼻子,说。 一门之隔的温泠月咬紧下唇:一直守着?那她面前的人是从哪溜进来的啊! 傅沉砚则不合时宜轻蔑地嗤笑道:“你身边之人倒是与你相像。” 嵇白低声:“那娘娘去哪里了……” 温泠月貌若无意回嘴:“殿下也是。” 甚至比身边人还恶劣几分。 室内剑拔弩张,室外在嵇白匆忙的动作下也僵持不下。 温泠月实在忍不了了,她倏尔一笑,对傅沉砚道:“殿下你瞧,那里有个窗欸,” 男人额角不安地突突直跳,对她接下来的话预感极差。 果然,她道:“你就从那里跳出去吧!” 对着面色愈发阴沉的傅沉砚眨眨眼,丝毫未察觉到不妥。 “这与正面走出,有何差别。”他似笑非笑对上她晶莹的眸子。 “自然有。” 温泠月淡定一笑。 “?” 直到温泠月两指挑起她桃红色的罩袍,在他眼前逐渐升起,又抖了两抖。 傅沉砚那不良的预感更甚,直到那女子坦然道:“穿上,殿下就不是光着的了。” 她笑盈盈的,眸子折出的光似乎隐藏着浓浓的窃喜。 “太子妃真是聪慧过人。” 他嘴角抽了抽,手上一沉,桃色宽大的罩袍落在他臂弓上。 温泠月并未听出半分不妥,以为他害羞,本想抬手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却又想起画册事件,停顿又收回。 门外响动更甚,连嵇白携带的一众侍卫也纷纷赶来,而傅沉砚满脸阴沉地趁无人在意侧门而掀起那扇窗。 他永远不可能想到,有一日他竟裹着女子的衣装……从女子汤浴侧壁的窗户翻出去。 奇耻大辱。 温泠月衣摆潮湿,她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嘛。 倘若她穿着罩袍安然出去了,随着南玉离开雾春汤,傅沉砚岂不又是赤.身.裸.体一个人在这,更加孤立无援! 不要说她没照顾到他哦。 况且这才不是第一次。 那夜他身受重伤,可是她留在紫宸殿为他擦汗,还给他上了药呢。 草药是她命人拿的,那是很香的草药,连她都忍不住想喝一点,因为里面似乎有幽幽的杏仁香…… 或许有一味杏仁在里面?想必药效极好吧。 嘿嘿。 她舔舔唇,视线挪向披着她最喜欢的罩袍的男人,呆呆地眨眨眼,怔在原地。 完了,正门处的声音怎么忽然就…… “殿下!”不知名侍卫眼尖,瞥见那个露出半截身子浑身粉嫩的傅沉砚。 她明显看见他的身子震了一瞬,而后是越来越多被吸引来的惊讶声。 “都转过去!” 男人咬紧牙关,厉声一下喝住所有人的讶异,侍卫犹如雷劈般齐齐回身,四周一片寂静。 温泠月也被他突如其来的震声吓得一哆嗦,却见他身形敏锐消失在室内。 旋即是他从容不迫似乎没有任何事发生的声音在窗外传来:“所有人一刻后来紫宸殿见孤。现在谁敢转身,或乱传一言者,兴许是想念四十板子了。” 话音落下,她便见那抹桃红从窗外消失了。 四十个板子啊……好疼的。 温泠月润润喉,似乎觉得那日他不让下人吃肉还算收敛。 * 自那时后的一连数日,她都不曾在东宫见过傅沉砚。 也不知是不是他面子上挂不住,背地里故意躲着她。 但那也正合她意,温泠月总是不知如何面对他。 或许不应当这样想,但自从那件事起,她似乎在心里将他……看作了两个人。 从嵇白嘴里根本问不出头绪,甚至身边无人相信世间有这般荒谬之事。 但她对雨中屋檐下傅沉砚甩来的那句话格外在 28. 第二十八颗杏仁 赌一个结…… [] 摊主的面仗即将落下的瞬间,一串铜板从一双包裹严实的手递到面仗下。 棍子旋即停下,男孩紧闭的双目也睁开。 温泠月呼吸一窒。 来人一身黑袍,银色面具随五官流畅至鼻尖,在戛然而止的末尾是一双薄唇。 “小卷毛?”她好奇呢喃。 她远远站在那一高一矮两个男人远处,依稀听见几句对话。 面具下面无表情的男人罕见地流露出不忍,思索片刻给了男孩几枚碎银,又从摊主处买了一包软糕递给他。 男孩先是谢过,用布满干涸泪痕的手紧紧攥着碎银,试图去握他手的臂因那人的抵触而缩了回来。 