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软王妃重生后被禁欲王爷掐腰宠北修宴沈如周》 第1章 和离 “疼……” “疼什么,当初不遗余力地要嫁与本王,如今又不甘寂寞想与本王圆房,堂堂将军府嫡小姐真是好家教,竟学得一副勾栏本事,来给本王下药!” “疼死也活该,给本王受着!” 沈如周被人掐着下颌,强烈的窒息感,伴随着全身火烧般的难耐灼热,折磨的她发出痛苦的咛喃声。 哪怕她不睁开双眼,也听得出来,这是矜贵冷漠的声音是武成王——萧辰衍的。 那个她爱了十年,做了七年夫妻的男人,也是这世上,最恨不得她去死的人。 可她不是已经死了么,死于千刀万剐! 沈如周紧蹙着眉,强行睁开眼睛,等看清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时,她陡然间愣住了,“萧辰衍?真的是你?” 晃动的红烛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美,只是眼角眉梢没有那因公事繁多而生起的细纹,墨瞳幽深,带着一股威慑人心的力量,他的这张脸,赫然像是七年前,她嫁给他时的模样! 再看四周贴着大喜的字,她的脑子更是一片混乱。 这场景,下药的事……难道,她重生了?! “沈如周,”萧辰衍眸子眯得狭长,掐着她的下颌,冰冷的启唇,“谁准你直唤本王名字的?” 沈如周在他的冷笑声中清醒,确认自己重生了,且重生在新婚第二天。 她看着他,眼睛蓦然猩红一片,恨意疯狂地在心底滋生。 前世,她为了他与父兄对立,甚至不惜和家里断绝关系,不顾一切的也要嫁给他。 她的确如愿以偿,可从那天开始,他不曾给过她一天好脸色,他憎她厌她,整整十年,后来他登基为皇,甚至不顾一切将他的白月光——慕婉清接进宫,更是由着慕婉清折辱凌虐她…… 沈如周猛地甩开他掐住自己下颌的手,“滚开,萧辰衍!” 萧辰衍顿时愣住。 沈如周爱慕他,这事人尽皆知,她更是抛却将军府千金的骄傲对他千依百顺,何曾反驳过他? 更没有这么凶过他! 忽地,他的脸色更加阴郁起来,这只是沈如周欲擒故纵的手段罢了! 他一把攥住沈如周的手,讥讽冷笑。 “刚刚还像勾栏女子那般放浪,如今,却又装作一副娇羞的样子,你玩什么把戏?” 沈如周的手腕被萧辰衍捏得生疼,浑身上下还有一种难以忍受的热。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下意识地扯了扯衣襟,想起前世她与萧辰衍都莫名的中药了,而这药相当霸道,事后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不,她不能重蹈覆辙! “不知廉耻!”萧辰衍见她嘴上说着滚开,却又扯着自己的衣襟,顿时冷笑不已,难以压抑的燥热烤得他几乎丧失理智,可被人逼迫的滋味,更让他难以忍受。 他用力之大,几乎要将沈如周手腕捏碎,“真没想到,为了同本王圆房,你不仅给本王下了药,还给自己下了药,沈如周,你如此自轻自贱,狗都比你自重!” “既然这么费尽心机,那本王就成全你!” 语落,他的大手猛地撕扯起沈如周的衣领。 沈如周身上的纱衣薄如蝉翼,哪里经得起这样大的力道,只一瞬之间就传来裂帛的响声。 纱衣瞬间爆开,露出的皮肤雪白细嫩,落入萧辰衍眸中更刺激得他愈发难受,他俯身下去,却猝不及防地被身下的女人狠狠推开了。 “你不用勉强,我不需要你!” 萧辰衍预料不及,竟真的被她推开了,错愕又震惊的看着她,随后看着她满脸潮红的模样,忽地冷笑一声。 “跟本王玩欲擒故纵?这么烈的药,不圆房你受得了?” 沈如周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身上的热浪一波一波袭来,快要将她吞没。 她确实很难受,可是无论有多难忍,她都绝不可能再和他发生关系! 沈如周忽地闭上眼睛,猛地伸手拔下头上摇摇欲坠地珠簪,簪尾在空中划过一道锋利的痕迹,狠狠刺入手臂! 剧烈的疼痛让她没忍住闷哼了一声,鲜血顿时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在大红色的锦被上,晕开了一大滩暗色的痕迹。 “没什么不可以,就算药真的是我下的,我从此也会真心悔过,日后绝不再犯!” 浓烈的血腥味钻进萧辰衍的鼻间,他看着沈如周血流如注的手臂,不敢置信的问:“你疯了?!” 她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为了不让他碰,甚至不惜自残?! 沈如周咬牙缓过疼痛,黑白分明的眼眸紧紧地盯着他,只是眼中再也没有那样热烈的情愫,只有不断压抑着的恨意与痛苦。 她想起前世种种,尤其是父兄死的时候,她还巴巴地望着那扇殿门,期盼着他能来看她一眼,可等来的,却是他封慕婉清为妃的消息! 呵,前世她何其可悲,今日上天让她重生,她若还是走上老路,那才是真的疯了! 这一世,她不仅要做回将军府的沈如周,爱自己,爱家人,还要前世那些欠她的所有人,血债血偿!她还要看着权倾天下的那个男人,颠覆萧辰衍的江山! “萧辰衍,我们和离——” 第2章 本王如你所愿 “你说什么?”萧辰衍错愕的停下动作,忍着浑身的燥热,又发出一声冷笑:“沈如周,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倒真是新鲜!” “你以为跟本王提和离,跟本王欲擒故纵,就能让本王多看你一眼?本王告诉你,不管你使多少计俩,都只会让本王更加厌恶你!” 沈如周还没有回话,突然“砰”的一声! 紧闭的房门蓦然被人推开,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王爷王妃是有刺……和,和离?!” 君武手里提着把剑,眼睛一下瞪得像铜铃! 王妃居然跟王爷说和离?! 王妃疯了吧?! “当初是您口口声声爱慕王爷非要嫁给王爷,还亲自去跟太上皇请的旨,如今你与王爷刚成婚又要和离,究竟是想要折腾我们王爷到什么时候?!” 她敢爱敢恨,前世的确爱慕萧辰衍,至于赐婚,呵,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几乎是所有人都在引导她——萧辰衍也同样喜欢她,只是顾及她将军府嫡女的身份,怕娶了她更加遭到皇上的厌弃。 包括慕婉清,甚至连萧辰衍的母妃德妃,都作证他曾私下说过,萧辰衍心仪她,不敢表明心迹,怕她为难! 她也是傻,真就信了,瞒着父兄去求了太上皇请旨赐婚,心满意足的嫁给了他,萧辰衍既得了将军府的势力,却在大婚夜倒打了她一耙。 他说她拆了他跟慕婉清的好姻缘,可那时她才知晓,萧辰衍心里没她,但为时已晚! 想起过往,沈如周憋屈得几乎生生吐出一口血,她死死地攥着手,冷笑。 “我承认我错了,我确实不该逼迫你,也不该用尽手段的嫁给你,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厌烦,如今我也想通了,我们和离吧,一拍两散!” 萧辰衍的双眼已经有些发红,他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忍住冲动,没有伸手掐死沈如周。 从身体里翻涌上来的热潮,令他口干舌燥,更令他烦躁。 沈如周今天像中了邪一样,不知道是发的哪门子疯,拒绝他碰,还提和离?真是可笑! 她明知道这桩婚事是太上皇所赐,他一个本就不得宠的皇子,能娶到将军嫡女已经是莫大的恩赐,要是他还不识好歹地和离,这就是在打太上皇的脸! 如今的他,根本没有这个资格做这种蠢事! “你要和离?”萧辰衍狭长的眸子斜睨着她,嗤笑,“满足本王的要求,本王就如你所愿!” 他说完起身下床,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走了出去:“君武,你来处理!” “是!” 君武看了沈如周一眼,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讽刺与厌恶。 沈如周怎么这么令人讨厌,要是王爷真与她和离,太上皇少说得赏王爷一百军棍,即便是王爷这样武功高强之人,恐怕也性命不保! “王妃,”君武嘴里叫着恭敬的称呼,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敬重,“您若想与王爷和离,很简单,一百万两黄金!” 君武说完,便取出一份字据放在他面前,示意她签字。 沈如周看着递到她面前来的纸,眼神冰冷,“王府的钱财,说金山银山也不为过,为什么跟我要钱?” 萧辰衍有大志,明面上表现的闲散,实际上一直在做夺嫡的筹谋,暗地里在经营生意,钱财滚滚来,根本就不缺银子! 君武惊诧,没想到沈如周居然知道王府有钱,此事隐秘,她怎么会知道? 但他没多想,眸中满是不屑:“王妃若是做不到,不必勉强。” 他本来就觉得沈如周不过是说说而已,她那么喜欢王爷,怎么可能真的舍得跟王爷和离,不过是做戏,想让王爷对她另眼相看罢了! 沈如周看见君武不屑的眼神,冷冷的笑了。 萧辰衍身边的所有人,都瞧不上她,说好听点她是个王妃,地位却还不如慕婉清身边的大丫鬟! 前世萧辰衍坐上皇位以后,立即将慕婉清接到了宫里,她当天跟他要休书,他却不给! 说起来也可笑,上辈子她明明没有过上皇后该得的好日子,更是死无全尸,却到死,都是他的皇后—— 沈如周干脆利落的在字据上签了字,“说到做到,字据为证!” 她必须要跟萧辰衍和离,还要萧辰衍和慕婉清前世欠她的,今生都还回来! 君武看着这字据,突然就傻了眼。 他还以为她会找各种借口搪塞过去,没想到居然真的签了字?! 一百万两黄金的要求也敢答应,她今天是吃错了药,还是真是铁了心想要离开王爷? 但转念一想,王爷本就不喜欢沈如周,和离还能白得一百万两黄金,着实不亏! 他将和离书收进怀里,看向沈如周,“王妃,属下送您回去。” “不必,我识路。” 君武就要跟着,谁知道沈如周干这一出,想要做什么,他得替王爷盯着她。 “王爷有令,王妃就不要多话了。” 话音未落,君武忽然眼神狠狠一震…… 第3章 变态的疯子 他的脖颈忽然一阵剧痛,紧接着他浑身突然麻木,瘫倒在地。 “王妃你……” 沈如周在他的震惊中,丢掉了自己染血的发簪,冷眼看他:“再跟着我,我对你不客气!” 上一世萧辰衍卷入夺嫡之战,处境危险容易受伤,她每次都心疼不已,为了帮他疗伤,学得一手高明的医术,也学会用医术御敌。 前世她帮他助他,重活一世,居然用在了他的人身上,可笑! 沈如周自嘲讥讽的扯了下嘴角,转身离开。 君武还震惊的倒在地上,浑身发麻发疼,动弹不得。 沈如周居然拿她的发簪刺他,她从前都是讨好他的,今天究竟是吃错什么药了,居然敢这么对他,扎得他好疼! 而且那簪子刺进来的位置和力度,都掌控的无比精准,能做到如此地步的,要么是武功高强的习武之人,要么,就是精通岐黄之术的医者! 沈如周根本不会武功,也不懂医术啊! 君武忽然觉得,好像从没认识过沈如周一样,好像从今天开始,她就完全变了一个人!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君武身上那股酸麻才慢慢褪去,他忍着疼,急匆匆地站起身来,拿着协议书,往萧辰衍那边赶去…… 而沈如周身上的药劲越来越强烈,脖子特疼。 虽然她和萧辰衍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但他跟狗差不多,咬她脖子的那一口特别狠,她忍着不适,回到自己的别院。 她刚进门,就看到她的丫鬟——妙冬等在院子里。 “小姐!”妙冬见沈如周回来,慌忙冲了上去,她一脸焦急,在看见沈如周脖子上,那一大块红色血印,还有手上长长的伤口时,眼睛一下就红了。 不是被王爷留下过夜了吗,怎么能搞得这么一身伤! “王爷这也太狠了!怎么能这么对小姐啊,小姐这胳膊,这脖子……” “妙冬。”沈如周凝视着妙冬,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眼眸猛地泛红。 妙冬是她的陪嫁丫鬟,从小跟她在将军府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前世跟着她,妙冬没少遭受别人的白眼,最后,还护她而死…… “小姐,您别哭……”妙冬感受到脖颈处的湿润,以为昨夜沈如周吃了不少苦,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把沈如周抱得更紧了。 “小姐,王爷欺负您了吧,要不要奴婢去找将军,或者少将军,他们肯定会给您撑腰的!” 谈及父兄,沈如周更是心中一刺,脸色苍白如纸,她若早重生一些,便不用嫁给萧辰衍了。 可现在这个节点,木已成舟,正是她为了嫁给萧辰衍,不惜跟父兄闹翻的时候。xbiQiku 他们如今应该很生气吧?可即使他们此刻对她恨其不争,若知晓萧辰衍今日苛待她,也定会打上门来的! “我没事,等回门再见父兄吧,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沈如周说完,看向妙冬,“我饿了,你去帮我弄点吃的来。” 妙冬擦了擦眼泪,“好,小姐您等着。” 妙冬匆匆离去,沈如周进了屋里,坐在铜镜前,看着脖子上出血的咬痕,满眼的厌恶与憎恨。 她不要跟萧辰衍有任何关系,想到前世欺辱,惨烈,就觉得痛苦无比,更别说这暧昧不已的痕迹! 她端来一盆水,狠狠的擦拭清洗,等伤口都被她擦到烂了,疼痛不已,才重新坐下来。 她刚想找药箱上药,铜镜前却凭空出现了一个药箱。 沈如周懵了片刻,疑惑的打开药箱,蓦然睁大了眼。 药箱一打开,层层叠叠码着各类药材,几还有一整套的行医工具,展列在她的面前! 她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想要找金创药,金创药立即就弹跳出来,沈如周心神大骇,又试了清毒丸,解媚毒,也立即弹跳出来。 这……这简直太神奇了! 她压着心头的震惊,将金创药拿出,谁想刚空出来的地方,竟然又凭空出现了一模一样的金创药! 重活一回,她居然拥有了这种强大的宝贝,简直上天垂爱! 沈如周呼吸不畅地轻吸了口气,忽地又惨然一笑,掉下泪来。 前世的她,实在太惨太惨了,父兄皆亡,将军府大厦倾塌; 怀胎七月,被萧辰衍命人在她的饭菜里下了药,强行落胎。 她万念俱灰,本想求死,萧辰衍却又跟疯了一样,丧心病狂地,满天下寻找最名贵的药材吊着她的命! 她简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时他怎么说的? “沈如周,是你手段下贱,害的朕同婉清分离,如今你想死?朕偏不如你意!朕要折磨你一辈子让你偿罪,朕能活多久,你就要活多久,朕死了,你才能死!” 沈如周有时想想,觉得萧辰衍就是个变态的暴君! 分明不爱她,还要碰她,给了她孩子又亲手夺走,登上皇位,不封给慕婉清,竟封她做皇后…… 呵,她死得惨,直到临死前,都没有亲眼看见萧辰衍的皇位,被那个人推翻的那一幕。 想那人手段凌厉,萧辰衍最后怕也死的很惨。 沈如周摸了摸凭空出现的药盒,下意识地给它起了个名字,叫—— 医药空间。 “有了你,我便更有底气了!” 这辈子,她一定要与萧辰衍和离,并改写所有的悲剧! 绵延的恨意翻滚在心头,沈如周咬牙吃了清毒丸,随后处理好了胳膊上的伤口,刚打开药瓶,要给脖子上的咬痕上药时,妙冬端着饭菜进来了,脸色却十分的难看。 “王妃,侧妃来了。” 侧妃?慕婉容! 沈如周的眸子陡然绽放出寒芒,手上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 慕婉容是萧辰衍放在心尖上的——慕婉清的亲妹妹,也是萧辰衍的救命恩人。 这对姐妹花,一个将武城王时的萧辰衍玩的团团转,一个将帝王时的萧辰衍吃的死死的。 没一个好东西。 而前世,慕婉容妒忌她是王妃,甚至还将她推下了湖,企图淹死她! 她虽没死,却落下病根,冬日里全身刺骨作疼! 沈如周想到这,悠闲惬意的笑了! 她还没有找上仇家,仇家却自己送上门来了,真好啊—— 第4章 圆房 沈如周将梳妆台上的药箱一合上,它就自动消失了,却神奇的印在了她的脑子里。 她冷眼看慕婉容带着贴身丫鬟,聆风跨过门槛进了屋子。 慕婉容今日一身素雅的水绿色长裙,头上带着珠簪白玉花,连用的香膏,都是慕婉清常用的,淡淡的草木香。 方方面面都是慕婉清的翻版,不过她长得比慕婉清差那么一点,眉眼间没她的那分婉约。 似乎是闻到屋里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慕婉容嫌弃的皱起了眉,用手帕捂着口鼻。 “王妃,大晚上过来叨扰,你不会讨厌婉容吧?” 慕婉容才走近,目光忽地落在沈如周的脖子上,顿时不可置信地惊叫起来,“你和辰衍哥哥圆房了?!” 沈如周冷眼扫她,“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前世她成功跟萧辰衍圆了房,慕婉容也来找茬,当时她浑身难受,不敢开罪慕婉容,毕竟是萧辰衍的救命恩人,而且也算是与她一同过门了,便任由她欺负,吃了不少苦。 “你——”慕婉容见她信誓旦旦,一下就笃定了自己的想法,眸光中全是妒火,“你不知廉耻!居然爬上辰衍哥哥的床!” “我不知廉耻?”沈如周忽然站起身,迈步朝慕婉容走去,“你未出嫁前,就厚着脸皮住到别人夫君的府里,才是不知廉耻,私德败坏,下贱东西!” “就算今日成了侧妃,本质也没变。” 妙冬震惊,小姐从前都是让着慕婉容的,怎么今天居然开骂了?! 还骂的这么狠! 慕婉容也震惊了,沈如周今日怎么回事,从前绝不会顶撞她的! 她涨红着一张脸,又气又妒,“你身为王妃,居然这么粗鄙不堪,真是配不上辰衍哥哥!也是,要不是你求太上皇赐婚,辰衍哥哥根本不会娶你!” 沈如周冷笑,“你配得上?也是,萧辰衍不知廉耻的准你入府住,你不管流言蜚语都要住进来,跟萧辰衍出双入对,恨不能赶紧婚前失贞,珠胎暗结。” “现在萧辰衍给你下了聘书,轿子抬了你过门,也算是双向奔赴,得偿所愿,你们这对狗男女,的确天生一对!” 妙冬和聆风站在一旁,表情完全震愕! 一是从未见过自家小姐如此犀利,一是从未见过自家小姐如此落下风,两人都看傻了眼,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慕婉容更是傻了眼,她被沈如周骂的说不出话来,因为沈如周说的都是她心所想。 她身份低贱,以恩人的身份在王府上住了好几年,她想借此接近萧辰衍,盼与他春风一度,怀上孩子,好母凭子贵成为他的王妃。 可惜萧辰衍过于君子,恪守礼规,非要迎她入门才愿意碰她,结果就被沈如周捷足先登了,最后成了侧妃。 但这么不知廉耻的想法,怎么能被当众戳穿! 她顿时恼羞成怒,抬起胳膊就要打沈如周,“沈如周,你污蔑我,污蔑王爷,你太过分了!” 扬起的巴掌还没落到沈如周的脸上,就被沈如周一把扣住,抬手就打,左右开弓,重重的打了好几巴掌才停手! “啊!”慕婉容疼得凄厉的惨叫,聆风终于回神,赶忙去扶慕婉容,“侧妃!” 慕婉容两边的脸瞬间红肿,又疼又麻,珠钗全乱,聆风扶着才站稳。 她自小就没被人这样打过! 可气的是,打她耳光的居然是从前对她一直退让,不敢招惹她的沈如周! 慕婉容气得直大口喘气,不可置信地指着沈如周的鼻子:“你竟然敢打我!?” 沈如周看着慕婉容难以置信的模样,冷冷一笑。 上一世,纵使慕婉容在她的面前蹦跶得再欢,她也因为怕惹怒萧辰衍,从没对她动过手,以至于慕婉容错估,她是个好欺负的。 也不想想,她到底是将门之女! “打得就是你,不要脸面的东西。” “你!”慕婉容的脸色又红又黑,惊疑不定地瞪着沈如周,却在沈如周冰冷的眼神下,竟说不出话来。 脸上的疼还提醒着她,今天的沈如周似乎不太平常,怕不是失心疯了…… 可慕婉容气不过啊,突然身形摇晃愈倒不倒,抬手捂着心脏,语气虚弱道。 “聆风,你快去找王爷,王妃方才突然动手打我,打的我心脏好疼啊,快让王爷来救我——” 第5章 王妃把侧妃暴打了 身后的聆风熟练地抱住她,愤怒地瞪向沈如周:“王妃!我们家侧妃虽身份不如你,却也不是能任由您欺负的!奴婢现在就去请王爷过来,让王爷好好评评理!” 打脸打得心脏疼,可真是天下奇闻! 沈如周冷笑一声,迅速取出空间里的两枚银针,不见她如何动作就靠近了慕婉容,只重重两下,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叫声—— “啊!” 慕婉容一下子脸色煞白,心脏蓦然刺痛,疼得额头直冒冷汗,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如周,“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聆风原以为她又在做戏,发现她疼得直发抖,顿时大惊失色的看向沈如周。 “王妃,你对侧妃做了什么?!” 沈如周还笑眯眯地,大大方方地收回了银针。 “你不是心口疼要找萧辰衍么,你心脏不疼怎么找?” 她是要演戏,又不是真要疼! 慕婉容整张脸痛楚地皱在一起,瞪着沈如周的眼中满是怒气。 “你是不是会医术?你什么时候会医术的?!” 沈如周刚刚那两下,显然就不是乱扎的!明显懂医术! 这话妙冬也想问,只是她知道这会儿不是时机,只警惕地拦在沈如周的前边。 比起好奇,她更觉得心里舒坦! 从前小姐总是千般忍让,才被这群人欺负,如今不吃亏的小姐,她看了才舒服! “王妃的事你有什么资格问?再有,您应该尊称我们小姐‘王妃’才对!侧妃只是妾,可没资格对主母发难!” “你一个丫鬟,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慕婉容被她骂的心口更疼,额头冷汗直连成串,却又动不了,她死死地瞪着这对主仆,“沈如周,你信不信,我若说你欺负我,辰衍哥哥就一定会治你的罪!” “我信。”沈如周讥讽一笑,“可那又如何,即便他护着你,他最爱的,也不是你。” “你?!”慕婉容难以置信的看着沈如周,脸色骤然发白。 她怎么会知道萧辰衍最爱的人不是她?! 这件事情,除了辰衍哥哥和她姐姐慕婉清,没有人知道! 沈如周冷勾了勾嘴。 “慕婉容,到最后我们都是输家,谁比谁高贵,可我至少是个王妃,你呢?屁都不是!” 慕婉容被气得心脏蓦然疼到撕裂,她骤然瞪大了眼睛,随后硬生生的疼昏过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只听见沈如周冷寒的语气:“慕婉容,再惹我,我弄死你!” “侧妃、侧妃?!”聆风手足无措地抱着不省人事的慕婉容。 从前都是装的,怎么这次还真的昏过去了?! 她顿时害怕了,也不敢再顶罪,赶紧背起慕婉容,逃也似的跑了。 沈如周也没有阻拦,冷眼相看,妙冬却忧心忡忡地开口:“小姐,您这样万一王爷降罪下来怎么办?您才刚成亲,这要是传出去……” “别人的看法不重要。”沈如周打断了她的话,她上辈子处处忍受,装得贤良淑德,又怎么样? 死的时候,连全尸都没有! 至于萧辰衍—— 沈如周冷笑一声:“要是他敢来给慕婉容报仇,我照样回敬他!” 妙冬诧异的看着沈如周,“小姐,您怎么变得不一样了?” 从前小姐恨不得一心扑王爷的身上,现在居然说出这种话,怎么一夜之间变化这么大? 妙冬忍不住抬手探了探沈如周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我没事,“沈如周好笑的挪开她的手,眼神冷静的道,“从前都是你家小姐糊涂,从今天开始不会了,我们要认真的活,好好的活!” …… “王爷,属下来迟!” 君武呲牙咧嘴,一瘸一拐地赶到,直跪在萧辰衍的面前,双手将契约书奉上。 萧辰衍刚刚沐浴完换了衣服,被药性折磨的好了一点,闭目坐在桌案前,长发还未干透,脚边那摊碎瓷盏,看样子是被他徒手捏碎的。 他接过契约书,瞥了一眼:“你腿怎么了?” 说起这个君武就忍不住泪眼汪汪,换做谁在那冰凉的硬石板地上,直挺挺的躺半天都会这样! “是王妃将属下点了穴,所以属下直到现在才能来见您,腿也才会变成这样。” 萧辰衍锋利的眉眼微皱着:“她会点穴?” “是,而且属下确信,王妃应该是不会武功的,所以,她应当是懂医术!” “懂医术?”萧辰衍瞬间吃惊,他从未听说过沈如周会医术。 他一直以为,沈如周是个不择手段的蠢女人,根本没有一技之长。 屋里安神香的味道四散开,钻入萧辰衍的鼻尖,一粒水珠顺着他饱满的额角滚落,提醒着他上一刻才压制住的药性,就是出自沈如周之手。 他看着君武递给他的协议书,落款的“沈如周”三个字写得遒劲,并不如一般女子那样秀气,独有一种骨气豁达的美感。 这样的字迹,沈如周这个年纪写的出来么? 而且她从前对他百依百顺,甚至连对君武都很客气,怎么现在反倒二话不说就罚了君武? 最重要的是,之前沈如周总是缠着他不放,痴迷于他,从未像昨晚一样如此激烈的反抗过,更别提说出和离这样的话。 他当时确实以为她是在欲擒故纵,可是手上这份签了字的协议书,又让他陷入了迷惑。 一个人怎么能在一夜之间,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呢? 萧辰衍蹙着英挺的眉头,手指微微用力,那张薄薄的纸被他捏的有些变形。 这时,外面忽然有人急急来报,“王爷!不好了,王妃将侧妃打得心疾复发,昏迷不醒了——” 第6章 前世他是疯子 昏迷不醒?! 闻言,萧辰衍的脸色顿时一变,“怎么回事?” 来禀报的小厮躬身道:“方才聆风来说,侧妃好心去看望一下王妃,可王妃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害得侧妃心疾发作,好一阵难受。” 萧辰衍俊美无俦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意,忽而幽幽冷笑。 原来,沈如周依旧还是那个喜欢拈酸吃醋的沈如周。 就凭她对慕婉容的这个态度,怎么可能会真的想跟他和离。 他居然还觉得沈如周变了,呵。 他起身披上外袍,把协议书放在桌上,吩咐君武。 “把字据收好,随本王去清居院看看。” 婉容是婉清的妹妹,更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承诺过她,会护她一辈子的。 …… 萧辰衍很快进了慕婉容的院子,聆风给他行礼,他迈步进屋,一眼就瞧见慕婉容素面朝天,满脸痛苦,低声呻吟的模样。 “婉容。” 慕婉容睁眼看见萧辰衍的一瞬间,眼泪就落了下来,楚楚可怜的脸上满是泪痕,虚弱的喊了一声。 “王爷。” 说着,她又准备起身,却一个脱力又摔回了塌上。 “当心!”萧辰衍见状,忙几步上前扶住了她,生怕她从塌上跌下来。 “今日婉容身子实在是不适,不能给王爷行礼了,望王爷恕罪。”慕婉容边说边用帕子擦了擦眼泪。 萧辰衍方才来的匆忙,头发只简单用发带束起,且刚沐浴完还有未干透的湿意,身上的衣物显然也是新换的。 慕婉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荚香,见他英朗的眉目间透着担忧。 她一边恨恨想着,沈如周那个贱人,居然真的和王爷行了夫妻之实么?! 一边,她又在心里嘲讽,就算这样又如何,王爷紧张的还不是她,想来,只是把沈如周当成个泄欲工具罢了。 “你都这样了,还行什么礼,”萧辰衍将她扶稳,语气有些愠怒:“沈如周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竟连站都站不稳了。 慕婉容就等着他问了,捂着嘴轻咳了两声,好像下一刻就要咽气了,边抽噎边道。 “婉容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王妃姐姐,我只是想去找她聊聊天,可谁知道,她不仅说婉容身份低贱,不配与她谈心,还动手打了我!” “甚至拿针扎了我,说要给我治心疾,治好了就让王爷休了婉容,让婉容赶紧滚出王府,免得碍她的眼……” 萧辰衍闻言,脸色顿时难看,“岂有此理!沈如周真是阴狠歹毒,竟敢说出这种话来!” 慕婉容低头哭泣,萧辰衍漆黑的双眸凝视着她,有些心疼的安抚道:“你放心,沈如周如此对你,本王定为你讨回公道。” 她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他都舍不得动手,沈如周竟如此胆大包天! 随后,他怒声对聆风道:“去找个大夫,给侧妃好好看看心疾。” 聆风连连点头应下,“是,奴婢这就去。” 两人目送萧辰衍出去,慕婉容的眼泪,瞬间收了个干净。 聆风当即道:“侧妃,王爷看来是绝不会放过那个沈如周了!” 她当然知道,萧辰衍是绝不会放过沈如周的。 慕婉容冷笑一声,胸口就被拉扯的一阵疼,顿时倒吸了口冷气,她的虚弱也并不全是装的,也不知沈如周动了什么手脚,只要她稍微得意,胸口就特别痛。 真是贱人! “盯着沈如周那边的动静,有事随时跟我禀报。” …… 沈如周的别院。 紧闭的房门被啪的一声踢开,一道充斥着怒意的声音骤然响起,“沈如周!” 沈如周刚刚把手上的药箱收好,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一个黑色的身影蓦然冲了进来,力气极大的掐上了她的脖子。 沈如周的力气不敌他,整个人一下就被他往后推,腰身重重的撞在了身后的桌子上,她疼得当即皱眉。 萧辰衍清隽白皙的脸上黑沉得能滴出水来,紧紧地盯着她,语气仿佛刚淬完火的刀刃。 “沈如周,你怎么如此歹毒,连一个天生心疾的人都不放过,一面跟本王谈和离,一面又伤着本王的人,你究竟是何居心?!” 沈如周被他掐的有些呼吸不畅,双手使劲扒拉着他的手,却挪不动分毫,“放手!你弄疼我了!” 他的眸底如狂风骤集,“回答本王!” 沈如周的呼吸艰难,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萧辰衍凶狠的模样,忽然间就想起了前世。 前世,只要慕婉容在他面前哭两下,他就觉得是她欺负了了人,总是当场羞辱她,全然不顾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颜面何存。 如今,慕婉容定是又胡编乱造了,可她,却不再是前世委曲求全的沈如周! 沈如周的手指尖忽地滑出一根细长的银针,不带丝毫犹豫的扎入了萧辰衍肋下三寸的地方! 一阵尖锐的疼痛直达心底,萧辰衍猝不及防的松开手,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你!你怎么……” 肋下三寸,是他全身的弱点所在! 除了他自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沈如周为什么会知道?! 并且还能如此精准地刺中?! “呵。”沈如周终于缓了过来,差点就要被他掐死了,她收了针,瞧着他,眼里不见一点昔日的情愫。 夫妻多年,她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也多亏前世他跟疯了似的非要她活下去,特意告诉她的,关于他的这个致命弱点。 他当时还说,只有她活下来,才有力气杀他。 “萧辰衍,你好歹也是男人,竟对一个女人动手?没品没德!” 第7章 和离! “而且,君武没告诉你我会打人么,还是你觉得,我依旧如以前一般好欺负?” 萧辰衍的痛感消失,他看着她,稍微打消了点疑虑,也许她只是胡乱扎的,俊美无双的脸上戾气沉沉。 “你好欺负?你都把人打得昏迷不醒,心疾复发,如此蛇蝎心肠,也叫好欺负?” “况且,婉容如何得罪了你,你要下这么重的狠手伤她?” 沈如周嗤笑,脖子一片红痕,嗓子就像是被火烧一般。 虽然萧辰衍在夺嫡路上遇神杀神,运筹帷幄,但只要和那两姐妹沾边,不管什么事情他都会犯蠢,哪怕慕婉容这样手段低劣的白莲花,靠一个恩情,都能把他耍的团团转。 “她辱我骂我,我自当回礼,怎么,我堂堂王妃,难道连教训侧妃都不行?” “说我阴狠,你不问缘由就对自己的王妃动手,难道你不阴狠,不歹毒?” “萧辰衍,你若真心疼她,那就跟我和离,我二话不说,卷铺盖走人,给她让位。” 和离,又是和离! 萧辰衍震惊地看着沈如周,一双眼睛翻涌着疾风骤浪,完美的下颚线紧绷。 沈如周究竟怎么回事,今日之前明明还在费尽心机的接近他,拼了命也要嫁给他。 如今再三提和离,难道,真不是在跟他玩欲擒故纵么? 他的目光冷下来,却没有再勃然大怒,。 沈如周,你当本王的王府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和离的条件,君武跟你说了,你想跟本王和离,那就先做到你该做到的。” 沈如周真不知道他在死撑着什么。 前世他死不放手,她还能理解,大概如他所说的那般,夫妻多年她坏了他不少事,非要她生不如死的活在他的眼皮底下,所以他不愿休她。xbiQiku 可今生他们才刚成婚,难道他也对她恨之入骨了? 她扬起桀骜不驯的眸子看他,眸底尽是嘲讽之意。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多言了,明日回门,你不必随我回,在我达到条件之前,你我就做陌路夫妻!” 前世父兄就是因他而死,他不配踏进将军府! 而且,她不想成日恶心自己,不仅要赚钱和离,还要再从太上皇那争取和离,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萧辰衍看着站得笔直,性子明显野了很多的女人,俊美的脸上沉冷了几分,眸色深谙。 眼前的沈如周,和爱他痴迷的沈如周,简直判若两人。 从前她在他的面前,乖顺温柔,别说骂他了,就是跟他唱反调都不曾有过。 他试着想从她的眼睛里,找到一点从前的影子,却一无所获,甚至,他竟隐约觉得她的目光里含有几分恨意。 男人顿时敛了心神,眸底闪过一丝不屑,沈如周爱他如命,就算今日不知吃错什么药,性情大变,那也不可能会恨他。 “沈如周,不管你在耍什么花招,本王劝你最好安分一点,若是再欺负婉容,休怪本王不客气!” 说罢,他便重重甩袖离去。 沈如周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高大身影,心底如冷风刮过,掀起阵阵讥讽。 要一个尸骨无存,死不瞑目的人安分点。 呵。 而萧辰衍出了沈如周的院子,就对候在外面的君武道:“盯着沈如周,她若有任何异常,立即来报——” 第8章 怀孕 君武眼神微动,“是,属下遵命。” 半个时辰后。 沈如周换了一身鲜亮的红裙,她皮肤白,红裙衬得她清纯的脸,竟多了一丝妖媚,她戴上面纱,径直出了王府。 沈如周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对王府了如指掌,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进了城西一家名叫“云生”的药铺。 掌柜正在打算盘算账本,抬眸看了她一眼,刚想上去热情招呼,却见沈如周“啪”地一声,将药箱往桌上一放,清脆的嗓音从幂帘下传出来。 “掌柜的,有笔生意,谈不谈?” 掌柜的见她是来做生意的,热情顿时退了一半,“小姐,是想谈什么生意?” “最近梅雨季,听说很多人都得了过敏之症,来抓药的应该不少吧?” 沈如周微微一笑,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个绿色的小瓷瓶。 “我这里有味自己特质的药膏,对过敏之症有奇效,想与您,谈个合作。” 她的宝贝药箱是取之不尽的,无成本,而且她会调制各种药。 今日来跟药店合作,先打开一个小口,后续盈利了,她的市场自然就打开了,到时候,不愁没钱。 她需要尽快跟萧辰衍和离,自然,也要努力赚钱。 掌柜的对她的说法半信半疑,最近确实有不少人来抓治过敏的药,但这过敏之症因人而异,很多大夫也是只能缓解症状,再好的药材,也基本没有能根治的。 一个年轻女子随随便便拿出的药膏,他自然不可能相信。 沈如周当然知道光凭空说,不可能谈成,便让店家给她一个时辰的时间。 后面陆续来了几个抓过敏药的,沈如周都拦了下来,让他们试用自己的药膏。 没想到接连几个不同的病人,症状都立刻得到了缓解,疗效之快,即便是开药铺这么多年的掌柜,也为之惊叹。 “可谈!可谈!”掌柜的像是见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捧着那小瓷瓶不愿撒手,“这生意可谈啊!” 沈如周唇角微勾,自信地与掌柜谈条件。 “我提供药膏给您,您只需要负责替我售卖就行,利润二八分,我八,你二,若后续我还有出其他的药品,只跟你家合作,如何?” 掌柜的虽觉得二八分自己有点吃亏,但是一想这样的特效药膏,恐怕以后只他一家能有,能赚的也不是小数目。 “没问题!”掌柜的当即应下,“但是希望小姐能承诺,这药膏,只供给我一家。” “成交!” 她选云生药铺,就是因为它已经是全京城最大的的药铺了,她原本也没想过要给别家,东西一旦普遍了,也就不值钱了。 生意谈完,沈如周又自己拟了一份药方,买了几味调理身体的药。 一是怕等会有人抓到她出府,这药包能搪塞过去。 二也是她的身体不好,需要调理,不论前世今生,为了追求萧辰衍,她都吃了不少苦头。 前世她不珍爱自己,导致后来受够了病痛的折磨,如今既然重活了一回,她必须对自己好。 而且,也只有将身体养的健健康康的,才能有足够的精力,去对付那些前世伤害过她的人! 沈如周不由得捏紧了手里的药包,被幂帘遮住的眼神凌厉又清明。 从药铺出来,沈如周站在城西熟悉的街道前,看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不禁有几分恍惚。 这条街她从前走过无数次,小的时候,兄长最喜欢带她来这里,买玉和楼的酥饼和桂雨烤鸡,他们一家子都特别喜欢吃。 可惜,她嫁给了萧辰衍后,就没再与父兄来往了。 直到他们去世,她都没有回过家,也不知道父兄走的时候,有没有原谅她的不孝…… 沈如周的眼眶有些发酸,她吸了吸鼻子,转身往玉和楼走去。 上辈子来不及尽的孝心,这辈子她得好好的补回来! 君武一直跟着沈如周,在街角看着沈如周进了药铺,过了半天才出来。 直到见她进了玉和楼的大门,他才折返,抬脚进了云生药铺。 他在柜台上放了一锭银子便问:“掌柜的,方才那个带幂帘的女子,来抓的什么药?” 掌柜的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见他打扮得一身正气,衣服也都是上好的料子,应当不是什么小人物。 他暗自多了个心眼,道:“哦,她抓了几味当归黄芩苦参类的药材,都是一些常见的调理身体的药物,女子嘛,有体寒之症也实属正常的。” “调理体寒?”君武微微眯起眼,朝着玉和楼的方向瞥了一眼。 世上女子需要调理体寒,大多都是在新婚之后,为了更好的受孕。 他顿时不屑的冷笑一声。 敢情沈如周早上强硬的闹着要和离,连一百万两黄金的协议,都毫不眨眼的签了,竟都是她欲擒故纵的手段罢了。 方才她甚至都还跟王爷在吵架呢,结果转头就偷溜出府,跑来这里抓药调理身体,不是为了更好的怀上王爷的孩子,是为了什么?! 一旦她有了小世子,就算王爷肯和离,太上皇也绝不可能同意,那之前她签的字据,自然也就不作数了。 哼,花招这么多,真够阴险的! 第9章 摄政王权势滔天 沈如周进了玉和楼,打包了两份酥饼和桂雨烤鸡。 东西还没上来,就听到一道熟悉又令人讨厌的声音骤然传来—— “啧啧,真是好巧啊,你我竟然处处都能遇见。” 沈如周扫了来人一眼,见聆风扶着慕婉容走过来,眼神顿时一冷,厌烦的啧了一声。 “这么快就能蹦跶,看来还是我下手太轻了。”xbiQiku 慕婉容脸色一僵,事实上,她的心脏还疼着,只是有所缓解而已。 只是聆风说,王爷怒气冲冲的教训了沈如周,又听沈如周偷偷摸摸出了门,她便觉得,沈如周肯定是挨了王爷的训,所以才出门散心的! 之前沈如周被王爷训斥后,总是要暗自神伤,如此落井下石的好时机,她自然不能放过,便追了过来。 慕婉容做作的掐着帕子,笑了一声,颇为得意。 “沈如周,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敢拿针扎我?莫不是王爷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聆风也趾高气扬的看着沈如周。 沈如周瞥了她们主仆一眼,幽幽笑了,“狗仗人势有什么好嘚瑟的,惹着我了,别说拿针扎了,就是拿棍子打,也不在话下。” “你!”慕婉容顿时愠怒,她也是真没想到,王爷都教训沈如周了,沈如周居然还敢如此放肆! 一时间,竟也不知如何治她了! 聆风也愣怔住了,这跟想象中的怎么不一样? 这时,掌柜提着东西过来了,冲沈如周道:“小姐,都弄好了!总共二十文钱。” “好。”沈如周准备付钱走人,可突然之间,慕婉容竟两步冲上来,将掌柜手里包好的烤鸡和酥饼,一把夺过去! “她根本没钱!你们当心被骗了!” 聆风见状,立即附和。 “就是!她出嫁时连嫁妆都没有!夫家更是没有给一文钱的聘礼,她怎么可能有钱来玉和楼这种地方买东西?!我看她就是想吃霸王餐!掌柜的,你可别被骗了!” 掌柜闻言,又见慕婉容一身名贵的真丝刺绣裙,头上珠钗看着也价值不菲,还带着丫鬟,肯定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可反观沈如周,虽然长得十分漂亮,穿着打扮却着实普通,怕不是真的付不出钱吧?! 旁边有人在用堂食,瞧这场面,顿时就跟着笑话起沈如周来了。 “看模样长得漂亮,没想到居然想空手套白狼!” “就是,要真没钱,就这模样,怡红院里走一走,多的是为她一掷千金的,怎么能吃白食呢!” 慕婉容瞬间又洋洋得意起来,讥诮的看着沈如周。 她可没说谎,沈如周嫁进王府的时候,一点嫁妆都没带,王爷也没给,她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 就连掌柜的也忍不住蹙眉,“小姐,你……” 话未说完,突然“啪”地一声,一锭分量十足的银子,被沈如周拍在了桌子上。 “这些,够吗?” 她与药店老板谈生意,可是先收了一半的定金,如今这银子都还热乎着呢。 掌柜立马满脸堆笑的接过银子:“够够够!” 然后他从慕婉容的手里,将打包好的东西抢回来,“真是的,耽误我做生意!” 看热闹的众人也震愕不已,没想到沈如周衣着朴素,竟能随手拿出这么多银子,忽地就鄙夷的看向慕婉容。 “这姑娘怎么空口无凭就污蔑别人,这位小姐明明有钱!差一点就误会人家好姑娘了!” “就是,长得不如人家,没想到心肠也是如此恶毒!” 慕婉容被骂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可双眸却格外的愕然,一把抓住沈如周的手,怒问。 “沈如周,你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钱!你爹根本就没有给你嫁妆,说,这钱你是从哪偷的!是不是偷府里的?!” 偷? 沈如周不紧不慢的从掌柜手里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后看向慕婉容。 她一把甩开了慕婉容的爪子,紧接着,两个耳光就重重的扇在了慕婉容的脸上。 “啪啪”两声,格外脆响! 慕婉容脸上好不容易消退下去的巴掌印,瞬间又浮现,脸颊火辣辣的疼。 “好痛!” 聆风当即傻眼,扶住慕婉容,“侧妃!” 沈如周收回了手,居高临下的扫过她们,目光冰冷无比。 父兄极力反对她嫁给萧辰衍,但他们依旧给她备了嫁妆。 他们将她捧在手心,怎么舍得对她不好,是她觉得愧疚,才没脸拿走。 “慕婉容,你再污蔑我半个字,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第10章 抱上他的大腿 沈如周不要命,她还要呢! 慕婉容还朝掌柜的喊了一嘴,“你还不快拦着她,要是这人被她治死了,你这店还开不开了!” 掌柜闻言,吓得赶忙抄起一边的鸡毛掸子,就要将沈如周往外赶。 “你都不会医术折腾什么,到时候治死人了,那官老爷要罚我钱的!” 沈如周简直恨铁不成钢:“你再拦着我,才会真的出人命!” 话刚说完,地上的少年抽搐的更加厉害了,呼吸也愈加的急促,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了! 沈如周不能再跟这些人掰扯了,几根银针从她红艳的衣袖间滑出,凝聚在她漂亮的指尖上。 “都让开,我会医术,真出事都有我担着!” 众人见她亮出武器,脸色纷纷一变,被她逼得退开了一步。 沈如周立即跑上前,少年的脸色都开始发紫了,全身大汗淋漓、弥漫性哮鸣音。 不行,这少年快撑不住了! 她立即蹲下身,在少年的胳膊和头上各扎了两针,用宽大的袖袍做遮掩,从空间中拿出相对应的药丸,给少年服下。 “沈如周!”慕婉容见少年被沈如周如此蹂躏,吓得心都颤了一颤。 “你,你实在是太过分了,你根本就不懂医术,却敢给他扎针!还给他喂药,你这是要害死人,害死王爷啊!” 掌柜的更是脸都青了,这要是真出人命了,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他立即将所有罪责都推到沈如周的身上。 “大家都看见了啊,在下可是阻拦过的,是这女人偏要在我的店里害人,大家可一定要为我作证,这与我们店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众人对沈如周声嘶力竭的讨伐,但谁都不敢上前阻拦。 而这时,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跨进门来,手里还提着一只打包好的烧鸡。 那男人一眼就看见倒在地上的少年,顿时脸色大变,立刻冲进人群,看着少年焦急道:“少主!您怎么了?!” 慕婉容见他装扮,便猜出这肯定是摄政王身边的侍卫,生怕惹祸上身,赶忙指着沈如周道。 “是她,都是她的错,她非要给你主子扎针,喂药,好好一个人,都快被她弄死了!我们怎么劝都没有用,不过她说,出了事她担着!” 少主出事,谁担得起! 黑衣侍卫心神大震,周身霎时间腾起一股杀气,转身瞪向沈如周,下一刻长剑就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家少主下手,我杀了你!” “慢着!”沈如周面不改色,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他,“你看。” 男人一愣,转头看去,就见刚刚快昏死过去的少年,睁着清明的眼眸看他,虚弱的呵斥,“擒雨,住手。” 擒雨顿时大喜,“少主!” 他立即将刀收了回来,慌忙检查少年的身体,差点哭了,“少主,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还好少主没事,不然主子得震怒! 到时候,全京城都得抖三抖。 “我已经没事了,”那少年摇头,不再急促的呼吸和抽搐,气息渐渐平复下来,看向沈如周,“多亏这位姐姐,及时相救。” 周围人都不敢置信,就连慕婉容也傻了眼。 难不成,沈如周真的会医术?她刚刚那几下,真是在救人? 擒雨愧疚又感激的看向沈如周,当即手抱拳,恭敬道:“多谢姑娘出手救了我家少主,方才在下失礼,还请姑娘见谅。” 沈如周却不生气,病人的家属着急,担忧在情理之中,想想前世,她煎熬的那几年,每回病发,妙冬急得都能拔光老太医的胡子。 她刚要回话,就被慕婉容抢去了话茬。 “她不过就是运气好,误打误撞救下你家少主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慕婉容看不惯别人对沈如周服服帖帖的模样,而且,她不能让沈如周,抱上摄政王徒弟的大腿! 就算沈如周会医术,她也要说她不会。 沈如周瞥了她一眼,“人都救回来了,还挑唆,你自己瞎自己蠢,也当别人这样么?掩耳盗铃!” “你!”慕婉容被骂的一怒,却不想在大人物面前失了风度,将怒意压下去了,“姐姐,我知道你是什么本事,做人当稳重,切莫自夸自卖,不然真出了篓子,谁负责?” 当下摄政王的爱徒在此,应当先讨得他的欢心,这样王爷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对她愈发宠爱的。 沈如周的账,回头再算。 说罢,她朝少年走去,少年长得眉清目秀,气质出众,哪怕旧疾刚复发也难掩一身的清贵之气,真不愧是摄政王一手带出来的爱徒。 “小公子,妾身是武成王的侧妃,虽然你的病情看起来有所转圜,但脸色依旧苍白,要多加休息。” “武成王府就在前面不远处,比摄政王府近许多,小公子不如先去府里坐坐,休息休息?” 少年被擒雨搀扶着起身,瞧见慕婉容脸上浅浅的谄媚,眼里都是厌恶。 师父说了,这种笑里藏刀的人,都是有所图谋的。 “话可说完了?” 慕婉容一愣,少年目光冷冷的看着她:“你是武成王的侧妃是吧,你方才污蔑我的救命恩人,需向她道歉!” 慕婉容狠狠一震,当即傻了眼。 竟让她给沈如周道歉?这小子疯了吧,王爷都没让她做过这事! 沈如周也十分诧异,但她诧异的不是少年说的话,而是慕婉容对少年的态度,还有慕婉容口中说的摄政王府,再看那黑衣侍卫如此护主。 难道,这少年就是鼎鼎大名的,摄政王的爱徒——陆淮宁? 前世她只知道名字,却从未见过本人,今日见到他,没想到,是如此清秀瘦弱的少年。 慕婉容咬了咬唇,脸上浮现讨好的笑。 “小公子,您听妾身说,她……” “少主说,”擒雨手中的剑抬了抬,“让你给那位姑娘道歉——” 第11章 权倾天下的摄政王 聆风有些害怕,“侧妃……” 众人都在看戏,不敢吱声。 沈如周凉凉一笑,很乐意看到慕婉容吃瘪的模样。 慕婉容也不是没道过歉,但给沈如周,甚至是当众道歉,还是头一回,堪比羞辱! 但少年,她得罪不起。 慕婉容看向沈如周,“姐姐,方才是婉容出言不逊,别往心里去。” “婉容只是觉得姐姐在将军府里,从未学过岐黄之术,怕姐姐乱来伤了小公子,才紧张不已的。” 将军府?姐姐? 擒雨的面色顿时一变,有些古怪。 难不成,少主的恩人是武成王妃——沈如周? 可沈如周不是废物吗? 少年陆淮宁却压根不在意,笑眯眯的看着沈如周。 “姐姐,可还满意?” 沈如周见慕婉容有火不能发的憋屈模样,心情都好了不少,瞧着陆淮宁。 “挺好,谢谢你。” 这少年有恩必报,对她胃口。 慕婉容的肺都要气炸了,却只能生生忍着,狠狠掐着聆风的手臂。 聆风疼的脸都变形了,可是不敢吱声。 陆淮宁笑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满是感激。 “方才我感觉快要死了,要不是姐姐扎了我两针,让我能喘上气,只怕……淮宁在此,要多谢姐姐。” 沈如周笑着应话,大姐姐似的,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不必客气,医者救人,是分内之事。” “不过你喘鸣之症,许多食物吃不得也闻不得,病情来的会非常快,平时要当心,尽量避开。” 她一笑起来,仿佛百花齐放格外绚丽,惊艳无比。 陆淮宁呆呆的被她揉搓,一双漆黑的眼眸亮亮的。 “除了师父,我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呢。” 师父是天下第一美男,比女人都美,不过现在看来,姐姐也可以跟师父一样的美。 而且,也只有师父才敢这么蹂躏他,摸他的头,关心他,这位姐姐,与师父实在是太相配了! 擒雨都傻眼了,这……少主竟然愿意让她摸脑袋! 少主可傲娇了,除了摄政王,谁也不让碰脑袋的。 而沈如周一愣,瞬间就意识到,他的师父,就是当今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北修宴。 顿时,一张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绝美容颜,蓦然浮现。 前世,她跟北修宴的交集不太多,不过他那一头银发,确实令人难以忘记。 后来的他,更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说来有点好笑,前世煎熬活下去的那几年,她日日夜夜都念着他,盼着他,期待他早日踏破萧辰衍的宫门,踩爆萧辰衍的脑袋! 沈如周稍稍有点走神,陆淮宁却十分激动。 “姐姐,你这么善良,长得这么好看,我想和姐姐交个朋友,好不好?” “对了!过几天就是十五了,我们府上有观月台,姐姐来我们府上赏月吧?” 姐姐长得这么好看,可得先下手为强,师父就知道征战沙场,谋算这谋算那,身边没有体己人照顾他,真是不应该。 像姐姐这样会医术又长得漂亮的,当他的师娘,再合适不过了! 他可得帮帮师父才行,总不能孤独终老吧。 擒雨也道:“我家少主极力邀请您去府上做客,还望姑娘能赏个光。” “旁的不说,摄政王府的观月台,足以让姑娘看见最美的月色。” 沈如周被他们主仆的声音拉回了思绪,闻言笑了。 她前世没有见过陆淮宁,没想到,他的性格居然这么活泼又好客。 不过仔细想想,陆淮宁今年也才十一岁,虽然是个天才少年,但是孩子毕竟是孩子,心性是藏不住的。 只是,她现在还没有跟萧辰衍和离,不知道合不合适去,摄政王的脾气可不太好,她可不想与他结怨。 “十五的确是赏月的好时节,不……” 话还没有说,就被慕婉容急急打断。 “王妃!你只是侥幸救了人,赶巧罢了,可不能居功自傲啊!” “小公子感激的话和邀约都不必,毕竟大恩不言谢呢,王爷若知道,也不会答应的,王妃还是赶紧回府吧,免得王爷寻你。” 她听这些人谈笑生风,心中妒忌,不能让沈如周真与摄政王府有往来,要有往来,也该是她才对! 说罢,她便抓住了沈如周的胳膊,眼神示意聆风,要强行将沈如周带回王府。 沈如周猛地甩开了她,眼神厌烦。 “你算什么,也配替我回话?” 就在这时,陆淮宁忽然吐了一口血,瞬间倒在了地上,鲜血直接浸透了胸前的衣襟! 刹那间,众人大惊,擒雨更是满脸的惊惧! “少主!” 慕婉容马上厉声大叫道:“王妃,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让你不要乱出风头,乱喂药,你不听,现在人出事了吧!” “这下好了,看你怎么跟摄政王交代,为何就是死性不改,整天爱出风头呢?” 聆风见状也赶忙帮腔:“就是就是!我家侧妃都说过好多次,这是王妃碰巧救下人罢了,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众人议论纷纷,沈如周也有些措手不及。 她是真没想到陆淮宁会突然吐血昏迷,整张脸如同刷了一层白蜡,脖子上甚至迅速起了一片红疹,呼吸紧跟着急促起来。 他起癣了,怎会如此?! 沈如周脸色一变,推开叫嚷的慕婉容,蹲下身去就想给陆淮宁把脉。 可她还没有摸到陆淮宁的手,掌柜的就抓住了她。 “住手,众目睽睽之下,你竟还敢伤人吗!快来人,抓住她!” 掌柜一呼百应,很快就有人许多人抓住了沈如周,死死地困住了她! 沈如周看着陆淮宁陷入了昏迷,心急如焚的挣扎,严厉呵斥。 “你们放开我,他的情况危险,我得立即看诊,立即救他!” “别放她,”慕婉容立即看向擒雨,“你别愣着了,快将你家少主送到我们王府去,我有最好的大夫可以给他医治!” 还好她坚信沈如周就是瞎猫救耗子,不然陆淮宁要是出事,王爷可推脱不了责任。 但现在的话,就全是沈如周一个人的锅了,等王爷知道情况,必定会大发雷霆,说不定,还会休掉沈如周呢! 擒雨已经吓得魂不附体,顾不得其他了。 现在离这里最近的,也就只有武成王府了! “好。”他赶紧俯下身将陆淮宁背起来,匆忙往外跑。 走前,他恶狠狠的瞪了沈如周一眼,语气怒不可遏。 “如果少主出了什么事,我家主上,绝不会放过你——” 第12章 摄政王太狠 他方才知道她是沈如周时,就觉得不妙,沈如周除了会撒泼,会缠着武成王,还有什么本事? 但毕竟少主是被她救回来的,也就没多嘴,现在看来,真如侧妃所说,碰巧罢了! 少主真是被她害惨了! 等人走了,掌柜的才松手,骂了一句晦气。 沈如周一失去制约,顾不上别人的唾弃,连忙追了出去。 可是马车早就已经扬长而去,现在也没空去东市买马了,沈如周直接跑着追了上去。 若摄政王的爱徒死在她的手里,仅凭摄政王狠辣的手段,她的下场绝对不会比上辈子好! 而且,她跟小少年挺有眼缘的,他的情况又紧急,普通的大夫怕是也应付不了,身为医者,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 武城王府。 君武赶在陆淮宁的马车入府之前跑了回来,将玉和楼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辰衍。 “这会儿,侧妃的马车,应该快到王府门口了。” 君武说完,只听见“啪”的一声,萧辰衍手上握着的朱笔,直接被他折成了两半。 男人英挺的眉毛紧皱着,俊美的脸上,神色难看到了极点。 沈如周还是沈如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心肠狠毒,为非作歹! 萧辰衍将手里的断笔拍在桌子上,声音又沉又怒:“安排好府医,陆淮宁不能有任何闪失!” 不管他和沈如周之间如何,沈如周毕竟挂着他武成王妃的名头。 如果陆淮宁今日死在她的手里,那武城王府和摄政王府,必定要结仇。 整个朝中,摄政王是他最不想招惹的人,大计未成,他更不能轻易露出马脚,否则会招来多少祸端! 沈如周,她真该死。 “是,王爷。” 君武迅速安排人找到妙手回春的龚大夫,随后同萧辰衍去到王府大门口,远远的就见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疾驰而来。 马车停在门口,擒雨掀开门帘,便见到站在门口的萧辰衍,“武成王?” 萧辰衍让人将陆淮宁抬了下来,声音稳沉。 “王府已经请好了大夫,马上为陆公子诊治,先进府吧。” 擒雨见王府的人小心翼翼的将少主抬走,心里的怒火消了一些,“慢着点。” 这时,慕婉容也下了马车,瞧见萧辰衍,便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王爷,您都知道了?是妾身不好,没能拦住王妃作乱,害得小公子大吐鲜血,昏迷不醒。” “王妃也不知为何魔怔一般,非要出风头,想邀功,结果弄巧成拙了,婉容只能先将小公子带回来医治,免得情况越来越糟,王爷也能有所把控。” 萧辰衍的眼神愈发冷冽,俊美的脸上阴沉,看向慕婉容时却留有温情。 “婉容,辛苦你了,你身子本来就不舒服,先行回府吧。” “沈如周,本王会亲自处置她的。” “是,王爷。”慕婉容温温柔柔的应下,眸底却闪过得逞的快意。 哼,沈如周想出风头想抱大腿,没想到弄巧成拙,把柄送上门来,她可不会让沈如周轻易逃过! 擒雨抱拳,朝萧辰衍行了个礼道:“武成王,少主是我家主上最疼爱的徒弟,少主的身体如果出了任何闪失,即便是您的王妃,我家主上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还望您能妥善处理,给我家少主一个交代……” 第19章 龌龊心思 沈如周被人一路押到了偏院。 负责押她的人是萧辰衍身边的长临,除了君武以外,他是萧辰衍第二信任的人。 前世他对她诸多怜悯,有时候还会帮她一把,是这王府里,她鲜少合得来的人。 沈如周看着他阴沉的脸色,秀眉微蹙,打探道:“长临,那个少年,怎么样了?” 长临瞥了她一眼,满脸的不耐烦。 “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你害人,他能变成这样吗?” “陆公子虽然现在还不能动弹,但多亏了龚大夫,算是把命给救了回来,要不然,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呢!” 救回来了? 沈如周顿时松了口气,看来她没有看错,陆淮宁的症状确实是有所缓和了。 要不是萧辰衍突然打断了她的治疗,但凡多给她一点点时间,估计陆淮宁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长临抱胸看着她,见她没有一点悔意,冷冷的道。 “你看看龚大夫,医术那么高超,待会儿只要请他再给陆公子扎一针,陆公子就能彻底好了,哪像你,不懂装懂,净会给王爷惹麻烦!” “你说什么?”沈如周闻言,心中顿时一紧,“你们还要请那个庸医来给他扎针?!” 龚长治的医术根本不行,为人还心狠手辣,前世他为了骗别人自己的医术高明,甚至别的大夫快治好的病人给毒死,只为了嫁祸。 而且,他为了慕婉容,更是能到豁出命去,慕婉容方才在她这吃了亏,肯定会找补回来的,万一动了歪念头,把陆淮宁害死了,她之前做的就都白干了。 不行,绝不能让他再接近陆淮宁了! 长临听了她的话,有些生气道:“你怎么能对龚大夫如此出言不逊?他好歹也帮了你,你竟说他是庸……呃!” 话没说完,他震惊的看着沈如周收回去的手,肩颈上的刺痛感,提醒着他刚刚发生了什么。 沈如周的眼神扫过那根扎在长临脖侧的银针,“抱歉了,一炷香之后会自动解开。” 长临只感觉全身酸麻,无论他怎么用力,身体都纹丝不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如周从他的面前离开。 沈如周脚步迅速的赶到陆淮宁住的院子,直接将门口看守的两个守卫给扎晕,走了进去。 绯红的衣衫扫过台阶,刚到房门口,就见龚长治装模作样的背着药箱过来了。 一见到沈如周,他那双细长的眼睛,登时就睁大了。 “你!你怎么还在?!” 沈如周星眸微转,瞥了一眼他身上背着的药箱,眼神冷冷扫过去:“你倒是挺能装,弄的自己像个高人一样,怎么,又想来害人了?” 龚长治顿时气得两步上前指着她道:“王妃,你太狠毒了!你又想诋毁我!” 说着,他就看到沈如周的脖子上一片红痕,忽然嘲讽地笑了。 “呵,我都听说了你的恶毒事迹,亏你还是堂堂王妃,竟如此不守妇道,敢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有那样龌龊的心思!扒光了衣服不说,还想置人于死地!” “王爷没打死你,你该感谢王爷的宽宏大量!怎还敢来这里撒泼?!” 沈如周冷笑一声:“骂的就是你这庸医,我不管你为什么要当慕婉容的狗,但你给我听清楚了,这里的人,你要是敢动一下,我就剁了你的手!” 龚长治赫然心惊,沈如周跟从前真是大不一样了,太狂太嚣张了吧?! 而且,她居然骂他是狗?! “你——” 话音未落,房门忽然被人打开。 擒雨在里面听见了龚长治的声音,大概猜到是沈如周又来了,开门一看,果不其然。 他年轻的脸上顿时浮现怒意,怒瞪着沈如周。 “你又来做什么,将少主害得还不够吗?!” 沈如周循声望去,就见擒雨面色温怒,她微微侧首,透过房门查看陆淮宁的情况。 他仍旧躺在床上睡着,不过脖子上的红疹已经消退了。 “你们少主,是不是好多了?” 她冷艳的眉眼,一下就温柔了些许,“没事了就好。” 擒雨皱眉,沈如周眉眼瞬间的安心和放松,好像完全是发自内心,不像是假装的。 他忽然有些拿不准了,都说沈如周是个绣花枕头,张扬跋扈,还总是爱出风头,可她要真是这样的人,怎么会真的担心少主呢。 不过,他对她的怒意消弭了些。 “行了,龚大夫妙手回春,已经将少主给治好了,所以,我可以不再追究你的责任。” “但你不能再瞎折腾,否则摄政王府,可不在乎你是谁的王妃,你走吧!” 沈如周还没开口,龚长治就一脸得意的邀功。 “您过奖了,在下只是做了一名医者分内的事罢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陆淮宁怎么好起来的,但是,既然功劳给他了,那他肯定受着。 说不定,还能在侧妃娘娘面前,得到些许好处。 “呵,”沈如周冷笑一声,看着龚长治的眼神充满了讽刺,“你连扎个针连穴位都找不准,也敢揽这份功?真不要脸。” “你你你……”龚长治霎时间脸都绿了,嘴唇哆嗦着瞪沈如周。 “你这毒妇,不仅耽误在下的治疗,还对陆公子做出那等恬不知耻的事情来!如今又在信口雌黄的指责在下,王爷不惩治你,你就能如此得寸进尺吗?!” 沈如周懒得听他叨叨,葱节般的手指上忽然滑出一根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扎在了龚长治的头上—— 第20章 开始逆转 龚长治瞬间说不出话来,身体也动弹不得,瞳眸一下睁大了。 这毒妇,对他做了什么?! 沈如周看着他冷笑,“怎么了龚大夫?你不是厉害么,怎么解不了我的针?” 她不会允许龚长治跟摄政王府的人乱攀关系,他是慕婉容的人,前世害她和妙冬不浅。 他现在已经出面,这就是她收拾他的一个好时机,所以,她绝不会让他愈发飞黄腾达。 龚长治毫无反应,双眸赤红,恶狠狠的瞪着沈如周。 贱妇,竟敢如此伤害他,等侧妃来了,有她好看的! 擒雨看着龚长治动弹不得的模样,有些傻眼,“龚大夫,您……” 是沈如周太强,还是这龚大夫太弱啊,怎么瞬间就被摁住了。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凌厉尖锐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王妃!住手!” 慕婉容提着裙子,快步走过来,带起的风将她头上的步摇吹得乱晃。 擒雨立即朝慕婉容看去,顿时没吭声了。 沈如周瞧见慕婉容这般着急,唇角冷冷的勾起。 龚长治看见慕婉容,眼睛拼命的眨巴眨巴,看起来很是激动。 慕婉容先看龚长治被针的动弹不得的模样,眸底顿时烧起一把火,可面上,却是痛心疾首的模样。 “姐姐,你为何就是不饶人呢,先是害了摄政王府的小公子,现在又作妖害了龚大夫,难道,你真是想将王爷害惨,将整个王府都拉下水,是不是?!” “姐姐如此,婉容只能得罪了,决不能让姐姐再犯糊涂!” “来人,”她一挥手招上来几个侍卫,眸底闪过一丝狠厉,面上却难过的道:“先王妃绑起来,关到地牢里去,等王爷回来后,再做处置!” 瞬间,几个侍卫都朝沈如周围了过来。 “谁敢!”沈如周眉目一凛,红色的衣衫衬着她明艳的容颜,轻慢的看着慕婉容。 “我是皇上亲自赐婚,萧辰衍明媒正娶的正妃,就算你深得萧辰衍的宠爱,也不过只是一个出身低贱的侧室,谁给你的胆子以下欺上,敢命人绑我?” 侍卫顿时面面相觑,不敢再逼近。 擒雨都懵了,没料到沈如周竟如此傲气,气势凌人。 真是想象不出,这样的人只是为了出风头,而做出谋害人的事情。 慕婉容也愣住了,知道沈如周这两日变化很大,却没见过她如此犀利的模样。 尤其是看到,府里的侍卫竟真的因为沈如周的一句话,没了动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聋了么,她是王妃又怎么样?本侧妃是为了王府的安危着想,更是为了王爷着想!难道,你们还要我去请示王爷,再动手吗?!” 擒雨不想参与他们武城王府内部的事,只看着,不说话。 那几个侍卫又彼此对视一眼,但也知道慕婉容是不好惹的,她深受王爷的宠爱,要是真的去王爷面前告个状,他们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他只得硬着头皮道:“王妃,得罪了。” 说罢,他们就要上手把沈如周绑走。 “站着别动,”沈如周一个眼神扫去,众人又不敢乱动,她看了眼慕婉容,目光幽幽冷笑,“你听着,请佛容易送佛难,敢动我,就要付出相应代价。” 现在把她绑了,回头,就得恭恭敬敬的请她出去。 慕婉容心头蓦然有丝不安,但又觉得沈如周只是在虚张声势罢了,昂着头,“带走吧。” 沈如周的唇角勾起一丝冷弧,最后看了一眼擒雨,转身从容的走了。 庸医是解不开她的针法的,再等一会,陆淮宁就该醒了,她也不必再担心了。 慕婉容等沈如周被带走,才转身朝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的擒雨,柔弱的道:“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龚大夫的事情,婉容来处理就好了。” 擒雨也没再说什么,“随意。” 慕婉容摆摆手,安排人将龚长治抬回屋里。 擒雨看着,却蓦然蹙起了眉头。 龚长治那副浑身僵硬又说不出话的样子,着实是有些狼狈。 不是说他医术卓绝,能医死人肉白骨么? 慕婉容的心疾据说乃是不治之症,可他都能凭自己配出的药方,就可以替她一直续着命。 怎么今日就被沈如周扎了一针,就完全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了? 沈如周又不会医术,这一针,很厉害吗? 擒雨心里升起了一丝解不开的疑惑,转身回屋,继续照顾陆淮宁。 不管怎样,只要少主能没事就好, 陆淮宁彻底清醒的时候,擒雨正在给他擦脸,见状顿时大喜,“少主!您这次是真的醒了么?” 陆淮宁咳了咳,看着他,“那个救我的漂亮姐姐呢?” 擒雨听他提到沈如周,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虽然他现在对沈如周的恨意减少了那么一点,但也实在喜欢不起来。 “您就别再提那个女人了!” “就是她把您害成这样的,害得您吐血,满身起疹子,差点就活不成了,要不是龚大夫救了您,属下都不知道要怎么对主子交代,而且,而且她还……” 他实在没脸说,沈如周不仅害他,还垂涎少主,竟扒少主衣服。 陆淮宁的脸色却一下难看起来,连着咳了两声才说话,气急道:“你在胡说什么,是漂亮姐姐救得我,才不是那个丑男人——” 第21章 摄政王不好惹 “我虽然醒不过来,不能说话不能动,但我的意识很清醒,那丑男人给我扎的那两针,差点没把我疼死!” “要不是那个漂亮姐姐给我喂了药,扎了针,我恐怕早就没命了!这样的庸医,怎么可能救得了我?” 什么?! 擒雨的脸上满是惊愕,“竟真是王妃救得人?!” 那他将龚大夫奉若神医,一直针对王妃,这,这不是在助纣为虐吗?! “那个姐姐现在在哪呢?”陆淮宁见他一直没说话,又急忙问了一遍。 擒雨忙道:“少主您别先急,属下这就去把她请过来!” 他现在必须立刻,马上见到沈如周才行! 免得铸成大祸! …… 沈如周刚被关进地牢一会儿,慕婉容就找过来了。 沈如周半点也不意外,毕竟龚长治现在还不能动弹。 他是慕婉容最听话的狗,慕婉容是不会放弃他的。 慕婉容站在牢门外,娇俏的脸上再也没有柔弱之姿,得意和嘲笑都挂在脸上,开口就是冷嘲热讽。 “沈如周,地牢的滋味好受吗?” 沈如周看都没看她,闲适的闭上了眼睛,漂亮的脸上很淡然。 “你不是已经在这了吗,什么滋味自己不知道?我看你好像挺喜欢的。” 慕婉容被她噎了一下,脸上的嘲弄变换成了怒色。 “一个阶下囚,真不知道你在骄傲什么,我要是你,夫君不爱,还任由别人践踏,我绝对活不下去,早早上吊得了!” “我不跟你扯这个,你对龚大夫使了什么妖术?赶紧告诉我,怎么帮他解!” 沈如周终于睁开了眼睛,正眼看向她,妩媚艳丽的脸上有一点苍白,有些病美人的感觉。 “好笑,我为什么要给他解?他对我不敬,我惩治他,合情合理。” 上辈子慕婉容也是这样处处维护龚长治,不管他捅多大的篓子,她总能想尽办法的替他兜着。 就连害死了人,慕婉容也能帮他找个替死鬼,让他全身而退。 龚长治更是仗着她的庇护,给慕婉容出各种馊主意,甚至用无中生有的病疾对付她,为此她和妙冬都吃了不少苦头。 不过有一点,沈如周一直很疑惑。 慕婉容要装病,为什么不找个真懂医术的大夫,这样行事起来也会方便许多。 龚长治什么都不懂,连骗人都得多下点功夫,有好几次,他都差点露馅,这样不是很麻烦么? 还是说,慕婉容有什么把柄握在龚长治的手里,让她不得不与他合作? 可惜前世,萧辰衍成为皇帝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龚长治了,这个问题始终无解。 慕婉容踢了一脚牢门,咬牙道:“沈如周,你要是不给我解药,我现在就找王爷,将你惹是生非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一顿,看他怎么惩治你!” 沈如周轻慢的扫了她一眼,“看你急的,要不是看你喜欢萧辰衍的份上,我还以为你跟他有一腿呢。” 慕婉容的脸色当即一僵,随后瞬间大怒,还没开骂,就又被沈如周堵了回去。 “行了。” 沈如周靠坐在墙上,红色的纱衣在身后铺散开来,宛如一朵盛开的红莲,她脸色挂着笑,幽幽开口。 “你要真想救龚长治,就去马厩里找匹壮年的雄马,接两大碗马尿给他喝下,我的针就能解了。” “你要记住,一滴也不能剩,否则就没效了。” 什么?! “喝马尿?”慕婉容瞬间瞪大了眼睛,完全不信,“这怎么能解?沈如周,你是不是在耍我?” 沈如周靠在墙上,闭上了眼假寐:“你爱信不信。” “你!”慕婉容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却偏偏对她无可奈何,最后狠狠剜了沈如周一眼,“你给我等着!” 说罢,她气得跺脚离开。 真是奇了怪了,沈如周最近到底怎么回事,从前明明都是她让沈如周吃瘪的,怎么现在风水轮流转了? 尤其是她都将沈如周关进牢里了,怎么生气的还是她自己?! 沈如周听着急促的脚步声离去,神色未变,唇角冷勾了一下。 而慕婉容刚出地牢大门,等在外面的聆风就慌忙小跑过来,神色焦急道:“侧妃!奴婢刚刚去后院打听,摄政王的爱徒醒了!” “什么,醒了?” 慕婉容脸色骤变,没想到沈如周竟然真的把人给救回来了! 众人都以为是龚长治救了陆淮宁,可是龚长治有多少本事,她再清楚不过了。 他根本就不会医术,又怎么可能救人,而且她早就告诉过龚长治,让陆淮宁永远别醒过来才好! 她拧着眉,满脸不悦。 这个沈如周,居然又一次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侧妃,”聆风观她神色,知道她心中不痛快,便为她谋划道:“这陆淮宁虽然醒了,但是咱们也可以想办法,让他继续睡过去啊。” 慕婉容顿时来了兴趣,挑眉道:“接着说。” 聆风带着一股不怀好意的笑,凑到她耳畔道:“咱们只要想个法子,将陆淮宁给除掉,然后再嫁祸给沈如周。” “到时候事情闹大,您觉得,按照摄政王的性子,他会善罢甘休吗?到时,王爷就只能将沈如周交出去定罪!” 慕婉容闻言,不由得锁眉思忖了半晌。 摄政王的手段,她即便没有亲眼所见,但是也听说过不少。 三年前夏邦国女使节来谈判,只是见了这位摄政王一眼,当即就决定两国和谈,还硬是在京城住了一个月都不肯离开。 最后还是摄政王发了话,女使节才灰溜溜走的,这只是容貌倾城,获取的人脉。 原本摄政王就位高权重,处事狠辣,在他手中处置的贪官污吏下场都极其惨烈,朝中几乎人人都对他有三分惧怕,皇帝更是对他委以重任,十分欣赏。 无论是权势、地位还是相貌,摄政王与王爷比起来,恐怕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动手害死他的爱徒,她还真下不了手。 “这,会不会有些冒险?”慕婉容的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这位摄政王可不是好惹的,万一迁怒到王爷怎么办?” 聆风安抚道:“侧妃不必担忧,您想,王爷怎么说也是皇子,这摄政王就算再厉害,皇家的面子,他总还是要顾一顾的。” “而且,到时候只要王爷把罪责往沈如周身上一推,摄政王应当不会为难王府的,否则,不是让皇上难堪么?” “届时,沈如周死了,王妃之位,可不就是您的了吗?” 第22章 王妃狠狠打脸 慕婉容的眼睛瞬间亮了。 也是,哪里有比王妃之位更诱人的,何况王爷乃皇储,摄政王的爱徒死在王府上,最多就是让沈如周死的更惨,还会惹出别的乱子吗? “那你现在就去安排,赶紧处理了那个陆淮宁!要好好做,不要被人抓住了马脚。” “是,侧妃放心,奴婢这就去!”聆风说完便匆匆离开了地牢,往后院去了…… 慕婉容刚刚离开,擒雨就赶到了地牢。 地牢里面漆黑一片,只点了几盏火光微弱的煤油灯,潮湿的霉味很重。 他的心更慌了,匆忙走到关押沈如周的牢房门口前。 沈如周半坐着小憩,身下只铺了一层单薄的草席,在阴暗的环境中,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显现出一股苍白来。 擒雨的心内忽然一阵愧疚,要不是他误会了,沈如周这样骄傲的大小姐,根本不必呆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 他敲了敲牢门,轻声叫她:“王妃……” 沈如周立即睁开眼,见着擒雨来丝毫没有意外,她坐起身,按了按有些酸胀的肩颈。 “你来了啊,你家少主怎么样了?可恢复意识了?” 擒雨愣了愣,瞬间对沈如周的好感倍增。 她沦落至此,全是因为他跟少主,可没想到,她见着他后,第一句关心的竟然还是少主。 外界总传言将军府的嫡女沈如周,骄纵跋扈,品行低劣,总是不知廉耻的对武城王纠缠不休,为了嫁给他,更是不择手段。 可是现在看来,她分明善良又明事理,医术还高超,怎么会品行低劣呢? 人果真不能轻信谗言! 擒雨暗暗决定,等回了摄政王府,他必定要将这些事情全部告知主上,这是摄政王府欠王妃的恩情。 “少主已经没事了,”擒雨的语气都柔和了不少,“多亏了王妃及时出手相救,我家少主才能死里逃生,之前的事,是在下误会小姐了。” 他抱拳欠身道:“您放心,日后在下会向我家主上说明情况,请他为您做主,如此一来,您也不必在武城王府……” 他停顿了一下,斟酌了下才道:“再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他能看出来,沈如周虽然是王妃,但似乎并不受宠。 摄政王府的人,都还挺知恩图报的,这还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前世没跟摄政王交朋友,真是败笔。 也怪不得他能倾覆天下,的确是萧辰衍一生的对手。 沈如周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草屑,漂亮的脸上笑容明媚。 “说不说都无所谓,不过私心来说,我还真想跟你家主子见一面。” “至于你家少主……其实我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一再拦住我,死活都不让我救人?” 在茶楼时,她可以当做他慌张了,不敢让她碰,但是回府后,她冒死去救陆淮宁,正常人也该看出来,她还算有诚意的。 正常人会为了出风头,豁出自己的命去吗,可擒雨当时,是非常厌恶憎恨她的状态,他并非萧辰衍的心腹,有这种态度是很奇怪的。 擒雨闻言,顿时有些愧疚,拱手道。 “说来惭愧,在下之前,听了一些外界对您不好的传闻,便信以为真。” “再加上武成王的侧妃一直在旁边挑唆,说您的不是,还说您只是为出风头才救人,便误会了您,希望王妃能看在在下护主心切的份上,多多见谅。” 沈如周讥嘲一笑,她就知道,慕婉容肯定从中作梗了,不然她救个人不会这么费劲。 “你只是被慕婉容骗了,跟你没关系。” 沈如周如此大度,擒雨又更加后悔,他忙道:“王妃,如今我家少主已经没事了,在下这就去找武成王说明情况,让他放您出来!” 沈如周却拒绝道:“不,我现在还不能出去。” 擒雨不解,“为什么?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您还呆在这地牢里做什么?” 现在出去,那很可能此事就这么了结了,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这是她重生后,与萧辰衍较量的第一战,她必须要赢,而且要赢得漂亮! “此事不必多问,不过,我能请你帮一个小忙吗?” 擒雨立即道:“您请说,只要是擒雨能力范围之内的,必定不推辞。” …… 擒雨带着震惊的心情离开地牢,还没有回到院中,就听到有几个丫鬟叽叽喳喳的,在说些什么,那都是慕婉容留下来,照顾少主的婢女。 一名穿绿衫的女子道:“王妃也太狠了,对摄政王的徒弟下那么重的手不说,竟然还对龚神医下巫术!” 紫衣丫头忙接道:“就是,龚神医也是可怜,医术高超,却偏偏遇到如此野蛮的王妃,硬生生害成这样,等王爷回来后,必定会好好惩治王妃的!” “是啊是啊……” 后面还说了什么,擒雨没再听,也没为沈如周强出头,只是忍不住摇头,叹气。 武成王也算是个有手段的人,建树虽然不是顶尖的,可是每件事情,总是完成的恰到好处,既不出头,也不居尾。 过分恰到好处,那就绝不平凡! 主上说过,武成王虽不受宠,但实力,可能是所有皇子中最强的,绝不该小觑。 可谁能想到,连主上都如此认可的皇储,自家的后院,竟然如此混乱。 王妃与侧妃如此敌对,甚至连婢女都敢私下指指点点王府主母,如此宠妾灭妻,家宅如何安宁? 不过,擒雨一点都不忧心。 这群人太小瞧沈如周了,要不了多久,都会被王妃狠狠打脸的! 要知道,他们口中的龚神医,很快就要完蛋了…… 第23章 惩治侧妃 而慕婉容从地牢回来,站在龚长治的房门前,徘徊了半晌。 她不相信沈如周说的治疗办法是真的,可是……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真去请别的大夫,若是让王爷知道,龚长治不会医术不就露馅了么。 龚长治又绝对不能出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慕婉容捏了捏衣角,狠下心叫聆风去弄了两碗马尿来…… 龚长治不能动弹的在床上躺了半天,终于看见慕婉容带着聆风进来了,闪着精光的眼睛瞬间发亮。 聆风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两个白色的大瓷碗,只是她将那盘子端的老远。 慕婉容走的前面,面带笑容的朝龚长治说:“龚大夫,这是能解你身上银针的药,喝了就能动了。” 聆风站在一边不说话,脸色十分别扭。 龚长治闻言,脸上立马一阵惊喜,激动地看着聆风端进来的那两碗“药”,疯狂眨眼,暗示赶紧给他喝。 他现在浑身僵硬,动弹不得,还不能说话,滋味太难受了,就跟活死人似的。 慕婉容朝她使了个眼色,“聆风,你来喂龚大夫喝药。” 聆风的眼神躲了躲,挪了几步过去,小心翼翼地端起托盘上的碗,说话的声音都有点磕巴:“喝、喝药吧龚大夫……” 龚长治点头,满脸兴奋的张开嘴,毫不犹豫的将聆风喂过来的“药”给喝了。 只是一口下去,他立刻瞪大了双眼,呼吸瞬间急促,开始干呕,难闻的腥臭味充斥着他的鼻腔和喉咙,脸上也因为极度不适而胀红。 慕婉容用帕子捂了捂嘴,朝他投去一个带着点妩媚的眼神。 “你别急,这个药……可能是难喝了点,你稍微忍一忍就过去了,好吗?” 龚长治瞧着慕婉容温柔的模样,心里蓦然升起一股甜蜜,虽然药很难喝,还有很明显的骚味,可他清楚良药苦口,最重要的是婉容不会骗他的。 他张了张嘴,十分听话的将聆风递过来的“药”喝的精光,喝完一碗之后还舔了舔唇,好像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朝慕婉容露出一个讨赏般的笑。 慕婉容忍不住的干咳了一声,却也只能不动声色的劝道:“还有一碗,喝完就没事了。” 龚长治十分听话的“啊”了两声,张着嘴等聆风喂另一碗。 聆风看着他有些发黄的舌苔,忍住胃里翻滚,咬紧牙关,端起另一碗喂给他喝。 这次龚长治更是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喝完还砸了咂嘴,眼含笑意的看着慕婉容,但是额上却不停地冒出冷汗。 可两碗“药”喝完,他发现自己还是不见丝毫好转,仍旧是不能动弹。 而且不知怎么的,他的胃里也开始翻滚恶心,忍受不住的张嘴干呕,五官几乎都皱巴到了一起,又说不出话,只能扯着嗓子“啊啊”的叫唤。 “怎么还没好?”见龚长治还无法动弹,慕婉容急得凑过去询问。 龚长治张着大嘴,拼命地想发出声音,但他的嘴里只发出一股子骚臭味,令人作呕。 慕婉容忙用帕子捂住口鼻,后退一步,再细一瞧,龚长治根本没有好转的迹象。 怎么回事?! 难道这药不对? 聆风急道:“侧妃,咱是不是真被王妃骗了?奴婢就没听过马尿能治病啊!” 什么?! 这竟然是马尿? 刚喝了两大碗的龚长治蓦地瞪大了眼,一股恶心从胃里翻涌上来,他连连干呕,一张脸憋成酱紫色,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他本就全身僵硬,动弹不得,现在一嘴的马尿味,更让他生不如死。 胃里翻江倒海,返上来一股股骚臭味,他更加痛不欲生。 见他这幅模样,慕婉容又急又气。 这可如何是好?别人都道龚长治医术高明,若是让人知道他被沈如周轻而易举地治住了,岂不要露馅? 她往床上看了一眼,龚长治的表情痛苦,嘴角还有残余的马尿,正朝她挤眉弄眼。 恶心! 若不是留着他有用,真想把他…… “啊!”慕婉容突然惊叫一声,龚长治费劲地挪动手指,一把攥住了她的裙子,“你,你干什么!” “啊——啊——”龚长治张着嘴干叫着,双目赤红,似乎很难受,想让她帮帮他。 第24章 惩治慕婉容 说罢,她深吸一口气,紧咬牙关,握着剪刀刺向纤细白皙的手腕。 聆风倒吸了口冷气,“侧妃!” 慕婉容唇角一勾,“无碍。” 她只是要用点苦肉计,又不是真要自残,伤口只是一道红痕乍现,见了一点血。 “去,告诉王爷,就说我好心去地牢探望王妃,王妃却不领情,还把我弄伤了,怎么说,不用我教吧?” “奴婢明白,侧妃放心吧!”聆风会意,立刻出门去找萧辰衍。 沈如周害她吃了二十大板,妙冬看着,想放水都做不到,二十板下来,她几乎是爬着回院的,疼痛难忍,硬生生拖出一条血痕。 要不是侧妃让她吃了药,令痛感全无,她如何能动弹的了? 害她如此受罪,她绝不能放过沈如周,定要为自己雪耻,报仇! 萧辰衍刚从宫里回来,俊美的脸上一片阴郁。 前段日子,北修宴被父皇派去平定南边剿匪,今日便送回来好消息,不仅民乱被平,百姓重归安乐。 北修宴还说服了那群匪徒归顺朝廷,父皇得到消息后,龙心大悦,在御书房里,当着几个大臣的面,把北修宴夸了一顿,他站在一旁,毫无存在感。 北修宴在朝中根基牢固,势力滔天,又深得父皇青眼,纵使他是皇子,也要敬让三分。 他如今羽翼未丰,对于北修宴,轻易招惹不得。 不知道陆淮宁现在如何了,他毕竟是北修宴的爱徒,过不了多久,北修宴就要回京,等他知道陆淮宁被祸害成这样,不知又要生出什么事端。 想到这些,萧辰衍一阵头疼,他揉了揉眉心,抬步朝偏院走去。 “王爷!”聆风突然出现,拦住了他的去路,面色着急的开口。 “王爷,您快去看看侧妃吧!” “侧妃,她出事了,流了好多血啊!” 萧辰衍脸色顿时一沉,“出什么事了?” 他不是让婉容就在自己院里好好休息么,怎么还会出事? 还有这丫鬟,不是挨了二十棍,怎么还到处乱跑! 聆风哭诉道:“王爷,您可要为侧妃做主啊!今日您一走,王妃就闹了起来,还狠狠伤了侧妃呢!” 沈如周,又是她! 闻言,萧辰衍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大步流星的朝慕婉容的住处前去。 聆风立即跟上,眸底掠过一丝得逞。 很快,两人就到了院子。 此时,慕婉容正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一副可怜兮兮,我见犹怜的模样。 “侧妃,您怎么样了?”聆风带着萧辰衍进来,一脸情急地跑到慕婉容的身边。 慕婉容脸色苍白,看起来有些虚弱,“无碍,就是胳膊疼了些。” 她睁了睁眸,像是刚瞧见萧辰衍,就要起身行礼,“王爷,您怎么来了?” 说着,她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低声训斥。 “聆风,你怎么把王爷叫来了?王爷日理万机,已经够辛苦了,我这点小伤哪里值得惊动王爷?” 说着,她却抬了抬手腕,故意露出伤痕。 聆风一脸委屈,“侧妃,您都被欺负成这样了,理应告知王爷,让王爷好好保护您的!” 萧辰衍走近,见慕婉容哭得满脸泪水,手腕上的伤痕十分刺眼。 他顿时心疼得皱起眉头,冷脸看向聆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聆风立即道:“王爷,今天您一走,王妃就闹了起来,龚大夫好不容易把陆小公子救了回来,王妃又想去祸害他,所幸侧妃带人赶去拦住了王妃,这才没酿成大祸。” “可王妃作恶不成,气急败坏,把龚大夫打伤了!龚大夫,至今还卧床不起呢!” 闻言,萧辰衍俊美无双的脸上瞬间阴沉,“什么,她还把龚大夫打了?” 慕婉容立即看向聆风,训斥道:“好了,别说了,还嫌王爷不够心烦吗?” “让她说。”萧辰衍下颌绷紧,五官线条看起来十分冷硬,“本王想听听,沈如周究竟都做了什么好事!” 聆风立即道:“是,当时的情况真危急,侧妃怕王妃胡闹下去,王府的脸面都要丢光了,情急之下只好命人把王妃关进了地牢,这也是为了保全王府啊。” “但侧妃太心软,担心王妃受气,便去看望,也想劝王妃放下害人之心,免得和摄政王结怨,给王爷惹事,可王妃根本不听,还划伤了侧妃的手腕!” “聆风,你真是多嘴!怎么能这么说王妃?王妃不是那样的人,她肯定不是故意伤。”慕婉容握着自己的手腕,一副明事理的模样,却不动声色的就给沈如周定罪了。 萧辰衍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漆黑的长眸透着森森冷意。 “婉容,她说的可都是真的?” 聆风适时地开口道:“侧妃,您就别替王妃遮掩了!您看看,您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慕婉容秀眉微蹙,瞧着萧辰衍,“王爷,王妃应该只是气婉容,并非故意要伤人的。” 闻言,萧辰衍的眼底多了些怜惜,他知道她说的是送白绫那件事,可不管怎么说,沈如周没有吃亏,罚也罚了,骂也骂了,沈如周还如此过不去,的确气量太小! “你就是太善良了,都被她伤了,还想着替她遮掩。” “你如此待她,替她收拾烂摊子,被她伤了也舍不得说重话,可她非但不感激,还几次三番欺负你,是她不知好歹,不知死活!” 越说他越生气,伤了陆淮宁,给他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唐突人家,还对婉容出手! 果真是对沈如周太宽容了,这个女人就是个心如蛇蝎的毒妇! 慕婉容眼中含泪,楚楚可怜地望着萧辰衍,一脸的体贴懂事。 “王爷,您别太责怪王妃了,婉容只是侧妃,却将王妃关进了地牢,王妃自然心中不平。” “有气往我身上撒,我不敢有二话,只是您千万劝劝她,别再去祸害小公子了。” “那毕竟是摄政王的爱徒,若真死在了武成王府里,那可就麻烦了。” 萧辰衍心中火气不减反增,声音冷如冰霜:“你不要再为她说好话,此事本王心中自有分寸。” 他字字句句都透着对沈如周的厌恶,慕婉容心头顿时翻滚起喜色来,面上却还是那副温柔良善模样。 哪怕是给沈如周送过白绫,被王爷抓个正着又如何,根本不影响王爷对她的信任,只要她轻飘飘几句话,王爷就会为她抱不平的! 沈如周,算什么东西! “王爷,王妃如今在牢里,婉容是事急从权,事出有因,但毕竟也是大不敬,若她要罚婉容……” 萧辰衍眉头紧锁,微眯的长眸透着怒意。 沈如周这几日确实性情大变,仗着将军府的势,整天胡作非为,不知天高地厚! 再这么下去,他的大计都会因她毁于一旦! “你放心,她不敢。” “此事你受了委屈,放心,今日之事,本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第25章 萧辰衍,你会后悔的 不止是给慕婉容一个交代,还要给摄政王一个交代。 事已至此,沈如周做下的孽已经无法弥补,唯有先收拾她一顿,做给北修宴看看,表明他的态度。 如此,等北修宴回来,就是想追究责任也不好过度苛责。 否则,真把沈如周交给北修宴,以北修宴的手段,她恐怕……真难逃一死。 而今她已冠上了他的姓,他也不想,也不愿交给别人来惩治。 慕婉容温柔小意的冲他笑,“多谢王爷,王爷,婉容知道,您是疼婉容的。” 她不知道萧辰衍心中考量,只以为沈如周要遭殃了。 待萧辰衍叮嘱她好好休息。便大步迈出屋子后,她的脸上露出快意。 这就是惹她慕婉容的下场,沈如周,等死吧! 阴暗的地牢里,沈如周正百无聊赖的坐在草席上编蚱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一抬头,就看到萧辰衍那张阴鸷的俊脸,沈如周挑了下眉头。 “王爷屈尊降贵到这来,有何贵干?” 萧辰衍站在她面前俯视着她,犹如一尊冰冷的雕塑,见她还有心思编草蚱蜢,心中火气蹭的窜了上来,怒斥道:“沈如周,你做的好事!” “本王警告过你,让你安分一点,你怎么就如此不识抬举?!陆淮宁和你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就非得害死他?!” “龚大夫悬壶济世,他又怎么惹你了?连大夫你都打,你简直没有人性!” “婉容将你关起来,是为了护你,你却狗咬吕洞宾,竟还划伤她!沈如周,你可真让本王开眼,本王就从没见过你这么阴毒之人!“ 他像是很愤怒,沈如周静静地听完他所说的桩桩件件,随后嗤笑一声。 她悠悠站起身,将手中草蚱蜢丢在脚下,直接踩了上去。 随后,她看向他那张如同雕刻般的面容,即便此刻他满脸的森冷怒意,也仍是挡不住的俊美不凡。 前世,她就是被他这张好看的脸迷了心窍,可现在看来,他除了这张脸,还有哪里值得她动心? “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都不认!” 萧辰衍气得发笑,一把钳住她的下巴,“本王都看见了,你怎还敢狡辩?!” “你看见什么了,看见我害人,还是看见我伤人了?” 沈如周别开下巴,瓷白的皮肤上显出红痕,有些疼,她抬手揉了揉,望向萧辰衍的眼神却十分冷静,甚至有点讥嘲。 “若是我有错,我自会认,但莫须有的罪名,你也休想扣到我头上!” “其一,自始至终,我都是在救陆淮宁,我与他是初见,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哪来的理由非要加害于他?” “后来我知道他的身份,那就更不可能有此动机,你知道北修宴不好惹,难道我就不知道吗?我为什么要害他的爱徒,给自己找罪受吗?” “其二,龚长治根本就是个庸医,却总污蔑我,我就在他的身上扎了一针,给他点教训,他但凡会一点医术,自然有应对的方法。” “若没有,那你该找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他一点本事都没有,你还给他留什么饭碗?” “最后,我没动慕婉容一根头发。她为什么受伤,你该去问问她自己。” 此话一出,萧辰衍的眼神瞬间更冷。 “谎话连篇!你以为本王会信吗?” ““本王刚刚从婉容那里过来,她的手臂伤成那样,不是你做的,能是谁做的?沈如周,婉容那样一个弱女子你都下得去手,你做人的底线何在?!” “我再说一遍!”沈如周看着他,语气仍旧铿锵有力,“我没碰过慕婉容,她的伤和我没关系,我沈如周没做过的事,休想扣在我头上!” 她说着语气越发冷了起来:“萧辰衍,你如此欺我骂我侮辱我,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你一定会后悔的!” “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可能会悔到哭,大蠢货!” 前世萧辰衍在慕婉容姐妹的事情上,就是如此心盲眼瞎,不辨是非,令她受尽苦楚,受够委屈! 她所有的解释,在他的面前都形同虚设,都是她在狡辩,在掩饰自己恶毒行为的把戏。 直至前世他当了皇帝后,终于发现了真相,那会他的表情,她至今记忆犹新呢! 萧辰衍见她还敢顶嘴,甚至骂他蠢货,脸色瞬间狠狠沉了下去,本就凌厉的眉眼此时变得更加锋利,“冥顽不灵!” 他伸手按上沈如周的肩膀,怒道:“沈如周,你给本王跪下!认错!” “我不!”沈如周后退两步背靠着墙,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和他做着抵抗,“我凭什么跪?!我又何错之有?要说跪下认错,也是你给我认错!” 不知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反抗力量,萧辰衍居然一时间都按不动她。 萧辰衍被她的话彻底激怒,双目迸发出火焰,猛地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沈如周!你三番两次挑战本王的底线,还如此不知悔改,信不信本王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沈如周被他掐的呼吸不畅,双手紧紧扒住他的手,双颊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 “你知不知错?!”萧辰衍又加大了力度。 可沈如周那双明媚的眸子却毫不退让的与他对视,桀骜不驯,“我没错!萧辰衍,是你错了!” 萧辰衍气得几乎发疯,她犯了错还这么理直气壮,真是坏到骨子里,彻底没救了! “好,既然如此,那本王就……” “王爷手下留情!”萧辰衍还没来得及说后面的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响亮的声音突然传来。 擒雨急匆匆跑来,一眼就看见萧辰衍掐着沈如周的脖子,顿时脸色大骇,大喊一声,“王爷不可,王妃是我们少主的救命恩人——” 第26章 知道真相 什么?! 沈如周救了陆淮宁?! 萧辰衍手上的动作瞬间僵住,俊美的脸上划过错愕。 这怎么可能?! “你是不是糊涂了,难道不是她把你们少主害的很惨么?” 沈如周立即甩开他的手,双腿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抚着胸口剧烈地咳嗽,可眉眼垂下,眼神却格外的凌厉。 看着她这幅惨状,擒雨心里很是不忍,王妃这么好的人,竟然被如此对待! 这武成王真是太过分了! “的确是王妃救了少主!武成王,王妃,是我们少主的救命恩人,更是我们摄政王府的恩人!” 萧辰衍却不信沈如周能有那么大本事,她就是草包一个,心肠又歹毒,还伤了龚大夫和婉容,指望她救人?这不是天方夜谭么! “沈如周虽是本王的王妃,但她确实不会什么医术,而且她心狠手辣,如此会救人,你别是被她给蒙骗了!” 坐在地上的沈如周闻言,冷冷的勾了勾嘴角,自嘲一笑。 今生,她这个年纪的确没有学过医,但她前世为了他,可是费尽心血的钻研医术,替他治过不少伤。 不过,也就仅止于前世罢了,这辈子,不会再有了。 她刚想开口骂他两句,这时,一道清脆爽朗的少年音传来—— “擒雨说的没有错,就是漂亮姐姐救的我,武成王别再误会漂亮姐姐了。” 陆淮宁缓步走进牢房,他刚被救回来,漂亮而仍旧有些稚嫩的脸上,还有些虚弱,一眼就看见沈如周坐在地上,忙急得上前,亲手将人扶起来。 “姐姐,你没事吧?” 他一脸关切,看到沈如周脖子上的红痕,心头更是一紧,看萧辰衍的目光都不善起来。 这武成王也太野蛮了,竟然将漂亮姐姐伤成这样,真是过分。 陆淮宁苏醒后,擒雨就已经跟他言明,沈如周真正的身份了,是将军之女,也是武成王刚过门的王妃。 他为此还一阵惋惜,要是没嫁人多少,跟师父那简直天生一对。 沈如周瞧着少年紧张的模样,微微一愣。 她没想到陆淮宁会亲自过来,看来这少年还是很有良心的,知恩图报。 她站起了身,看着他的眼睛道:“我没事,你这病需多休息,怎么过来了?” “哎呀,我已经没有大碍了,幸亏漂亮姐姐,不然我就没命了。” 陆淮宁的眼眸灿若星子,含笑望着沈如周,“姐姐救命之恩,我感激于心,永生难忘,请受我一拜。” 说着,他恭敬谦卑的朝沈如周俯身,拱手作揖。 沈如周忙拉住了他,“不必多礼,医者仁心,举手之劳罢了。” 她救他之前,根本不知他的身份,换做别人一样会救。 可见状,萧辰衍漆黑的瞳眸骤裂,心头大震。 他知道陆淮宁仗着北修宴爱徒的身份,有多嚣张孤傲,可现在,陆淮宁竟然给沈如周行如此大礼?! 难道,真的是沈如周救了陆淮宁,而他误会沈如周了? 可她怎么会医术的,之前扎君武便罢了,就当她会点皮毛,可陆淮宁的病看起来不轻,这样她也能救? 她,还是他所认识的沈如周吗? 沈如周如有所感地瞥了他一眼,男人几分探究几分困惑的神色,落入她的眼里。 她勾唇冷笑,莹黑的眸子注视着萧辰衍。 “萧辰衍,现在正主都说是我救的人了,那之前造谣我害人,你的侧妃又将我打入牢里,你还想掐死我的事情,怎么算?” 她特意没有反抗,为的就是铺这一刻的路。 昏暗光亮下,萧辰衍俊朗的侧脸线条,看起来十分冷硬,却无比完美。 他看着沈如周微微仰着下巴,白皙的脖颈上道道红痕十分明显,他方才下手的确重了些。 可他堂堂武成王,王府的主人,怎么可能承认错了,再说此事疑点重重,叫人匪夷所思。 “沈如周,你根本不会医术,现在却能救人,而且还能救这般复杂的病症,可能吗?要么你不是沈如周,你只是披着沈如周的皮囊,要么,就是龚大夫的功劳,只是让你捡了漏。” 沈如周心头赫然一惊,随后冷笑了起来。 萧辰衍只要不挨上慕婉容姐妹的事情,还是足够聪明的,不愧是能当皇帝的人。 她是沈如周,又不是沈如周,此事别人想都不敢想,可他却说到点子上了。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怎么知道我不会医术?什么事情都没有查清楚,就妄下定论,胡乱揣测,无脑伤人,萧辰衍,你一把年纪还这般鲁莽行事,连个孩子都不如,不觉得丢人吗?” 陆淮宁和擒雨对视一眼,纷纷摸了摸鼻子。 之前都说武成王妃心悦武成王,爱到卑微,如痴如狂,今日一看,爱是没看出来,骂却听了不少。 萧辰衍顿时心头怒起,她怎么敢当着外人的面骂他,“沈如周……” 沈如周却不客气的打断,“今日摄政王的爱徒也在此,你既然这么不信我,那好,我同你打个赌。” 她注视着他,眼神沉静似冬夜,声音有些虚但透着坚定。 “如果我可以自证,我从来没有害人,而且还是陆少主的救命恩人,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作为我遭受这无妄之灾的补偿!” 这要求不过分,萧辰衍也不是不能满足,但见沈如周如此冷傲的模样,与从前的顺从判若两人,他就心生不悦。 “本王为什么要答应你?” 沈如周跟萧辰衍生活了那么多年,了解萧辰衍,比了解自己还多。 感情方面,萧辰衍对她确实薄情寡义,但他对慕婉清深情似海,对慕婉容的救命之恩铭记于心,这对她很不公平,却也是他的优点。 萧辰衍恩怨分明,也敢于承担错误。 前世他奉命在京城中捉拿敌国内奸,他的手下得到了错误的情报,阴差阳错地将一个商贩当成了内奸,把人关进了大牢严刑拷问了几天,最后发现的确抓错了人,他把人放了,还备下银两亲自上门致歉。 今时今日,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冤枉了她,还伤了她,他是如何都不能心安的。 她的唇角慢慢的绽出一丝笑,眼神却无比笃定。 “你会答应的,因为,你是萧辰衍——” 第27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就凭你是萧辰衍,你的小妾污蔑我害人,还将我打入地牢,你甚至为此伤了我,我什么都没做错,全是你们送来的横祸,难道不应该补偿?” “不补偿,你堂堂武成王,颜面何存?” 萧辰衍英挺的眉头拧起,他薄唇微抿,狭长的黑眸冷睨着沈如周。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沈如周好像很了解他。 成婚才两天,难道她就已经摸清他的脾气了?这怎么可能呢,他极少在沈如周面前暴露自己的真正的性情的。 但他的确会答应她的赌约,再怎么讨厌沈如周,若他真让她受了不白之冤,还受了不少罪,他必定给她该有的补偿。 陆淮宁见萧辰衍迟迟不说话,有心帮沈如周,便朗声开口。 “武成王,漂亮姐姐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当时虽睁不开眼睛看,但意识一直是清楚的,也能听见你们说话。” “我曾听师父说,武成王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敢作敢当,如今漂亮姐姐为此受了不少委屈和迫害,武成王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萧辰衍闻言,忍不住侧眸看了陆淮宁一眼,眸色微深,随后看向沈如周,“本王可以答应你,但你提的条件要合理。” 若是敢提跟他圆房,生孩子,他绝不答应! 见他应下,沈如周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好。” 她转头问擒雨:“龚长治呢?” 擒雨看着她,“已经带来了,就在门口候着。” 沈如周点头,“带进来吧。” 这就是之前她让擒雨帮的忙。 她被慕婉容弄到了地牢里,又玩弄了龚长治,慕婉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在萧辰衍面前添油加醋的。 所以,萧辰衍一定会来找她兴师问罪,于是她便让擒雨在萧辰衍回府之后,立即去把龚长治抓来地牢,她要狠狠打萧辰衍的脸! 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陆淮宁也会来。 擒雨转身出去抓人进来。 他按照沈如周说的,按下龚长治的天突穴,解开了针,现在他已经能动了。 龚长治被擒雨硬拽了进来,心里火气直往上窜,“放开我,我好歹还救了你的少主,你怎么能抓我,如此苛待,王爷不会饶过你的……” 话未说完,他就看见了牢里的萧辰衍和沈如周,甚至还有苏醒后的陆淮宁,他赫然一惊,却又无比憎恨的看着沈如周,恨不得扑上去打她一拳。 都怪这个贱人,害得他现在嘴里还是一股马尿味!xbiQiku 萧辰衍看着他,隐约闻到一股臭味,英挺的眉头微蹙,“龚大夫,你说,是你救了摄政王府的少主?” 龚长治顿时一脸委屈,“王爷,小人一心要救陆少主,可王妃百般阻挠,存心不想让我救人,还把小人祸害成这幅模样。” 说着,他恨恨地看了沈如周一眼,又道:“不过小人幸不辱命,及时救下了陆少主。” “您瞧,陆少主现在已经大好了吧?” “胡说八道!”陆淮宁嫌恶地瞪着他,精致漂亮的脸上满是鄙夷。 “根本不是你救的我,我能活过来,全是靠漂亮姐姐!” “你以为我躺在床上,就什么都不知道吗?我清楚得很,当时你给我扎的那两针,差点把我疼死,更喘不上气了,险些要了我的命!” “你分明就是个庸医,什么都不懂就乱扎针,简直是草菅人命,还好意思跟漂亮姐姐抢功劳,无耻至极!” 沈如周淡定的看着,没有出声。 而萧辰衍的眉头却愈发蹙紧,诸多事情连在一起,他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只是,龚长治并非庸医,婉容的病多少大夫束手无策,吃了龚长治的药就好转了,这样的人,怎么会对医术,一窍不通? 龚长治闻言,顿感如芒在背,瞬间紧张起来。 害人的事他可认不得,不然别说武成王会如何对付他,就是那摄政王北修宴,定会将他千刀万剐! 他挺直腰板,一脸生气道:“陆少主何出此言?我辛辛苦苦救你,却遭受你如此诋毁,实在寒心!” “王妃一个妇道人家,根本就没学过医术,怎么会救人?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听了王妃几句胡言乱语,便和她串通一气诬陷我,真是忘恩负义!” 说完,他连连叹气,好似真的受了委屈一般。 陆淮宁毕竟年纪小,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时气得语塞。 沈如周眉目冷艳,啧啧两声,“如此厚颜无耻,我也算是开眼了,你想偷功劳,别人却不是傻子,到底是谁救了陆少主,他自己最清楚。” 龚长治暗恨沈如周牙尖嘴利,虽然陆淮宁不是他救的,但他也不信是沈如周救的人。 极有可能是陆淮宁自己好了,横竖他是不会让沈如周担了这救命恩人的好名声的,对侧妃不利! 他看着沈如周,瞪起眼睛道:“在下看想偷功劳是王妃吧!内宅妇人,针怕是都不知道扎哪,就竟敢说自己是陆少主的救命恩人,也不怕闪了舌头!” “王爷在此,在下也不想跟王妃争执,既然王妃口口声声说自己会医术,那不如王妃吃下毒药,自行解毒,若是真解了,就说明王妃懂医,那这功劳在下便让给王妃了,绝不多嘴!” 说完,他的嘴角浮现一抹奸笑,就不信沈如周有这个胆子,敢吃毒药! 萧辰衍顿时蹙眉,竟然玩这么大,万一失手了怎么办,他刚想说话,沈如周却微微一笑,直接答应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 “不过,”她小巧的下巴尖微抬,漂亮的脸上划过一丝冷嘲,“你的本事同样存疑,毒药你也要服下,以自证你的本事——” 第29章 她恨他,非常恨 前世龚长治身为慕婉容的御用大夫,名声极高,可他完全不懂医术。 在府里不仅与慕婉容搅弄风云,总想着祸害她,有时在府外,名声太高免不了要露一手,却直接将轻症的病人治死了,还要推脱到病人身上去,可谓恶毒至极! 这样的人,前世偏偏活的极好,真是无法原谅! 龚长治面如死灰,他万万没想到,沈如周居然真会医术! 这可把他坑惨了! 他看着手里的那粒毒药,手指都在颤抖,迟迟不肯吞下。 “既然王妃已经解毒,说明王妃的确会医术,那就算是王妃救了陆少主吧,这功劳,我不要就是了。” 看他这样,是不打算吃? 擒雨十分记恨这庸医给他家少主乱扎针,见龚长治不肯吃,他第一个不愿意,立刻道:“你这不是耍无赖吗?王妃都吃了,你凭什么不吃!” 龚长治眼一横,理不直气也壮地道:“这可是毒,吃下去就算解了也会对身体有害。” “我可是专门给侧妃看病的,若是我有个什么好歹,谁给侧妃看病?” 说着,他看向萧辰衍,露出谄媚的笑,“王爷,您说是吧?” 萧辰衍板着脸,不发一言。 刚刚沈如周解毒成功,已经让他对龚长治有些不信任了,现在龚长治又不肯吃,更让他怀疑。 沈如周冷笑一声,突然拿走龚长治手上的毒药,紧接着就往龚长治脚上狠狠一踩。 “啊——”龚长治疼得大叫一声。 沈如周毫不手软的将毒药往他的嘴里一塞。 龚长治根本来不及反应,毒药已经被他吞入腹中! “你!”他一脸惊恐地指着沈如周,又疯狂地扣自己的嗓子,想要把毒药吐出来,可根本无济于事。 沈如周冷眼睥睨着他,嘴角笑意冷如冰霜。 “赌约已开始,容不得耍赖。” “龚大夫不是自称神医,自己解毒吧。” 很快毒效发作,一股可怕的疼痛从腹部袭来,龚长治疼得直不起腰,躺在地上打滚。 听了沈如周漫不经心的话,龚长治简直气死。 解毒?他哪里会解毒?! 他对医术真是一窍不通,连皮毛都没学过,否则刚刚沈如周下针解毒的时候,他也能记住一二。 越来越疼了,他捂着肚子,脸色白得吓人,疼得打滚,拽住了沈如周的裙角。 “此毒,此毒小人没学过,求王妃发发善心,救小人一命!” 顾不了那么多了,断肠毒解不了,真会死人的,保命要紧! 陆淮宁和擒雨见龚长治痛苦不已,都忍不住摇头。 就知道他不会医术,偏偏要骗人,污蔑王妃不说,更要她先吃毒药,恐怕就是想等着王妃先死吧? 结果却被王妃打脸,现在这样,真是罪有应得! 沈如周将自己的裙角扯回来,语气幽幽,“没学过?你连侧妃那样棘手的心疾都能治,竟解不了简单的毒?” “这话你说着,不觉得可笑?” 闻言,萧辰衍的面色铁青,眼神阴鸷地看着满地打滚的龚长治,俊美的眉眼间透着一股迫人的威势,厉声质问道。 “龚长治,你竟然不会医术?!那你是平时怎么给侧妃看病的?乱开药么?!” 沈如周双手抱胸,漂亮的脸上划过一丝讥讽。 “是啊,这么简单的毒都解不了,他是怎么给侧妃看病的?” “如此庸医开的药方,能吃死人吧?可侧妃却安然无恙,甚至都能好转,真是叫人惊奇呢。” 萧辰衍的俊脸上神色更难看,眼神阴冷。 婉容的病重,可连简单的毒都解不了的龚长治,能治好吗? 还是说,婉容根本没病,她只是和龚长治联手做戏给他看? 龚长治疼得眼泪汗水流作一团,还不忘帮慕婉容,龇牙咧嘴地道。 “不,王爷,您别听王妃胡说,是这药丸不一样,所以我才不会解!” “侧妃更没有骗您,您可不能受王妃的挑拨啊!王妃才是坏人!” “您别忘了,是她用阴险手段逼迫您娶她的!侧妃是您的救命恩人,她对您一片真心,怎会骗您?” 这一番话说到萧辰衍心坎上了,紧锁的眉头有一丝松动。 确实,婉容舍命救他,怎会欺骗他…… 龚长治痛得仿佛肝肠寸断,声音都弱了不少。 “王爷,小人是侧妃的专用大夫,对侧妃的病情了如指掌,只有小人能照料好侧妃,您不能看着小人死啊,求您救救小人!” 沈如周忍不住的困惑。 第30章 王妃将王爷往死里打 他会让沈如周付出代价的,而且以他和侧妃的关系,侧妃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为他报仇的! 沈如周看着他翕动的嘴唇,辨认出了他的话,秀眉顿时皱起。 什么意思,他还留了什么后手? 忽而龚长治身子一抽,彻底断了气。 萧辰衍瞧了一眼死不瞑目的龚长治,又把目光移向沈如周。 还真够狠的,竟然真把人弄死了。 沈如周以前虽狠,但不至于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尤其是在他的面前,性子更没有如此强势过,现在真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眸光幽深地望着沈如周那张绝美的面容。 为何,他觉得这幅皮囊下的人,和之前不是同一个了…… 龚长治死了,陆淮宁和擒雨的脸上毫无波澜,丝毫没有同情。 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 而沈如周这种快意恩仇的性子,也怪让人欣赏的。 沈如周亲手了结了龚长治的性命,心中畅快不已。 上辈子在龚长治的手里吃了那么多苦头,这辈子亲手了结了他,就算是报仇了! 她看向萧辰衍,漂亮的脸上微微发白,眼睛却格外明亮。 “事实胜于雄辩,萧辰衍,你跟龚长治都输了,现在,是不是轮到你兑现承诺了?” 萧辰衍如雕刻般俊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看着沈如周,薄唇轻启,“你提条件吧。” “爽快!”沈如周满意地笑了,“总共三个承诺,那我就先提第一个了。” 说着,沈如周明艳的眸子眯起,有一丝寒光闪过,下一瞬,她就猛地扬起了手。 “啪啪”,格外清脆的两声骤然响起! 两记狠辣的耳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落在了萧辰衍俊美无双的脸上。 带着前世的恨与怨,重重出手,没有留一点情面! 前世萧辰衍欺她辱她,践踏她的真心,玩弄她的感情,父兄早故,她死时的惨状也历历在目,哪怕重生回来也时时会做噩梦。 萧辰衍欠她太多了,给她带来的痛苦太多太深,今生她统统都要还回来! 这两耳光只是一点小小的教训,当做是萧辰衍今日误会她,惩治她的还击,暂且消了她当下的怒火,而真正的报复,还在后头! 萧辰衍白净的脸颊上,登时现出鲜红的掌印! 他被打偏了脸,一双狭长的眸子睁得又大又圆,流露出惊愕的神色,待反应过来,眸底染上怒意,似有火焰跳跃。 沈如周居然打了他两耳光!从来没有人敢打他耳光,甚至还是当着外人的面! 他缓缓扭正了脸,本就英气十足的眉眼此刻更显锐利,怒瞪着沈如周,声音冷到极点。 “沈如周,你活腻了,是不是?!” 见状,陆淮宁和擒雨也很震惊,纷纷傻眼! 听说沈如周爱武成王,爱到骨子里,宁愿挨打也要捧着一颗真心相送,谁成想真相竟是沈如周才是唾弃武成王的那一个,甚至还敢动手打他! 虽然,但是,这武成王妃,确有将门风姿! 要知道,这可真是大不敬之罪,莫说武成王如此尊贵的身份,就是普通人家,女子也极少敢掌锢夫君的! 不过,武成王误会了王妃,又打又骂的,挨两耳光,也是活该! 擒雨的右手悄悄搭上了腰间的剑鞘,若是武成王敢对王妃不利,他会立刻出剑。 毕竟是少主的恩人。 萧辰衍明显震怒,沈如周的脸上却绽放如花靥般的微笑,声音带着几分轻慢。 “王爷别急,我的第一个条件,就是打得王爷下不来床,两巴掌只是开胃菜,这还远远不够呢。” 萧辰衍的面色骤然一僵,沈如周竟然还想打得他下不来床?真是好狠的心! 怒火都要冲破天际了,却不能发泄,好比生吞了一口黄连。 他沉着脸深吸一口气,半晌后平息下去怒意,语气蛮横不容推拒。 “本王是允了你三个承诺,可都要在合理的范畴,你这显然是公报私仇,并不合理,本王不答应!” “而且,你怎么能不说一声就直接上手?真是岂有此理!” 最后四个字带着强烈的不满,咬字极重。 沈如周“嘁”了一声,根本不理他的指控,她扬起精巧的下巴,悠悠的开口。 “既然王爷说这个条件不合理,那我也不强求了,谁让我大度呢?那这个不算了,我重新提三个条件。” 她双手背在身后,一脸的大气坦然。 萧辰衍这才忽然反应过来,上沈如周的当了! 如果不算承诺之一的话,那他就白白挨了两耳光! 男人森冷的目光从沈如周笑吟吟的脸上扫过,心头的怒火在翻滚。 沈如周何时这般狡诈了,竟敢这般玩弄他!还是光明正大的,当着外人的面,戏耍他! 一旁看戏的陆淮宁和擒雨对视一眼,脸上皆露出微妙的表情。 看来王妃有几分厉害,轻轻松松就把武成王给套路了,让他吃了个哑巴亏。 如此,他们也不必太担心王妃的安危了。 看着萧辰衍吃瘪的模样,陆淮宁有些忍俊不禁,但他是极懂礼数的,不该笑的时候绝不笑。 不过这场面,他再待下去就不合适了。 毕竟王妃姐姐,是在管教夫君。 他咳了一下,沈如周立即看向他,道:“少主先回去休息吧,这地牢又冷又湿,你身子还弱,不宜久待。” “嗯。”陆淮宁点了点头,凝视着她,清秀的脸上露出笑容,带着少年特有的稚气。 “我听漂亮姐姐的,那就让擒雨留下来帮忙处理尸体吧。” 沈如周颔首,“好。” 待陆淮宁离去,萧辰衍的脸色陡然一沉,眸光冰冷,虎视眈眈地盯着沈如周。 方才顾及陆淮宁在场,他隐忍许多,现在满腔怒火便压制不住了。 “沈如周,你是不是觉得本王脾气太好了?当着外人的面,竟敢对本王出手——” xbiQiku 第32章 他被戴绿帽了 慕婉容面上一脸真挚,心里却在冷笑。 这话当然是说说而已,王爷向来心疼她,厌恶沈如周,才不会真让她去承担。 沈如周一脸好笑地看着慕婉容,神色平静,像是早已看透一切。 慕婉容先踩她一脚,再主动站出来承担,就是想突出她的懂事体贴。 这一招,慕婉容前世也经常用,可谓是屡试不爽,靠着这幅虚情假意的模样,获得了萧辰衍不少的垂怜,害得她受到不少针对。 不过,今日这招,怕是要让慕婉容失望了。 果真,萧辰衍的黑眸骤然一沉,语气有些不耐地道:“婉容,本王不管你怎么听来的消息,这事都和你无关,不要插手,回去休息吧。”xbiQiku 婉容到底在干什么,一来就指责沈如周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还要替沈如周承担罪过,承担什么? 沈如周冷笑一声,唇边弯起一个妖娆的弧度。 “我倒是觉得侧妃这个提议很好,由她代我认错,也不是不行。” “不妨听侧妃先说说,侧妃打算如何代我认错?” 擒雨看了沈如周一眼,没多掺和,认真看戏。 慕婉容闻言却一愣,看着笑吟吟的沈如周,半天也没蹦出一个字来。 怎么回事,沈如周现在不应该很奔溃,很失态的求饶么,怎么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王爷也是,她的话都到这个份上了,他怎么还不罚沈如周?! 沈如周脸上的笑意更盛,好似一朵红色芍药,张扬耀眼。 她挑了挑眉,“怎么说不出来?难道你刚刚只是随口一说,做做样子?” “看来,你还是不够心诚啊。” 闻言,慕婉容一脸委屈,立时淌下两行泪,弱柳扶风一般靠在聆风的怀里,低声抽泣起来。 “王妃,婉容愿意为王妃承担罪责,但请王妃,莫要再做伤害王爷的事情了。” 这么说着,她又借着衣袖的遮掩,用力掐了下聆风。 聆风顿时疼得攥拳,却立刻脖子一梗,高声为慕婉容叫屈。 “王妃未免欺人太甚了,这本就是王妃的过错,该由王妃一人承担,我们侧妃善良,错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王妃怎么还如此咄咄逼人?!” 说着,她看向萧辰衍,语气委屈又愤怒。 “王爷,侧妃一心为了您和王府着想,如今好心没好报,当着您的面都被人这般欺负,您一定要给侧妃做主啊!” 萧辰衍看向沈如周,不悦地说道:“沈如周,你何必咄咄逼人?” 就算婉容说话颠三倒四,乱七八糟,但她确实是为他着想的,他不许沈如周这般挖苦她。 这就说她咄咄逼人了?她还没发力呢! 沈如周忍不住讥笑,“我只是想确定,侧妃是不是真的愿意帮我认错而已。” “是,婉容愿意帮王妃认错。”慕婉容的眼角泛红,声音柔弱,眸底的狠意却无人知晓。 “王妃害死了无辜的陆小公子,摄政王府断不会善罢甘休,王府势必要给出一个交代,否则……” “可笑!”沈如周蓦然打断了她的话,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婉容,语气陡然间冷厉起来。 “你口口声声说我害死了陆少主,我倒要问问你,你什么时候看见陆少主死了?” “擒雨侍卫,你家少主无辜‘冤死’,此事你怎么看?” 此话一出,慕婉容的脸色一愣,总算看向站在沈如周身后的擒雨。 而擒雨终于忍不住,站出来愤愤不平道:“侧妃到底何出此言?我家少主明明被王妃救了回来,现在活得好好的!” “侧妃一口一句我家少主死了,你是盼着我家少主死吗?侧妃是不是没将我家主上放在眼里?!” 什么?! 慕婉容的脸色已经惨白,惊愕神色溢于言表,“小公子没有死?!” 怎么会这样,如果陆淮宁没有死,那龚长治怎么会被带来地牢,王爷怎么会勃然大怒? 沈如周的脖子上,又怎么会有掐痕?! 沈如周瞧她表情,突然冷笑一声,陆淮宁当然没死,因为,龚长治根本就没有机会害他。 “想不明白他怎么没死是吧,让我来告诉你!” 说罢,她强拉着慕婉容进了牢房,抓着慕婉容的后颈,将她的头狠狠地按下去。 “你好好看看,死的究竟是谁?!” 地上的男人脸色白得发青,四肢僵直,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两行血从眼睛渗出,七窍皆在流血,血迹蜿蜒流到慕婉容的脚下。 是——龚长治! “啊!”慕婉容凄厉尖叫,身子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瞳孔中还带着强烈的惊惧,“怎会如此?!” 死的怎会是龚长治?! 萧辰衍一众人也跟着走到了牢房门口,男人俊美无俦的脸上,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漆黑的眸底划过一丝不解。 他没想到慕婉容反应会如此激烈,不过,婉容和龚长治关系熟稔,她的心疾还是龚长治开药调理的,有此反应,似乎也合情理。 “将侧妃扶起来吧。”萧辰衍对聆风道。 “是,是,王爷。”聆风也被吓得丢了魂,愣了一下,才赶紧将惊慌失措的慕婉容扶了起来。 她也没想到,死的不是陆淮宁,而是龚大夫! 那侧妃指使龚大夫杀陆淮宁的事情,是不是……是不是也暴露了?! 所以王妃才会说,陆淮宁没死,因为龚长治先死了…… 沈如周凤眸微微眯起,目光幽冷的打量着慕婉容。 龚长治是慕婉容的帮手,如今被她给害死了,以慕婉容的性子,应该立刻哭哭啼啼,求萧辰衍给她做主才对。 但慕婉容并没有这样做,看到龚长治的尸体后,各种反应也是很微妙,奇怪的。 看来,慕婉容跟这庸医,关系不浅啊。 呵,萧辰衍整天耀武扬威的,想不到,后院着火了也不知道,可笑至极! 不过,她无心搭理那些,逼慕婉容现原形更重要,“现在侧妃该说说,是从哪知道,陆少主被我害死的消息吧?” “子虚乌有的事情,我倒要看看,究竟是王府哪个下人告诉你的,现在,立刻找出来对峙!” “不然,就是你未卜先知,提前知道陆少主要被我害死,这本事,不一般啊。” 这话说的极有深意,擒雨和萧辰衍的眉头顿时蹙起来。 人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别人怎么死,除非……是自己行凶,然后栽赃嫁祸。 萧辰衍拧眉,看向慕婉容,“婉容,答话——” 第33章 刺激 慕婉容此刻白着一张脸,紧抓着聆风的手不知所措。 她本以为龚长治得手,沈如周要完蛋了,结果竟然是龚长治被沈如周弄死了! 她还自己唱了半天自导自演的污蔑戏,如今被沈如周按着看尸体,真是犹如一道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她的脸上,打得她整个人都懵了! 而沈如周的质问,萧辰衍的附和,更令她惊惧万分,红着眼睛看向萧辰衍。 她现在不知具体情况,更不知为何龚长治会死,只能先将自己摘出去,免得被龚长治所累。 “王爷,是婉容错了,婉容只是听说您勃然大怒,擒雨侍卫也震怒不已,就自作主张的以为小公子被王妃给……” “没成想,竟然闹了这一出误会,求,求王爷,王妃责罚……” 话未说完,她眼前一黑,蓦然晕倒在地! “侧妃?侧妃!”聆风抱着慕婉容,惊恐的看向萧辰衍,“王爷,侧妃晕过去了!” 见状,萧辰衍神色一凛,难道是心疾复发了? 龚长治说过,心疾者受不得刺激。 一刻也不能耽搁,他立刻叫人:“来人,快去找大夫!” 他将慕婉容拦腰抱起,转头看向沈如周的眼神冰冷,语气里带着警告之意。 “沈如周,闹到这个地步,你总该满意了吧?此事到此为止,你不准再胡来!” 说罢,他目光最后扫了擒雨一眼,就抱着慕婉容疾步离开。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沈如周漂亮的脸上划过一丝不屑。 是不是真晕,还是一回事呢。 慕婉容回回都这样,前世今生只要一遇到束手无策的事情,就会晕倒。 忽然想到什么,她的嘴边又浮现一抹嘲讽的笑意,萧辰衍对慕婉容这么上心,一直把她当朵娇弱的白莲花。 可这朵小白花,背地里早就给他戴上绿帽子了,真想知道,他知道后的表情啊,迟早她会撕开他看的。 前世他令她这般痛苦,这辈子,他要比她还痛才行! 见小白花的婢女也要跟着走,沈如周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站住。” 聆风身子一颤,面色紧张地转过身来。 沈如周凤眸眯起,疑惑地打量着她。 “你不是才挨了板子吗?怎么看起来毫发无损?” 二十板子,一个壮汉都得养一阵,这么一个细皮嫩肉的丫鬟,竟然好得这么快,现在都能活动自如了? 擒雨纳闷的看了聆风一眼,而聆风攥着衣角,不敢看沈如周。 龚长治的尸体至今还躺在她脚边不远处,她眼睛一斜就能看到,七窍流血,死不瞑目,可谓是死状凄惨,太可怕了! 沈如周手段如此狠辣,现在侧妃也落了下风,她可不敢轻易触她的霉头。 出神之际,那冷如冰霜的声音又在头顶响起:“我问你话呢,你为什么好的这么快?吃什么药了?” 聆风瞳孔微颤,从她的视角看去,沈如周那张瓷白的脸上五官精致,眼睛生得极好,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仿佛能洞察一切。 光是看一眼,她就心里发虚,露出怯懦,“回王妃的话,侧妃见奴婢疼,就让奴婢吃了,吃了金髓丸。” 金髓丸? 沈如周挑了下眉头,慕婉容竟然给她吃这种药? 金髓丸是禁药,止痛非常好,短时间内神经会被麻痹,但不代表身体好了,而且过于寒性,服用之后,恐难有子嗣。 呵,聆风算是慕婉容身边一条好狗了,出谋划策,背锅好手,上辈子慕婉容陷害她,被她拆穿,这婢女还曾替慕婉容挡过死劫。 也正因为如此,她前世就再也没有机会,对慕婉容出手,仇人活得如此快意自由,每笑一下,都是对自己的凌辱—— 眸底划过一抹厉色,沈如周忽然伸出手,玉白的手指在聆风锁骨下方重重一戳,按了个穴位。 痛感蓦然袭来,聆风惊恐地抬头看向她,“王妃,您这是干什么?!” 擒雨在旁边瞧着,也不明所以。 沈如周点穴是要让金髓丸的药效消失,不过不会消失得那么快,待会儿就知道厉害了。 她嘴角微微牵起,看着惊恐的小婢女,慵懒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 “不干什么,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你吃的那个金髓丸副作用很大,女子吃了会导致不孕。” 什么?! 聆风震惊地望向沈如周,这药会导致不孕?!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侧妃绝不会害奴婢的!” 沈如周勾唇,“她是什么人,你能骗我,难道还能骗自己么,随便去问个大夫,就知道我有没有撒谎了。” “我还可以告诉你,你身上的伤原本只是皮肉伤,养养就能好,现在吃了禁药,会侵袭五脏六腑,痛不欲生,还可能折寿……算了,我与你说那么多作甚,这儿没你事了,走吧。” 闻言,聆风愈发恐惧,一刻也不多待,麻溜地跑出了牢房。 她急急忙忙地往慕婉容的院子赶,可沈如周的话一直回荡在耳边,她又惊又慌。 可是侧妃怎么会这么害她呢?她好歹也尽心尽力服侍侧妃这么多年了啊! 却又不由得信沈如周,她忙将手指伸进口中扣嗓子,试图将那丸药吐出来。 一阵阵不适的反胃感涌上来,她难受得眼眶都红了,吐不出来不说,身体还突然疼了起来,像巨浪翻滚,从头到脚都像撕裂的痛! 聆风蓦然恐惧不已,难道这就是沈如周说的,越发痛苦么,她还想挣扎往前走,却蓦然摔倒在地,直接痛晕过去…… …… 地牢里,擒雨看聆风跑远了,不由得看向沈如周。 “王妃,那禁药,有这么恐怖么?会不孕,还会侵袭五脏六腑,折寿?” 沈如周瞧擒雨满脸困惑,冲他眨眼笑道:“不孕是真,折寿是假,我骗她的。” 侵袭五脏六腑当然是假话,她刚刚按了聆风的穴位,导致药效提前消散,这丫鬟受伤后又不断折腾,绝对比之前挨板子要痛苦的多! 她这么说,才能让聆风对慕婉容起疑,这么好的狗,不去咬她的主子,多可惜啊。 擒雨见沈如周满脸笑意,顿感后背发凉。 还以为只有主子不动声色的就把人算计了,没想到这传闻中草包王妃,也满肚子算计—— 第34章 她死时,他未曾娶亲 谣传真不可信啊! 沈如周看了一眼地上凉透的尸体,眼里闪过一抹冷意。 龚长治死了,慕婉容犹如断了一只臂膀,心腹聆风也倒下了,这结果,还算令人满意。 重生后,虽然有许多事情是上辈子不曾发生的,但是,不妨碍她胜算,一一将仇人逼死! 她往外走,瞧见门外的侍卫,“去收尸吧。” 侍卫们顿时恭敬应下:“是,王妃。” 他们是萧辰衍喊进来的,平日里只听萧辰衍号令。 但今日过后,他们可不敢再对沈如周不敬不从了。 王妃不仅压制得住侧妃,还敢对王爷动手! 胆敢掌锢皇储,还能安然无恙,这谁敢得罪?! 有侍卫收尸,沈如周便和擒雨一起离开。 回院子之前,沈如周先去见了陆淮宁,陆淮宁已苏醒,怕是在王府待不了多久了。 这小少年,她还算喜欢。 一进屋,沈如周就见陆淮宁正坐在窗边,那张清秀的少年面孔上还带着点病气。 毕竟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精气神还不太好,忽而一阵风吹进来,他忍不住掩面轻嗑了几声。 见状,沈如周微微蹙眉,走近将窗子关上了。 “你还是少吹风。” 陆淮宁一见是她,一双星眸亮闪闪的,“漂亮姐姐,你来了。” 沈如周看向他,目光温柔,声音柔和地关切道。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你这喘鸣是沉疴旧疾,一旦发作就会呼吸困难、手足痉挛,如果不救治及时,是很危险的,以后一定要多注意。” 陆淮宁笑着颔首,“嗯嗯,我记下了,但不瞒姐姐,我病了好多年,师父为我广寻良医,搜罗了许多名贵药材,却一直未能治利索,这么些年,我都习惯了。” 说罢,他嘴角浮现一抹无奈苦涩的笑。 沈如周看着少年发白的小脸,有些心疼。 上辈子不认识这孩子,可以无动于衷,这辈子有了点纠葛,却惊觉他大好的少年时光,却受病痛所扰,实在让人心酸。 她在陆淮宁稚嫩的肩头轻轻拍了拍,柔声道:“你这病想要根治确实有点难,但如果悉心调养,可以保证发病率大大减小。” 闻言,陆淮宁灰败的脸色现出一抹亮光。 “真的啊?” 一旁的擒雨忙出声问道:“王妃,您有什么好法子吗?” 沈如周没有犹豫,将手伸入袖中,借着袖子的遮掩,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小药瓶。 “呐,我早就准备好了,吃这个药就行了。”她将药瓶递给了擒雨。 “每三日吃一次,一次一粒,记好了。” 擒雨点点头,看着手里精致的小瓶子,有点疑惑。 “王妃,这药……您是从哪里弄来的?” 也没见王妃拿药箱啊,而且王妃是直接从牢里过来的,这药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 陆淮宁觑了擒雨一眼,“漂亮姐姐又不会害我,她给的药一定是极好的。” 沈如周眼神微深,摸了摸少年的头,擒雨也笑道:“王妃给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在下只是奇怪,之前从未听说过王妃会医术,今日看来,王妃不仅会,而且十分厉害,真是出人意料。” 少主的一切用度,主上都会过问,虽然他信任王妃,但是,别人对王妃的印象还停留在从前,所以,他还是有必要问清楚的,以免主上追问,无从回答。 沈如周知道擒雨在意什么,坦然地说道:“我幼时看了很多医书古籍,积累的多,未出阁之前,喜欢拿将军府的人练手,我一直会医术,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她的医术是前世学的,今生莫名其妙会了,难免会有人各种揣测,不如给个理由好了。 陆淮宁信沈如周,她说什么他都信,就现在瞧望着沈如周,他都心生欢喜。 漂亮姐姐明艳动人,跟师父简直是绝配! 少年的脸上透着一股认真劲儿,“姐姐,你又漂亮又聪明,如果我师父见了你,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哦?”沈如周秀眉微挑,却不太相信。 前世她也曾见过北修宴几面,他对她可一点兴趣也没有。 不过,她也没听说北修宴对其他女人有兴趣,堂堂摄政王,连个王妃都没娶,现在想想有点奇怪呢。 北修宴不仅长得俊美无双,还位高权重,权势滔天,不知有多少女子芳心暗许,投怀送抱的一定不少,但他竟然一个也没瞧上。 她死的时候,他正在造反,听闻也未曾娶亲,她大胆猜测,他要么是对人不感兴趣,要么,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又或者,他有意中人只是得不到…… 擒雨攥着药瓶,目光打量着沈如周。 沈如周长得的确不错,主上喜不喜欢,还真不一定,主上的心思最难猜了。 不过,她的医术如此高明,也不知,能不能治好折磨主子多年的怪病…… 沈如周送完了药,便与陆淮宁辞别,擒雨送她离开时,朝她拱手致谢。 “多亏有王妃救了我家少主,等主上回来,在下一定会告诉主上,您今日的善举,主上定会亲自感谢您,您若有所求,在下也能先应口。” 主上给了他便宜行事之权,事关少主,他还是能做主的。 闻言,沈如周的眸光流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亲自感谢就不必了,摄政王也很忙,你若想谢,给钱就行,我缺钱。” 她暂时不想和北修宴有什么交集,他太厉害了,威慑朝廷,她没必要认识他。 她只要隐在暗处,默默等待北修宴谋反就是了,如有必要,她自会出手,推波助澜。 擒雨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唇角抽了抽,“是,王妃。” 武成王妃真特别,京城女子想求见主上一面都没机会,更别提求主上办事了,结果她只要了钱。 真是出乎意料的选择啊…… 而此时,萧辰衍将慕婉容抱回了小苑,她躺在床上,人事不省。 萧辰衍站在床边,棱角分明的俊脸神色紧绷,看着慕婉容脸色苍白的模样,心头有几分急躁。 婉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承诺过要一辈子善待她。 更何况,他还答应过清儿,要护她妹妹周全的。 大夫给慕婉容诊完脉,缓缓站起身。 萧辰衍便沉着声询问,“她如何了?” 第35章 摄政王财大气粗 年迈的老大夫朝他拱手作个揖,颤着花白的山羊胡,说道:“王爷不必太过忧心,侧妃只是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在下先开药给侧妃服下,看看情况。” 急火攻心? 萧辰衍的眉头拧起,虽说龚长治是她的大夫,但也只是一个大夫,至于这么着急上火吗? “那便快开药吧。” 老大夫作揖后,转身离去,萧辰衍唤道:“来人,好好照顾侧妃。” “奴婢遵命。”一个绿衣丫鬟站了出来。 萧辰衍扫了她一眼,“怎么是你?” 这丫鬟也是婉容面前侍奉的,不过瞧着没聆风机灵。 彤云低着头,老实答道:“回王爷,聆风姐姐方才晕倒了,想是先前挨了板子,还没痊愈。” 萧辰衍这才想起来,聆风还挨了顿板子。 他没再多说,迈步离开,回了自己的院子。 今日之事弄得他头昏脑涨,心烦不已。 他褪去外袍,松了发髻,坐在书案前,乌黑柔亮的发松松散散地披在颈侧,俊美无双的脸上一片冷冰冰的,周身都透着一股冷傲孤清。 萧辰衍回想了一遍今日的事情,从前他竟一点不知,沈如周竟会医术,看起来还算有点小伎俩。 只是,她为何非要几次三番救北修宴的爱徒,莫不是想借此事博人注意,攀高枝吗? 想想往日沈如周都是对他百般讨好,如今却毫不在乎,还总想着与他和离,她想另攀高枝,也不是不可能…… 男人浓黑的剑眉微微蹙起,脑海中忽然又突然出现一段模糊的画面—— 一袭红衣的沈如周在前面跑着,长发在风中飘扬,她转过头,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庞,嘴角带着笑,阳光下那一抹笑容灿烂温柔,美得惊心动魄,他瞧得心悸不已,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可不等他触及到沈如周,忽然画面撕裂。 沈如周漂亮的脸上笑容消失,看向他的眼睛里是一片冰冷,恨意、厌恶,再也没有温柔笑意。 他忽地被那眼神刺痛了一般,一股强烈的痛感从心底蔓延,瞬间,脑海中的画面随即散去,可心痛感却始终存在! 萧辰衍捂着心脏,呼吸都有点急促,满目惊愕。 怎么回事,他怎么又看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到底是沈如周疯了,还是他魔怔了? 这时,君武敲门进来,见萧辰衍面色不佳,给他倒了杯茶。 “王爷,您忙活一天了,喝口茶吧。” 萧辰衍的心痛稍缓,无言地端起茶盏。 君武站在一旁,打量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开口。 “王爷,可是在想王妃之事?” “真没想到,王妃真能治病救人,她非但没有害人之心,还一心想着救死扶伤,实在是个心地善良的大好人,王爷,您是不是以后该对她温和一点?” “毕竟王妃今日为了救陆少主,忙前忙后不说,还受了诸多委屈,不惜顶着被误会的风险,打也挨了骂也受了,甚至连牢都坐了。” “无论如何都要救下陆少主,如今救人成功,便是帮您牵上了摄政王的线,也算功劳一件。” 萧辰衍的眸色微动,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她是为了本王,才出手救摄政王的爱徒,为的是让本王与摄政王府牵桥搭线?” 君武神色肯定的道:“这是自然,不然她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救人,还让您如此误会?” “王爷,王妃对您的痴心从未改变,成婚之前,她就为了您,什么都能豁得出去,只是您不搭理。” “成婚之后闹腾,也是换种方式争宠罢了,想让您多看她一眼,虽然不是什么好效果,但王爷的确十分注意王妃了,短短两日,见王妃的次数,念王妃的次数,比从前增加了数十倍。” 萧辰衍的神色有点怪异,“本王竟如此注意她?” 见君武点头,萧辰衍的薄唇微抿,心中却莫名觉得,沈如周使手段争宠,比他想的攀高枝,要令他好受的多,舒畅的多。 也是,她若心中无他,怎会强嫁于他…… 君武见萧辰衍没吭声,不由得问道:“王爷,明日王妃回门,您要不要一起去?不然没有夫君陪着,王妃会被人耻笑的。” 萧辰衍垂下长眸,若有所思着什么,却始终,一声未吭。 …… 陆淮宁病情稳定了下来,便与擒雨回了摄政王府。 随后,擒雨就着人,给沈如周送去了许多金银财宝。 摄政王府的精兵,一个个抬着大大小小装满银子、首饰的箱笼,送到了沈如周的跟前,摆了大半个院子,前所未有的排面。 为首的侍卫朝沈如周拱手,“武成王妃,您要的东西,都送来了,少主说了,若觉得不够,还可以再发话。” 沈如周没那么贪得无厌,这已经远远超出她的预想之外了,“替我回禀你家少主,足够了,我很感激。” 侍卫立即明白,朝她拱手后,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出去了。 而别院里的几个嬷嬷丫鬟们,个个都看傻眼了,她们八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又看见摄政王府里的人,都对沈如周这么恭敬,心中更是忌惮了几分。 先前她们因王爷对沈如周不喜,对这位王妃多有轻慢,如今再也不敢了! “王妃竟然会医术,以前都没听说过,真是深藏不露啊!” “是啊,那个龚大夫,吹得那么厉害,竟然没什么真本事,连自己的毒都解不开,活活疼死了。” “也是活该,他竟然冒认陆少主的救命恩人,被人家直接拆穿了!不过王妃这会救了陆少主,以后不就是摄政王府的座上宾了,可得好好捧着啊!” 众人议论纷纷,沈如周没太在意。 她从箱子里拿出一枚镶金翡翠玉镯,举起来放在阳光下一看,玉质细腻通透,是难得的佳品,必能换来好多钱,心头也忍不住喜滋滋起来。 虽说救治陆淮宁的过程让她吃了点苦,但换来这么多金钱,太值了! 她环顾一圈,清点一番,心中暗喜,离凑够和离的钱又近了一步,可喜可贺! “来人,将这些箱子,都搬进本王妃的库房里吧。” 众人纷纷应下,而一旁的妙冬看着那么多钱,早已瞠目结舌,好半天才合上下巴,感叹道:“这摄政王府,可真是财大气粗啊。” 沈如周点头,笑眯眯的往屋子走,“的确是财大气粗。” 前世北修宴都有钱造反了,怎么可能缺钱,就现在而言,萧辰衍还在藏拙,皇族里地位偏低,可北修宴是人上人,皇帝最看重的权臣,谁都不敢得罪。 等萧辰衍夺嫡成功,成了皇帝,北修宴依旧是位高权重的摄政王,谁也奈何不得。 前世还有人戏称,流水的皇帝,铁打的摄政王呢。 足以可见,北修宴实力多强悍。 妙冬跟着她进屋,忍不住问道:“王妃,您这是想换个法子,博取王爷的注意吗?” 第36章 想要得到他的心 “什么?”沈如周的脸上划过一丝诧异,“才不是呢!你怎么会这么想?” 妙冬以为她费劲巴拉救陆淮宁,是为了得到萧辰衍的欢心?这哪里扯得上关系? 妙冬瞪着圆圆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您虽然性格大变,但奴婢知道,您深爱着王爷,爱王爷的心是不会变的。” “之前,王妃温柔贤淑,王爷不喜欢,现在王妃做事落拓不羁,整个人都硬气起来,反而引起了王爷的注意,就连侧妃都少搭理了,这是很好,可是不是,太委屈您了?” 小姐为了救陆淮宁,可谓是一波三折,吃尽了苦头。 先是被众人误会,王爷不问清情况就动手打人,打得小姐都吐血了!之后又把小姐关进那又湿又冷的地牢,小姐出来的时候,脖子上还有道道红痕! 为了王爷做到这个地步,她实在为小姐感到不值。 沈如周满眼讶异的看着妙冬,“妙冬,你误会了,我做的这些,并不是为了萧辰衍。” 一开始只是医者仁心,出手救人,后来陆淮宁的身份在那,人若出事,她和将军府都得完,权衡利弊以及私心都得救,与萧辰衍没有半点关系。 何况,她早就不爱萧辰衍了,前世就对他死了心,怎么可能还会爱他,如今重生,她更加不会重蹈覆辙! 妙冬却叹了口气,语气颇有些无奈。 “王妃,您不必骗奴婢,奴婢知道您很爱王爷,什么都愿意为他做,现在流言已经传起来了,都说您为了帮王爷,不惜一切代价,毫无怨言,就是想要争宠,获得王爷的青眼。” “从前,奴婢不知您会医术,想必您暗中学医一定很不容易,现在为了帮王爷牵上摄政王府的线,您挨打受伤都在所不惜,可这样真的值得吗?” “若是让将军和少将军知道了,肯定心疼坏了,而且您如此费力,王爷也未必会领情。” 沈如周:“……” 她真的没有啊,也许她为了萧辰衍可以付出一切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怎么解释都没人信。 而且妙冬这话提醒了她,她现在名义上,确实还是萧辰衍的王妃,她救了陆淮宁,不会,真的帮萧辰衍和北修宴牵上线了吧? 念头一出,沈如周就否定了这个答案。 不,应该不会。 前世萧辰衍登基后,北修宴依旧举兵造反,来势汹汹,一看就是蛰伏了很久,他一定是有什么不得不造反的理由。 所以,不管萧辰衍如何努力,北修宴都不会与他交好。 妙冬看她一直沉默,以为是被自己说中了心事,心疼的道。 “王妃,您就是太喜欢王爷了,从前就这样,宁愿委屈自己,也要成全王爷,可王爷呢,只喜欢侧妃,从来不把您放眼里!” 说着,妙冬有些生气地攥住了拳头,“王爷是如何对您的,奴婢都看在眼里,实在为您感到不值!如果王爷知道您为他做的这一切,定会后悔,如此辜负您的真心。” 看着妙冬义愤填膺的样子,沈如周无声地笑了,心里一片温暖。 只有喜欢她的人,才会心疼她,担心她,怕她受委屈。 前世妙冬,父兄如此,今生也如此,幸而今生的沈如周已经清醒了,不会再让家人心碎了。xbiQiku “妙冬,我现在,根本就不喜欢萧辰衍……” 正说着,沈如周的余光忽然瞥见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朝屋里走来。 她不细看便知是谁,声音立即抬高了几分。 “我救陆少主是因为我心善,不是为了帮萧辰衍,更不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谁稀罕他呀,我不会为那样一个蠢男人费心,他不配。” 最后两个字她故意说得声音很大,语气很重,像是要把地砸穿一样。 而将这些话尽收耳中的萧辰衍却面色不变,迈着长腿,神态自若地走了过来。 他淡淡地看了沈如周一眼,精致的眉眼间带着天生的冷傲。 他知道沈如周是看见了他,故意这么说的,嘴上毫不在意,其实心里在暗暗较劲儿。 果然如君武所说,沈如周就是在争宠,想要得到他的心。 也罢,若是为了争宠,他可以多给沈如周点面子,成全她就是了,总比她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去攀高枝强。 他淡漠的眸光从沈如周脸上一扫而过,薄唇轻启:“沈如周,本王有话同你说。” 随后,他瞥了妙冬一眼,冷冷道:“你出去。” 妙冬神色微愣,眼神担忧地望着沈如周。 王爷刚刚一定是听到了她和小姐的对话,他不会要对小姐做什么吧? 难道又想欺负小姐? 想到小姐之前受伤的样子,她心里一阵难受,不能再眼看小姐受欺负! 妙冬攥紧了手,低下头,完全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沈如周知道妙冬担心她,不过她瞧萧辰衍的脸色,应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伸手抚上妙冬肩头,轻轻地拍了拍。 “你先出去吧。” 妙冬抬头,对上沈如周平静无波的眼神,就像是吃了一粒定心丸。 既然小姐让她出去,那她就听小姐的,“是,奴婢就在门外,王妃若有吩咐,随时喊奴婢。” 言罢,她才转身离开,萧辰衍见妙冬磨磨蹭蹭地出去,不由得脸色阴沉几分。 那主仆俩眉来眼去的做什么? 刚刚还凑在一起说他的坏话,真是没规矩! 他不满地看了沈如周一眼,却还是压下火气,坐在了椅子上。 沈如周看他怒而不发的模样,忽然就想到前世。 前世,萧辰衍刚娶她时,一如现在这般,恨她入骨,动手掐她,言语辱她是常有的事。 只是,他做了皇帝后,反倒是她气他,甚至是弑君,他气得要死,却再也没伤她分毫了。 不过,那时候他已经让慕婉清折磨她了,大概是怕双管齐下,直接把她弄死了吧。 她面无表情地在萧辰衍对面坐下,声音有几分散漫:“找我什么事?” 萧辰衍穿着一身玄色锦袍,乌黑的发被金冠高高束起,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 他静静端坐在那里,身上有一种难以忽视的高贵感。 “今晚,本王和你一起用膳。” 一起用膳? 沈如周愣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着萧辰衍。 她要是和萧辰衍一起用膳,那还吃得下去吗? 再听他这语气,像是和他一起用膳,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一样。 “不要!”沈如周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不想跟你一块用膳——” 第40章 惊艳 一旁的下人们都微微点头,紧张地看着沈如周,生怕她不听劝乱来。 沈如兰也眉头轻皱,有些担心。 妙冬见状,撅了撅嘴。 她们都不信小姐,是因为她们没见识过小姐的厉害,待会就等着被小姐惊艳吧! 沈如周被郑嬷嬷劝阻,并不气恼,耐心解释着。 “嬷嬷且放心,如果没有把握,我绝不会给祖母乱治,祖母日夜受腿疾病痛折磨,我看着心里难受,而且,此病也不能再拖了。” 郑嬷嬷板着脸,语气生硬透着满满地不信任。 “小姐担心老夫人,就更不能乱来,治病不是儿戏,可不能瞎试,万一病情加重,那是要命的事!小姐您还是歇着吧。” 其他人皆无言地看着沈如周,显然都不想让她下手尝试。 这时,老夫人却握住沈如周的手,中气十足地开口道:“既然珠珠儿要试,那便听珠珠儿的,她还能害我不成?” “祖母……”沈如周望向老夫人,心里一阵感动,祖母永远都那么无条件的信任她,宠着她。 郑嬷嬷着急,“老夫人不可啊,小姐她……” “就按我说的做,珠珠儿,你替我看看吧。”老夫人自己都发话了,众人不敢没有异议。 “好。”沈如周蹲下身,掀开老夫人的裤管,凝眸观察了一会儿,脸色顿时凝重。 祖母的膝盖关节肿胀,小腿肌肉轻微萎缩,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别说走路,怕是站都站不起来了。 “怎么样?”沈如兰问道。 沈如周站起身,没多言,沉声道:“先用针灸。” 说话间,妙冬已经取来针包,递到了沈如周的手中。 郑嬷嬷见沈如周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紧张得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这,这真的能行吗?不然还是先叫上大夫好了。” 在场的,只有沈老夫人镇定不已,眼睛里含着慈和的笑,静静地看着沈如周给她扎针。 “不必,听我乖孙女的。” 沈如周修长纤细的手指夹着银针,凤眸微微垂着,脸上神情十分专注,沉着地在足三里、下巨虚、梁邱三穴下针,然后她轻轻地揉捏老夫人的腿。 老夫人感觉到了巨疼,但怕旁人瞧出来,阻拦指责深入合奏,便强忍着保持面色平静,不过让她意外的是,针灸了一会儿,竟感觉好多了。 她这才高兴地说出自己的感受:“珠珠儿,祖母觉得腿不疼了,麻麻的,还挺舒服。” 众人闻言,纷纷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没想到,小姐竟真的会医术?! 他们居然一点都不知情! 郑嬷嬷也是震惊不已,随后大喜道:“小姐的医术竟如此高明,是老奴眼拙,误会小姐了!这下好了,老夫人的腿有救了!” 沈如兰也惊喜不已,一把拉过沈如周的手,问道:“如周,你太厉害了!以前我竟不知道你能耐这么大。” “你快教教我,我学会了天天给祖母针灸按摩,这样,祖母就能好得更快了。” “好。”沈如周点头应下,给如兰演示,讲解了一遍。 如兰日日陪在祖母身边,有她照顾,医治祖母,效果会更好。 沈如兰拿来纸笔,用心记下了。 待她写好后,沈如周拿起来检查一番,“没错,只要按着这个方法,一个月下来,祖母的腿定会大有好转。” 老夫人瞧着这两个有孝心的丫头,顿觉欣慰,含笑说道:“如周,如兰真懂事,祖母有你们这两个好孙女,以后有享不完的福。” 短短几日不见,珠珠儿变化这么大,说话做事稳重了不少,竟还给她看病,实在让她意外,看来珠珠儿,不再是以前痴迷小情小爱的丫头了。 众人也抿唇轻笑起来,园内气氛无比和谐。 而老夫人盯着沈如周,笑意却微微收敛了些。 当初珠珠儿和家里闹得那么僵,死活要嫁武成王,可今日回门,武成王都没有陪着,真叫人忧心啊。 “珠珠儿,你在王府过得可还好?当初你为了嫁给那武成王,跟你父兄闹得很难看。” “但不论如何,你父兄再怎么生气,也是向着你的,你若是在王府受了气,尽管告诉我们,我们定给你做主。” 沈如兰和几个下人们都巴巴地瞧着沈如周,眼神里忧心。 小姐嫁给武成王的那一天,武成王还纳了侧妃过门,这于理不合,甚至可以说是羞辱,搁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受不了。 可小姐痴心武成王,此辱也愿受,真不知咽下了多少委屈。 沈如周却是一脸坦然,她挽上老夫人的手臂,头靠在老夫人肩头,像小猫撒娇一样蹭了蹭,语气软绵绵地。 “祖母多虑了,我如今是王妃,还敢欺负我,我就是出嫁了,有点想家。” “今日回门想多与家里人说说话,我现在啊,就盼着父亲和兄长下朝回家了。” 萧辰衍对她所做的一切,已经伤不到她,所以真不觉得委屈。 只是前世对父兄说了不少重话,她十分后悔,前世没有机会弥补,今生见了他们,一定要和他们道歉,认错,弥补。 正想着,一个小丫鬟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小姐,王府里出事了,王爷急召您回府——” 第41章 她是救命恩人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齐刷刷地看向了沈如周。 沈如周顿时秀眉微蹙,眼底划过一丝烦躁。 萧辰衍是不是有毛病,她好不容易回一趟家,还要来给她添堵,岂有此理! 老夫人让丫鬟先把王府来的人叫过来,问问情况。 来的是一个普通小厮,见着众人赶忙恭敬地行了礼,“见过王妃,沈老夫人,沈小姐。” 老夫人语气微沉地说道:“王府出了什么事,非得这会儿回去?” “这……”小厮搓着手,面露为难,“奴才只是个传话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奴才也不清楚,但王爷交代了,务必要把王妃请回去。” 出了什么事?那还用想,肯定是慕婉容又在作妖了! 今日是她的回门日,但凡懂点事的都不会来打搅,萧辰衍可真会作践人! 沈如周斜了一眼小厮,语气强硬道:“我不回,你走吧。” 小厮的脸一下子就僵了,“王妃,您要是不回去,王爷肯定会生气的,到时候怪罪下来,奴才担待不起啊,您就当可怜可怜奴才,回去吧。” 其他人皆面面相觑,沈如周冷哼一声,一双眸子透着冷意,声音清脆透着硬气。 “我说不回就不回,今日是什么日子?我这刚到家,还没陪长辈说几句话呢,就让我回去,回什么?” “你去告诉萧辰衍,王府的事情让他自己处理,别来烦我!” 众人震愕,惊诧于沈如周竟对武成王直呼其名,而且还是如此不耐烦的态度。 这……从前小姐可不是这样的!姿态卑微的,都叫人可怜,嫁人的短短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尤其是沈老夫人和沈如兰,眉头都拧紧了,眸里有心疼之意。 小厮见状,也不敢多留了,赶忙离开回府禀告去了。 此刻,王府里。 慕婉容的丫鬟彤云,着急的候在一边,等候消息。 而萧辰衍坐在慕婉容的床边,宛如一尊沉默的石像,英挺的眉像上了把锁一样,始终没松开。 自昨日地牢里晕厥之后,慕婉容就一直昏迷不醒,昨日大夫说是急火攻心,可开了药喝下去后,却迟迟不见好转。 大夫,甚至是御医各种法子各种药方都试了,仍旧无法苏醒,御医还说若迟迟不醒,恐有性命之忧。 这时,彤云找了个道士,说是为慕婉容看看,会不会中了什么邪。 他也着急,便允了,可道士却说,婉容迟迟无法苏醒,是因为沈如周命格太盛,与她命格相冲。 想想唤醒婉容,需得让对冲命格的人割腕献血,用她的血入药,给婉容喝下,立即就能苏醒。 这么邪乎的事他不信,也不愿尝试,子不语怪力乱神,哪里有命格冲撞,割血喂药就能好的。 就一拖再拖,拖到现在慕婉容还没醒,脉搏都弱了,他只能试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婉容丧命,她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 死马当活马医吧。 唯一令人担心的,就是沈如周怕是不会轻易答应他的要求,毕竟,她与婉容最不对付。 这时,去沈家传话的小厮回来了,“王爷……” 萧辰衍的思绪收敛,转头看他,却见他身后空无一人时,不由得沉了脸色。 小厮一脸难色,如实道:“王爷,王妃不愿意回来,说……说王府有什么事,让您自己处理。” 萧辰衍沉着脸,挥了挥手,让人下去了。 彤云见状立刻哭了出来,一脸情急道:“王爷,求您想想办法,再这么耽搁下去,侧妃怕是……” “您不能看着侧妃死啊,现在只有王妃的血能救侧妃,王妃却不愿回府,这可怎么办啊?” 萧辰衍俊美无双的脸上,神色却无起伏。 沈如周不愿意回来也正常,毕竟今日是她的回门日,没有逼着让人提前回来的道理,可眼下情况十万火急,实在耽搁不得。 他看了眼榻上脸色苍白的慕婉容,抿了唇,“本王去带她回来,你好好照顾侧妃。” 彤云红着眼,“是,王爷。” 而将军府里,沈如周将小厮赶走了,便又接着与沈老夫人和沈如兰聊天。 前世不懂得珍惜,她今生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还有父兄,也不知什么时候下朝。 沈老夫人看着沈如周侃侃而谈的模样,心中却忍不住叹息,倒也没有多问沈如周与萧辰衍的私事,还是让她父兄来过问吧。 兴许,父女之间的矛盾能化解一些。 就在气氛极好的时候,忽然,沈如兰瞥见园子里有一抹高大身影的朝他们这里走来,蓦然变了脸色。 “武成王!”她站起了身,朝他行礼,“臣女见过武成王。” 萧辰衍?! 沈如周笑意盈盈的俏脸上,瞬间沉了脸色,漆黑的眸朝院外看去,目光都凌厉了几分。 不是让他不准来么,他根本就不配踏入她沈家的大门!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萧辰衍穿着一身鸦青色银丝暗纹锦袍,乌黑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身上透着难以忽视的皇子气派。 他本就生得俊美异常,加上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让人看一眼就感到一阵压迫,不自觉地放慢了呼吸。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见过王爷。” 沈老夫人是长辈,却也站直了身,规规矩矩的行礼。 “王爷大驾光临,老身有失远迎,还望王爷莫要见怪。” 萧辰衍已走到众人面前,先俯身轻扶起沈老夫人,“老夫人多礼了,本王受之有愧。” 沈老夫人哪怕腿疼,也笔直的站着,“王爷,礼不可废。” 沈家世代忠良,有自己的风骨,绝不会因权势而轻蔑或谄媚。 萧辰衍的眸色微深,这才松开了手,对众人道:“免礼吧。” 众人这才起身,沈如周脸色阴沉,眉眼间隐约有些怒意。 她拒绝回府,没想到他居然亲自来了,怎么着,慕婉容是要死了吗?! 老夫人觉察她的思绪,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看着萧辰衍,淡淡一笑。 “晌午了,王爷既然来了,就留下用饭吧。” 沈如兰琢磨了一下老夫人的意思,十分有眼色道:“是啊,饭菜早让人备好了,请王爷移步膳厅吧。” 沈如周刚想阻止,还没开口,就听萧辰衍低声道:“不必操劳,王府有急事,本王是带王妃回府的……” 第43章 本王答应,与你和离 今日他和儿子沈忆一同上朝,下朝时,沈忆有事留在了宫里,他着急回府,马车却坏了,给他急得额前青筋直跳,好在路遇离京多日的摄政王,雪中送炭,送他回来。 马车上首坐着的男人,身着一袭黑色斗篷,内里一身赤红锦袍,腰间缀最简单的花纹玉佩,他大半张脸都隐匿在帽檐下,隐约能看见银白色的长发,整个人显得无比的神秘,高贵。 他的唇色如血玉,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块玉,妃色的穗子垂在手心上,竟为他添了几分妖冶。 “顺路,不必多礼。” 沈牧不敢跟他多说,也不敢直视他,摄政王能送他已经破天荒了,可不能多耽搁他的时间。 “那下官就告辞了。” 黑色斗篷的男人微抬下巴,沈牧立即起身下了马车,他站在马车前,拱手作了一揖,马车就动了起来,很快消失不见。 沈牧舒了口气,他也算久经沙场的人,却被一个年轻权贵的气势震住,说来都汗颜。 不过,摄政王是真可怕啊,朝野上下忌惮不已,今日他愿意帮自己,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沈牧忙打住思绪,站在门前四处张望着,然而看了一圈,也没见到他想见的人,顿时满脸的失落。 自打珠珠儿出嫁,他每天盼着她回来,每天都要站在门前看一会儿,可每天都失望而归。 今日是回门之日,他下朝就往回赶,竟也没有见着她。 “那个狠心的丫头,怕是,真不要这个家了……” 马车里。 萧辰衍面色平静地端坐着,另一侧的沈如周双手抱胸,头靠在车窗旁,坐得离他远远的,将本不宽敞的空间硬是空出两个人的位置。 萧辰衍的长眸悄无声息地斜了沈如周一眼,率先出声道:“若不是有急事,本王也不会专门跑来找你,王府有事,你不能置身事外,毕竟你是武成王府的王妃。” 沈如周闭着眼轻嗤一声,“当你武成王府的王妃,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连回娘家的权利都没有。” 萧辰衍拧眉,沉声道:“事有轻重缓急,等解决了眼下的事,过几天本王再陪你回……” “打住。”沈如周抬手,凤眸掀开一条缝,眼角眉梢流露出一股不耐。 第44章 终于能摆脱他了 “但是,一个月太少了,你我乃圣上赐婚,成婚不到两个月就和离,你我都讨不到便宜,最少要三个月!” 他若不答应,倒显得他才是死缠烂打的人了! 沈如周,还不配他的喜欢! 他答应了! 