扶岐依旧没有过多神情,哀叹道:“买几身衣服,不要再受人白眼了。“ “哥哥,你是好人。” 短短一句话令男人结实的臂膀一震,却展露一丝苦笑。 男孩没有离开,反而问:“哥哥你为何不摘面具?我觉得你的眼睛,好看。” 他笑容灿烂,扶岐很难相信这般的笑靥是能从灰头土脸的人身上浮现的。 灰烬废墟里剖出的一枚剔透的琉璃。 倘若多年前禹游那座偏远县城里的他也能被这样对待,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但扶岐只是触上面具,声质冰冷,“摘了面具,会死的。” 远处的姑娘羽睫轻颤,敛起眉色再抬头却已不见长卷发男子的踪影。 “娘娘快走吧,外面天寒地冻的,莫要感冒了。”南玉催促,顺势往她怀里塞了一枚温润的暖壶。 温泠月沉默不语,卷翘的长睫毛和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掩去她的神态。 只是倏尔抬脚,向那个孑然立于长街上的男孩走去,把自己肩上雪白的狐裘解下,连同暖壶一并搭在男孩身上。 再消失于宽敞的街头。 * 琼婲楼呈四面包围筑造,中心镂空,晴时阳光遍地,雨时犹如珠帘,别有一番风情。 温泠月素来喜欢热闹又不善与人交谈,故而自然坐在三楼靠近镂空边缘的木桌,视野极佳又无人打扰。 鱼肉紧实,酸甜的糖醋汁自琥珀般的鱼皮渗入雪白滑嫩的肉里,入口百感交集,是她从未吃到过的味道。 “娘娘您慢慢吃,仔细小刺。” 南玉嘴上叮嘱,筷子却分毫不让,主仆二人在喧闹的酒楼里只是一对寻常姐妹般。 无人会将未着外袍的温泠月联想到身处东宫的太子妃。 只一转眼桌上吃食少了大半,便见南玉腮帮子鼓鼓的。 温泠月失笑,不免被下方轰然的异动吸去眸光。 “阿玉,底下在做什么?” 嚼着鱼肉的女子顺着话音往下瞥,了然随口道:“应当又是话本子编排出的戏码吧,琼婲戏楼在这一带名气颇盛,据闻连宫中的乐清公主都来听过呢。” “这么厉害?” 她竟然闻所未闻,遗憾! 南玉点点头,想到什么俯身问:“娘娘,说起乐清公主,那日殿下为何在雾春汤里呀?我明明记着浴汤内无人的,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温泠月诧异后缩,不相信自己的听闻,无语道:“你……说公主怎么跳到傅沉砚身上的,这不是更匪夷所思吗?” “哪有,乐清公主是殿下的胞妹,论起她的话,自然和殿下有关。” 听见那二字,温泠月恨不得惊起一身疙瘩,谨慎地收了收音调,“胞妹?是皇后娘娘的亲……” 南玉自然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是呀。” 完了,那她知不知道傅沉砚不是皇后亲生?同在皇后娘娘膝下,公主的话,应该知道吧? “那娘娘究竟有没有和殿下一起……一起……” “嗯?”温泠月有些怅然,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南玉却有些急了,奈于心里画面过于刺激,她一介女子又怎能把那种话公然宣之于口。 娘娘快说有没有一起洗鸳鸯浴啊…… 温泠月大抵明白她想问,耳根羞红,含含糊糊良久才将此事有了个圆满的解释。 南玉默默思量,她就知道娘娘和殿下定然在成婚前就有点什么,否则怎会这么快感情这般好了。 小情侣,真是的。 ——“怎么今儿的节目这么刺激!” ——“你押哪边?” ——“那个好像……” 一楼戏台不知何时热闹起来。 台下周遭围上一大群花枝招展明媚动人的女子,大多为年岁轻轻来听戏看话本子的闺阁女儿,偶有几个陪同心上人来玩乐的公子,热络纷繁。 温泠月瞧着欣喜,便拉着南玉结账匆匆下了楼,进入人群。 