沈如周的眸子忽地一亮,明艳的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漂亮的眼睛竟忍不住红润起来,“好,就三个月为期!” 他终于答应了,前世今生,她一直在等这句话! 前世熬到死,她都没能如愿以偿,萧辰衍甚至说过,连她死都不能摆脱他,她是他的皇后,要与他同陵寝合葬,来世继续夫妻情分,继续彼此折磨! 那时候她是真觉得他变态,跟疯子似的,不过她死的够惨,他说的那些话是做不到了,不可能合葬,因为他得不到她的尸骨,她也不会再与他续夫妻情分! 这辈子,熬完三个月,她就能与他和离,彻底摆脱他了!去他的夫妻情分,等和离,她第一个要搞的人就是他! 正开心的想着,沈如周忽地被人一拽,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 萧辰衍盯着她,那张俊美的脸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语气强硬:“你满意了,现在,本王就要你的血。” 闻言,沈如周的眸底划过一抹精光,她一把抽出自己的手腕,“现在不行!” “等晚上吧,这么晦气的事,当然要留到夜黑风高的时候做。” “横竖慕婉容现在死不了,你不至于连晚上都等不到吧?” 萧辰衍沉着脸,不过割血救人本就邪乎,也许晚上做会更好。 他看了沈如周一眼,不说话了,沉默着坐了回去。 沈如周却坐不住了,在车厢里翻翻找找。 王府的马车装备齐全,她很快就找出了纸和笔,摆在萧辰衍的面前。 “先把和离书写了,要落款时间。” 萧辰衍眼神阴冷地看向沈如周,“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为什么沈如周执意要和他和离?当初明明是她非要嫁给他的! 他不自觉开始回忆从前沈如周痴爱他的模样,实在想不出缘由,她怎么会在短短时间内如此厌他。 而之前那几个奇怪的画面,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画面里的沈如周恨他、怨他、离他而去,他反倒成了追逐她的人…… 不等他思索出什么,沈如周已经利索地磨好墨,将毛笔蘸上墨水,塞到了他的手里。 “我早就说过,我恨不得今日就和离,你不要管那么多,痛快地把和离书写了,我才好痛快地献出我宝贵的血。”。 她扬了扬精巧的下巴,“写吧。” 瞧她得意的模样,萧辰衍紧咬后槽牙,手指捏着笔,深吸了一口气,控制着力道才没有把笔杆子折断。 “沈如周,你可别后悔!” 沈如周的唇角勾起,“放心,我绝不后悔。” 萧辰衍瞧她巴巴盯着纸张的模样,心头恼火,他觉得沈如周在骗他,她怎么可能不后悔。 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不久后后悔的人,竟会是他,连重新抓住她的机会,都被他亲手毁掉了…… 萧辰衍提笔在纸上写下:和离书—— 他行笔迅捷,用笔有力,发力沉重,笔锋简直要透到纸背。 写完后,他面色铁青,带着怒气地将那一纸和离书扔给了沈如周。 沈如周一脸高兴,将纸展平仔细看了几遍,时间写的清清楚楚,所述也是感情不和,故而一别两宽,各自嫁娶,两不相干。 很好,她嘴角一弯,将和离书工工整整叠好收了起来。 正好王府到了,马车停下,萧辰衍斜睨了沈如周一眼,脸色阴沉地出了车厢,直接回书房了。 沈如周才不管他什么脸色,笑呵呵地揣着和离书回自己的院子。 妙冬不知道刚刚车厢里发生了什么,只是瞧见萧辰衍脸色不太好,而沈如周一脸喜气洋洋的,有些奇怪,便问。 “王妃,发生什么了?王爷这么着急地把您叫回来,到底要做什么?” 沈如周“哦”了一声,径自倒了一盏茶,神态自若地说着萧辰衍,要她割血救慕婉容的事, 妙冬听完大惊,瞪着圆圆的眼睛,神情激愤地说道:“王爷也太过分了,竟然提出这么荒谬无礼的要求!王爷就没想过,割血会伤您的身子么,女人的气血何其重要啊!” “王爷的心里是不是真的只有侧妃,如此待您,实在是,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妙冬红了眼睛,心疼的都落泪了。 “别哭别哭,”沈如周拍了拍她的手背,心中暖意不断,“看你,真是小哭包。” 前世,也只有这丫头怜惜她,所以重来一次她更明白,善待对她好的人,比任何事都重要。 妙冬更是哽咽的不能自已,哭着跑出去了。 沈如周叫都叫不及,只能念一句,“这丫头……” 献血的事情,前世她会做,今生,别人的如意算盘,可算是打错了。 沈如周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喝着,嘴角勾起一抹颇有深意的笑。 妙冬哭着跑出去,很快,王府里的人都知道了王妃要割血救侧妃的事情。 下人们议论纷纷,觉得王爷还是疼侧妃的,王妃再如何,侧妃病一病,王妃什么都前功尽弃了。 而彤云听说后,立刻回去跟慕婉容禀报。 “侧妃,王爷说服了王妃,她同意割血了!” 原本还在昏迷不醒的慕婉容坐在床头,脸上不仅没有一点病容,还一片喜色。 她本就是装病,彤云提出找道士也是她安排好的,要沈如周割血就是为了折磨她,没想到王爷真的为她说服了沈如周! 让沈如周割血,虽然不能直接弄死她,但可以让她遭一场罪,而且长此以往,气血两虚,怀不上孩子都只是小事,必定短命! 如此,也算稍稍解了她的心头之恨,为龚长治的死报仇。 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冷哼一声道:“沈如周再猖狂,得不到王爷的心就是白搭!什么王妃?让她为我割血,她就得割!” 一旁的彤云连忙附和道:“就是,王爷的心始终是向着您的。” 慕婉容下巴微扬,得意的笑道:“这下,可以让沈如周好好吃一次苦头了!” “晚上你去取血,要取多一点,不要怜惜那贱人,知道么!” 彤云笑吟吟道:“您放心吧,奴婢明白!” 到了晚上,彤云去了沈如周的别院。 进了屋却不见沈如周的身影,她正疑惑,一旁的妙冬没好气地说道:“王妃刚刚割了血,现在身子虚弱得很,正歇着呢……” 第45章 圆房 闻言,彤云收回四处探看的目光,心里更是得意,她斜了妙冬一眼,不屑道:“别误了我们侧妃的病就好,既然王妃已经割血,那你快把血给我吧。” 看着她欠打的模样,妙冬心里恨极了,她压着怒意,将一碗血端过来递给了她。 彤云小心接过,端起来仔细看了看,确定是人血,而且碗大血多,一时找茬的理由都没了。 她看着妙冬气呼呼的样子,却忍不住猖狂起来,语气轻蔑道:“王妃之前气焰那么嚣张,现在却是蹦跶不起来了呢。” 妙冬小脸气得发红,颤着手指指着彤云道:“你竟敢妄议王妃,你眼里还有没有位次尊卑?” 彤云蛮横地打开她的手,嗤笑一声道:“什么位次尊卑?王妃又如何,还不得给我们侧妃献血?” 她看了看手里满满一碗鲜血,冷笑一声,“王妃出了这么多血,恐怕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了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是王妃肯安分一点,也少受一点苦。” “下次,我家侧妃若还要血,就按这个规格来,若少一点血,就等着吧!” 说罢,她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真可恨!”妙冬气愤地鼓着脸颊,站在原地,对着彤云的背影狠狠地挥动拳头。 直到看着彤云出了院子,她脸上的怒意消了一点,朝屋里走去。 内室里,沈如周懒懒的站着,丝毫没有妙冬所言的虚弱,她一袭红衣娇艳妖娆,凤眸潋滟,可夺魂摄魄,正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躺在地上的女人。 而聆风歪斜地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得吓人,一只细瘦的手腕上,新伤口明显,而且还在滴血…… 她失血过多,全身没有一丝气力,又被封了哑穴,说不出话,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沈如周,无声地控诉着。 妙冬进屋,将房门关上,走到沈如周的面前,“王妃,人走了,没有起疑。” 沈如周舒心的笑了下,“好。” 随后,她又看向地上的虚弱的聆风,前世就是这个丫鬟让她割血,血还要的多,害得她气血大亏,身子严重受损,吃了多少补药都补不回来。 当萧辰衍提出要她割血的时候,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丫鬟。 她知道这丫鬟有伤在身,动弹不得,于是先稳住萧辰衍,晚上再取血,这段时间她方便将这丫鬟乾坤挪移,弄到她的房里。 这丫鬟是慕婉容忠实的走狗,前世她们主仆加诸于她身上的痛,现在她要一点点还回去! “怎么样,被人放血的滋味,不好受吧?”她微笑着在聆风的面前蹲下,取下了她喉间的银针。 终于可以说话的聆风疯了一样地大叫起来:“沈如周,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丧心病狂!” 沈如周支着脑袋,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魄,“是你主子要取血的,换成取你的血,你就觉得我丧心病狂了啊?” “瞧瞧,这痛落不到自己身上,就是不知道疼。” 前世这丫鬟多猖狂啊,一小碗入药的血不够,嚣张的要一大碗,害得她多割几道伤口,这辈子她直接准备了大碗,按前世聆风的标准,痛快放血。 怎么说呢,她看着竟然莫名的爽,最喜欢看恶人自食恶果了! 聆风气疯了,“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要是王爷和侧妃知道你这么对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沈如周笑容明媚,丝毫不见畏怯。 “那就等他们知道了,再说吧。” 说罢,她一挥手,妙冬立刻上前将一团袜子塞进了聆风的嘴里,又取来绳子,把人捆了起来。 而彤云拿到血,回到慕婉容的房中,瞧见萧辰衍守在床边,面露忧色。 她立刻收起了方才得意轻狂的模样,垂着头走了过去,“王爷,血已经取过来了。” 萧辰衍看着那碗殷红的血,微微蹙眉,心头竟莫名有些不舒服。 让沈如周出了这么多血,未免有些不人道。 但这也是她自愿的,她要的条件也苛刻,彼此各取所求,他不必愧疚。 他对彤云点头,彤云便将那碗血倒入了熬好的药汤里,一勺一勺喂慕婉容喝下。 约莫过了一刻钟,慕婉容竟渐渐醒转。 看着慕婉容睁开的眼睛,萧辰衍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动,“婉容,你终于醒了。” 没想到,沈如周的血竟真的有如此作用。 “王爷……”慕婉容虚弱的,低低的唤了一声,抬起手向萧辰衍伸过去。 萧辰衍握住她的手,在床边坐下。 彤云看了慕婉容一眼,无声地退了出去。 慕婉容坐起身子,倚在床头,黑发披散在肩侧,衬得脸色越发苍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王爷,婉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自从晕过去以后,婉容虽然有意识,但一直醒不过来,听见王爷的声音,想睁眼看看您,却怎么也睁不开,也动不了身子。” “还好王爷挂念着婉容,费心替我寻来良药,救了婉容一命……” 说着,她红了眼睛,眼神凄楚又饱含感激地看着萧辰衍。 萧辰衍看向慕婉容的眼神柔和,安慰地在慕婉容手背上拍了拍,“你没事就好。” “王爷的救命之恩,婉容无以为报,唯有……”慕婉容慢慢抬起眼,万般柔情皆在眼底,“唯有以身相许。” 她抬手一拨,褪去披在肩头的衣衫,露出一截香肩。 “王爷,婉容如今好多了,圆房不碍事,而且,婉容已经嫁给您,却还未亲身侍奉过您。” “今日,就让婉容伺候您一回吧……” 第46章 沈如周救摄政王 说着,她倾身往萧辰衍的怀里倒去。 不料萧辰衍却摁住了她,利索地帮她拉起衣裳后,双手扶在她的两肩,将她按了回去。 慕婉容面上那点羞涩褪去,转为怔愣,“王爷?” 萧辰衍俊美绝伦的脸上淡漠一片,对慕婉容的投怀送抱完全不为所动。 “你身子刚好,先好好歇着吧。” 慕婉容咬咬唇,暗自捏了捏手指,她跟在萧辰衍身边这么久了,萧辰衍却从来没有碰过她。 他有才有德,又生得这般俊美,有责任心也重情义,让她怎能不惦记? 纵使被拒绝了,她还不死心,两手攀上了萧辰衍的手臂,声音软得似一汪春水。 “王爷,婉容没事的,如今有良药,婉容一切都好,感觉身子甚至比从前更好了些……” “别胡闹。”萧辰衍声音微沉,推开她的手,“你刚醒,如何能圆房,何况,你手腕上的伤,都还没好全。” 萧辰衍转身取来了药膏,想帮她处理伤口,可看着她的伤痕,眉头又蹙起。 沈如周这个狠心的女人,对婉容下手这么重! 慕婉容瞧着他面露担忧,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心中暗喜,也不在计较圆房不成的事情了。 “王爷,婉容受点伤没事,说来也是婉容的错,原是那龚长治做了坏事,婉容却误会了王妃,还将王妃打入地牢,实在是有罪。” “王妃因此伤婉容,也合情合理,王爷可千万别怪罪王妃。” 萧辰衍轻轻将慕婉容的手腕包扎好,抬眸望向她,只觉得她善良懂事得让人心疼。 “你原先也不知道她会医术,闹了误会,怎么能怪你呢?” “况且,谁也想不到,龚长治会顶替沈如周救人的功劳。” 就连他都没想到。 慕婉容垂下头,一脸乖巧温顺,又道:“说到龚长治,王爷之前给摄政王送过信,说让他给摄政王治病,可如今龚大夫已死,那怎么跟摄政王回话呢?” 她面上秀眉微微蹙起,眼神担忧,心头却暗喜,龚长治死了是对她不利,少了一个可以帮她的人。 但他死了也好,毕竟他是真不会医术,先前王爷说要让龚长治,去给摄政王治病时,她正担心会露馅呢,现在倒好了,龚长治死了,一了百了。 萧辰衍闻言,眉头却蹙起。 他当初想将龚长治推荐给北修宴,那是因为瞧见了龚长治的“本事”! 毕竟婉容的心疾无人可医,只有龚长治有法子,说明龚长治是有点本事的,可龚长治竟然对那么简单的毒都无计可施,这太不符合常理。 除非……她根本没病,龚长治只是圆谎的人罢了,所以他有没有医术,都没关系。 他凝眸望着慕婉容,仿佛要看透她似的。 “龚长治死于断肠丸,实在令本王意想不到。” 慕婉容面色一愣,随即又恢复柔弱无辜的模样。 “这事的确有些奇怪,龚大夫连婉容的心疾都能治,怎么可能不会解断肠丸呢?” “而且,打赌的毒药是陆少主给的,陆少主似乎好像很喜欢王妃,他向着王妃,为了让王妃赢,会不会做出故意换毒药的事情啊?” “这样的话,龚大夫无法解毒,也才符合常理……” 闻言,萧辰衍俊俏的眉宇间浮现一片阴郁之色。 婉容所言不是没有可能,那陆淮宁的确处处为沈如周说话,护着沈如周。 他也不得不承认,沈如周长得有几分姿色,陆淮宁正值少年,情窦初开,被沈如周那副皮囊迷了眼,为她做些手脚,对付龚长治也在理。 可他对此,竟莫名地有些生气。 不过眼下最关键的倒不是这些,听说北修宴明日就回京了。 龚长治一死,他上哪儿再找个大夫顶上? 事情他已经应承下来,现在却交不出人,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为此开罪摄政王,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了! 慕婉容见萧辰衍满面忧色,立刻柔声安抚道:“王爷,过去的事情就不多提了,您这几日忙着王府里的事,一定累坏了,今日就歇在婉容这里吧。” 即使圆不了房,她也要缠着他留宿。 可萧辰衍瞧着她,俊美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情动,他娶她是责任,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圆房也是该的,可不知为何,他竟提不起半分兴趣。 “本王还有事情要忙,今晚就不留宿了。” “你身子不好,先休息吧,本王有空再来看你,嗯?” “王爷……”慕婉容瞧着他,心头十分不甘,可到底要展现自己的体贴良善,她温婉的笑着,点了头,“好,婉容会的,王爷也多注意休息。” 萧辰衍转身走了,走得干脆利落,慕婉容温柔模样顿时收敛起来,五指收紧,攥着被角狠狠地扯了两下。 彤云见萧辰衍走了,赶紧进来服侍,贴心地倒了一盏热茶,给慕婉容递了过去。 “滚开!”慕婉容手一挥,热茶尽数泼在了彤云的身上,杯盏碎了一地。 “侧妃息怒。”彤云被烫得倒抽一口凉气,却也不敢喊疼,蹲下身收拾干净地上的碎瓷片。 慕婉容正在气头上,现在看谁都碍眼。 她没能如愿留下萧辰衍,心中又羞愤又难过。 姐姐明明说过,王爷定会善待她的,可王爷对她却这么冷淡,他们成婚都三天了,沈如周都回门了,他们却还没有夫妻之实! 此事若被院里的下人知道,还不知如何笑话她呢?! “沈如周,都是沈如周害得!如果不是她,我何至于此!” 彤云一忙忙手忙脚地收拾,一边轻声安抚道:“侧妃别生气,王爷现在是怜惜您,早晚有一天会是属于您的!沈如周根本不是您的对手!您看,她还得给您献血呢。” 该死的沈如周! 慕婉容又狠狠地撕扯被子,恨不能把沈如周撕成碎片! “也不知那贱人怎么回事,脑子灵光了许多,她与王爷都……我却还没有,说来都是奇耻大辱!” 彤云道:“侧妃万不能这么想,王妃那是对王爷使手段了,王爷压根就不喜欢她,您却不同,您是王爷的救命恩人,王爷的心在您这,她不配与您争!” 对,沈如周不配和她争!她可是王爷的救命恩人,而且,她还有姐姐护着呢!王爷对谁不好,都不会对姐姐不好的! 慕婉容这才冷静下来,伸手拢了拢耳边的头发。 “你去传出消息,就说沈如周治好了摄政王的爱徒,此等医术,普天之下,无人能及。” 彤云神色微怔,不解地看着慕婉容,问道:“如此的话,世人就都知道沈如周医术高明了,岂不是让她得意?” “我就是要让她得意!”慕婉容笑容阴冷,“摄政王的怪病无人可医,有多少庸医治不好,被皇上砍了脑袋?” “若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太医,沈如周医术高超的名声又传了出去,你说会怎么样?” 彤云的眼睛顿时一亮,接话道:“那沈如周就会被推出去,救治摄政王——” 第47章 终究是她赢了 “没错,到时候沈如周治不好摄政王,我看她有几个脑袋够砍的!”慕婉容嘴角上扬,已经迫不及待看到那一天了。 彤云看着慕婉容,谄媚地夸赞道。 “侧妃真聪明,沈如周这次一定完了!您放心,奴婢一定把这事办妥!” 慕婉容满意地“嗯”了一声,又随意地在屋子里扫了一眼,问道:“聆风呢?昨日起就不见她人影了。” 彤云眸里闪过精光,“侧妃有什么事,只管交代奴婢,奴婢一定尽心办好。” “聆风姐姐昨日就称病了,说挨了板子全身疼,整日就在屋子里歇着,动也懒得动一下,许是想多歇几天。” 慕婉容闻言有些不悦,聆风那个懒丫头,定是借着伤偷懒! 这会儿心情好,暂且不和她计较了。 “库房里有许多补药,你改日给她送点过去。” 好歹也是为了她才受的伤,主仆一场,面子上的事还是要做一下的。 沈如周的二十大板,不仅是打在聆风的身上,也下了她的脸面,她铭记于心。 但这一局,终究是她赢了! 她冷笑一声,摆摆手,彤云会意,立刻出去办了。 第二日,武成王妃救下摄政王爱徒的事情,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世人口口相传,武成王妃神医下凡,妙手回春。 王妃别院里,妙冬急匆匆地跑进了屋里,面上一片欣喜。 “小姐,您救下了摄政王爱徒的事情,已经广为人知了,现在外面盛传您医术高明,无人能及!” 妙冬笑弯了眉眼,世人都知道她家小姐的本事了,看以后谁还敢轻视小姐! 坐在梳妆台前,沈如周面色微怔,绸缎般的发垂在肩侧,她拿着白玉梳轻轻梳着,漂亮的脸上却幽幽一笑。 “慕婉容的动作还挺快的。” 妙冬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沈如周,“小姐,这和侧妃有什么关系?” 沈如周脸上带着淡淡的冰冷,早已看透一切。 “我救陆淮宁的事情,只有王府的人知道,谁会有心思散播出去?” “也就只有慕婉容了,她在捧杀我,将我的医术宣传的沸沸扬扬,这样一来,缺好大夫的权贵,就会找上我了。” “比如,权力滔天,却又身患怪病的摄政王。” 北修宴身患怪病,怎么都治不好,凡是给他治病的大夫都下场不好。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前世萧辰衍曾将龚长治举荐给北修宴,龚长治那个庸才吓得半死,直接装病,躲过去了。 后来萧辰衍只好又找了一个大夫,顶替龚长治,可那大夫没治好,死的很惨。 慕婉容定是想把她推出去,让她给摄政王治病,若是治不好,自然有人处置她。 “摄政王的病?!”妙冬闻言立即想明白了,顿时大惊失色,“他的病,那找了多少人都治不好啊,侧妃这是把您往火坑里推啊,真是心思歹毒!” 沈如周冷哼一声,她放下手中的梳子,将乌黑柔亮的秀发拢到背后。 “她这一招倒是挺精明的,不动声色,借刀杀人。” 慕婉容也就这方面像慕婉清了,心机深重,不过,远不及慕婉清。 妙冬都要急死了,皱着小脸道:“小姐,这时候您还夸她!快想想怎么应对吧,奴婢听说那摄政王很可怕的,可不能招惹他。” 沈如周轻轻抿唇。 这话没错,北修宴权倾朝野,人人谈之色变,就连皇帝都对他有几分敬畏,这号人物轻易不敢招惹,若是给北修宴治病这事真让她摊上了,恐怕会很棘手。 “小姐,您有把握治好摄政王的病吗?”妙冬目露忧色,心里直打鼓。 沈如周摇摇头,“我没见过他的病,没有把握。” 妙冬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想到那些被摄政王砍了脑袋的大夫,手心出了一层冷汗,急道:“那怎么办啊,外面到处是流言,怕是很多人都知道您会医术了!” 铜镜里倒映出沈如周的花容月貌,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并不见惶恐之色,“别急。” 她微微一笑,“她会散播,我们也能,你也去放出消息,就说我为了给慕婉容献血,失血过多,昏了过去,如今卧床不起。” 妙冬想了一瞬,立刻明白了,咧开嘴笑道:“小姐称病,就不会被推出去给摄政王看病了!” “奴婢这就去!” 说罢她就急匆匆跑出去了,沈如周并未多言,望向窗外景象。 第48章 设计与反设计 沈如周信步走到桌前,拿起一根人参看了看,“东西不错。” 妙冬觉得王爷对小姐的态度好了不少,小姐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她打心眼里高兴。 “王爷送了这么多补药,看来还是记挂您的。” 沈如周冷哼一声,漂亮的脸上划过一丝不屑。 谁要他记挂?别来恶心她才好! “奴婢把这些东西都收到库房里。”妙冬笑着将那些药品都规整好。 沈如周却叫住了她:“不必了,拿去卖了。” 她伸着手指点了点,十分满意地笑道,“这些东西都很值钱呢,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什么?”妙冬惊愕不已,“您要将这些都卖了吗?王爷可是难得送您一次东西……” 虽然这礼虽然是为了侧妃,但好歹也是礼物啊,小姐竟然要卖了?! 真是叫人不可思议! 沈如周看着珍贵的药材,漂亮的脸上毫无波澜,“不稀罕,照做吧。” 萧辰衍的东西,她不会要。 妙冬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小姐以前对王爷痴迷不已,对王爷给的东西一向是视为珍宝,爱不释手。 有次小姐受了伤,王爷只是用手帕帮她包扎,小姐都要将那手帕洗干净,放在床头日日夜夜地看。 现在王爷送上门的东西,小姐竟然都不稀罕了,这实在让她诧异万分。 难道,小姐不喜欢王爷了么? 妙冬困惑不已,却不敢违令,只好拿去卖了。 另一边,慕婉容听说萧辰衍往沈如周院里送了那么多补品,早已经气得两眼冒火。 “沈如周这个贱人,都卧床不起了还要给我添堵!本想让她吃点苦头,反而勾得王爷心疼她!” 彤云走到她身侧,不安道:“那还要继续取血吗?这样下去,王爷是不是会对王妃更好?” “休想!”慕婉容一掌拍在桌子上,青瓷茶盏震了一震,“那贱人也配?!” 见她火气上头,彤云立刻安抚道:“就是,王爷定是看见她救了您的份上,给她送补药的。” 慕婉容脸上怒意未消,纤细的五指攥成一个拳头。 “不过放了一碗血,怎么可能虚弱至此?那贱人是不是在装同情,想让王爷怜惜她?” 彤云嘟哝道:“奴婢也觉得奇怪,可是看起来不像啊,她若想装,为何不把病情说的更重一点,直接晕过去不是更好,何必只是说虚弱?” 慕婉容也纳闷,秀眉紧紧蹙起,“如果不是装同情,难道……她是猜到我想要做什么?” 早些时候她便觉得沈如周不一样了,变得强势,最重要的是她好像聪明了不少,什么都知道一样,算得又准又狠,龚长治都折在了她的手里! 这次,难道沈如周又猜到了她的计划? 不应该啊,沈如周不可能知道,王爷给摄政王写信举荐大夫的事情。 沈如周不知此事,怎么会猜到,她想要将那贱人推出去给北修宴治病,故而装虚弱,就那么刚刚好,可以挡过这一灾? 慕婉容越想越不对劲,眼神冷冽了几分,“不行,我得去探探虚实。” 她抬步往王妃别院去,彤云紧跟在身后。 此时,摄政王府。 亭子下,少年身姿单薄,略微秀气的脸上五官精致,头发如黑玉般带着淡淡的光泽,肌肤细致如白瓷。 他拿起桌子上的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在手心里,就着温茶服下药丸。 他接过擒雨递来的一巾帕子,轻轻按了按嘴角,启唇道:“听说外面有一些关于王妃姐姐的流言?” “正是。”擒雨走近一步,将打探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王妃救了您的事情在京中疯传,本来也不是什么隐蔽之事,让外人知道了也无妨。” “可流言越传越邪乎,说王妃是百世难得的神医,任何病症在她手里,都能药到病除,就是死人也能医活了,属下觉得这些流言有些奇怪,像是有人故意散播。” 陆淮宁神情微凝,若有所思。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将她的医术本领吹得神乎其神,显然是知道师父马上要回京,正需要大夫看病,想将漂亮姐姐推出来。” 他之前在王府待过,知道那武成王对沈如周不好,那个侧妃更不是个善茬,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擒雨摸着下颌,面色不快。 “那个龚长治已经死了,难道,王府是是想让王妃顶替他,给主子治病?” 他顿了一下,眉头微皱,目露担忧道:“但王妃给那位侧妃割血,现在身子很虚弱,整日卧床不起。” “什么?!”陆淮宁吃了一惊,清澈如水的眼眸睁得大大,蕴含着心疼,“漂亮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竟然让漂亮姐姐,给那个可恶的侧妃献血?! 可恨! 擒雨安抚道:“少主别急,王妃那么聪明的人,一定有法子应对。” 这病得有些突然,擒雨一时也说不准,沈如周到底是真的虚弱,还是有什么别的隐情。 陆淮宁微微收紧手指,五官清秀的面孔上,泛着忧郁的神色。 第49章 前世的宿怨 慕婉容的身后跟着彤云,还有擒雨! 他怎么也来了? 沈如周秀眉微皱,直接略过慕婉容主仆,朝擒雨走去。 “擒雨,你怎么来了?” 擒雨拱手朝沈如周行了一礼,道:“听说王妃身子不适,少主十分担心,特命属下带着礼物来探望您。” “刚进王府,往您这里来的时候,遇上了侧妃。” 说罢,他目光不善地打量着慕婉容,一副戒备模样。 一旁的慕婉容,目光却落在沈如周的脸上,心头冷笑不已。 沈如周面色红润,精神旺盛,哪里有一点虚弱的样子? 果然是在装可怜,引起王爷的关注! 沈如周蹙眉,忙接过他手中的东西,面上笑盈盈的,却催促他道。 “东西我收下了,替我谢过你家少主,我就不多留你了,你快回去复命吧。” 擒雨还没有回话,慕婉容就幽幽开口,“擒雨侍卫不必担心了,我看王妃身体好得很,这气色这精神,比婉容都要好。” 彤云立即道:“王妃分明没有病,却说什么为了我们侧妃献血虚弱不堪,原来是装的!亏得我们侧妃还担心不已,巴巴地跑来探望!” 擒雨蹙眉,扫了她们主仆二人一眼。 这么说王妃,实在无礼! 不过看沈如周的样子,的确不像有病之人。 这倒让他有些放心了,王妃没事就好。 沈如周烦躁地斜了慕婉容一眼,没急着怼她,而是催促擒雨道:“不用担心我,我没事,你快回去吧。” 她着实没想到,擒雨会来,她不能让他久呆。 毕竟前世就是在这一天,她遭遇了刺杀! 那时她被刺客袭击受伤,晕了过去,醒来时又被萧辰衍一顿重罚,说慕婉容为了替她挡刀,也受了伤,是她害了人。 可她后来知道,慕婉容根本就没有为她挡刀,只是在萧辰衍面前做戏罢了,却害得她带着伤被罚跪了一整天,伤上加伤! 这辈子,她要好好回馈慕婉容,就让慕婉容假戏真做,好好为她挡刀! 本来计划得好好的,却没想到擒雨会出现,这可不妙,她也不想擒雨卷入这场风波。 擒雨犹疑道:“王妃,您真的没事吗?” 虽然她看起来没什么事,但慕婉容明里暗里的嘲讽她,如此出言挑衅,她都不敢回嘴,也太憋屈了! 第51章 王妃之位,唾手可得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人事不省的擒雨,厉声道:“速速派人进宫去请御医!” 现在,也顾不得会不会惊动摄政王了,擒雨是摄政王特意给陆淮宁安排的贴身侍卫,颇得摄政王的信任与看重,他绝不能有事。 几个侍卫立即上手,按着沈如周,她被人强行拉着往里走,焦急地回头,“萧辰衍!你听不懂人话吗?他现在情况很危急,这里的人只有我能救他!” 她刚给擒雨解了毒,目前勉强维持住出血量,但还远没有脱离危险。 而最可怕的是,她现在被扣了一顶黑锅,慕婉容竟污蔑她推擒雨挡刀,偏偏争辩也无济于事,她的名声太烂,没人会信她。 可她也不解,擒雨应该有自保的能力,就连慕婉容都没受伤,他怎么会出事? 定是慕婉容从中做了什么手脚,甚至可能贼喊捉贼,这样一来,确实能将她拖下水,陷于危险之地。 擒雨绝不能死,一旦死无对证,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慕婉容可怜巴巴的脸上,却松快了不少。 沈如周被关起来的话,就不能救人了! 她可不能让擒雨被救活,否则……她推擒雨挡刀的事情,就兜不住了! 萧辰衍俊美的脸上,神色紧绷没有一丝松动,他蓄满怒火的眼睛一横,语气带着十足的狠厉。 “就你那点医术还想救他?三脚猫的功夫,碰碰运气能行,真正棘手的病你哪有本事救?” “你也最好盼着擒雨没事,否则,本王定饶不了你!” 沈如周冷冷的瞪着他,攥紧了手,却不再争辩,“等出了事,你才会真的后悔!” 萧辰衍不想再听,大手一挥,侍卫立刻动作利索地将沈如周关进了柴房里,门上落了锁。 而此时,管家已经安排人将擒雨小心抬起,抬到房间等人来救了。 萧辰衍拧眉,扫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眸中寒意骤起。 “收拾干净,查清楚来路,青天白日,胆敢闯武成王府刺杀王妃,罪无可赦!” “是,王爷!”立即有侍卫应下,开始收拾尸体。 萧辰衍片刻没待,追着管家出去了,慕婉容用手帕遮了遮脸,一并掩去了得意的,大快人心的笑。 她迈着小碎步往外走,“走吧,回院。” 彤云不敢靠她太近,跟着她往外走。 主仆二人却正好撞上了妙冬,妙冬满面笑容从花园里回来,一进院子,见满院血迹,吓得手一抖,手里的花盆砸到地上,砸了个粉碎。 “王妃,王妃!”她惊恐地大叫起来,却不见沈如周的身影,看着慕婉容,“侧妃,王妃呢?这,这怎么那么多刺客啊?!” 慕婉容眼神一冷,扫了妙冬一眼。 不能让这个丫鬟知道太多,到时候去将军府求救,坏她好事! 她看了彤云一眼,彤云微微颔首,立刻上前按住了妙冬,不顾妙冬的挣扎,直接扣押关进了房间。 “你家主子犯了错,你个贱婢一样有罪,就在屋里关着吧!” 这时,王府门外,一匹红鬃烈马疾驰而来。 紫衣少女翻身下马,姣好的面容上一片急色,大步朝王府里走去。 门口的侍卫见了她没有拦,抱拳唤了声:“见过郡主。” 少女没留下一个眼角,手里还攥着马鞭,步子又急又快往里走。 她在宫里听说舅舅在找太医,一问竟然是擒雨受了重伤! 她就立刻骑着快马赶了过来,一路上不知冲撞了多少路人,她的步履匆忙,只想快快见到擒雨。 一拐角,正遇上慕婉容。 慕婉容刚和彤云从别院里出来,没想到碰上了行色匆匆的少女。 她先微笑着,问候了一声:“郡主来了。” 紫衣少女看见她停下了脚步,没有功夫跟她寒暄,语气急冲冲地问道:“听说王府出事,擒雨受了伤,到底什么情况?!” 她的口气不太好,那双上挑的眸子带着十足的盛气凌人,定在慕婉容的身上,慕婉容不由得生出一阵不悦,但又不敢表露在脸上。 毕竟眼前这少女是嘉宁郡主,王爷亲姐姐的女儿。 她一副柔弱模样,害怕的道:“郡主,王府突然遭遇刺客,王妃为保全自己,竟狠心将擒雨侍卫推出去挡了一刀,擒雨侍卫现在还在偏院,重伤未治,昏迷不醒。” “什么?”嘉宁顿时一阵心痛,可眼睛里要跳出火焰一般,显然是怒极。 没想到沈如周这么不要下作,强逼舅舅娶她不说,现在为了保命,竟然还伤了擒雨! 擒雨是摄政王身边出色的侍卫,身手矫健,仪表堂堂,更曾出手救过她,她对他早就芳心暗许,可惜他身份太低,她始终无法宣之于口。 如今,她心爱之人竟然被沈如周迫害至此,简直可恨! “沈如周现在在哪儿?”她神色激愤,紧攥着马鞭。 慕婉容见她怒气冲冲的模样,心里暗喜。 嘉宁郡主是个火爆脾气,是把很好的刀,用来对付沈如周最好不过,若是嘉宁郡主能更狠些,直接弄死沈如周就痛快了。 沈如周一死,王妃之位,她必唾手可得。 慕婉容面上依旧柔弱,“王妃惹出大事,被王爷关在了柴房,郡主若想见她,婉容便带你去。” 嘉宁咬牙,“本郡主要见她!” 慕婉容将人领到柴房门口,门口的侍卫立即朝两人行礼,“见过侧妃,见过郡主。” 嘉宁隔着窗往里看去,见沈如周盘腿坐在地上,面上一片平静,像是在闭目养神,眸子瞬间眯起,眸底怒火窜了起来。 擒雨生死未卜,她却还有闲心闭目养神! 她一甩鞭子,怒斥着看押沈如周的侍卫道:“将她拖出来,本郡主要狠狠地抽她——” 第52章 摄政王出场 看守的侍卫面面相觑,有些为难。 但他们清楚,这位小祖宗可是说一不二,蛮横得很,虽然没有王爷的命令,但既然郡主都发话了,他们不敢有二话,麻溜地打开门,将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沈如周,拖了出来。 沈如周的双手被缚在身后,头发胡乱地垂着,衣裙上沾着又是土又是血迹的,模样有些狼狈,但那张绝色的脸,依旧是美得惊人。 她抬眸,看见慕婉容主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微移,一个紫衣少女映入眼帘,神色微敛。 嘉宁郡主来了? 不过也是,上辈子她就知道嘉宁一直喜欢擒雨,但两人身份悬殊太大,实在无缘,嘉宁只好放下一片痴心,后来,为了萧辰衍的皇位选择了和亲,最后投湖自尽。 此刻,她看嘉宁这杀气腾腾的模样,八成是听信了慕婉容的诬陷,来找她算账的。 “沈如周,你罪该万死!”嘉宁手中长鞭一挥,“啪”的一声,响亮狠辣,令人心颤。 “你死乞白赖地嫁给舅舅,为何不安生过日子,非要出来害人!就连推人挡刀都做得出来,将军府养出你这样的贱种,真是倒八辈子霉了!” 沈如周凤眸一片冰冷,毫不闪躲地对上嘉宁的眼睛。 “我没有推擒雨,你不要听某些人的一面之词就给我定了罪!” 慕婉容微微扭头,脸色平静。 “事实摆在眼前,你竟还敢狡辩!可恶至极!”嘉宁怒目圆瞪,“舅舅不惩治你,那就让本郡主,替我舅舅好好教训你!” “你们,按着她跪下!” 侍卫上前抓住沈如周的肩膀往下按,沈如周不愿屈膝。 嘉宁更怒,猛地朝沈如周膝窝踢去,薄凉冷嘲。 “这么有骨气,为什么不自己挨了那一刀,还让别人给你挡?” 沈如周吃痛,被迫跪在了地上。 她蹙起秀眉,却没有喊疼,而是仰起脸,面色不屈,“我说了,不是我害的人!你这么对我,日后会后悔的!” 嘉宁看着沈如周死性不改的模样,气怒的直接扬起手中的鞭子…… 与此同时,皇宫。 红墙黄瓦下,一顶轿子缓缓朝宫门口驶去。 八人抬的银顶黄盖红帏舆轿,气派奢华,足以见得轿中之人的身份尊贵。 而宫门外,一位翩翩少年早已在等候。 见到那顶轿子终于出来,他的脸上终于露出喜色,忙不迭地跑了过去,“师父,师父!” 侍卫秦铭见状,眉眼也露出喜色,对少年行了一礼:“属下见过少主。” 陆淮宁朝秦铭哼哼两声,喜滋滋的对着轿子躬身行礼道:“师父,淮宁见过师父,师父,你终于回京了。” 许久未见师父,心中想念得很,听说师父今日回京,他便早早地在宫门口等了,现在终于等到师父出来了。 马车里的人修长的手指挑开透光的轿帘,露出一双子夜寒星一般的黑眸,视线锁视着陆淮宁,声音很有磁性。 “两个月不见,好像长高了,走近些,让本王瞧瞧。” 闻言,陆淮宁立刻蹦跶着过去了,一脸笑嘻嘻地凑到轿窗前。 紧接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马车上伸了出来,肤色很白,露出的一截手腕在阳光下白到发光。 他揉了揉陆淮宁稚气的脸,“高了,也瘦了。” 陆淮宁十分享受被北修宴蹂躏,一双眸子亮闪闪地望着他,语气明显透着欣喜。 “那是,擒雨说我长高好多呢,很快我也是七尺男儿了,师父你……” 话音未落,陆淮宁忽然被宫门里跑出来的太医撞上,撞得他身子侧了侧。 侍卫秦铭立即扶住了陆淮宁,厉声朝太医斥责道:“慌张什么,没看到摄政王在此?” 气喘吁吁的老太医闻言,顿时朝马车的人看去,虽然有帘子遮挡,看不见全貌,但这马车,还有秦铭当护卫,定是摄政王无疑,眼中惊惧之色瞬间浮起。 他“扑通”一声猛然跪在了地上,“老,老臣该死,求摄政王饶命!” 而老太医的身旁,还跟着一个小厮,见状也傻了眼,赶紧颤着双腿跪了下来。 要死要死,竟然遇上摄政王了! 摄政王是满朝文武都惧怕的人物,心狠手辣,冲撞了他,还有命活吗? “请摄政王息怒,小人和太医无意冲撞摄政王和陆少主,实在是……事出有因。” 马车里的人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去,他尚未出声,陆淮宁站稳了就问,“你们这么着急,甚至不惜冲撞人,要干什么去?” 小厮和太医跪在地上,小厮仰视着马车里的人,却只能看见冰冷的车身,愈发的恐慌,害怕。 “小人如此惶急,是……是因为擒雨侍卫身受重伤,如今人……人快不行了。” “什么!”秦铭和陆淮宁齐声惊呼,陆淮宁震愕万分,“这怎么可能,擒雨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不行了,你快说出什么事了!” 马车里的人没有出声,但秦铭知道,擒雨为主子挡过剑,与主子有很深的情分,更是少主的贴身侍卫,跟随王府多年,忠心耿耿,如今出事,定然要论个清楚。 他锐利的黑眸如利刃般射向颤颤巍巍的小厮,“还不快说!” 小厮再不敢迟疑,惊慌失措的道:“是,是今日王妃遭遇刺杀,擒雨侍卫刚好在场,刺杀凶险,王妃,王妃就把他推出去挡刀了——” 第53章 摄政王要见她 “所以王爷就命小人赶紧入宫,请太医救治!” 陆淮宁心中当即一紧,脸色一下难看起来,“怎会如此?” 擒雨是他安排去武成王府的,怎么这么巧就遇刺了?! “武成王妃?”马车里的人念着这四个字,声音低沉,徐徐缓缓,没有情绪。 秦铭低垂着头,立即回话:“主子,武成王妃就是沈大将军的女儿,名叫沈如周。” “她与纨绔无异,钟情武成王,为此不是打了这家的贵女,就是伤了那家的闺秀,总争风吃醋,恶名昭著。” “若为保命,她的确做得出推擒雨挡刀的事情来。” 陆淮宁却一下子急了,斩钉截铁的说道:“师父,漂亮姐姐不是这样的人,我与漂亮姐姐有过来往,她人美心善,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此事定有什么误会。” 擒雨受伤的事,定然要有个论处,但他信沈如周,她不可能害人的,可师父不了解她,又一向护短,万一听了这话动怒,去找她算账就糟了。 秦铭惊诧而困惑的看向陆淮宁,“少主,您怎会认识武成王妃,还给予如此高的评价?” 主子与武成王私下并无多少往来,更别提武成王妃了,少主与王妃是如何结识的? 马车里的男人,声音低沉,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淮宁。” 陆淮宁清秀稚气的脸庞浮上淡淡忧愁,他怕师父担心,本来想回去慢慢说的,但现在只能全盘托出了。 “不瞒师父,徒儿前几日突发喘鸣,险些丧命……” 话还没有说完,秦铭就急忙问道:“怎会如此?少主现在可还有不舒服?” “我没事了,”陆淮宁抬高几分声音,望着北修宴神情认真道:“师父,徒儿能捡回一命,多亏了漂亮姐姐,是她一力救下徒儿,她于徒儿有救命之恩!” “不仅如此,她还给徒儿开了药,徒儿用药后,病情都稳定了!” 马车里的人伸手将车帘挑的更开,修长的手指冷白如玉,节骨分明,他漆黑的眸凝视着陆淮宁,见少年的脸色确实如常,甚至精神头都更足了,才没有出声。 而秦铭闻言却瞬间愣住,错愕问道:“武成王妃会医术?” 素闻武成王妃是个什么正事也不会做的花痴草包,她竟然救了少主?匪夷所思啊! 陆淮宁语气十分恳切,盯着马车里的男人看,“是,她会医术,师父,徒儿敢保证,漂亮姐姐心地善良、人品端正,她绝不会做出推擒雨挡刀的事情来的!” 马车里的人沉默时,天生有种冷戾摄人的威压,陆淮宁从小跟着他,却也有点怕他,完全猜不透师父的心思,忽听他沉声问道:“哦,你就这么信她?”xbiQiku 秦铭狐疑的看着陆淮宁。 沈如周会不会医术,他不清楚,但沈如周的名声是真差,他只担心少主被有心人蒙骗了。 毕竟少主是主子的爱徒,不知有多少人想攀上摄政王府的高枝,尤其是皇室中人,将主意打到少主身上的人也不少。 陆淮宁脸色严肃,语气坚定,“师父,我与漂亮姐姐虽然认识不久,但她真是个好人,值得信赖。” “您切莫听这几个人的片面之词,轻信了她会害人,淮宁觉得,擒雨出事,其中必有误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去救擒雨,等人救回来了,一切就都好说了!” 小厮闻言身子一抖,暗自叫苦。 他虽没有亲眼瞧见王妃推人挡刀,但他是亲耳听管家说的,万不敢造谣啊。 太医更是冷汗淋漓,不敢吭声。 轿子里的男人坐在一片明暗交错的光阴里,眼神一片淡漠,语气里却有不容忽视的凌厉。 “难得你有看得上的人,既然如此,带本王去见见吧。” 北修宴的声音冷淡,听不出情绪,秦铭却琢磨出点不同寻常的意思。 他家主子是什么人? 仅仅是擒雨受伤,不足以让他亲自上门问罪,直接将人抓了就是。 可现在主子要亲自去见少主欣赏,甚至是袒护的女眷,那必定是有意图之。 少主年幼,不懂识人之术,若沈如周居心不良,想借着少主攀附上摄政王府,主子定不会饶了她! 陆淮宁见北修宴没生气,还想去见见沈如周,瞬间喜上眉梢,“是,淮宁这就带您去。” 只要师父见了漂亮姐姐,必定能解开误会的,说不定还会欣赏她。 但所有的前提是,擒雨定要活下来! 想到擒雨,他心里又是一阵揪心。 也不知道擒雨的情况究竟如何了,擒雨这么些年跟在他身边任劳任怨,知冷知热,于他而言几乎是亲人一般的存在,他绝不想看到擒雨出事。 漂亮姐姐,可一定要救治擒雨啊。 众人一同往武成王府赶去,连带着老太医一起,迅速往王府赶去…… 而此时,武成王府。 沈如周跪在地上,一双精致的凤眸冷冷凝望着嘉宁郡主。 郡主的长鞭扬起,下一瞬就要落在她纤瘦的身体上,沈如周突然眼神一凛,忽而站起身子,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上前掐住了嘉宁的脖子。 长鞭打了个空,发出一声响亮的鞭声。 嘉宁瞬间震楞,身子紧绷,而一旁的慕婉容顿时惊呼一声道:“王妃,你怎么能这么对郡主?快松手,切莫伤了郡主!” 沈如周移步到嘉宁的身后,一手钳制着她纤细的脖颈,另一只手握着一块碎瓷片。 她方才被关在柴房里的时候没有闲着,找来了一块碎瓷片,一直在暗中割断手上的绳子,不料嘉宁的突然到来打乱了她的逃跑计划。 不过也好,至少省了她从柴房里逃出来这一步了。 嘉宁第一次被人这样挟持,比起害怕,更多的是愤怒,她微微侧头,眸子透着滔天怒意狠狠瞪着沈如周。 “沈如周,你竟敢挟持本郡主,本郡主看你是不想活了!” 沈如周眉梢冷厉,“郡主,擒雨现在命悬一线,我刚刚虽然稳住了他的出血量,但他伤得太重,撑不了太久,我必须马上去救他!” 第54章 摄政王来了 嘉宁多缠着她一刻,擒雨就多一分危险! 嘉宁闻声冷笑,“你以为,本郡主会信么?” 就是沈如周将擒雨推出去挡刀的,现在说这话,简直可耻! 沈如周神色紧绷,尽量不动武,低声道:“我知道你喜欢擒雨。” “情况越是紧急,越要冷静,切不能关心则乱,太医赶过来还要一段时间,他的情况不能等,越等越凶险,我会医术,我能救他!你要是不想看他死,就别拦我!” 嘉宁心惊于沈如周知道她的秘密,可再听沈如周的话,泼辣的怒道。 “擒雨受伤就是你害的,现在又说什么要去救他,本郡主看你就是想去杀人灭口!” “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本郡主,我舅舅和我娘亲,势必让整个将军府陪葬,你若不敢动本郡主,就等着本郡主弄死你!” 说罢,她眼睛一横,对那两个侍卫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贱人拿下!”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不敢动手,沈如周再不受宠,也是王妃。 一旁的慕婉容见状,眸里闪过一抹暗色,急切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郡主可是王爷的外甥女,万不能让王妃伤了郡主,快把王妃按住!” “快啊,若是郡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王爷定砍了你们的脑袋!” 侍卫一听,有些动摇。 也是,郡主可是王爷和长公主最疼爱的人,这万一要有个三长两短,可是要出乱子的! “别动!”沈如周喝了一声,手里的瓷片又往嘉宁的脖子贴近几分,“谁要是敢乱动,小心我动手!” 她不耐的目光扫过那两个蠢蠢欲动的侍卫,又掠过慕婉容,最后落在了嘉宁盛怒的脸上。 本不想做到这一步,可嘉宁太倔,那她只好得罪了。 毕竟得罪嘉宁算小事,再耽误下去,擒雨真死了,得罪了北修宴,那真是死路一条,将军府也会受牵连。 她手上又加了几分力度,拖着嘉宁往外走去。 “既然你不听劝,那只好委屈你一会儿了。” “你要做什么!”嘉宁挣扎一下,可她稍稍一动,就感觉到那冰凉的瓷片贴上了她的脖子,顿时又安分了。 她不怕死,但不想在身上留疤,影响她的美丽,只好顺着沈如周的劲儿,慢慢移动,嘴里还不饶人地对沈如周破口大骂。 “沈如周你这个贱人!等舅舅回来,本郡主一定要让他扒了你的皮!” 沈如周置若罔闻,挟持着嘉宁,动作迅速地往擒雨所在的偏院赶去。 慕婉容见状攥紧了手帕,没想到这郡主这么没用,轻轻松松就被沈如周制住了。 若是真让沈如周去救擒雨,将人救活了,那她做的事就露馅了! “王妃,您惹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不要再执迷不悟,您已经伤了擒雨侍卫,难道还想伤郡主吗?快快收手吧!” 她这话表面是劝诫沈如周,实则是给嘉宁添了一把火,嘉宁听后果然火气更大,恶狠狠地斜睨着沈如周。 “你这个毒妇!本郡主一定要弄死你!” 她指着侍卫怒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连一个女人都拿不下?动手!谁若杀了她,本郡主重重有赏!” “谁敢乱动?”沈如周漂亮的凤眸透着一抹狠戾,“你们拔剑的速度,还能比我下手的速度快吗?” 嘉宁暴躁的跺了跺脚,正要大骂道,忽而听到一阵马蹄声,沈如周和慕婉容也都朝外看去。 原来她们已经跑到前院,一眼就能看见府门口候着一众家仆,萧辰衍穿着一身靛蓝色长袍立在前头,身形颀长,气度逼人。 一辆马车,下来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年,正是陆淮宁。 他没有直接进来,而是一脸乖巧地站在马车旁。 紧接着,另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缓步下车…… 第55章 补一刀 一身玄色锦袍衬出男人挺拔修长的身姿,银白的发丝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泽,令人目眩,仿佛他周身都笼罩着一层光晕。 他的容貌俊美非凡,一对细长的桃花眼,似黑曜石一般深邃,让人望一眼就会沦陷进去,整个人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犹如高高在上的冷月,依旧如前世般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沈如周的呼吸微滞,嘴里轻轻念着:“摄政王,北修宴?” 他怎么来了? 嘉宁和慕婉容却看痴了,萧辰衍已经够俊美的了,天底下能与他媲美的极少人,可他与满头银发的北修宴站在一起,竟还是生生被夺去了注意力。 极负盛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果真叫人见一面,都极其印象深刻。 北修宴抬步朝王府里走去,陆淮宁紧随其后。 萧辰衍朝北修宴微微颔首,“摄政王。” 北修宴权倾朝野,深受圣上喜爱,萧辰衍却是皇室中人,生来尊贵,只是皇上没那么疼宠罢了,绝不低北修宴一等。 他屈尊降贵亲自迎接,是萧辰衍懂得大局未定,收敛锋芒,隐忍不发是最该做的。 武成王府众人则恭敬的朝北修宴行礼,“奴才/奴婢,见过摄政王。” 北修宴淡扫一圈,“免礼。” 不似年轻人该有的张扬清朗,他的声音冷静低沉,又有种霜寒的冷冽,有好几个胆小的甚至打了个寒颤。 萧辰衍目光落在北修宴的身上,眸色沉沉,他大概猜得到北修宴的目的,必定是为擒雨而来,可却面不改色道。 “摄政王日理万机,今日亲临本王府邸,当真蓬荜生辉,里面请吧。” 说着,他便将人往府里领,哪知他一回头便被眼前之景惊呆了,目光愕然。 沈如周劫持了嘉宁,而且就站在王府大院,大门口一眼就能看得见的地方,也是北修宴一抬眼就能看得见的! 是以不仅萧辰衍看见了,门口众人都看见了,陆淮宁剑拔弩张的情形,也一下愣住了。 漂亮姐姐这是闹的哪一出? 他刚刚在师父面前说了那么多她的好话,好不容易将她善良温柔的形象树立起来了,她怎的挟持了嘉宁郡主? 北修宴的目光冷淡的落到了那个陆淮宁口中,“人美心善”的武成王妃的身上,在她不盈一握的腰上多停留了一会,神色未变,半点心思都看不出来。 而沈如周刚从一场刺杀中逃出来,又在万分紧张的情况下挟持了嘉宁郡主,整个人的模样称不上得体,一张绝色面容染上了点脏污,但那双凤眸依旧明亮澄澈,灿如星子,眸色复杂地盯着北修晏。 北修晏定是为擒雨一事来的,没想到他竟如此看重擒雨,亲自前来。 看来,她要是救不活擒雨,下场不敢想象! 还未想完,就听一道怒极的嗓音响起,“沈如周,你做什么!摄政王在此,你怎么敢如此放肆,还不放下手中的利器,放开嘉宁!” 沈如周被萧辰衍吼了一嗓子,瞬间回了神,目光从萧辰衍暴怒的脸上掠过,差点忘了,她的怀里还挟持着一个人呢。 嘉宁这时候也反应过来,立刻大喊一声:“舅舅,快救嘉宁!” “舅舅,你看她是怎么欺负嘉宁的,实在是太过分了,舅舅可要给嘉宁做主啊!” 一旁的慕婉容眸底掠过一丝狠意,面上却神色紧张的道:“王妃,你已经伤了擒雨侍卫了,现在王爷和摄政王都在此,您还不快点将郡主松开?” “难道还想还挟持郡主,硬要去擒雨住处,再补一刀吗?” 第56章 前世,他是她的恩人 萧辰衍听完,眼神阴鸷得可怕。 陆淮宁看着沈如周,面有急色。 他也想弄明白,擒雨出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如周望着北修宴,清澈的眸子却十分沉静。 前世她与北修宴交集不多,但每一次见到这个男人,都会被他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以及整个人透出的强大气场所震慑到。 说起来,北修宴与她还是恩人的情分,她记得前世一次宴会,有人刺杀,场面混乱,萧辰衍怕慕婉清出事,就跑去保护慕婉清了,她则被他弃于原地,心慌无措。 她会医术,但不会武功,这一直是她的弱点,那时忽然有支箭朝她射了过来,她躲闪不及,以为要丧命于此时,一只修长而节骨分明的手,猛然抓住了那只箭。 当时,她惊愕地抬头望去,只看到北修宴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他精致的眉眼甚至连波澜都没有,反手就将那支箭掷了回去,力气之大,下手之狠,直接将那刺客一箭穿心…… 因为那次救命之情,所以不论谁传闻他多可怕,多恐怖,她都从未对他有过诋毁之词,连闲话都不曾说过。 但北修宴手段厉害也是真的,她绝不能和北修宴结仇,今日之事,必须当着北修宴的面说清楚。 她将怀里的嘉宁推到一旁,挺直了背脊。 “今日之事,并非慕婉容所说的那样。” “擒雨来探望我,突然刺客来袭,危急之中,擒雨受了重伤,我并没有看到他是如何受伤的,但绝对不是我推他挡刀所伤!” “方才,我已经为他解了毒,暂且止住了血,可他受伤太重,情况不容乐观,挟持郡主也是迫不得已,我只想尽快赶去救治擒雨,他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必须马上进一步治疗!” 萧辰衍拧眉看着她,沉声道:“现在太医已经过去了,不需要你插手,别在这儿碍眼!” 真是不知死活,都已经惊动北修宴了,她还在这里胡闹! 若是惹怒了北修宴,谁也别想好过! 他薄唇抿起,去打量北修宴的神色,却见北修宴与他擦肩而过,抬步向沈如周走去。 他一只手背负身后,一只手握着一块成色极佳的玉,透白的手指轻轻摩挲,高大的身形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缓缓逼近沈如周。 “你说你没有推他挡刀,单凭这一面之词,让本王如何信服?” 闻言,众人不由得放轻了呼吸,注视着北修宴。 看北修宴这架势,是要处置沈如周了? 陆淮宁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忙跟上他的脚步,担忧地望向沈如周。 慕婉容也紧紧地盯着,心头却乐开了花。 摄政王就赶紧收拾了沈如周吧,这贱人,多活一口气都是晦气! 萧辰衍英挺的眉毛紧蹙,一个凌厉的眼神射向沈如周。 “惹了那么多事,还不知反省,还不快向摄政王认错赔罪!” 她将擒雨推出去挡刀的事,婉容都看见了,现在认错还有转圜余地,若是再这么执拗下去,真惹怒了摄政王,她恐怕小命不保。 他暗自攥紧了手掌,眸底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迫切,希望沈如周能服软,顺着台阶下来赶紧认错。 虽然她很令人厌烦,但不知为何,他却莫名地不希望她死。 不料沈如周还没说什么,嘉宁就先跳了出来。 她方才被沈如周挟持,气得要命,一听舅舅责骂沈如周,满腔怒火更是压制不住。 “她怎么会认错?她就是个心肠歹毒的毒妇!连本郡主都敢挟持,还有什么她不敢做的!擒雨一定是她害的!” “舅舅和摄政王不要再听她狡辩了,如此狠毒的女人,就该一刀砍了她,免得为祸人间!” 越说越气,嘉宁再也忍不住,一晃眼看见身旁秦铭腰上的佩剑,立刻拔了出来,直接向沈如周刺去。 “嘉宁,住手!”萧辰衍的脸上划过一丝惊愕,下意识地伸手要去阻拦,还没等他抓住嘉宁的衣袖,忽而听得“当”的一声—— 袭至沈如周面门的长剑,被一颗指尖大小的珠子弹开,长剑从嘉宁手中掉落,砸在了地上。 等沈如周反应过来时,那颗珠子的主人已经收回手指。 从她的视角看去,男人一张俊脸依旧神色淡漠,长睫下的眸光晦暗,让她猜不透。 众人震惊不已,难以置信地看向北修宴。 他们没看错吧,摄政王竟然出手维护沈如周! 这,这怎么可能啊,摄政王不是来惩治沈如周的吗?! 沈如周也错愕不及,但面上却半点不显山露水。 她虽然跟北修宴关系不深,但前世光听他的事迹,以小见大也算了解他一点,他做事自有章法,眼下救她,肯定是有原因的。 萧辰衍站在北修宴的身后,复杂惊诧的目光无声地落在他的后背,英挺的眉头拧起。 陆淮宁急忙伸着脖子凑近一瞧,见沈如周没被伤到,这才松了一口气,又亮着眼睛看向北修宴。 师父刚刚那一手可真厉害! 只有秦铭冷着脸捡起了自己的佩剑,瞧见剑身上一处小小的凹痕,眼神更加不善的看向了嘉宁郡主。 少主现在满眼都是沈如周,主子怎么可能让人死在他的面前。 就算要死,也得让少主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货色才能死。 一直幸灾乐祸的慕婉容此刻脸色僵硬,暗自咬了咬牙,不明白这北修宴究竟什么态度。 反应最大的当属嘉宁,她一双眸子瞪得溜圆儿,一脸的难以置信,“摄政王,你,你为何阻我?” 北修宴刚刚那一手精巧迅捷,实则还力道极重,她也是会一点武的,可她刚刚竟然都握不住手里的剑,甚至现在手腕还一阵震颤,隐隐发麻。 当众被丢了脸面,她心中一阵羞愤,但更多的是惊讶和不解,北修宴不该狠狠教训沈如周吗? 竟然会出手救她! 北修宴冷冷扫了嘉宁一眼,眼角流露出的一抹寒光让嘉宁不由得身子一颤,“本王问话,旁人休要插手。” 萧辰衍看向嘉宁,“嘉宁,不得放肆,退下。” 嘉宁咬咬唇,一脸羞恼地退到萧辰衍的身边。 众人的目光重新落在北修宴的身上,北修宴冰冷的目光垂下,落在那张绝色而淡然如初的面庞上,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强大的压迫力。 “擒雨的事,你须给本王一个交代,否则——” 第58章 开始打脸 萧辰衍俊美无涛的脸上微沉,最后什么都没说,只请人在旁边的凉亭里歇着,至于擒雨是死是活,只能等着见分晓了。 凉亭内布置着一张红木镶云石桌,北修宴和萧辰衍对坐着,其他几人则倚栏而坐。 陆淮宁心焦不已,站在亭子下,不断往偏院内望去,脸上一片急色。 “师父,淮宁想去看看。” 嘉宁听他这么一说,也动了心想跟着去,刚要开口,就在被萧辰衍一记眼刀杀了个噤若寒蝉。 她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你去了又帮不上什么忙。”北修宴看了陆淮宁一眼,淡漠的目光移开,语气冰冷无情:“坐着,等消息。” 闻言,陆淮宁只好神色恹恹地坐了下来。 慕婉容眸色微闪,声音柔得似春水一般。 “少主莫急,王妃和太医都在呢,一定有办法的。” 陆淮宁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甚至还轻哼了一声。 慕婉容的笑容顿时有几分僵硬,又满不在意地移开眼睛。 人都那样了,肯定是救不回来了,她说这话无非是想插个嘴罢了,难得见到摄政王北修宴,她多说几句话,也好给他留下个好印象。 她暗中观察打量着北修宴,男人的身姿挺拔修长,五官线条突出又不显刚硬,银色的发泛着光泽,近乎冰雪的冷光,令他的周身都散发着一种冰冷的气息,有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然傲气。 慕婉容的耳根渐渐染上红晕,眸色恍惚。 这样一幅好相貌,世间少有,撇开外貌不说,北修宴的权势威望也是无人能及,这样的人物,不知令多少女子倾心,她又怎能不为所动? 若是她能攀上北修宴就好了,萧辰衍好是好,可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她姐姐,她就没那么重要了…… 偏院的厢房里。 沈如周已经赶到了,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人,唉声叹气道:“不成了不成了,王妃,他耽误得太久了!” 沈如周跟没听见一样,扶起擒雨的手腕,搭了个脉,脸色并不轻松。 此刻他的脉象虚弱,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一刻都不能耽误了,她必须赶紧把擒雨从鬼门关拉回来! 沈如周看了看屋内的几个丫鬟,吩咐她们去准备参汤,又指了指一旁的桌子。 “劳驾把那纱布递给我。” 太医不知道人都这样了,沈如周还要做什么,但碍于她是武成王妃,心中存着几分敬意,便听她的话去拿纱布了。 趁着太医转身的功夫,沈如周将手伸入袖中,从空间里取出金疮药、解毒丸、针灸工具等物。 等太医回过头来,看见突然蹦出的那些药,不由得一愣:“王妃这是从哪里……” 沈如周打断了他,“不要多问,快来帮忙!扎他的鸠尾穴,还有几处止血穴。” 太医看着沈如周,心中疑惑未消,犹疑地上前,扎了几处穴位,却不禁犯嘀咕。 床上之人已经没救了,他不会看走眼的,他行医数十年尚且没法子,这王妃年纪轻轻的,是有多大能耐?怕不是在开玩笑吧! 沈如周无视他怀疑的目光,掀开了擒雨身上的衣服,伤口十分骇人,她顿时蹙起了眉头,迅速为他的伤口清毒,剜肉,包扎。 一连串的清理下来,擒雨又出不少血,更是气若游丝了。 太医瞧着都忍不住摇头,他也想救人,但这真无力回天。 “他已经失血过多,气血衰微,王妃能治得了他的外伤,却治不了他体内的残毒,老臣不会看走眼的,王妃您还是别折腾了。” 话音刚落,沈如周一个冰冷的眼神射了过来。 “事在人为,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论这条人命能不能救回来,都有我担着责任,你照我说的做就是。” 太医讪讪地闭了嘴,虽然傲气,却还是听话帮忙。 若不是看在她是王妃的份上,他一个行医数十年的太医,才不会陪一个小丫头在这里浪费时间,结局已定,还挣扎什么呢? 这时,擒雨的身子突然一抽,太医意料之中,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叹息又冷嘲道:“王妃,人已经断气了。” “早就说过不成的,王妃何必逞能呢?不是学了点医术,就能救人的。” 他站起身,甩甩袖子,“老臣这就去禀告摄政王。” “站住!”沈如周喝了一声,格外冷静,“谁说他死了?” 人都没气息了!能不是死了吗?! 太医觉得沈如周简直实在胡搅蛮缠,不由得有些生气,“王妃,您当这是儿戏吗?死的还能说活不成?您要这样一意孤行下去,到时候摄政王怪罪下来,老臣可不会帮您说话!” 沈如周忙着扎针救人,没空跟他废话,语气甚是凌厉,“我说了人没死,过来帮忙!揉捏他的合谷穴!” 太医被她吼得一愣,碍于沈如周的身份,只能不情不愿地上前帮忙。 说的那么斩钉截铁,万一人救不了人,多打脸! 沈如周动作又快又稳,在擒雨的腹部几乎下满了针,太医揉着穴位,神色不满。 忽然没了气息的擒雨身子一抽,一口黑血骤然吐了出来…… 第65章 她想要北修宴 前世,兄长及冠的时候,偷偷带她出来玩,那时正是梨花开放的季节。 她坐在梨花树下,兄长手持一柄长剑,剑风带起片片梨花,兄长高大的身影在梨花中穿梭,一招一式皆是少年的意气风发。 舞完剑,兄长转身对她粲然一笑,“怎么样,哥哥厉害吧?” 她竖起大拇指,满脸崇拜。 “我沈如周的兄长,当然厉害。” 兄长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一把,朗声道:“以后有哥在,没人敢欺负你。” 她当时高兴,缠着要兄长庇护,可长大了,她却为了一个男人,狠心地与宠爱她的兄长断绝联系。 后来,她只收到兄长与父亲一同战死沙场的消息,连父兄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从此,她再也不敢看梨花。 花影映在沈如周眉目如画的脸上,她的眸底盛满了泪光,心像是被人撕开了一般,阵阵作疼。 今时今日,她再次站在了梨花树下,竟恍然间想起来,嫁给萧辰衍的前一年,她曾在摄政王府前,赏过一次梨花。 那时正值花灯节,天上还放着烟花,她和妙冬路过摄政王府,瞧见梨花走不动路,赏玩许久,回家晚了还被父亲好一顿数落。 谁能料想,那竟是她最后一次赏花,如今重活一世,花依旧盛开,可早就隔世经年了,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幸好,今生的父兄还在,她还有机会补偿,有机会赎罪,有机会再与兄长,共看落花…… 沈如周仰头瞧着梨花,眼睛一片湿润,漂亮的脸上满是悲怆和忧伤。 北修宴下了车,一眼就瞧见沈如周站在梨花树下,仰头看花的纤细身影。 女子身形纤长,细腰盈盈一握,仰起的脖颈一片雪白,梨花随风飘落,落在了她乌黑的发上,花景美如画,而她像画中人一般。 北修宴的目光缓缓下移,锁在女子纤瘦的肩头,眸色竟有几分恍惚。 去年花灯节,他站在阁楼处,有两个女子就在他的王府门前,在梨花树下驻足良久,嬉笑打闹。 天上亮起绚烂的烟花,女子的欢笑声如银铃般悦耳,那种美好、天真烂漫,是他这种从万人枯骨里爬出来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拥有的。 可惜天色漆黑,未能看清女子真容,只记得那女子穿着红衣,身材纤细,倒是……与沈如周有几分相似。 陆淮宁也下了马车,见沈如周在发呆,一下蹦跶到她的面前,笑嘻嘻地问:“漂亮姐姐喜欢梨花吗?” 沈如周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陆淮宁,眼里都是沉重的心事,“喜欢,我兄长常带我看梨花。”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北修宴一脸冷漠地路过,迈着修长的腿进了府。 她无言地看着北修宴冰冷的背影。 方才情况的混乱紧急,她无暇顾及北修宴,现在才惊觉,他那张倾城容貌上,竟没有丝毫的笑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跟上辈子一模一样。 正想着,陆淮宁忽然伸出手,在她头上一揪。 她疑惑地看他,陆淮宁调皮的张开手,一朵洁白的梨花躺在他的手心。 “姐姐喜欢梨花,这不是巧了么,我师父府里最多的就是梨花,可以让你看个够,你在这儿就安心住吧,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沈如周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莞尔道:“我可不是来玩的。” 这时,秦铭走了过来。 “王妃,您的住处已经安置好了,随属下来。” 沈如周没有立刻应下,而是道:“我想离擒雨近一些,最好是住在他的隔壁,这样方便我照顾他。” 她知道北修宴地位尊贵,也手段毒辣,冷血无情,这辈子本不想和他有交集,就如上辈子一样。 可今生,偏偏让她救了陆淮宁,现在又遇上擒雨的事情,这关系算是择不干净了。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稀里糊涂地牵上线了,那她会珍惜这段缘。 北修宴是什么人?多少人怕他,多少人想巴结他,萧辰衍那样狼子野心的人都想攀附他的权势,这么强大的人脉,她不用白不用。 而要想和北修宴搞好关系,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治好擒雨。 她必须守着擒雨挺过这一遭,不然不会有后续,说不定还可能再死一次。 所以她要寸步不离地照料,直至他苏醒。 秦铭深深的看了沈如周一眼,道:“可以,先入府吧。” “多谢。”沈如周微笑颔首,陆淮宁却朗声笑道:“我带姐姐去就行了,秦铭你去忙吧。” 秦铭的眉头一下拧紧,有些迟疑。 武成王妃看起来不简单,他不想让少主跟她走得太近。 但他又不敢抗令,最终拱手道:“是,少主。” 陆淮宁带着沈如周进了王府,好好地参观了一番。 沈如周前世虽然来摄政王府赴过宴,却没有认真地逛过。 摄政王府富丽堂皇,每一处都在张扬着华贵。 不过,除了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府里竟还种了许多漂亮的花。 沈如周不由得纳闷,北修宴那样一个冷冰冰的人,竟然这么喜欢花吗? 这跟他杀人不眨眼的形象,实在不符啊。 没多想,她跟陆淮宁就到了屋子,沈如周先瞧了瞧擒雨的情况,还算稳定,随后才开始捣鼓药。 陆淮宁给她倒了一盏茶,“姐姐,要不歇会吧,我感觉你一刻都没停过。” 沈如周喝了一口茶,“没事,我没那么娇弱。” 陆淮宁瞧着沈如周,她跟他所有认识的女子里,都分外不同。 京城的大家闺秀,都是柔弱的,乖顺的,贤良淑德的,很有才情,但缺了点活气,处理事情也不敢太过,生怕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宁可委屈也要捍卫颜面。 沈如周却不同,她聪慧温柔,爱恨分明,有仇报仇绝不委屈,桀骜不驯,还有一种像是历经生死的豁达,不死,便不屈的倔强。 从她冷静挟持郡主,最后打得满嘴胡话的郡主满地找牙,就足够明显了,这要是慕婉容那侧妃,怕是吓都吓傻了,哪还敢斗争。 陆淮宁越琢磨,越欣赏沈如周了,笑眯眯道:“姐姐,那会儿在武成王府,我可真是为你捏了一把汗,生怕你救不活擒雨,被我师父一怒之下给……” 他伸手在脖子处一划,吐了吐舌头。 沈如周被他的模样逗得一笑。 “好在擒雨命大,也幸亏你师父是个明事理的人。” 陆淮宁满脸骄傲,“那是自然,我师父是天下最好,最好的人!而且擒雨有姐姐在,绝不会出事的!” “不过,那个慕婉容口口声声说是你推擒雨出去挡刀的,我是万万不信,但也想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67章 条件是和离 岂不是一条捷径? 虽然她和萧辰衍约定了三个月后和离,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恐怕撑不过一个月就要疯了。 前世到死都想和离,可她到死都还是萧辰衍的皇后,今生想要和离都要魔怔了,离开武成王府时,她甚至幻听萧辰衍叫她“姝姝”! 现在想想都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和离一事越快越好。 她要治好北修宴,让他帮她和离! 沈如周看向陆淮宁,“你师父的病,我可以考虑下手一试。” 陆淮宁一听立刻坐直了身子,语气里透着欣喜:“太好了,姐姐那么厉害,也许我师父的病,真的能治好!” 沈如周不敢打包票,抬手止住激动的陆淮宁,“我只是考虑考虑,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师父究竟得的什么病呢。” 前世她只听说北修宴身患怪病,找了许多高明的大夫,用了无数的珍稀药材,竟然都没能治好。 她还真是好奇,到底是什么病如此棘手。 说起这个,陆淮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语气有些犹豫。 “师父的病古怪,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总之就是很难治,之前给师父看诊的人,没有一个帮得上师父。” 他蹙着眉,清澈的双眸神色黯淡,语气里含着一股心疼。 “要是师父能早日摆脱病痛就好了,姐姐你不知道,我师父就是不发病,也过得不好,他睡得特别不好,整日整夜的失眠。” 失眠? 沈如周的眸色微闪,恍然的笑了。 “原来他有失眠之症,怪不得王府种了这么多花,花有安神的功效,对他的病也有好处。” 就说北修宴看起来不像是风雅的人,原来一切皆有迹可循。 陆淮宁哼哼两声,“这也算是其中一个原因吧,我师父种白花多,他觉得血溅上去特别好看,红艳艳的。” 沈如周的笑意突然僵在脸上。 “而且我师父种树特别有心得,用的都是上好的养料,总有人不怕死的刺客我师父,我师父就让人把他们埋在树下,当花肥,你瞧,这花开的多好看。” 沈如周的唇角微抽。 北修宴居然用尸骨当养料,亏他想得出来! 一想到她刚刚看到的那些娇艳欲滴的花,底下埋的都是尸骨,她一阵恶寒,赶忙喝了一口热茶,压压惊。 陆淮宁没觉察她的异常,两只眼睛亮闪闪的,透着期待。 不论如何,他还是希望姐姐能试一试,她的医术,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呢,万一能治好师父呢,师父就可以少受病痛的折磨了。 “姐姐,昨日有人传你的医术十分高明,估计是想将你推上风口浪尖,让你给我师父治病,要是治不好就和之前那些大夫一样,落一个惨死的下场。” “但是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别看死了那么多大夫,那都是皇帝杀的,不是我师父的本意。” “我师父看起来说有点不近人情,实际上很讲道理的,绝不会滥杀无辜的,你可以私下给我师父治病,不对外公开,这样就算你治不好,我也能保下你。” 见他为自己思虑周全,沈如周心下一暖,唇畔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其实她知道,虽然北修宴头上顶着一顶杀人如麻的帽子,但他并非是草菅人命的权奸。 北修宴少年成名,十几岁便带兵出征,收复失地,从夏邦国的铁蹄之下,一连夺回六座城城池,将夏邦人从国土上,彻底赶了出去。 他在战场上是杀人不眨眼的枭雄,单凭一身戾气便可喝退三军,但这不代表他是个残暴的杀人魔。 他连收复那么多失地,可前世今生,她都没听说过他伤害过任何一个平民百姓,伤害过无辜的外邦人。 爹爹偶尔谈起战事,也曾夸过北修宴,对这个后起之秀是又欣赏,又敬佩。 而今日再听陆淮宁一说,北修宴胸怀大志,心怀国家,她对他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欣赏。 她相信,北修宴不会因为她治不好他,就把她杀了。 所以不管是为了讨好北修宴以争取和离,还是惜才,她都愿意一试。 只是,她身上的嫌疑还没有洗清,北修宴定不会轻易相信她。 那不妨先找个机会向他示好,就当投石问路了。 “淮宁,你帮我一个忙吧。” 陆淮宁乐意之至,“姐姐请说。” 沈如周让陆淮宁帮她采集花瓣,将花瓣烘干做成香囊,佩戴在身上,有很好的助眠之效。 陆淮宁见她开始着手治疗师父的病了,别提有多高兴,立刻把采花的活计应承下来,出去采花了。 而沈如周则在屋子里准备工具,还从随身药箱里,取出一些利于安神的草药。 不多时,陆淮宁就按照沈如周所说的,采来了丁香花、鸢尾花和百里香,这些花都有助眠安神的功效。 沈如周很是满意,开始做香囊。 她先将花瓣洗净,然后将花瓣烘烤干,连带着准备好的几味草药,一同装入了香囊里。 陆淮宁捏着精致的小香囊,放在鼻子下边闻了闻,一阵清幽的香气钻入鼻腔,他顿觉身心舒畅,忍不住赞道。 “没想到花还可以做药,姐姐真是心灵手巧!” 漂亮姐姐这么不仅人长得好,心地又善良,还这么有本事,和师父真是般配! 可惜啊,漂亮姐姐已经成婚了,师父没机会了。 沈如周将香囊做好后,就交给了陆淮宁。 “最后一件事,我需要你帮我,将香囊交给你师父了。” 陆淮宁疑惑道:“姐姐,这是你亲手做的,何不自己交给我师父?” 沈如周朝屋子里看着了一眼,“现在擒雨还没有苏醒,我没洗清一身恶名,硬凑到你师父跟前,反会招他厌恶。” 陆淮宁顿时想明白了,将香囊仔细地收了起来,“我现在就去。” 沈如周送他出门。 一阵风透过窗户缝吹了进来,床前帷幔轻轻摇动,擒雨双目紧闭,一片寂静中,他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陆淮宁从沈如周那里出来后,直奔北修宴的书房,语气欢喜的道。 “师父,这是漂亮姐姐特意给你做的香囊……” 第68章 前世,盼他来 陆淮宁将香囊放到北修宴的面前,笑容满面地夸起沈如周。 “师父,我第一次知道花也能入药,给人治病,漂亮姐姐真是人美心善,师父晚上戴着睡,看看效果吧?” 侍卫秦铭候在一旁,蹙眉望着那一团蓝色的东西。 “少主,这东西安全吗?要不先让太医看看吧。” 闻言,陆淮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是我亲眼看着漂亮姐姐做的,里面的花都是我亲手采的呢,有什么不放心的?” 秦铭讪讪地闭嘴了。 北修宴俊美的容颜笼罩着一层寒冰,修长的手指拿起精致的香囊,轻轻捏了捏,放到鼻下,一股清香扑来,他竟然感到一阵舒适。 “怎么样师父,有用吧?”陆淮宁笑着问道,他对漂亮姐姐的手艺十分信任。 师父肯定会喜欢的。 北修宴没说什么,凝眸看着手里的香囊,幽暗深邃的目光里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之意。 他将手里的香囊扔在桌子上,拿出一块帕子,面无表情地擦了擦手指。 陆淮宁见状,笑容顿时消失不见,师父好像生气了。 他小心地瞄着北修宴的脸色,试探地问道:“师父,你不喜欢吗?” 秦铭叹了口气,少主平日里瞧着聪明,在那沈如周的事情上,怎么总是看不清呢? 沈如周初来乍到,入府都不到半日呢,却开始做投主子所好的事,还将少主笼络的这么好,一个劲的夸赞她,难免叫人觉得别有用心啊。 北修宴线条分明的冷峻脸上不见怒意,但那双眸子眸色沉沉,宛若冰寒的水潭一般。 “淮宁,如果擒雨死了,本王会让她陪葬。” 陆淮宁的心脏忽地猛跳,注视着师父冷硬无情的面容,“是,淮宁知道了。” 擒雨虽是侍卫,却与他和师父一同出生入死,共过患难,更是对他们忠心不二。 擒雨若出事,漂亮姐姐在风口浪尖上跑不了,师父护短,也不会轻易饶过她,哪怕她是王妃。 不过,他相信漂亮姐姐一定能治好擒雨的! 第二天清晨,沈如周草草用过早饭,便又在捣鼓药材了。 她一直待在擒雨的屋子里,时刻留意着他的情况,生怕他出现什么意外。 正在写药方的时候,沈如周忽然听到一阵低语。 她愣了一下,随即面上一喜,立刻起身去查看擒雨。 床上的擒雨已经睁开眼睛,沈如周见状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 她看着擒雨,莞尔一笑道:“怎么样,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擒雨望着她,眼神有些呆愣,“我的剑在哪里?有刺客过来了,我要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沈如周的脸上骤然划过一丝诧异,她秀眉紧蹙,赶紧拉起擒雨的手腕把了个脉,期间擒雨还在说胡话,整个人不太清醒。 沈如周松开手,凝眸看着胡言乱语的擒雨。 人是已经没有大碍了,脉搏很稳定,一直说胡话,可能是因为那天受了刺激。 这倒不打紧,吃一些镇定心神的药,再睡一觉,再苏醒就能好转。 她掏出银针,在擒雨的灵墟穴一刺,他瞬间就安静下来。 待擒雨睡着后,沈如周从随身药箱里取出药材,熬好了药,喂擒雨喝下。 刚收拾好,秦铭过来了,朝她恭敬行礼,冷漠至极。 “王妃,我家主子召见您。” 沈如周眸底划过一抹亮光,“知道了。” 片刻后,秦铭将沈如周带到了书房,就退了出去。 沈如周迈步进屋,一下就闻到一股浅淡的寒梅香气,眸色微闪。 而后,她听到一点响动,好像是翻书的声音,她循声走向东次间,抬手缓缓拨开珠帘,便瞧见那个绝世无双的男人,身姿笔直的坐在书案前,翻阅书卷。 书案旁的窗户半开,柔和的阳光洒进来,映在他的身上,他的银发散开,随意地垂在颈侧,映出耀眼的光泽,俊美无双,整个人透出一种华贵,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沈如周无言地望着他,眸里有惊艳之色。 前世她对北修宴知之甚少,也极少与他挨近,对他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在宴席上他救她一命。 第69章 帮我和离 “给本王治病?”他轻嗤,“口气不小,不过,你有什么资格和本王谈判?” 他的表情十分漠然,眼睛里是睥睨一切的冷傲。 沈如周冷静地看着他,不卑不亢。 “摄政王需要能治病的大夫,而我会医术,何不让我一试?” 北修宴妖孽的容颜上透着一股难以接近的冷漠,他看着沈如周,唇上勾出阴柔的弧度。 “你费尽心机地跟来,又做香囊投石问路,打着为了给本王治病的旗号,就是为了给武成王牵线?” 沈如周顿时一愣,立即解释,“摄政王误会了,我的确有目的,但并非是为了萧辰衍,而是,我想要和离。” 她不管做了什么,怎么所有人都觉得,她都是为了萧辰衍? 看来她爱萧辰衍入骨疯魔的形象,真是深入人心。 “和离?”北修宴望着沈如周,眼神里透着一股凌厉,语气冰冷道:“你觉得,本王会信?” 她与淮宁走近时,早已有人将她的资料放到了他的面前。 将军府嫡女为爱卑微,痴迷,甚至不惜求太上皇赐婚,一个女子能为了男人做到这个地步,才刚新婚几日就想和离,可能么? 沈如周注视着他的俊脸,漂亮的小脸紧绷着。 确实,她要不是死过一次,现在应当还是那个对萧辰衍情深似海的沈如周,她这样的条件,他会起疑也合常理。 “我承认,我很喜欢萧辰衍,但萧辰衍婚后宠妾灭妻,对我十分不好,他也恨我,厌我,我日日都过得不高兴,便想明白了,人生苦短,过一天少一天的,何必如此委曲求全。” “如今,我跟他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做梦都想和离。” “如果我能治好你的病,我想请你帮我跟萧辰衍和离,若你能帮我这个忙,也算我欠你一个大人情!” 北修宴深沉的目光锁在女子精致的眉眼上,似乎是在打量什么,半晌后,他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先下去解决好你的事,至于给本王治病一事——” 他低头,目光重新落在书卷上,“不是什么人都能当本王的医官,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他这算有点松口的意思? 沈如周俏脸上顿时扬起笑意,自信而真心的道:“好,如周定全力以赴!” 北修宴忽地眉头微蹙,望向沈如周,她漂亮的脸上一片明媚,嘴边晕开一抹浅浅的微笑,显然喜不自胜,眸色微不可察的一暗。 沈如周却丝毫不知,与他俯身行礼,“摄政王,那我就先走了。” 北修宴没说话,淡淡地移开了眼睛。 待她走后,他坐在书案前,目光无言地望向窗外,不知为何,忽然间就想起了去年梨花树下的女子…… 正在出神,秦铭进来了,身后跟着府医,声音透着高兴。 “主子,擒雨今早醒了!” 府医也开怀的道:“王爷,老奴看过了,擒雨侍卫身体已无大碍,接下来只需静养即可。” 虽说沈如周将人救下来,有点本事,但北修宴不全信她的人,昨日就吩咐了府医,盯紧擒雨的病情。 北修宴闻言,眸色微闪,“哦,看来她确实有点本事。” 府医的语气里透着一股钦佩:“王爷,武成王妃当真是很有本事,老奴行医几十年,从未见过像用针,用药如此高明之人,行医的手段也是极其高明的!” “擒雨侍卫的伤极重,王妃应当是及时做了急救,止住了血,不然擒雨侍卫怕是撑不到后续治疗,可擒雨侍卫耽搁救治好久,病情更加凶险,王妃还能力挽狂澜,这确实是有些本事的。” 秦铭讶异的出声道:“这么说,武成王妃真如传言中的那样,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医了?” 府医笑笑道:“这就有些夸张了,不过,武成王妃年纪轻轻,在医术方面有如此高深的造诣,确实难得的人才啊。” 府医在王府待了许多年,他说的话不会有假,纵使秦铭对沈如周有些偏见,这会儿也说不出质疑的话了。 “这武成王妃,从救下擒雨的性命,将人从武成王府带回来,再把人唤醒,完成这一连串的举动,医术、心机、魄力,缺一不可,看来也没有传闻中的那般,只懂情爱。” 北修宴静默地坐着,若有所思的瞥向手边那个蓝色的香囊,眸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松泛。 虽然他没有戴在身边,但这香囊哪怕是搁置的远,功效依在,昨晚,他确实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不然,他今日也不会召见她。 她以香囊为引,引起他的注意,博得与他见面的机会,与他当面谈交易,步步为营……是他小瞧这个将军府嫡女了。 他的唇角微勾,“有点意思。” 不过,他在凝望她时,为何总有莫名的熟悉感…… 武城王府。 床上的男人双目紧闭,额前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英挺的剑眉紧紧蹙起,极度的不安。 忽地,他猛然睁开了眼睛,一下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俊脸上满是复杂之色。 他做了个梦,梦更像是他人生历程的记录,从幼年到少年,再到及冠,直至成婚。 梦里,沈如周也向太上皇请求赐婚,与他成了婚。 所有人都不看好他这个备受冷落的皇子,只有沈如周,始终怀着满腔爱意守在他的身边,即使他总是对她冷眼相待,恶语相向,她也从未离开。 在他感染风寒,卧床不起的时候,沈如周寻来良药送上门,而他将人拒之门外。 直到下起大雪,她锲而不舍地在外头等了一个多时辰,冻得嘴唇发紫,他不得已让她进来。 而她在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不是发怒抱怨,而是扯了扯冻僵的嘴角,关切地问,他身子如何了。 在他被父皇斥责而心情烦躁的时候,沈如周亲手做了糕点看望他,可他看都没看,直接将那盒荷花酥打翻了。 她只是愣了一下,便蹲下身收拾,掩盖脸上伤心的表情,小声道:“下次,还是做山药糕吧。” 看到她尽力掩饰难过的模样,梦里的他竟有些触动,心好像狠狠抽动了一下。 一直以来,她纠缠他他始终觉得不堪其扰,却忘了她是自小金尊玉贵养大的将军府嫡女,他欺辱她,她又有多受伤…… 第70章 看见了爱他的沈如周 而且,他梦中的情景和现实竟一一对上了,就只有他与沈如周成婚之后,事情有所不同。 梦中的沈如周,在成婚后对他一如既往的好,一门心思全扑在他的身上,与他同甘共苦好些年。 而现实中,沈如周在大婚第二天就提出和离,死活都要离开他,十分讨厌,甚至是……有些恨他。 梦里也出现了刺杀的事,但梦中却是慕婉容为沈如周挡刀受伤,而他暴怒之下,罚沈如周带伤跪了一整天,最后以她病倒收场。 可现实中,沈如周结识了陆淮宁,擒雨为她受伤,由此还惊动了摄政王,最后,沈如周跟北修宴走了…… “为什么会这样?” 萧辰衍百思不得其解,俊美的脸上眉头紧蹙。 最近,为什么他的脑子里,总是出现一些奇怪的画面,现在更是大梦一场,甚至离谱到,他觉得梦中的自己,是喜欢沈如周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是在预示着什么? 他沙哑着声,“君武!” 君武就候在门外,闻言立即进来,见萧辰衍苏醒,顿时喜笑颜开。 “王爷,您终于醒了,可把属下吓坏了!” 萧辰衍一张俊脸上阴郁未散,“沈如周……回来了吗?” 君武瞄着他的脸色,小心道:“王爷,王妃还在摄政王府。” 萧辰衍的眸底划过一丝惘然,俊美的脸紧绷着,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了攥。 因为刚刚的梦,他的心里乱糟糟的,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她还没有回来,是擒雨出事,她被北修宴困住了,还是,她不想回来? 一股说不上来的难受萦绕心头,沉默片刻后,他终究是坐不住了,起身下床道:“去摄政王府。” 君武担心他的身子,出言道:“王爷,您刚醒,不再多歇歇吗?” “本王没事。”萧辰衍披上外衣,俊美的面容笼罩着一股阴鸷。 沈如周是他武成王府的王妃,没有理由一直待在北修宴那里。 他快速地洗漱更衣后,立刻出了屋子,脚步透着一股急切。 刚走出院子,就见一抹粉色的窈窕身影走了过来。 第71章 侧妃跪下道歉 另一边,萧辰衍和慕婉容,已经到了擒雨的屋子。 床上的人还没有醒,萧辰衍眉头紧锁,眸子幽暗阴沉,似有阴云翻滚。 人怎么还没苏醒过来? 他不露神色地环顾了一圈,也没有见到沈如周的身影,不由得生出一股莫名的迫切。 他迫切的想见沈如周,分不清是想确认她的安危,还是因为梦中的自己对她动了心,所以才想见到她的人。 慕婉容看着擒雨,面上一片平静,心里却是一团乱麻。 要是他永远睁不开眼,带着那个秘密进棺材就好了!她该怎么做,才能他变成一个开不了口的死人? 无数个邪恶的念头在心中翻涌,她恨不能赶紧杀了擒雨,就要拿着备好的毒水,想要在萧辰衍的眼皮底下给他投喂。 可突然,擒雨没有一丝预兆地睁开了眼。 “啊——”慕婉容吓得惊叫一声,连着倒退两步,彤云赶紧扶住了她。 慕婉容被彤云扶到一边,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不敢直视擒雨,攥着帕子心里七上八下,一股森冷的凉意蓦然攀上心头。 怎么突然就醒了,她还没来得及下手呢! 萧辰衍暂且无视她的异样,看向床上,见擒雨醒了,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动,唇角露出一丝笑。 “你醒了?” 擒雨的脑袋懵懵的,见是萧辰衍在和他说话才回神,他想要撑坐起来行礼,被萧辰衍按住。 “你伤的重,不必多礼了。” 擒雨也不客气,主要是他是真疼,动一下伤口就撕拉的痛。 “多谢武成王。” 人醒了就好,萧辰衍略一点头,朗声道:“别担心,本王会为你寻来最好的药材,你安心养伤。” 君武倒了杯茶递给擒雨。 擒雨道了声谢,接过茶小口抿着。 他摸了摸腹部缠着绷带的伤口,回忆起了当日的情景,却是一阵头疼。 而后,他的目光似有所感地望向了慕婉容,眉头微微蹙起,“你……” 慕婉容注意到擒雨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心头一紧,她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对,对不起!” 彤云见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赶紧跟着跪下,心虚不已。 这侍卫醒了,侧妃将人推出去挡刀的事情,是不是……是不是就会捅破? 萧辰衍的眸色顿时一沉,不解地看向她,“你这是做什么?起来说话。” 他的侧妃,竟莫名其妙与一个侍卫下跪,真是胡闹。 君武目光不善地打量着她,她又是添什么乱! 慕婉容却不敢起来,她满脸愧疚的看着擒雨,楚楚可怜的开口。 “擒雨侍卫,你是摄政王和陆少主的亲信,是他们极为看重的人,却在我们王府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让你遭了这么大的罪,我们王府实在有愧,不给你一个说法是万万不成的。” 萧辰衍拧眉,脸色稍有好转,却就依旧眸色沉沉地看着她。 纵使他们王府理亏,也绝没有让他的侧妃给一个侍卫下跪的道理。 他沉声道:“婉容,你先起来,这些事等擒雨好一些了再商议。” 慕婉容却不听,挤出两滴眼泪,凄凄切切地说道:“王爷,您不要拦着婉容,否则怎么平息擒雨侍卫的不满?” “无论如何,擒雨侍卫都是在王妃院子受的伤,武成王府难辞其咎,若是要承担责任,婉容愿意一力承担,只求擒雨侍卫能够原谅王府,不要影响王爷和摄政王的关系。” 擒雨的眉头皱得更紧,彤云也立刻语气不忍地说道。 “侧妃这是何苦呢,擒雨侍卫是在王妃院子受的伤,就算追责,也应该是王妃负责,您何必替王妃揽下罪责?” 不管侧妃要玩什么,总之附和她就对了! 兴许还能逃过一劫呢! 慕婉容以帕拭泪,不悦地看着彤云道:“你多嘴什么?王妃身份尊贵,怎能由她担责?” 她抽噎一声,又垂下头道:“我身为王府的人,王府有了麻烦,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况且我不过是一个贱妾,算不得什么,而王妃是王府的脸面,断不能让王妃去承担这一切。” 她抬头看向擒雨,见他眉头越皱越紧,像是有些绕糊涂了,就一脸大义凛然的模样。 “我愿意替王妃领受责罚,只求擒雨侍卫,能息事宁人,莫要再追究了。” 她先见擒雨就是有这点好处,他对出事后的事情,一概不知,不管是挽回补救,还是推卸责任,她都占得先机。 她堂堂武成王的侧妃,都给他跪下了,话里话外也言明了两府没必要伤和气,他要是识趣,就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擒雨皱眉看着她,一头雾水。 刚见慕婉容下跪,还以为是她害人,可现在听她这番话,意思是说,他出事,责任全在王妃? 萧辰衍听完慕婉容的话,一张俊脸颇有不忍之色,眸底神色复杂。 想起方才对她的冷淡,他不免觉得有些自责。 婉容为了他可以牺牲这么多,不惜当众给一个侍卫下跪,他却因为一个梦,就对她疏远。 现在冷静想想,梦醒后他竟对沈如周产生了情愫,而对一直真心待他的婉容大不如前,便觉得真是糊涂了。 他俯身,将她扶了起来。 “此事和你无关,本王断不会让无辜的人承担。” 慕婉容瞥见擒雨没吭声了,忍下心中喜悦,柔柔弱弱地往萧辰衍的怀里一靠,轻声道。 “婉容是不想王爷为此忧心,毕竟王妃不肯承认,擒雨受伤是她所致,可擒雨已然苏醒,势必会指认王妃的,到时候,如何跟摄政王交代呢?” 彤云也跟着起来,看了一眼萧辰衍缓和的脸色,再道。 “侧妃就是太心善了,明明是王妃害了人,您却想着帮王妃收拾烂摊子,您好歹也为自己想想啊。” 慕婉容依偎在萧辰衍的怀里,小声抽泣,眸底却闪过一丝精光。 萧辰衍没有说话,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擒雨渐渐听明白了,慕婉容主仆话里话外都在说,是王妃把他推出去挡刀,这怎么可能? 昏迷之后,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醒过来,脑子也是昏昏沉沉,可他出事,跟王妃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袭红色的长裙的明媚女子,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第72章 侧妃是凶手 沈如周率先入内,其次是小少年,陆淮宁,而他的身后,跟着一袭黑袍的北修宴,漫步而来。 沈如周一得到消息就往回赶,没想到路上遇到了陆淮宁,她解释了两句耽误了一会儿,北修宴就已经赶到了。 三人一同走了进来。 萧辰衍的目光先落到沈如周的脸上,她精致漂亮的容颜,瞬间与梦境重叠,心神狠狠一荡,眸色竟有些恍惚。 她没事,一切安好…… 沈如周一眼就瞧见萧辰衍,还有慕婉容抱在一块,眉头顿时蹙起来。 这看起来,像是发生了点什么事情。 而陆淮宁见擒雨苏醒,高兴得小跑过去,擒雨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他按回床上。 “哎呀,哪里用的着这样的虚礼,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伤口还疼吗?” 陆淮宁坐到床边,摸摸他的额头,又仔细看看他的脸色,“倒是没发热了。” 擒雨看着陆淮宁担忧的神色,笑道:“少主不必担心,属下没什么事了。” 沈如周快步上前,目光不善地看了一眼柔弱的慕婉容,随即拉起擒雨的手腕把了个脉。 还好,擒雨没事。 北修宴精雕玉琢般的脸上神色淡漠,身上带着一股冷厉的威压,缓步走近。 君武和彤云立刻退到一旁,慕婉容止住了抽泣声,“妾身见过摄政王。” 萧辰衍微微回神,目光从沈如周的脸上收起,冲北修宴颔首,“摄政王。” 而北修宴似是没看见他一般,径直走到擒雨的床边。 擒雨忙要行礼,北修宴抬手止住了他。 陆淮宁叹了口气道:“你好好歇着吧,那天你受伤昏倒后,差点没命!还好漂亮姐姐将你救了回来。” 擒雨看向沈如周,眼底流露出感激,“多谢王妃!” 萧辰衍见擒雨对沈如周一点厌恶,憎恨的神色也没有,不由得重重眯起眼眸。 沈如周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一双眸子清澈似水。 “你醒了就好,接下来静养一段时日,很快就会痊愈的。” 说完,她清冷的眼神从慕婉容紧张的脸上划过,又看向擒雨,温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迫切。 “擒雨,当时,你究竟是怎么受伤的?具体说说情况。”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擒雨的身上。 从武城王府闹到摄政王府,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所有人都想知道一个真相。 慕婉容的心悬的高高的,忍不住揪紧,目光死死地盯着擒雨,生怕他道出真相。 陆淮宁也有些着急,催促道:“擒雨,有人说是漂亮姐姐推你挡刀的,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快说清楚,还漂亮姐姐一个清白。” 闻言,擒雨脸上现出一片急色。 “不是王妃!王妃怎么可能推属下?!”他斩钉截铁地说道,又仔细地回想了一遍当时的情况。 “当时情况紧急,王妃离属下特别远,而且是在属下的正前方,王妃是做不到的,但具体是谁推的,属下没有看见,不过,确实是有人推属下出去挡刀!” 闻言,众人的反应异常,慕婉容顿时松了口气,眸底闪过喜色。 看来擒雨并不知道到底是谁推的他,太好了! 萧辰衍深不见底的眸子微微睁大。 不是沈如周? 他的心底一阵轻松,还好不是她,不过这样的话,那便是他误会她了…… 他无言地望向沈如周,女子面容秀美,一截雪白的颈微微弯着,一袭红衣勾勒出她纤瘦高挑的身材,整个人犹如一朵娇媚的鲜花,美艳而耀人眼目,和梦境里一样。 北修宴一张俊美异常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无人能窥探他的喜怒。 陆淮宁一听擒雨说肯定不是沈如舟,顿时激动道。 “我就说不会是漂亮姐姐吧,漂亮姐姐心地善良,才干不出这种阴险歹毒的事呢!” 沈如周的脸色却蓦然一变,秀眉紧蹙着。 “你没看清谁推得你?当时你的身后没几个人,你仔细回想,谁有机会推你出去?” 她还以为,擒雨苏醒后就可以直接指证出凶手,却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有看清。 如此一来,她虽然能洗清冤屈,但是真正的凶手,却还可以安然无恙地躲在暗处。 而且,她的直觉告诉她,凶手就是慕婉容,从出事时的情况,和之后慕婉容故意将罪责,往她身上引的表现,除了慕婉容,她想不出别人。 擒雨忍不住看向慕婉容,虽然他没看清,但当时就慕婉容躲在他的身后。 可她刚刚跪在他的面前,那般说辞,那副无辜的表情,他……他也说不准了。 毕竟,当时刺客在前,她推他出去挡刀有何好处? “属下,不记得了……” 陆淮宁却摸着下巴,意有所指地扫了慕婉容一眼,语气带着疑惑道。 “既然不是漂亮姐姐,那会是谁呢?当时只有除了擒雨和漂亮姐姐,就只有侧妃,和她的奴婢在场了。” 被点到的慕婉容和彤云,脸色倏地一僵。 慕婉容冷汗直冒,忍不住暗自瞪了陆淮宁一眼,小兔崽子,擒雨都说不记得了,就不该再追究了! 彤云紧张地手心直冒汗,怯怯地看了慕婉容一眼,怕极了。 当时她看得清楚,是那刺客的刀要劈向侧妃,所以侧妃情急之下,就把擒雨推出去挡刀了…… 沈如周秀眉微挑,看着这局面,而萧辰衍脸色阴沉了几分,他看着陆淮宁,目光不悦。 “少主的意思是,本王的侧妃是凶手?” 不过是摄政王府的一个侍卫受伤,怀疑这个怀疑那个,还逼得婉容下跪,未免有些得理不饶人了! 他再忌惮北修宴,也不能任由他们欺负到头上! 陆淮宁看了他一眼,傲娇的双手抱怀,嘴角轻扯。 “我只是实话实说,肯定是有人推擒雨出去挡刀的,漂亮姐姐还被诬陷,难道武成王不想查个清楚,一来给摄政王交代,二来,也好帮漂亮姐姐出出气啊?” 萧辰衍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忍不住看了沈如周一眼,他还没有出声,忽而听得身边一道女声响起—— “陆少主的话很明白了,不是王妃,当时还可以推擒雨侍卫的,那就只有婉容和彤云了……” 第73章 侧妃承认罪行 慕婉容上前一步,头微微低着,一副温顺乖巧的样子。 殊不知她垂下的眼睛里,尽是阴冷恶毒。 沈如周已经洗清,嫌疑就落在她和彤云的头上,不是她就是彤云,当时擒雨忙着对付刺客,并不知道彤云在哪里,若是把这锅扣到彤云的身上,不就解了她的困顿! 众人的目光带着疑惑望向慕婉容,彤云也不明白慕婉容这话说得是什么意思,又紧张又奇怪地望着她。 慕婉容抬起头时,眼圈已经红了,声音艰涩道。 “既然嫌疑落到我们主仆身上,那就当是婉容好了,婉容愿意负责,只要能平息摄政王府的不满。” 陆淮宁蹙眉望着慕婉容,毫不掩饰眼底的厌恶。 “什么叫就当是你好了,到底是不是你?” 闻言,沈如周重重的眯起了眼眸。 慕婉容有两样拿手好戏,一个是卖惨,一个就是两幅面容,可随意切换。 现在罪责推到她的身上了,她这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绝对另有玄机。 慕婉容噙着泪直摇头,哽咽道:“事已至此,是不是婉容都不重要,婉容愿意承担错误就是。” 这人说一句话拐好几个弯,陆淮宁听得直想翻白眼。 “是不是你当然重要,擒雨差点没命呢!” “对对……擒雨侍卫差点没命,”慕婉容面色怔愣地点点头,忽然她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这罪孽,就由我还了吧!” 说罢,她攥着簪子,朝自己手腕上刺去。 “婉容!”萧辰衍顿时一惊,立刻上前夺过簪子,抓着她的手腕查看。 那截纤细白皙的手腕被划出一道红痕,虽然不深,但也见了血。 “你这是做什么?!” 一旁的彤云已经懵了,不知慕婉容为何突然自残,她这是承认了吗? 沈如周挑眉,冷然一笑。 “侧妃这么做,倒真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北修宴俊美精致的脸上,神色丝毫未起波澜,他瞥了一旁说风凉话的沈如周,眸色微动。 慕婉容柔弱的面色一僵,心中暗恼沈如周这嘴毒! 陆淮宁生气,“就是,话还没说清楚呢,你这是干什么?弄得好像本少主逼你去死一般!” “越看你,越想做贼心虚了!” 慕婉容强撑着不露出破绽,哭得满脸是泪,握着自己的手腕,摇头道。 “王妃,少主,你们想说什么都行,婉容只想求求你们不要再查了,婉容和彤云主仆一场,不管是不是她,婉容作为她的主子都有责任,尽可由婉容一力承担!” 闻言,彤云的面色瞬间白得跟纸一样,慕婉容这是要让她顶锅! 萧辰衍揽着慕婉容的肩膀,瞬间就明白了。 婉容向来心善,彤云又是她身边服侍多年的婢女,现在擒雨说了不是沈如周,也不是婉容,那自然只有这婢女了,可婉容心有不忍,所以宁可自己揽下罪名! 他看向彤云,眼神似有怒火翻涌,“你这婢子,竟如此胆大包天!君武,拿下!” 彤云吓得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惊慌失措道:“王,王爷饶命……” “慢着!”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 沈如周缓步走到慕婉容面前,清冷的眸子打量着她,声音带着冷意道。 “我记得当时彤云一直躲在树后,擒雨倒地后她才过来,怎么可能是她推擒雨?反而离擒雨最近的,是侧妃吧?” 擒雨立刻道:“没错,属下记得,当时侧妃一直躲在属下身后。” 慕婉容睁大了眼睛,一脸委屈地道:“王妃想说,是婉容推擒雨?” 一旁北修宴无言地注视着一切,眸底像是结了一层冰。 萧辰衍蹙起眉头,看了看慕婉容,又看向沈如周,没有说话。 沈如周双手环胸,表情冷冷,“慕婉容,当时那种情形,只有你有时间和机会推人。” “污蔑我害人不成,现在又想将责任推到一个丫鬟身上,你要脸不要?我可告诉你,说谎害人,可是要断子绝孙的!” 慕婉容被沈如周一顿骂,拳头瞬间攥紧了,好狠毒的沈如周,竟然让她咒自己断子绝孙。 这时,陆淮宁也忍不住道:“就是,擒雨都说你一直在他身后,那嫌疑最大的应该是你!” “你一会儿说是漂亮姐姐干的,一会儿又改口说是这个婢女干的,根本就是贼喊捉贼!” 慕婉容心中慌张,生怕萧辰衍信了沈如周,赶忙哭泣道。 “少主误会了,婉容愿意接受惩戒,却不愿被您误会,当时情况太混乱了,我和彤云都吓坏了四处逃窜,我也不知道擒雨是怎么受的伤,等反应过来时,王妃和彤云,就已经站在我面前了。” 她说着又洒下两滴泪水,十分痛心地道。 “那时候,婉容都呆傻了,王妃让我去叫人,我都不敢动,而且,说王妃将擒雨侍卫推出去挡刀的,一直是这丫鬟,婉容也是信以为真罢了,从未有意污蔑。” “王爷,王妃,您二人当时都在场,应该有所印象吧?” 这话,简直是要将她打入死地,彤云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心已经凉了半截。 她跟了慕婉容这么久,为她做了这么事,她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沈如周的眼神微凝,想起当时她看见擒雨倒地,彤云的确就站在慕婉容的身边,也是彤云先说是她推擒雨挡刀的。 彤云的确有嫌疑,但她不信,彤云哪里敢?况且那时间和位置,这丫鬟根本就来不及。 只可能是慕婉容! “确实如此,本王能作证,是这婢女说本王的王妃将擒雨推出去挡了刀,所以才会有所误会。” 萧辰衍一双黑眸锐利如鹰,冷冷望向彤云,“你这婢子,真是该死!侧妃为了你可以做到这个份上,你还不老实交代!” 北修宴的眸光轻扫过在场所有人,精致的面容上无波无澜,陆淮宁和擒雨则蹙紧眉头,朝彤云看去。 沈如周也看向彤云,“彤云,本王妃和擒雨都知道你离的比较远,你若没做过,本王妃也不再计较你从前胡言,还担保你性命无忧,你只管说出实情。” 被慕婉容推出去顶罪,彤云心中愤愤不平又觉得分外委屈。 沈如周那么一说,彤云瞬间就动了心,就要说出真相,“王妃,当时推擒雨侍卫的人是……” 第74章 赐死 “你好好说吧。”慕婉容却忽地打断她,一脸凄凄切切的看着她。 “好好说出实情,也免得所有人,都觉得是我故意诬陷你,你放心,我们主仆多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 彤云顿时打住了话茬,看见了慕婉容眸底的狠辣威胁,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可怕的畏惧。 她一个婢女,身份下贱,爹娘的命都攥在慕婉容姐姐的手里,胆敢揭发,出了这门,她爹娘立刻没命! 恨只能恨她自己跟错了主子! 事到如今,她已无路可选,只有认栽,换得爹娘能安稳度日。 她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是奴婢怕死,将擒雨侍卫推到面前挡刀的!” “奴婢觉得王爷这几天对王妃很上心,担心王妃得宠对侧妃不利,刚好擒雨侍卫来看王妃,奴婢就想借机害他,擒雨侍卫若死在王妃院里,王妃定要受惩!” 慕婉容又哭了起来:“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蠢,王爷对王妃好那是应该的,你怎么能为了让我争宠,诬陷王妃啊!” 沈如周简直气笑了,“真是一条好狗,行吧,自寻死路,我也不拦你了。” 她给足这丫鬟回转的余地了,偏要替慕婉容顶罪,她也无话可说。 毕竟她没有证据,也没有亲眼看见,总不可能把那刺客的尸体挖出来问问吧? 前世也是这样,慕婉容跟慕婉清,面上装的跟菩萨似的,实际上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跟了多年的丫鬟,说抛弃就抛弃。 而她自小被家里保护得极好,根本没有这种恶毒的心机,会败在她们手里,真是情有可原。 彤云认罪了,众人都无话可说。 萧辰衍冷冷望着彤云,“侧妃待你不薄,你却这样辜负她,做出如此恶毒的事,简直该死!” 彤云认命的伏在地上磕头。 陆淮宁看向一直没出声的北修宴:“师父,您看怎么处理?” 北修宴目光淡冷的扫过众人,声音低沉透着冰雪般的冷冽。 “既然这婢子认罪了,那就赐死,腰斩。” 腰斩?! 在场之人闻之,皆心神震颤。 慕婉容更是心颤,还好,有人替她顶了罪,不然该腰斩的,就是她了。 彤云一听这两字,瞬间吓得魂飞魄散,瘫坐在地上。 腰斩是将人从腰部斩为两截,因人的主要器官都在上半身,所以施刑后,人还会神志清醒,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疼苦折磨后,才会断气。 擒雨呆愣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感觉好像更疼了。 沈如周看向北修宴倾国倾城的脸庞,心里竟也怵得慌。 虽然她也没想放过害她的人,但……确实不如他狠。 萧辰衍应了一声,“那就按摄政王说的办吧。” 北修宴冰冷的目光落在了慕婉容的身上,启唇道:“奴婢犯错,其主也应受罚。” 慕婉容呼吸一滞,畏怯地看向北修宴,“摄政王……” “没错,主子的确也该罚。”陆淮宁站了出来嚷嚷,谁让那个丑女人,刚刚一副被他欺负的样子,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方才是侧妃自己说的,不管如何,她作为主子都有责任,管教不当,是她失职。” 萧辰衍皱眉,“话虽如此,可婉容方才已经刺伤自己的手腕,依本王看,就不必再罚了吧?” 北修宴声音徐缓,没有情绪。 “此话差矣,方才侧妃是出于愧疚,自作主张伤了自己,不是本王要的处罚,况且……” 他冷冷扫了一眼慕婉容浅浅伤口的手腕,很不给面子地道。 “侧妃下手也太轻了,看着像是做戏……” 第75章 摄政王太霸气了 沈如周忍不住挑眉,背在身侧的手,为北修宴竖起一个大拇指。 怎么回事,她虽然怕北修宴,但她可太喜欢他这张嘴了! 慕婉容可不就是做戏么,血都没流几滴,也就萧辰衍信了。 慕婉容的脸色顿时白了几分,躲在萧辰衍的怀里,不敢吭声,盼着萧辰衍能护她。 萧辰衍重重的眯起瞳眸,看着油盐不进的北修宴。 梦里他一直试图拉拢北修宴,可北修宴始终没有站队于他,嚣张狂妄,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现在,他为了拉拢北修宴,一直将其奉为座上宾,对其礼敬有加,可北修宴也是把他当空气,油盐不进,说话做事分毫情面也不给。 他为婉容说话,竟然是没有一点分量。 他的脸色僵硬,强压着心中火气,再次求情道:“摄政王,可否高抬贵手?” 北修宴神色淡漠地望向他,一双冷冽的双眸里,透着寒潭般的幽深之色。 “让武成王失望了,本王的眼里,揉不得沙子。” 两人相对而立,隐隐约约透出一股敌对之势。 四下空气都安静了,众人都感到一阵阵压迫感。 沈如周忍不住心神激荡,唇角若有似无的浮动着一抹微妙的笑意。 北修宴当真狠辣!前世她就知道他狂妄,没想到他狂妄成这样。 慕婉容好歹也是萧辰衍的侧妃,萧辰衍一再求情,他却寸步不让,偏要罚她。 厉害! 看来今日北修宴是不会善罢甘休了,慕婉容只好“懂事”地站了出来。 “摄政王说的是,婉容是该罚。” 她咬咬牙,又拿起簪子,狠心往手腕上一刺。 这一回下手重了许多,血珠直接冒了出来,顺着手指滴落到地上,迅速滴满了一圈,慕婉容疼得脸色煞白,额头冷汗直冒。 北修宴淡淡瞥了一眼慕婉容,没再说什么。 陆淮宁冷哼一声,和擒雨对视一眼,二人心里也算是解气。 萧辰衍攥紧了拳头,暗恨自己现在羽翼未丰,不敢得罪北修宴! 他拿出手帕,为慕婉容包扎伤口,“如此,摄政王可还满意?” 北修宴冷漠至极,“武城王请便,本王还有事,就不送了。” 第76章 红杏出墙 现在嚣张狂妄,以后有北修宴受的! 君武却诧异,“王爷,您不拉拢摄政王了么?若他支持您,必是如虎添翼。” 萧辰衍冷着俊脸,“北修宴也不过是表面风光,父皇看起来对他又器重又客气,但早就对北修宴手握重兵,一手遮天心生不满。” “纵使北修宴立了无数的功,可功高震主,没有哪个皇帝会不忌惮,他现在仗着权势猖獗,日后总有一天会遭到反噬的!没有他,本王一样能问鼎天下!” 萧辰衍眸底划过一丝冷意,声音低沉道:“以后,你就莫要再提这些了。” 君武心神惊骇,蹙着眉头没再提了,“是,属下明白了。” 待慕婉容和萧辰衍都走了,沈如周细致地交代擒雨几句,便也要准备走了。 毕竟,她明面上还是武成王妃。 擒雨千恩万谢地拜别。 陆淮宁十分不舍,耷拉着眼角道:“姐姐,你才住了一天就要走了啊?” 沈如周戳戳他鼓起的脸颊,微笑道:“擒雨没事了,我自然得走了,以后再陪你玩。” “好,我送姐姐出去。”陆淮宁摸摸自己的脸,笑嘻嘻的,亲自送沈如周出府。 陆淮宁依依不舍地一直把沈如周送到大门口。 “好了,不用送了。”沈如周微笑看着他,精致的凤眸里蕴着温柔的笑意。 “对了,这个给你。” 沈如周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他。 陆淮宁接过那个小瓶子,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疑惑。 这个瓶子的材质很特别,不是瓷,也不是琉璃,很轻很薄,他之前从未见过。 慢慢旋转顶部的盖子打开之后,看到里面是一颗颗扁扁的,白色小圆片。 他自认见过不少奇珍异宝,但对于这个玩意,还真没见过。 他奇怪地问:“姐姐,这是什么东西呀?你从哪里弄来的?” 沈如周摸了摸鼻子,表情有点古怪。 昨天晚上她想着再做一些香囊,就打开了随身药箱,意外地发现药箱的空间变大了。 原本医药空间就只有几排,如今打开却是一整个屋子,东西也多了许多,之前的药都是她见惯了的什么金疮药,什么丸什么粉的。 现在,还多了很多包装奇怪的盒子,盒子里有的是硬质的小药片,还有五彩斑斓的小颗粒,盒子外写着每一种东西的用法和功效,什么退烧药,什么感冒药。 第77章 他喜欢沈如周 她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萧辰衍。 “是不是在你眼里,我跟一个男的说句话,就是跟他有一腿?” 萧辰衍震惊于她把话说得这么露骨,面色铁青道:“你害不害臊?” “你才不害臊!陆淮宁才十一岁,还是个孩子,亏你也想得出来!”沈如周简直无语,“你的心是脏的,看什么都是脏的!闭嘴吧!” 说罢,她眼一闭,再也不跟萧辰衍搭话。 萧辰衍没训斥她,还反被骂了一通,气得胸口疼。 可他看着沈如周精致恬静的面容,一如梦中那般,他又暗自攥紧了拳头,情绪完全被她影响。 他怕是真有病,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在意沈如周,在意她和别人走近,甚至在意一个小屁孩的戏言。 从前,他根本不在乎沈如周在他的身边与否,她爱走就走,他无所谓,现在却…… 都是那个梦,都怪那个梦! 此时,书房里。 北修宴端着茶盏浅饮一口,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精致的眉眼。 秦铭立于一旁,跟北修宴禀报完武成王府的后续,丫鬟已经腰斩,慕婉容被先送回了武成王府,陆淮宁送沈如周出了府。 不过,武成王看见了,似乎有点不悦。 北修宴只听着,淡淡的嗯了一声。 秦铭也没兴趣多追究过去的事情,启声道:“主子,此番看来,武成王妃的医术的确高明。” “之前,武成王想给您推荐那位龚大夫治病,可他已经死了,要不要通过武成王,请武成王妃过来给您看病?” 北修宴搁下茶盏,那张绝世容颜露了出来,一如既往的冰冷淡漠,声音凉薄透着深意。 “不必,武成王可不简单,皇帝的这些皇子中,他是最不显山露水的一个,怕是心机深重,以后跟他少来往。” “是,”秦铭知道主子心中自有考量,可他还是担心主子的病,便道:“那,让武成王妃给您看病一事,就先搁置了吗?” 北修宴如黑曜石般深邃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 “想让武成王妃给本王治病,何须经萧辰衍的手?” 脑海中又现出那个女子的身影,他眸光微沉,淡淡道。 “去告诉武成王妃,本王两天后接她进宫,若她能治好贵妃的病,就算是本王,见识到她的本事了。” 秦铭时常板着的脸,蓦然浮现一抹惊诧神色。 少有人能入主子的眼,那武成王一直对主子示好,主子都视若无睹,而主子现在要越过武成王,直接和武成王妃打交道,看来,主子对武成王妃很欣赏。 “主子,您是要跟武成王妃合作了吗?” “只是觉得,她还算有趣。”北修宴声音冷淡,面色平静无澜,有股莫测高深的疏离。 “她身份特殊,若真成了本王的人,也有用处。” 有趣? 秦铭的表情更是诧异,甚是古怪! 主子竟觉得,武成王妃有趣?! 沈如周确实是与传闻不同,不卑不亢,做事周密,冷静,可以看得出来为人聪颖,可她终究是为人妇了……已经配不上主子了。 马车停在了武成王府门口。 萧辰衍先下车,刚踏进府门就被人叫住了。 是皇帝的人,说是皇帝召见。 他只好再转身出府,看见沈如周走过来,道了一声:“本王有事,你……” 沈如周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进了府门。 萧辰衍面色陡然沉了几分,也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沈如周回到了别院,一进门,妙冬就迎了上来。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刺客突袭的那一天,妙冬被沈如周支走了,回来就听说出事了,又被慕婉容无端关进了屋子,昨日放出来时,就听说沈如周被带去了摄政王府。 沈如周笑着捏了她的脸颊,与她一同往里走,“我不在府上的这两天,你没事吧?” 妙冬给沈如周倒了一盏茶,笑眯眯的,“没事,那天奴婢一回来就被侧妃关了起来,不过后来又被放了出来。” 沈如周点点头,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看来萧辰衍还算有点良心,真的按她说的做了。 妙冬撇撇嘴,面露鄙夷,“不过奴婢出来以后,就听说侧妃又晕了,真无聊,肯定又在作妖。” 沈如周嗤笑一声,漂亮的眸子里尽是讥讽,“每次都是这一招,她也不嫌腻得慌。” 妙冬眨眨眼,又道:“不过,那天王爷也晕倒了。” “萧辰衍也晕了?”沈如周的眸底划过一丝诧异,搁下茶盏道:“这倒是稀奇,萧辰衍身体一直都很好,怎么会突然晕倒?” 妙冬摇头道:“不清楚,奴婢也是听别人说的,兴许是太累了吧。” 沈如周也没多想,她对萧辰衍一点也不关心。 “小姐,听说你被带去摄政王府,奴婢都吓坏了,还想着你要是被扣在那儿了,奴婢就得去将军府搬救兵了。” 妙冬的脸上流露着忧色,轻叹了一口气道:“还好小姐医术高明,救回了擒雨,沉冤得雪。” 沈如周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你家小姐是谁?什么事都难不倒我!” “那是,小姐最厉害了!”妙冬一脸高兴,“对了,那个聆风还关在房里呢。” “奴婢每日都去给她送饭,确保她还活着,要是侧妃再作妖,还要血,那就按着她放血,要多少有多少。” 她咬着牙,故作凶狠,“谁让她欺负小姐,还要骂奴婢好几千次。” 沈如周被她这模样逗得直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你可真是个活阎王!” 妙冬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鼻尖,笑了两声又恢复乖巧可爱的模样,站到沈如周的身后给她捏肩。 “小姐,您快给奴婢说说昨天的情况,听说那个凶神恶煞的嘉宁郡主,被摄政王罚了,这是怎么回事?奴婢太想听了!” 沈如周被妙冬捏得舒服地哼了一声,一脸惬意道:“嘉宁嘛,她……” 话音未落,忽而听得一声“咣当——” 面前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第79章 整死白莲花 “你什么意思?”嘉宁蓦然顿住扑过去的动作,眼一横,“还想狡辩不成!” 沈如周冷哼一声,森冷的眼神从慕婉容身上掠过。 “郡主,我实在不忍心看你被人利用,所以才想出言提醒,我也不怕你笑话,今日,我就让你见识见识,这王府里的龌龊!” 沈如周侧过头给妙冬递了个眼神,妙冬会意点头,出去了。 慕婉容见她们主仆好像在盘算什么,心里有些发慌,沈如周又在搞什么花样!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嘉宁蹙眉看着沈如周,眼神里又是疑惑又是厌恶。 沈如周淡淡一笑,神色平静道。 “郡主有所不知,擒雨那天来看我,并非是与我私会,而是有人传我医术高明,陆少主听说后,让他来打探,我到底有没有本事给摄政王治病。” 她冷冷看向慕婉容,“至于是谁放出传言,自然是想让我死的人传的,毕竟谁都知道,摄政王的怪病不好治,迄今为止,给他看病的大夫,太医,都死了。” 嘉宁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明白沈如周意有所指的是慕婉容。 “那又如何?你罪大恶极,本来就该死!要是有人弄死你,本郡主还要重重的赏她!” 沈如周又笑了,“郡主可曾想过,这是一个局?” “那些刺客早不来晚不来,为何偏偏在擒雨来的时候,突然出现?” 嘉宁想了一瞬,眼神骤然变冷,看向了慕婉容。 慕婉容面色一变,沈如周竟敢诬陷她! “郡主,那些刺客和婉容无关啊!您可别被有心之人挑唆了!” 沈如周不管慕婉容的死活,慢悠悠的道:“郡主再想,当时慕婉容和她那个丫鬟也在场,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然毫发无伤,这不奇怪吗?” 前世今生,她其实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安排的刺客,那就把这罪名,随手按在慕婉容的头上好了,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要不是慕婉容的心太黑,今日她还真想就这么过去了,毕竟也算断了慕婉容的臂膀了。 偏偏啊,还要招惹她!竟让为自己顶罪的丫鬟临死前,还要污蔑她与擒雨不清不楚,太可恨了! 嘉宁眼中的怀疑更深,慕婉容彻底慌了,连连摆手道:“真的不是婉容,郡主别听王妃胡说啊!” 她又瞪向沈如周,气愤道:“王妃,你为何要污蔑婉容!字字句句都针对婉容?” 沈如周并不解释,而是另起话头道:“慕婉容,我的血,你喝的可合胃口?” 嘉宁眉头一拧,她舅舅说过,慕婉容之前昏迷不醒,是喝了沈如周的血才醒过来的。 她当时就觉得特别恶心,却不知沈如周这会儿提起这茬儿,是做什么。 慕婉容的眸色一闪,声音顿时透着委屈,做起了文章。 “王妃是记恨婉容喝了你的血,才出言诬陷的吗?可婉容也不想让王妃献血,只是那时婉容昏迷着,并不知情啊,而且此事,也是王爷首肯的……” 沈如周点点头道:“无妨,你喝了我的血一下子就醒了,甚好,看来这血的确很是管用啊。” 慕婉容看着嘉宁,解释清楚,生怕嘉宁误会了去,毕竟嘉宁可是郡主,除了姐姐,嘉宁是她最好的靠山。 “当时婉容迟迟不醒,王爷寻来道士为婉容驱邪,那道士说,必须让我服下王妃的血,才能醒过来,所以王爷便……婉容醒后,也心有不忍。” “王妃向来不喜婉容,此番又害得王妃割血,想必王妃心中不平,所以才出言诬陷的。” 嘉宁一阵恶心,对沈如周道:“自己做的烂事,还要诬陷别人,死鸭子嘴硬!” “郡主别急,这事还没有说完,”沈如周慢条斯理地捋了捋头发,走到慕婉容的面前,“你以为,你喝的是我的血吗?” 她勾唇一笑,冲外面唤了声:“妙冬,把人带进来。” 慕婉容和嘉宁皆疑惑地看去。 只见妙冬拽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那女子蓬头垢面,路都走不好,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一抬头,露出一张惨白如雪的脸来,嘴唇白得发青,瞧着渗人。 妙冬手一松,那女子就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了地上。 嘉宁嫌弃地退后一步。 慕婉容一瞧,原还没认出来,直到那女子气若游丝地唤了声“侧妃”,她才认出来那是聆风! “聆风?!你怎么会在这儿!”慕婉容大惊失色。 许久不见聆风,原以为这丫头躲在房里偷懒,没想到是一直被沈如周控制了,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聆风根本没有力气说话,只是呜咽地淌着眼泪,慕婉容脸上满是惊愕,随即怒气冲冲的看向沈如周。 “王妃,聆风是婉容的婢女,你竟然一声不吭地把人带走,祸害成这个样子!” 沈如周耸耸肩,一脸无辜道:“你这就是血口喷人了,聆风可不是我祸害的。” 她冲妙冬扬了扬下巴,妙冬点头,抓着聆风的手腕拆开了纱布。 一道伤痕露了出来,皮肉被狠狠割开,伤可见骨,十分骇人! 慕婉容怒道:“王妃,你实在太过分了!” “沈如周,你可真是心狠手辣,惨无人道!”嘉宁脸上露出深恶痛疾的表情。 沈如周冷笑一声道:“郡主可骂错人了,聆风这副惨状,都是为了她的主子啊。” “什么意思?”慕婉容蹙眉。 沈如周挑眉,“不是你要喝她的血吗?” 慕婉容大惊,原来沈如周是把聆风抓来割血! “王妃,你怎能如此!道士说了,要你割腕取血,你怎么能割聆风的血!” 沈如周的脸上笑容清浅,饶有兴味地望着慕婉容道:“对啊,那道士说,要我的血才有用,那为何你喝了聆风的血,还是醒了?” 慕婉容心头忽地一震,脸色瞬间僵住。 “因为,你是装病!”沈如周凤眸冰冷,透着一股凌厉。 慕婉容慌了,忙向嘉宁道:“不,我不是……” 嘉宁眼底闪过一丝厌烦,“行了!这些污糟事和本郡主有什么关系,说与本郡主做什么?” “当然和郡主有关系!”沈如周漂亮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冰霜,“现在,就让我给郡主好好理一理……” 第80章 她不喜欢萧辰衍了 “郡主想想,慕婉容为何要装病?就是为了让我身体受损,虚弱不堪,这个时候,再让人刺杀我,岂不是轻而易举,就可以要了我的命?” “可她还嫌不够,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又放出我医术高明的传言,引来擒雨。” “在擒雨来的当日,派出刺客,就算刺客没杀掉我,她也可以对擒雨出手,不管是她推擒雨挡刀,还是她的丫鬟推的,只要擒雨死了,我就成了罪人,一样得偿命!” “相信昨日郡主也看见了,若不是我自己极力抢救擒雨,此时,怕是已经着了她的道了。” “你含血喷人!”慕婉容大骂,又赶紧对嘉宁道:“郡主不要听她胡说,那些刺客,真的和我没有关系!” 嘉宁有些怔愣,蹙着眉头对慕婉容道:“那你装病一事,怎么解释?” “我……”慕婉容说不出,沈如周杀了她一个猝不及防,她脑子也转不过来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编。 都怪聆风那个蠢丫头,竟然能落到沈如周的手里,怎么不直接死了! 聆风有气无力地伸出一只干瘦的手,抓住慕婉容的裙子,低声乞求道:“侧妃,救救奴婢……” 慕婉容哪有功夫管她,一脚把她踢开,又对嘉宁道。 “郡主,你要相信婉容,婉容也不知生病的事情,但真的不是我安排的刺客!” 沈如周幽幽一笑,“是啊,你最无辜,张口就要喝我的血,你最善良,张口就是你的丫鬟推了擒雨挡刀,看起来不是你,回回都与你牵扯不清啊,侧妃。” 慕婉容和嘉宁的脸色更难看,沈如周又看着嘉宁道:“郡主,擒雨力证我的清白,不是你所说的怕交恶,或是被我引诱,而是因为,当时我就站在他的前方,我根本没有机会。” “如今孰是孰非,我都摆给你看了,郡主可别做了别人的刀,而不自知啊。” 嘉宁心绪难平,却也冷静不少。 她看向沈如周,见她神色平静似水,又细细地琢磨起沈如周的话,虽然不愿相信,但又觉得有几分真。 沈如周和慕婉容两人一直不对付,慕婉容为了除掉沈如周,这种事不是做不出来。 慕婉容阴谋没有得逞,便又编出擒雨和沈如周苟合的流言,就是想借她的手,除掉沈如周。 可现在毕竟没有证据,沈如周的话也不能全信, 等她弄清楚,不管是沈如周还是慕婉容,她都不会放过! 慕婉容见嘉宁面色不善,心慌不已,忙拉着嘉宁的手,急急地解释道。 “郡主,您别忘了彤云那丫头临死前说王妃和擒雨有私情一事,王妃就是为了洗白自己,反过来诬陷我的!” 嘉宁听了这话,更觉得慕婉容有把她当刀使的嫌疑,一把甩开她的手,不客气地道:“谁是谁非,本郡主自有考量!” 她冷冷看着沈如周,扔下一句:“今天暂且先留你一命,但咱们两人之间的事情没完,你给本郡主等着!” 说罢,她冷哼一声,疾步离去。 总算送走这愣头青,沈如周神清气爽,神色悠然地坐了下来。 妙冬见自家小姐连那恶郡主都治得了,心里很是高兴。 她再也不用担心小姐会被人欺负了! 慕婉容惊慌失措地看着嘉宁离去的背影,心里跟火烧似的。 原想利用嘉宁弄死沈如周,现在反倒让嘉宁怀疑上她了! 她回过头,凶相尽显,语气怨毒道:“沈如周,你竟敢拿聆风的血糊弄我!” “糊弄你又怎么样?”沈如周嗤笑一声,冷冷睥睨着地上模样凄惨的聆风,“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罢了。” “贱人!”慕婉容气极,朝沈如周冲了上去。 沈如周眼神一狠,突然扬手,又重又狠的甩了她两个耳光。 慕婉容疼得大叫一声,捂着脸怒视着沈如周,“你!” “慕婉容,我说了,敢惹我,下场会很惨!”沈如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美艳的双眸蕴着冰雪般的冷意,声音狠戾。 “带着你的丫鬟,滚出我的院子!” 慕婉容恨得要发疯,总觉得沈如周有种说不出的恐怖,好像早就看穿她的所有计划! 真是古怪极了,明明沈如周嫁入王府之前,都是特别好拿捏的软柿子! 为什么现在反倒是沈如周步步为营,她节节败退! 但她仅存的一线清醒告诉她,现在不是纠缠的时候。 她装病的事情被嘉宁知道了,很快就会传到萧辰衍的耳朵里,她得早做准备! 来日再找沈如周算账! 她一把提起聆风,恶声恶气地扔下一句:“沈如周,你给我等着!” 二人一起离去。 妙冬走到门外,见那二人真的灰溜溜地走了,高兴地喜笑颜开,蹦跶到沈如周面前道。 “小姐,干得漂亮!” “今天郡主侧妃齐上阵,您都把她们拿下了,太厉害了!” “您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被人欺负,还忍气吞声了!要是将军和少将军知道了,一定也很高兴。” 沈如周松快地坐下,喝了口茶道:“你家小姐,早就今时不同往日了。” 妙冬嘿嘿一笑:“以后她们再也不敢欺负小姐了,若是王爷也能对您好一点,就更好了。” 萧辰衍? 她可不稀罕。 沈如周想起前世那些痛苦的悲剧,心中依旧恨怒难平,她垂眸随口道:“我去歇一会儿,妙冬你也出去忙吧。” 妙冬心疼道:“小姐这两天忙着救治擒雨侍卫,一定累坏了,那您好好休息,有事就叫奴婢。” 沈如周笑着点点头。 妙冬起身出门,轻轻把门给关上了。 沈如周抻了抻腰,往内室走去,却没有躺床上睡觉,而是打开了随身药箱。 她昨日发现药箱升级了,但碍于身在摄政王府不太方便,就没有仔细研究,现在有功夫了,她得好好钻研钻研。 她研究着里面的药,都是小小一颗,服用方法不似草药,需要煎煮出汤汁,而是可以直接服用,倒是比她用的药方便不少。 也不知效用比较起来,哪个更好。 她虽然没接触过这些药,但用起来如鱼得水,爱不释手地研究到了晚上。 正在读一种药的说明书时,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声音…… 第84章 王妃搬家了 翌日,过了巳时,萧辰衍才起身。 最近几日,他颇有些劳累,再加上烦心沈如周的事情,昨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直到后半夜才合上眼。 一觉睡得昏昏沉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他洗漱一番,正在用早膳,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君武神色匆忙,走进来急道。 “王爷,王妃已经找好宅子,现在正在搬呢!” 正在用饭的萧辰衍神色一怔,一下子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君武忙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他接过来喝了口水,顺了顺气。 五指紧紧地攥着茶盏,恨不得直接捏碎。一张俊脸阴沉得可怕,嘴里恨恨地念着那三个字。 “沈如周!” 火气蹭的蹿了上来,他猛地抬手,将手里的茶盏重重的掷在桌上,俊美的脸上浮现怒意,“混账!” 本以为沈如周就是闹别扭,没想到来真的。 他武成王的王妃,不在王府里好好呆着,一个人搬出去住,这样别人怎么看他?她不要脸,他还要脸呢。 眸底阴郁之色层层翻涌,他蹭地站起身,朝外走去。 君武脸色紧张地跟了上去。 王妃别院里,沈如周正和妙冬一起收拾东西。 她一脸喜气洋洋,简直比过年还高兴。 她对这个地方一丝留恋也没有,只想快快地走,妙冬一说找到了合适的院子,她立马就要搬。 收拾了几件衣裳,还有当初陆淮宁送来的一堆金银珠宝都是密封好的,直接带走就行。 沈如周一边往包袱里塞金锭子,一边抬头扫了一眼这屋子,一想到马上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漂亮的脸上浮动着一抹笑意。 她看向妙冬,语气透着一股欣喜。 “妙冬,你找的那个宅子采光好不好?” 妙冬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微笑道:“坐北朝南,冬暖夏凉,小姐,您看了一定特别喜欢。” “那就好。”沈如周点头,一边抱着沉甸甸的包袱往外走,一边扭着脸跟妙冬说话。 “我已经迫不及待——啊!” 她的头撞上了一人坚硬的胸膛。 第85章 她的兄长,意气风发 沈如周带着妙冬,毫无留恋地出了王府。 马车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停在了一座环境清幽的宅子门前。 妙冬拿钥匙打开门锁,推开了大门。 这是一座二进的宅子,坐北朝南,阳光充足,庭院内还种了许多花。 沈如周环视一圈,很是满意地笑了。 妙冬将行李都归置好,拍拍手上的灰尘,仰着脸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怎么样小姐,这里不错吧?” “不错,妙冬你的眼光很好。”沈如周欣慰地在她肩头拍了拍,一双犹如秋水般的眸子闪烁着盈盈笑意,渐渐荡漾与整个脸颊之上。 妙冬开心道:“奴婢刚出来打听,就听说这里有一座闲置的宅子,来了一看,院子里种了这么多花,就知道小姐肯定喜欢,最重要的是,这里离将军府很近呢。” 沈如周点点头,走到廊下,仰头看着屋檐下悬挂着的风铃。 明媚的阳光映在她清澈的眸底,化为一汪浅溪,她浅浅地笑着,心中一片舒畅。 这宅子,比她之前住的那个王妃别院宽敞很多,可能是心境使然,待在那王府里憋屈得很,出来就觉得一阵畅快,主要是在这儿,不会有讨厌的人来烦她。 地方不错,就是有点空荡荡的,只有她和妙冬两个人,没一点人气儿,要是回家,有父兄,祖母,如兰姐在,那多热闹啊。 可她是出嫁的人了,不能老往娘家跑,她是不怕什么,却不想让沈家也惹上闲言碎语。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正欲转身进屋坐坐,忽而看见打垂花门进来一个人影。 她正眯起眼睛细瞧,妙冬已经笑着迎了过去:“有庆小哥,你怎么来了?” 待那人小跑着过来,沈如周这才认出来,来人是将军府的小厮。 有庆在沈如周面前站定,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含笑道。 “小姐,老夫人派小的,来请您回去呢。” 沈如周心下一喜,她正想家,祖母就派人来召她回去,真是祖孙连心。 她忙让妙冬去收拾一下,又跟有庆闲聊道:“府里可还好?” “小姐放心,府里一切都好,老夫人的身子也健朗不少。”有庆揣着手,看着自家小姐。 “您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老夫人听说后担心不已,早就想着把您叫回家瞧瞧,昨日小的就往王府去了一趟,但是您去了摄政王府,今日听说您又搬到这儿来了,小的便赶紧来请了。” 沈如周微微抿唇,想到祖母慈祥的面容,心中一暖,“我知道了。” 祖母向来挂记她,听说了她的事,不知道有多着急呢,她得赶紧回去看看她老人家。 那次回门匆匆忙忙,都没能陪祖母吃一顿饭,现在她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萧辰衍别想再打搅她,她可要好好陪陪祖母。 简单的收拾一下后,她便带着妙冬回将军府了。 到了家,她一溜小跑地去了祖母的院子。 “祖母,我回来了!”她直接进了屋,一双明亮的眼睛,变成弯弯的月牙儿,含着明媚的笑意,却在看到屋里众人时,眼神一怔。 祖母坐在暖炕上,如兰姐搬了张小杌子,坐在祖母腿边给她按摩,而暖炕的另一头,那个面容清隽的男子正在饮茶。 他一见她来了,脸一板,将茶盏往炕桌上重重一搁,弄出了点声响。 是兄长! 沈如周的心神倏地被摄取,目光紧紧地凝视着他,眼睛倏地就红了起来,心像是被人狠狠揪着一般,发疼,发酸。 兄长一如既往的俊美,发髻高束,永远是记忆中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他还活着,就坐在她的面前,触手可及。 “哥……” 第86章 宠妹妹 沈楚暮面色不改,也没抬眸看她一眼,更没有接话。 老夫人和沈如兰见她来了,都是喜笑颜开,见沈如周盯着沈楚暮?,笑容更甚。 “珠珠儿,你来了啊,快过来坐。” 沈如周走不动道,被祖母唤了一声才回神,她抬手擦了下自己眼角溢出的泪水,先看向祖母。 “祖母,您的腿还疼吗?” “用了你的方子,确实好多了。”老夫人握着她的手,笑得眼角皱纹都堆了起来,“你如兰姐整天给我按摩,想不好都难。” 沈如周扭头对沈如兰笑道:“辛苦如兰姐了。” “这是本分,有什么辛苦的。”沈如兰在她肩头轻轻拍了下,示意她去跟沈楚暮搭话。 “上次没见着你哥哥,这次见着了,还不说点什么?” 沈如周紧咬红唇,凝视着兄长冷如霜的面容。 她刚嫁给萧辰衍,那些伤人的话,什么断绝关系的屁话,都是这时候说出口的。 不知前世今生的父兄,得有多气恼伤心,她万死不能补偿。 她朝沈楚暮缓步走去,“哥,你今天怎么没去上朝?” 沈楚暮依旧没看她一眼,冷声道:“我病了,告了病假。” 一听这话,沈如周有些着急,急忙走到他身前,“哥,你怎么了,我给你把把脉。” 说着,她就去拉沈楚暮的手。 沈楚暮看了她一眼,狠心推开她,哼了一声道:“怎么了?气病了!” 沈如周顿时僵住动作,一脸愧疚地不动了。 老夫人看着他们兄妹俩,笑着摇摇头。 “行了,你就别绷着个脸了。”沈如兰笑着走过去,毫不留情地拆穿沈楚暮。 “明明是你记挂如周,昨日没见到人,今日干脆称病不去上朝,专在家里等着她,这会儿可算是把人盼回来了,你又摆什么架子?” 她将沈如周拉到沈楚暮的旁边坐下。 兄妹两个挨在一起坐着,沈楚暮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嗔怪地看了一眼沈如兰,拿起桌上的橘子剥了起来。 沈如周心里又是惭愧又是欢喜,兄长依旧这般关心她。 她扯了扯沈楚暮的袖子,声音软软的带着撒娇的语气。 “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沈楚暮冷哼一声,“别叫我哥,当初可是你亲口说的,要和沈家一刀两断。” 她急急地道:“我知道错了,再也不会说那样的混账话了!你是我哥,永远是我哥!” 沈楚暮斜眼看向她,俊俏的脸上神色冷硬。 “说出去的话和嫁出去的女儿,都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了,你现在是武成王妃,还回我们这破地儿干什么?” 沈如周缠着他的胳膊,紧紧地抱着他,心中激荡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前世,她嫁人之后就再也没有好好跟兄长说过话,她仗着自己在家里受宠,肆无忌惮的伤害亲人,她真该死,这辈子再不能这般辜负家人了。 她甚至带着点哭腔,“我不管,这儿永远是我家,你永远是我哥,想把我赶走,没门儿!” 老夫人、沈如兰和妙冬都不插嘴,脸上皆挂着笑容。 沈楚暮“啧”了一声,“你还耍起无赖了?真当我不敢把你赶出去?” 沈如周漂亮的小脸皱巴成一团,脸埋在他的胳膊上,遮住了红红的眼睛。 “哥,我当时就是猪油蒙了心,哥哥和父亲都是为了我好,我是大错特错,都是我不好,我糊涂,现在我知道错了,你就别生气了,原谅我吧,好不好?” 沈楚暮扫了她一眼,见她显然哭唧唧的,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心头的气早已消了,只是面上还不饶人,一脸凶巴巴地扒着橘子皮。 “哼,你不是翅膀硬了吗?非要往外飞,一心嫁给那武成王,现在在外吃了苦,知道还是家里的饭香了?” 他板着脸,突然捏起她的脸,将手里剥好的橘子送至沈如周的眼前。 “吃吧,不是最喜欢吃橘子了么?” 沈如周眼泪汪汪的看着沈楚暮,见他生气的时候,剥的橘子竟是给她的,眼泪更是翻滚下来,愧疚自责与失而复得的情绪瞬间蜂拥而至,要将她吞没。 “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我……” 她真的很想打死前世的自己,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顶撞,伤害,抛弃了最爱自己的亲人,还令他们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她一辈子都难以救赎,补偿不了。 沈楚暮顿时拧眉,心疼的擦着她脸上的泪花,“好了,本来就不漂亮,哭起来更丑了,不要哭了。” 沈如周看着俊朗的哥哥,一边抽泣一边点头,老夫人看他们兄妹俩冰释前嫌,十分欣慰。 沈如兰掩面而笑,也觉得沈如周是喜极而泣,没往深处想,语气戏谑道。 “如周快把这橘子吃了吧,难为你哥装了那么久的冷脸子,也不知道是谁昨日听说你去了摄政王府,急得一晚上没睡着。” 沈楚暮不满地轻哼一声:“你又拆我台!” 沈如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将橘子掰成两半递给沈楚暮?一半,沈楚暮接过又塞进了她的嘴里。 酸甜的滋味在嘴里绽放,沈如周心里也甜滋滋的,脑袋靠在沈楚暮的肩膀上,贪恋的蹭了蹭。 有家人的滋味,真好啊,希望一辈子都能好好的。 沈楚暮推开她的额头,坐直了正色道。 “现在老实交代,到底跟武成王发生什么了,怎么会牵扯到摄政王?” “我听说你还得罪了嘉宁郡主?还有,你怎么搬出来了?是不是武成王对你不好?” 越说他眉头蹙得越紧,想到成婚时,她所受的屈辱,“就算他是皇子也不能太过分,才刚成婚就把你给逼得离家出走,欺人太甚!” 老夫人和沈如兰也是一脸忧色,此番把沈如周叫回来就是为了最近那些事,生怕沈如周受什么委屈。 看他们一个个如坐针毡的,沈如周赶紧把嘴里的橘子咽下去,认真的道。 “没什么大事,不要紧的,就是摄政王的一个侍卫在王府受了伤,我去摄政王府给他治伤,现在人已经好了,都没事了。” 沈楚暮的俊脸缓和,问道:“那郡主呢?听说你打了她?” 第87章 和离 沈如周的眸底闪过一丝冷意,面上却依旧笑吟吟的,不想家人担心。 “郡主以为是我害得那个侍卫受伤,所以,起了点冲突,现在误会解除了,已经没事了。” 老夫人又问:“那你怎么突然搬出来了?” 沈如周笑道:“就是觉得王府的院子不好,出来住,院子还大,看着舒坦。” 她不能让家人知道她要和离的事情,毕竟刚成婚就和离,让太上皇知道了,恐怕会迁怒将军府。 沈楚暮一瞧她这表情,就觉得不对劲,面露怀疑道。 “不是武成王欺负你,你才搬出来的吗?” 沈如周矢口否认:“不是。” 沈楚暮还是不信,又看向妙冬问道:“妙冬,小姐可是受了气才搬出来的吗?” 突然被点名的妙冬愣了一下,抬起头来,见沈如周冲她眨了眨眼睛,便一脸乖巧道:“不是的,少将军就听小姐的吧。” 沈如兰见她二人眉来眼去的,料到沈如周有什么难言之隐,便笑着接话道。 “不是就好,免得我们担心。” 沈如周拉着沈楚暮的胳膊,眼底流露出淡淡哀愁。 “哥,我不该私自去求太上皇赐婚,没听你和父亲的话,现在真的很后悔。” 她看着眼前的兄长,心里一阵酸涩。 她的家人这么好,这么疼爱她,她怎么忍心与他们断绝关系的? 好在她重活一世,有时间去弥补,她也再次感谢苍天,重新给了她一次活的机会,她必加倍珍惜,多做善事! 众人瞧了,以为她是在王府受了天大的委屈,都心疼极了。 沈如兰浅浅一笑,柔声道:“怎么还伤心起来了?你哥哥早就不怪你了。” 沈楚暮叹了口气,在沈如周的头上摸了摸。 当哥哥的,怎么会不想让妹妹嫁给心爱之人? “可那萧辰衍是皇子,你嫁过去,将军府不好相护,甚至不能多插手。” “免得皇帝会以为将军府和武成王府走得太近,惹上结党营私的嫌疑,其他皇子也会将将军府视为眼中钉,一旦被卷入权力争斗的旋涡,那便是血雨腥风。 可再要避嫌,也不能由着别人欺负他妹妹。 第88章 特殊的扳指 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沈如周,满眼都是慈爱,想到了什么,她唤来了郑嬷嬷问道。 “珠珠儿的院子,可收拾好了?” 郑嬷嬷笑着应道。 “早就收拾妥当了,小姐的房间每日都有人打扫的,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动过,还跟原来一样,小姐住着必然舒心。” 闻言,沈如周微微一愣,祖母是让她今晚住在家里? 一丝雀跃从心头闪过,但很快又黯然消散,她一脸为难地看向祖母,犹疑道。 “祖母,我还是不住了,免得惹出什么闲话。” 她是不在乎的,但不想让沈家也落个没规矩的名声。 老夫人只管宠孙女,哪里顾这些小节,满不在意地摇摇头道。 “回娘家住一晚有什么不行的?就当补了回门了。” “就是,能有什么闲话?谁敢胡说八道,我去撕了他的嘴!” 沈楚暮剑眉一挑,英俊的脸上透出英锐之气,好像谁敢多说一句他妹妹的坏话,他立马就要提刀出门找人算账去了。 沈如兰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温声说道:“就是,你外面的宅子也没收拾好,就安心在这住一晚吧,没事的。” 看着家人们一个个都对自己如此关心爱护,沈如周心里暖洋洋的,幸福的又想落泪。 她眉眼含笑,喜滋滋地扑到祖母的怀里,“好,那我就听祖母的,在家住一晚上。”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要她这么快就走,还真舍不得。 而且她还没见到爹爹呢,等晚上爹爹回家了,她一定得见他一面。 祖孙四人又坐在一起闲聊一会儿,老夫人见时候不早了,便让人去备饭了,沈如周想回自己的院子看看。 轻车熟路地来到自己的小院子,沈如周脚步轻快地走了进去,庭院中央搁着一个水缸,里头养着两尾小金鱼。 院子四周都摆了许多花,开得娇艳欲滴,显然是刚换的。 打开房门,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 沈如周漂亮的眉眼染着几分复杂,抬脚轻轻走进,一副小心翼翼,视若珍宝的样子。 她已经很久没回来了,这是她出嫁前的闺房,果真如郑嬷嬷所说的一点都没变。 屋内的一应陈设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干净整洁,纤尘不染,显然经常打理。 上一次她自出嫁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隔了一世再次踏入这个地方,欣喜之余,又觉得有几分悲伤。 随便扫一眼,都是家人对她满满的爱。 桌子上那套梅花凌寒粉彩茶具是如兰姐送的,十分精致,她每次喝茶,都忍不住转着杯子看。 穿过琉璃屏风,梅花朱漆小几上搁着一盏五连珠羊角宫灯,是有一年花灯节哥哥亲手给她做的,她提着上街,引来不少羡慕的目光。 走到梳妆台,打开妆奁,那套赤金镶嵌八宝头面,是祖母送她的及笄礼,其上镶嵌了许多宝石,华贵非常,她很是爱惜。 再打开下一层,里头搁着些小玩意儿,其中有一个玛瑙镇纸,是父亲送的。 父亲虽是个武将,却很仰慕文官清流,有意让她沾染上些书卷气,要她好好练字。 可惜她太懒,把这名贵的镇纸给弃置一旁,辜负了他一片苦心。 看着一件件饱含爱意的礼物,沈如周想起家人对她的好,心中又是一阵悔恨。 上一世,她真是错得太离谱了,家人对她这么好,将她捧在手心,她却要和家里断绝关系,嫁给萧辰衍。 自己吃苦遭受折磨就罢了,还连累得一家人都不得安宁。 重活一世,她看清了虚情假意,再一次拥有了家人,绝不会让上辈子的惨剧重演! 触景伤情,她眼眶一热,忍不住掉下两滴泪。 一旁的妙冬见了吃了一惊,忙凑过去看。 “小姐,你怎么还哭了?回家了不是该高兴吗?” 这才出嫁几天,就想家想成这样吗? “没事。”沈如周这才惊觉脸上的凉意,忙擦了擦泪,为掩盖自己异样的情绪,她又低头随意地翻看东西。 在妆匣的最后一层,她找到了一枚扳指。 是一枚翡翠玉扳指,质地细腻,外壁的浮雕刻着夔龙纹,一看就价格不菲。 她却想不起来这是谁给她的了,扳指一般都是男人戴的,谁会给她这个东西? “妙冬,这是谁送我的,我怎么没有印象了?” 妙冬看了一眼,解释道:“这个不是别人送的,小姐忘了,去年您及笄的时候,出去春游踏青,路上发生意外,您滚下了山崖失踪了,将军府找您找了整整一个晚上呢。” “万幸您福大命大,找到您时安然无恙,只是身上有很多伤,红一块紫一块的,整个人都昏迷了,手里就攥着一个扳指,可能是救命恩人的吧。” 沈如周捏着扳指,玉白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上头的夔龙纹。 她记起来了,可能是当时滚下山崖磕到了头,那晚她没什么印象,只记得醒来时已经躺在家里,身上很多淤青一样的痕迹,浑身都是痛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伤成那样的。 至于什么救命恩人,她更是毫无印象。 而且,这个扳指她瞅着甚至莫名的反感,心想,未必是它的主人救了她。 也可能是害她的呢! 她没再多想,将扳指随手搁了回去,走到床前,舒服地躺下,在柔软的床褥上滚了滚,轻松惬意。 “好舒服,还是家里好!” 妙冬忍不住笑,小姐还是这么的孩子气,她定定的瞧着那个扳指,随后,将那扳指揣到了怀里。 小姐那时那么惊险都活下来了,这东西定是个吉祥之物,小姐最近祸事缠身,把这东西带在身边,说不定能赶走晦气。 沈如周许久没回家,现在躺在自己心爱的床上,舒服极了,迷迷糊糊地要进入梦乡,突然老夫人身边的郑嬷嬷过来了。 “小姐,宫里来人了,德妃娘娘要召见你。” 德妃? 萧辰衍的德妃! 沈如周倏地睁开眼,脸色蓦然就沉了下来,坐起了身…… 第89章 王妃桀骜不驯 看她反应这么大,郑嬷嬷还以为她是要去见婆婆太激动了,掩面笑了笑,过去把她拉了起来,按到梳妆台前。 “小姐别急,先让妙冬给你把头梳一梳。” 妙冬赶紧净了手,过来给沈如周整理发髻。 沈如周有些愣神,思绪又拉回上一世。 前世她之所以会嫁给萧辰衍,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德妃,还有慕婉清在一旁推波助澜。 她们告诉她,萧辰衍有多么多么喜欢她,让她以为萧辰衍对她情有独钟、痴心一片。 她信以为真,就去请了圣旨,傻傻地嫁给了萧辰衍,未曾想,萧辰衍在娶她后,恨她入骨…… 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萧辰衍根本就不喜欢她,德妃装作对她满意,其实只是为了将军府的权势。 德妃根本就看她不顺眼,她中意的儿媳只有慕婉清…… 此番召她进宫,不知是为何事,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她不会在像上辈子那样,任人欺负了! 待妙冬给她梳好头后,她起身走出门外,一个小太监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回头对妙冬道:“妙冬,你留下吧,不用陪我去了。” 妙冬点头应是。 小太监弓着腰,做了个请的手势,沈如周微微颔首,朝外走去。 走到大门口,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如周。”沈如兰快步走了过来。 沈如周回头,轻轻一笑。 “如兰姐,怎么还亲自出来送我了?进宫而已,我又不是小孩了。” 沈如兰握了握她的手,温婉的道:“是祖母让我来叮嘱你,记得回来用饭。” 德妃为了得到沈家的助力,对沈如周很好,在其他人眼里,德妃是很喜欢沈如周的,所以沈家众人并不担心,只当这是一次普通的召见。 沈如周点点头,笑道:“好,我会尽快回来的。” 说罢,沈如周便上了马车。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宫门口,沈如周跟着小太监进入皇宫。 这是重生后第一次进宫,沈如周看着深深宫墙,一阵凉意忽地窜上后脊梁,前世她被困在这宫里,死都想出去,却到死都没能出去。 她对这个地方,没有一丝好感! 走到德妃宫殿前,她敛了神色,面容平静地走了进去。 进了正殿,正中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慈眉善目,仪态端庄,正是德妃。 沈如周眼睛一斜,就见德妃的身旁,还坐着一个年轻的美妇人。 昭阳公主也在? 她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又迅速恢复平静。 前世,德妃为了萧辰衍费尽心机,昭阳公主也一心扶持萧辰衍上位,而她最近一个劲地给萧辰衍找不痛快,估计,她们是要来问罪了。 她神态自若地上前,俯身行礼:“见过德妃娘娘,昭阳公主。” 新妇见婆婆,是该行跪拜大礼,问安的。 可沈如周没有。 德妃的目光倏地一变,在沈如周的脸上打了个转,却温声笑道:“许久不见,看你好像瘦了些,是不是在王府里待得不习惯,本宫听说你还搬了出去?” 沈如周低眉顺眼,语气却淡淡。 “在王府里是不太习惯,所以搬了出来。” 德妃的脸色又是一凝,没料到沈如周如此直接,她的眸底隐约不喜。 这时,萧瑾兮一声冷哼。 “德妃,你太心慈了,本宫看这弟媳是越发不知道规矩了,新妇见婆婆,不知请安,不知奉茶,就连行礼都不懂么?” 沈如周面不改色的听着,眸底露出一丝讥讽,并不接话。 她怎会不懂,前世她就是贤妻良母本人,岂止是请安奉茶,婆婆病了,给婆婆看诊,熬药,贴身服侍。 婆婆累了,给婆婆捶腿,捏肩,当戏班子似的逗她一乐。 普通儿媳能做到的,她都做到的,不能做到的,她也做到了,以为人心能换人心,可她换来的只有嫌弃, 德妃轻眼神一闪,叹了一声,“何必如此,都是一家人。” “德妃抬举她了,本宫看,她根本没把自己当您的儿媳。” 萧瑾兮冷冷的目光射向沈如周,“刚成婚几日,你惹出多少流言蜚语?现在可好,还搬出王府自己住去了,你还把自己当武成王府的王妃吗?” 上来就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沈如周的眸色一凛,抬起头,看向昭阳公主,精致的眉眼间是一股清冷。 “我搬出王府的事情,已经告知了王爷,他也亲口说了让我走,我朝没有一条律法,不许王妃出府别居,不知公主在意什么?” “还敢顶嘴!”萧瑾兮柳眉倒竖,指着沈如周怒道。 “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不好好过日子,闹这么一出,成心让人看笑话是吗?” “今日把你叫过来,就是要好好教导你,让你知道什么叫本分,你倒好,竟敢出言顶撞,本宫看,单靠说教是不行了,非要罚你才知道厉害!” 沈如周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上来就要处罚,这萧瑾兮也太心急了吧。 恐怕教训她私自出府为假,为了替嘉宁报当日之仇才是真。 德妃一脸不忍,忙拉住萧瑾兮的手,皱眉道。 “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如周也说了,她是在王府里住的不习惯,这才搬出来住的,她是新妇,不习惯是正常的,也怪不得她。” 萧瑾兮怒视着沈如周,“德妃就是太善良,纵得她不知天高地厚,本宫就没见过新妇出嫁,自己住不惯就搬出去的,她分明就是没事找事!” “现在外头日头正好,就先让她在外头跪几个时辰,想清楚了再来回话!” 沈如周将嘉宁打成那样,她决计不会放过她! 萧瑾兮一挥手,两个宫女就走到了沈如周的身边,要带她出去。 沈如周的嘴角微微牵起,笑意却不及眼底,“原本不想将话说的太清楚,没成想公主如此误会,我只好实话实说,其实我搬出去是因为受了委屈,王爷为了给慕婉容治病,要放我的血。” 什么? 萧瑾兮和德妃瞬间拧眉。 怎么还有放血这一出? 沈如周又道:“王爷担心慕婉容,我能理解,可我如此单薄的身子,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 “总不能等着被人放干血,所以出去躲躲,如此也有问题么?” 德妃的表情有些僵硬。 她们原以为沈如周闹着要搬出去,是为了争宠。 将沈如周叫过来,原想着她说一句萧辰衍偏宠慕婉容,她们都能给沈如周扣一个善妒的罪名,好好收拾她一顿。 可沈如周这么一说,她们就不占理了,反而闹了个没脸。 德妃咳了咳,笑容有些不自然,“这……是委屈你了。” 萧瑾兮却语气刻薄地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能直接搬出来,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 想想嘉宁的惨状,她也不打算讲理了,直接怒斥道:“本公主听说,昨日嘉宁不过说了你几句,你竟然把她打成那个样子!连郡主都敢打,如此桀骜不驯,目无尊长,就该罚!” 阴狠的眼神落在沈如周身上,萧瑾兮下令道:“来人,掌嘴!” 第90章 休了沈如周 两个宫女立刻上前。 “谁敢!”沈如周低喝一声,漂亮的脸上透着一股凌厉。 “我是打了嘉宁郡主,可我打她,是因为她该打!” 萧瑾兮气得怒骂了一声,蹭的站起身,斥责道:“厚颜无耻!该打的是你!本宫今日就让你好好尝尝苦头!动手!” 德妃劝道:“瑾兮,何至于此,不要伤了一家人和气。” 宫女却依旧上前要按住沈如周,沈如周一把推开宫女,目光落在萧瑾兮的身上。 “长公主,我也是觉得一家人和气才生财,可没想到公主这般不依不饶,那我也不客气了!” “那日王府遭遇刺客,摄政王府的侍卫擒雨身受重伤,郡主知道后心急如焚,以为是我害了她的心上人,所以直接到王府找我问罪。” “不管不顾的就要抽我鞭子,后来又口无遮拦地冲撞了摄政王,说我与摄政王有染,得多蠢才说的出这种话?!” 德妃和萧瑾兮脸色蓦然僵硬几分,怒到想骂人。 沈如周又道:“我好歹是郡主的舅母,圣上亲赐的王妃,她竟敢对我动手,还对摄政王无礼,这事若没有一个好的结尾,指不定被人怎么诟病。” “而且惹得摄政王不快,让摄政王亲自惩治的话,兴许会更狠,我身为长辈,只是稍加约束管教了一番,公主不念我的好,反倒还倒打一耙,真叫人寒心,再有下次,还是让人打死郡主好了。” 萧瑾兮娇美的面容冻僵了一般,又在怒意中一点点变得扭曲。 “好啊,以前竟不知,你生了一张巧嘴啊!三两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黑的说成白的!” “连本宫都敢非议,你真是了不得!今日若是不训你,明日你就要把本宫踩在脚下了!” 她看向宫女,怒喝一声:“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给我狠狠地打她!” 宫女之前都被沈如周喝退,现在看萧瑾兮发了狠,动作赶忙利索起来,一个按住沈如周的肩膀,另一个手掌高高扬起。 沈如周也有几分蛮力和狠劲儿,猛地甩开了钳制住她的宫女,霍然扬手,朝那宫女的脸上狠狠抽去。 “啪”的一声! 宫女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人被打懵了,捂着脸惊愕地看着沈如周! 德妃不由得脸色一沉,这新儿媳,怎么与从前十分不同? “你好大的胆子!”萧瑾兮怒道,“竟敢打本宫的人!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沈如周面上的狠戾之色已经消退,看向萧瑾兮,笑了。 “我劝公主不要动我为好,我还要继续给摄政王的侍卫看诊,若是我出了什么闪失,耽误了病情,摄政王责问起来,公主逃不了责任!” 话音一落,似有一股无形的压迫袭来,压得人说不出话。 德妃脸色微惊,看向那两个宫女,“还不退下?” 