方才的戏唱罢了一折,说书先生不知从哪搬来一方正木台,上面左右各插一标,似乎用黑黝黝的小字写了什么。 刚拉着南玉凑到外围,便听台子上的说书先生将折扇在掌心轻敲作响,口中念念有词:“本月琼婲大戏巅峰一折,没错,正如诸位所见,乃赌注。” 此话一出,底下少男少女交谈声更甚。 “话本和戏本能赌什么?” 话本先生清了清嗓才开口:“故事自然是要赌结局的啊。” 喧闹声四起,他不得不放大声量压下,“老夫知道你们心系的那卷长话本迟迟未有结局,更有甚者从今年年初便开始悬着心……” “你也知道啊!《不见墨》从年初就放出来上卷,现在都有苗头了,怎么还不给我宁月姑娘大结局啊!” “说什么胡话,怎么就是宁月,我还说最后与符墨在一起的是沈晚呢!” “宁月跟符墨日子都定下了,就差拜堂了,哪还有沈晚什么事,别做你的青天白日梦了。” 不知哪几家的姑娘佐着那话本争执起来,很快化作更多人的激烈争吵,一时间琼婲楼处处吃酒用膳的皆被引来围观。 温泠月不明就里地侧头问南玉:“是不是我不常出宫的缘故,她们说的宁月沈晚,符……什么,都是何人?” 南玉晃晃脑袋,她素来对话本并无兴趣,自然不会比温泠月知悉的多。 而站在她身旁的女孩见她不解,好心凑过来同她解释:“姑娘你一瞧便是高官家女子,怎连今年年末最流行的《不见墨》也没读过呢。” 温泠月聚精会神,那女孩笑笑,神清气爽道:“她们说的宁月和沈晚都是里面的女主角儿,家世旗鼓相当,才情相貌更是个顶个的好,一个可爱灵动,一个温婉柔和。只是不知最后谁能和符墨在一起。” “符墨是谁?” “自然是男主角儿咯,白月光呀,文武双全的,那在战场杀敌可勇猛 29. 第二十九颗杏仁 屈辱 [] 光影交叠,小字在金辉后模糊不清,直到化作清晰的两个小团。 沈晚。 那个人押给沈晚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打量那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异装人。通体的黑袍完好覆盖住每一寸肌肤,微长的卷发过肩慵懒地搭在肩后,一副亮银面具在硬朗的脸颊上游刃有余的盖住左半边。 温泠月本欲上前的步子也被这蓦然的异样顿住。 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定格在温泠月身上,而循着撒金元的那双被黑袍遮掩地严实的手向上望去,她不由得瞪大双目。 扶岐? 恰好他转身,分明隔了那么远,那双上挑细长的凤眸在银面下泛着危险的光,却一下与她的眸光触上。 带着浓浓的挑衅。 短暂的寂静很快过去,取而代之的是窸窣的窃窃私语。 所有人都在打量他是何人,似乎并非凡人,竟用那么多金银去下一个无足轻重的赌。 更有动摇者见他如此,直接将自己放在“宁月”处的碎银铜板挑出来改放到“沈晚”处。 越来越多的人效仿。 黑袍人仍站在高台上,他身量比寻常禹游街上男子都要高大许多,站在说书先生身旁更是突兀。 可那人撒手一袋金元后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结束。 直到前去跟随改押之人渐无,“沈晚”比之“宁月”多出好大一截,扶岐眼中挑衅意味更甚,似有血色与亮银相融,迸发可怖的光来。 南玉望着当下场景,若非她紧紧扯着温泠月的袖口,想必她早就上台押钱去了。 可扶岐出现在此,怎会看不出宁月沈晚意指何人? 她不能叫娘娘失了颜面,却…… 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 霎时,一道凄厉的女声从她们站立的不远处高声叫道:“你、您您是不是娘娘?” 目光登时凝聚在那略显华丽的女子身上。 只见她颤抖着指向人群中茫然的温泠月,连话音都变得不完整,直到消声,双腿与地面磕碰发出闷音。 