北修宴,万不能轻易得罪。 那两个宫女立刻垂着脑袋,退到了一边。 萧瑾兮的气焰也瞬间被浇灭大半,她堂堂昭阳公主,怎能听到“摄政王”三个字就蔫儿了? 她怒目而视着沈如周。 “敢拿摄政王来压本宫?看来嘉宁说的没错,你还真是攀附上了摄政王,跟他暗中有私情!” “身为王妃,竟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寡廉鲜耻,德行有亏,就是把你处死也不足为惜!现在本宫就亲自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廉耻!” 萧瑾兮猛然抬手。 沈如周眸光一沉,还没动手,一道声音忽地从她的身后传来。 “住手!” 萧瑾兮的手掌定在了半空,看向来人。 只见萧辰衍从殿外迈步进来。 他俊美的脸庞笼罩着一层郁气,一双黑眸极其明亮,犹如鹰隼一般锐利,经过沈如周时,目光冷冷地从她冷傲倔强的脸上划过。 萧瑾兮见萧辰衍来了,暂且强压下怒火,狠狠剜了沈如周一眼,不甘地收了手。 “辰衍,你可算来了。”德妃先迎了上去,面露愁容。 “母妃,皇姐。”萧辰衍行了一礼,眸色有些阴郁。 方才他在外面,听见皇姐说沈如周和北修宴不清不楚,虽只是一句话,却让他心头狠狠一颤。 莫不是沈如周和北修宴之间,真有点什么? 德妃叹了口气,“别怪你姐姐动手,你姐姐性子直,脾气素来急,方才如周也在气头上,两人争了几句,如周有些话不太中听,就成了你看到的那样。” 第91章 休妻 德妃眉头一皱。 沈如周蓦地睁大了眸子,扭头看向萧辰衍,心中瞬间欢呼雀跃起来。 没想到跟仇人作对,竟能等到仇人说这话,简直喜从天降啊! 快休了她吧! 萧辰衍的瞳眸微缩,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显然也是没料到。 萧瑾兮脸上笑意淡淡。 “等把她休了,皇姐就去父皇面前请求赐婚,把若寒许给你做王妃。” 她现在有父皇的恩宠,势力滔天,一时风光无两,但以后皇位换了人坐,又是什么光景,就不好说了。 她要扶持他上位,必得在他身边安插几个人,方便以后拿捏他。 萧若寒是她的养女,一直对她恭恭敬敬,忠心耿耿,是最合适的人选。 屋子里突然沉默了,萧辰衍没有接萧瑾兮的话,瞥向了沈如周,墨瞳神色深沉。 沈如周也紧紧地盯着他,神色激动,无比渴望萧辰衍答应休了她。 这若是应了,简直少走好多弯路! 萧辰衍见她这激动的模样,嘴角几不可查地微微勾了下。 果然,听到要休妻,就知道害怕了! 早知道如此,她就该安分些,闹什么闹! 他轻咳一声,正色道:“这桩婚事是皇爷爷所赐,沈如周虽然胡闹了些,但只是缺乏规矩,算不得什么大错,若因此休了她,未免太无情了。” “皇爷爷那边也恐怕难以交代,她刚为人妇,出了什么错漏也是难免的,且容她好好改正就是。” 沈如周心里的小火苗倏地地扑灭了,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这个时候要他说什么好话! 她巴不得被休! 萧瑾兮的提议被驳了,脸色有些不好看。 德妃其实也不赞同她的话,沈如周背后是将军府,现在休妻,将军府肯定心怀怨怼,以后成为萧辰衍的敌人也说不准。 她拉着萧瑾兮的手,打圆场道:“说的是,如周只是莽撞了些,何至于休妻呢?日后母妃和你姐姐悉心教导她就是。” 萧辰衍微微颔首。 萧瑾兮冷冷望向沈如周,“那便让弟媳留在宫里,本宫亲自教她规矩。” “不必了。”沈如周直接拒绝,萧瑾兮恨不得杀了她,留在这儿,她绝没有好果子吃。 萧辰衍却道:“她是该好好学规矩了,那就有劳皇姐费心了。” 第92章 沈如周,不要逞能 小太监忙道:“皇上和摄政王,来了!” 什么! 父皇和北修宴那魔头一块来了?! 萧瑾兮的脸色骤然一变,低喝一声:“快把东西收起来!” 让父皇,尤其是摄政王看到这一幕那还得了? 宫女忙放开沈如周,将汤药放到食盒里,将食盒提到不起眼的角落。 沈如周终于被松开,忍不住干咳几声。 她冷冷地看着宫女将那汤药藏匿起来,勾唇冷笑。 萧瑾兮已经整理好衣冠,阴狠的目光射向沈如周,可恨现在收拾不了她! 她一把抓住沈如周的衣领,将人提至眼前警告道。 “你最好别乱说话,否则本宫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沈如周双眸晶亮的看着萧瑾兮,一脸漠然,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指,淡淡道。 “公主,快接驾吧!” 萧瑾兮心中纵使有滔天怒火,此时也不是发泄的时候,只得冷哼一声,松开了沈如周,大步朝殿门行去。 一声尖细响亮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迎面进来一个身穿黄袍,容光焕发的男人,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男子,身着玄色长袍,容颜俊美,一身气质矜贵淡漠。 德妃刚送走萧辰衍,见圣驾到了,便跟着一同进来了。 众人跪拜,沈如周也跟着跪下,萧瑾兮只是屈膝行礼,齐声道:“参见皇上!” “平身。”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众人起身,沈如周抬头,一眼就看见了永安帝那张略显苍老,但精神矍铄的面容。 年逾五十的他已是头发花白,额上的皱纹明显,深邃的眼睛里,有着几十年来的老谋深算。 前世,她与皇帝没有过深的接触,萧辰衍不受宠,她也不被皇帝待见。 但她清楚,这是一个多疑,精于算计、善于帝王权术的人。 沈如周往皇帝的身后看了看,瞧见一袭黑袍裹身的北修宴,他长得高大,皇帝根本挡不住他的身子。 她的心忽然安定下来。 永安帝缓步走入屋内,瞧见沈如周,语气不紧不慢。 “武成王妃也在?” 他忽而又看见沈如周泛红的眼圈,“这是怎么了?眼睛都红了?” 北修宴的目光,落在了沈如周的脸上。 沈如周扯了扯嘴角,“这要问公主了。” 萧瑾兮神色一滞,忙挤出一个笑容。 “儿臣听闻,最近武成王夫妇有些不睦,就把王妃叫了过来,方才训斥了几句,许是话说重了些。” 说着,她暗自瞪向沈如周,眼底尽是威胁之意。 若只是父皇来了,她大可不必如此惊惶,可北修宴也来了,断不能让沈如周在他面前嚼舌根! 德妃的视线在沈如周和萧瑾兮面上打转,笑着附和。 “是啊,这孩子和辰衍闹了点矛盾,心里有些委屈,都是小孩子的事,让他们自己看着办,皇上快坐吧。” 永安帝就没想多问了,被萧瑾兮拉着往里走。 沈如周的眸色微深,也没吭声。 萧瑾兮是永安帝最宠爱的女儿,明着搞萧瑾兮,十分不明智。 这时,北修宴淡漠的声音,骤然响起。 “武成王妃,过两日给贵妃娘娘看诊,准备的如何?” 沈如周略略诧异,北修宴竟然在皇上的面前提这事,她颔首,“随时可以看诊。” 永安帝望向沈如周,语气有些意外地道。 “哦,武成王妃要给贵妃看病?” 德妃的眉头顿时蹙起。 贵妃颇得圣心,是最受宠的妃子,但她的病特殊,整个太医院都治不好,将军嫡女如何能治? 就算沈如周真有本事,给谁治,都不该给贵妃治!熬死她才好! “如周对医术只是略懂皮毛,贵妃姐姐身怀龙嗣,病情特殊,让她给贵妃治病,恐怕不妥。” 永安帝深沉的目光在沈如周年轻貌美的脸上,打了个转。 萧瑾兮也赶忙附和道:“父皇找了那么多名医,都未能解决贵妃的病,武成王妃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子,如何能行?贵妃身子金贵,可别让她折腾坏了。” 沈如周的眉眼不变,“公主此言差矣,年龄无法论医术高低,行不行,试了才知道。” 萧瑾兮眼神骤然一冷,斥道:“本宫跟父皇说话,轮得到你插嘴么!” 沈如周心里冷笑,这萧瑾兮也就会拿身份压人了,“父皇过问,如周自当应答,免得让父皇误会。” 北修宴负手而立,目光扫过萧瑾兮,“武成王妃身为皇室中人,在公主面前连说句话都不行,以微臣的身份,恐怕,是不配站在这了。” 他声音徐缓,没有情绪,话里含着几分揶揄意味,萧瑾兮的脸上仿佛重重的挨了一个耳光。 她登时有些下不来台,面色僵硬的扯出笑来。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摄政王随父皇出行,自是哪都去的了。” 沈如周也讶异万分,没料到冷血无情的摄政王,竟会帮她说话。 她瞧了瞧萧瑾兮难看的脸色,差点笑出来。 这么嚣张狂妄的公主,大概,也就怕北修宴一人吧。 德妃的眸色忍不住沉了沉,永安帝深深的扫过北修宴和沈如周,又点了萧瑾兮两句。 “瑾兮,你说话还是这么直,都是当娘的人了,脾气还是收一收。” 萧瑾兮掐着手心,“儿臣知错了。” 德妃扫了北修宴一眼,对永安帝笑道:“皇上,您最清楚瑾兮的脾气,她就是性子直,一听要给贵妃治病,关心则乱,但她说得在理,给贵妃治病一事非同小可,还是要找靠谱的大夫才行。” “母妃又没有见过儿臣的医术,怎知儿臣就不靠谱?”沈如周双眸沉静透着一股认真,“贵妃娘娘的身子有多重要,儿臣心中清楚,儿臣不敢自夸医术高明,但让儿臣一试,未尝不可。” 德妃脸上笑意淡了几分,看着沈如周道:“如周,这不能开玩笑,你不要逞能。” 见沈如周执意要去给贵妃治病,萧瑾兮心里窝火,冷哼一声。 “本宫看,你是想出风头想疯了,凭你点医术,还想给贵妃治病?万一贵妃有个什么差池,你担当得起吗?” 第95章 和离,一步之遥 沈如周笑着摇摇头,“先别急着捧我,能不能治好贵妃娘娘还不一定呢。” 她敢说自己有把握,是因为知道的比他们多,前世她虽然没有经手贵妃的病,但有所耳闻。 后来在民间的时候,她遇到一个孕妇,症状和贵妃的一样…… 不过贵妃具体什么情况,得她去见了才知道。 陆淮宁对沈如周信心倍增,攥着两个小拳头,笑道:“姐姐一定可以的!” 北修宴望着沈如周清浅的笑容,启声道:“你打算怎么治疗?” 沈如周侧过脸,看了北修宴一眼。 贵妃身份贵重,北修宴举荐她给贵妃治病,是要担一定的责任的,她不妨和北修宴说些打算,也让他安心些。 她神色认真起来,垂眸边思索边道:“贵妃肚子过大,应该是有腹积水……” 她心思全在贵妃的病上,一个不留神,踩到一颗小石子,脚步踉跄了下,一下就踩着宫装,顿时,整个身体失控地往北修宴的身上扑去。 “姐姐!”陆淮宁见状面色一惊,连忙伸出手想去拉她。 师父向来不近女色,甚至有些讨厌和女子亲近,从没见过师父和哪个女子有肢体接触,漂亮姐姐扑到他身上,师父会生气的! 他的手已经伸出去拽沈如周的衣袖,却拽了个空。 可沈如周的身子骤然一轻,被人拦腰抱起。 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落入北修宴的怀抱,抬眸撞进了那双深邃的眸子,带了几分错愕。 北修宴俊美的五官在阳光下更显线条分明,银发飘拂在他的脸庞,绝世容颜近在咫尺,比之前任何一次见都更受冲击。 她很快回过神来,忙挺了挺腰,想要下来。 “王爷?” 北修宴方才几乎是本能的抱住了沈如周,结实有力的胳膊搂在她盈盈一握的细腰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动了下,眸底忽而泛起一阵涟漪。 他将人放下,目视前方,俊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目睹一切的陆淮宁已经傻眼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满脸都是震惊。 师父不是不喜欢和女人接触吗?他竟然抱了漂亮姐姐,还抱了那么久没撒开! 沈如周面上有些泛红。 她今日怎么这么冒失,竟然往人家身上扑,太失礼太丢人了! 万一惹得北修宴不高兴,合作不成,她还没有好果子吃! 她赶紧整理好衣服和脸上表情,轻声道了句:“抱歉,是我冒犯了。” “无碍。”北修宴又看向她,似是无事发生一样,又继续聊起刚才的话题。 “你说贵妃是腹积水?腹积水是什么病,不曾耳闻。” “就是一种大肚子病,”沈如周也不知,为何脑子里会冒出这个词来,道:“贵妃确实是怀孕了,但她的肚子涨的奇大,未必是怀了三胞……” 北修宴:“小点声,皇上还在前面。” 沈如周看了一眼前头的永安帝,忙住了嘴,要是被永安帝听见她的话,落得个妄议贵妃的罪名,那可不得了。 她又往北修宴身边靠近一步,压低了声音。 陆淮宁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二人渐渐接近的距离,更是惊讶地说不出话! 师父好像很乐意与漂亮姐姐接近! 简直不可思议! 他突然想起去年师父失踪过一次,回来后说要找一个女子,派出各方势力到各处去寻找,还仔细叮嘱,要把人好好的请过来。 但师父形容得太粗糙了,那女子的脸长什么样都没说出来,只说了身段纤细,除此之外,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女子的手里,有他的扳指。 那时,他们都以为师父是千年铁树开了花,看上那女子了,势必要把人找回来娶做王妃。 可惜的是,到现在都没能找到那女子,师父也没有再提过。 他们又觉得师父是一时兴趣罢了,找不到就放弃了,他也觉着,那女子终究没能敲开师父的心。 不过,现在看师父和漂亮姐姐走得这么近,莫不是铁树要开第二次花了? 陆淮宁忍不住暗自偷乐,无声地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的背影,一个英俊潇洒,一个貌美如花,怎么看怎么般配! 尤其是他们慢慢靠近的脸,逐渐放轻的低语,都在透着一股微妙的氛围。 陆淮宁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眼睛亮亮地望着他们,感觉空气都变甜了。 如果师父,能和漂亮姐姐在一起就好了! 沈如周哪里知道陆淮宁脑子里那些想法,她望向北修宴的眼神十分清明,没有一丝杂念。 “我之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和贵妃的症状很像,她们肚子大,应该是夹杂着病变,胎儿的情况未必明朗,而且,贵妃现在已有七个月的身孕,是比较危险的……” 一听这话,陆淮宁脸上幸福的笑容骤然消失,忙凑了上去,“那可怎么是好?” “贵妃娘娘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众人都传贵妃娘娘要靠这一胎永葆地位了,如果孩子保不住,贵妃娘娘再有个什么闪失……” 望着沈如周沉静的脸色,他没再说下去,心里却生出隐隐担忧。 皇上膝下子嗣单薄,一听贵妃娘娘怀的是三胞胎,很是高兴,也因此对贵妃娘娘愈加宠爱。 皇上很看重贵妃娘娘这一胎,贵妃母家又家世显赫,万一漂亮姐姐一个没治好,无论是贵妃,还是胎儿出了闪失,她都会惹上大麻烦啊。 沈如周侧眸望向陆淮宁。 “别担心,我有过类似医治经验,到时候会见机行事,尽量保全贵妃和胎儿。” 这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其实她真的还挺有信心的,曾经那个孕妇她能治好,现在的她比那时医术更精,而且还有随身药箱,把握更大了。 给贵妃治病非同小可,她怎么会不知这件事的轻重,一个治不好就是要掉脑袋的。 可只要治好贵妃娘娘,她跟萧辰衍和离,就剩一步之遥了! 这时,北修宴看着前方,冷漠的启唇道:“到了。” 步撵停下,永安帝步入贵妃寝殿。 陆淮宁瞧着沈如周:“姐姐,我不能进去,在外面等你。” “好。”沈如周笑着点点头,随即跟在北修宴身后走了进去。 寝殿内,宫女太监已跪地恭候,正中的美人榻上,一个女子半靠在椅背上,正在闭目养神,手肘搁在一旁的案几上,纤纤玉手扶着额头,娇媚的面容略显惆怅。 与她纤细的四肢极不符合的,是她的腹部,高高隆起,看起来就十分难受,压得她动弹一下都难…… 第96章 有孕 宫人们跪在地上齐声道:“参加皇上!” 那女子徐徐抬眼,没有起身行礼,看着永安帝,声音有些费力地道:“皇上,您来了。” 永安帝见她这模样,眉头又皱成一团,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握住了她柔荑般的手。 “贵妃,今日身子如何了?” 贵妃轻叹一口气,那双妩媚的丹凤眼里尽是忧色,“还是老样子,胸口发闷,喘不上气,难受得很。” “皇上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永安帝威严的面容带着几分柔和,温声道:“你抱恙在身,朕心里时时挂记,今天特来探望探望你。” 他微微侧身,看向北修宴,“摄政王和武成王妃也来了。” 北修宴和沈如周上前一步,行礼道:“参见贵妃娘娘。” 贵妃抬眸望去,脸上仍旧是一片愁色,淡淡地点了个头。 沈如周直起身子,望向贵妃,见她眉似弯月,凤目明澈,面上略带病色,却掩不了姿形秀丽。 前世,贵妃美貌绝艳,她早有耳闻,可惜孩子没保住,从那以后,贵妃整个人像老了十岁,容貌憔悴,她初次见贵妃时,不及今生这般惊艳。 而前世贵妃生产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也并不清楚,宫里半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她只知道贵妃的孩子最后没活下来,贵妃还落下病根,终身不能再有孕了,此后,也不再盛宠加身…… 永安帝目光温和地看着贵妃,道:“今日武成王妃,是来给你看病的。” 贵妃闻言面上划过一丝惊异,质疑的打量着沈如周,冷声道。 “武成王妃?她懂什么医术?” 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将军府的嫡女,能有什么办法? 永安帝安抚道:“你可莫要小瞧她,听说武成王妃的医术不错,在宫外有些名声,她是将军府的姑娘,你尽可以信任她。” “皇上!”贵妃声音高了几分,胸口立刻不正常地起伏起来,“虽是将门之女,可她年纪轻轻,如何给能臣妾看诊?” 她抓着永安帝的手,眼神里有几分委屈,“皇上就那么放心,将臣妾和腹中龙胎,交到一个小姑娘的手上吗?” 永安帝叹了口气道:“朕自然是极看重你和龙胎,所以才遍寻医者给你看诊,这武成王妃医术甚佳,就让她给你把把脉吧。” 贵妃松开永安帝的手,闭了闭眼睛,“臣妾乏了,还是算了。” 沈如周摸了摸鼻子,贵妃果真盛宠,竟敢如此对皇帝说话。 第97章 护她 沈如周沉声道:“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一言不合就要杀她,未免也太着急了吧! 永安帝对贵妃的肚子寄予厚望,根本不信只有一胎,沈如周简直触犯了他的逆鳞。 他本就想除掉沈如周,她又自己找死说什么只有一胎,那就不必多留了。 “放肆!无知小儿竟敢在朕面前大放厥词!” “贵妃的肚子已经大得下不了地,怎么可能只有一胎?分明是你医术不精,信口胡说!” 龙颜大怒,气氛瞬间紧绷起来。 北修宴眯了眯眼,而门外的侍卫已经进来,朝沈如周快步走去。 沈如周当场跪下,看着永安帝。 “父皇,儿臣没有胡说,儿臣绝不敢欺君!” 前世永安帝再怎么不喜欢她,也没要杀她,现在因为一句话就要砍了她的脑袋!还真是世事难料。 但家里人还等着她回去吃饭,她不能糊里糊涂地死在这里! 两个侍卫已经上来按住了她的肩膀,欲要把她拖走。 “父皇,您若是真的担心贵妃娘娘,何不听儿臣把话说完?” 贵妃按着胸口,眼神厌恶地看着沈如周。 “还听什么?你根本就不会医术,在这里胡说八道!” 她拉着永安帝的手,嗔道:“皇上,她就是来捣乱的,快把她拖出去治罪,臣妾再也不想看到她!” 沈如周被两个侍卫架着往外拖,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且慢!” 这道声音不高,却十分管用地让侍卫停下了动作。 沈如周抬眸望去,见北修宴那修长的身影好似暗夜下的冷月,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冷傲寒冽,却格外的有安全感。 他没有看她一眼,冷静道:“皇上,贵妃娘娘的病,太医院诊为三胞胎,却无法治疗,既然武成王妃有不同见解,何不听她详说?” 永安帝望着北修宴,眼中划过一丝精芒,又将目光移到了沈如周的脸上。 贵妃脾气急,瞪着北修宴道:“有什么好说的?她根本就不懂医术,摄政王推荐这么一个废人,是想害死本宫吗?”xbiQiku 第98章 吃醋了 “你根本就不擅医术,休要再胡言乱语,快向父皇和贵妃认错,随本王回去!” 贵妃这病太医院都没法子,她来凑什么热闹,她就不想想,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连累了王府该怎么办! 沈如周冷冷望着萧辰衍,眸底划过一丝讥讽。 他永远都不信她,只会否定她! 前世就是如此,她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一文不值的废物,现在还要一个劲儿地贬低她! “我没有胡言乱语,贵妃腹中确确实实只有一个胎儿!” 在贵妃要发火之前,她道:“贵妃娘娘,请问您是否自从怀孕以来,食欲减退,经常口渴?” 贵妃一愣,可还真让她说对了,蹙着眉点了点头。 众人也安静下来,北修宴神色淡漠,无言地注视着女子挺直纤瘦的肩背。 沈如周的眼神沉静,“贵妃是否身体消瘦,唯有腹部胀大明显,并且腹内时有水响声?” 贵妃想了片刻后,望向沈如周的眼神有些惊疑,缓缓地点了个头。 “那就没错了。”沈如周微微抿唇,“您怀有一胎,但因气滞、血瘀、水湿,积液在腹部停留不去,腹部日益胀大,所以才异于常态的鼓胀。” 沈如周说的,都和她的症状对上了,可贵妃这时候才听明白,沈如周是说她肚子那么大,里面都是水! 都传她怀了三胞胎,是天降福泽,她这辈子恩宠都有了,原来竟然是腹有积水!简直贻笑大方! 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暗暗攥紧手心,咬牙道:“不,不是的!不是你说的那样!太医院都说是三胞胎,不会有错的!” 沈如周眸光一沉,语气带着几分严肃。 “贵妃娘娘,我说的都是真的,您不能讳疾忌医。” “现在才七个月,您的肚子已经大到这个程度,如果非要拖到足月生产,母体和孩子都会出事,孩子极有可能保不住,就算您撑住了,活了下来也会落下病根,终身不孕!” 这是前世,贵妃的真实情况。 贵妃蓦地睁大了眸子,怔愣地看向沈如周,“你——” 沈如周,“娘娘,如周绝不敢拿您和龙胎开玩笑,请您仔细想想,我方才说的那些症状,是否都对上了?” 满屋子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贵妃的身上,贵妃心乱如麻,不想承认自己肚子里都是水,可是又想到沈如周说的危险的话,最终不敢隐瞒,重重地点了下头。 永安帝脸色陡然沉了几分,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沈如周,也没料到竟说对症了。 莫不是,贵妃的肚子里真的都是水? 萧辰衍眸底划过一丝惊异,他凝望着沈如周,见她神色镇定从容,带着一股坚毅,英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北修宴深邃的目光在沈如周的身上停驻,淡淡开口道:“那依武成王妃之见,该如何医治?” 沈如周冷静地说道:“给我几天时间,我会调理好贵妃的身体状况,确保分娩之时,贵妃和龙胎都安然无恙。” “不行!”贵妃眼神中的敌意消退不少,但还是有些怀疑。 “你如何能保证本宫和胎儿都平安?七月强行生产,就是正常孕妇,都是九死一生!” 她抚摸自己的肚子,“而且要想本宫相信你,你得证明你说的是真的,本宫真的有什么腹积水,否则,本宫是不会让你治疗的!” 沈如周心下一松,这位姑奶奶终于是松口了。 她从容地点头,毫不犹豫地应道:“好,我会在治疗之前,证明我的诊断是正确的。” 萧辰衍还是不放心,贵妃身份举足轻重,不能随便招惹,何必去揽她这事? “你不要胡来,贵妃身子金贵,还怀有皇嗣,不是你一个无知妇人可以照看的。” 沈如周冷冷地看向萧辰衍,“贵妃都已经同意了,要你多嘴!” 见她如此不识时务,萧辰衍气得眼睛直冒火,恨不得拽着她回去,永远关在王府里。 北修宴出言道:“皇上,既然除了武成王妃都束手无策,那不妨就让她试一试,若是不成,再另行处置她就是。” 北修宴说话到底是管用,永安帝看着贵妃高高隆起的腹部,权衡过后,终于点了头。 “看在摄政王的面子上,朕就给你三天的时间,若是敢伤了贵妃,那便是杀头之罪。” 沈如周声音坚定道:“儿臣必定全力以赴。” 她抬眸望向永安帝,眸底透着淡淡冰冷之意。 三天,给她的时间这么短,真是其心可见,看来,今生的皇上依旧十分忌惮萧辰衍和北修宴联手。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永安帝有些心烦,摆了摆手命众人退下。 萧辰衍道了声告退,便疾步走出了贵妃寝宫。 本是担心沈如周,特来找她,没想到她根本就不听劝,硬要揽下那棘手的差事! 这个蠢货,连救她都不知道! 他迈着长腿,走得极快,以为沈如周会快点追上来,不料一直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扭头一看,顿时身子一僵,胸中气血翻涌! 沈如周根本没有过来追他,左边一个陆淮宁,右边一个北修宴,三人慢悠悠地并排走着,极其刺眼的画面! 跟他说句话夹枪带棒的,跟别的男人倒是谈笑风生! 他站在原地,棱角分明的俊脸上透着一股阴鸷。 沈如周一出来,陆淮宁便了凑上来,关切地问东问西。 “姐姐,贵妃的病,果真如你之前所说的那样吗?” “嗯。”沈如周点点头,神色却有几分凝重。 陆淮宁惊讶,转而喜笑颜开,高兴地跳了跳,赞道:“姐姐你太厉害了,竟然真的让你说中了!那贵妃是不是终于有救了?” 北修宴也看了沈如周一眼。 沈如周面色并不轻松,正要说话,一抬头,入目便是萧辰衍那张俊美阴霾的脸。 话一下子在喉头堵住了。 萧辰衍阴郁的目光在沈如周脸上停了片刻,又移到北修宴的脸上,直接发难。 “摄政王,请本王的王妃给贵妃看病一事,为何不事先告知本王?” 第99章 打脸萧辰衍 陆淮宁抱怀看他,有点不爽他对北修宴的态度。 北修宴波澜不惊,沈如周不屑地挑眉,冷声道:“为什么要告诉你?又不是让你去治。” “你闭嘴!”萧辰衍瞪了她一眼,又厉声质问北修宴道:“给贵妃治病一事事关重大,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摄政王莫不是记恨擒雨在武成王府受了伤,就故意把本王的王妃推荐到皇上的面前,想让她去送死?” 沈如周秀眉直皱。 他心里阴暗,还要把别人都想成恶人! 她刚要说话,北修宴就先开了口:“武成王想多了,本王推荐武成王妃,是因为上次擒雨被她所救,让本王看到了她的才能。” “王妃既有能耐,就不该只屈居于王府一隅之地,该尽其所能,为国效力。” 沈如周侧眸望向北修宴,见他那颠倒众生的绝色容颜上一片淡漠,眼神却锐利,用词也犀利。 虽然北修宴总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但他说话做事,都是过脑子的,无论是刚刚为她在皇帝和贵妃面前,争取余地,还是现在怼萧辰衍,用词都十分妥当。 而且,她能感觉出来,他是真的不在乎她是不是女子,只在乎她有没有能力。 难怪他能身居高位。 萧辰衍冷脸道:“摄政王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本王的王妃有没有能耐和你无关,用不着你当伯乐!” 北修宴面无表情,无言地打量着萧辰衍。 沈如周都要被气笑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我的事不用你管,这是我自愿的。” 她要和离,要复仇,北修宴会是她的人脉,贵妃可能是她的捷径。 无论如何,谁都不能挡她的路! 陆淮宁在一旁听得也有些生气。 “就是,漂亮姐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做的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皇上也允了,就算是夫君,也不能限制她吧!” 萧辰衍眼睛一斜,一个眼刀射向陆淮宁,确实冷厉地对北修宴开口。 “摄政王该好好管一管徒弟了,如今已半大不小了,成日里和本王的王妃举止如此亲近,这是何道理?” 沈如周的脸上有点难堪。 都要和离了,摆什么夫君的派头,管得那么宽!整天就恶意揣度她红杏出墙,前世这时候也没见他这样,怎么这么莫名其妙! “萧辰衍,你是不是有毛病?我与谁交往,都跟你无关。” 北修宴冰冷的眸底划过一丝诧异。 没想到萧辰衍会这么想,未免也太滑稽了。 不过更让他意外的是,萧辰衍对他的态度竟是大转变,从前对他都是小心奉承,想要尽力拉拢他,现在居然当面跟他叫板,他虽然不在意,但这转变属实有些突然。 他淡淡看了沈如周一眼,“本王从不干涉淮宁交友,武成王有话,可以直接跟淮宁说。” 说罢,他在萧辰衍阴郁的目光中走了。 陆淮宁站在原地,也鼓着脸颊,直接道:“武成王你省省吧,我只听我师父的话,夫子都不说教,你比夫子还刻板!” 说罢,他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萧辰衍的面色更加阴郁,却见陆淮宁没走出两步,又转过身来对沈如周道:“姐姐,过两天我去找你玩啊!” 沈如周看着萧辰衍气得要命的表情,乐得不行,暗道这对师徒,快把萧辰衍活活气死了。 她笑得十分灿烂,对陆淮宁挥手道:“好,我等你!” 第100章 和离 萧辰衍一张俊脸黑成锅底,他看着沈如周嬉皮笑脸的模样,咬牙切齿道:“你还笑得出来?” 沈如周根本懒得搭理他,敛了笑容,径直往前走。 她还急着回家见父亲呢,没工夫跟着他掰扯。 萧辰衍却不想就这么放她走,她是越发胆大妄为了,今日必须要好好教育她一番。 他紧跟上她的脚步,声音冷沉带着怒意。 “一会儿不见你就给本王惹事,还想给贵妃治病,你怎么不上天?” 沈如周看都不看他一眼,目视前方自顾自走着,冷漠道:“我做什么不用你管,就是上天也跟你没关系,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不用管?”萧辰衍气极反笑。 “你以为本王爱管你?本王要是不看着你,你早晚要把天给掀了!” “贵妃什么身份?她是最得圣宠的妃子,背后的母族势焰熏天,你得罪的起吗!她要是在你手里出了点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你一人犯错要连累个武成王府,你知不知道!” 沈如周眉头轻蹙,脸上浮现烦躁,冷声道:“我是去给贵妃治病,不是去得罪她的。” 萧辰衍冷笑一声道:“你给贵妃治病?真是笑话!整个太医院都治不了,你有多大能耐,还去贵妃面前显摆!” 沈如周脸一沉,突然停下脚步,扭过头,目光沉静的看着萧辰衍。 “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我做什么都有错是吗?” 萧辰衍脸上的怒意和焦灼一下子都僵住了,沈如周突然的质问,让他怔住了,忽觉心脏震了一下,望着那双清亮的眸子,他一时说不出话。 沈如周的眸底冷若冰霜,并不期待他的答案,她早就知道了。 前世和萧辰衍相处了那么多年,她一直都是他眼中的麻烦、败类,心狠手辣的作妖女。 不管发生什么,不管事实如何,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她问责,劈头盖脸地骂她一通。 她做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都能招他厌恶,他给予她最多的就是贬低、羞辱。 导致她很长时间以来,她也觉得自己就是个无用之人,性子越来越怯懦自卑,遇事只会忍让退步。 第101章 她是救命恩人 萧辰衍长眸微眯,眼角流泻出冰冷之意,“本王最恨女人威逼利诱,她越如此,本王越不会如她所愿!” 他抬腿上了马车,进了车厢,十分疲惫地坐了下来,但那一堆的烦心事还在他脑中乱蹦,太阳穴一阵一阵的疼。 想到慕婉容,他又问道:“侧妃的病是不是好多了?之前她因为心疾总是晕倒,但最近看着还不错。” 车帘外的长临高声回道:“侧妃的病还没有痊愈,身子还是很虚弱,听说侧妃自从摄政王府回来,又晕了几次,整日头疼。” 萧辰衍按着太阳穴,“她这病,怎么时好时坏的?” 长临叹息道:“当年为了救您,侧妃义无反顾地跳下寒潭,那么冷的水,她一个女子哪里受得了?伤了身,落下了病根,不好调理。” 闻言,萧辰衍不再说什么了。 婉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照顾她一辈子都是应该的。 沈如周想要什么都可以,但不能逼他惩治婉容。 出了皇宫后,沈如周坐着马车往家赶。 耽误了这么久,父亲应该已经忙完回家了吧? 一路上,她不停地掀车帘,看到哪儿了,车轮咕噜咕噜地响,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 前世的遗憾刻骨铭心,现在有机会弥补,她一定不会再犯蠢,要好好孝顺父亲! 马车终于停下,沈如周眼睛一亮,理了理衣襟后,连忙出了马车,往府里跑去。 门口小厮见到她行了一礼。 她面色激动地问道:“父亲回来了吗?” 小厮摇头道:“大将军没回来。” 沈如周眼里的亮光倏地暗了,她“哦”了一声,失魂落魄地往里走去。 她往自己的院子里走,还没走到,妙冬便迎了上来。 见她脸色不太好,妙冬有些担心地问道:“小姐,您怎么才回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如周摇头:“没事。” 妙冬道:“小姐,您回来得晚了,少将军和大将军都走了。” 沈如周一愣,“出什么事了?” “边疆告急,大将军和少将军接到调令就立刻动身了。” 边关告急! 沈如周的脸色倏地一变,忽然想起前世也有这件事。 第102章 怀孕七个月 前世不曾与他多有交集,但这次进宫,北修宴在皇上面前说话很有分量,若不是北修宴三番两次地帮她说话,她怕是已经被皇上斩了,不可能争取到给贵妃治病的机会。 陆淮宁也说过,北修宴虽手段狠辣,可他心有丘壑,有家国,有大义,送药一事若托付于北修宴,或许能成。 她正想着,忽然妙冬在外头敲了敲门。 “小姐,陆少主来了。” 闻言,沈如周将药箱收起来,应了声:“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陆淮宁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姐姐,你这院子真不错啊,娴静雅致,庭院里还有这么多花,煞是好看,以后我可要常来。” “好,我这儿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沈如周莞尔一笑,亲手为他到了一盏茶。 “不是刚分开吗,怎么又来找我了?” 陆淮宁撇撇嘴,面露不满地说道。 “刚刚师父本来是有事情要和姐姐商议的,可是武成王也在,不好说话。” “所以,我来请姐姐到王府一叙,若是没什么事,便跟我走吧。” 沈如周眸色微动,猜测应该是为了给贵妃治病一事,“好,那就走吧。” “妙冬,你就留下看家吧,我去去就回。” 妙冬点头应是。 沈如周二人便上了马车。 宅院不远处的树下,长临眼看着沈如周和陆淮宁共乘马车离去,脸色十分难看。 自从宫里回来,王爷便让他盯着沈如周,没想到这沈如周如此不检点,刚从王府里搬出来,就跟别人走了,还是摄政王府的人。 难道沈如周搬出来,是为了方便和摄政王府的人联络,她是不是真的想和摄政王联手,一起对付王爷? 这不是一件小事,必须马上回府告知王爷! …… 沈如周到了摄政王府。 沈如周跟着陆淮宁,顺着游廊走来,远远地看着北修宴在庭院里,手持一柄长剑,独自练剑。 他身穿一袭玄色束腰直裰,身形挺拔颀长随剑而动,犹如鹰隼一般迅猛。 而他那张绝色容颜上,神色淡如水,冷如冰,银光闪过的刹那间,可以看到他那双,如冬夜寒星般的瞳眸。 他在院中舞剑,下人们一个个垂首站在檐下,不敢看一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可沈如周却丝毫不惧,无言地看着北修宴,眸有欣赏。 听说北修宴武功高强,难逢敌手,父兄也总夸他,今日一见,确实不同凡响。 瞧她神色认真,一旁的陆淮宁抿嘴笑了。 他凑到沈如周耳边,低声道。 “怎么样姐姐,我师父很帅吧?” 这不比那个萧辰衍强一百倍! 沈如周望着北修宴,轻笑一声,发自内心地认可。 “确实很厉害。” 陆淮宁满意地点头。 “我师父不只会剑,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用兵如神,下了战场,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实实在在的全才!” 沈如周一边欣赏北修宴,一边瞧着陆淮宁,“行了,知道你师父天下无双了。” 陆淮宁嘿嘿笑了两声,小脸一仰,满是自豪之情。 他从小就立志要成为师父那样的人,可惜他身体不好,不能跟着师父学武,不然此等剑术,哪怕学到个两分,也足够用了。 “师父能让姐姐见着身手,说明他没把你当外人。” “是吗?”沈如周微楞,笑道:“那我还真是……” “荣幸”二字还没说出口,忽而那长剑带着凌厉的剑气朝沈如周袭来,转瞬间已经停在了眼前。 一旁的婢女见了,吓得连连后退几步,陆淮宁也微微一愣,急道:“师父!” 唯独沈如周那张绝色面容上神色,分毫不动,眼眸像一泓秋水般清澈明亮,银白的剑光映入那眸底化为一丝冰冷。 这剑来的突然,她虽意外,却不惊慌,毕竟上辈子做过皇后的人,见识过不少风浪,这还真吓不到她。 何况,剑虽然来得迅猛,却没有杀意,而且她是他的合作伙伴,他不可能杀她。 北修宴见她不躲不闪,眼眸微眯。 “不愧是将军府嫡女,有几分胆色。” 沈如周嘴角微微牵起,一抹浅笑从她的唇间荡漾开来,她伸出手指,搭在剑身上,缓缓推开了直指她眉心的剑尖。 “摄政王过奖。” 北修宴眸色深沉,收回剑,声音平淡:“本王练剑时,不喜旁人聒噪,进屋说吧。” 他手一挥,“咻”的一声,长剑入鞘,随后转身朝书房里走去。 陆淮宁看着他的背影,又担心地瞧着沈如周,轻声道:“姐姐,你没被吓着吧?” “没事。”沈如周摇头轻笑,跟着进了书房。 婢女递过来一条手帕,北修宴接过轻轻擦了擦,修长的十指骨节分明,泛着白玉般的光泽。 他端起备好的凉茶,喝了一口后,这才看向沈如周,直奔主题道:“贵妃的病你也看过了,到底能不能救?” 沈如周道:“有救,但贵妃怀的不是三胞胎,决计生不出三个孩子,她的肚子那么大,都是因为腹积水,这是一种病。” 北修宴望着沈如周,冰冷的眸底划过一丝疑惑。 虽然沈如周在宫里已经解释过一遍了,但他并不懂医术,还是有些不理解。 陆淮宁并不知道当时诊脉的情况,现在听沈如周说贵妃肚子那么大竟然只有一个孩子,颇感惊奇,睁大了眼睛道。 “都以为贵妃一下子怀了三个龙胎,皇上都高兴得不得了,这三个变一个,恐怕让贵妃和皇上难以接受吧?” “本就是一开始误诊了。”沈如周叹了口气,声音严肃道:“有几个孩子都是其次的,关键是贵妃娘娘必须尽快治疗。” “她的肚子那么大,就是因为肝脾肾功能失调,气滞、血瘀、水停于腹中所致,积水不尽快排出,对她的身体会有极大损伤。” 北修宴启唇道:“那现在,必须要引产吗?” 沈如周点头,“正是。” “引产?”陆淮宁惊讶出声,他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早产是很危险的。 “贵妃娘娘才怀了七个月,现在就生,孩子生下来能活吗?” 第103章 想让她当师娘 沈如周微微蹙眉,她当然知道提前引产是有风险的,但是不得不做。 “贵妃的腹水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如果拖到足月再生产,她的身体会遭到不可挽回的损伤,孩子也是绝对活不下来的。” 陆淮宁一阵心惊,喃喃道:“竟然这么严重。” 北修宴目光深沉,锁住沈如周精致的眉眼。 “可有治疗方案?” 沈如周闻言抬起眼睛,一下子望进那双深邃的眼眸,她便凝望着北修宴,神色认真。 “又要解决腹水,又要分娩,那就两种法子——先穿刺放腹水,再催产,但是穿刺的副作用比较大,会导致孕妇脱水,那样再生孩子的话,孩子是绝对活不了的。” “如果先分娩,再穿刺放腹水,那就更危险了,贵妃腹内积液严重,是没有力气生孩子的,分娩之时,很有可能一尸两命。” 陆淮宁惊得倒抽一口凉气,皱着眉头道:“那岂不是说,这龙胎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了吗?” 皇嗣保不住,皇上岂不是会大怒,到时候怪罪姐姐可怎么办? 北修宴神色淡定,静待沈如周接下来的话。 沈如周果真道:“还有一种法子,就是听起来会有点可怕。” 陆淮宁眼睛一亮,忙问道:“什么法子,姐姐你快说!” 沈如周声音沉静:“剖腹,取子。” 陆淮宁闻言惊得长大了嘴巴,“姐姐你是说把贵妃的肚子剖开,把孩子取出来?!” “没错。”沈如周点头,这就是她前世用的法子,“如此,贵妃和孩子都能保住。” 前世她遇到的那个孕妇,用了这种方法,的确是母子平安了,遗憾的是当时用的麻沸散效用不持久,落下了病根。 孕妇生完孩子后,恰逢阴雨天都剧痛难忍,过了大概半年,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就自尽了。 想到这儿,沈如周的眸里有些遗憾。 不过说到底,她这个治疗方法是可行的,问题就在于麻醉。 那个时候,她只能用麻沸散,可现在她的药箱里有名为麻醉剂的药物,效用更好更持久,由此把握就大了许多。 正思索着,忽而她的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就想到运往战场的军需,该怎么处理了。 如果她这次给贵妃治病用了麻醉剂,成功救了贵妃,北修宴就会相信她手里的药有用,兴许会帮她把药送到军中。 北修宴并不知道她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瞧着她面色有些激动,眼神隐含欣喜之色,便淡淡移开目光,声音无情道:“贵妃和龙胎必须都保住,不然你的命,就保不住了。” 沈如周,“我知道,这个法子还是很可靠的。” 陆淮宁皱巴着小脸,“可是贵妃怎么会愿意把自己的肚子剖开?” “她现在的确不愿意。”沈如周轻叹一口气,“贵妃身子金贵,肚子里还是皇嗣,肯定是慎之又慎。” 北修宴的声音冷静低沉。 “若是找到一个和贵妃症状一样的女子,先在她身上试一遍,若是成了,便可让贵妃信服,到时候贵妃自然,也会愿意接受治疗。” 陆淮宁惊道:“这倒是个好法子。” 沈如周神色有些诧异,看向北修宴,没料到他竟也有此想法。 前世,她救过同样的病人,才敢提出用这个方案给贵妃治疗,若是现在找一个类似的病患,她再施救一番,贵妃自然会信。 北修宴不曾知晓前世贵妃的结局,也不知道有类似的病人,他竟有这个思路,真是聪颖,胆大。 “确实,只要找到一个类似的病患治疗成功,贵妃娘娘,还有皇上,就都能放心了。” 北修宴俊美的容颜上神色淡淡,“先准备治疗,治好贵妃才是最关键的。” 沈如周望向北修宴,知道北修宴此言是在提醒她,她要救的是贵妃,每一步都要小心慎重,万一有个行差踏错,小命不保,更不用谈给北修宴治病了。 “摄政王放心,我会好好准备的,那我就先回去。” 听她要走,陆淮宁亲自送她出去。 片刻后,陆淮宁折返回来。 “师父,姐姐已经走了。”陆淮宁走到北修宴身边,看着他漠然的神色,犹豫地问道:“师父,真的要让姐姐给贵妃治病吗?” 他相信漂亮姐姐的本事,但贵妃不是一般的病人,他总觉得这事有点危险,万一治不好,可是要大祸临头的。 北修宴面无表情,精致的俊颜上像是笼罩着一层冰霜,他没有回答陆淮宁的话,而是问道:“淮宁,你觉得她说的话可靠吗?” 陆淮宁认真地点了点头,“姐姐说的话,肯定可靠。” 北修宴微微侧过脸,看着陆淮宁稚气的小脸,语气似有几分无奈:“你就这么相信她?” 陆淮宁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肯定:“嗯,相信。” “虽然姐姐说的病情很奇怪,淮宁从未听说过,但姐姐言语间那种认真笃定,身上那种自信从容,十分令淮宁信服。” 北修宴静静听着,没有认同也没有反驳。 沈如周,确实是个特别的人。 她就安静的站在原地,都令人有种宛如至于风暴的感觉,眼睛很亮,令人不自觉的信服。 陆淮宁又道:“而且我之前听擒雨说过,师父也见过一个和贵妃情况很像的病患,既然这样的人不只有一个,那兴许真的是一种病吧。” “得病简单,孕妇都怀三胞胎才是真的太罕见了,既然是病,那就得治,不然真像姐姐说的,拖得久了大人和孩子都有危险,那就麻烦了。” 说到这儿,陆淮宁咧着嘴笑了笑,凑到北修宴的面前道:“师父,如果姐姐连这么古怪的病都能治好,那师父的病,她肯定也有办法!” 北修宴淡淡扫了他一眼,眸底一片冷漠。 是他把沈如周推到贵妃面前的,既然他已经出手,不得不管到底了,但愿沈如周能对得起他的信任。 他微微转眸,出声道:“来人。” 话音一落,一名暗卫立刻从门外出现,抱拳单膝跪下,应声道:“王爷。” “把之前那个和贵妃有同样病症的妇人,带回京。” “属下遵命。”暗卫低头应下,随即立刻离去。 陆淮宁见状心下一喜,师父愿意出手帮漂亮姐姐找人,那万事就稳妥了! 他悄悄瞄着北修宴冰冷俊美的容颜,偷偷抿嘴笑了。 哼,师父就是面冷心热,漂亮姐姐一提出来,他立马就帮忙,真是个好男人。 如果,如果漂亮姐姐真能跟师父凑一对,该多好啊! 北修宴侧眸,看向了陆淮宁,“你古里古怪的笑什么?” 陆淮宁忙捂住了嘴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没什么,我没笑!” 北修宴冰冷的眸子一眯,正要问话。 就在这时,秦铭急匆匆地进来了,神色凝重,“王爷……” 第104章 想让本王吃醋? “主子,边关告急,沈大将军和少将军已经先走了。” 北修宴眼神一冷,“是夏邦人?” 秦铭点头,“是。” 陆淮宁也敛了笑容,眉头皱了起来,愤愤不平。 “又闹起来了!师父早就跟皇上说过,边疆那边的夏邦人不安分,要早日攻打以绝后患,可皇上就是不听,现在可好,夏邦人又猖獗起来了!” 秦铭叹了一口气,神色一片忧愁。 “夏邦年年进贡,每逢重要节日,还派使节来朝拜,皇上觉得他们没有异心,便一直没有赶尽杀绝。” 陆淮宁心情有些激愤,心中狂骂皇上太过自负,自以为是强国就轻视邻国,以为他们真的甘心俯首称臣,现在好了,出事了吧! 他抱怨道:“当初不肯采纳师父的建议,现在又要找师父去拯救乱局,可恶!” 北修宴眸光冷似寒冰,无言地看了陆淮宁一眼,陆淮宁知道这话对皇上不敬,师父是在警告他,撅撅嘴不说话了。 秦铭看着陆淮宁的样子,无奈地嘴角一勾。 虽然少主说的对,但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他看向北修宴,直接言明。 “主子,夏邦人突然进犯,来势汹汹,恐怕是一场苦战,军需告急,粮草和药材都短缺,粮食好说,今日国库充盈,不缺钱粮,可这药……” 他顿了顿,面露难色,“我朝本就缺药材,打仗时常供应不上药材,但将士们受伤后没有药,在战场上又如何撑得住,兵力会减弱的。” 这一直是一个难题,秦铭和陆淮宁皆看向北修宴。 北修宴俊美的脸上,神色冷如冰霜,“先调度粮草,以供需求。” “至于药物,去各大药铺筹备,让他们能给多少给多少,钱给到位,若有不从的,那就使点必要手段。” 秦铭仔细听着,“属下遵命。” 陆淮宁面色一松,“运过去一些药物先用着,将士们的处境也不会太差。” 秦铭眉头依然紧蹙着,声音透着惆怅:“可是就算筹集到了药物,从京城运往边疆,路途实在太遥远了,草药多且重,还很怕水,容易变质,输送起来很耽误工夫……不过,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年年都如此,所以能战胜他国,靠的是主子英明神武,指挥得当,若当年一口气打下来,何至于此,偏偏皇帝要议和! 闻言,陆淮宁又陷入忧愁,他戳着自己的脸颊,发起呆,忽而眸底闪过一丝光亮,他想到了沈如周给他的那瓶药! 那瓶药长得虽然奇怪了点,但是他吃了之后觉得身体好多了,比之前吃的任何药都管用! 关键是每次只用吃小小的一片,药效就很厉害了。 说不定漂亮姐姐手里还有一些别的药,可以用于战场上的刀伤,她的药轻便,药效强,运送起来不是方便多了? 他心中大喜,但又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此事,暂时还是不告诉师父了,得过问姐姐一下才是,以免空欢喜。 沈如周自摄政王府回来后,一直惦记着找病患的事情,刚踏进院门,就迎上来一个小丫鬟。 “王妃,您回来了!”小丫鬟声音脆生生的,恭敬地行了个礼。 沈如周一愣,面上划过一丝疑惑。 这是哪里来的丫鬟,难道是萧辰衍派过来监视她的? “你是?” 正疑惑着,妙冬朝她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 “小姐,她们都是老夫人派过来的新丫鬟。” 妙冬笑着将她们三人的名字一一介绍了一遍。 原来是祖母派来的。 沈如周展颜一笑,“难怪看你们几个眼熟呢。” 三人中年纪稍长,名叫春秀的丫鬟笑着接话道。 “老夫人担心王妃搬出来,身边只有妙冬一个人伺候不方便,便派了奴婢三个来,王妃放心,奴婢定当尽职尽责。” 沈如周心中一暖,还是自家人心疼她。 “行,那你们忙去吧。” 三人躬身行礼道:“是,王妃。” 沈如周说完正要进屋,一听这“王妃”二字,怎么都觉得不舒服,又停下脚步,正色道:“以后你们就和妙冬一样,叫我小姐吧。” 闻言,春秀有些犹豫地道:“王……小姐,这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这有什么?”沈如周满不在意地道,“我乐意叫什么就叫什么,王妃听起来晦气得很,我不喜欢。” 三个丫鬟都有些诧异,连王妃都不让叫,难道王妃和王爷,真的生了嫌隙吗? 这时,一人大步走了进来,俊逸的面容上一片阴沉,“沈如周!” 沈如周一怔,侧首看去,只见萧辰衍长眸黑幽幽的,透着一股阴鸷,望着她的目光犹如一把冷箭。 他走近,站到沈如周面前,长眸微眯,眸底有怒火在翻涌,“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才沈如周的话他都听见了,如今还真是不把自己当他的王妃了! 沈如周看着他怒气冲冲的模样,神色未变,“你怎么来了?” 萧辰衍声音透着怒意:“长临说你去了摄政王府?” 长临也跟了过来,站在萧辰衍身后,一脸厌恶地盯着沈如周。 沈如周扫了长临一眼,又看向萧辰衍,皮笑肉不笑。 “你派人监视我?” 萧辰衍沉声道:“回答本王!” “是又如何?”沈如周眯了眯眼,揉了揉耳朵,看着春秀几个道:“你们以后一定要看好门,别再放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进来了,我容易心烦。” 春秀先是一愣,随即看了看萧辰衍,应声道:“奴婢明白。” 说罢,她便带着其他二人去忙活了,走之前,忍不住瞧了瞧沈如周。 看来,小姐是真不打算和王爷过了。 萧辰衍面色早已黑成锅底,气极反笑道:“不三不四,你是在说本王吗?” 沈如周笑了一声,“不然呢?” 萧辰衍气得太阳穴直跳,沈如周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当着下人的面这么说他,明摆着是羞辱他!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去上涌的怒火,声音冷沉道。 “你闹到现在,也该收手了,本王知道,你故意接近北修宴,就是想让本王吃醋,对你上心,听本王的,速速与他断了联系——” 第105章 扭转结局 “贵妃的事情本王会解决,你就不要再胡闹了,马上和本王回去,不管你以后打不打算和离,至少现在,你还是武成王府的王妃。” 只要沈如周跟他回去,他一切都不再追究,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沈如周听后却是一脸嘲弄,萧辰衍到现在还以为她是在胡闹,都是为了博得他的注意,真是可笑! 她可不是前世,眼里只有情爱的沈如周了。 她嘴角勾了勾,冷冷望着萧辰衍,“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萧辰衍面色一沉,无言地看着她。 “既然想请我回去,那就拿出点诚意,光说有什么用啊?”沈如周挑挑眉,“等你什么时候处置了慕婉容,再来和我说这些。” 萧辰衍眼神阴郁,“你果真是想逼迫本王,惩治婉容!” 所以才会不顾一切,从王府里搬出来,又不听他的劝告,偏要与北修宴走近,一切都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她为何这么执拗? 他忽然又想起那个梦,梦里沈如周十分温顺乖巧,他说什么她都会听从,眼里只有他,而眼前的沈如周脾气大,主意大,对他视若无睹,说什么她都不听。 两相对比,他竟然觉得梦中的沈如周很好,甚至鬼使神差地想,为什么沈如周不能变成那个样子? “你明知道婉容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本王是不会处置她的!” 沈如周轻嗤一声,满脸都是鄙夷。 刚才她那样说,不过是为了打发萧辰衍罢了,根本不指望萧辰衍会同意。 想来可笑,慕婉容救过他,难道,她就没救过他么?可他却对她一直视若无睹。 他将慕婉容护的那么紧,定然也有慕婉清妹妹的缘故。 “既然你不肯,那就别再这儿杵着了,赶紧走吧。”沈如周眼神冰冷,懒得多看萧辰衍一眼,直接转身朝屋里走去,“妙冬,送客!” “是。”妙冬正要带萧辰衍出去,忽然萧辰衍大步上前,伸手扣住了沈如周的肩膀。 妙冬一惊,“王爷,你要干什么?” 沈如周蹙眉,看了看肩膀上的手,又斜眼冷冷瞧着萧辰衍愠怒的俊脸,冷声道:“做什么?” 第106章 救命恩人 第二日清早,妙冬从陈家村回来,带回了消息。 “小姐,那陈家村竟然真的有那样一个孕妇。”妙冬眼睛睁得大大的,觉得很是惊奇。 沈如周往她身后一看,却没见到人。 妙冬有些遗憾地道:“虽然有这么个人,但是奴婢去晚了一步,她好像被人带走了。” 沈如周面色微愣,声音诧异道:“被人带走了?” 妙冬:“是啊。” 谁会把一个生病的孕妇带走呢? 沈如周觉得有些古怪,但现在人已经找不到,她得赶紧另想办法了。 “罢了,找不到就算了,我试着找其他病患吧。” 沈如周精致的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愁,她提起药箱,对妙冬道:“擒雨今天要重新处理伤口,我得先去给他看病,等我回来再说。” “是。”妙冬点头,将她送出门外。 片刻后,沈如周来到了摄政王府。 “王妃辛苦您了,为了属下,还要麻烦您来回跑。”擒雨靠在床上,看着沈如周忙前忙后,有些难为情。 沈如周头也不抬,认真地往擒雨的伤口上涂药,“没什么,只要你能尽快好就行。” “这是我作为医者的职责。” 擒雨心里一阵感动,十分感激地说道:“王妃,这次多亏有您,属下才能捡回一条命,您的大恩大德,属下永世难忘,以后属下愿意当牛做马报答您!” “你这条命,可是我废好大劲才救回来的,哪里舍得让你当牛做马?” 沈如周抿嘴轻笑,又看向擒雨,眼神含着几分自责。 “其实你受伤和我也有间接关系,刺客是冲着我来的,若是那天你没有来看望我,也就不会遭这罪了。” 擒雨忙摆摆手,“这怎么能怪王妃呢?您又不知道那个时候会有刺客出现。” 闻言,沈如周手一顿,脸上划过一丝异样,眼神更加愧疚了。 其实她知道,但是没能及时赶走擒雨,连累得他遭殃。 擒雨嘀咕:“不过,也不知道那刺客是谁安排来的,竟对您处处下杀招,真是岂有此理。” 第107章 打一针 前世的印象里,北修宴绝不是一个会管别人闲事的人,他那么冷漠疏离,怎么会对她,施以援手? 她正在思索,忽然陆淮宁戳了戳她的胳膊,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手中的针管。 “姐姐,这是什么呀?” 沈如周笑了一下,“这是止疼的药。” “这竟然是药?”陆淮宁一脸不可置信,好奇心被激起,他盯着针管认真地看。 “长得好奇特啊。” 擒雨经过方才的尝试,深知这东西有多好用。 “少主,王妃的药真的好神奇,属下打了一针,伤口很快就不疼了!” 陆淮宁吃过沈如周给的药,知道她的药物虽然奇怪,但是的确很管用,听擒雨这么说,并不感到讶异,很快就接受了那东西是药的说法。 看着那细长的针管,他脑中灵光一闪,若是这个东西可以止疼,不正好可以在战场上,派上用场吗?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面色有些激动地看着沈如周,“姐姐,你能给我一个吗?我想拿这个东西,给我师父看看。” “好!”沈如周顿时心下一喜,转身从药箱里取出了一瓶止痛剂和一支新的针管,交给了陆淮宁,并告诉了他该如何使用。 她本就想和北修宴达成合作,往边疆送药,原本打算在医治贵妃的时候,展露一把这止痛剂的奇效,现在如果可以提前,那就更好了! 陆淮宁认真地记下。 此事涉及军政,漂亮姐姐身份又特殊,还是不让她出面了,先让师父看看再说。 沈如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情不错,转过身来继续给擒雨看诊,静候佳音。 书房。 陆淮宁兴冲冲地来到北修宴的面前,“师父,我发现了一个宝贝!擒雨说漂亮姐姐给他用了一种药,他的伤口立刻不疼了!” 北修宴抬眸看向陆淮宁,淡漠的眼神里掠过几分好奇,“哦?” 当陆淮宁将怀里的宝贝掏出来,放到他的面前时,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修长的手指捏起那个透明的小瓶子。 “这是什么?” “姐姐说这个东西叫止痛剂,是止疼用的,擒雨说特别管用!”陆淮宁一脸喜色,“若是把这药送到边疆,将士们就可以少受些苦了!” 第109章 回家 紧跟着那妇人进来的还有两位老人,正是那妇人的公婆。 原本见有人要把他们怀着孕的儿媳带到京城里,他们死活不肯,生怕路上出了个什么意外,伤了他们的三个孙子。 但是一见摄政王府给的银钱,便立刻答应了。 二人进来以后左看右看,眼睛都看直了,显然被这王府的富贵惊到了。 环顾一圈后,瞧见正中间那位玄色衣裳的男子,容貌生得极为俊美,周身透着一股强烈的威压和冰冷气息,这位定然就是威震朝野的摄政王了。 陈氏夫妇二人对看一眼,忙不迭跪拜:“草民参见摄政王。” 躺在担架上的妇人也动了动,一手艰难地支着后腰想要起来行礼:“民女罗芸娘……” “不必多礼。”不待她起身,北修宴出声止住了她,淡漠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瞬,便看向沈如周,“先把脉吧。” “好。”沈如周面色沉静,伸手给罗芸娘搭脉。 片刻后,她的手指收了回来,语气肯定道:“确实和贵妃的情况一样。” 北修宴,“嗯。” “那太好了!”陆淮宁高兴地笑道,“只要治好了这位女子,贵妃娘娘就会信了。” 陈氏夫妇瞪着眼睛,满脸都是疑惑。 他们的儿媳和贵妃有什么关系? 罗芸娘有几分惶急,“姑娘,可是诊断出什么了?难道我的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呸呸呸!”陈老妪忙对着地面呸了几口,嗔怪地看着罗芸娘道:“不兴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肚子里头的三个孩子,一定都能平平安安的。” “不是的。”一道清冷的声音否定了她。 陈老妪脸色一僵,望向了那个眉目如画的年轻女子。 沈如周抬起凤眸,对上她的目光,正色道。 “她肚子里,只有一个孩子。” 此话一出,陈氏夫妇二人皆是一惊,罗芸娘也大为震惊,却又微微抿唇。 “你胡说什么!”陈老汉指着沈如周喊了起来,他嗓门大,震得陆淮宁一激灵,“我们儿媳肚子这么大,明明是有三个孩子!” 陈老妪瞪着沈如周道:“就是啊,村里的大夫都看过了,这么大的肚子,至少有三个呢!” 沈如周,“她肚子这么大是因为腹积水,其实只怀了一个孩子。” “胡说八道!”陈老汉又是一吼,怒视着沈如周,“睁着眼睛说瞎话,哪儿来的毛丫头!” 北修宴的眸底冷了几分,眼神冰冷如刀,刚划到陈老汉的脸上,忽然身边蹿出一个人影。 陆淮宁早就受不了陈老汉的狂吼,一听他说漂亮姐姐的坏话,立刻双手插腰站了出来,高声道。 “这可是武成王妃,你放尊重一点!” 竟是武成王妃?!还以为只是普通大夫呢! 陈氏夫妇立刻噤声,缩着脖子看了一眼沈如周,可脸上不满之色仍不减退。 沈如周不想做无畏的纠缠,挑明道:“孕妇的情况很严重,如果拖到足月生的话,会有性命之忧,必须现在进行引产。” 罗芸娘本就白皙的面庞,又白了几分。 陈氏夫妇一听,脸上的神情由惊愕转为怀疑,最后变成气愤。 陈老妪一跺脚,急道:“这怎么可能呢?好好的怀着孩子,怎么不能足月生?现在生才是要死的!” 陈老汉知道了沈如周的身份,说话不敢冒犯,但十分气恼。 “就算是王妃,也不能胡扯,三个说成一个,活的说成死的,太过分了吧!” 沈如周道:“孕妇现在已经动不了了,她腹内的积水很严重,再拖下去会出人命的。” 老夫妇两人一口一个“不可能”地反驳起来,吵闹的声音中,罗芸娘面色惊愕,颤着声音道:“王妃,您说的都是真的?” 沈如周望向她,一双凤眸清澈似水。 “千真万确,所以你要尽快接受治疗。” 对孕妇来说,是很难做出引产这个决定的,罗芸娘咬了咬嘴唇,一时说不出话。 她的身体自己清楚,其实很早她就觉得自己的肚子不对劲,不像是简单的怀孕。 可是大夫说是三胞胎,她自然是信大夫,但现在武成王妃又说这是病,她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第111章 你想让朕休了你 沈如周又回想起那枚玉扳指,心里又起了一阵反感,怎么最近老是想起失踪的事情? 她有些心乱,也就没再细问北修宴的事情。 “王妃,您快回去休息吧。”罗芸娘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意识到自己耽误了人家这么久,很不好意思。 沈如周点头,“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 忙活了一天,沈如周还真有点累。 回府后,她简单地吃了点东西,洗漱一番,便早早地躺床上睡觉了。 忽而她的眉头一皱,呼吸也乱了几分。 梦里,她恍惚间看到一个男子,将她压在身下,粗重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带着热气喷洒在她的耳畔,她怕痒地偏过头,忽然感觉有一只手毫无章法地在她身上游走,拨开她凌乱的衣裙,探入她衣裙下摆。 她脑子一片昏沉,却也明白身上的男人要对她做什么,奋力反抗起来。 两手胡乱地拍打,然而她的力量太微弱,男人轻而易举地抓着她的两只手腕,摁到头顶上方。 惊惧之下,她欲张口呼喊,忽而身体一疼,呼救声堵在嗓子眼,变成了一声低低的呻吟。 她死死咬住下唇,拼命地挣扎起来,疯狂地朝男人身上踢去,男人一时松懈,被她钻了空子,她挣开两手,在他脖子上胡乱地抓挠。 然而这样的攻击根本无济于事,男人死活不放开她,钳着她的细腰,让她无处可逃…… 身体的不适感一阵阵传来,沈如周心绪不宁,犹如陷入一片混沌,忽而眼前之景变了模样。 萧辰衍身穿黄袍,眼神阴鸷地盯着她,步步逼近。 “沈如周,你想让朕休了你?” 她惊觉这是萧辰衍登基后,她第一次提出要休书的场景。 萧辰衍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棱角分明的五官紧绷着,透着年轻帝王的天威。 “你又开始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了?” 不,那时她的心已经死了,是真的想要离开萧辰衍! 不待她分说,萧辰衍已经大步上前,将她按在墙上,眼神凶狠地恨不得把她吞了一般,薄唇伏在她的耳边低语。 “你不就是想让朕注意你,多给你点荣宠吗?不用费事,朕这就成全你!” 胸前的衣服忽然被扯开,她惊呼一声,忙要推开萧辰衍,萧辰衍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一手撕扯这她身上的衣服。 她制止不及,抬手甩了萧辰衍一个耳光。 清脆响亮的一声,萧辰衍难以置信地望向她,在他眼底烧起怒火前,沈如周突然从梦中惊醒,猛然坐起身来! 屋子里一片漆黑,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户映了进来,沈如周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昏暗中,她那双明亮的凤眸睁得大大的,额头上出了一层汗。 她抚着胸口,慢慢地平复呼吸,擦了擦额上的汗,她起身倒了一盏茶喝。 竟然又梦到萧辰衍那些恶心的事,她揉了揉太阳穴。 果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天天想着和离,做梦都是和离。 她又灌了口冷茶,清醒不少,又想起前半段的梦,不禁有些脸红。 怎么回事?前世今生都没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啊,怎么就梦到…… 莫不是想和离想得不仅人魔怔了,还想红杏出墙了? 梦里那个男人她没有看清脸,但她肯定不是萧辰衍。 她摇摇脑袋,权当自己做了个春梦。 看着窗边地面上的月光,她走了过去,打开窗户,一缕清风吹了过来,将她身上那种燥热都吹走了。 仰头望着天幕上一轮圆月,她不禁想起远在边疆的父兄。 算算时间,父亲受伤应该是半个月后的事情,她还来得及,等处理完贵妃的事情,她就可以跟北修宴合作,把药送到边疆了。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望父兄一切平安,早日归来……” 清晨,沈如周刚起床,洗漱一番后,正在梳头。 妙冬拿着一支白玉凤纹钗,正要往沈如周的发髻上插,忽而听得外头一阵喧哗声,她险些没拿住,嘟着嘴不满道。 “这大清早的,谁在外头吵吵闹闹?” 没过一会儿,春秀面色不快地进来了。 “小姐,那个侧妃来了,非要进来,小桃小薇把她拦在了门外。” 之前沈如周说过,不能随便放人进来,春秀几个谨记这条规矩,把门守得严实,绝不会让外人擅闯,更何况是讨人厌的慕婉容。 沈如周穿上外裳,不紧不慢道:“大清早的,就上门来给人添堵。” 春秀立即道:“她一个侧妃竟敢擅闯王妃的府邸,实在无礼,奴婢这就把她撵走。” 沈如周不想看见她,点了个头。 春秀得了她的令,气势汹汹地往外走去。 忽而听得吵闹声中夹杂着一个男人的声音,沈如周蹙眉,叫住春秀问道:“怎么还有男人?” “侧妃还带了一个男人,看打扮像是个道士。” 沈如周眼神一冷,立刻猜到了春秀口中的人是谁。 妙冬回想了一下,也变了脸色,看向沈如周道:“难道是……” 那个向萧辰衍进谗言,要小姐割腕献血的可恶道士! 沈如周勾唇一笑,对春秀道:“让他们进来吧。” 片刻后,慕婉容被带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道士打扮的男人。 慕婉容走进院子先环顾一圈,眼中尽是鄙夷之色。 沈如周,就住这破地方? 看来搬出王府后,日子也没多逍遥。 但只是让沈如周搬出王府还不够,她要沈如周死! 也多亏沈如周自己作死,蠢到去招惹贵妃,平白给了她一个这么好的下手机会。 “在这儿等着,我们小姐等会儿就出来。”春秀把她二人带到庭院里,翻了个白眼,便进屋去了。 慕婉容见她敢对自己如此无礼,咬牙低骂道:“贱婢,跟她主子一样该死!” 等了一会儿,沈如周还不出来,慕婉容没了耐心,觉得沈如周成心把她晾在这儿晒太阳,气得要直接进去骂人。 就在这时,沈如周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站在檐下活动了几下筋骨。 春秀搬了把椅子过来,妙冬搬了张小几,还端上热茶,二人一左一右站在沈如周的身后。 沈如周优雅的坐在椅子上,轻轻拨动茶盏里的茶叶,对台阶下两人视若无睹。 慕婉容的嘴角抽了抽,“王妃就是这么待客的?” “对待客人,当然要请进门,奉上茶好好招待,对待歹人,就该打杀出去。”沈如周闻了闻茶香,一脸云淡风轻。 “我没多少耐心,在我把你打出去之前,有话就快说吧。” “你!”慕婉容怒视着她,恨不得撕碎沈如周漂亮的脸,冷笑一声道:“你现在也就只能逞一逞口舌之快了,我心胸宽广,不跟你个将死之人计较——” 第112章 她有凤命 妙冬眼睛瞪大,生气地看着慕婉容,“你胡说什么!” “我可没有胡说,都是你家主子自己找死。”慕婉容得意一笑,看向了身后的道士。 那道士三十来岁,面颊消瘦,颧骨高耸,眼睛细小,穿着灰色大褂,大摇大摆地上前几步。 他细眯着本就不大的眼睛望着天,伸手掐指,悠悠道:“贫道掐指一算,王妃命宫有化忌星,为大凶之兆,明日——必遭奇祸。” 沈如周笑着饮了口茶,抬眼看了过去。 此人名叫周夷简,自号凌霄道人,是慕婉容的姐姐,慕婉清的走狗。 活跃于宫廷间,皇家向来宠信道徒方士,热爱斋醮乩仙,这周夷简背后有慕婉清扶持,便成了皇室面前的红人,颇得信赖。 不过前世他没有出现得远没这么早,他看起来听命于慕婉容,实则听命于慕婉清,经常卖弄玄虚之术,将她贬为不祥之人,像逼迫她割腕取血的这种事情,就经常做。 慕婉容病了,他便说她穿了红衣,冲撞了慕婉容,萧辰衍便让她着素衣,对慕婉容祈福一个时辰,割血,直到慕婉清康复。 祭祀大典上,忽然起了一阵妖风,他便说她身上煞气太重,冲撞了先祖和神明,萧辰衍便把她关了一个月,而慕婉容,如愿地陪着萧辰衍到行宫避暑。 后来萧辰衍登基,周夷简更是没少帮慕婉清和慕婉容祸害她,甚至,还将她的孩子,祸害没了…… 沈如周望着面前之人,眸底掠过强烈的恨意,声音却戏谑,“这回你可算清楚了,莫要跟上次一样啊。” 周夷简面色一僵,目光移到沈如周的脸上,一股邪火生了出来。 上次命格那事,他是听了主子的安排,故意说她与慕婉容相冲,想让沈如周吃点苦头,没想到这沈如周如此狡猾,到最后,他反被她将了一军,被萧辰衍好一通数落。 他眯着眼睛,凝望着那阶上的女子。 说来奇怪,他看过沈如周的命格,她的命实在让他有些看不透。 他主子是有凤命的,没想到沈如周也有,可细细算来时,又惊觉沈如周应该死了才对。 他仔细盯着沈如周,细细研究她的面相,但她的命格,他又看不清了。 春秀见这道士也不说话,就死死盯着沈如周,心中十分不满,高声斥道:“你看什么?” 周夷简一愣,随即又捋了捋胡子,摇头晃脑道。 “贫道见王妃印堂发黑,头顶隐约有黑气缭绕,命宫阴暗,气数已尽,明日该有血光之灾啊。” 春秀和妙冬顿时脸色一冷,“你敢诅咒王妃?” 周夷简嘴角噙着阴冷的笑,呵笑了两声,“祸福由人呐,自作孽不可活。” 慕婉容冷哼一声,看向沈如周。 “你自己揽的差事,出事可怪不得别人,我还真以为你有点本事呢,没想到你这么蠢,三胞胎都敢强行催产,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沈如周神色淡然,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 “你来就是要告诉我,我明日要死了?” 慕婉容脸上尽是得意之色,笑容阴冷地注视着沈如周,“你以为你明天活得了吗?明日我和凌霄道人也会进宫,就亲眼看看,你究竟是怎么死的!” 她姐姐已经为她打点好一切,就等着她明日带着道士进宫,好好拆沈如周的台了! 然而,她并没有在沈如周脸上看到一丝慌乱,心中又有些发怒,冷笑一声。 “你少装出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还是早早留一封遗书什么的,也好让将军府的人,有地哭丧。” 妙冬和春秀皆是一脸激愤地瞪着慕婉容,心里也有些担心,不知她们准备了什么阴招,来算计小姐。 沈如周眸底划过一抹异样光芒,很快又消失于无形,她冰冷的目光从慕婉容脸上,又移向周夷简。 周夷简也会进宫,那八成和前世的手段差不多,让周夷简说几句故弄玄虚之言,往她身上泼脏水,若是周夷简在一旁捣乱,她明日救治贵妃,定会处处受阻,那还真有些不好办。 见她神色变了一分,慕婉容心里便十分畅快,讥笑道:“现在知道怕了?” 沈如周抬眸,冷冷看了她一眼。 “谁说我怕了,难不成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别嘴硬了,你以为你真的救得了贵妃吗?蠢货!我原来还担心没有法子治你,现在你自己犯到我手上,便是大祸临头跑不掉了!不过——” 慕婉容停顿了一下,目光可怜地看着她。 “我姐姐在皇上皇后面前很受宠,若是你下跪求我,我可以大发慈悲,考虑让我姐姐在皇上面前,为你说说情,饶你一命。” 她的脚,在沈如周的眼前一点,侮辱性极强。 道士目光幽幽,妙冬和春秀怒目而视。 沈如周却淡定如初,精致的凤眸带着讽意,凝视着慕婉容。 “我就奇怪了,你老是提你姐做什么,成为她的替代品,你还挺高兴的?” 据她所知,这姐妹俩前世可没有那么和睦。 慕婉容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转瞬间变为怒意,眼底迸出狠厉的光芒。 “沈如周,现在还有功夫操心别人,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既然你找死,我明天就看看你怎么死!” “好啊,我等着你来。”沈如周眉目如画的脸上一片淡然,端起茶盏浅饮一口,又蹙起眉,“茶都凉了,你废话可真多。” 说着,她随手一泼,将茶水都泼向了慕婉容的脚下。 慕婉容看着自己的绣鞋和裙摆,都被洇湿了一大片,登时怒极。 “沈如周,你敢这么对我!我看不用等到明天了,我现在就撕了你!” 她面色狰狞,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 沈如周依旧端坐在椅子上,不待慕婉容近身,妙冬和春秀便一起出动了。 妙冬双手张开,将沈如周护在身后,春秀直接上去,狠狠甩了慕婉容一耳光。 慕婉容被打得懵了一瞬,反应过来便发疯般怒骂道。 “你这该死的刁奴,我可是武成王府侧妃,你竟敢打我!” 春秀以前在将军府,不知道这侧妃如此狂妄嚣张,今日一见,心中十分不平,早就想上去甩她两耳光,为小姐解气了。 她见沈如周淡然,更是冷哼一声。 “我是将军府的人,看得是我们家老夫人和小姐的脸色,你算个什么东西,胆敢以下犯上,对贵为王妃的我家小姐不敬,我怎么打不得?” 第116章 摄政王护她 陆淮宁稚嫩的脸上,神色顿时一僵,看到殿外的雨丝,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扭过头有些慌张地看向北修宴。 “师父……” 完了,他还真小瞧了这道士,竟真有几分本事,如此一来,漂亮姐姐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北修宴淡漠的眉眼间染上一层阴霾,眸底神色比外头的天空还要阴沉。 雨声阵阵,宫人皆惊奇地望着面有得色的周夷简。 慕婉容压下嘴角的笑,脸上惊愕。 “竟然真的下雨了,凌霄道人果然厉害,看来您说的都是真的,贵妃娘娘今日真不能生啊,还好有您提醒,不然听了王妃的,那可就糟了!” 贵妃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得呼吸都乱了几分。 她看向永安帝,声音气愤透着几分委屈:“皇上,沈如周差点害了臣妾和皇嗣啊!” “混账!”永安帝大怒,眼底迸出狠厉的光芒,“找到武成王妃,直接把她押到朕的面前,朕要亲自问罪!” 陆淮宁一听,登时急了,但见永安帝的脸色,又不敢随便说话,只好紧张地望向北修宴。 紧迫的氛围下,北修宴矜贵俊美的容颜依旧淡漠冰冷,周身都透着寒冰般的气息。 他没有动作,只是淡淡开口道:“皇上息怒,武成王妃是有能力的,她为了给贵妃治病已经准备良久,等她来了,不妨听听她怎么说,至少,给她一个辩解的机会。” 他的声音冷静低沉,有种霜寒的冷冽,一开口,那种强大的威慑力让人不敢反驳。 哪怕是贵为皇帝的永安帝,也没有驳斥他的话,压下怒火,无言地扫了他一眼。 看样子,是要卖北修宴这个面子了。 慕婉容不愿让人坏了她的好事,她此番必须要把沈如周踩死,让她再无翻身之地! 她扬声道:“摄政王怎么还为王妃求情呢?王妃可是差点害死了贵妃和皇嗣,这事若是让我家王爷知道了,也必定要狠下心惩治她的。” “说来奇怪,摄政王素来冷酷不近人情,为何总对武成王府的王妃,如此心软?”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落在众人耳中,无不让人多想。 第117章 本王不许你变心 秦铭颔首:“属下领命。” 此时,武成王府。 “外面有没有人,把门打开!”沈如周的穴道已经解开了,但双手还被绑着,她蹲下将后面的手挪到前面,用牙将绳索解开。 她站在紧闭的门前,从门缝里往外看,不住地叫喊撞门。 “我看到你了,你帮我把门打开吧,我有点不舒服!” 她看到了门外的侍卫,立刻央求他,然而外面的人把她当空气,根本不理睬她。 沈如周急得又朝门板踹了几脚,朝四周看去,所有门窗紧闭,只有微弱的光亮透过窗棂映照进来。 她独自处在这个幽闭的空间里,忍不住心慌起来。 前世被幽禁在宫中的感觉,像毒蛇一样爬上她的心头,恍惚中,她似乎又看见萧辰衍步步逼近,把她围困在床头,亲手给她喂下续命的汤药。 他囚禁她,控制她,不让她死,她一次次坠入深渊,想要一死了之,萧辰衍却偏偏要把她拉上来,让她继续苟延残喘。 无数个难捱的黑夜,她都睁着眼睛深思,为什么萧辰衍那么厌恶她,却就是不让她死呢?她想不通,可能他就是变态吧。 对,萧辰衍不会让她死,前世都不肯让她死,现在他需要将军府的势力,更不会让她死! 脑中灵光一闪,沈如周慢慢平复下来,忽然站起身,拿了一盆水来…… 门外的侍卫听见里面突然安静下来,不仅有些疑惑,便把耳朵贴到门上仔细地听,忽然听得里面传来一声尖叫,吓得他浑身一激灵。 然而里面再没有动静了,他正奇怪,趴在门缝处往里边看,但里面太暗,什么也看不见。 忽然一滩鲜血从里面流了出来,他看着脚下,脸色大变,沈如周不会是死了吧?! “王妃,王妃?” 没有回应。 他彻底慌了,想开门看看,又想到王爷说沈如周诡计多端,不敢开,只好拔腿去找王爷。 书房里,宫里已经来人寻沈如周了。 萧辰衍冷冷地看着秦铭,语气冷漠。 “她早就搬出去了,没有回过王府。” 秦铭面露惆怅,追问道:“那武成王最近可有见到王妃?是否知道王妃的下落?” 第118章 本王不会让你死 “摄政王!”沈如周侧眸看去,瞬间大喜过望,气恼的眉眼一下生动起来,用力挣扎,“摄政王,帮我!” 这下终于有救了! 北修宴看着这场面,俊美的脸庞神色未变分毫,目光落在沈如周焦急的面容上,却有几分暗色。 秦铭双手抱胸,面色冷淡地站在北修宴的身后。 他方才从萧辰衍口中没有问出沈如周的下落,就一直暗中观察,果真发现萧辰衍没说实话,沈如周明明就在王府里。 于是他立刻去汇报给了王爷,一来就撞上了这一幕。 萧辰衍双眸阴郁地注视着北修宴,还有他身后的秦铭,眸底冷鸷,而怀里的女人挣扎的愈用力,他眉头蹙的更紧,扣着她的力道也更重。 “摄政王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本王好去迎接啊。”萧辰衍嘴角微微勾起,语气冰冷带着质问的意味。 “这擅自闯入本王的府邸,恐怕不太合规矩吧?” 北修宴面色平静无澜,声音淡漠:“武成王,事出紧急,本王必须找到王妃,带她进宫,你放人吧。” 沈如周的脸色一冷,皇帝连摄政王都派出来找人了,宫里的情况肯定不好。 “萧辰衍,你没听见么,摄政王让你松手!” “本王说了,今日你哪也不准去。”萧辰衍抓住她的手腕,阴鸷的目光投到北修宴的脸上。 “今天不管谁来,都带不走你!” 北修宴的眼神冷了几分,淡漠的眉眼染上了一层彻骨的寒意。 “此事由不得武成王,事态紧急,本王现在必须要把武成王妃带走。” 萧辰衍眼神阴鸷地盯着北修宴,“她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说她只能留在王府,她就得留在王府,就算你是手眼通天的摄政王,也没资格插手本王府里的事!” 沈如周挣扎的动作微微一顿,诧异地看着萧辰衍。 他不是一直想拉拢北修宴吗,怎么现在对人家这么不客气,都敢直接呛声了? 空气似乎又冷了几分,北修宴面如寒霜,迎着萧辰衍凶狠如野兽的目光,朝他步步走近。 “皇上有命,命武成王妃速速进宫,若有人阻,当以抗旨论处!” “武成王,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交出武成王妃,若抗旨,后果你是知道的。” 抗旨不尊者,可就地斩杀。 萧辰衍眼神阴鸷的盯着北修宴,“你拿皇命压本王?” 北修宴:“本王只陈述事实。” 萧辰衍的面色更难看,沈如周见他犹豫,猛然用力朝他肋下三寸狠狠一击,将他重重推开。 一阵难以承受的剧痛骤然从心底蔓延开,萧辰衍疼得脸色一白,沈如周抓住机会挣脱开,拔腿朝外跑去。 “沈如周!”萧辰衍疼得不行,想去抓住她,却被秦铭挡在了面前。 北修宴头也不回的走了,追上沈如周的脚步,而萧辰衍肋下疼,腹部也突然阵阵作疼,许是沈如周给他下的毒,现在起了作用。 他看着沈如周和北修宴双双离开,一股怒火从心底熊熊燃烧起来,眼底无尽的怒意在翻涌。 沈如周,她竟当着外人的面,攻击他的弱点! 她还敢跟别的男人,头也不回的当着他的面离开! 而秦铭漠然地扫了他一眼,见萧辰衍很不舒服,没有再追的意思,也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萧辰衍站在原地,双目烧得泛红,又一次想起了那个梦,梦里全是沈如周一步步远离他的画面,脑中一阵昏沉,他的身子不受控地晃悠了一下,身后的侍卫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王爷,您好像很不舒服,要不先休息一会儿?” “不必。”萧辰衍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稳住了心神,站直后就迈步朝着他们追去。 他快步赶到门口的时候,北修宴的马车已经远远驶去,他不由得狠狠咬牙。 该死! 这下,就真的万事难说了! …… 马车里,沈如周眼含感激地看着北修宴。 “多谢摄政王,要不是你来了,我恐怕难以脱身。” 北修宴淡漠的目光,从她被抓红的手腕一扫而过,道:“没想到,武成王对此事如此抗拒。” “他不重要,不必将他放在心上,”沈如周急忙问道:“摄政王,宫中的情况如何?” 北修宴眸光幽深,“凌霄道人说贵妃今日产子必死无疑,皇上听后大怒,认为你差点害死贵妃和龙胎,要治你的罪。” 沈如周的脸色沉了几分。 果然,慕婉容和周夷简进宫搬弄是非了,周夷简在皇上的面前还颇得青眼,他说的话皇上定然会信,况且皇上早已对她动了杀心,巴不得借着这个机会除掉她,目前的形势对她很不利。 北修宴望着她略带忧色的精致面庞,语调平淡道:“不用太担心,皇上那边本王暂且稳住了。” 他顿了一下,目光又深沉了几分,“本王不会轻易让你死的。” 沈如周抬眸,漂亮的眸子对上北修宴的目光,抿唇一笑,“多谢摄政王。” 北修宴当然不会让她死的,他们之间还有合作,不过在这个时候,他能说这样的话,的确很有安抚的作用。 “现在的情况对你很不利,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北修宴收回目光,俊朗的眉眼间一片淡漠,“如果没能救下贵妃,你必定难逃死罪。” “我明白。”沈如周点头,她掀开车帘一角,看着越来越近的宫门,微微蹙起了眉头,平静无波的眼眸下泛起一阵汹涌的锐意。 “我会救下贵妃的,一定。” …… 沈如周一进入殿内,就感受到了永安帝凌厉的目光。 她面色平静地上前,还没行礼,永安帝便降罪下来:“武成王妃,你胆敢畏罪潜逃,罪不可恕,来人,把她拿下!” 沈如周眼神一凛,立刻道:“父皇息怒!儿臣能解释!” 陆淮宁的脸色一惊,焦急地站起了身。 一个侍卫已经上前,按住了沈如周的肩膀,正要使力将她按倒在地时,忽而一只节骨分明的手,蓦然钳住了侍卫的手腕—— 第121章 王妃疯狂打脸 “当然。”沈如周头也不抬地回道,她已经确定好了穿刺点,从药箱里拿出了针。 李嬷嬷眉头紧蹙,一直在唉声叹气,“哎呦,造孽啊造孽啊!” “李嬷嬷,我这是救人。”沈如周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您要是不敢看,就坐那儿歇着吧。” 李嬷嬷讪讪地闭了嘴,却不肯走开。 她得好好看看沈如周是怎么救人的,不然怎么能放心,让她给贵妃娘娘治病? 沈如周没再去管她,只把目光放在罗芸娘的肚子上。 她握紧了手里的手术刀和针,心里十分平静。 她要先开始做腹腔穿刺,在放腹水的同时,进行剖腹。 上一世她给罗芸娘的侄女治病的时候,用的方法和今天的一样,但工具却不同。 那时她的工具不多,只能用针和一把匕首,可现在她有了更称手的工具。 她的药箱里不止多了很多药,还有一些工具,各种手术刀、手术钳、缝针等等。 虽然她之前没有用过这些,甚至都没见过,却不知为何,把这些东西拿到手里,就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十分运用自如,令她信心倍增。 她闭上眼睛,屏气凝神,将手术过程在心里过了一遍,在睁开眼时,精致的凤眸一片沉静。 她拿起针头,在左下腹部刺入,赵太医和李嬷嬷大气不敢吭,紧张地看着她缓缓将针头推入。 等感受到针锋的抵抗感消失后,开始引流腹水,沈如周将针尾连接引流管,可以看到腹水缓缓流了出来,她取来一个瓶子,将腹水引入瓶内,而罗芸娘的肚子,正在慢慢缩小。 “赵太医,帮我扶着这个瓶子。” 赵太医愣了一下,忙点头,上前扶住了瓶子。 “竟然真的有水!”李嬷嬷颇感惊奇,心里犯起嘀咕。 孕妇这么大的肚子里,不会真的只有一个孩子吧? 接着,就要剖腹。 沈如周拿着手术刀,自脐下一寸处起,切至耻骨联合上缘,划出一道长约三寸的口子。 李嬷嬷见她毫不犹豫地划开那么大一个口子,忍不住惊呼一声,双腿发软,险些没站住。 赵太医也紧蹙眉头,不忍心看地别开了脸。 切开腹部肌肤后,还要划开脂肪层、筋膜层,分离肌肉层,沈如周拿着刀,动作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李嬷嬷看着她划一刀还不够,还要继续深深地划开肚子,又惊又怕。 “王妃,您可真下得去手啊,这人要是死了,都没个全尸,她家里人定不会善罢甘休啊!” 沈如周手上动作没停,语气坚定道:“我不会让她死的。” 李嬷嬷又是一阵摇头。 沈如周用刀缓缓切开子宫下段,直到露出胎膜。 她钳破胎膜,并吸尽羊水。 赵太医看着她这一系列如行云流水般的操作,惊得说不出来话。 沈如周将切口扩大,随即伸手入宫腔,将胎儿的头枕部转朝上,然后将胎儿的头向上提。 李嬷嬷看见胎儿露出一点头,惊呼道:“孩子,孩子出来了!” 沈如周面色不改,动作小心翼翼,看了看正在帮忙引腹水的赵太医,随即转头看向李嬷嬷。 “李嬷嬷,来搭把手,帮我推她的肚子。” 李嬷嬷面色一怔,忙退后一步,摇头道:“不行不行,这要是出了事,老奴就成了杀人凶手啊,不行不行,还是王妃您自己来吧。” 沈如周呵斥:“我要是有空,还让你帮忙做什么?快来!” 李嬷嬷看着那血淋淋的场面,死活不肯上前。 “哎呦,人家生孩子都是足月,自己生出来的,王妃您非要弄这么一出,搞得这开膛破肚的,这这这,人还能活吗?” “您就饶了老奴吧,老奴不想一大把年纪了,手上再沾一条人命啊!您自个儿忙活吧,老奴不看了不看了……” 说着,她就要走。 沈如周眉头一蹙,喝斥一声:“站住!” 李嬷嬷被她这一喝,还真就不敢动了,一脸难受地扭过来看着她。 “你想让这孩子闷死在娘胎里吗?”沈如周眼神冰冷,“如果出事,或者失败,你家贵妃娘娘,就彻底失去依靠了!” “我可以坦白告诉你,除了我,没人救得了你家贵妃,外面那道士只会胡说八道,他保不住你家娘娘的孩子!” 赵太医浑身一颤,李嬷嬷快哭了,最终一跺脚,上前帮忙。 沈如周拖着胎儿的头部往外拉,李嬷嬷两手在腹外自宫底向下推压,赵太医捏着针头引腹水,三人头上皆出了一层汗。 终于,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啼哭,小婴儿破腹而出。 李嬷嬷赶紧去拿棉布,起身时却发现腿早就软了,差点摔倒。 沈如周看着婴儿,终于展颜一笑,她将婴儿交给李嬷嬷,还要继续缝合。 “你拍拍孩子,让他哭出来。” 第125章 力挽狂澜 周夷简愤怒地瞪着沈如周,却压根动弹不得,就那么被定在了原地,也不敢多嘴了。 沈如周料理了周夷简,赶紧过去查看贵妃的情况。 李嬷嬷一面抱着孩子,一面焦急地道。 “王妃,这……这怎么回事啊,您不是说一定能母子平安吗?” 赵太医也慌了,“王妃,贵妃出血不止,这怕是……” 他没敢说完,贵妃要是出事,他也绝对是活不了的! 沈如周面色镇定,仔细地检查出血原因,发现并没有子宫切口裂伤或者血管破裂,而是宫缩乏力导致的出血。 怎会如此,贵妃的身体,应该不至于宫缩乏力吧? 而且,腹水引流也因此不妙,腹腔积液大量排出,贵妃出现短暂休克的情况。 赵太医急得直跺脚,连连叹气。 刚出生的小婴儿躺在摇篮里哭得厉害。 李嬷嬷则跪在了床边,一声声地唤着贵妃。 沈如周将李嬷嬷拉起,冷声道:“情况未定,嬷嬷别哭丧了,你们快去准备热水,还要稳住外面的人,别让他们进来打搅。” 李嬷嬷哭哭啼啼道:“王妃还能有什么法子,老奴活了这么久,就没见到几个大出血还能活的,您可是把我们贵妃给害了呀!” 沈如周面色凝重,“不想一起死的话,就按我说的做。” 李嬷嬷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抹眼泪,便被赵太医急吼吼地拉着去备热水了。 沈如周先给贵妃打了一剂肾上腺素,让她的脉搏恢复正常。 接着打了一剂宫缩素,找到了活跃出血点,准备做缝合止血。 李嬷嬷和赵太医已经端着热水过来,一脸惶急地看着沈如周。 “赵太医,过来搭把手。”沈如周冷声道。 赵太医立刻上前。 沈如周取出子宫,下推膀胱,让赵太医双手压迫子宫,她在子宫切口下方的出血点,开始缝合。 血不断地冒出来,李嬷嬷颤着手清理血水。 一盆盆清水端进去,一盆盆血水端出来,外面众人面色皆是紧张不已。 陆淮宁没见过这种生孩子的场面,忍不住发慌。 姐姐不是很有把握吗,怎么会出意外呢? 他看向北修宴,却见师父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没有一丝波澜。 慕婉容眸色幽幽,想来她给道长的药,起作用了。 她压抑住心里的喜悦,对萧辰衍轻声道:“王爷,别太担心了,贵妃……肯定没事的。” 萧辰衍神色紧绷,望着那厚重的门帘,眼底一片晦暗。 永安帝表情阴沉得可怕,他叫住往里进的李嬷嬷,厉声道:“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李嬷嬷脸色发白,想起沈如周交代不让别人进去,不敢如实说:“王妃已经在尽力救治了,皇上再等等。” “这个混账!”永安帝怒喝一声,“不是说一定能让贵妃母子都平平安安吗?怎会如此!来人,现在就把沈如周给朕拖出来砍了!” 慕婉容心里狂喜,沈如周再怎么嚣张,最终还是要栽在她的手里! 她正暗自得意,忽而身边的萧辰衍出声道:“父皇息怒!” “事已至此,不如就等沈如周治完再说。” “还治什么治!”永安帝劈头盖脸地斥责道,“你的好王妃把贵妃都害成什么样了,你还敢为她求情!” 萧辰衍将头低了下去,沉声道:“没到最后一刻,兴许还有转机,父皇就再等等吧。” 永安帝本来就不喜他,这会儿自然是不会听他的话,大手一挥,让侍卫进去捉人。 此时,一道寒凉带着浓重威压的声音响起:“皇上且慢。” 北修宴走到永安帝的面前,劝谏:“皇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武成王妃绝非庸庸之辈,皇上就多给她点时间,耐心等等吧。” 永安帝冷哼一声,声音透着愤怒:“一开始就不该让她试,说得信誓旦旦,竟然把事情办成这个样子!还等什么,立刻把她拖出来打死为好!” 北修宴嗓音淡淡:“现在把武成王妃打死只会让事情更糟,若让她继续治,还有生机,请皇上三思。” 轻飘飘两句话,永安帝激愤的脸色平复几分,看了北修宴一眼,终是沉着脸,挥手让侍卫退下了。 屋内,沈如周还在缝合出血点,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汗。 李嬷嬷一点点地擦拭流出来的血,赵太医注视着沈如周的动作,大气不敢喘。 终于,在婴儿的啼哭声中,沈如周在子宫切口下方拉紧缝线,打结,完成了缝合,血彻底止住了。 沈如周略略松了一口气,又一层层地缝合脂肪层,腹部肌肤。 另一边的腹水排出情况也趋于好转,赵太医给贵妃搭脉,发现贵妃的脉搏渐渐恢复了,这才有功夫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他感觉自己捡了条命一般,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声:“总算是救回来了,真是惊险呐!” 李嬷嬷抱着孩子,无声地抹了抹眼泪。 终于把伤口缝合后,沈如周直起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李嬷嬷看着面色苍白的贵妃,轻声唤道:“娘娘,娘娘……” 迟迟不见贵妃苏醒,李嬷嬷有些急,“王妃,娘娘怎么还不醒?” 沈如周把了个脉,将贵妃纤细的手腕塞进被子里,“贵妃失了许多血,一时半会醒不了,不过已经脱离危险,不必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李嬷嬷连连点头,喜极而泣道:“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禀告皇上!” 沈如周走到周夷简的身边,轻轻拔掉了他后颈的针,笑眯眯的,“走吧,凌霄道人,咱们一起去向皇上道喜。” 周夷简终于能动弹了,一瞧贵妃竟然真的被沈如周救了回来,顿时面如土色。 都喝了他的符水,还能救回来! 沈如周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变得,这都治不了她! 他看着沈如周的身影,后槽牙都要咬碎了,阴沉着脸跟着走了出去。 门外的人早已等得抓心挠肝,见沈如周等人出来,都迎了上去。 李嬷嬷将怀里的孩子递给永安帝看,微笑道:“恭喜皇上,喜得皇子,娘娘也已经没事了!” 永安帝的脸色终于由阴转晴,抱着小皇子,露出了微笑,他问道:“贵妃可醒了?” 第126章 儿臣想要和离 “娘娘有惊无险,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李嬷嬷笑着回话,“王妃说,贵妃待会儿就会醒来。” 永安帝闻言看向沈如周,沈如周便道:“贵妃的腹积水已经解决了,产后出血情况也已经稳定,现在就是身子有点虚弱,过会儿便会醒来。” “小皇子不足月,有些瘦弱,但只要好好养着,定能康健起来。” 她眉眼含笑,目光清澈地望着永安帝,“儿臣说到做到,母子平安。” 永安帝笑容满面,“好!武成王妃,确实医术高超!” 北修宴望着女子精致的眉眼,微微勾唇。 萧辰衍悬着心也终于放下来,眼底阴郁化开不少。 慕婉容面色僵硬地看向了周夷简,见周夷简摇了摇头,她狠狠咬牙,一脸难看。 陆淮宁脸上笑容洋溢,对沈如周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姐姐,这么难的病症都能治好,赵太医,你说是不是?” 赵太医敬佩地望向沈如周道:“王妃着实厉害,臣拍马难及!” 他亲眼瞧着贵妃的腹部,排出那么多的积液,要是拖到足月,恐怕贵妃真性命难保。 届时,断论贵妃怀三胞胎的太医们,怕是没有活路。 想到这儿,赵太医对这位年轻的王妃又多了几分崇高的敬意,“老臣行医多年,自以为见多识广,却远不及王妃的见识,实在是自愧不如,王妃今日一力救下贵妃母子,实乃吾辈楷模。” 沈如周笑着道:“赵太医过誉了。” 陆淮宁道:“姐姐的确厉害,她的医术不仅胜过太医院,还胜过了天意啊!”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周夷简。 周夷简一直沉默着,正在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被陆淮宁这么一点,不由得心神一震。 “凌霄道人不是说什么天命不可违,贵妃今日产子必会丧命吗?”陆淮宁眨了眨眼,“可是贵妃母子平安啊,难道你都是在胡说,欺骗皇上?” “贫道……”周夷简慌了,正想该怎么圆过去,永安帝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一声怒喝:“岂有此理!” 周夷简身子一震,直接跪了下去,声音发颤道:“皇上,贫道……” “朕对你信任有加,你竟敢编造谎言糊弄朕,真是该死!”永安帝厉声叱道,“若真听了你的,贵妃和龙胎都要被你害死!还有你——” 永安帝冷厉的目光移向慕婉容,“一直在一旁煽风点火,你是何居心!” 慕婉容整个人都傻了,慌忙道:“父皇,婉容……婉容绝无害贵妃之心啊!” 永安帝板着脸,“来人,把这两个妖言惑众的小人,给朕拖下去!” 萧辰衍神色一紧,忙上前求情:“父皇息怒,婉容只是关心则乱,绝非用心不良之人!” 慕婉容心慌,赶紧为自己辩驳:“父皇,婉容只是听了凌霄道人的话,太担心贵妃了,这才在一旁附和了几句,婉容也是一时被蒙蔽了双眼,并不知贵妃娘娘肚子里,究竟有几个孩子啊。” “是吗?”沈如周冷笑一声,“我看你二人一唱一和的,怕是早就对好了唱词,成心阻止我给贵妃引产吧?” “不是的!”慕婉容恨恨地看了沈如周一眼,连连摇头道:“皇上,婉容从头到尾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根本没有插手此事啊,求您开恩,饶过婉容这一回吧。” 周夷简看了慕婉容一眼,暗恨她为了要自保,只把自己摘出去了,不管他的死活! 萧辰衍的眉头也拧紧,慕婉容是他的侧妃,也是他的恩人,何况此事他都错信了,何况她。 “父皇,婉容是一时糊涂,听信了凌霄道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他说了几句话,但并没有迫害过贵妃,求父皇恕罪,她今后,一定会约束言行的。” 永安帝蹙眉,不悦地扫了她一眼,但她到底没沾手此事,最终松口道:“罢了,这次就饶过你,你日后定要谨言慎行。” 慕婉容如蒙大赦,“是,是!” 永安帝冷眼瞧着地上的周夷简,慕婉容可以饶恕,可周夷简大发谬论,罪不可恕! 他面色威严道:“连有几个皇嗣你都算不准,朕要你有何用!” 周夷简顿时更慌了,偏偏不敢攀咬慕婉容,她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他重重的磕头,急道:“皇上,道术遇到真龙天子,周边气场太强,道术会受到影响,贫道这才没算准,绝非故意谋害!” “贫道这次真的是失误,求您再给贫道一次机会,日后贫道必会精进道术!” 沈如周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摇摇头道:“说得轻巧,你学艺不精,偏要阻我,差点造成一尸两命的惨剧,这责,你担得起吗?” “就是啊,你差点害死贵妃,罪过大了!”陆淮宁哼了一声,“方才你还说武成王妃和摄政王勾结,要迫害贵妃呢,原来是贼喊捉贼!” 陆淮宁很记仇地点了一笔,永安帝脸色更加阴沉。 北修宴神色冷漠,声音却犀利。 “皇上,此人打着得道高人的旗号故弄玄虚,包藏祸心,虽然没有作恶成功,但留着他,必将是一个祸害。” 这话正中要害,永安帝宠信道徒方士,却痛恨有人借此招摇撞骗。 “来人!”永安帝彻底被激怒,“把这个妖言惑众的贼子拖下去,先关进大牢,等皇子满月那一天,杀他祭天!” 大梁朝向来信奉道教,不会轻易滥杀道士,更何况贵妃刚产下龙子,身子虚弱,此时不易再造杀戮,就先把人留着,等皇子满月那天再杀,就当是为皇子祈福了。 听了永安帝的决断,周夷简先是一愣,随即大声哭嚎起来。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两个侍卫上前,硬生生把他拽起来往外来。 慕婉容只顾自保,根本没心思管他,一直低着头回避眼神。 沈如周冷眼看着周夷简被拖走,嘴角微勾。 这道士确实有点本事,但心藏恶意,前世今生都妄图害她,尤其是前世,她在他的手里栽了多少回,今生他自己送上门,决计不能放过! 永安帝坐了下来,满眼爱怜地看着李嬷嬷怀里的小皇子,伸手逗弄一会儿后,他看向沈如周,声音和缓道:“武成王妃此次立了大功,着实让朕惊喜。” “朕之前说了,如果母子平安,允诺你一个条件,你尽管提,说说吧,想要什么?” 和离!当然是和离! 沈如周两眼放光,开口道:“儿臣的确有一事想要得到父皇恩准,儿臣和武成王其实……” 第127章 王妃好事成双 “父皇。”萧辰衍突然打断她,“王妃先前与儿臣提过,沈老夫人还没有诰封,此次王妃立了这么大一个功,不如就为她的祖母沈老夫人,加封诰命吧。” 沈如周蹙眉,冷冷地看着萧辰衍。 他此时提出给祖母加封诰命,她若是反驳,岂不是不孝?真阴险!存了心不让她和离! 偏偏,她也是真想让家族荣光,沈家世代忠良,战场厮杀,祖母献出了自己的夫君,儿子,甚至是孙子,保家卫国,最后也只是籍籍无名,惨淡收场。 今生她务必要为祖母,为父兄争得荣光,只是,她现在更想和离…… 永安帝想了想,点头道:“将军府培养出你这样懂事孝顺的女娃,确实教导有方,好,朕就给你的祖母加封一品诰命夫人,另赐将军府白银万两,绢帛千匹。” 陆淮宁一听眼睛都亮了,打心眼里替沈如周高兴。 北修宴目光深沉地注视着沈如周,薄唇也勾起一抹弧度。 慕婉容眼神阴冷,死死攥紧了手心,她险些被皇上治罪,沈如周却得了赏赐,可气! 事已至此,沈如周心有不甘,也恭敬地俯身,“儿臣替祖母,谢父皇赏赐。” 永安帝含笑望着她,深邃的眼眸里笑意淡淡,另有深意。 本想借机处死沈如周,没想到她这么有本事,还立下大功,真是不得了。 可这样一个人稳坐正妃之位,到底是让他难以放心啊,她身后有将军府,还跟北修宴有些不清楚的关系,他不得不防。 此次暂且罢了,日后他定要找机会收拾了此人。 他面上是一片柔和,语气轻松道:“要论功行赏,必然不能忘了你,除了给将军府的赏赐,朕还会赏你,等贵妃恢复了再说也不迟,你先好好想想吧。” 这么说,她还是有机会提和离? 沈如周心头一喜,俯身行礼,“儿臣多谢父皇!” 这时候小宫女过来道:“皇上,贵妃娘娘醒了。” 闻言,永安帝笑得开怀,抱过小皇子往里走,朗声道:“走,快去看看贵妃。” 众人跟着进去。 贵妃鬼门关走了一遭,失血不少,面容有些苍白,一见永安帝抱着孩子进来了,急得想要坐起身来。 “娘娘别急,小心身子。”李嬷嬷拦住了她,在她的身后又垫了一个枕头。 “爱妃,你瞧。”永安帝笑着将孩子递给她,在床边坐下。 看着怀里娇小可爱的孩子,贵妃绽放笑容,笑着笑着却眼眶一热,她忙伸手抹掉泪水,以免在众人面前失态。 怀胎七个月,每天挺着大肚子,喘息都费劲儿,动弹一下都难,可把她给累坏了,所幸孩子平安生下来了,不枉她受这么些罪。 她握着孩子的小手,轻轻捏了捏,满脸的幸福。 永安帝微笑望着她,“爱妃今日为朕添了一个皇子,辛苦了。” 贵妃摇摇头,“臣妾不辛苦,今日最受累的,是武成王妃。” 说着,她抬头看向沈如周,满眼都是感激之情。 “是本宫之前小看你了,只觉得你是一个将门之女,想你不会有多厉害的医术,今日才知你并非平庸之辈,要不是你,本宫和孩子还不知会怎么样呢,多谢你,这份恩情,本宫记下了。” 沈如周含笑道:“贵妃言重,如周受之有愧。” “哪里就受之有愧了。”贵妃嗔了她一眼,眼底却尽是满意之色,“本宫不喜弯弯绕绕,你有恩于本宫,本宫不但要谢你,还要赏你。” 贵妃唤来李嬷嬷,当即就赏了沈如周白银百两,上用宫绸、春绸各十匹,另有珠宝数十件。 沈如周谢恩。 贵妃这会儿又想起周夷简,不满道:“皇上,那个凌霄道人呢?他一直说臣妾今日不能生不能生,原来是骗人的,险些害了臣妾,您一定要好好惩治他!” 永安帝脸色微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朕已经命人把他关进大牢了。” “那就好,要不是有摄政王和武成王妃在,还真让他给骗了。”贵妃点头,目光轻扫,望向了北修宴,“摄政王,还要多谢你,给本宫举荐了这么一个好大夫。” 北修宴眉眼一片淡漠,“贵妃娘娘谬赞,臣只举荐,全是武成王妃的功劳。” 他微微转眸,看向沈如周精致的面容,素来冷淡的眸底浮现一抹欣赏之意。 沈如周对上他的目光,笑靥如花。 萧辰衍看他们眉来眼去,垂在身侧的手不断收紧了,心头有怒意不断翻滚而起,从未有过的,强烈的情绪不断侵扰,情绪难平。 陆淮宁瞧着他们两两对视,心里乐开了花,师父和姐姐配合得好啊! 一个有权威,扫清一切障碍,一个有实力,凭借医术力挽狂澜,强强联手,简直绝妙! 慕婉容看到贵妃母子平安,怎么都笑不出来,她此番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没能整死沈如周,反而还失了周夷简这一员大将。 她愤恨的目光定在沈如周的身上,心底的恨意如洪水般泛滥。 “你身子虚,需要静养,朕明日再来看你。”永安帝龙颜大悦,起身,对李嬷嬷嘱咐道:“照顾好贵妃和小皇子。” 李嬷嬷应下,“是。” 永安帝又看了看奶娘怀里的小皇子,微笑着离开,众人也不再多留,除了沈如周留了下来,其他人跟贵妃一一告退。 北修宴瞥了沈如周一眼,见她不动,他眸色微深,转身离开。 陆淮宁则是有些困惑的看着沈如周,她冲他摆摆手,他才往外走。 慕婉容则跟着萧辰衍离开,出宫去。 一路上,萧辰衍沉默不语,迈着步子走得极快,慕婉容跟在后面一溜儿小跑,见他这幅模样,心中难免忐忑,想着他大概是生她的气了。 二人走到宫门口,慕婉容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柔声道:“王爷,婉容今日……” “你先回去吧。”萧辰衍打断了她,神色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慕婉容有些眼力见,便将话咽了下去,见他不走,难免多问一句:“王爷,您还不回去吗?” 第129章 沈如周,本王要你 “今日他处处维护你,你们一唱一和的,真是默契得很,说你们没关系,本王都不信!你与他,又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他越说,俊脸就越阴鸷,心底的酸涩怒意越滚越大,方才在殿内,瞧见她与北修宴眉来眼去,他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脾气。 她究竟知不知道,她是他的王妃! 沈如周看着他隐隐发怒的脸色,觉得莫名其妙。 前世萧辰衍弃她如敝屣,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不屑一顾,根本不在乎她。 他可以把她禁足在宫中,数日不闻不问,只跟他心爱的慕婉清谈情说爱,别说她和谁来往了,就是她死了,他的心恐怕都不会疼一下。 现在她对他不理不睬,他倒越发纠缠不休了。 “首先,我和摄政王清清白白,不要拿你龌龊的脑子来想我们,其次,就算我和他有什么,你也没资格多嘴。” “我们签订了和离书的,只是没到时间罢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无权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萧辰衍的眸底陡然烧起怒火,蓦然朝沈如周逼近,咬牙道:“你是本王的王妃,那便只能和本王在一起,不许你接近别的男人!” 沈如周冷着脸,一把推开他,“很快就不是了!你在我面前宣誓哪门子主权,真是可笑!” 说罢,她便起身,往车厢外走去,“停车,我要下去。” 她很清楚,萧辰衍肯定不是因为喜欢她,才如此在意,应该是先前她太乖了,处处讨好他,现在她不乖了,不讨好了,他觉得不舒服了,不习惯了,故而才如此发怒。 男人骨子里就是贱,喜不喜欢占有欲都那么的强。 车夫只听萧辰衍的话,马车未停,而萧辰衍已彻底被激怒,根本不给她逃跑的机会,一把将她拽进怀里。 “谁说不是?和离书给了你,只要没到时间,你就还是本王的王妃,是本王的女人!” 他箍着女子小巧的下巴,低头吻去。 沈如周凤眸蓦地睁大,不待萧辰衍碰到她的嘴唇,她就惊愕地扬手,重重的朝萧辰衍的脸上挥去。 “啪”的一声,她甩了萧辰衍一个耳光。 “你竟想亲我?你疯了吗?!” 她出手很快,萧辰衍猝不及防,俊美的脸上瞬间多了五个手指印,他瞬间沉怒,看向沈如周。 他的眼神充斥着侵略性,还有几分难以忽略的戾气,沈如周蓦然心惊。 她猛然想起前世,萧辰衍登基之后也是这么的古怪,只要她提出和离,或者表现出一点对他的抗拒远离之意,他就会惩戒她。 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困在他的身边,强吻她,咬她的脖子,警告她,永远别想逃出他的手掌心,哪怕是死。 如果前世是为了惩戒她,那现在是为了什么? 她想不通,也没时间想,慌忙从萧辰衍的怀里起来,想要跑出车厢,可她才刚动,就被萧辰衍狠狠抓住胳膊,接着便是天旋地转,萧辰衍将她按在了软垫上。 “沈如周,你能和北修宴有说有笑,眉目传情,对本王,怎么就笑不出来,满脸恐惧?” 他似乎震怒,一只手攥住她的两只手腕按在头顶,另一只手钳着她的下巴。 “你喜欢他了?也是,北修宴生的也好看,你这般惦记容貌的女人,移情别恋,无可厚非。” 沈如周被他压在身下,无处可逃也反抗不得,她强压下心中的畏惧,冷声道:“我没有,你滚开!” “没有?”萧辰衍的眼睛里怒意丝毫未减,从前沈如周明明对他千依百顺,渴望他的关注和疼爱,现在竟然如此排斥他! “本王不管你有没有,你们不是一路人,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想亲你有何不妥?” “本王就是在马车上要了你,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一股凉意瞬间攀上了后脊梁,沈如周注视着萧辰衍,全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你说什么?” 她好像又看到了前世他那偏执的模样,就像深渊在侧,她又要和上一世一样掉进去,想逃,逃不掉。 被囚禁的日子痛不欲生,即使现在想起来还是会忍不住地害怕,没有人像她一样尝试过,行尸走肉般活了五年,生不能,死不得,全是萧辰衍一人所赐。 她奋力挣扎起来,“滚开,萧辰衍,滚开!” 然而这抵抗的动作,却烧尽了萧辰衍最后的理智,他将沈如周死死压在身下,手掌一路向下,探入沈如周的衣襟。 沈如周大惊,挣扎得更厉害,“萧辰衍!” “别动!”耳边传来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是你逼本王的,我们现在就圆房,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沈如周瞳眸骤缩,看着他有点发狠的模样,心头的窒息感强烈到了极点,她甚至无法思考。 在他要吻下来的那刻,前世困住她的噩梦席卷周身,她惧怕到爆发出超强的力气,双手猛然挣扎开来。 她整个身子坐起,狠狠咬上了男人的耳垂。 “沈如周!”萧辰衍疼得倒抽一口凉气,手上力度也松了几分。 她抓住机会,朝他的下腹狠踹一脚,连滚带爬的从他的身下逃了出来,立刻往外蹿。 “沈如周,你疯了?!”萧辰衍的眼眸一缩,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马车跑的十分快,沈如周出了车厢,直接闭眼往下跳,车夫都吓坏了,赶忙停下,“王妃!” 沈如周已经做好了可能会摔伤的准备,忽而腰身一紧,她整个人被人一拉,紧接着就落入一个温热宽厚的怀抱。 沈如周倏地睁开眼,抬眸便是北修宴那张俊美倾城的脸,她唇色发白,“摄政王……” 得什么样的实力,多么的精准,竟将她从半空中,又快又准的捞上了他的马。 北修宴一手牵扯缰绳,一手搂着她的后腰,垂眸看她苍白的容颜,“没事吧?” 她摇头。 而萧辰衍惊慌地冲出车厢时,看到的就是北修宴策马,沈如周半侧坐马上,无助的依偎在他的怀里的一幕…… 第130章 摄政王打脸萧辰衍 他顿时怒火顿时上涌,一张俊脸气得近乎扭曲。 “沈如周,给本王下来!” 沈如周坐在北修宴的身前,下意识抓住了北修宴的披风。 北修宴现在是她的救命稻草,她一定得抓住了。 虽然她觉得和北修宴离这么近有些不自在,但是萧辰衍的眼神告诉她,此时下马,她一定会被抓回去。 想起前世那些被囚禁的,暗无天日的日子,她一阵心慌,绝不想再落到萧辰衍的手中。 萧辰衍见她根本不打算下马,甚至大有让北修宴庇护她的意思,火气登时便压不住了。 他攥紧了五指,眼神充满敌意地看向北修宴,“摄政王,将本王的王妃放下来,本王感激不尽。” 北修宴垂眸,只是看沈如周,见她的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披风,唇抿得极紧,看起来十分抗拒。 萧辰衍又催:“摄政王,和一个有夫之妇,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密不妥当,将人还给本王!” 北修宴的眉眼淡漠至极,他从沈如周的身上收回视线,都没看萧辰衍一眼,兀自圈紧了两臂,将怀中女子护了起来,下一瞬,他一抽缰绳,拍马离去。 沈如周被突然加速的马儿吓了一跳,她惊讶的看向北修宴,他居然连话都没说,俊美的脸上依旧毫无波澜,看不出喜怒…… 马蹄扬起一阵灰尘,萧辰衍的俊脸蒙上一层阴霾。 “北修宴!” 北修宴竟敢如此狂妄,当街带走他的人!他再顾忌北修宴的权势,也断不能忍! 看着远去的二人,他一把抢过车夫的缰绳,欲向前追去。 这时,一阵马蹄声从后方传了过来。 马上的少年面容清秀,神色带着几分讥诮。 “武成王,别追了,没看出来姐姐根本不想理你吗?你还死皮赖脸地追,多没面子啊。” 萧辰衍目光凶狠地斜了陆淮宁一眼,厉声道:“陆淮宁,你说什么风凉话!你师父当街抢走本王的王妃,你们还有理了,没品没德,等回头,本王定要狠狠参你师父一本!”xbiQiku 他狠抽缰绳,马车加速向前奔去。 陆淮宁当然不会听萧辰衍的话一走了之,他策马上前,与萧辰衍的马车并驾齐驱,声音冷嘲。 “你这就是倒打一耙了,明明是你对姐姐不好,将她逼得跳马车,要不是我师父救下姐姐,姐姐还不知伤的多重,你怎得还怪起我师父了?” 萧辰衍的脸色陡然黑了几分。 “陆淮宁,本王现在没工夫搭理你,你再无理取闹,休怪本王不客气!” “你少吓唬我,还是反思反思自己吧。”陆淮宁不屑地笑了一声。 “瞧你把姐姐逼成什么样子了,她就是跳马车都要离开你,你也不想想,到底是谁的问题!” 萧辰衍的神色微怔。 陆淮宁“啧”了一声,一阵嫌弃,“都是你自己宠妾灭妻作出来的啊,还是我师父好,比你好!” 说罢,他冲萧辰衍做了一个鬼脸,“驾”的一声,扬长而去。 萧辰衍的脸色难看,可心中的万丈怒火,却慢慢消散,化为眼底一片阴郁。 车夫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王爷,还追吗?” “追什么追!”他把缰绳扔给车夫。 从前明明是沈如周追在他的屁股后边,现在倒成了他去追沈如周了,真是可笑。 难道沈如周真如陆淮宁说的那样,她宁可跳马车受伤,也不愿被他碰触,是她心中嫌他,觉得北修宴比他好吗? 说不清心里到底是害怕还是生气,他忽然就泄了劲儿一般,不想追了。 他进了车厢,冷冷道:“回府。” 从萧辰衍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沈如周渐渐平复了情绪,估摸着萧辰衍不会追上来了。 她漂亮的眼眸有感激之意,“多谢摄政王出手相助,摄政王,把我放在路边就好。” 北修宴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急什么,是你赖在本王的马上不走的。” 沈如周脸色微红,也没敢多辩解。 不过,纵马于街市本就少见,更何况是一男一女共乘同一匹马,沈如周二人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这让她有些许的不自在,更让她不自在的,是二人之间的沉默。 她抬头看他,声音透着感激道:“摄政王,今日在宫里,多谢你为我说话,否则,在那样的情况下,我恐怕难以成事。” 前世只觉北修宴此人性情极冷,难以接触,然而今生却是屡次助她。 北修宴淡漠的目光平视前方,“不用谢本王,按当时的情况,本王要是不帮你说话,就会和你一起被扣上迫害贵妃和皇嗣的罪名。” 沈如周闻言,莫名觉得有点好笑,无形中,她和北修宴竟成了一条船上的人。 第131章 他嫉妒,疯狂嫉妒 鬼使神差一般,他声音低哑地开口问道:“你可曾去过,骊山半山腰的一个山洞?” 这话题转变得也太快了,问题也好奇怪。 沈如周诚实地摇摇头,“没去过。” 她去过骊山山顶,还从山顶上摔了下来,但没有去过什么山洞。 “摄政王怎么突然问这个?” 北修宴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精致的眉头轻压,声线却未变,“没什么,随口一问。” 沈如周“哦”了一声,没再多问,她虽然奇怪,但也不想聊什么骊山。 她当初就是在骊山失踪的,回来还攥着个玉扳指,一想到那个玉扳指,她就莫名地不高兴。 二人很有默契地都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北修宴平稳地驾着马,带着沈如周行驶在繁华的街市中。 “摄政王,咱们这是要去哪儿?”沈如周看这方向不像是去她家。 北修宴声音淡漠:“跟本王回王府,不是要谈物资合作的事情吗?” 闻言,沈如周眸光一亮,高兴道:“好——啊!” 她的声音忽然变了调子。 路上有一个水坑,马儿一个跃起,跳了过去,沈如周身子一直前倾坐得不稳,差点被甩出去。 惊慌之中,她抓住了北修宴的手臂,身子一个后仰撞进了北修宴坚实的胸膛。 北修宴下意识地伸手握住她的腰,她的腰又软又细,一只手掌便可圈住。 女子柔软的发丝擦着他冰冷的唇划过,留下一点酥酥痒痒的感觉,他忍不住抿了抿唇,垂眸看去时,却发现女子的耳垂早已红成樱桃。 怀里的人不自在地动了动,他才拿开覆在那细腰上的手掌。 沈如周咳了一声,她虽活了两世,也救过不少男子,但如此亲密的确比较少。 跟萧辰衍,也算不得正常的交流。 这时,耳后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 “你别动了,坐稳。” 她咬了咬唇,老实坐着,“好。” 应下后,她却发现自己的手还紧紧抓着人家的胳膊,她像被烫到一样,忙撒开了手,乖乖坐着不动了。 萧辰衍回到王府后,管家立刻喜气洋洋地迎了出来。 “王爷,您瞧,宫里边儿送来了好多赏赐。” 萧辰衍望去,见院子里一箱箱的东西,有金银,有珠宝,还有宫里特有的贡品,都是皇上和贵妃赏的。 他看着那些东西,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管家搓搓手,满脸堆笑地道:“想不到王妃医术如此厉害,凭一己之力救下贵妃和皇嗣,真是了不得,王妃可是为咱们王府争光了,咦,王妃没跟您一起回来吗?” 看到萧辰衍身后空无一人,管家这才发现他夸了半天,王妃根本没回来。 萧辰衍俊美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郁气,他不发一言,只是冷冷地望着那些赏赐。 这些都是沈如周挣回来的,多有本事啊! 从一开始,他就不让沈如周掺和此事,费尽心力地想把她摘出来,可她就非要趟这趟浑水,和北修宴联合起来跟他对着干,全然不理解他的苦心。 现在她救了贵妃,出了个大风头,真是了不起,她终于成功打了他的脸,好啊,这样她就高兴了吗? 他自始至终都是为她好,想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护着,可她上了北修宴的马,看都不看他一眼,无情地离他而去。 如陆淮宁所说,她和北修宴才是一路人! 想起刚刚的画面,一股邪火又从心底烧了起来,烧得他头脑发胀,恍然间竟又回想起那个怪梦。 他看到梦里的沈如周对他笑,满眼的爱慕,时时刻刻都黏在他的身边,为什么现实里,沈如周却一步步离他越来越远? 梦境和现实在眼前交织,他竟有些分不清楚到底那个才是对的,心烦无比。 这时,慕婉容走了过来。 见到萧辰衍身后没人,她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方才萧辰衍让她先回府,她还以为他去找沈如周了,要把沈如周带回来呢。 没回来就好,她压下嘴角,故作关心地问道:“王爷,王妃没跟您一起回来吗?” 萧辰衍没有说话,只是沉着脸。 慕婉容以为他生气了,不愿搭理她,忙做出一副懂事的样子,认错道:“王爷,都是婉容不好,在宫里的时候,是婉容识人不清,误会了王妃。” 萧辰衍回过神来,轻扫了她一眼,“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个周夷简搬弄是非。” 意识到萧辰衍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慕婉容心中一阵暗喜。 “婉容也有错,竟然没有看出王妃真的医术过人。” 她瞄着萧辰衍的脸色,语气柔和,“还是摄政王慧眼识珠,对王妃的本事一清二楚,倒是比我们要了解王妃得多。” 萧辰衍的面色愈发铁青。 慕婉容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不爽,继续道:“今日还好有摄政王帮王妃说话,不然真的要错怪王妃了。说起来,他们倒挺有默契的。” 默契?是啊,他们默契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夫妇!今日也是如此,竟同骑一马,当着他的面离去! 萧辰衍的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上了一般,呼吸都不顺了,不自知的生出了一丝妒忌。 他看着那些赏赐,更觉碍眼,冷声道:“把这些东西都拿下去!沈如周若是不回来,她都别想要!” 说罢,他满脸阴沉地离去。 慕婉容煽风点火成功,得意一笑。 她站在原地,看着管家把东西往库房里搬,心里不由得有些嫉妒。 这么多的金银财宝,她怎能不眼红,可惜全都落入沈如周的腰包! 沈如周不回来,萧辰衍也不说把这些东西赏给她,只能让她巴巴地看着。 她回头还得忍气吞声地跟沈如周道歉,免得让萧辰衍对她有误解。 一想到这些,她气得脸都歪了,不甘地又看了一眼那些琳琅满目的赏赐,恨恨地走了。 终于到了摄政王府,沈如周徐徐吐出一口气,方才她缩在北修宴的怀里,一动不敢动,脊背都僵直了。 北修宴勒马停下,翻身下马后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向沈如周伸去了手…… 第133章 抢回来当媳妇 说着,他还冲北修宴挤眼睛。 北修宴蹙眉扫了他一眼,“吃饭就吃饭,话怎么这么多。” 陆淮宁小嘴一噘,闷闷地扒拉两口米饭。 师父罔顾他的一番苦心。 见他被训斥,沈如周有些不忍心,扭过脸微笑看着他道:“淮宁对客人真热情。” 刚说完,一回头,她便见那份清炒笋片被放到了面前。 沈如周有些怔愣地看向北修宴,北修宴神色淡漠地收回手,仿佛无事发生,继续吃饭。 陆淮宁一瞧就喜笑颜开,师父真上道! 他立刻对沈如周道:“姐姐,师父特意把好东西让给你呢,看他多会疼人!你不要辜负他的一片心,快多吃点。” 北修宴拿着筷子的手微顿,向陆淮宁投去莫名其妙的目光。 怎么什么话让他一说就变了味呢?听起来奇奇怪怪的。 沈如周压根没往心里去,笑着道了声谢,之后很给面子地吃了将近半盘的笋片。 末了,实在有些吃腻了,她便夹了一只油焖大虾,放到碗里时,又犯了难。 这毕竟不是在自己家吃饭,剥起虾来,弄得满手是油不太好看。 北修宴看出她的迟疑,直接唤来了丫鬟,“把这盘虾剥好,再端上来。” 陆淮宁抿嘴偷笑,冲沈如周眨眼道:“怎么样姐姐,我师父很细心吧?” 沈如周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含笑道:“想不到摄政王对客人如此周到。” 北修宴没说话,陆淮宁积极地接过话茬道:“那是因为,姐姐不是一般的客人。” 沈如周不知道他话中深意,以为只是客气话,便付之一笑。 待虾仁剥好,她又吃了许多,确实是饿了,而且摄政王府的厨子,做饭也太好吃了,让人停不下来。 陆淮宁的嘴也没停过,一直在说,一旁的北修宴倒是安安静静。 不过沈如周发现,北修宴似乎有点挑食,他面前那道糖醋鱼,包括她吃的虾,他一筷子都没动呢,显然他的口味很挑剔。 饭毕,天色也不早了。 沈如周不再久待,告辞道:“多谢摄政王今日的款待。” 北修宴淡淡的点了个头。 第135章 打脸郡主 店小二看见那金锭子,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看向沈如周,露出了难色。 “这恐怕……” 沈如周面上并不见怒意,眼神幽幽。 嘉宁明显是故意挑事,她要是跟嘉宁杠起来,嘉宁反而来劲儿,所以她选择回避。 “郡主果真是财大气粗,不过几件衣服,你要是想要,我让给你就是了。” 说罢,她又转身和妙冬去挑别的。xbiQiku 嘉宁面色一愣,属实没想到沈如周竟然直接让给她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很不痛快。 她走过去,抓着沈如周的肩膀,把她扳了回来,“你站住!” 沈如周瞥了她一眼,伸手拂了拂肩头,“郡主这是何意?” “本郡主就是要告诉你,别以为救了贵妃就可以得意。”嘉宁冷哼一声,“在本郡主面前,你什么都不是!” “此言差矣。”沈如周轻笑,认真的神色透着几分揶揄,“你忘了我是你的长辈呢,快叫声舅母来听听。” “你闭嘴!”嘉宁一脸愤愤地看着她。 本来是要给沈如周添堵的,偏她气得一肚子火,沈如周始终是一脸轻松闲适,可气! “没工夫跟你胡搅蛮缠!”她微抬下巴,摆足了高傲的气势,以命令的口吻道:“本郡主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你必须放过周夷简!” 昨日的事情她都知道了,沈如周成功救了贵妃,周夷简获罪入狱,即将被祭天。 此事着实让她意想不到,沈如周竟然有那么大本事,保全了贵妃母子,而周夷简却是一败涂地。 话说回来,周夷简虽然是慕婉容的人,但的确是有些本事的,就这么废了有些可惜。 何况,德妃请她出面施压沈如周,自然要做到。 沈如周清冷的眸子里划过一丝诧异。 “你为什么要保周夷简?” 前世她没有救贵妃,周夷简也没有被下令祭天,自然也没有这档子事。 这个主意肯定不是嘉宁想出来的,嘉宁不可能有兴趣揽这种事,八成是昭阳公主或者德妃唆使的,但她却猜不到背后的目的。 嘉宁冷眼瞧着她,神色十足的盛气凌人,“本郡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必要告诉你理由吗?” 沈如周偏过头,神态悠闲地看起了衣服,“这可不是求人应该有的态度。” 第136章 十万两黄金 “郡主,您确定要这件马面裙?”店小二捧着裙子,面上是客气的笑,“这件五十两银子。” 沈如周面带微笑,双手环胸,一副看戏的表情。 嘉宁暗自咬牙,对店小二道:“先记本郡主的账上。” 店小二露出为难的神色,“本店没有这个规矩,郡主要是想赊账,小的得先去请示一下店主,哎,我们店主来了。” 嘉宁回头望去,一个面前俊秀的年轻男子款步而来。 银霜在嘉宁耳边轻声道:“郡主,他是姜睿,原来是摄政王麾下的一员大将,后来退役做起了生意。” 姜睿上前拱手施礼,微笑道:“武成王妃和嘉宁郡主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 沈如周见他言行客气,没有恶意,便笑着点了个头。 店小二走到姜睿身边,“主子,郡主喜欢这件裙子,想要赊账。” 姜睿温和的目光投向嘉宁,嘉宁挺了挺脊背,“这件裙子本郡主要了,明日便会派人把钱送过来。” “既然郡主都这么说了,在下哪有不给的道理。”姜睿对嘉宁礼貌微笑,又对店小二道:“快把郡主要的东西都包好。” 说罢,他又看向沈如周道:“方才看王妃似乎没有买到称心的衣服,在下便从库房里为您选了一件,您看可否喜欢?” 两个伙计动作小心地捧着那件金翠辉煌的雀金裘走了过来。 沈如周看着其上鲜艳的孔雀羽毛,不由得眼睛一亮。 “这雀金裘是用雀金呢做面,乌云豹做里子,而雀金呢是用孔雀金线做的,孔雀金线是用孔雀羽毛,蚕丝和金线一起捻成的。” 姜睿温声介绍着,“整件衣服绣满了孔雀羽毛,六个绣娘绣了一个月才完成,整个大梁,只有这一件。” 沈如周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羽毛,嘴角浮现笑容。 妙冬也道:“小姐,这件够气派,过些日子老夫人过寿宴,穿这个最合适了。” 沈如周点头,不过这件恐怕价值不菲。 她看向姜睿,问道:“这件多少钱?” 姜睿笑道:“这件……” “这件本郡主也要了!”嘉宁突然打断。 虽然她已经没钱了,但是她不能将仅此一件的雀金裘就这么让给沈如周! 沈如周要的,她都要抢过来! 她挑衅地看着沈如周,高声道:“这件也记本郡主账上。” 沈如周眼神冷了几分。 这时,姜睿笑吟吟地开口道:“郡主确定要这件吗?” 嘉宁道:“当然,多少钱尽管开口!” 姜睿脸上的笑容不动分毫,“十万两黄金。” “什么?”嘉宁显然惊到了。 沈如周也面露诧异。 什么衣服要十万两黄金! 嘉宁咬咬唇,有些犹豫,银霜哭丧着脸,在她耳边苦苦劝道:“郡主,算了,咱们还是走吧。” 这么多钱,她们家不是没有,可钱再多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公主会责骂的。 她有些犹豫,姜睿开朗地笑着,命活计记账。 “慢着!”嘉宁终于还是没能狠下心,她瞪着姜睿道:“你们这什么衣服,竟然卖这么贵!” 姜睿微愣,“郡主这是嫌贵,不买了?” “本郡主……”嘉宁有些局促地捏了捏衣袖。 姜睿开朗地笑着,“没事,既然郡主不要,那在下就给王妃了。” 嘉宁跺脚,冷哼一声道:“好啊,你卖给她,我看她买不买得起!” 沈如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在犯难。 她很喜欢这件雀金裘,而且她刚挣了十万两黄金,买是买得起的,但拿这笔巨款买一件衣服,到底是舍不得。 她正琢磨着怎么婉拒店主,这时,姜睿却笑着开口道:“如果王妃想要,在下分文不取,送给王妃。” 沈如周面色一愣,有些意外地看向了姜睿。 嘉宁已经炸毛了,指着姜睿骂道:“你什么意思!本郡主买,你就狮子大开口,她买,你就分文不收!” 姜睿颔首微笑,“王妃是本店的座上宾,自然不同。” 嘉宁厉声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可是郡主,母亲是昭阳公主,本郡主比她高贵多了!” 姜睿道:“在下绝对没有看轻您的意思,只是……” “够了!”嘉宁喝了一声,恶狠狠地看着姜睿道:“本郡主不想跟你废话,识相的话,就把雀金裘给本郡主!否则,本郡主让母亲拆了你们的店!” 姜睿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郡主,您确定要在摄政王的地盘上闹事吗?” 摄政王? 嘉宁的脸色骤然一僵,娇俏的面容上透着几分青白无措。 沈如周眸光一闪,原来这是北修宴的产业。 银霜已经急得直冒冷汗,忙道:“郡主,公主说了,不能轻易招惹摄政王,咱们还是快走吧。” 嘉宁只好忍下恶气,瞪着姜睿道:“什么破衣服,本郡主才不稀罕!” 说罢,她狠狠剜了沈如周一眼,愤然离去。 银霜抱着嘉宁刚刚一掷千金买下的一堆衣服,一脸惆怅地跟上。 姜睿脸上又恢复了温和的笑,对沈如周拱手道:“王妃,那这件衣服您就放心收下吧。” 沈如周浅笑,有些犹疑地道:“这么贵重,我怎好白白拿走?” 虽然十万两黄金应该是姜睿故意夸大了,但这么精致华丽的雀金裘,价格一定很昂贵,她不愿白拿人东西。 “您就收下吧,在下原是跟随摄政王打仗的副将,后来退役了,恰好有点做生意的头脑,便帮摄政王经营商铺。” 姜睿笑着解释,神色真诚。 “这店虽是在下在打理,但真正的东家是摄政王,在下早就听陆少主说过他很喜欢王妃,这雀金裘就当是给您的见面礼吧。” 沈如周看出他诚心结交,也不再推辞,“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前世还真没发现北修宴人这么好,手下的人都是如此有礼有节,待人友善。 姜睿命人将雀金裘仔细包好,又让沈如周多选几件,妙冬偷偷地附耳,“小姐,他人好好啊。” 沈如周看了妙冬一眼,冲姜睿笑了下,“多谢姜公子。” 姜睿笑道:“王妃客气了。” 沈如周看着衣服,忽然想到什么,对姜睿道:“姜公子,可否帮我一个忙?” 姜睿道:“乐意之至。” 片刻后,沈如周将衣服留下,和妙冬离开了成衣铺子,面上全是欣喜之色。 与此同时,武成王府。 萧辰衍正在埋头处理公务,管家进来汇报。 “王爷,德妃娘娘派人传信说,昭阳公主病了,最近一直养在娘娘那里。” 闻言,萧辰衍神色微顿,放下了手里的公文。 “德妃娘娘说,王妃医术高明,让您安排王妃进宫,为公主诊治……” 第137章 千刀万剐 萧辰衍阖上眼,手指揉捏着眉心,显然有些心烦。 昨日沈如周在他眼前和北修宴一同乘马离开,把他气得不轻,他还没打算去找她呢,但是皇姐的身子耽误不得。 他睁开眼,漆黑的眼底蕴着浓重的郁气,“沈如周人在哪儿?” 是回她自己的宅子了,还是和北修宴在一起? 管家如实道:“王妃昨天傍晚就回了自己的宅院,现在应该在府吧。” 萧辰衍紧绷的脸色略微松动,起身往外走去。 片刻后,马车停在了沈如周家门口。 萧辰衍走出车厢,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见不远处沈如周和妙冬高高兴兴地回来了。 沈如周漂亮的脸蛋上挂着大大的笑容,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正往嘴里塞,脚步十分轻快,整个人都洋溢着喜悦。 看她这么开心,萧辰衍莫名有些生气。 怎么沈如周离开了他就这么开心,过得有滋有味? 他眉心微沉,抬步朝沈如周走了过去,当他站到沈如周的面前,亲眼瞧着沈如周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他的唇抿得更紧。 沈如周手里拿着糖葫芦,昨日的事,她还历历在目,表情漠然道:“干什么?” 萧辰衍抬起眼帘,直接道:“跟本王进宫。” “不去。”沈如周都没问他要做什么,就拒绝了,她绕过萧辰衍,朝家门口走去,忽然她的手腕被紧紧攥住,猛地一拉。 “本王不是在跟你商量,你没得选!”萧辰衍知道她不会愿意,懒得费口舌了,直接上手拽着她就往马车走去。 妙冬一惊,忙跟上去,“小姐!” 沈如周强烈的反抗,“你松开,我不去!” 萧辰衍强硬地把她拉到马车前,将人拦腰抱起,往车厢里一丢,随即撩袍上了马车。 刚进车厢,一根糖葫芦迎面砸了过来,他偏头一躲,糖葫芦砸到肩膀上,顺着衣服一路滚了下去,留下一道黏糊糊的糖渍。 他蹙起眉头,不悦地看向沈如周。 沈如周凤眸里淬着寒冰,冷冷望着他道:“你该庆幸,那不是一把刀。” 萧辰衍冷眼看她,关好车厢门,沉着脸在她对面坐下,朝外面吩咐了一声:“走吧。” 妙冬在外面拍打着车窗,焦急地喊:“小姐,你怎么样?” 沈如周看了萧辰衍一眼,打开车窗道:“妙冬,我待会儿就回来,等着我。” 妙冬脸色担忧地点了点头。 马车上路,沈如周压着火气,冷声问道:“你带我进宫做什么?” 萧辰衍直言道:“给昭阳公主治病。” 这是沈如周属实没想到的。 她嗤笑一声,“我为什么要给她治病?” 萧辰衍长眸微眯,语气刻薄道:“你不是有能耐吗,给你表现的机会。” “我有能耐是事实,你用不着这么阴阳怪气。”沈如周挑眉,后背靠在车厢壁上,似笑非笑。 “让我给昭阳公主治病?你也不怕我一剂毒药,直接要了她的命?” 她们之间明里暗里,可是结了不少梁子。 那碗差点被她喝了的一丈红,她现在还记忆犹新,不过,萧瑾兮应该是因为那一丈红才生病的吧,现在又让她去给她治,真是滑稽! 萧辰衍脸色严肃,“沈如周,本王知道皇姐之前对你不太客气,就算你心里有气,也不能胡来,此番进宫好好给皇姐看诊,把她的身子调理好。” 沈如周勾起唇角,语气冷嘲道:“萧辰衍,你巴结人的模样还真可笑。” 萧辰衍脸色一沉,“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沈如周嘲讽一笑,“萧瑾兮又不是你一母同胞的姐姐,你对她这么上心,不就是因为她受宠,你想巴结她?” 呵,萧辰衍和她成亲,是为了将军府的权势。 讨好萧瑾兮,是为了得到萧瑾兮的助力。 为了上位,他下了一番苦功夫,忍辱负重,蛰伏多年,心性确实厉害。 拉拢势力在权争中是必不可少的,但这样被当面戳破,让人难堪。 萧辰衍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望着沈如周的目光一寸寸变暗,阴鸷无比。 “沈如周,昨天的事情已经够让本王生气的了,别再惹本王,否则后果,你承受不了!” 他眯了眯眼睛,眸底闪过一丝戾气,“你今天再跳车,可不会有人来救你!” 提起昨天的事情,沈如周的脸色沉了几分,撇开视线,“少给我撂狠话,你要是有本事,就别指望我去给你拉关系!” “沈如周!”萧辰衍捏紧了拳头,眼底迸出怒火,“本王不跟你吵,今天无论如何,你也得进宫!” 马车停下,萧辰衍拉着沈如周的手腕下车,往德妃宫里走去。 沈如周被他拉扯着,几步一个踉跄,“放手,我自己会走!” 萧辰衍跟没听见一样,一直把她扭送到德妃宫门口。 德妃笑着迎了出来,“如周来了?” 看到萧辰衍身上脏兮兮的,她不禁皱起眉,“哎呀,你这是怎么了?” 萧辰衍一路身上都黏糊糊的,冷瞥了一眼罪魁祸首,沉着脸将沈如周松开,厉声道:“老实待着!” 说罢,他去换衣服了。 沈如周揉着自己的手腕,对德妃视若无睹。 “如周啊,你皇姐就在里面,你去看看她吧。”德妃嘴角带笑,转而对宫女们道:“带王妃去见公主。” “是。”宫女们齐声应下。 沈如周立刻被三四个人团团围住,像看守犯人一样引她往里走去。 她勾唇冷笑,扫了德妃一眼便走了。 德妃敛了笑意,跟在后边。 偏殿内,寂静无声。 萧瑾兮半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天生丽质的脸上略显病容。 上次那碗一丈红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她吐得个死去活来,苦胆水都吐出来了,但那毒性太强,依旧是伤了身。 最近一直在吃药调养,可胃部还时时作痛,定是伤了根本。 每次她胃疼的时候,都恨不得把沈如周捉过来,千刀万剐! 珠帘被人掀开,泠泠作响。 德妃走到萧瑾兮的面前,声音温柔道:“瑾兮,如周来了,让她给你诊脉吧。” 第138章 谁敢动我 萧瑾兮抬起眼帘,狠戾的目光射向了沈如周。 沈如周毫不躲避,凤眸清澈晶亮,透着淡淡冰冷,对上了萧瑾兮如刀子般的目光。 德妃知道萧瑾兮的脾气,说两句就会动怒,沈如周似乎也不是从前那小绵羊的性子了,二人一见面,空气中的火药味十分浓重。 她拉着沈如周走近,笑道:“你皇姐近日身子不太好,听说你医术了得,给你皇姐看看吧。” 沈如周不说话,任德妃把她拉到萧瑾兮面前,宫女给她搬了一张小杌子,搁在软榻旁请她坐下。 萧瑾兮冷着脸,眼睛就没从沈如周的脸上移开过,似乎想用眼神把沈如周活剐了。 她伸出一只手,宫女在她的手腕上,搭上一层薄纱,请沈如周把脉。 沈如周面色冷淡,手指搭在她的腕上,无言地把起脉来了。 她还真想知道萧瑾兮的身子是个什么情况,那一碗一丈红到底够不够猛,萧瑾兮还有几天活头。 很快她就得出了答案。 她面色不改,抬眼瞧了萧瑾兮一眼,却是一言不发地站起了身。 萧瑾兮看见她那一莫名其妙的眼神,登时有些不痛快,她将腕上的薄纱掷到地上,瞪着眼睛道:“诊出什么了,说啊?” 德妃也有点着急,“如周?” 沈如周好整以暇地整理着袖子,淡淡道:“一丈红的威力几何,公主应该很清楚,不需要我再复述一遍吧?” 萧瑾兮柳眉倒竖,抄起案几上的团扇,朝沈如周砸去,“都是你!本宫恨不得杀了你!” 沈如周将掉落在地的团扇一脚踢开,嗤笑一声道:“那一丈红可是公主自己熬的,自己喝的,没人逼你,怎的怪起我来了?” “要不是你在父皇面前拿出了药,本宫怎么会喝!”萧瑾兮真是恨极了她,一刻也忍不了,现在就要收拾她,“来人,把她按住!” 立刻上来两个宫女,抓住了沈如周的手臂。 沈如周冷笑,萧瑾兮和萧辰衍虽然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但这倒打一耙的做派倒是如出一辙! 萧瑾兮从软榻上下来,朝沈如周走去。 德妃蹙眉,连忙劝道:“瑾兮,你先消消气,身子要紧,现在不是跟她置气的时候,还是先让她给你治病吧。” “用不着她给本宫治病!”萧瑾兮无视德妃的劝阻,走到沈如周的面前。 “一丈红的账,本宫记下了,一定会向你讨回来!今日让你来,是另有一事,听说,皇上赐了你一个承诺?” 德妃脸色微变,预感不妙。 沈如周挑眉,“公主想说什么?” 一个两个,都惦记皇帝许她的承诺,这群人,究竟想做什么? 萧瑾兮目光冷傲地看着沈如周,命令道:“本宫要你,去向皇上求和离!” 德妃大惊,“瑾兮,你这是做什么?” 沈如周的脸上划过一丝意外,眸色深沉。 这不是正中下怀? 德妃忙道:“如周,你姐姐气糊涂了,你可不能当真!” “瑾兮,这婚事是太上皇所赐,怎么能说和离就和离?” 不管沈如周怎么样,她背后的将军府有权有势,这正是当初她费劲促成这门婚事的原因!现在萧辰衍根基不稳,绝不能和沈如周和离! “怎么不能离?”萧瑾兮冷哼一声,“本宫看她的心根本不在辰衍的身上,还是趁早分开。” 德妃扯了扯嘴角,笑容虚浮。 “瑾兮,如周怎会不心悦辰衍,她对辰衍情深义重,而且他们才刚成婚几日,怎么这么快就和离呢?” 沈如周还被左右两个宫女控制着,只是冷笑。 萧瑾兮看出德妃的态度,脸色冷了几分。 “罢了,此事以后再议,本宫突然有些头晕,劳烦德妃,去帮本宫催一催药吧。” 德妃忙露出担忧神色,“好,你先歇着,别再动气了。” 说罢,她扫了沈如周一眼,转身离去。 等德妃一走,萧瑾兮又露出了阴狠的嘴脸。 “把她按好了!”她低喝一声。 宫女立刻加大了受伤力度,紧紧攥住了沈如周的手臂,不给她一点逃脱的机会。 沈如周没反抗,眸光冰冷的看着萧瑾兮拿出了一瓶毒药,狞笑着走近。 “这是本宫特别给你准备的毒药。”萧瑾兮一手拿着毒药在沈如周眼前晃了晃,一手挑起沈如周的下巴,“喝下它,短期之内不会死,等你向皇上提出和离,本宫再把解药给你。” “公主做事,还是先动动脑子吧,贵妃刚刚产子,身体还没有恢复,等着我去给她调理。”沈如周清澈的眼眸黑白分明,望着萧瑾兮,神色未变。 “若是在这个关头,我出了事,照顾不了贵妃,皇上会怎么样,摄政王会怎么样,你想想清楚,这个后果,你承担得了吗?” 萧瑾兮动作一顿,眼神顿时变冷。 她竟忘了,沈如周现在今非昔比了,贵妃都等着她去医治呢! 若是沈如周出事,或者直接出了门,去找贵妃告一状,那还真是麻烦! 她攥紧了手里的瓶子,微颤的手掌透出她的怒意。 “好啊,你救了贵妃,飞上枝头,你觉得本宫都奈何不了你了是吗!” “你还真奈何不了我。”沈如周挺了挺脊背,直视着萧瑾兮,“贵妃的病是我治的,她要恢复身体离不开我,所以,我今天必须全须全尾的出去。” 她微微转眸,冷眼瞧着宫女道:“还不松开我,若是伤了我一根手指头,不能给贵妃看诊,你们还有命活吗!” 两个宫女忙撒开了手,眼神畏惧地看了一眼萧瑾兮,垂下了脑袋。 萧瑾兮手里还攥着毒药,可恨不能亲手喂沈如周喝下! 为什么沈如周会变得如此难以拿捏?和从前完全不一样! 她这会儿是真气得头晕了,后退两步瘫坐在软榻上,颤着手指着沈如周,“好你个沈如周,你尾巴是翘到天上去了,真当本宫怕了你吗!” 沈如周动了动胳膊,看着萧瑾兮气得头上冒烟,她轻松地一笑,“公主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可还不等她转身,身后一声喝斥:“你要上哪儿去?” 萧辰衍已经换好了衣服,看着沈如周,俊美的面上脸色沉沉,大步走进了殿内…… 第140章 公主,都是报应啊 德妃的脸色瞬间难看,咬着唇不做声了。 萧辰衍却忍不了,眼神犀利的看向李嬷嬷。 “放肆,区区一个嬷嬷,也敢与德妃叫嚣?” 李嬷嬷微微颔首,却并不卑微,“老奴失礼,武成王息怒,老奴只是奉命行事。” 沈如周没有多做纠缠,朝门外走去,“既然贵妃要见我,我就不多留了。” 德妃蹙眉道:“如周……” 沈如周忽视她,对萧瑾兮挥了挥手,“公主,我先走了,公主可得撑住。” 说罢,她跟着李嬷嬷大摇大摆地走了,临走前还扬声叹气道:“哎,这都是报应啊!” 萧瑾兮听着她的话,气得一掌掀翻了案几。 德妃面色难看,本来是要沈如周给萧瑾兮治病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沈如周,怎么一次比一次更难掌控? 萧辰衍看着沈如周离开,有些不悦地看向萧瑾兮,“皇姐,你和沈如周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才沈如周说的一丈红,是怎么回事? 在他来之前,萧瑾兮又对沈如周做了什么?虽然萧瑾兮句句都在说沈如周的不是,但他心里清楚,沈如周虽然最近脾气不好,但也不会无缘无故招惹别人。 萧瑾兮有些心虚,随后生气地瞪了他一眼,“本宫能对她做什么?你难道没看见,她把本宫气得半死,得意洋洋地走了!” 德妃怕萧辰衍惹得萧瑾兮不快,忙道:“方才只是让如周给你姐姐诊脉,没做什么。” “那沈如周怎么会是那样的态度?”萧辰衍脸上浮现一丝烦躁,“母妃,刚刚沈如周真的顶撞您了?” “顶撞?”德妃面色微愣,瞄了萧瑾兮一眼,“如周她……” 萧辰衍见状,眸光一沉,“皇姐刚刚是在骗我?” 他冰凉的目光投向萧瑾兮,漆黑的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萧瑾兮被拆穿,辩解道,“本宫还不是为你好!” 萧辰衍冷声质问:“皇姐方才到底对沈如周做了什么?” “本宫能对她做什么!”萧瑾兮有些气恼,“你不是不喜欢沈如周吗?本宫就想让她跟你和离,让她去求皇上,怕她不肯,就威胁了一下。” “可你不是瞧她好好地走了吗?本宫可没有对她下手!” 萧辰衍面色一怔,精致的眉目染上一丝沉色。 “皇姐,我和沈如周不会和离,我与她的事会自行处理好,就不用皇姐费心了。” 萧瑾兮激动无比,“你不是讨厌沈如周么,你娶她也是迫不得己,现在有一个绝好的机会,能让你们和离,你……” 萧辰衍冷声打断,“此事,我自有打算,皇姐身体不适,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德妃见气氛不好,忙劝道:“瑾兮,此事非同小可,你就让辰衍多想想吧。” “好啊,本宫真是多此一举!”萧瑾兮气得冷笑,指着萧辰衍道:“白白为你操心,你反倒不领情,本宫真是好心喂了驴肝肺!你……” 忽而她脑袋一阵发蒙,晕了过去。 “瑾兮!”德妃惊呼一声,忙扶住了萧瑾兮,“快把公主扶到软榻上,药呢,赶紧端来!” 几个宫女手忙脚乱地将萧瑾兮搀扶到软榻上,又赶紧去端药。 萧瑾兮双目紧闭地躺在榻上,宫女一点一点将药送入她的口中。 德妃看着昏迷的萧瑾兮,轻抚胸口,而后扭头看向萧辰衍,低声交代道:“辰衍,不管怎样,你都不能跟如周和离。” 萧辰衍漆黑深邃的眸子低垂着,语调缓慢而认真:“儿臣知道。” 他现在,已经有点不想跟沈如周和离了。 德妃点头,握了握他的手,又道:“至于萧瑾兮那边,你……” “母妃放心。”萧辰衍抬眸望向软榻上萧瑾兮,声音冷静:“儿臣会应对周全的。” 这时,太监总管曹德海突然来了,看到殿内混乱的情况,惊道:“这是怎么了?” 曹德海是永安帝身边的太监首领,宫里人一向对他客气几分。 德妃忙平复神色,说道:“公主身子不好,刚刚晕倒了,没什么大碍。” 她对曹德海客气地笑了笑,“曹公公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曹德海的目光收了回来,对德妃躬身行礼,“德妃娘娘,奴才是来请武成王的。” 第141章 为王妃撑腰 萧辰衍神色不动地看了永安帝一眼,“沈如周进宫是为皇姐诊脉的,中间拌了几句嘴而已,父皇不必担心。” “瑾兮的身子还没好吗?”说起萧瑾兮,永安帝这才抬起眼睛,看向了曹德海。 曹德海忙接话道:“公主最近一直在德妃宫里养病呢,不过情况似乎不太好,奴才刚去德妃宫里,公主还晕了呢。” “怎么突然就病了?”永安帝喃喃,蹙起了眉头,“去,把新贡上来的那根野山参给公主送去,让她好好养养。” 曹德海颔首笑道:“皇上真疼公主,奴才这就去办。” 说罢,他迈着步子出去。 永安帝背靠在椅子上,目光终于投向面前的萧辰衍,启声道:“最近跟如周可还好?” 萧辰衍低垂的眸子划过一丝诧异,永安帝很少关心他的家事,突然问起他和沈如周,倒是让他猜不到永安帝此次叫他来是所为何事了。 他微微抿唇,如实道:“不太好,儿臣与她矛盾深。” 永安帝眉心微抬,深深看了萧辰衍一眼。 “这婚事是你皇爷爷赐的,本是想成就一桩好姻缘,但现在你们夫妻不和,实在是可惜。” 永安帝转动着手腕上的南红手串,状似漫不经心,锐利的眸却仔细地观察着萧辰衍。 “朕之前允诺过武成王妃一个条件,你若是有想要的,也可以提,毕竟夫妻一体,赐给她的,也就是赐给你的。” 萧辰衍眸色微暗,抬眸望了永安帝一眼,又垂首委婉道:“儿臣的确有一个不情之请。” “朕说了,想要什么随便提,不必觉得难以启齿。”永安帝微勾了下唇,“莫非,是想和如周分开?” 这时,曹德海折返回来,给永安帝添茶,听到这话,动作微顿,目光瞟向了萧辰衍。 “不。”萧辰衍干脆地否定,开口道:“儿臣是想求父皇饶周夷简一命。” 曹德海微惊,手一颤,不慎洒出一滴茶水,忙伸手指在桌上轻轻一捻,退到一旁,小心觑着永安帝的神色。 武成王居然要保一个那个道士,他脑子不会是坏掉了吧? “哦?”永安帝讶异,目光再一寸寸变得冰冷。 “你不想和离,反而想保周夷简?他妖言惑众,险些害死贵妃和皇嗣,为何要保?” “父皇请听儿臣一言。”萧辰衍面色恭谨,声音平静,“贵妃生子一事,周夷简虽然算错了,的确有罪,但罪不至死。” “儿臣听说他在牢狱中遭受酷刑,也算是受到应有的惩罚。” 永安帝面色冷沉,“周夷简实在可恶,留着他岂不祸乱人间!” “我大梁向来信仰道教,周夷简是颇有名气的道士,如果就这样杀了他,民间恐怕会起非议。” 萧辰衍视线坦然地望向永安帝,墨眸清亮真挚。 “修道的根本就是要教化众生,不应随意杀戮,当以功德抵挡累世的恶业,父皇不如饶恕了周夷简,罚他为民做善事,以显天子仁爱宽容,也为小皇弟增长福报。” 永安帝重重的眯眼,也没说答不答应,只是道:“朕这个赏赐,本是因如周立功而给的,你却拿来救别人,就不想为你们自己求点什么吗?” 萧辰衍心下松了一口气,拱手道:“父皇恩赐,是因小皇弟降生而给的,儿臣想用这个恩赐,饶了周夷简,让周夷简将功补过,开设道场为皇弟祈福,如此才不负父皇恩典。” 永安帝沉默片刻,深沉的目光定在萧辰衍的头顶上良久。 曹德海垂着脑袋,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天子的脸色。 御书房里一片寂静,唯有永安帝轻轻拨动手串的声音。 终于,永安帝开口道:“你说得这么好听,朕倒是不好拒绝了,那好吧,就依你说的办。” 萧辰衍眸光微亮,挺拔的身子向下跪去,谢恩道:“父皇仁爱,儿臣谢父皇赏。” 永安帝垂下眸子,眼中情绪晦暗不明,他没再多说什么,摆摆手让萧辰衍退下。 萧辰衍出了御书房,便去往刑部大牢,将周夷简提了出来。 先前已经下了皇命,要杀了周夷简祭天,被关在牢里的这段时间,刑部的人没少给他罪受。 萧辰衍赶到的时候,周夷简身上遍布伤痕,昏迷不醒。 第142章 休了她 沈如周眉眼弯弯地看着贵妃,“没什么,昭阳公主看我不顺眼,我躲着就是了,至于和德妃娘娘,婆媳之间有点矛盾也正常,如周自己能处理,贵妃娘娘不必为我操心。” 她知道贵妃是为她好,贵妃人不坏,而且有恩必报,说想要为她出气,八成是真的,可是她不想让事情变得复杂。 贵妃本就母族势大,现在有了儿子,未必不会动争夺皇位的心思。 她虽然于贵妃有恩,但她现在还是武成王妃,有这一层关系在,她与贵妃之间,就很难做到完全坦诚。 她救助贵妃,本就只是为圆了上一世的遗憾,抱了贵妃的雪中送炭之恩,不想再牵扯进来其他的东西。 贵妃见她不愿意多说,也就不再多问,只是道:“依你,日后若是有需要本宫帮忙的地方,你提就是。” “多谢贵妃。”沈如周微微一笑。 贵妃喝尽参汤,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对沈如周道:“那你就回吧,本宫要歇一会儿,让李嬷嬷送你。” 沈如周颔首,由李嬷嬷相送离开。 待沈如周走后,贵妃依旧半躺在榻上,并没有歇下。 香落站在她的身后,动作轻柔地为她揉捏肩膀。 “小皇子睡下了吗?”贵妃阖着眼,面容平和。 香落轻声道:“奶娘喂过奶,就把小皇子哄睡着了。” 贵妃“嗯”了一声,慢慢睁开眼,她抬手,止住香落,“德妃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才沈如周不肯与她言明,但就算不为沈如周出气,她也得弄清事情原委。 香落走到她的面前,“昭阳公主身体有恙,最近在德妃宫里养病,武成王妃救下娘娘和皇子后,名声大噪,德妃想让王妃给公主治病。” “王妃进宫后,与公主发生了点冲突,公主多半是因为之前郡主被打的事情还记恨在心,有意发难王妃。” 贵妃嗤笑一声,面露轻蔑,“萧瑾兮那人就是小心眼,把她那个女儿也养得刁蛮得很。” 香落不置可否,又道:“公主如此针对王妃,方才德妃还想强留王妃,给公主治病呢。” “一边欺负人家,一边还想让人家给她治病,真是不要脸!”贵妃冷哼一声。 “本宫就说德妃是个不安分的,和萧瑾兮走那么近,不就是想替她儿子拉拢势力吗?” 香落眸光微闪,注视着贵妃道:“娘娘是说,武成王也惦记那个位子?” 贵妃轻轻眯起眸子,眸底蓄满了冷意。 “本宫不知,不过,萧辰衍虽然不受宠,但若是得了萧瑾兮的支持,未必不会生出夺嫡之心。” 香落眉头轻皱,目光含着隐忧,“昭阳公主颇得盛宠,若是武成王真得了她的助力,那还真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所以,不能让他们站在一条线上啊。”贵妃微微仰头,长出一口气,“现在能做的,就是不让萧辰衍和沈如周和离。” 香落走近一步,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萧辰衍虽然迎娶了沈如周,将军府势力也庞大,但是大将军从不站队,他只效忠皇上,所以,萧辰衍娶了沈如周,也只是白搭。” 贵妃攥了攥手心,眸光微暗,“可是一旦萧辰衍跟沈如周和离,王妃之位空了出来,萧辰衍再得一门有力的姻亲,那真是有害无利。” 香落若有所思,“娘娘说的是,昭阳公主那个养女,据说就是为武成王留着呢。” 贵妃勾唇,抬手指了指茶盏,香落立刻捧到她的面前。 “萧瑾兮和沈如周不和,视沈如周为眼中钉,若萧辰衍不与沈如周和离,萧瑾兮始终不能如愿,心中必定芥蒂,久而久之,自会与萧辰衍生出嫌隙。” 萧瑾兮那个人眼高于顶,跋扈惯了,想要什么就一定要攥在手里,如果萧辰衍不能让她遂了心愿,她又怎么会全心全意支持萧辰衍? 香落道:“娘娘英明,这么说,还真不能让武成王夫妇和离。” “不仅是因为这个,”贵妃把茶盏递给香落,神色微凝。 “沈如周是本宫的救命恩人,本宫也该为她考虑考虑,听说她喜欢萧辰衍,喜欢得死去活来的,婚事都是她亲自求的,她定然不想和萧辰衍和离。” “可是奴婢听说,武成王和王妃感情不睦。”香落顿了顿,面露同情之色,“武成王跟王妃成亲的同一天,还迎娶了侧妃进门,让王妃好一阵受辱。” “那个慕婉容?”贵妃眉头高高挑起,想起那日慕婉容在宫宴上,一个劲儿地附和周夷简的样子。 “那就是蠢货一个!萧辰衍怎么就看上那种货色了?” 香落也道:“奴婢也觉得那个侧妃,实在比不上王妃。” “那是自然。”贵妃开始为沈如周打抱不平,“男人一个个都是心盲眼瞎的,放着沈如周这样有才有貌的女子不好好珍惜,偏喜欢那样只会撒娇卖好的,真是没眼光!” 第143章 我帮你脱 最起码,比王爷对小姐好,不会宠妾灭妻。 闻言,沈如周的脸色瞬间冷了几分,轻声斥责道:“不许胡说,我现在是有夫之妇,你想让我染上红杏出墙的流言吗?” 妙冬自知放肆了,忙伸手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连连摇头道:“奴婢再也不敢了。” 沈如周面色严肃,从妆奁里拿了一支素净的白玉簪递给她。 “而且就算我和萧辰衍和离了,也不会和北修宴在一起的。” 上辈子她从未听说过北修宴有心仪的女子,也曾有不少人给北修宴送女人,但似乎下场都很惨。 她还记得前世传闻,北修宴去江南办差,有官员想要讨北修宴的欢心,就给他送了一个歌姬,据说那歌姬是江南第一名妓,色艺双绝。 可名妓未曾挨到北修宴的衣袖,就被他无情地扔了出去,事后,那位自作聪明的官员也被北修宴狠狠教训,仕途全毁,疯癫而亡。 此后,再无人敢往他床上送女人,自然,民间也有不少人传闻他是断袖,不过,无人再敢以身试法,往他身边塞人了。 总之,她只是想跟北修宴达成合作,做好她的事,没想要跟他有什么别的牵扯。 妙冬诧异不已,却乖乖应下,“是,奴婢知道了。” 她见小姐一心想和离,又与摄政王走的近,还以为有可能呢,男才女貌,确实也般配的紧,没想到小姐竟如此抗拒……定是王爷伤小姐太深,叫她都怕了。 …… 半个时辰后,收拾好的沈如周到了摄政王府。 管家亲切地将她带到了北修宴的院子里。 她刚进屋,陆淮宁就眉开眼笑地凑了过来。 “姐姐,你来了!” “嗯。”沈如周喜欢是活泼的少年,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随即,她抬眼扫视一圈,发现北修宴正站在窗前修剪兰花,秦铭站在他的身后,对她拱手行了一礼。 沈如周微笑颔首,又看向北修宴。 阳光从窗口斜斜地照了进来,他的身上染了大半,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光晕,银白的发丝格外耀眼,侧颜精致,完美无瑕。 两人为人,北修宴都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绝世无双,气质出尘,要不是关于他的传闻太可怕,只怕喜欢他的人,会数不胜数吧。 第144章 和离 “慢!”北修宴的瞳眸骤缩,一下抓住了向他伸来的手,他本要抓她的手腕,可沈如周吓了一跳,手往下滑,就被他结结实实的抓住了手掌。 北修宴垂眸望去,宽大的手掌已经覆上那柔荑,柔软微凉,顿时目光沉了下来,松开了她。 身后,秦铭狠狠抽了口气,像是惹出什么大事了一般。 沈如周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异样,困惑不已,“摄政王?” 怎么了,莫非是北修宴不近女色,不愿让她碰?可是,她要给他看病的,免不了接触。 北修宴缓缓抬起眼帘,静静地望向沈如周,眸底的情绪早被冷意避退。 秦铭声音担忧:“王爷……” “罢了,就让武成王妃给本王换药吧。”北修宴扫了他二人一眼,“你们先出去。” 陆淮宁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忙道:“啊对对对,师父要脱衣服了,我们先出去。” 说着,他赶紧去拽秦铭。 秦铭却站在原地不肯走,“王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对您的名声……” “哎呀,你别废话了!”陆淮宁生拉硬拽地把秦铭给带了出去,走之前,还把门给关上了。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沈如周和北修宴二人。 沈如周原不觉得有什么,可方才古里古怪的气氛,现在门也关上了,再想到秦铭说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真让她凭空生出几分不自在。 北修宴开始抬手脱衣服了,她瞧见他精致的锁骨,顿时咳了两声,背过身站着。 门被关上了,唯有一扇窗开着,她的背后不断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尽数传到她的耳朵里,她的耳根不受控地红了。 她是大夫,北修宴是她的病人,平日里她都不会紧张的,今日怎么了,一定是秦铭那句话影响了她。 “好了。”北修宴低沉的声音响起。 沈如很快调整好情绪,转过身看去。 北修宴端坐在椅子上,他褪去了绸缎衣裳,露出上半身,他的肌肉紧实又不至于粗犷,线条很优美,腰部劲瘦,缠着一圈纱布,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有好几处伤痕。 