温泠月循着那手指看清她的脸,费了好大劲才想起这人好像是曾随父亲来拜访过她爹爹的,某巡抚的女儿。 隐约听见有人疑惑:“娘娘?得了吧,宫里的娘娘怎么会来……” “收声!” 跪下的巡抚家女子凌厉喝止住,直到无人敢质疑。 她曾有幸见过太子妃,也就是温相之女一面,虽说当时只是遥遥见了一面,连话也没说上半句,但不会有错,就是这张脸。 ——“参见太子妃娘娘。” 铿锵有力的男声自高台逸出,言语分明是尊重恭敬,可神态动作却无半分端方姿态。 所有人怔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向那连外袍都不披的女子。乌发高高在脑后束成两个弯髻子,以精巧可爱的雕花点缀,顶多算是京中富贵人家的打扮,怎么会…… 而高台上之人似乎颇有地位,出手阔绰,并非等闲之辈。 底下齐齐的下跪声将方才还热络不断的琼婲楼瞬间变成一根针落地都能清晰可见之地。 没有人敢抬头,甚至手臂还在颤抖。 人群跪下时,高台上叠叠而起的金银便更加刺眼,她们又何尝不是在赌,赌从天而降的太子妃不知这些主角儿的谐音意指。 其中最震惊的属距她最近的那位给她悉心讲解《不见墨》的好心姑娘莫属。 在听见那三个字的瞬间便被吓破了胆。 一想到自己方才兴致勃勃和太子妃讲述她和太子的桃色轶事,她就觉得自己后半生无望了。 她怎么……兴致勃勃地磕半天,结果磕到正主头上了。 “那个,我说诸位……” 温泠月并不习惯这般景象,捏着钱袋的玉指凝成一簇白。 看见那一群人齐刷刷跪下时,她也被吓破了胆啊。 本想着偷偷出来打扮素净些,不惹眼最好,却不成想在这种戏楼能遇见熟人。 目光对上那黑袍的小卷毛,她扁扁嘴,暗道:还是个不大想见到的人。 可表面上她还是极力维持一个不失礼节的笑,掩饰着眸中惊色。 但她并未察觉旁人的惊惧,短暂坚决地叫她们起身后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般,甩着手里的钱袋子欢快跳上高台。 太子妃,是要押吗? 无人敢吐露只言片语,甚至有好事者已经迈出一条腿做好娘娘将钱袋子放毕后自己跟随她将银钱改放宁月处的准备。 但颇受瞩目的姑娘来到木桌旁却不假思索地将一小包银子“当啷”一声,放在其中一托盘里。 所有人皆倒吸一口冷气,在姑娘轻松舒气拍手的空袭争先望去。 被金元宝照得闪亮的“沈晚”二字前又多了一包碎银。 瞬时,众人松了一口气。 仿佛温泠月真的没发现,看来她只以为这是一个单纯的话本子罢。 而她的动作宛若一道清铃,无人敢忤逆堂堂太子妃的选择,剩余押在“宁月”处之人纷纷逆了心意,跟随温泠月下注。 最终象征“宁月”的托盘上只剩可怜的一小串蒙上尘的老旧铜板。 底下跪到麻木仍为起身的好心姑娘颤颤巍巍看着自己那串铜板,不敢去挪动半分。 不光因为方才在太子妃面前大不敬,更因为……她是坚定的月党人。 嗯。 而温泠月似乎不太在意身份泄露,眼见越来越多人投向沈晚,带着些欣喜对南玉轻声: “阿玉,我们是不是赌对了,大家都押裴……沈晚,肯定没错儿!” 她将南玉的薄肩拍地叭叭作响,正沾沾自喜。 却有人不肯眼见她无事发生的可笑模样,故而那凤眸卷发的男人毫不掩饰道:“娘娘真是慧眼,只是不知……堂堂太子妃这般没有自信吗?” 他没有点明,却字字直戳关键。 温泠月眉心微蹙,放下在南玉身上的手缓缓看向扶岐。 她不觉自己哪里做的不妥呀。 那根本不用思考,结局肯定是裴晚啊! 一者,她自己根本不喜欢傅沉砚,更逞论傅沉砚喜不喜欢她,那跟她没半点干系。 娶她不就是为了巩固地位吗,反正以后早晚会和离,她才不在意这些。 二者,裴晚那么喜欢他,以后死阎王再婚,裴大小姐想必是良配。 最后……她才不要和那个奇奇怪怪的傅沉砚走到结局,话本嘛,都参照现实了,肯定选裴晚啊! “使者这般有自信,现在就将结局写出来给我们看看嘛。” 