她的目光倏然一怔,看着他前胸的伤,料想定是这些年在战场上落下的,心里那点莫名的杂念顿时消散,对北修宴的敬意油然而生。 他的伤在腰腹处,坐椅子上换药好像有点奇怪,她便俯身,替他拆开纱布,目光认真,动作温柔。 带着凉意的指尖在北修宴的腰腹上掠过,就像是蜻蜓点水,虽轻轻一触,他平静的眸底却瞬间掀起波澜,下意识地动了一下。 沈如周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适,望向他。 “摄政王,你是怕痒吗?” “没有。”北修宴绷着精致的脸,嗓子干哑,“你继续。” “好。”沈如周应了一声,这纱布缠的多,这个姿势也不太方便,她弄起来费劲点。 可她的发丝却一下一下地擦着北修宴的胸膛,留下一阵难耐的酥痒。 他浑身紧绷,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那微凉的发丝在他的肌肤上撩起一阵热意,偏偏长发的主人全然不觉,只是垂着一双清冷的眸子,心无旁骛给他处理伤口。 他下颌微抬,闭上了眼。 忽然感到伤口轻微的撕裂的痛感,他听见沈如周轻声道:“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他掀起眼帘,垂眸看去,正见沈如周拿着一个小镊子,动作轻柔地剥离最后的一层纱布。 她侧着头,露出的那截脖颈纤细白皙,丝绸一般的长发从她的肩侧滑下,垂到他的腿上,他瞧着她细腻白皙的脖颈,眸色愈发的深邃,暗沉。 她的脖子白的让人眼花,若是留个印子,应该就好看多了。 沈如周仔细瞧着伤口,“伤口恢复的不错,正常换药就行了。” 她拿出碘伏和棉球,轻轻擦拭伤口,消毒之后再在伤口上涂药。 北修宴看着她的动作,出声道:“你的医治手法和寻常大夫大有不同,从哪里学的?” 沈如周神态自若道:“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这么说也不算骗人吧,她的确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说来她也觉得惊奇,随身药箱里的那些药物和工具,她用得得心应手,好像天生就会用一样。 北修宴没有再追问。 沈如周把药涂在纱布,将纱布按在伤口处,整个手掌都覆了上去。 扭头找胶带的时候,她感受到北修宴的腹部微微起伏,指尖微动,正好摸到那肌肉的沟壑。 北修宴的身体倏地僵硬几分,她明显觉察出来,忙道:“这个是药贴,有这个就不用缠一圈纱布了,方便做事,你看。” “嗯。”北修宴垂眸,看着腹部贴着的薄薄一层,确实方便多了,站起身穿衣服。 他长得高大,猛然站起瞬间压了沈如周一个脑袋,强烈的压迫感席卷而来,她心惊刹那,连连退后,转身去收拾自己的药箱。 “摄政王,你的病具体有什么症状?真的一点不能说么,我嘴很严实的。” 北修宴披上外裳,“真想知道,需要成为本王的人。” 闻言,沈如周瞬间愕然,“王爷的人?王爷的女人,还是?” 北修宴也琢磨出不对劲,理好衣服看向沈如周,“本王是说,你要成为本王的心腹。” 沈如周将心放回去了,她还以为北修宴的病这么古怪,要女人献身才治得好呢。 “那我还是等王爷病发,再看看情况了。” 他朝她走去,扯开了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武成王和离?” 沈如周想也没想,“皇上答应了我一个条件,我打算去求皇上赐我跟萧辰衍和离。” 北修宴眸色一定,凝视着她俏丽的脸。 “你的那个条件,已经被武成王用了……” 第145章 不近女色是骗人的 他的嗓音淡如水,却在沈如周耳朵里炸开了花。 沈如周难以置信:“怎么可能,那是皇上允诺我的,他怎么可能用?而且,他怎么会用?” 前世,萧辰衍虽然对她不好,不喜欢她,但确实没有做过这么卑劣,抢女人功劳的事情。 她如今再恨他,也不会将他想的那么不堪。 北修宴声音冷静,“皇上允许他也可以用,他便求了皇上,放了周夷简,此事千真万确,恐怕那道士,已经在武成王府里了。” 周夷简?那想害她的道士?! 沈如周一双凤眸瞬间掀起万丈高的怒火,“萧辰衍,他凭什么用我的诺言,他哪来的脸?” 这是她辛辛苦苦挣来的,萧辰衍竟然一声不吭就抢了她的东西,简直厚颜无耻! 她盼了那么久的和离,本来马上就可以实现了,现在全都毁了,甚至还让那个可恶的周夷简捡回一条命! 她又生气又委屈,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皇上怎么能这样!说好给我的!” 北修宴在她面前坐下,神色淡漠地倒茶,“皇上不想你嫁给武成王,兴许他也是想给武成王一个机会,让他借此提出和离。” 他将茶盏放到沈如周面前,“这个结果,皇上可能也没料到。” 沈如周气得捏紧了拳头,简直抓狂。 “萧辰衍真的有毛病,他那么讨厌我,这么好的机会他不跟我和离,他跑去救周夷简,那道士心存不轨,罪该万死,他救那道士做什么?” 北修宴目光深沉,端起茶盏放到唇边抿了一口,“眼下,你如何打算?” 沈如周深吸了两口气,强压住怒火才冷声道:“我一定要和离。” 她想了两辈子的事,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就算皇上那边行不通了,她还会想别的办法! 忽然,她望向北修宴道:“摄政王,之前我们的约定还作数吧?如果我可以治好你的病,你就帮我和离!” 北修宴却避开她的目光,“你方才,可是什么也没诊出来。” 沈如周目光微凝,她已经失去了一个机会,不能再失去一个。 她走到他的身边,认真道:“我刚刚确实没有诊出什么,但这毕竟是我第一次接触你的病,了解得不多。” “如果你愿意多告诉我一些详情,日后我再多观察观察,一定会有进展的。” 他不语,她又凑近一些,神色真挚,“摄政王,我不是自夸,但你也已经见识过我的本事了,不是吗?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北修宴微微转眸,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有急色,也有笃定。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心性确实不一般,甚至还能举一反三,迅速做出应对之举,将损失降到最低,是个可人。 沈如周:“我治好你的病,你帮我和离,我的条件不会变,而且帮我和离,对你来说只是小事一桩。我已经和萧辰衍商量好了,只要我凑齐五十万两黄金,他就答应跟我和离。” 北修宴挑眉,“你要本王给你五十万两黄金?” “不是的。”沈如周摇头,“我已经凑了一部分,不需要那么多,但我不想便宜他,所以给银子是下下策,摄政王如果没别的法子,我也没别的办法,那再给我银子,好不好?” 北修宴瞧着她精致如玉的脸,她满眼的渴望,他的心竟莫名的发软,“既然本王答应了你,便不会食言,毕竟,我们也是互利互惠。” 沈如周瞬间笑了,感激的望着北修宴,“摄政王,你真是个好人,我会尽全力治好你的!” 不管前世他为什么造反,为什么会被人称之为活阎王,但在她这里,他就是个好人! 北修宴微微一怔,瞧她笑靥如花的模样,薄唇也忍不住弯了一点弧度,很浅,“王妃夸人的话,挺新鲜。” 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他是个好人。 新鲜?哪里新鲜? 沈如周有点困惑,不过他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她提起药箱。 “摄政王,你的伤口这几天伤口结痂,会很痒,注意别挠破,差不多就能好了,那我先走了” 北修宴淡淡地点了个头,待沈如周离开,他的目光投向虚空中,一片晦暗。 沈如周出了北修宴的院子,就遇上了陆淮宁。 他惊讶,“姐姐,你怎么就要走了?我送你。” 他一直在外头等着,就等她出来,他好送她出门,路上刚好八卦一下她和师父的事情。 他实在好奇,可又不敢去问师父,弄不好又让他抄书。 他按捺住激动,凑上去小声问道:“姐姐,我和秦铭走了之后,你和师父在一起又干了什么?” 沈如周道:“换药。” “就这样?”陆淮宁的脸上肉眼可见地露出失望,“你们呆了那么久……” 师父都把他们支走了,就没干点什么? 沈如周又道:“哦,还聊了一些事情。” 陆淮宁的眼睛又亮起来,“聊了什么?” 沈如周“啧”了一声,斜眼瞧他,“你这个小鬼头,怎么这么八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要和离的事情,还是不要透露给他了。 陆淮宁撇撇嘴,有些闷闷不乐。 刚刚要不是秦铭拦着他,他就去听墙角了。 这么难得的机会,师父和姐姐竟然没有进展吗?忽然想到秦铭跟他说的,师父的异常,他也有几分忧心,瞅了瞅门外。 “姐姐你慢走,我得去看看师父,有点担心他。” 沈如周觉得好笑,“他的伤口没问题,很快就好了,不用担心。” 陆淮宁微愣,忙问道:“师父没事么,他身上没有起疹子?” 他都忘记了师父的情况了,一心撮合姐姐和师父,方才秦铭特意提醒了他,他还以为师父怕是又要犯病了。 沈如周哑然失笑,不知道这小鬼在说什么,“没有啊,他好好的,我要回去了,淮宁,回头再来看你。” 陆淮宁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等反应过来时,沈如周已经走出了门口,上了马车,他忙嚷了两句,“姐姐再见!” “师父!”陆淮宁一路小跑进北修宴的书房,扶着门框喘了一会儿,忙凑到北修宴的身边。 “师父,快让淮宁看看,你有没有起疹子?” 第147章 我求和离 前世慕婉容仗着宠爱,就总是明目张胆地抢她的东西,每逢节日,宫里给正妃的赏赐她要抢,救助灾民,立了功劳她也要抢,萧辰衍没管过一点,现在可好,他自己都要来抢她的赏了! 萧辰衍被沈如周如此一通骂,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紧抓着沈如周的手腕不松,眸底的怒意转瞬即逝,化为一片阴郁,注视着沈如周道:“本王如果不先你一步,你就去向父皇求和离了。” “没错!”沈如周果断地答道。 这是她想了两辈子,梦寐以求的事! “你……”萧辰衍一时说不出话,感觉万般复杂的情绪都堵在心口,窒息的烦闷。 他根本不屑强占女人的功劳,会这么做,一是因为慕婉清那份信,二是……他想到沈如周会拿这个承诺和离,他莫名的不想与她和离,因此便用掉了。 没想到,竟真的被他料准了。 他凝望着眼前的沈如周,在她脸上竟再也看不到一丝对他的爱意,甚至觉得他讨厌吗? 萧辰衍的手攥得更紧,几乎要把那纤细的手腕捏断。 “你放开我!”沈如周疼得直皱眉头,“你已经坏了我的事,还想怎么样?” 萧辰衍松开了手,他压下心头的情绪,声音冷沉。 “本王说了,和离的条件是五十万两黄金,你休想走捷径。” 沈如周揉着自己的手腕,厌恶地看着萧辰衍。 “哦,所以还是我不对了?你用了我的赏赐,去救那个招摇撞骗的臭道士,你还觉得自己挺光荣是吧?” 萧辰衍心知此番对沈如周不公,不欲再辩解,直接道:“今日之事,事出有因,本王会补偿你。” 沈如周冷哼一声,“这可是皇上给的天大的赏赐,你拿什么补偿?” “本王说补偿,就一定会补偿。”萧辰衍冷冷看了她一眼,掏出了一张地契递给她,“本王说到做到,这是之前答应给你的地契。” 沈如周接过来看了看,还真是地契,她干脆地收下了,冷眼看着萧辰衍。 “该我拿的,我自然要拿,不该我拿的,我也不要,希望你以后也懂这个道理,我没心思再跟你掰扯,赶紧离开!” 她板着脸朝家门口走去,萧辰衍却挡在她的面前,“本王还有事要和你说。” “你还要说什么?”沈如周蹙眉,满脸不耐。 萧辰衍捏了捏手指,心头有些压抑。 从前沈如周整天粘着他,现在和她说几句话,她竟然都不耐烦。 第148章 他的记忆在恢复 先是边疆告急,沈如周的父亲和兄长带兵前去支援,画面一转,便是战报呈现,沈大将军被敌方的箭矢刺穿手臂,却药物短缺无药可治,故而重伤,但依旧打了胜仗。 接着,沈大将军凯旋归京,一直缠绵病榻,而王府里,沈如周和慕婉容又起了冲突,他罚沈如周面壁思过,她刚巧受了风寒,卧床不起,便一直不知沈大将军受伤的事情。 没过几日她知情后,求到了他面前,想让他去给父亲送些补品,他看着她苍白脆弱的面容,没有一丝怜悯,冷眼相对。 最后他是差人送去了,但小厮是以他的名义送的,等他们都知道时,已经过去许久了,沈如周与沈家的关系彻底到了冰点,她第一次伤心透顶,也是第一次与他耍了脾气,就像现在这样…… 萧辰衍扶着马车,脑袋阵阵发疼,看着挡的严实的车帘,心神有些乱。 之前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场景,都是一闪而过,他每次都是似懂非懂,云雾缭绕。 上次晕倒时,做过的那个梦,大都是一些和沈如周相处的画面,很粗糙,而这一次,他看到的却是最近的事情,正和现实接轨了,而整个事件清清楚楚,有前因后果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难道他看到的画面,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吗? 他正想着,车厢里传来沈如周催促的声音:“你还走不走了?” 萧辰衍捏了捏眉心,暂且打消疑虑,进了车厢。 马车驶动,沈如周看见萧辰衍就不舒坦,干脆掀开车帘看风景。 萧辰衍静静地端坐着,视线停在虚空中,又捋了一遍刚刚的事情。 所以,这次两国交战,沈大将军会打胜仗,但会受伤,因无药可治,落下病根。 如果这些是预言,真的发生了,那说明他之前做的梦都是真的,而梦里那个与现实中大相径庭的沈如周,也是真的吗? 他的目光投向沈如周,轻咳一声,“沈如周。” 沈如周的脸依旧朝着外面,冷冰冰地丢过来一句:“我不想跟你说话。” 萧辰衍眉梢微抬起,“你父兄……” 她动作一顿,立刻放下车帘,回过头眼神不善地望着萧辰衍。 “你想说什么?我父兄怎么了?” “本王还以为你不想听呢。”萧辰衍眉稍挑得更高,转而神色收敛,正色道:“你父兄已经到达边境,初战告捷。” 沈如周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追问道:“还有呢?” 父兄一切可好?有没有受伤? 即使她有上一世的记忆,但她当时待在王府,苦于跟慕婉容较劲儿,对这场战役只知道大概,却不知道详情。 萧辰衍毕竟是皇子,知道得肯定比别人多,她虽然不乐意搭理他,但还是想多听听父兄的情况。 萧辰衍的脸色好看几分,不再卖关子。 “沈大将军锐不可当,带着精锐直接将夏邦人逼退边界,夏邦人暂时偃旗息鼓,但他们不会轻易打道回府,这仗,怕是还有的打。”xbiQiku 他顿了一下,目光平静地望向沈如周道:“目前传回来的都是好消息,想必你父兄也无事。” 沈如周听到最后一句话,神色轻松不少。 看来目前还算顺利,父亲的劫就在最后一场战役,不知道她的药现在有没有送到,按时间是能赶上的。 只要父亲用上她的药,就不会像前世那样落下病根了。 自打重生她还没见过父亲,她一定要父亲平安健康地回来。 萧辰衍见她听了她父兄的消息,情绪似乎平复许多,便适时道:“你以后,还是改改你的脾气。” 沈如周抬头看他,“我脾气怎么了?” “你每次见昭阳公主,都闹得很僵。”萧辰衍尽量心平气和,希望她能听进去,“她毕竟是本王的皇姐,你在她面前态度好一点,别动不动就发脾气使性子。” 沈如周嗤笑一声,不屑道:“你少对我指指点点。” 萧辰衍面上划过一丝不悦,“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想发泄,在府里怎么折腾都行,在外面……还是顾及一下本王的面子,对本王的家人好一点。” 沈如周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他这是让步?是妥协?真是莫名其妙,都要和离的人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第149章 打脸长公主 萧瑾兮又想动怒,萧辰衍蹙眉看向萧瑾兮,声音严肃道:“皇姐,与其逞口舌之快,不如老老实实地让沈如周给你看病,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德妃也劝道:“是啊,瑾兮,别耽误时间了,快让如周给你看看吧。” 萧瑾兮到底是想保命,再恨沈如周,现在也不是发作的时候,她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萧辰衍看向沈如周,低声道:“这是父皇下的令,你别任性。” 沈如周本来也没想真走,就是吓唬一下萧瑾兮罢了,皇命不可违,况且,她也需要给自己创造机会和离。 她慢悠悠走了回去,在萧瑾兮的身边坐下,“劳烦公主把手伸出来。” 萧瑾兮脸色难看,但是照做了。 沈如周上次给萧瑾兮看诊,只是搭了个脉,将萧瑾兮的情况摸了个大概,如今她认真许多,手指搭在萧瑾兮的腕上,细细摸索。 萧瑾兮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见沈如周迟迟不好,忍不住催促道:“好了没有,怎么这么久?” 沈如周抬眸看了她一眼,接着伸手去掰开萧瑾兮的眼皮。 萧瑾兮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感到十分冒犯,忙要推开她,“你干什么!” “别动!”沈如周强硬地斥了一声。 萧瑾兮咬唇,不动了。 沈如周掀开萧瑾兮的眼皮,仔细看了看,直到萧瑾兮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才撒手。 萧瑾兮揉着眼角,眼神凶狠地盯着沈如周。 这还没完,沈如周又将手按到了她的腹部,她没防备,直接疼得大叫一声。 “啊——你想疼死本宫吗!” 沈如周没有多说,将手下移一点,问道:“这儿疼吗?” 萧瑾兮脸色阴沉地摇摇头。 沈如周又将手下移一点,轻轻一按,“这儿呢?” 萧瑾兮直接倒抽一口凉气,表情痛苦道:“疼!” 沈如周略点了个头,收回手。 德妃一脸紧张,萧辰衍直接出声问道:“如何?” 沈如周神色淡淡地望着萧瑾兮,“上次说了,公主的胃病很严重,今日一看,不只是胃病,肝的问题也很大。” 第151章 连环打脸 和离书下来,需要在沈如周治好公主之后。 永安帝心情不错地离开,将曹德海留下来监督治疗。 沈如周看着永安帝的背影,嘴角浮现微笑。 这次,萧辰衍休想再坏她的好事! 曹德海还惊诧中,扭头看向沈如周,却见方才还一副伤心样的沈如周,这会儿莫名地嘴角带笑。 察觉到曹德海疑惑的目光,沈如周忙敛起笑容,嘴角往下撇了撇。 她正要进去,这时萧辰衍走了出来。 “你在这儿做什么?”萧辰衍眼神带着疑惑,看了眼曹德海,又盯着沈如周不动了。 沈如周斜了他一眼,不答反道:“把嘉宁郡主找过来吧,换肝一事宜早不宜迟。” 萧辰衍抿着唇,有些犹豫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换肝这事对身体肯定多少有些伤害,嘉宁那么小,能承受得了吗?况且,嘉宁未必会愿意。 沈如周懒得再多说,绕过萧辰衍,直接进了殿内。 曹德海对萧辰衍弯了下身,也跟着进去了。 萧辰衍拧眉,最后抬手一挥,让人去通知了嘉宁。 半个时辰后,嘉宁急匆匆地来到了德妃的宫里。 萧瑾兮生病的事她是知道的,但是方才听人说,母亲病重,沈如周今天就要给母亲治病,她一下子就急了,没有细问,连忙冲了过来。 她和沈如周之间一笔笔账,她都记得清楚,恨不得要了沈如周的命,母亲怎么还让沈如周给她治病?万一沈如周害了母亲怎么办? 来到萧瑾兮面前时,嘉宁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忙坐到床边,抓住萧瑾兮的手。 “母亲,您怎么样了?” 萧瑾兮看她这气喘吁吁的样子,知道她担心了,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 “母亲没事,瞧把你急得。” “女儿怎能不急!”嘉宁紧攥着萧瑾兮的手,眼神充满敌意地往沈如周身上瞟。 “母亲,你怎么能让沈如周给您治病?她心眼儿坏得很,肯定是盘算着怎么害您呢!” 沈如周满不在乎地打了个哈欠,表情漠然地看着这幅母女情深的画面。 不知等会儿,嘉宁会崩溃成什么样呢。 萧瑾兮叹了一口气,她何尝不怀疑沈如周包藏祸心呢,可眼下她要想保命,只能听沈如周的法子试一试了。 不过她料想沈如周不敢借机对她下手,毕竟这事是摆在明面上的,在皇上面前都过过眼的。 “这事是皇上都应允了的,不必再多说,现在只要你一句话。” 萧瑾兮眸色深了几分,“你可愿意?” 嘉宁有些懵,眨着眼睛问:“愿意什么?” 萧瑾兮这才意识到嘉宁还不知道把她叫过来,是要她给自己换肝,嘴巴张了张,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如周幽幽的开了口:“郡主还不知道吧?公主的肝脏坏了,需要换一个新的,现在就是郡主表孝心的时候了。” 嘉宁握着萧瑾兮的手松了几分,蹙眉看着沈如周道:“什么意思?” 沈如周一笑,极有耐心地将换肝一事给嘉宁解释了一遍。 嘉宁脸上的表情由迷茫转为惊讶,又有点不愿相信,到最后已经十分复杂。 “现在需要给公主和郡主验血,看看是否匹配。”沈如周道,“如果匹配得上,郡主就可以给公主换肝了,不是整个肝放心吧。” 她才明白过来,要救母亲,就得把自己的肝割一块给母亲。 嘉宁脸色明显有些犹豫,萧瑾兮已经对沈如周道:“那就快点验吧。” 沈如周拿出针管先给萧瑾兮抽了血,随即看向嘉宁。 一看嘉宁的表情,沈如周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眼底有薄凉的冷光。 她走过去,对嘉宁道:“郡主,该你了。” 嘉宁下意识一躲,沈如周明知故问道:“郡主躲什么?” “本郡主……”嘉宁看了萧瑾兮一眼,到底还是没敢抗拒,伸出了手。 沈如周给她抽完血后,到另一间屋子里验血。 嘉宁陪萧瑾兮等着,心里乱糟糟的。 片刻后,沈如周过来了。 嘉宁紧张地望向她。 沈如周微微一笑,宣布道:“郡主和公主匹配上了。” 嘉宁的脸色骤然一变,紧紧地咬着唇,一言不发。 萧辰衍和曹德海站在一边,皆是不发一言,静待嘉宁表态。 沈如周也不催,她着什么急?这会儿心急如焚的另有其人。 萧瑾兮抓了抓被子,冷声道:“嘉宁,母亲现在病得很重,不能再拖了,需要你的肝,你……” “怎么会这样!”嘉宁近乎崩溃地大喊一声,显然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 第152章 怨恨 萧瑾兮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道:“母亲也舍不得你,可你是最合适的。” “可是……可是女儿才多大?把肝切一块,身体就不完整了,以后身子肯定会变差,那女儿还有几年活头?” 嘉宁越说越怕,畏畏缩缩道:“不,我不要,这样冒险的事情让别人去做,我不要!” 萧瑾兮看着唯一的女儿说出这种话,气得眼睛发红,颤着声音道:“你……你不愿救母亲,你宁愿眼睁睁看着母亲死了是不是!” 嘉宁满脸抗拒:“女儿怕,让别人去吧,母亲……啊!” 一个耳光落在了嘉宁的脸上,嘉宁捂着脸颊,震惊的看着萧瑾兮,“母亲……” “住口!”萧瑾兮彻底动怒,肚子好像更疼了,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嘉宁,“本宫真是白疼你了!” 换肝这种事,但凡能找别人,萧瑾兮都不会找嘉宁,可是自己的女儿都不愿意,别人又怎么会肯? 可气的是,嘉宁如此不懂事,竟然不愿意给她换! 看他们母女二人为此事起了冲突,萧辰衍眉头紧锁,沈如周则是一脸冷漠。 嘉宁从小被萧瑾兮宠爱着长大,从来没有打过她,今日突然挨了一耳光,久久不能回神,呆呆地坐着不说话了。 萧瑾兮不想再和这个不孝女废话,直接看向了曹德海。 曹德海会意,踩着小碎步上前道:“郡主,皇上的意思,给公主治病一事全权交由武成王妃负责,一切都得按着武成王妃的吩咐做,您准备一下吧。” 嘉宁一个激灵,腾地站起身,“不,我不要!” 曹德海面露为难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喊了一声:“来人!” 两个侍卫立刻进来,一左一右控制住了嘉宁。 嘉宁奋力挣扎起来,“你们放开我!我不要切肝!母亲,嘉宁真的害怕,不要这么对嘉宁!” 萧瑾兮怒气未消,板着脸不再看她一眼。 母亲竟然如此狠心! 嘉宁心里陡然生出怨恨。 惶急之下,她只好向萧辰衍求助:“舅舅,你快救我啊!” 萧辰衍眼底划过一丝不忍,看了萧瑾兮一眼,对嘉宁道:“嘉宁,为你母亲救命要紧,听话,为大局考虑。” 最后一根稻草也没了,嘉宁心死,颓然地流下眼泪。 两张床并排放着,萧瑾兮和嘉宁母女二人一左一右地躺着,彼此无话。 沈如周让众人都出去了,准备开始移植。 嘉宁静静地望着屋顶,两眼空洞无物,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 沈如周拿出麻醉剂,先给嘉宁注射。 针管里的液体慢慢推入嘉宁的身体,嘉宁头偏了下,无言地看向了身旁的萧瑾兮,眼底的恨意在叫嚣着,她满脑子都是委屈和愤怒。 那么疼爱自己的母亲,为了保命也会狠下心,强迫她捐出肝脏! 原来在关键时候,母亲心里就只有自己,都不为她想一想! 她望着萧瑾兮,心里不断地诉说着怨恨,直到身体一点点麻痹,意识渐渐模糊,含恨昏睡过去。 察觉到嘉宁闭上了眼睛,萧瑾兮才微微侧眸看了一眼,冷静下来,心里很不是滋味,到底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女儿。 她看向沈如周,声音冷厉地质问道:“沈如周,你是不是故意的?非要让嘉宁来给本宫换肝,就是为了挑起我们母女的争端,报复本宫是不是?” 沈如周将麻醉剂抽到针管里,面色冷淡,“公主要是后悔了,随时可以叫停。” “本宫从前竟没看出来,你心机如此深重。”萧瑾兮恨恨道,“你真是变化不小,都能算计本宫了!” 沈如周嗤笑一声,走到萧瑾兮的身前,手里拿着针管,冷冷的睥睨着她。 “公主,你这突如其来的肝病,全是一丈红作的,这是上天给你的报应。” “现在闹到这样的地步,强要自己女儿的肝,也是你自己作的,所有的决定都是你自己做的,如何能怪到我的身上。” 她俯身,将麻醉剂注射入萧瑾兮的体内,“郡主现在都要残缺不全了,以后怕是嫁不了什么好人家了,真是可怜啊。” 前世嘉宁听了萧瑾兮的安排,没有嫁给自己心仪的擒雨,而是嫁入了国公府。 一辈子虽然谈不上什么开心快活,但荣华富贵倒是享尽了,还因此拉拢了国公府,成为了萧辰衍的一大助力,不过今日之后,嘉宁若想要嫁入国公府,便是再无可能了。 这是她所想要看到的,哪怕今日不是机会送上门,她也会想办法,断了嘉宁跟国公府的结合。 如此,萧辰衍才会少一大助力,往后夺嫡就不那么容易了,他无法夺嫡,慕婉清,就不可能有皇后梦! 萧瑾兮赫然心惊,才想起嘉宁的婚事! 她原本都和国公府通过气了,表示了两家联姻之意,可经此一事,国公府肯定不会要嘉宁了! 那对嘉宁,对她日后都是一件坏事,可是眼下她的命更重要啊,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看着萧瑾兮表情几变,沈如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人心似鬼蜮啊。 片刻后,萧瑾兮昏睡过去,沈如周拿起了手术刀…… 屋外,萧辰衍沉默地坐着,俊美的脸上透着隐忧。 曹德海听见里面安静下来,便对萧辰衍道:“王爷,王妃估计要好一会儿等呢,奴才先去给皇上汇报一声。” 萧辰衍往那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随即起身道:“还是本王去吧,劳烦曹公公在这里守着。” 方才场面闹得有些不好看,为免旁人添油加醋地说些不利于沈如周的话,还是他亲自将情况告诉皇上比较放心。 他起身往外走,临走前还嘱咐曹德海看好这里,不能让人打搅,曹德海无有不应。 前脚萧辰衍刚走,后脚德妃便过来了。 方才德妃亲自去给萧瑾兮熬药了,这会儿过来一看,唯见曹德海在门口守着,忙问道:“曹公公,公主在里面歇着吗?” 曹德海如实道:“娘娘,郡主和公主匹配上了,武成王妃正在里边给她们二位做……反正治病呢,刚开始,娘娘坐下来等一会儿吧。” 德妃脸色骤变,失声道:“什么?” 她去熬个药的功夫,嘉宁怎么就和萧瑾兮匹配上了! “不行,不行!”德妃突然上前,欲要破门而入…… 第154章 他要夺嫡 陆淮宁见她要倒打一耙,忙道:“德妃娘娘,是您先动手打人的!” 萧辰衍安抚着怀里的德妃,蹙眉向沈如周看去,见她白皙的脸颊上,五指印十分明显。 陆淮宁又道:“武成王你好好看看,姐姐被打得不轻呢!姐姐辛辛苦苦救了公主,刚出来,还没歇一下,德妃娘娘上来就是一耳光,对姐姐一通骂!你可得评评理!” 沈如周清冷的眉眼间透着一股戾气,唇角冷笑,并不在意他误不误会。 德妃又卖起惨来,抽噎道:“辰衍,她竟然把郡主的肝切了换给公主!本宫不教训她不行,没想到她还不认错,竟敢还手!” 萧辰衍沉着脸,吩咐宫人去请太医,转而对德妃正色道:“母妃,让嘉宁给皇姐换肝一事,儿臣是事先知情的,也是经过父皇同意的。” 德妃先是一愣,随即忧心道:“你糊涂啊!那可是你姐姐和外甥女,怎能看着他们自相残杀!” 萧辰衍叹了一口气,沉默了。 沈如周懒得在这儿看德妃做戏,扭头就走,陆淮宁见状也要跟着。 见沈如周要走,萧辰衍忙抓住了她的手,“你要去哪儿?” 沈如周一把甩开了,冷笑道:“好好安慰你的母妃吧,管我做什么?” 她望向德妃,眼神冰冷,“德妃,明明是你一心想让我给公主治病,现在治好了,你却反过来谴责我,你这前后两幅做派,真是让我摸不着头脑啊!” 话是这么说,但沈如周心里比谁都清楚,德妃表面上是关心萧瑾兮母女,实则就是怕郡主嫁不到好人家,不能成为他们的助力罢了,表里不一罢了! 前世,德妃走的就是绵里藏针的路子,她没少在德妃的手里吃苦,没想到今生德妃不仅把这招数用在她的身上,还用在了萧瑾兮母女身上。 呵,真是可笑极了,但德妃越在意什么,她就越要破坏什么! 来日方长,看她怎么撕破德妃的假面具!必让她痛不欲生,以消前世她的心头之恨! 德妃气得捂着心口,“明明是你行事莽撞,你还说起我的不是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长辈吗?” 沈如周嗤笑,“你有长辈的样子吗?” 萧辰衍眉头蹙起,此事虽是母妃理亏,但他也不能由着沈如周随意指摘母妃。 “你闭嘴,”他冷着脸斥了一声,又道:“母妃只是关心则乱,她打你,是她不对,但你也不要得理不饶人,好生在这儿待着,等会儿让太医看看你的脸。” 沈如周勾唇,幽幽道:“好一个关心则乱,就是不知道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 “你!”德妃气急,颤着手指着她,“你太放肆了,本宫是你的婆母,你这么对待本宫,就不怕别人戳你的脊梁骨!” 她顿了一下,顺了顺气,厉声道:“你顶撞殴打婆母,实在该罚!现在就去殿外跪着,好好反省!” 沈如周还没有说话,这时,李嬷嬷迈步进来了,一见这场面,冷声道。 “德妃娘娘,皇上有令,命武成王妃全权负责给公主治病一事,你多番阻拦,甚至对王妃大打出手,这是何道理?” 公主治病一事,贵妃那早就得到了消息,特意让李嬷嬷过来,为沈如周撑腰的。 德妃不得不有所收敛,萧辰衍想为她说几句话,李嬷嬷却不给机会,直接道:“贵妃娘娘已向皇上请旨,治病过程中,任何人不得对武成王妃不敬,德妃举止无状,即日起禁足。” 德妃面色一僵,沈如周也有几分诧异,萧辰衍凝眉。 李嬷嬷又道:“皇上还吩咐,把公主和郡主一块接到贵妃娘娘宫里休养,就不劳德妃娘娘费心了,德妃娘娘就在自己宫里,好好反思己过吧。” 说罢,李嬷嬷给沈如周递了一个眼神。 随行来的几个太监进去,将萧辰衍和嘉宁抬走了。 德妃面色难看,无力地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萧辰衍望着沈如周,沉声道:“满意了?你给本王安分点。” 沈如周装作没听见,一个眼神都没给,跟着李嬷嬷走了,陆淮宁也跟了上去。 萧辰衍俊美无双的脸上,脸色阴沉几分。 待人都走了,他叹了口气,坐到德妃的身边,轻声安抚道:“母妃,别担心,儿臣会去向父皇求情,解了您的禁足的。” 德妃摇摇头,抓着萧辰衍的手,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辰衍,郡主被毁了呀!她那个性子,肯定会记恨萧瑾兮,日后若是她们母女反目成仇,那就麻烦了!” 第155章 给他生孩子 那会儿她在屋里听得分明,德妃拼命地想闯进来阻止她,要不是陆淮宁来得及时,恐怕她不会那么顺利。 陆淮宁撅嘴道:“师父知道姐姐要救公主的事情,猜到姐姐可能会遇到困难,但师父又有事缠身走不开,就让我来帮你。” 沈如周眼神微动,果真是北修宴让他来的,今日的事情闹的那么大,他手眼遮天的,不可能不知道。 可说到底,他是在帮她,抱大腿的滋味也太好了,事事顺利。 她摸了摸陆淮宁的脑袋,微笑道:“多亏你来的及时,不然德妃要是闹事,我还真没功夫处理她,你可帮我大忙了,多谢你,你也替我向你师父说一声谢,回头我请你们吃好吃的!” 陆淮宁笑嘻嘻地道:“姐姐要道谢,还是自己当面去和我师父说吧,不然多没诚意啊。” 沈如周想想也是,“那等我有空了,就去拜谢你师父。” “嗯嗯!”陆淮宁满意地笑了。 任务已经完成,他不再多留,和沈如周说了再见。 沈如周目送他离去后,目光扫了眼德妃的寝殿,眸底闪过一丝暗芒,往贵妃宫去了,唇角的笑意冷了几分。 长公主那病,其实可以不必移植,靠针灸和吃药也能好,就是时效很慢,可她一句没说,长公主恶有恶报,前世欺她辱她害她,今生也一样,甚至更早的想要她死,此仇不报,枉费重生。 而且,长公主是萧辰衍极大助力,她必须要将她先拿下,这一病下去,至少,长公主有一半的软肋被她拿捏住了,长公主想再帮萧辰衍,也得掂量着来。 郡主或者皇室哪一位给她移植肝,都势必与长公主生出嫌隙,狗咬狗,杀人诛心,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报复! 原想着等她和离完,与萧辰衍不再利益捆绑后再开始复仇,谁料到和离一事如此费劲,那不如一起来吧。 横竖她也快和离成功了,前世那些害她,害她沈家满族覆灭的人,一个一个,谁都别想跑! …… 经过几天的休养,贵妃的身子恢复得不错,现在已经可以下地了,小皇子也很好。 贵妃轻轻晃着摇篮,歪着头,目光温柔地看着熟睡中的孩子。 沈如周轻手轻脚地进来了,贵妃看见了,手一摆免了她的行礼,起身朝她走了过来,脸上温婉的笑着。 第156章 和离,和离 永安帝没立刻接话,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半晌后道:“德妃宫里的地方小,朕方才已经让公主和郡主搬去贵妃那里休养了,你要是有空就替朕多去看看她们母女。” 避而不答,永安帝的意思已经很明朗了。 萧辰衍低着头,旁人窥探不见的视野里,眸底黑云骤集,压着沉沉的怒色和不甘,甚至是几分嘲弄。 一直以来,母妃就不受宠,他也不得父皇青眼,他几乎很少开口求父皇,这一次开口求了,母妃依旧要被禁足。 果真,人只有得了权力,才能护住想护住的人,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他压下心头翻滚而起的戾气,俊脸上平静,卑微。 “儿臣明白,若是无事,儿臣便先行告退了。” 永安帝默许了。 待萧辰衍走后,永安帝对曹德海道:“嘉宁那孩子……可惜了。” 曹德海道:“郡主确有孝心。” 永安帝揉了揉眉心,叹息道:“有孝心是好,但如此一来,她的身体便残缺不全了,国公府怕是不会要她。” 曹德海看着永安帝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那郡主的婚事,皇上可是另有打算?” “还打算什么,”永安帝绷着脸,沉声,“等她病好了,随便找个人嫁出去吧。” 曹德海面上划过一丝惋惜,躬身应是。 萧辰衍从御书房出来后,清隽的脸上一片冷然,目光锐利如刀,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可他却丝毫未表现出来,先派人通知了慕婉容进宫去陪母妃,随后去了贵妃寝宫。 此时,沈如周已经坐在餐桌上用膳了,公主和郡主都没苏醒,她就只是去扫了两眼,并没有做什么。 贵妃要留她住下,她自然不会瞎走,看着桌上的吃食,心满意足。 前世,她成了皇后以后,萧辰衍虽然变态,将她囚禁在深宫里,但确实没克扣过她的吃食,只是她那会病重,什么都吃不下,又一心想死,看见吃的就直犯恶心。 如今重生而来,家人仍在,她心里平稳,身体健康,吃什么都香,脸上一直是带着笑容的。 萧辰衍到的时候,就看见她一个人坐在桌前,安静的享受着美食,一身红裙,衬得她气色红润,明艳动人,小巧的嘴一直勾着浅弧度,十分的恬静,美丽。 他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漆黑的眸里闪过一丝困惑。 与沈如周相识那么久,他竟是第一次如此安静认真的看她,也是第一次发现,她原来这般漂亮,不像印象里的,毫无气质,她也并不粗鲁,吃东西细嚼慢咽,优雅至极。 这时,一道声音疑惑的响起。 “王爷,怎么不进去?” 萧辰衍是陡然回神,朝身侧看去,见李嬷嬷带着宫人朝他走来,他俊朗的面容上划过一丝不自在,但又很快恢复如初。 “本王刚到。” 而开心干饭的沈如周听见动静,朝外头看了过来,见一袭蓝色长袍的萧辰衍,冷着脸走了过来,唇上的笑意顿时敛起,胃口都消下去大半。 萧辰衍在沈如周的对面坐下,沈如周语气不痛快道:“你来干什么?” 她一个人吃的可高兴了,见着这阴魂不散的准前夫,真是烦心的很。 萧辰衍瞥了她一眼,瞧她满脸的不悦,俊脸也沉了沉,有点不爽,“用膳。” “王爷来看望公主,贵妃娘娘便留王爷用膳了,”李嬷嬷又添了几道菜,“贵妃特意让人又添了几道菜,王爷和王妃多吃点。” 沈如周哦了一声,与李嬷嬷道了声谢。 李嬷嬷的目光在他二人的脸上打了个转,眼神微暗,勾唇一笑,带着人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沈如周和萧辰衍。 沈如周尽量当萧辰衍不存在,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吃饭,吃完了赶紧走。 萧辰衍随便吃了两口,而后搁下了手里的筷子,看着沈如周道:“今天的事,是母妃不对,本王替她向你道歉。” 他来不是为了看长姐,最重要的,是来见她。 沈如周惊诧的瞥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会给她道歉,莫名觉得诡异。 不过她觉得萧辰衍一定还有话等着她,她没接茬,继续吃饭。 萧辰衍看着她,声音难得的柔和,甚至还透着几分欣慰。 “你救了长公主,辛苦你,本王知道,你对公主如此上心,是为了本王,本王都看在眼里。” 沈如周忽然呛着,剧烈的咳起来,喝口茶顺了顺,随即才看向他,一字一顿道:“你、想、多、了!” 一开始她救萧瑾兮,是皇帝施压,以及被他强掳进宫不得不做,后来发现萧瑾兮的病可做文章,故而主动去做的。 从始至终,她的目标只有两个,一是想以此谋得皇帝赐和离的许诺,二是为了切断萧辰衍今后的势力规划。 从头到尾都不是为了萧辰衍,他往自己脸上贴什么金! 萧辰衍见她脸色沉沉,并未动怒。 她费这么大劲救他的皇姐,若是没有一点他的缘故,他是不信的,她只是不愿承认心意罢了,许是还因为之前的事生气,故意给他甩脸色,其实心里还爱着他。 他不跟沈如周争,直接给了台阶。 “行了,你在外面住了那么久,也该收收心了,出宫后就回去收拾一下,搬回王府吧。” “原来你是想说这个?”沈如周嗤笑一声,表明态度:“我既然搬出来了,就不会再回去。” 萧辰衍英挺的眉头蹙起,盯着沈如周。 “本王对你已经够宽容了,你去问问,有几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搬出去住的?你已经闹了这么久,还嫌不够吗?” “事到如今,你还觉得我搬出来,是跟你闹着玩?”沈如周忍不住啧了一声,竟有点想不通萧辰衍怎么会变得这么蠢。 前世他是当皇帝的人,除了感情上一窍不通,过于盲目外,他是个心有丘壑,聪慧至极的人,怎么现在还想不清楚她的动机,总要误会。 “你是不想住在王府里,还是不想和婉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萧辰衍眉头蹙了起来,“你还在为了婉容和本王闹别扭?本王说了,你想要什么都行,但无论如何,都不能亏待婉容。” 他捏了捏眉心,压着脾气道:“你体谅一下本王的难处,婉容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本王如何能对她施罚?” 沈如周满脸不屑,冷笑着摇摇头。 救命恩人又如何?她也是他萧辰衍的救命恩人啊。 算了,懒得和他多说,免得平生事端。 “你要怎么对待慕婉容,我都不管,你们怎么样都和我没有关系,我要的只有一点——跟你和离!” 和离!和离!除了这个,就没别的话要说了吗? 萧辰衍望着沈如周,漆黑的眸子里倏地闪过怒意,“你就这么想和离,离开本王,好去找别的男人?” 第159章 吻他 贵妃望着窗外夜色,对李嬷嬷道:“估摸着时间,这会儿应该发作了。” 李嬷嬷笑道:“娘娘放心,药下得狠,这会儿肯定已经起劲儿,今晚定能成事。” “今夜之后,他们二人必定感情大增。”贵妃对自己的计策十分满意,“若是幸运,说不定如周一次就能怀上孩子。” 李嬷嬷含笑应是,“娘娘煞费苦心,为王妃谋划至此,日后王妃定会感激您的。” 贵妃勾唇一笑,心情十分愉悦。 这时,香落进来禀告:“娘娘,武成王侧妃求见。” “都这个时候了,她来做什么?”贵妃脸上的笑意散去,摆手道:“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慕婉容被带了进来。 “参见贵妃娘娘。”慕婉容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面上带着微笑。 贵妃坐在榻上,懒懒地掀起了眼皮,“什么事?” 慕婉容压着心中的小九九,温柔而恭敬的道:“听说公主和郡主现下在娘娘这里休养,婉容特来看望。” “你倒是勤快。”贵妃不疼不痒地刺了她一句。 因沈如周的缘故,她现在看慕婉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态度并不亲善,只扔下一句:“去吧,看完赶紧走。” 慕婉容笑容有几分僵硬,先道了声谢,又道:“娘娘,婉容心里十分挂念公主和郡主,可否让婉容留下来帮着照顾她们?” 贵妃眉头一蹙,显然不太乐意,“这就不必了,公主和郡主的身子有武成王妃照料,不需要你插手。” 一个妾室,成天想着出风头,贵妃十分看不上。 慕婉容自然听出她话里的嫌弃,眸子划过一丝恨意,却心知沈如周救了贵妃母子,贵妃定是站在沈如周那一边,看她不顺眼了。 她攥了攥手心,强笑道:“王妃再厉害,也难免分身乏术,而且婉容想娘娘还在月子里,小皇子也得用心看顾着。” “公主和郡主一来,娘娘宫里怕是人手不够,要是没照顾好公主母女,皇上恐怕要怪罪的。” 贵妃的眸色微动,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 慕婉容神情真挚,“婉容愿意为娘娘分忧,再者公主也是婉容的皇姐,婉容照顾一二也是应该的。” 瞧她说得那么好听,贵妃也不好拒绝了,毕竟慕婉容是武成王侧妃,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况且这会儿时候已经不早了,她有些累,懒得跟慕婉容多掰扯。 “行啊,你上赶着卖力气,就随你。”贵妃起身,吩咐香落道:“带侧妃去安置吧。” “多谢娘娘。”慕婉容行礼道谢,低下头的那一瞬间,脸上现出了得逞的笑。 香落擎着一盏灯烛,打开了西厢房的房门。 点起屋内的烛火后,香落对慕婉容道:“侧妃早些歇息吧。” 西厢房久没有人居住,到处都是灰尘,慕婉容蹙着眉看了一圈,不满道:“这怎么住?你先带人来打扫打扫。” 香落笑了一下,神色十分冷漠,“侧妃也知道,我们宫里这会儿人手不够,恐怕没人能供您使唤。” “你!”慕婉容看出香落对她十分不敬,但碍于香落是贵妃的贴身宫女,又不敢随意发落,只好暂且咽下这口气。 罢了,反正她也不是真的为了住这儿的。 “我知道了,你走吧。” 香落虚虚地躬了下身子,随后转身扭头就走了。 慕婉容走到屋门口,看着香落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恨恨地骂了一声:“该死的贱婢!狂什么,等我成了王爷的女人,你就是给我舔鞋都不配!” 又环顾一圈,见四下无人,她悄悄地走出来,关上房门,顺着墙角,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寻。 她进宫后,先去了德妃那里,得知了萧辰衍和沈如周都在贵妃这儿,还一起用膳,她唯恐他们二人独处多,怕萧辰衍越发喜欢沈如周,便连忙赶了过来。 贵妃的寝宫很大,光是厢房就有十几间,慕婉容挨个地查看,还要避开来来往往的宫人,可是不容易。 让她着急的是,找了半天,竟然不见沈如周和萧辰衍的人影,反而被一个小宫女迎面撞见她鬼鬼祟祟的行迹,险些让人起疑。 她勉强编了个如厕的借口,糊弄了过去,心里急得直冒火。 第161章 吻她 罢了。 何必跟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说话,自讨苦吃。 北修宴神色紧绷,抱起沈如周,他疾步穿过一扇屏风,来到一个深潭前。 沈如周难受地扭动着,在北修宴身上四处摸索,他并没有理会,而是猛然无情地将人丢进水里。 “扑通”一声,沈如周掉入深潭。 冰凉刺骨的水瞬间包裹着身体,一直没到下巴,沈如周一个激灵,身体里那股蠢蠢欲动的燥热顿时消散,另一股可怕的感觉又攀上心头。 她模模糊糊地想起前世,临死前慕婉清欺负她,把她的头按到水里,让她反复体会溺水的感觉。 痛苦的窒息感一阵阵传来,她半醒半不醒地叫着,语气里充满了恨意,“慕婉清……慕婉清,不得好死!” 慕婉清? 北修宴深黑的眸里闪过一丝疑惑。 她要恨也该恨慕婉容,怎么会恨慕婉清?她们有仇怨? 不等他想出答案,沈如周竟渐渐没了动静。 他心中一紧,忙将人捞出来,“沈如周!沈如周!” 她毫无反应,连气息都弱了。 北修宴将她平放在地上,看着她雪白的脸沉默了一会,随后,低头吻了上去。 沈如周的脑子被强烈的窒息感充斥,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忽然她的双唇被人吻住,一股气息自口中徐徐缓缓传入。 她不知那人在做什么,本能地有些抗拒,然而下一瞬,她的唇齿被强硬地撬开,更多的气息灌了进来,她这才意识到那人是在救她。 意识恍惚间,她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自作主张的用唇含住了那个湿软的东西,轻轻地吸吮,那人像是有点僵硬,却没退出,予取予求。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被人从死亡边界线拉了回来。 她找回一点意识,感觉身上很冷,缩成一团嗫嚅道:“好冷……” 北修宴再次唤了她一声:“沈如周。” 她睁开眼睛,望着面前俊美无双的男人,“摄……摄政王?” 北修宴瞧着她,面色淡漠,“你感觉怎么样?” 沈如周只是一个劲儿地喊冷,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 北修宴起身,拿起自己的披风披到她的身上,将她打横抱起,朝外走去。 丽嫔寝宫。 香炉里刚点上安神香,丽嫔已经卸了钗环,褪去外衣,准备入睡了。 这时,宫女碧瑶匆匆进来。 丽嫔望去,不待问话,便见碧瑶身后跟着进来一个人。 她怔了一瞬,随即披上外衣走了过去,面色恭敬地对来人颔首:“王爷。” 方才没看清,这会儿走近了她才发现,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 北修宴面无表情地将人放到榻上。 丽嫔十分惊异道:“武成王妃?” 她又望向北修宴,见他浑身湿透,模样有些狼狈,担忧道:“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北修宴简略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丽嫔听后有些后怕,“王爷,若是要救武成王妃,通知我们便是,您这样过来,不安全。” 北修宴接过碧瑶递给他的帕子,擦了擦脸,刚才的情形,他并没有和丽嫔细说,尤其是沈如周与他独处,抱着他乱亲的细节。 面对丽嫔的忧虑,他只道了一句:“当时情况紧急。” 丽嫔看着他二人浑身湿透的样子,根据这个“情况紧急”,咂摸出点东西来,却不敢作声。 北修宴望着沈如周,道:“好好照顾她,等她醒了,就说是你救了她。” 说罢,他便离开了。 丽嫔和碧瑶先把沈如周身上的湿衣服换了,然后煮了姜汤喂她喝下,最后把人塞进了被窝里。 忙活完后,碧瑶忍不住道:“娘娘,王爷平时冷冰冰的,今日搭救武成王妃,奴婢觉得王爷似乎对这位武成王妃有些不同呢。难道是王爷看上了……” “胡说。”丽嫔打断了她,“武成王妃可是有夫之妇。”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丽嫔心里也犯嘀咕,毕竟沈如周是位难得的美人。 她望着熟睡中的沈如周,眼神微妙。 第二天清晨,沈如周醒来时见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她还记得昨夜中了药,差点被萧辰衍强迫,她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好像是遇见了北修宴? 之后的记忆都是零零散散的,她尽力地想要把他们拼凑起来,却是越想越不敢想了。 她依稀记得北修宴把她带走了,之后就是她把北修宴压到身下,北修宴又反过来把她压到身下…… 她人傻了,不敢确定那都是不是真的。 这时,一个身着宫装的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宫女。 “你醒了?”丽嫔走了过来,站在床边望着沈如周,不冷不热地问道:“身子还难受吗?” 沈如周不认识她,但看她穿着猜测应该是妃嫔,便下床礼貌问道:“请问您是哪位娘娘?” 碧瑶道:“这是丽嫔娘娘。” 丽嫔?沈如周在脑子里搜索着这个人。 她前世根本没见过丽嫔,听说丽嫔很低调,在宫中存在感不强,后来皇上驾崩,她膝下没有子嗣,便殉葬了。 她怎么会在丽嫔这里?她记得是昨晚是遇上了北修宴啊。 丽嫔主动解答她的疑惑:“昨晚本宫出门散步的时候,在贵妃寝宫附近遇到了你,见你倒在地上,神志不清,便把你带了回来。” 沈如周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感激的神色,“原来如此,多谢丽嫔娘娘相救。” 还好还好,是丽嫔救了她,这么说,那些和北修宴相关的记忆都是假的,根本没有发生,她的心可以落地了。 她也真是,怎么中了药,还发了一场梦,还是生扑摄政王,暧昧纠缠的梦,多可怕。 丽嫔淡淡道:“你没事就好。” 沈如周还想多说几句感谢的话,碧瑶却道:“王妃若是无事,便可先行离去,奴婢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干净的衣物,您换上就行了。” 丽嫔面上挂着疏离的微笑,显然是要送客的意思。 这么快就下了逐客令,沈如周倒是有些讶异。 看来丽嫔是个清冷的性子。 “多谢丽嫔娘娘,今日相助,如周记在心里,若娘娘有所需,如周可尽力相助。” 丽嫔颔首,却没多说。 沈如周便不再多留,穿上外衣告辞了。 望着沈如周离去的身影,丽嫔眸色有几分复杂。 听说此人接连救了贵妃和公主,有点本事,经过此次短暂的接触,她也发现此人的确很聪明,也算知恩图报。 不过这身份……但愿不会影响王爷大计。 第163章 同房 萧辰衍冷沉的面色顿时僵硬,象征性地拍了拍她的背。 慕婉容又看向沈如周,愧疚道:“王妃,是婉容不好,昨晚本该是王妃和王爷同房,没想到却变成了婉容,婉容真的不是有心的,当时婉容实在是情难自禁,王爷也……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沈如周冷漠以对,萧辰衍见她这么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心里莫名的动怒。 就算不是她将慕婉容送到他的床上,可她丢下他,令他和别的女人圆房了,她竟然一点都不在乎么! 他愠怒地扫了沈如周一眼,揽住慕婉容的肩膀道:“婉容,你不用道歉,你是本王的侧妃,和本王同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慕婉容趴在萧辰衍的怀里,暗暗地笑了。 贵妃见不得他们在她的面前腻歪,脸色沉了几分。 联想昨晚慕婉容登门,非要留宿的事情,更加肯定了是慕婉容做了手脚,故意破坏沈如周的好事。 “你昨晚死皮赖脸地要住在本宫这儿,就是为了做这种事吗?还说什么是为了照顾公主和郡主才要住下的,原来是想男人了啊,不知廉耻!” 贵妃骂的难听,慕婉容白皙的脸上娇羞顿时褪去大半,透着青白无措。 “贵妃,婉容不是……婉容真是想来照顾公主的,遇上王爷只是偶然。” “闭嘴!”贵妃厌恶地看着她,“跑到本宫的地方,行这种荒唐事,简直脏了本宫的眼!” 慕婉容心中恨极了,又不敢顶撞,只是噙着眼泪,一脸的委屈,攥紧了萧辰衍的衣袖。 李嬷嬷扶着贵妃,劝道:“娘娘消消气。” “娘娘说话不必这么难听,”萧辰衍冷冷开口,锐利的目光定在李嬷嬷的身上,“昨晚为何会发生那样荒唐事,贵妃娘娘应该心知肚明。” 他不会无缘无故中药,沈如周不想他碰,必然是另有其人动的手段。 李嬷嬷被他看得有些心虚,贵妃也自知没理,可是她也是好心,用了一点特别手段罢了,她怎么会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还来气呢! “武成王这么护着她,真是知道疼人啊!”贵妃冷笑,“可你别忘了,谁才是你的正妃!” 沈如周扶额,她真希望贵妃别为她说话,她真的不在乎的。 萧辰衍压着火气,沉声道:“贵妃娘娘省省吧,本王的家事,用不着贵妃指点!” “你……”贵妃气得语塞。 沈如周见状只好出面劝解:“娘娘别站在这儿吹风了,您刚生下孩子,这样对身子不好,如周扶您回房吧。” 贵妃瞪了慕婉容和萧辰衍一眼,由沈如周扶着走了。 回房后,贵妃开始数落沈如周:“你怎么回事?昨晚那么好的机会,怎么让那个慕婉容捡了去!” 沈如周看了贵妃一眼,颇感无奈,昨晚下药的事果然是贵妃的安排。 “娘娘,如周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想要帮忙撮合我和萧辰衍,但是……这事讲究顺其自然,不能硬来,总之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她不想让贵妃为了帮她去算计萧辰衍,她很清楚,萧辰衍最讨厌别人算计他。 前世她之所以那么招萧辰衍厌恶,很大的原因就是她非要嫁给萧辰衍,求了赐婚,这在萧辰衍看来就是被算计,被摆布,他不能容忍。 之后长达几年的婚姻里,萧辰衍没给过她一点好脸色,变着法儿地折辱欺负她,还不容她有一丝的委屈,他觉得是她先招惹了他,是她非要嫁给他。 她算计他一次,他折磨她一生。 总之,萧辰衍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是一条蛰伏的狼,她不想让贵妃惹上麻烦。 “可是你看那个慕婉容有多猖獗,本宫要是不帮你,你都要被她踩在脚下了!”贵妃是真替沈如周着急,“你别灰心,这次她能坏了你的事,不见得次次都能,本宫再帮你想别的办法。” 沈如周忙道:“真不用,娘娘现在刚生完孩子,最重要的是养身体,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您放心,我会顾好我自己,不会让别人欺负我的。” 贵妃蹙眉望着她,叹气道:“你心可真大。” 沈如周笑了笑,“娘娘也该放宽心,对身体好。” 贵妃摇摇头,没再说话,望着沈如周的目光却透着担忧。 照今天这情形,沈如周怕是已经处于劣势了,偏偏这孩子还不知道着急。 再这么下去,慕婉容那个小妖精,都要踩着她上天了! 不行,她一定得帮沈如周,绝不能萧辰衍休了沈如周,她要让沈如周坐稳王妃之位,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贵妃和沈如周走后,萧辰衍定在原地,一张俊脸十分阴沉。 慕婉容扯了扯他的袖子,声音柔弱道:“王爷,婉容腰酸背疼,好难受啊。” 萧辰衍蹙眉看她,见她脸色青白,道:“本王带你去母妃宫里歇着。” 慕婉容扶着后腰走了两步,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抬头可怜地望着萧辰衍,“王爷,婉容有些走不动路。” 萧辰衍看了她一眼,抿了下唇,却没说什么,直接将人拦腰抱起,往德妃宫里走去。 一路上,不少宫人都看见了武成王抱着侧妃的亲密举动。 慕婉容依偎在萧辰衍的怀里,感受着众人的目光,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回到德妃寝宫后,萧辰衍将慕婉容好生放在床榻上,唤来宫人伺候。 看着慕婉容动一下就喊疼的样子,萧辰衍内心十分复杂,他沉着脸对宫人道:“去,找太医给侧妃看看。” 慕婉容演得正起劲儿,一听这话,脸色变了,忙道:“不用了,王爷。” 要是太医来了,发现她根本就没有行房事怎么办! 萧辰衍却道:“你既然这么难受,就让太医给你看看,开点药。” 他知道,女子破瓜之痛是难以忍受的。 “真的不用了,婉容歇一会儿就好了。”慕婉容强烈拒绝,又佯装害羞支支吾吾道:“婉容只是……第一次,有些……受不住,不用让太医来,婉容害羞。” 闻言,萧辰衍没再坚持,他现在心情很乱,耐心极差,只丢下一句:“那你好好休息吧。” 他起身朝外头走去。 慕婉容见他就这么走了,丝毫没有事后温存,心里很不舒服,急急地唤道:“王爷……王爷您不陪婉容一会儿吗?” 萧辰衍顿足,心烦意乱都写在脸上,“本王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他要去找沈如周问个清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她一句话不问就走了,她就一点也不在意他和别的女人上床吗? 第164章 沈如周,你好狠的心 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信沈如周的说辞,昨晚明明就是他们两个中药了,差一点就行房,沈如周把他弄晕之后,是怎么离开的? 她身体里的药定然也发作了,那样的状态下,她离开之后怎么样了? 方才在众人面前,他为了彼此的面子,没有质疑沈如周,但现在,他一定要弄个明白。 “王爷……”慕婉容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扶着床沿,紧紧攥住手心。 她和萧辰衍都圆房了,萧辰衍为何是这样的态度,连陪她一会儿都不肯! 从一醒来到现在,萧辰衍都是冷冰冰的,甚至对她还很没有耐心,为什么?难道他根本就不想碰她吗! 这时,德妃身边的安嬷嬷走了进来。 “侧妃,德妃娘娘让奴婢来伺候您。” 慕婉容立刻收起脸上的阴冷,挤出一丝笑容,“多谢嬷嬷。” 安嬷嬷在她的身边坐下,含笑道:“这第一次,肯定是不舒服的,您要是不想让太医看,那就让老奴给您瞧瞧。” 说着,安嬷嬷就去掀慕婉容的衣裙。 慕婉容身子一颤,连忙往后缩了一下,“不必了,嬷嬷,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歇一会儿就好了。” 安嬷嬷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侧妃不必害羞,老奴得瞧瞧你有没有受伤。” “我真的没事,只是有些累,不用劳烦嬷嬷了。”慕婉容干笑道,“嬷嬷,您先出去吧,我想躺一会儿。” 安嬷嬷收回手,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么不让看,莫非不是初次?还是…… 可安嬷嬷却没说什么,体贴地帮她盖好被子,出去了。 与此同时,贵妃寝宫。 沈如周给贵妃把完脉,微笑道:“贵妃的身子恢复得很快,现在已经好了许多。” 贵妃点头,“劳你费心。” 沈如周道:“都是应该的。” 宫人端上来熬好的药,放到贵妃的面前。 “那娘娘先喝药吧。”沈如周起身,“如周去看看公主和郡主。” 贵妃淡淡地“嗯”了一声。 沈如周从贵妃屋里出来后,先去看了萧瑾兮。 第165章 嫉妒 嘉宁干咽了一下,眼睛一横道:“那又怎么样?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沈如周道:“是,你是没有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还因为太蠢,时常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但你自己说,我招你惹你了?” “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你找上门来针对我,而我对你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反击罢了。” 嘉宁一时哑口无言,又觉得自己没错,被沈如周呛得心气不顺,又哭了起来。 她不愿让沈如周见到自己流泪的模样,别开脸道:“随你怎么说!你走,本郡主不想看见你!” 沈如周站起身,两手背负身后,悠悠道:“你也不用太难过,其实你现在的境地,并没有那么糟糕。” 嘉宁的哭声小了几分。 沈如周望着嘉宁,“郡主虽然不能嫁到富贵人家了,但你换个角度想想,你不用嫁给自己不爱的人了,不是吗?” 嘉宁回头看她,无声地淌着眼泪。 沈如周叹了口气,故作惋惜道:“郡主的婚事向来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这一桩大好的婚事黄了,皇上可能随便给你指一户人家,就把你给嫁出去了。” 嘉宁抽噎了一下,眼神十分幽怨,“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就是要往我伤口上撒盐的吗?” 沈如周轻轻地笑了,“我是想告诉郡主,如果不想被皇上随随便便地嫁出去,就听我的话,我知道你心里惦记着擒雨,我可以帮你。” “虽然不能保证擒雨一定会喜欢上你,和你在一起,但起码,我可以让你不再被人当棋子,随意摆弄。” 嘉宁心头微动,可她又不愿意相信沈如周,她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沈如周害得! 现在竟然还敢把她的心上人搬出来诱惑她,让她跟她一伙,这不就是趁火打劫吗! 她堂堂嘉宁郡主,还没有沦落到和仇人为伍的地步! 她吸了吸鼻子,冷笑道:“让本郡主听你的话?你做梦!滚出去!” 沈如周慢条斯理地露出一个笑容,“郡主不用急着拒绝,好好考虑考虑,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来榆林巷找我,我随时恭候。” 说罢,她神色自若地走了。 沈如周从屋里走出来,正欲离开贵妃寝宫,忽而看见慕婉容迎面而来。 见她的脸上带着挑衅之色,沈如周就知道了她是来气她的,不欲搭理,直接绕开走人。 慕婉容却跟了上来,“王妃方才走得急,婉容还没好好跟您道个歉呢。” 说这话时,慕婉容嘴角都要翘到天上了,丝毫不见歉意。 她思来想去,不能真的在德妃寝殿里呆着,现在正是她趁虚而入,挑拨离间的时候,绝不能让王爷跟沈如周和好。 所以便赶过来了,没想到正好遇到沈如周,看来王爷就是与她无缘,否则怎会让她捷足先登? 沈如周没看她一眼,径直往前走。 慕婉容见她不理人,直接挡在前面,拦住了她的路。 “王妃真的生气了?婉容心里也很过意不去,可这也不是婉容可以决定的事情……” 沈如周神色冷漠,“你在我面前有什么好装的,而且,只要你们愿意可以天天同房,我不在意,不用跟我汇报,我怕脏了耳朵。” 慕婉容本是来气沈如周的,见她反应如此平静,有些不甘的挑衅道。 “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大度,我知道你嫉妒我,你知我与王爷圆房了,都快气死了吧?” 沈如周好笑极了。 “我嫉妒你?你也真可笑,和萧辰衍圆个房,至于大张旗鼓地炫耀吗?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和萧辰衍一夜春宵了,我就奇怪了,你怎么敢的?你就不怕得罪你姐姐?” 其实,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前世因为慕婉清,慕婉容一直没有和萧辰衍同过房,萧辰衍对慕婉容是很宠爱,纵容,偏袒,但只是因为救命之恩的感激,对慕婉容并非是男女之情。 没想到,这辈子慕婉容翻身了呀。 慕婉容大惊失色,看着沈如周就跟见了鬼一样。 “我,我哪里来的姐姐,你别瞎说!而且,就算真的有,她也会为我高兴的!” 可她的确有姐姐,有亲人,此事除了几个人知晓外,外人是根本不知道的! 而且,她姐姐还是当朝王妃,更是萧辰衍心尖尖上的人,她姐姐也喜欢萧辰衍,此事,外人更不知情,沈如周是如何知道的?! “是吗?”沈如周挑勾唇,“这话骗骗自己就行了。” 前世她对萧辰衍死缠烂打,却一直未能走进他的心,因为萧辰衍爱的是慕婉清。 而现在慕婉容挖了慕婉清的墙角,慕婉清怕是想宰了她吧,栽在了自家人手里,慕婉清估摸着要气半天。 慕婉容恨得一阵咬牙,“你什么意思!你到底知道多少?!” 明明她是来气沈如周的,怎么反倒被沈如周轻飘飘几句弄慌了心神? 沈如周懒得搭理她,转身要走,慕婉容真正的身份,现在爆出来多没意思。 “你不准走!把话说清楚!”慕婉容却着急不已,伸手抓住沈如周,想要问个清楚,余光却瞥见一个男人的身影。 是萧辰衍! 她脸色一变,眸底极速的闪过一丝寒芒,忽地打了自己两巴掌,而后捂着脸哭了起来。 “王妃,婉容跟王爷圆了房,您,您要打要骂,婉容都认了……” 沈如周挑眉看着慕婉容演戏,瞬间就猜到了什么,四处张望一下,果真看到了不远处的来人。 她顿时哼了一声,幽凉的笑了,“又玩诬陷这一套是吧?你不觉得扇耳光,罪过太轻了吗?” 慕婉容微楞,沈如周就抬脚,狠狠将慕婉容踹进了旁边的湖里。 “啊!”慕婉容骤然大惊失色,尖叫一声,落入湖水。 “救命啊!救命——” 湖水不深,但慕婉容惊惧交加之下,拼命地扑腾,反而被呛了几口水,模样十分狼狈。 沈如周双手抱胸,冷眼旁观。 这一切都尽数落入萧辰衍的眼中,他知道沈如周去看公主了,怕郡主苏醒了,怨他动怒,所以他便一直在前门等着,可迟迟等不来她,嬷嬷就说要带他过来瞧瞧。 没想到,一来就瞧见沈如周毫不留情的将慕婉容踹下湖,他英俊的脸上神色骤然一变,立刻冲了过来。 “沈如周——” 第166章 锥心刺骨的痛 他愠怒地看着沈如周,气得说不出话。 现在不是问罪的时候,当务之急得赶紧把慕婉容救上来,他身子一跃,跳入湖中,游到慕婉容的身边,一把抱住了慕婉容,将人往岸边带。 慕婉容被救上来以后,猛烈地咳嗽起来。 萧辰衍全身湿透,几缕发丝凌乱地垂在眼侧,水滴顺着下颌滴落,竟有几分凌乱美。 他草草擦了一把脸,俊脸上蒙着一层阴霾,看向沈如周。 “沈如周,在宫里都敢如此撒野,你能耐大了是吧!” 沈如周对萧辰衍的训斥充耳不闻。 慕婉容抬头,抓着萧辰衍的衣袖,泪汪汪地卖惨。 “王爷,婉容放心不下,所以想来和王妃道歉,王妃对昨晚的事情终究是耿耿于怀,一时气急,对婉容下了手。” “婉容知道自己对不起王妃,王妃冲婉容发脾气,婉容应该受着,王爷您不要责怪王妃。” “侧妃真是生了一张好嘴,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和萧辰衍一同来的李嬷嬷冷冷出声。 李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这种装模作样的把戏她见识得多了,直接拆穿。 “侧妃表面上大度懂事,实则装乖卖惨,王妃已再三说不在意,你偏要在王妃的面前耍性子,说这说那。” “现在这一通陈词,把自己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故意说王妃欺负你,企图挑拨王爷和王妃的关系,真是可恶!” “李嬷嬷……”慕婉容一时气结,暗自咬牙道:“明明是王妃推我下水,现在反倒说成是我的错了?” 李嬷嬷道:“不是你的错,难道还是王妃的错?王妃身为正室,教训妾室天经地义,你怎敢反过来指摘王妃?您自己方才不也说,什么都该受着吗?怎么又委屈起来了?” 慕婉容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实在说不过李嬷嬷,干脆两眼一闭,晕倒在了萧辰衍的怀里。 “婉容!”萧辰衍一惊,忙扶住了她。 李嬷嬷微讶,半信半疑地看着慕婉容,“这侧妃怎么说两句话还晕了?” 沈如周嗤笑一声道:“嬷嬷别见怪,这是人家的独门绝技。” “好了,你将人踹下了湖,还说什么风凉话!”萧辰衍将慕婉容揽在怀里,脸上透着沉郁,“婉容本就身子不好,而且还刚……” 他话一顿,看了沈如周一眼,把“圆房”二字咽了下去,继续道:“而且还被你害得落了水,如何受得住?” 沈如周挑眉,一脸不屑地应声道:“对对对,那你就快点把她带走吧。” 萧辰衍不满地蹙起眉头,训斥道:“本王都跟你说了,让你好好管管自己的脾气,怎么行事还是如此莽撞?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对婉容大打出手。” 他说他的,可看沈如周的样子是压根没听进去,不过他竟然并不气愤,甚至还有点莫名的愉悦。 果然,方才沈如周的不在意都是装的,他一走,她就嫉妒得找婉容的麻烦,会吃醋,就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李嬷嬷的表情也有几分诧异,盯着萧辰衍。 她以为,王妃打了侧妃,萧辰衍会大怒,一直为沈如周说话,没想到,他对沈如周的态度竟如何的柔和。 只是嘴上说着让她管好自己的脾气,半分都没说要罚她!这……似乎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沈如周却没注意,冷笑一声,“快把你心爱的侧妃抱走吧,再等一会儿怕是要断气了!” 萧辰衍将慕婉容打横抱起,板着脸对沈如周道:“本王现在没空管你,你安分些,回头再收拾你!” 说罢,他抱着慕婉容离开了贵妃的寝宫。 这两人终于是走了,落得个清净。 沈如周对李嬷嬷微笑,感谢道:“多谢李嬷嬷方才为我说话。” 李嬷嬷摆摆手,“王妃客气了,老奴就是看不惯那个侧妃的做派,在王爷面前一个劲儿地卖惨装柔弱,却把王妃您说成一个恶人。” “老奴又不是不知道您的为人,您定然不会主动打人,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她难道不该打吗?您是正妻,就该拿出正室的气势来,好好管教妾室。” 沈如周无心争风吃醋,但嬷嬷是个好人,她笑道:“嬷嬷真是心明眼亮。” 李嬷嬷被她一夸,不好意思地笑了,又道:“王妃看过了公主和郡主了?” “嗯。”沈如周点头,“公主体力不好,刚睡着了,郡主……倒是很有精神,总之现在都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 沈如周道:“那我就先出宫了,改日再来复诊,劳烦嬷嬷帮我给贵妃说一声。” 李嬷嬷应下了,亲自送沈如周出宫。 片刻后,李嬷嬷来到了贵妃的面前。 “娘娘,王妃已经看过公主母女,方才已经出宫了。” 贵妃点了个头,又问:“萧辰衍不是说要见她吗?两人可是一起走的?” “没有。”李嬷嬷叹了口气,将方才的事情如实地说了。 “这个慕婉容,可真是个小妖精!”贵妃一拍桌案,脸色隐隐动怒,“有她横在沈如周和萧辰衍的中间,他们二人怎么培养感情?” “是啊。”李嬷嬷又惆怅,“不过,就王妃推侧妃下水这一点看来,王妃心里应该对昨晚的事情是很生气的。”xbiQiku 贵妃眯起眼睛,徐徐吐出一口气。 “对,如周面上不在意,也不想本宫多管,但心里肯定是在意的,她如此深爱着萧辰衍,本宫得帮她……” 沈如周刚走出宫门,忽然感到胸口阵阵发闷,她蹙起眉头,按着自己的胸口,朝马车走去。 她一步步走着,不适感却越来越强烈,突然一阵刺痛感自心口蔓延开来,锥心刺骨,几乎让她窒息。 怎么回事? 她呼吸急促,漂亮精致的面容苍白如雪,想赶紧上马车休息一会儿。 疼痛感越来越强烈,白净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她强撑着走到马车前,猛然心脏一阵剧疼,她再也支撑不住,骤然晕了过去。 沈如周的意识陷入一片混沌,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耳边传来说话的声音。 “姐姐怎么样了?” 是淮宁的声音,她听见了,却睁开不眼睛。 “少主请放心,王妃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气血不足,想必是最近比较劳累。” “那怎么一直都醒不过来?” “这个……老臣一时也看不出来。” “怎么会看不出来?你可是大夫啊!” “少主莫急,先等王妃喝下补药看看情况。” “太医,你到底行不行啊,要是姐姐一直醒不过来怎么办?” 陆淮宁听起来很是着急,沈如周也有些担忧,她怎么了? 这时,一道冷静低沉响起,止住了慌乱的陆淮宁。 “淮宁,安静……” 第167章 怀不了孩子了 北修宴淡淡的嗓音落入耳中,沈如周竟莫名的安心几分,虽然醒不过来,但她可以,她是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北修宴吩咐道:“补药好了,给她喂下去吧。” 沈如周听见一个人应了一声,接着便感到有人坐到了她的身边,清苦的汤药顺着唇缝流了进来。 许是药物作用,沈如周感觉有些困乏,意识渐渐昏沉,耳边北修宴低沉好听的声音断断续续。 “过两天太上皇就要回来了……贵妃此番生下龙子,太上皇高兴,一得到消息就急着回来看小皇孙……” “听说要大办一场,宴请百官,好好庆祝……这也许,是她提和离的好机会……” 和离……沈如周听见这两个字,激动了一下,残存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渐渐昏睡过去。 她一定要和离,这是她两辈子的夙愿! 也不知睡了多久,沈如周倏地睁开了眼睛。 她望着熟悉的花雕木,熟悉的帷幄,登时一愣。 忽然,妙冬紧张的小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小姐,您可算是醒了!” “妙冬?”沈如周娇美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倦色,她支起身子,先环顾了一圈,眸底却划过一丝疑惑。 她竟然回了府?怎么回来的,北修宴送的吗? 妙冬端来水给她喝,“小姐,先喝点水吧。” 沈如周接过,喝了一口。 妙冬着急道:“小姐,您睡得好沉,奴婢还以为您生病了,正要去找大夫呢,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可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沈如周摸了摸心口处,已然不疼了,再摸摸脉搏,却一切如常,她没感觉哪里不对,可心脏疼是为何? 前世,她可没有这种病。 “我没事,妙冬,我怎么回来的?” 妙冬望着她,神色困惑,“不是您自己回来的吗?” 沈如周蹙眉,摇摇头,“你没有看见别人送我回?” 虽然昏昏沉沉,但她确实听见了北修宴和陆淮宁的声音,应该是他们送她回来的吧? 妙冬讶异道:“奴婢见着小姐的时候,您已经在床上躺着了,奴婢还以为是小姐自己回来的呢。” 沈如周一听,颇感惊奇。 北修宴要送她回,不需要遮遮掩掩吧,她想到北修宴说的话,问道:“妙冬,太上皇是不是要回来了?” 妙冬摇头道:“太上皇一直在离宫居住,没听说要回来啊。” 沈如周哦了一声,清亮的眸子闪过一丝困惑,却也不太在乎,下回见着北修宴,问两句就是。 “妙冬,现在库房里存了多少钱了?” 妙冬道:“前几天摄政王那边送来了十万两黄金,除了这些,还有小姐先前从王府出来带的一些钱。” 沈如周,“皇上和贵妃近日都给了我不少赏赐,应该是送去萧辰衍那里了,那些都是我的,萧辰衍一个子都别想动,我一会儿就去拿。” 她顿了一下,想着近日要发生的事情,嘱咐道:“妙冬,你拿一万两银票,去买一种叫龙芽草的药,再拿五万两,去买粮食,好存放的。” 妙冬闻言睁大了眼睛,语气惊讶。 “小姐,干嘛花这么多钱买药买粮食啊,这得买多少啊?您要这么多药和粮食做什么?” 沈如周眼神深邃悠远,没有解释,“我自有用处,你去办吧。” 按照时间,很快就要出现旱灾饥荒了,饿死不少人,同时还有一种疫病很快就要席卷大梁,而要想治好这种病,龙芽草是最关键的药材。 前世萧辰衍虽然扭转不了饥荒的问题,但因为治理疫病得当,深得民心,皇帝对他颇为赞赏,态度好了不少,算是扭转萧辰衍不受宠命运的第一步。 当然,她在其中帮了不少忙,为了安抚民众,她四处奔波,不辞辛苦地为流民安置居所,施粥布药,甚至还因太过劳累几次晕倒,但她都没有放弃。 她帮萧辰衍分担,任劳任怨,一直坚持到疫病被解决,那次萧辰衍能俘获大量民心,她起了很大的作用。 但今生,她不会这么做了。 她依然会救助百姓,但不会为了萧辰衍,打着武成王府的旗号去救人。 她已经知道解决疫病的关键是什么,她要将这个立功的机会,送给她选定的人,大创她的仇人。 妙冬应下,照做。 沈如周则带着春秀,去了武成王府。 皇宫。 萧辰衍抱着慕婉容回了德妃寝宫,命人请来了太医。 太医把了半天脉,没看出什么不妥,心里疑惑,又不敢直说,便斟酌着语气道:“侧妃的身子并没有什么问题,兴许是落水后着了凉,身子一时受不住,这才晕了过去,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萧辰衍望着昏迷中的慕婉容,薄唇紧抿,俊脸上浮现担忧神色。 第168章 别招惹他 萧辰衍蹙眉,安慰道:“不会的,你别胡思乱想。” 慕婉容紧抓着他的手,哭泣道:“可是,婉容听说有的女子身子受寒,伤了根本,日后就很难再有孕了。” “王爷,婉容特别想和您有一个孩子,不想无法生育,您一定帮帮我,好吗?” 只要有了孩子,她就能母凭子贵,站稳脚跟,到时候沈如周就再也无法动摇她的地位,反而会被她永远踩在脚下! 萧辰衍俊美的脸上神色微沉,眼神有几分复杂,“不必杞人忧天,你若担心,本王现在就请太医给你瞧瞧。” 不过,他还从来没想过要孩子,大计未成,哪有心思去想那些? 如果不是沈如周强行嫁给他,他甚至不会那么早就将慕婉容迎娶进来。 往后他要走的路,每一步都会很艰难,爱人和孩子,只会成为他的软肋。 慕婉容的神色一僵,谁要看太医,她显然是想让他保证,多碰碰她,让她尽早怀上。 “王爷,婉容只是不安,我们昨日才圆房,已经推迟了好久了,婉容的身子不好,感觉想要子嗣比较难,王爷可否……”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沉声打断,“婉容,本王现在还不想要子嗣。” 慕婉容的神色一僵。 萧辰衍丰神俊朗的面容,冰冷寒沉。 “你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体,本王会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给你调养,就算你不能生孩子,本王也不会厌弃你。” “你若是担心日后在府里的地位,本王可以给你更多的荣宠,权利和金钱这些东西,本王不会亏了你的。” 慕婉容听得出来,他是真心不要孩子,红唇紧抿着,心中一阵难过,却也觉得没关系,他又不是对她一个人这样,沈如周,他连碰都不碰呢。 她想要孩子,日后有的是机会。 萧辰衍已经许了她无上荣宠,那她见好就收,维持她乖顺懂事的形象。 “那婉容听王爷的就是。” 萧辰衍点头,“你好好休息,本王叫人进来照顾你。” 慕婉容目光温柔地望着他出去。 