她漠然看向扶岐,和他放在那的一堆金元,再度喃喃:“扯上我做什么。” 那人却毫不顾忌众目睽睽,嗤笑道:“那在下是否可以认为,娘娘与殿下的情意,并没有那样深厚?” 他亦步亦趋走到温泠月身前,一双眼不怀好意道:“或者说,压根并无感情呢?” 到此,她瞳孔颤抖,眉眼泛着浓浓的诧异,许多不满压在喉中,却拾捡不出半分,毕竟他说的是实话。 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最终干涩道:“难道你们的关系更……” 带上她因不安而颤抖的声调,这句未完的话带有何种色彩不需多想。 底下纷纷猜忌,这来路不明能与太子妃并立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似乎和太子殿下感情也很好啊。 不知哪句话激怒了扶岐,在听到温泠月的话后,那人挑衅的模样被暴起的青筋取代,成为溢出眼眶的盛怒。 “你怎敢,将吾等与禹游比较。曾和禹游扯上干系是我扶岐这辈子最屈辱之事!” 他压抑着的滔天恨意悉数展露,较之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利害,而那双阴邪的凤眸将她十足吓了一跳。 温泠月忍不住后缩,却又无法允许眼前人诋毁自己从小生长的土地,她强忍着被吓得快要变模糊的双眼,顿 第三十颗杏仁 [] 亮银面具下那对狭长的凤眸盛满恐慌。 那之下是不透光的黢黑,蒙尘十余年的记忆掀起惊涛骇浪。 周遭原先围聚看戏的姑娘公子窃窃私语声依稀传入他耳。 “什么!十四州那边的人都是红皮肤啊?” “不光如此,他们那又荒芜又……” 敞亮的镂空戏台上,他仿佛看见禹游那个边远州县的阴暗巷子里,被十余名等大的孩童踢打辱骂的自己。 与他差不多大的禹游孩子话中模糊如“贱胚”、“卑鄙”、“低劣”这般的字眼洪水般涌来。 他们口中的话毫不留情,那是扶岐第一次感受到说出口的言语能化作利刃。 凭什么?为什么同样是孩子,要这样说他? 难道因为他和他们皮肉下流淌着不一样的血吗? 仅仅因为他和他们肌肤颜色不一样吗?还是为什么? 人,周围全部都是人。 戏台周围熙攘的人群越来越多,他像极被围观的戏子。 不是什么风光凛凛的结交使者,而是那个流浪在禹游无处可归受尽白眼的男孩。 混沌之上,是如今被动弹不得的高大男人,他甚至觉得自己又变成了当年那个被欺侮到落荒而逃,逃离禹游的自己。 “……” 感受到翡玉破裂,面具松散,他视死如归般狠狠闭上眼,害怕得眼角通红。 直到—— 那块半脸面具被一股力量按回他的左脸。 温和有力的在它掉落的瞬间被人捧起覆回他因绝望而紧绷的面容上。 他诧异到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冰冷面具下极力试图遮挡的秘密此时滚烫着,从未有过的与那抹亮银贴合的如此紧密。 扶岐那双凤眸陡然瞪大,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抬手做出这一切的人。 她的面容逆着光,零落碎发在额下折出一道阴影,少女的情绪无人能看清。 可却足以令他震颤,唇齿相碰颇是震撼,不可置信般:“太子妃?” 温泠月指尖被冻得通红,却紧紧捏着面具边缘,将之扶在它本应遮蔽住什么的位置。直到青衣暗卫上前恭敬地如命将钳制扶岐的木刺拔出。 那人的臂颤颤巍巍接过她松开的手抚上银面后,温泠月才后退至青衣暗卫身旁。 “为什么?” 他无暇顾及流血不止的双臂,纵是指尖泥泞也要捂住被面具盖住的左脸。 视线匆匆对上坦然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温泠月的眸子,试图从中寻找出些微悲悯、可怜、施舍一类的情感,好让他更心安理得一些。 可他偏偏没有找出分毫。 温泠月垂着手,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一样。 “你不是说过,摘了面具就会死吗?” 他卷发下双肩猛地僵住,但眉目中的畏惧已褪去大半,似乎在细细思量她这句话,又是震惊。 她是怎么听到的? “虽然不知为何那么在意,但应该对你很重要吧。” 温泠月说罢,掸去袖子上沾起的木屑,将手缩回宽袖中。 把狐裘送了人还是有些冷的。 “娘娘,您没事吧。” 方才只是上楼取了一趟温泠月吩咐打包的糖醋鱼,南玉惊讶地看着转瞬成为一片狼藉的戏台,手一抖,怀中纸包险些掉落,幸好被温泠月恰时接住才作罢。 而温泠月只是摇摇头,怀中被南玉塞来一个刚刚寻来的汤婆子,继而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尖回身看向扶岐,撅着嘴依旧是冷言。 “一码归一码,你憎恨禹游,所以本宫还是讨厌你的。” 她执拗地对那个怔在地上的人吐出当下想法。 讨厌归讨厌,帮忙的话……帮了就帮了吧。 温泠月不等他答复,视线从那位眼生的小暗卫身上掠过,颔首示意感谢后,意外被木桌上那座小山和一片荒原吸去目光。 “嗯……” 她决定从今日开始也去买一买那本《不见墨》,追到结局再说。 南玉瞧着青衣暗卫倒是觉得有几分眼熟,虽说她记忆也就比温泠月强上那么一点点,但聊胜于无。 是不是在东宫何处见过? 青衣暗卫恭敬目送她们主仆二人离去后,才彻底收起竹色长杖,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半身站立的扶岐,低声说了些什么。 只见黑袍卷发的他迟疑了一瞬,但再没有适才那般刻薄。 而待到围观者见戏台终于恢复和平后,才三三两两从大柱后走出。正欲离开是非之地的众人却因那个青衫暗卫忽然的动作而停歇。 他没有离去,忽然想起自己所来的目的。 镇定自若的目光四处寻找着什么,直到定格在大幕后的话本先生身上,招手唤他过来。 “大、大人……您、您有何吩咐?” 讲话本的三个老夫子卑躬屈膝地看着眼前这个瞧着就不太好惹的男人,暗中打量究竟是何方人士。 众目睽睽下,只见青衣者将他们拽到堆着金银的押注木桌旁,目光在两块木牌上流转片刻后,抬手指向那空若荒原的托盘。 五指微微阖拢,用坚硬的关节处在托盘上敲了敲,清脆声响彻整个琼婲楼。 “奉太子殿下旨意,把账目给我们扳平了。” 男人指骨所触背后的木牌摇摇欲坠,“宁月”二字格外清晰。 * 回东宫的一路上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怀中的汤婆子温温热热的,但没有外袍始终是捂不热。 马车摇摇晃晃行驶过几条街,南玉不停为她搓着双臂,闻着那时还觉得好吃的糖醋鱼,如今也并无食欲。 “娘娘,那位使者与我们没什么干系吧?” 诸如此番的问答一路上南玉问了她多次,也罢,被皇帝都好生招待之人当街被打成那副血肉模糊的模样,她又恰好在旁边,定然不难猜测到是否和温泠月有关联。 但她只是如方才的数次一样,缓缓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担心。 温泠月透过车帘幽幽望向窗外,天寒地冻的玉京分外肃杀,路遇一间冒着腾腾热气的包子铺。 想起那人在包子铺前救下男孩的画面,兴许扶岐也没那么坏? 其实那一日她看见了。 看见他极力掩饰的面具下,不敢示人的秘密。 正是千岁宴那一夜的落英园,她随皇后离去前意外瞥见的那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