待萧辰衍走后,聆风进来伺候。 慕婉容收起笑意,有些郁闷地走下床,自己倒了盏茶喝。 “沈如周人呢?” 随慕婉容一同入宫的聆风,如实道:“她已经出宫了。” 慕婉容捏紧了茶杯,恶狠狠道:“这个贱人,走得倒是干脆!” 今日本来是想气沈如周,没得逞就算了,还被她踹到水里,吃了不少苦头! 聆风见她脸色难看,劝道:“侧妃别生气,王妃再嚣张又能如何,您现在都和王爷圆房了,王爷到底是向着您的。” 哪怕上次出过割血事件,她对慕婉容也是死心塌地的,毕竟…… 慕婉容脸色反而更差了,斥了一声:“别说了!” 圆什么房!萧辰衍根本就没碰她!而且看萧辰衍如今的态度,大有护着沈如周的意思,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落于下风了! 聆风不知怎么触了她的霉头,忙另起话题道:“侧妃,奴婢听说太上皇快回来了,要为小皇子办宴席庆祝呢。” 太上皇?慕婉容眸光微动,想了一瞬后,一抹笑意浮现嘴角,“这倒是个整死沈如周的机会啊。” 聆风有些不解,“侧妃,太上皇不是很喜欢沈如周吗,甚至应沈如周之情,给她和王爷赐了婚,太上皇不会对沈如周不利的。” 慕婉容挑眉,“若是沈如周身败名裂了呢?” 聆风望着慕婉容,“侧妃是说?” 慕婉容笑容阴冷,“太上皇要为小皇子办宴席,沈如周定然也会出席,那就是毁了沈如周的好机会。”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太上皇越喜欢沈如周,等我在宴席上将她拉下马来,令她身败名裂,太上皇还会喜欢她么?” “到时候,王妃之位,终将落在我的手里!” 看着她渗人的笑容,聆风心中竟有些发颤,默默地低下了头…… 被人惦记,算计着的沈如周,此刻一无所知,还靠着车窗闭目小憩。 忽然,一声马嘶响起,马车居然的晃了晃,惊醒了沈如周,她蹙眉睁开了眼睛,春秀立刻下车查看情况。 沈如周将车帘子挑开一个缝,见路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人多路不好走,想必是和哪家的马车撞上了,她打了个哈欠,等着春秀处理完再上路。 不料片刻后,前头却是吵了起来。 春秀下了马车,问了车夫两句,得知是对方的马车行得太快,横冲直撞地险些撞上他们,立刻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但她想着小姐有事在身,就不瞎耽搁了,走过去尽量客气地说:“堵在这儿大家都过不去,我们各自往后撤一点,错开就能过去了。” 可对面那个丫鬟态度很是无礼,直接指责道:“你们撞了我们的马车,还想让我们让路,这什么道理?” 春秀一听有些生气,“姑娘怎么倒打一耙呢?明明是你们差点撞了我们……行了,我不跟你吵,我们让路,你们赶紧走就是了。” 春秀不想耽误时间,吩咐车夫把马车往路边赶。 可对面却是不依不饶,那丫鬟抓着春秀的胳膊道:“你上哪儿去!冲撞了我们小姐的马车,这就想走了?” 春秀一把甩开她,“你想怎么着啊?” 那丫鬟指着春秀身后的马车,十分盛气凌人道:“叫你们车里的主人下来,给我们小姐道歉!” 春秀道:“简直岂有此理!你们是哪一家的?知道马车里是谁吗?” “管你们是哪一家的,今天不道歉就别想走了!” 春秀气得想骂人,这时她身后的车厢打开了,沈如周款款走了过来。 “小姐……”春秀把前因后果,跟沈如周快速地说了一遍,沈如周神色不变,始终淡然。 那个丫鬟叉着腰,趾高气扬地说道:“快跟我们小姐道歉,不然,今天这事儿没完!” 沈如周漂亮的眼睛一斜,目光幽冷的射向了她,那丫鬟被她这么一瞧,心里竟莫名地发虚,气势瞬间退了了大半。 “红湘,怎么这么久?”这时,另一辆马车里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红湘立即道:“小姐,他们不讲理!” 车厢被打开,走下来一个容貌秀丽,气质娴雅的女子,她看到沈如周,惊讶地出声。 “这不是沈小姐吗?” 沈如周闻声望过去,见着那女子,眼神瞬间划过一丝厌恶…… 第169章 成婚 居然是余嫣儿。 太师之女,和慕婉清齐名的才女,也是慕婉清的好姐妹,最擅长玩弄人心,喜欢让男人心甘情愿地为她们做牛做马。 她的表哥——纪枫就是其中之一,前世为了余嫣儿,他付出了一切,可余嫣儿却嫌他只是太傅之子,利用够了就设计他,让他为她断了只手,然后踹了他,转身嫁给了镇南王。 可表哥这样都没怨她,只是自卑的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后来随沈家众人上了战场,不幸被俘虏,最终丧命于他国…… 沈如周的眼神冰冷异常,压下心中情绪,看向余嫣儿,“原来是余家小姐,久未相见,余小姐的礼数见长啊。” 余嫣儿诧异的看了眼沈如周,从前这女人见到她都是笑眯眯,今日竟然敢怼她了。 她笑了一声,“都是这路太窄了,什么人都能遇上,罢了,沈小姐这么着急,我让一让就是。” 她转头看向红湘,“红湘,这点事情至于计较?我们余家是书香门第,跟一些俗人纠缠,岂不是自降身价?这事就这么算了,你快让车夫去赶车,我还要去见誉王妃呢。” 春秀气得攥紧了手心,怪不得那个丫鬟如此无礼,原来是跟她的主子学的! “余小姐口中的书香门第,就是如此罔顾礼数的吗?见了武成王妃,为何不行礼?” 余嫣儿顿住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如周,“我差点忘了,沈小姐现在是武成王妃了。” 她走上前几步,却并没有屈膝行礼的意思,“还没问候武成王妃,新婚生活可还如意,和武成王相处得可还好?” 沈如周勾唇,笑意不抵达眼底。 前世余嫣儿也说过类似的话,她当时并不觉得是暗讽,今生重新再听,总算听出嘲弄的笑意来了。 余嫣儿一直知道,萧辰衍真正喜欢的人,是慕婉清。 “劳你费心,还记挂着我成婚了。” 余嫣儿面露同情,“你大婚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多少是耳闻的,哎呀,我都替你生气,妻妾竟同一天进门,这让外人怎么看?” “婉清当初嫁给誉王爷的时候,那可是八抬大轿,凤冠霞帔地抬进门的,说起来都是名门贵女,怎么一个将军府,一个丞相府,差别如此之大呢?” 第170章 主子好像,喜欢王妃 余嫣儿得意的勾唇,沈如周眉头微蹙。 她和表哥关系大不如从前,而表哥心慕余嫣儿,自然信余嫣儿,不信她。 可他是她在意的人,三言两语被蒙骗了,反过来指责她,她有些委屈。 春秀见状,忙帮着解释道:“表少爷,我们小姐没有故意要与余小姐过不去,方才明明是余家的马车差点撞了我们小姐的车,我们小姐不想跟她们计较,她们却咄咄逼人!” 一旁的红湘忙道:“你胡说八道!” 余嫣儿给红湘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安静,自己一副淡定的模样,像是算准了纪枫会站在她这一边。 果然,纪枫冷声道:“方才我看到一清二楚,咄咄逼人的明明是你家小姐,若不是我来了,她怕是还要当街动起手来!” 春秀急得跺脚,“那是我们小姐怕表少爷你真心错付,便告诉余家小姐若是对表少爷你无意,以后就离表少爷远一点,免得表少爷日后伤心,我们小姐明明是一片好意,为表少爷着想啊!” 不解释倒罢了,这一解释,纪枫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先满含歉意地望了余嫣儿一眼,而后双眸逼视着沈如周,语气十分不满。 “你多管什么闲事?我喜欢嫣儿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难道不知道名声对一个姑娘有多重要,你大街上堵着她说这种话,太过分了,今日,你必须跟嫣儿道歉!” 见纪枫一个劲儿地维护余嫣儿,沈如周心里也有些来气,但纪枫现在对余嫣儿情意绵绵,她若是敢说一句余嫣儿的坏话,与他的关系只会更差。 也罢,揭穿余嫣儿的真面目,也不急于一时。 沈如周看向纪枫,“道歉是不可能的,今日这事,我问心无愧,纪枫,从小到大,我只任性,做错了一件事,就是伤害了你们,我和你说声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闻言,纪枫不由得愣住了,愣愣的看着沈如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这还是曾经,宁死不悔,与他几番闹红脸的沈如周么,她竟会道歉了?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间转了性子? 就连余嫣儿,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她知道沈如周为了嫁给萧辰衍,与家人的关系都斩断的差不多了,心特别硬,没想到才成婚几日,竟然就想通了,知道与家人道歉了? 两人都还发愣着,沈如周又忍不住摇头,叹气。 “我知错了,表哥,我希望你也能擦亮眼睛,做人别太真实诚恳,多一个心眼留意我说的话吧,免得令自己后悔。” 说完,她的目光冷冷地扫了余嫣儿一眼。 那眼神带着十足的凌厉,甚至夹杂着一丝煞气,与那娇柔艳丽的面容很不相称,只一眼,余嫣儿不寒而栗,莫名地心间一颤。 沈如周没再多说,上马车,离去了。 直望着那马车消失于街市中,纪枫这才反应过来,神色有些紧张地望向余嫣儿。 “嫣儿,都是因为我,给你带来了麻烦,我回头会教训她的,你别生气。” 余嫣儿瞧着他丝毫没被沈如周影响,露出得体的笑容,“没事,我知道她本来就这么任性,而且,她是你的表妹,我不会与她计较的。” 见余嫣儿如此大度,纪枫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愧疚,眼睛里的爱意又深了几分。 “嫣儿,你人真好,沈如周就是这样,被家里惯坏了,性子刁蛮,你以后见到她,别理她就是。” 余嫣儿笑了一下,“不过今日见她,觉得她似乎变了许多。” 纪枫微微抿唇,面色不虞,“的确是有点变化。” 不过是更不讨喜了,竟然跑到嫣儿的面前,说什么让嫣儿远离他的话! 纪枫现在一想起沈如周,是更加头疼了,“算了,不提她了。” 他含笑望着余嫣儿,“今日之事让你不痛快了,要不我请你吃饭,就当赔罪了?” 余嫣儿望见他眼底的期待,嘴角微微一勾,随即点了个头。 “纪大公子盛情相邀,我怎么会拒绝,走吧?” 与此同时,阁楼上。 一个容颜矜贵淡漠的男子站在栏杆处,深深静静地望着楼下,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的俊脸上像是笼罩着一层寒冰,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看不出是喜是怒。 待底下的二人走后,他抬起眼睛,将冷淡的目光投向天幕。 秦铭面露狐疑之色,“主子,属下觉得王妃今日之举,有些奇怪。” 北修宴微微侧了一下头,“哦?” “根据属下查到的信息,王妃和太师嫡女并没有过节,她没理由警告余嫣儿远离纪枫,而且王妃和她表哥不和很久了,王妃怎么还会为他的事操心?” 北修宴的手搭在窗台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扣着,声音淡淡。 “武成王妃和纪枫不和?为什么?” 秦铭道:“据说是纪枫不满王妃,嫁给武成王。” 说完这话,秦铭抬眼去看北修宴的脸色,北修宴面朝窗外,只露出一个俊美的侧脸。 日影在他完美无瑕的脸上,覆上一层模糊的光晕,让人难以窥探他的神情,但秦铭分明看到北修宴的手指停顿了一瞬。 虽然看不出主子的真实想法,但秦铭猜测,主子一定是不高兴的。 “王妃行事,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他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又另起话头道:“今日主子偶然救了王妃,把珍藏的补品拿出来给王妃喝,那可是主子平时自己用的,就这样给了王妃,王妃却还不知道是您救了她。” “帮她,就是在帮本王,她医术高明,本王需要她,”北修宴转过身,神色冰冷地走到屋里坐下,“去查一下那个余家的姑娘。” 秦铭有些疑惑,“查她做什么?” 北修宴扔下一句“去就是了”,倒了一盏茶慢慢喝着。 “哦,是。”秦铭望着他的神色,心里不禁犯嘀咕,主子定是为了武成王妃。 主子最近似乎对武成王妃太上心了,他想劝又不敢劝。 可武成王妃到底是有夫之妇啊,主子喜欢谁不好,喜欢一个人妻,这想想,怎么都不合适吧…… 第173章 和离 他心里思绪乱飞时,忽然听见北修宴唤了他一声:“秦铭。” 他的声音徐徐缓缓,低沉中又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压,一出声,秦铭立刻上前,周围其他人也投去了目光。 灯光映照下,北修宴俊美的眉眼间淡漠至极,他的视线淡淡扫过周赵二人。 “这样的场合,容不得蠢货喧闹叫嚣,去帮武成王妃,将那二人赶出去,好好受罚。” 话音一落,秦铭拱手应下,“是,王爷。” 那二位小姐本想赖着不走,再磨一磨沈如周,可摄政王直接开了口,这哪里还有回旋的余地?谁敢对北修宴说一个不字? 直接踉踉跄跄的跑出去了,很快,就响起了惨叫声。 众人大惊失色! “摄政王是不是在帮武成王妃?他们关系很好吗?” “他们今天还是一起来的,真奇怪,武成王妃不和武成王一起来,反倒和摄政王一起来!” “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啊?” …… 他们的议论尽数落入沈如周的耳中,她轻咳一声,大方地对北修宴一笑。 “多谢摄政王,幸亏方才在宫门口偶遇摄政王,跟您一起进来了,不然还不知道解决那两个麻烦呢。” 沈如周不给众人胡乱猜测的机会,直接点明了她和北修宴是在宫门口偶遇的。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是宫门口偶遇的,他的马车等了她一会…… 北修宴没说什么,神色淡漠地点了个头,便转身走了。 他朝大臣们聚集的地方走,正瞧见萧辰衍往沈如周这边来,二人的眼神在半空中相撞,无形中似有火花飞溅。 走到各自面前时,又像是没看见对方一样,彼此无话,擦肩而过。 待北修宴离开后,一直看戏的慕婉容终于憋不住了。 她方才见沈如周过来就想奚落她两句,但见北修宴也在旁边,心里有些发憷,就没吭声,瞧着那两个蠢货被北修宴一句话处置了,实在庆幸自己没掺和。 这会儿北修宴走了,她就必须来刺沈如周两句了。 “王妃,大家都到了,你怎么才来?这宫宴,迟到了可不好,显得对皇室多不尊重啊。” 众人都看向了沈如周。 沈如周漫不经心地伸手拨弄两下耳朵上的耳环,斜眼瞧着慕婉容。 “我是和摄政王同一时间到的,你是想说摄政王不尊重皇室吗?” “我……婉容没有!”慕婉容慌张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北修宴,回头对沈如周咬牙道:“婉容只是好心提醒王妃不要迟到。” 沈如周冷笑一声,眼神嫌恶地道:“把你的好心收起来,别恶心我。” 慕婉容露出可怜巴巴的模样,畏怯地看了沈如周一眼。 “婉容不过是好意提醒,王妃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恶语相向?莫非王妃还对婉容前两天和王爷圆房的事情,耿耿于怀?” 一旁的贵女忙笑着对慕婉容道:“王爷果然宠爱婉容姐姐。” 慕婉容面上羞涩,又看向沈如周,楚楚可怜。 “王妃,圆房一事也不是婉容能决定的,主要还是看王爷的意思,您就别生气了,回头,婉容会劝王爷多去找王妃的。” 此话一出,众人的表情都十分精彩。 妾室不过是和男人同一次房,正室就嫉妒成这个样子,也太小肚鸡肠了吧? 谁家的正室,要靠妾室鼓动男人到她的房里?这正室是有多不受宠? 众人心里都在犯嘀咕,可她们刚刚见识过沈如周的威力,这会儿一个个的只敢暗自交换眼神,不敢说一句话。 沈如周轻轻摇头,漂亮的脸上尽是鄙夷之色。 “慕婉容,就这个事情你要到处说,一直说,生怕这世上有人不知道你上了萧辰衍的床?你觉得你把这种闺房秘事拿出来说,合适吗?我都替你,替萧辰衍感到丢人!” 慕婉容面色有些僵硬,“婉容是怕王妃房中冷落,心里难受,关心王妃几句罢了,婉容是王爷正经的侧妃,我们同房有什么丢人的!” “那又有什么可炫耀的?和萧辰衍睡一觉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就值得你这么大肆宣扬?”沈如周冷眼瞧着慕婉容,眼神讥诮带着一丝悲悯。 “你的人生除了男人就没别的了?你只能靠在床上挽留住男人才能活下去是吗?那你可真可悲啊。” 慕婉容脸上透着青白无措,“王妃你……” “闭嘴!”沈如周斥了一声,冰冷如刀的目光从慕婉容脸上划过,“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我看你回府呆着更合适!” 众人见状皆是不发一言,不表明态度,但原来捧着慕婉容的那些人,此时都装透明了。 沈如周骂的好犀利啊,偏偏又端庄优雅,还真看不出一丝嫉妒的丑容。 慕婉容犹如当众被甩了一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一时竟不知敢怎么反驳,心里恨得抓狂,自称要去更衣,便先离开了。 这时,慕婉清走了过来。 沈如周方才进来的第一眼,就看见慕婉清了,现在她瞧着慕婉清一步步走近,暗自攥了攥手心,才强压下去心头的滔天恨意。 慕婉清温柔地笑着,那笑容比方才见到慕婉容可亲近不少,她走到沈如周面前,含笑道:“如周,好久不见,你最近可好?” 慕婉清从不喊她六弟妹,一直叫她如周,前世她觉得是姐妹情,现在才知,萧辰衍是她心尖上的人,她哪里愿意喊她六弟妹。 沈如周望着她,幽幽地笑了。 真是好一个蛇蝎美人,明明恨不得早点把她除之而后快,面上还能装作好姐妹一样。 前世她还真没看出慕婉清这幅佛口蛇心的真面孔! 从一开始,慕婉清暗中促成她与萧辰衍,成功推她进火炕,奠定了她的悲剧,之后的数年,慕婉清没有一天不在折磨她,最后更是亲自送她上了路。 沈如周望着这个恨到骨子里的女人,嘴角笑意越来越深,“托三皇嫂的福,我很好。” “那就好。”慕婉清眼神清澈透着真诚,丝毫不见恶意,“辰衍呢,他也好?” 沈如周看向萧辰衍的方向,扬了下下巴,“他在那儿呢,你不也看见了,还活得好好的。” 慕婉清顺着她的眼神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望着她,笑道:“如周最近和辰衍的关系怎么样了,婚后相处得可还融洽?” 沈如周一脸真挚:“特别融洽,现在还没和离呢。” 第174章 等你收拾我 慕婉清微愣,随后笑了:“今日怎么净说些玩笑话。” 她伸手握住沈如周的手,笑道:“你和辰衍在一起不容易,要和他好好相处才是。” “三皇嫂说的是。”沈如周笑着点点头,忽而话锋一转:“三皇嫂总是这么关心我和王爷,不知道的还以为三皇嫂喜欢不是誉王,而是我的夫君呢。” 慕婉清的瞳眸骤然一缩,有些难以置信,沈如周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其他人面面相觑。 沈如周似乎全然没有发现众人的异样,眨眨眼睛继续道。 “说起来,三皇嫂的确比我还要了解王爷,婚前的时候,三皇嫂就总是拉着我讲王爷的事情,你对他简直是了如指掌。” “我们快要成亲那几天,你还时常往他的王府里跑,若不是你已经嫁给了誉王爷,我还以为你暗恋王爷呢。” 等她说完,慕婉清已经松开了握着沈如周的手,表情有些僵硬。 “如周说笑了,你我都是已婚之人,说这些可不太妥当。” 沈如周满不在意,面上笑容十分大度,声音刻意拔高了几分。 “这有什么?我知道三皇嫂和王爷是青梅竹马,关系是比较亲近,我能理解的,三皇嫂身正不怕影子斜,别人也不会多想的。” 闻言,众人看向慕婉清的眼神透着一股古怪。 若真如沈如周所说,慕婉清的举动的确有些出格,虽然他们是青梅竹马,但是都已经成亲了,还不知道避嫌保持距离,这不太好吧? 慕婉清精致的面容上透着几分尴尬,对上沈如周视线,眸底掠过一丝冷意。 她今日,怎么如此犀利? 就在这时,萧辰衍大步走了过来,站到了她的身边。 “沈如周,说话注意场合。”萧辰衍一张俊脸有些阴沉,不悦地警告了沈如周一句后,又望了身侧的慕婉清一眼,长眸晦暗,眸中情绪深不可测。 慕婉清抬眸对他微微一笑。 沈如周看着她们二人站在一起,有礼有节,客气疏离的样子,忍不住冷笑一声,眼底却是浓烈的恨意,这一对道貌岸然的狗男女! 人前装的人模狗样,实则一个伪君子,一个心如蛇蝎,早就沆瀣一气! 沈如周望向萧辰衍,眼底的恨意已经化为一片冰冷,她红唇微勾,一抹明媚的笑意绽放嘴角。 第175章 礼物 沈如周入座后,随意整理了一番衣袖。 她不喜繁重的衣饰,今日打扮得也比较简单,但美人天生丽质,不需要修饰,已是美得浑然天成,她静静地端坐在那里,自有一番秀美大气,引得不少人侧目。 时辰快到了,皇帝等人马上就要来了,众人已经纷纷入座。 妙冬也来到了沈如周的身后,等着伺候。 沈如周不动声色地望慕婉容方向看了一眼,侧过脸,低声对妙冬道:“盯着点慕婉容。” 今日宫宴是前世没有的,会发生什么沈如周也不知道,但是她怕慕婉容惹事,还是小心为好。 妙冬点头应下,“是,奴婢明白。” 沈如周低头倒茶,正好一个俊秀的身影从她眼前走过,她一抬眸,漂亮的脸上立刻露出一个微笑。 “表哥!” 纪枫侧眸看她,眼神冷漠隐隐透着怨气。 沈如周指了指旁边的空位,热情地道:“表哥,你坐我旁边吧。” 纪枫理都不理,丢给她一个后脑勺,到对面去坐了。 好无情。 看来想修复和表哥的关系,任重道远啊。 沈如周扁了下嘴,收回了手,目光却一直追随着纪枫。 纪枫坐下,抬头环顾一圈后,他的视线停在了一人身上,白皙的脸上带了点笑意。 不远处的余嫣儿对上他的眼睛,神色冷傲,对于纪枫渴望的眼神,她施恩一般微勾了下嘴角,对他微微颔首。 得到回应的纪枫,如获至宝,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看到如此激动的纪枫,余嫣儿又是得意又觉得好笑,这纪枫真是个傻子。 给他一点甜头,就高兴成这个样子。 她面上是一派端庄大方,故作姿态地扬起手摸了摸发髻。 沈如周远远地看着余嫣儿矫揉造作的样子,秀眉微蹙。 上次的警告,看来余嫣儿是一点没听进去,还在吊着表哥。 她担忧地望向纪枫,瞧见他正在低头写什么东西,她伸着脖子,看了一眼,虽然看不清内容,但看他那副认真思考的神色,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攥紧了手,脸上流露出心疼。 两世表哥都文武双全,不仅能上阵杀敌建立功劳,文才也很出众,若是入仕也是仕途坦荡。 前世余嫣儿仗着表哥对她的迷恋,要求表哥每次作诗都要送她,然后将表哥的诗据为己有,当作是她爹太师做的,为太师府撑门面。 除此之外,余嫣儿还哄着表哥,帮她爹培养出了很多能人,又借着表哥家里的势力,将余太师的门生们送上官场。 后来那些人全成了余太师的得力助手,之后余太师官途顺遂,在朝中风光无两。 表哥喜欢余嫣儿,为余家做了那么多年嫁衣,无怨无悔,可余嫣儿却如此待表哥…… 一想到纪枫凄凉的结局,沈如周便抿紧了唇,清亮的眼神却十分坚定。 她会让表哥看清余嫣儿的真面目,幡然醒悟,绝不会重蹈前世的老路! 这时,殿门口传来了太监通报的声音:“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起身行礼。 永安帝喜得麟儿,心情不错,红光满面地大步迈向主席。 皇后身着华服,容颜姣好的脸上神色淡淡,整个人透着一股雍容华贵,随着永安帝入座。 跟着帝后一同到场的,还有淑妃,淑妃手牵着年仅六岁的十皇子,坐到了皇后身侧的席位。 永安帝望着底下的众人,面上带着微笑,声音浑厚。 “平身吧。今日只是寻常宫宴,诸位自便就是,等到皇子满月,会再隆重地办一场满月宴。” 众人齐声道谢皇上,重新入座。 宴席开始,宫女们端着佳肴美酒上桌,貌美的舞姬们献上歌舞,丝竹管弦之音悠悠飘扬。 刚开席,誉王萧景湛先起身,举杯道贺。 “恭喜父皇喜得贵子,日后儿臣定会多多疼爱照拂小皇弟。” 永安帝满意地点点头。 萧景湛一开头,其他人也纷纷道贺,沈如周也是少不了的,轮到她时,她起身大方得体地说了一番贺词。 永安帝脸上堆笑,看着沈如周。 “小皇子能平安降生,还是武成王妃的功劳,今日这宫宴,是太上皇为庆祝小皇子降生而办,你这个功臣,可要多喝两杯。” 自从沈如周向永安帝表明了想和离的意愿,永安帝就看沈如周顺眼不少,言语间毫不掩饰对她的赞许。 宴席上,一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如周的身上,有欣赏,有探究,有不屑。 皇后也不露声色地看了沈如周一眼,眸光深沉。 沈如周漂亮的面容上,红唇微微扬起,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如周不敢居功,惟愿小皇子平安喜乐。” 永安帝点头,又道:“本来今日太上皇也要出席,不幸偶感风寒,来不了了,不过他老人家还惦记着你,让你回头去见见他。” 此话一出,众人的眼光里又带了几分羡慕,太上皇一回来就特意要见沈如周,可见对沈如周是真的宠爱啊。 沈如周眼神微深,含笑应下。 “是。” 随后,她重新落座下来。 宴席上歌舞升平,众人觥筹交错,一派喜乐气氛。 沈如周端起茶盏,眼神却一直往淑妃身边的男孩身上瞟。 那是十皇子,正是淑妃所生。 与席上欢快气氛格格不入的是,十皇子一直垂着头,不说话也不进食,攥着自己的衣角抠手指。 沈如周清冷的眸子泛着悠悠的光亮,她放下茶盏,随即起身,笑容明媚的朗声道:“父皇,如周听说,今日是十皇弟的生辰。” 说着,她望向了十皇子。 小男孩慢慢抬起头,大大的眼睛纯真又透着困惑,盯着沈如周看了好久。 话音刚落,底下众人都交头接耳起来,这个摇头,那个摊手,纷纷表示不知道。 皇子公主那么多,臣子们怎么可能一个一个都记得清楚,更何况大家今日都沉浸在小皇子降生的喜悦中,谁会想起今日也是十皇子的生辰? 就连萧辰衍都不会。 可沈如周会。 前世十皇子自小性子孤僻,年纪又小,构不成威胁,所以萧辰衍登基后,并没有把他赶尽杀绝,她还接触过他,对他有一些了解,所以知道今日是十皇子的生日。 永安帝诧异的看着沈如周,“今日确实是老十的生辰,没想到,武成王妃居然记得?” 萧辰衍的眉头也紧蹙,凝视着沈如周,眼神很深却没有开口。 沈如周清丽的脸上染着笑,“儿臣不仅记得,还为十皇弟准备的礼物。” 她朝妙冬招了下手,妙冬立即递上一个锦盒,沈如周迈步走了出去,将东西送给十皇子…… 第176章 摄政王帮忙的 十皇子仰脸看着面前漂亮的皇嫂,踌躇了会才伸手接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精巧的折叠风筝。 十皇子的可爱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望着沈如周,眼神有些怯生生的,用稚气的童音道:“多谢皇嫂。” 沈如周看着他圆乎乎的小脸,眼里流露出怜爱,笑着道:“祝你生辰吉乐。” 十皇子对这小玩意十分感兴趣,靠在淑妃的怀里,认真地摆弄起来。 淑妃揽着他,见他难得高兴一会儿,心里也很欣慰。 说起来,今日是她儿子的生辰,偏赶上太上皇给小皇子办宴席,他的生辰自然是不受关注了,却没想到,沈如周居然知道…… 永安帝满眼慈爱地看着十皇子,笑了两声道:“今日原本是想给老十操办生辰的,但太上皇要给小皇子办宴席,便只好暂且搁置,难为武成王妃还记挂着啊。” 他望向沈如周,眼底尽是满意之色。 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自惭形秽。 要是大家都不记得就罢了,偏偏沈如周搞特殊,她记得,还送了礼,显得别人多不懂事一样。 萧辰衍凝望着沈如周的身影,狭长的眸子里是一片浓重的墨色,嘴角往下沉了一下,举起杯子仰头喝了一口。 他的确不记得十皇弟的生日,属实没想到沈如周会记得,哼,对别人的事情倒是上心。 慕婉容端起酒盏,为萧辰衍斟酒,酸溜溜地道:“王妃真是有心了,这是又出了个风头啊。” 她往沈如周那边瞥了一眼,眼底的嫉恨一闪而过。 慕婉清和萧景湛对视一眼,眼神都有些复杂。 北修宴静静地坐着,不看不问,俊美的容颜上是一贯淡漠的神色,手里握着杯盏,轻轻晃着里面的酒液。 沈如周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永安帝龙心大悦,看向沈如周,“不过,武成王妃怎么会记得老十的生辰?” 沈如周愣了一下,一转眸便瞧见了旁边位置上的北修宴,她眼底划过一丝光亮,语气坦然道:“是摄政王告诉儿臣的。” 北修宴转杯子的手微微顿了下,侧眸瞧了眼沈如周。 沈如周道:“是摄政王一直记着,提醒了儿臣,对吧摄政王?” 第177章 打是亲骂是爱 十皇子手里拿着风筝,很喜欢,他走到永安帝的身边,拽着永安帝宽大的袖袍,奶声奶气地说道:“父皇,儿臣想去外面放风筝。” 永安帝摸了摸他的头,眼睛里宠爱快要溢出来,柔声道:“去吧。” 宴会进行到中途,众人酒足饭饱,都一一搁下了筷子,和身边宾客畅聊。 皇后将目光投向了沈如周,眼睛里透着几分难以觉察的不悦,她像是聊家常一般起了话头。 “武成王妃新婚燕尔,过得可好?” 沈如周突然被皇后问话,眼底划过一丝异样,转瞬即逝,礼貌地回答道:“多谢母后关心,儿臣很好。” 皇后面上笑意淡淡,“可本宫怎么听说,你前些日子和德妃,闹了些不愉快?” 原来是想说这个啊。 沈如周深深的望了皇后一眼。 眼前的这位皇后其实是继后,先皇后在世时,生了三个孩子,前两个都没保住,生第三个时候难产,母子双亡。 当时的贵妃便上位,成了现在的皇后,在之后的十几年里,一直稳坐皇后宝座。 萧景湛便是这位皇后所出,虽然萧景湛不中用,皇后一直没能将这个亲儿子扶上太子之位,但皇后依旧备受宠爱,地位稳固,正是因为皇后和皇帝一样,手段够狠,势力强大,那位淑妃就是皇后一党。 前世为了夺嫡,皇后和萧辰衍斗得很厉害,连她都好几次被波及其中,最惊险的一次,是皇后派了刺客到王府暗杀萧辰衍,她拼死为萧辰衍挡下一刀,那次她差点没命。 今日萧景湛被皇上数落,皇后定是把账算到她的头上,要发难于她了。 沈如周面色一片沉静,眼角眉梢聚着清冷,从容地看着皇后道:“只是婆媳之间发生了一点矛盾,已经解决了,母后不必忧心。” “本宫怎能不忧心啊。”皇后叹了一口气,声音平静似水:“你们闹得动静不小,都传到本宫耳朵里了,听说你们动了手,你还掌掴了德妃?” 不等沈如周答话,一旁淑妃跟着就说。 “臣妾听说后也是不敢相信呢,德妃娘娘素来是脾气好,待人宽和的,怎么就和武成王妃闹成这样?” “掌锢?”永安帝面色沉了下来,他看向沈如周,“武成王妃,可有此事?” 第178章 十皇子出事了 沈如周莫名心虚,正襟危坐起来。 席上响起一阵阵倒吸气的声音。 “竟然真的是这样吗?” “怎么可能,太离谱了!明明就是武成王妃胡说的,亏她想得出来啊!” “可是武成王都承认了,摄政王也承认了!” “武成王帮着撒谎我理解,怎么摄政王也跟着说胡话?” “嘘!小点声,不要命了,摄政王说是就是吧!” 纪枫望着沈如周脸上的笑,心中却是又气又怒又心疼。 德妃居然打了她? 早说了不让她嫁到皇室,偏不听,现在好了,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堂堂将军府嫡女,千娇万宠长大,家里人都拿她当眼珠子一样护着,现在竟然被后妃肆意打骂,还被众人落井下石。 人前是一点委屈也不能说,还要编这种荒诞至极的说辞,自说自话,打碎牙和血吞! 沈如周啊,你真是自作自受! 纪枫瞧着她,简直恨铁不成钢,心里一阵阵地发闷,仰头灌了一口冷酒。 萧景湛轻嗤,跟慕婉清低声吐槽道:“真是荒谬。” 慕婉清付之一笑,望着沈如周的眼神却幽暗深邃。 此事有古怪,德妃爱权,怎么会对将军之女动手,沈如周爱萧辰衍,又怎么会对萧辰衍的母妃动手? 她再看向萧辰衍,美丽动人的脸上多了几分打量,最奇怪的是,如此憎恨厌恶沈如周的他,居然帮沈如周说话? 慕婉容气得牙都要咬碎了,不甘心地扬声道:“王妃是在同我们说笑吧,你分明就是打了德妃娘娘,什么爱不爱的!” 沈如周笑眯眯地瞧着她,“侧妃,当日你不在场,所以才没打你,回头让德妃娘娘打你几巴掌,也让你尝尝婆婆的爱有多深,免得你嫉妒了。” 慕婉容气结,一时说不出话,只能干瞪眼。 但这样的说法到底是无法完全说服众人的,众人纷纷表示: “太不要脸了,为了脱罪什么话都说的出来啊!”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沈如周对这些充耳不闻,反正她解释了,有证人,管他们信不信。 前世这种被反咬一口的亏她可没少吃,也算是积累了不少经验,这辈子她可学聪明了,谁要扭曲事实,那她就跟着胡言乱语。 反正,她要过好日子。 她悠然自得地举起了酒杯畅饮,一抬眼刚好对上纪枫的眼睛,那眼神很复杂,有怨怼,有心疼,还有什么别的情绪,不等沈如周探究,纪枫就冷酷地别开了脸。 他还是不想搭理沈如周。 当时是她不听劝告非要嫁给萧辰衍,今日明显是皇后在针对她,视她为眼中钉了! 哼,都是自己选的路,以后怎么走,都是她该承担的后果,只要不牵连将军府就行。 皇后面上平心静气,实则是听了一耳朵胡言乱语,都不想说话了。 她冷眼瞧着沈如周,心里生出一丝疑虑,沈如周的性子怎么是这样的?不像她了解到的那样。 永安帝本就对德妃没什么关心,方才质问无非是估计皇家颜面,现在沈如周给出了解释,虽然……有些许离谱吧,但北修宴都作证了,也就罢了,总之不值当较真。 他望向众人,“好了,今日是为了两位皇子庆贺,其他人和事就不要提了,诸位继续用膳吧。” 永安帝发了话,众人也不敢再作议论,都摇摇头缄默不语了。 宴席继续进行,乐音袅袅,杯盏相碰的声音不绝于耳。 突然,殿外传来一声惊叫:“来人啊,十皇子出事了!” 淑妃腾地站了起来,看着慌慌张张跑进来的小太监,惊道:“你说什么!” 太监结结巴巴道:“十……十皇子落……落水了!在莲湖!” 众人皆是大惊! 等不及问具体情况,淑妃已经疾步冲出了宫殿。 沈如周似有所感地望向了慕婉容,她身边的聆风早已不在,妙冬已经跟了出去,十皇子的事情会不会和慕婉容有关? 她心头浮起疑虑,精致的面容上透着一股沉静,望向永安帝道:“父皇,儿臣会医术,让儿臣先去帮忙吧。” 永安帝面色焦灼,猛地站起身子,不料一瞬间气血上涌,一阵晕眩下,又跌坐回去,他赶紧挥手道:“对对对,武成王妃,你快去!还有摄政王你们都赶紧去帮忙!” 沈如周和北修宴快步离开,萧辰衍也起身前往,慕婉容见他们一个个都走了,也赶紧跟上去看看。 事发突然,底下的官员们都不知所措。 萧景湛夫妇二人没有急着走,而是走到帝后的身边。 第179章 沈如周会游水 萧辰衍拧眉,深邃的眸底浮现一丝疑虑。 妙冬没理由要害十皇子,而且看这小丫鬟的模样,不像是敢做出这种事的人。 “聆风,说话要有证据。” 而淑妃一听已经炸了,勃然大怒地指着妙冬,“来人,快把这个贱婢抓起来!” “且慢!”沈如周直接挡在了妙冬的面前,一双眸子淬着寒冰一般,直直地望着盛怒下的淑妃。 “娘娘,此事事关重大,您不能只听聆风的一面之词,就妄下论断,也要听听妙冬怎么说!” 她侧过脸看向妙冬,“妙冬,把方才你的所见所闻告诉淑妃。” 妙冬忙解释道:“奴婢真的没有碰过十皇子一根手指头,方才奴婢一来,就见十皇子已经落水了,而周边只有聆风一个人!” 淑妃神色微动,望向聆风的眼神多了几分怀疑。 “是这样吗?” “不是,她在撒谎!”聆风面色一紧,本能的否认了。 慕婉容眼底一抹冷光划过,忽然神色哀怨地叹了一口气。 “王妃主仆都这么说了,你还能怎么办?横竖你主子人微言轻,人家硬要往你头上扣帽子,我也没法子!” 聆风立刻明白了,忙哭丧着脸道:“王妃,您为何要设计构陷奴婢?难道就是想借机打压我们侧妃吗?可您就是再讨厌我们侧妃,也不能对十皇子下手啊,十皇子还那么年幼,您怎么忍心啊!” 淑妃一听,顿觉全身血气直冲脑门,沈如周竟然为了跟慕婉容争斗,推她儿子下水,再嫁祸到慕婉容身上! 这时,耳边又传来十皇子的一声呼叫,彻底击溃了淑妃的理智,她狠狠地瞪着沈如周,浑身发抖,二话不说抬起手就冲沈如周脸上打去。 不待那一记耳光落下,淑妃的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北修宴俊美无双的脸上冷得没有一丝表情,周身透着一股冷戾摄人的威压,仿佛有掌控全局的能力。 他慢慢放开淑妃的手,轻抬眼梢望向淑妃,“眼下情况紧急,娘娘应该保持理智,哭闹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淑妃眼眶泛红,呼吸都不稳了,却终究忌惮北修宴。 “沈如周她敢伤害我儿,本宫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慕婉容借机拱火,又看着聆风凄凄切切地道:“你瞧,王妃还有摄政王撑腰,人家要想诬陷你,我是护不住你了,谁让你跟了一个没用的主子。” 这话简直是明着说北修宴在包庇沈如周。 淑妃眸光骤冷,看向北修宴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 北修宴没有说话,冷冽如刀的目光不轻不重扫过慕婉容,慕婉容瞬间无法抑制地感到胆寒,忙躲开眼睛。 萧辰衍则脸色阴沉,看着被北修宴挡在沈如周的沈如周,眼神透着一股阴鸷。 沈如周一脸坦然,眉眼清冷,“摄政王不过是说句公道话罢了,何来撑腰一说,慕婉容,你少在这儿歪曲事实!” 慕婉容冷哼,“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为了打压妾身,布了这么大一个局,连皇子都敢谋害,真是了不得。” 淑妃听到谋害皇子几个字,怒火又压不住了,激动道:“沈如周,本宫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把黑手伸到我的奕轩身上,他才六岁,你好狠的心啊!” 沈如周蹙眉,冷声否认。 “十皇子落水并非是我设计,和我的婢女也没有关系,等把十皇子救上来再找凶手吧。” 她把目光投向湖水,望着中央那一个挣扎的小小身影,眸子浮上忧色。 看慕婉容主仆的架势,此事一定和她们脱不了干系,十皇子必须平安无恙,才能证明她和妙冬的清白。 可淑妃已经认定沈如周就是害她儿子的凶手,她说的话一句都听不进去,不依不饶道:“你休要狡辩!本宫绝不会放过你,本宫要让皇上砍了你的头!” 说着,她神色激愤地看向北修宴,“摄政王,快把沈如周抓起来!” 萧辰衍一听,俊美的脸庞上划过一丝沉色,“淑妃娘娘,此事还没有查清楚,不要轻举妄动!” 慕婉容见他护着沈如周,狠狠咬唇,眼里全是不满的妒忌。 淑妃却连带着萧辰衍也恨上了,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后,又冷眼瞧着北修宴,“摄政王怎么还不动手,难道你真的要包庇武成王妃吗!” 北修宴神色淡漠,还没说话,忽然身边一个身影窜了出去。 妙冬惊呼:“小姐小心啊!” 十皇子迟迟没有被救上来,沈如周亲自跳下了水,快速地朝十皇子游去,她会水,曾经还救过落水的萧辰衍。 只是因为前世死前,曾被慕婉清凌辱,按到水里折磨过,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她必须救下十皇子。 第180章 他在意她,很在意 沈如周水性很好,一头扎进水里,很快游到了十皇子身边,十皇子已经呛了不少水,原先还扑腾得厉害,现在已经昏迷过去,气息都弱了许多。 沈如周把他揽在怀里,一看那苍白的小脸,就知道情况不妙,忙把他往岸边拖。 可她一个女子,体力到底是不比男子,游过来已经耗掉不少气力,现在还要拖着一个,实在有些吃力,胳膊又酸又疼,胸口也一阵一阵发紧,但她看了一眼怀里的小男孩,只能咬牙坚持。 岸上众人见她救到了十皇子,忙催促她快点上岸。 淑妃急得恨不得自己下去捞人,一个劲儿地朝沈如周喊。 “你快游啊,把他救上来!” 沈如周凝眸望着岸边,用空出来的一只手,费力地划动。 可她的体力一点点消耗着,身子不自主地就往下沉了点,她使劲儿拽着十皇子,让他的头高于水面,自己却呛了几口水。 冰冷的湖水从口鼻灌入的瞬间,沈如周呼吸停滞,那种溺水的感觉迅速充斥她整个大脑,她仿佛又置身于前世,慕婉清抓着她的头发,把她往水里按。 每回快要窒息的时候,慕婉清把她拽起来,没等她换一次气,就又把她按下去,循环往复,让她反复感受溺水濒死的滋味。 那是她即使重生也磨灭不掉的心理阴影,她一直在尽力克制着,但就这一瞬,那阴影倏地放大蔓延,把她整个人都裹挟起来一般。 沈如周瞬间看不清眼前,耳朵也嗡嗡作响,她强撑着最后一点体力,冲旁边挨的最近的两个侍卫喊道:“你们快来,我抱不住他了!” 侍卫原以为她能救上岸,没急着去帮忙,一听她呼唤,忙朝她游去。 淑妃脸色大变,忙大喊:“你撑住,别让奕轩呛水!你敢松开他,本宫饶不了你!” 秦铭蹙眉,喃喃道:“王妃是不是体力不支了?” 北修宴没有作声,望着湖水里的人,眸光沉沉。 侍卫快速游到了沈如周的身边,伸出手道:“王妃,把十皇子给属下!” 沈如周将十皇子递了出去,两人一同将十皇子托举起来,正欲往岸边游,二人却发现沈如周似乎没力气了。 可沈如周是女子,还是王妃,身份高贵,他们不敢碰她,尤其是她浑身湿透,衣料紧紧地贴在身上,姣好的身材曲线突显出来,二人看都不敢看,更别说去抱她上岸了。 淑妃已经在催:“你们快啊,快点把十皇子抱上来!” 二人便便赶紧往岸边游。 沈如周没了十皇子这个包袱,身体是轻松一些,她气力所剩无几,游了半天也只是在原地打转。 见状,萧辰衍的俊脸一变,就要迈步下去救人,“沈如周,清醒点!” 一只手却忽然紧紧地拉住了他,慕婉容一脸担忧。 “王爷,您不能下去,您不会水,下去很危险啊!” 他不听,想要甩开她的手,她却直接抱了上来,死死缠着,“不行不行,婉容不能让王爷以身犯险!” 纪枫面上不说,但心里急得抓心挠肝。 他和沈如周再怎么不和,也是有那么多年情分在的,那可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眼看着她现在身处危险,他能不急吗? 可再一瞧他表妹的正经夫君,在这时候,还在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真是越看越上火! 上一次萧辰衍落水还是沈如周救的他,要不是沈如周,他早没命了,真是帮不上一点忙! 纪枫一边脱衣服,一边在心中痛骂沈如周,看看她到底嫁了个什么废物男人! 不等他脱完,忽而身边什么东西窜了出去。 被北修宴的外袍甩了一脸的秦铭,看着他家主子一跃而下,惊声道:“王爷!” 扑通一声,北修宴跳入水中,以极快的速度朝沈如周游去。 众人都吃了一惊,堂堂摄政王,向来以冷酷无情示人的北修宴,竟然亲自跳下水去救沈如周! 别说别人了,秦铭都愣住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家王爷的性子,王爷向来矜贵淡漠如天上冷月,狠辣无情如地狱死神,有时连他都觉得不敢接近,从未有人能让王爷如此相护,武成王妃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震惊之余,秦铭又有点发愁。 看来,主子当真是对武成王妃非常,非常上心了啊。 萧辰衍的脸色更是难看,垂在身侧的手指攥成一团,将慕婉容的手用力甩开,盯着北修宴搭救沈如周。 慕婉容的唇咬的更紧,眼眶微微发红,也朝湖里看去。 沈如周已经彻底没了力气,身体浮浮沉沉,在水中胡乱地扑腾着两臂,身体已经很是疲惫,难以支撑,溺水的恐惧更让她神智不清。 她感觉好像水底下有一根藤蔓,缠着她的身子,要把她往下拽一样,她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想要逃离水面,但四肢已经酸疼地抬不起来,心力交瘁。 忽而她的腰被人一揽,整个身子被人强有力的拽出了水面。 这个时候,人一旦找到什么支撑点,就会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死命地抓着不放,沈如周下意识地紧紧抱上了来人。 北修宴英挺的眉头蹙起,峻冷着一张脸,向岸边游去的同时,低头看了眼紧紧缠着他身子的沈如周。 她漂亮的小脸上全是水痕,脸色有些发白,紧蹙的眉头和微颤的瞳孔似乎在诉说着害怕,就和那晚一样。 她明明会水,但是又怕水吗? 北修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目光落下时,却无意中将沈如周的光滑纤细的脖颈,若隐若现的锁骨,和衣料包裹下的柔软看了个遍。 沈如周的衣服浸在水里,每一处身体曲线形状都暴露出来,身子软的不像话,他的身子却僵硬的能掰成两半,仓促地收回视线,红着耳廓朝岸边游去。 很快,北修宴抱着沈如周上了岸,另一边,那两个侍卫也将十皇子救了上来。 “小姐,小姐……”妙冬急忙过来搀扶沈如周,萧辰衍也大步朝沈如周走去,白皙清俊的脸上紧绷,隐见凌厉。 可不等他走到沈如周面前,北修宴就从秦铭手里接过外袍,大手一挥,披到了沈如周的肩上,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了他的衣袍里面。 萧辰衍脚步立时顿住了,盯着北修宴披在沈如周身上的黑色外袍,再看向北修宴,眼里的不悦和沉怒,都快压抑不住了。 慕婉容敏锐地察觉到了萧辰衍的异样,眼底划过一丝嫉恨。 萧辰衍是担心沈如周! 方才萧辰衍就想去救沈如周,甚至都忘了自己不会水,现在看沈如周上岸,又想去关心一番,他什么时候这么在意沈如周了? 纪枫见沈如周没事了,暗自松了一口气,又用极不满的眼神斜了萧辰衍一眼,自己的王妃,还要等别人去救,真是个好夫君啊! “奕轩,奕轩你醒醒啊!”淑妃使劲儿摇晃着十皇子的身体,可是十皇子躺在冰冷的地上,两眼紧闭,迟迟没有醒来的征兆,淑妃颤着手指伸到他的鼻下一探,身子猛地一抖,“我的孩子!” 淑妃放声大哭起来。 慕婉容和聆风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有喜色。 萧辰衍和纪枫也慌了,忙过去查看十皇子的情况。 不料淑妃一个暴起,发疯一般朝沈如周冲了过去,两手掐上了沈如周的脖子,目眦尽裂地看着沈如周,“你这个贱人!你还我的孩子!” 第182章 阴险小人 永安帝望着沈如周,眸底隐隐有怒火跳跃。 “武成王妃,你的婢女为何在此处?” 沈如周漂亮的面容上沉静:“父皇,妙冬不曾进过宫,想出来逛逛而已,碰见十皇子落水,纯属偶然。” 只能这么解释了,总不能说是她让妙冬监视慕婉容的丫鬟吧。 淑妃根本不信,神色激愤:“你是她的主子,当然会帮她开脱!” 沈如周没有理会淑妃,她知道淑妃差点痛失爱子,现在情绪激动,和她是说不清的,她看向永安帝,语气镇定。 “父皇,请您明察,儿臣根本没有害十皇子的动机,若真想害人,那儿臣也不会跳下水救他,十皇子若死了,怎么都能死无对证。” “他若活了,一指认,儿臣不就自掘坟墓?但儿臣为了救十皇弟,不惜以身犯险,大家都看见了,儿臣无罪。” 永安帝没有言语,眸光沉沉地望着沈如周。 这时,皇后慢条斯理地开口道:“皇上,事关重大,他们各执一词,一时半会儿是说不清楚的,不如先把武成王妃主仆收入大牢,再细细盘问。” 沈如周眯起眸子,冷冷望向皇后。 皇后看她不顺眼,方才没能借德妃一事刁难她,现在一有机会就想拿下她,真阴险。 若是把她打入大牢,不管能不能问出什么,一通刑讯下来,她都得掉层皮的。 纪枫一听,脸色陡然沉了下来,眼神复杂地望着沈如周。 一直冷眼旁观的萧景湛闻言,登时起了兴趣。 方才沈如周故意让婉清难堪,还有让他挨父皇数落的事情,他都记着呢。 “母后说的有道理,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迫害十皇弟,一定要查清楚,武成王妃主仆嫌疑最大,必得好好审讯一番。” 一旁的慕婉清置身于风波之外,默不作声,眼神有意无意地从萧辰衍的脸上掠过。 “不可!”萧辰衍突然出声,他望着永安帝,棱角分明的俊脸上,眉头蹙着,神情备显冷峻。 “父皇,沈如周毕竟是儿臣的王妃,怎可轻易下牢?凭一个婢女几句话就将她抓起来,实在有些草率。” 沈如周有些意外地看了萧辰衍一眼,他竟然会为了她说话? 不过转念一想,萧辰衍是怕影响他自己吧,他的王妃被打入大牢,他当然丢面子,而且如此一来,本来就不受宠的他,只怕会更遭人冷眼。 北修宴浑身湿透,黑眸银发,神色看上去寡淡无欢,疏离淡然,他什么都没说,既不帮沈如周,也不附和皇后众人。 淑妃斥道:“管她什么身份!胆敢迫害皇子,就是罪犯!” 沈如周微微抬眉,眸子睇向淑妃,声音极冷。 “淑妃娘娘,此事还没下定论,我怎么就是罪犯了?除了聆风胡乱攀咬的几句话,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此事与我有关吗?” 淑妃冷笑,眸底划过一丝狠戾,“好啊,你如果说不是你做的,就进牢狱,一通严刑拷打下来,如果你坚持到最后都不改口,就说明你说的的确是真的。” 沈如周面色冷沉。 “怎么,不敢?”淑妃冷哼一声,扭头对永安帝道:“皇上,把她打入大牢,严刑逼供,不怕她吐不出实话!” 慕婉容和聆风二人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燃起希望。 就连永安帝都眯起了眼睛,像是在思索。 “娘娘这就是本末倒置了,没有证据,又凭什么抓人?”北修宴终于开口,声音冷静低沉,又有种霜寒的冷冽。 “还是娘娘差一个犯人,想将武成王妃屈打成招,逼成罪犯?” 众人倒吸了口冷气,没想到摄政王为了袒护沈如周,竟将话说的这么重。 尤其是慕婉清,凝视着北修宴气质冷绝的脸,秀眉紧蹙不已,勾人的丹凤眼深深的眯起。 方才在宴会上,北修宴就偏护沈如周,眼下更是毫不避讳的袒护,真叫人稀奇又不解。 而淑妃对上北修宴那双宛若寒潭般的眸子,一时慎得慌,说不出话,而沈如周轻抬眼帘,看向慕婉容,眸底一片寒冽。 她不再纠缠口舌,直接道:“十皇子落水,娘娘心急乱了方寸,想拿下罪人为十皇子报仇,于情于理,不过父皇,现在十皇子已经苏醒,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一问便知。” “如果真的是我的婢女推的十皇子,儿臣当以主仆同罪,自己进大牢。” 慕婉容被她看的心里发毛,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不过一想,十皇子是出了名的孤僻,不爱说话,如今受此惊吓,未必能从他的口中问出什么,她又强自镇定了下来。 聆风却始终心中骇然,瞧着沈如周冷若冰霜的眼睛,直打寒颤,几乎要站立不住。 永安帝面色阴沉,看向了十皇子。 十皇子沉默地站着,圆乎乎的小脸蛋上有些发白,小小的身子披着厚重的披风,见众人都看向了他,他有些无措地攥紧了衣角。 “奕轩,告诉父皇,刚才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落水?” 十皇子望着永安帝,眨巴两下眼睛,又垂下脑袋,不肯说话。 十皇子本来就性格孤僻,不爱说话,方才又受了惊吓,更说不出话了。 淑妃蹲下身子,心疼地把他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 沈如周瞧着十皇子自我封闭,不愿与人交流的样子,一下想起了前世。 萧辰衍登基以后,整个皇宫大换血,十皇子也跟现在一般说不出话,整日一个人缩在角落,孤僻的活着。 她前世怜惜这孩子,多加关注,以真心换他真心,可以说,前世在深宫之中,她是他唯一愿意说话的人,故而才会知晓他的喜好,今生,她更知道怎么能让他开口。 沈如周在十皇子的面前蹲下身,方才冷如冰霜的面容,此时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暖融融的笑意,她微笑道:“十皇弟,可以把你的手给我吗?” 十皇子抬起眼皮,盯着沈如周看了一会儿,又扭头看向莲湖,那湖面上正飘着一支风筝。 淑妃狠狠地瞪着沈如周,视她如仇人,恶声恶气道:“你离他远一点,否则……” 她的警告还没有说出口,忽然一只小手伸向了沈如周。 十皇子歪着脑袋凝视着沈如周,一脸乖巧地将小手放在沈如周的掌心里…… 第183章 身败名裂 淑妃和永安帝都愣了一下,这小孩连他们都不理,竟然愿意听沈如周的。 众人也是惊讶至极,慕婉清的眼里倏地闪过一丝冷意,萧辰衍紧紧地凝着眉,俊脸绷紧了。 十皇弟年幼受宠,除了淑妃以外,连皇后都很难让他开口,沈如周能做到? 北修宴双手负在身后,深深的凝视着沈如周。 她倒是很招孩子喜欢,十皇子如此,淮宁亦如此。 沈如周笑着握着十皇子的小手,按照前世的经验,她伸出手指在他掌心画圈圈,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看到十皇子面容有几分松动,沈如周开始一步一步引导他。 “十皇弟,我问你问题,你点头或者摇头,好不好?” 十皇子看着自己的手,点了下头。 淑妃的眼底划过一丝诧异,抿着唇看了沈如周一眼。 众人皆保持沉默,静静地望着十皇子。 沈如周声音很轻很慢:“奕轩,你方才是不是在放风筝?” 十皇子点头。 “有人把你推到了湖里?” 十皇子小小的身子瑟缩了一下,半晌后,点了下头。 “是谁推的你,你还记得吗?”沈如周捏了捏他的掌心,让他放松后,她抬手指向妙冬,“你看,是她吗?” 十皇子抬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妙冬,只停了一瞬,便干脆地摇了摇头。 淑妃倒吸一口冷气,“奕轩,你没记错吗?真的不是她?” 十皇子坚定的摇头。 妙冬沉冤得雪,挺了挺背,神色愤懑地看向了聆风。 “奴婢是清白的,是有人污蔑!” 聆风的脸色已经白得发青,身子一直在颤抖。 “奕轩,那你再看看,”沈如周不急不慢的指向了聆风,“是她吗?” 十皇子望去,目光在聆风身上停留许久,久到聆风快要窒息。 终于,十皇子点了下头,不过他的脸上又出现难色,很快地又摇摇头。 众人面面相觑,不甚理解,淑妃忙问:“奕轩,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不是她?” 十皇子不说话,点头又摇头,小脸皱巴巴,似乎在纠结什么。 北修宴望着十皇子,一双冷冽的双眸里,透着幽深之色,他淡淡开口道:“十皇子,莫非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帮凶?” 慕婉容心头一震,紧紧地掐住了手心,萧辰衍似是想到了什么,深黑的瞳眸睨向了身侧的慕婉容,眸色沉沉。 十皇子抬眸望向北修宴,眼睛亮亮的,这次肯定地点了下头。 聆风身子一抖,两腿彻底软了,立即跪了下来。 沈如周红唇微勾,笑意冰冷,“贼喊捉贼,你这丫鬟,手段厉害的紧啊,竟误导皇上,皇后娘娘,险些将本王妃送进大牢了。” 永安帝大怒,眼神如刀一样射在聆风的身上,慕婉容心颤,顿时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脚用力踹聆风,“你这该死的奴婢,居然敢谋害皇嗣,还妄图诬陷王妃,看我不杀了你!” 可惜她手中无刀,不然一刀劈死她,省的等下问罪,将自己供出来。 聆风开始痛哭,“侧妃,侧妃……” 侧妃怎么能这样,她都是为了她啊,一出事怎么只知道推锅。 淑妃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红着眼睛上前狠狠踹了聆风两脚,“贱婢!” 聆风捂着脸,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淑妃气的发狠,又看向慕婉容,咬牙冷笑,“她是你的丫鬟,你怎么解释!是不是你想害十皇子!” 众人都望向了慕婉容。 萧辰衍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晦暗地扫了慕婉容一眼,没吭声。 慕婉清也瞧着慕婉容,眼神眯着。 慕婉容顿时跪下来,一脸冤枉道:“娘娘,皇上,婉容对此事完全不知情啊!婉容也跟大家一样,才得知这贱婢居然敢谋害皇嗣,这,婉容跟王妃一样,没有谋害皇子的动机啊!” 淑妃怒视着慕婉容,“你当本宫是傻子吗?她是你的丫鬟,你怎么可能不知情!” 慕婉容拼命摇头,“真的不是婉容……” “你竟然还敢诬陷武成王妃,原来是贼喊捉贼!”淑妃差点失去儿子,想给儿子讨一个公道,一直揪着沈如周不放,结果却是她错怪了一心想救她儿子的沈如周,被人当猴耍了,这会儿气得胸口生疼。 永安帝眸子微微眯起,怒不可遏地觑着慕婉容,“谋害皇子,还敢欺君,其罪当诛!” “父皇,婉容没有!这件事婉容也是被蒙在鼓里的,方才是偏听偏信了那丫头的话,所以才错怪王妃,婉容绝对没有谋害十皇弟,更没有欺骗父皇的意思,都是这丫头自己作恶多端!” 慕婉容快绝望了,都不敢求救萧辰衍,她瞪着聆风,扑上去打了她两下,痛骂道:“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害皇子,你还不快认罪!” 聆风被她打得直躲,眼泪蜿蜒而下,一句话都不说。 她看了慕婉容一眼,那眼神里有恐惧,有后悔,但更多的是恨意。 上次割血的事情,她已经对慕婉容怀恨在心了,奈何被慕婉容捏在手里,她没有办法,只有继续替慕婉容做事,可现在东窗事发,慕婉容又是毫不犹豫地推她出去挡刀! 她能怎么样,她的家人都在慕婉清的手里,她根本不敢揭露一个字,只能紧咬牙关,默默忍受。 淑妃见聆风一声不吭,心中火气更盛,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孩子险些被淹死,她就恨不得活撕了聆风,不想看聆风多活一刻。 她看向永安帝,愤愤道:“皇上,这个贱婢实在该死,您快下令砍了她吧!” 慕婉容一脸怆然,心却暗暗雀跃了一下。 她巴不得聆风赶紧死,免得把她供出来! 沈如周还在安抚十皇子,轻轻地摸着他的脑袋,她轻抬眼帘,凛冽的目光投向慕婉容主仆,心里早已有了猜测,这幅情形不正和彤云临死时一样吗? 慕婉容将全部罪责都推到聆风的身上,聆风又不敢供出慕婉容,唯有含恨背下黑锅。 可她想不明白,慕婉容素来只针对她,怎么会去害十皇子,这其中必有蹊跷。 “十皇弟,你能不能认出,与那丫鬟一起害你的人?” 众人看向了十皇子,都在等待。 十皇子的小脑袋抬了起来,嘴巴张了张,手指着聆风,清楚响亮地说道:“有个侍卫,和她是一伙儿的!” 侍卫? 众人讶异,这怎么还牵扯到侍卫了,莫不成是丫鬟与侍卫私相授受? 慕婉容的脸色却在瞬间刷白。 淑妃忙拉着十皇子追问:“奕轩,你说什么?什么侍卫?” 沈如周安抚着十皇子,十皇子皱着眉头,仰脸瞧着沈如周,努力道:“我听见,她和那个侍卫一起商议,要给皇嫂下药,要……要让皇嫂身败名裂……” “他们发现儿臣后,就把儿臣踹进湖里了,幸亏皇嫂把儿臣救了上来,不然,儿臣就再也见不到父皇,还有母妃了!” 十皇子后知后觉,害怕地扑到淑妃的怀里哭了起来。 众人又是一惊! 都不是傻子,众人都听得出来,聆风不是与人欢好,而是想和人勾结,想要害沈如周,还是毁掉女子清誉那种! 妙冬惊得捂住嘴巴,气愤不已!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竟想毁了小姐的清白! 萧辰衍侧眸望向沈如周,漆黑的长眸里压抑着复杂浓重的情绪。 纪枫眼里的担忧都要溢出来了,就让她别嫁皇室,这么多阴暗的事情都落在她的头上了。 北修宴眸光沉沉,无言地望向沈如周。 沈如周的脸色微怒,精致的眉眼间结了一层冰,透着彻骨的寒意。 原来慕婉容不仅想陷害她,还想让人毁了她的清白! 她立即跪下,沉痛道:“父皇,儿臣实在是太冤太可怜了,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查出主谋,严惩不贷——” 第185章 赐和离 淑妃方才误会了沈如周心里有点愧疚,便想好好罚慕婉容,解了她心头的气,也算是对沈如周一点补偿,她望着永安帝。 “皇上,这个婢子犯了天大的过错,她的主子也有不察之罪,实在该罚!” 慕婉容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慌乱了,她乞求地望着永安帝。 “父皇恕罪,婉容日后定会好好管教下人的,绝不会再出现这种事!” 萧辰衍求情,“父皇,婉容确实有罪,儿臣会带婉容回去好好思过,求父皇网开一面。” “光是思过,恐怕无法让侧妃长记性。”北修宴长身玉立,冷淡的出声,“之前侧妃的一个婢女,鬼迷心窍地伤了本王的侍卫,这一次又有一个胆子更大的,对武成王妃和十皇子出了手,侧妃到底是怎么管教下人的,越管害的人越多?” 此话一出,连萧辰衍都梗住了,眉头皱着。 婉容手底下的人,的确不是第一次出问题了。 沈如周也乐了,她看北修宴,真是越看越顺眼,将她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慕婉容一怔,对上北修宴寒凉讥诮的眼神,硬生生打了个寒颤,“我……” “够了!”永安帝一声低喝,冷眼瞧着慕婉容,“武成王侧妃,教导无方,有不察之责,险些酿成大祸,杖责二十!” 慕婉容身子一颤,脸色透着青白无措,绝望蔓延上心头。 二十大板,她哪里扛得住! 沈如周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慕婉容不死,她绝不会轻饶,没人可以在算计她之后,全身而退! 她更要当着慕婉清的面,狠狠教训慕婉容! “父皇,儿臣有一个请求,希望父皇可以让儿臣执行这处罚,毕竟这脏水,是泼到儿臣身上的。” 永安帝没说什么,直接准了。 慕婉容一听更害怕了,让沈如周打她,那她还有命活吗?沈如周肯定会下死手啊! 她忙看向萧辰衍,投去求救的眼神,“王爷……” 萧辰衍只是蹙眉扫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他虽有维护之意,但今日之事,慕婉容不罚,说不过去的。 见萧辰衍不理她,慕婉容心头一凉,又赶紧看向慕婉清,慕婉清连一个眼角都没给她,一脸事不关己地站在萧景湛的身边。 慕婉容求救无门,无措地流下泪水。 二十大板,即刻执行。 侍卫们已经搬来了长凳和木杖。 慕婉容被拖过去,按在了长凳上。 沈如周慢悠悠走过去,萧辰衍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腕,英俊的面容上神色复杂,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地抿了抿唇,低声道:“她虽有错,但毕竟是王府的人,你下手轻点。” 沈如周看着他俊朗的脸,前世今生,他的心都偏到爪哇国去了,她依旧爱他,前世她的脑子一定是被什么泡坏过,现在想想简直可悲至极。 她轻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语气讥诮:“放心,我肯定轻点打,绝不会把她打死的。” 说罢,沈如周抽出手腕,走过去,接过了粗重的木杖。 萧辰衍看着沈如周冰冷的脸颊,讥嘲的眼神,终究是拧着眉头,往后退了两步。 皇上等人则在附近看着,纪枫也在旁观。 慕婉容浑身发抖,紧咬下唇,看皇上他们离得远,便恶狠狠地骂道:“沈如周,我劝你适可而止,否则我一定让王爷狠狠教训——啊!” 木杖狠狠地打在了慕婉容的身上,撕裂一般的痛感从后腰蔓延开,她当即疼出了眼泪。 沈如周嗤笑一声,精致的眉眼间流露出冷峻的杀气。 “都这个时候了,还跟我放狠话呢,我看你真是不知死活!” 木杖再次高高扬起,落下之际,沈如周狠声道:“下贱东西!竟然想出那种法子毁我?我告诉你,你的婢女替你顶罪,皇上惩治不了你,但我会跟你算!” 慕婉容一声痛呼,冷汗淋漓,“你这个……贱人!” “还能骂人?看来是我打得不够狠!”沈如周眸底划过一丝狠戾,木杖再次落下时,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慕婉容呜咽一声,晕死过去了。 沈如周冷笑,但她不会任由慕婉容昏迷的时候受罚,太便宜她了! 她不动声色,狠狠掐了慕婉容一把,直接将慕婉容又给掐醒了,慕婉容脸色白得吓人,眼神已经涣散,后背的衣服已经渗出了血,看起来十分凄惨。 不,这还不够,和她前世比起来,这根本就不算什么啊! 沈如周继续高高扬起木杖,一下又一下地打在慕婉容的身上,板板到肉,慕婉容惨叫连连。 那一声声实实在在的闷响,还有慕婉容凄厉的叫声让人心惊。 众人都慕婉容都没有同情,倒是觉得沈如周变了许多,做事特别狠。 纪枫远远望着,对沈如周发狠的模样感到很是陌生。 他不禁想,沈如周平时在王府里是受了多少委屈,发泄成这样。 哼,受多少委屈也是她活该! 都是她非要嫁到王府,和那小妾争风吃醋,要是当初听他的,就没有这样的糟心事,更不会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北修宴的双眸远远地凝望着沈如周有仇必报的模样,他颠倒众生的绝世容颜上,隐隐泛出凉薄之色,看不出喜怒。 萧辰衍听着惨叫声,狭长的眸子低垂着,眸色似一滩浓墨,幽暗深邃。 萧景湛凑到他的身边,低低地笑了一声,“皇弟怎么不看看,这场面实在是难得啊。” 萧辰衍俊脸阴沉,他跟没听见一样,往旁边移了一步,远离萧景湛。 他的正妃处罚他的侧妃,他脸上到底是有些难堪。 不过,沈如周对婉容怨气极重,恐怕还是因为争宠一事。 慕婉清清雅的面容上神态自若,冷眼瞧着沈如周打人。 慕婉容挨打她并不在乎,不过她莫名感觉,沈如周是在向她宣战。xbiQiku 但这个念头,转瞬就熄了。 沈如周不可能知道,慕婉容是她妹妹。 但看着眼前这幅场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坦,慕婉容到底是她这边的人,沈如周打慕婉容,就等于在打她的脸。 终于,声音停止了。 行刑完毕,慕婉容已经晕死过去了,不省人事,后背一片血肉模糊。 沈如周扔掉木杖,微微喘气,脸上露出快意的笑容。 爽了,今天憋屈的气全都找回来了。 还当着慕婉清的面,痛打了慕婉清的狗,爽极了! 等回头,这板子迟早会落在慕婉清和萧辰衍身上的! 众人走了过来,萧辰衍眉头紧蹙,对永安帝道:“父皇,二十杖已经打完,就让婉容先行告退吧。” 永安帝看一眼,眼神漠然,摆了摆手。 萧辰衍立刻让人带着慕婉容离开了。 “好了,今日之事暂且作罢。”永安帝扫视一圈,“武成王妃,摄政王还有奕轩,快去换衣服吧,衣服都湿透了,以免染上风寒。” 淑妃看了沈如周一眼,对她微微颔首,随后带着十皇子走了。 “是,微臣告退。”北修宴也行礼告退,走前,瞧了站得笔直的沈如周一眼,眼神微深,随即迈步离开。 秦铭也跟着离开,沈如周却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 皇后看她一眼,“武成王妃,你怎么还不去?” 众人都瞧着沈如周,沈如周看着皇后,还有永安帝,漂亮的脸上一片平静,眼神沉稳果决,直直地跪了下去。 “父皇,如周还有一事要禀,请父皇赐如周与武成王——和离!” 第186章 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周遭突然陷入一片静寂,众人都僵住了一般,连水波不兴的皇后也是瞳孔微微放大,惊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沈如周。 慕婉清的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第一时间去看萧辰衍的脸色。 萧辰衍猛地上前一步,低沉的声音似乎在压抑着怒火:“沈如周,你胡说什么!” 沈如周跪在地上,脊背挺得很直,她下巴微扬,露出的一截脖颈纤长,浑身透着傲然气质。 “我说,请父皇赐我们和离。” 萧辰衍深深凝望着她,等沈如周一字一顿地复述完那句话,他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 萧景湛面上带着玩味的笑,一边看戏,一边在慕婉清耳边低声揶揄道。 “才成婚多久,五天?六天?这就要和离了?” 慕婉清没有说话,目光在沈如周和萧辰衍二人脸上来回游走。 他们和离是她不想看到的,当初之所以促成沈如周嫁给萧辰衍,就是因为沈如周好掌控,要是换了别人,就不一定了。 而看这架势,纪枫已经惊呆了。 他犹记得当初沈如周死活都要嫁给萧辰衍脸上的那种决绝,现在怎么大彻大悟了,竟然主动提和离?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沈如周吗? 不过,他望向沈如周的眼神里,有种浪子回头的欣慰。 离,赶紧和离! “不行!”萧辰衍气怒交加,他冷冷凝视着沈如周,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有着刀削斧劈般的戾气,几乎是咬着牙说:“本王不同意!” “这可由不得你。”沈如周抬起眼帘,精致的凤眸一片漠然,望向永安帝,“父皇,您先前……” “不能离!”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沈如周。 贵妃被李嬷嬷搀扶着,急急地走了过来。 “你们不能和离!”贵妃站到永安帝的身边,神色严肃地看着沈如周和萧辰衍。 她一听说十皇子的事情,担心沈如周吃亏,便连忙赶了过来,不成想一来就听见沈如周要和离! 真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是那根筋搭错了,居然自己闹和离,她可不能看着沈如周犯糊涂,必须要阻止。 她的手搭上了永安帝的胳膊,“皇上,如周瞎说的,您可别当真。” 永安帝早就知道沈如周要和离,已经让人拟了和离书,所以对于沈如周此举并不意外,反而很欣喜。 他没有理会贵妃的话,目光沉沉地望着沈如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沈如周心里清楚的很,永安帝巴不得她跟萧辰衍和离呢,她原本找不到时机说这事,免得皇帝下不来台,现在慕婉容亲自为她送来了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第188章 不稀罕本王,你稀罕北修宴 说罢,永安帝重重的拂袖而去。 尘埃落定,沈如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抹明媚的笑容自唇边荡漾开来。 贵妃可是气坏了,她手指着沈如周点了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呀你!” 事情已经这样,她再说什么也没用了,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只有纪枫心疼的看着沈如周,目光复杂。 沈如周当初那么义无反顾地嫁给萧辰衍,到头来换得这么一个结果,就连和离都在为萧辰衍考虑,萧辰衍却那般对她,实在是不值当。 说来说去,都是萧辰衍的错,萧辰衍真不是个东西!回头找到机会,他定要好好教训他! 皇后的面上不悲不喜,心里都这个结果是很满意的,萧辰衍少了将军府这一门姻亲,对她儿子来说有利无害。 她轻咳一声,抬眼望向沈如周,不冷不热地出声。 “你身子本来就不好,今日又在水里折腾了那么久,怕是不好受,回去好好养着身体。” 沈如周的面色平静,微微躬身,应了声:“是,多谢皇后娘娘。” 连母后都不叫了。 她直起身子,正欲离开,忽然手腕被人一抓。 萧辰衍的手掌好似铁箍,死死钳着沈如周的手,硬拽着她走。 沈如周被他拽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你干什么!” 萧辰衍没有回答,手上的力道极大,让沈如周挣扎不得。 纪枫一惊,忙道:“武成王,你们都要和离了,快点放开她!” 萧景湛眉头一挑,忍不住在背后嘲笑道:“皇弟,人家都快不是你的王妃了,你这样可是强抢民女啊!” 萧辰衍就跟没听见一样,也不顾沈如周剧烈的挣扎,紧紧拉着沈如周,闷头出宫去。 慕婉清看着他阴沉的背影,清亮的眉眼渐渐冷了。 她了解萧辰衍,他这是怒极的表现。 萧辰衍明明不喜欢沈如周,和离罢了,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难道,真对沈如周动心了? 出宫后,萧辰衍把沈如周硬塞进马车里。 沈如周气得很,都要和离了,等皇帝把和离书一下,她就跟萧辰衍泾渭分明了,没想到萧辰衍还敢强行带走她! 第192章 心动了 “王爷,婉容那会都昏迷了,是真的不知情,醒过来,也不知是那血有用,还是就是昏睡够了,可以苏醒,这婉容是真不知啊。” 慕婉容咬了咬唇,楚楚可怜的红着眼睛,眼泪大颗大颗的滚下来。 “而且,那位凌霄道人是婉清姐姐安排过来的,婉容想着他必是可信的,不成想他竟然如此没用。” “在宫中算错贵妃的孩子,差点犯下滔天大错不说,现在竟连一个命格都能弄错!还让王爷如此误会婉容,婉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闻言,萧辰衍神色一怔,眸光微深。 在宫中,凌霄道人胡言乱语,险些害死贵妃和小皇子,他自然清楚凌霄道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没什么本事。 他把凌霄道人从牢里带回来,那厮受了大刑,一直昏迷不醒,生死未定,他无法对峙,也没有机会去过问慕婉清,到底为什么救这种人。 命格一事,凌霄道人难辞其咎,至于慕婉容,又真的全然不知情吗? 萧辰衍望向还在哭诉,狡辩的慕婉容,眸底浮现一抹失望之色。 太医都说了慕婉容没有心疾,那之前想必都是装的了。 就算偶尔会心疼,也是正常的,只要没有得病,不可能时常晕倒,更不可能重症到会死的地步,非要取沈如周的血…… 慕婉容噙着泪,巴巴地看着他,“王爷,婉容说的都是真的。” 萧辰衍淡淡移开视线,声音低沉:“罢了,此事本王不再追究。” 慕婉容心下一松。 “但是——”萧辰衍话锋一转,目光定定的瞧着她,一股压迫感透了出来。 “你知道本王最讨厌耍手段的女人,尤其是心术不正,利用本王的人。” “婉容,你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心地良善,才会舍生忘死救下本王,本王希望,你往后行事,别辜负本王对你的信任。” 慕婉容心头一震,愣愣的看着萧辰衍,这算是警告吗,警告她不许做坏事? 她不敢问,只得应下,“是。” 萧辰衍扫了她一眼,语气冷然:“你既然受了伤,就在房里好好休养吧,没有要紧事,就好好待在你的院子里,不要出去了。” 慕婉容蓦地抬头看向萧辰衍,瞳眸紧缩。 他这是要关她禁闭吗?! 为了给沈如周那贱人出气?还是,只是单纯因为她撒谎装病使手段,他对她的惩处? 萧辰衍没再说什么,直接往门外走去。 这时,君武急吼吼地进来了。 “王爷,皇上赐了和离书,上面还有王妃的签字,说是就等您的签字了。”君武将手里的和离书捧到萧辰衍的面前。 床上面如死灰的慕婉容一听,眼睛骤然一亮。 皇上竟然赐了沈如周和王爷和离! 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她两眼放光地盯着那份和离书,恨不能立刻跑下床去看。 萧辰衍面色阴沉地接过那和离书,捏着那薄薄一张纸的指尖微微泛白,漆黑的眸子里无比的寒冷。 那上面有着沈如周的签字,字迹清秀,干净的刺眼。 早就签好名字了,她竟如此迫不及待! 想和离,他决不允许! “嘶啦”一声,萧辰衍将那一纸和离书撕成了两半。 慕婉容顿时一惊,满目惊讶地望着萧辰衍。 君武目瞪口呆,“王爷,您这……” 萧辰衍面色铁青,几下将和离书撕了个粉碎,又往君武怀里一塞,冷冷道:“拿去烧了。” “王爷!”慕婉容急了,忙道:“这和离书既然是父皇赐的,您不能不遵从,这,这是抗旨,请王爷三思!” 如果沈如周和萧辰衍和离,王府就只有她一个女主人,她便可顺理成章地上位,萧辰衍也只是她一个人的了!她不能看萧辰衍就这么毁了和离书! “既然王妃已经签了,想是早就生出了二心,您不如遂了她的意。”慕婉容忍着身上的疼痛,一个劲儿地劝:“这桩婚事,您一开始也是不满意的,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一拍两散!” 萧辰衍侧眸看了慕婉容一眼,语气有几分不悦:“你好好歇着,此事就别操心了。” 慕婉容脸色一僵,定定的瞧着神色不悦的萧辰衍,错愕又惊讶,甚至控制不住的心慌,她想到一件可怕的事—— 她以为,萧辰衍撕毁和离书,是因为沈如周先签了字,挑衅了他,可现在看来,他根本就不想与沈如周和离,所以才要撕毁和离书…… 难道,王爷真的喜欢上沈如周了? 君武捧着一堆碎纸条,担忧道:“王爷,这和离书可是皇上亲赐,相当于圣旨,就这么烧了,让皇上知道,恐怕会怪罪的呀!” 不等他再劝,萧辰衍就将那碎纸团成一个纸团,就着旁边小案上的灯烛点燃了。 慕婉容睁大了双眼,眼瞧看那和离书被烧成灰烬,火光映在她的眼底,化为一抹恨意。 君武蹙眉,“王爷,您本就不得皇上青眼,再忤逆上意,这……” 萧辰衍将那纸团烧了个精光,留下一地的灰烬,他甩甩手,丰神俊朗的面孔上笼罩着一层阴霾。 “不用你多嘴。” 说罢,他大步走出房门。 君武只好闭嘴,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面露忧愁地跟了出去。 萧辰衍高大挺拔的背影透着几分戾气,一边走一边吩咐:“那个凌霄道人,弄虚作假,等他醒了,抽他二十鞭子。” 他微微偏头,侧脸线条分明,如刀劈斧凿一般,眼角眉梢都裹着冷意。 “留一口气,别让他轻易地死了。” 婉清要他救人,他还不知用途,不能让人死了。 君武抱拳,“是,王爷。” 待萧辰衍走后,慕婉容再也忍不住,气得浑身颤抖,一把将床上的小杌子砸了出去,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芳草忙过来劝慰:“侧妃,您别伤心了,这不利于养病啊。” 慕婉容狠狠捶打着枕头,嘴里嘶吼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惨,沈如周那个贱人那么得意!” 她处处设计沈如周,结果处处不如意,受苦受难,四个左膀右臂都死绝了,她还被沈如周打得差点死了,现在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 而沈如周呢,一向厌恶她的王爷,如今还为了她抗旨,为她出气,对她心动了! 不仅仅是王爷,还有那个冷血无情,权倾天下的摄政王,也是处处向着沈如周,啊啊真是要气疯了! 芳草轻声道:“侧妃别急,先养好身子,日后再好好谋划。” 慕婉容渐渐止住了哭声,半晌后,她忍着疼痛强撑起身子,脸上泪痕纵横,随意抹了一把,咬牙道:“去,拿纸笔来。” 芳草扶着她,疑惑道:“侧妃,您这是要……” 第193章 他像前世的萧辰衍 慕婉容眼底尽是怨毒的恨意,“我要给婉清姐姐写信。” 姐姐再不来帮她,她的男人,就要彻底被沈如周抢走了! 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王爷一步步走向沈如周,如今王爷还顾念着她的“救命之恩”,她一定要抓住机会笼络回王爷的心,生下一个孩子,稳住地位。 她很清楚,这次王爷知道她折腾出那么多事,哪怕他没有证据,但他其实一样可以找个由头好好查下去,惩治她,可他收手了,没有真的罚她,那全是因为她这救命的“恩情”。 可要是让他发现,她根本就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她可就全完了! 至于沈如周,太难对付了,就交给姐姐去处理吧! 彼时,北修宴被带到偏殿,刚换好衣服,一推开门,秦铭就将新得的消息告诉了他。 “主子,方才武成王妃,当众向皇上提出和离。” 北修宴整理袖口的手一顿,抬起深黑的眸子望向秦铭。 秦铭的面上还有些惊讶,“武成王不愿意,贵妃也拦着,但是王妃执意为之,皇上最后允了。” 北修宴眉头微微挑起,倾国倾城的脸上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神色,“是本王小瞧她了。” 胆大妄为,剑走偏锋,也不怕赌输了。 秦铭不解,“主子这话什么意思?” 北修宴没再多说,只是吩咐出宫回府。 秦铭应是。 回到王府后,北修宴进了书房。 他节骨分明的手端着茶盏,走到窗边,忽而起了闲情逸致,侍弄那盘兰花。 秦铭在一旁瞧着,莫名觉得主子似乎心情不错。 莫不是因为武成王妃和离一事?若是武成王妃真的同武成王和离了,那确实能与主子在一起。 不过,武成王妃已经不是完璧之身,还是二嫁,恐怕不能做正妻,若是王爷真的喜欢,就娶做侧妃也不错,但他觉得,武成王妃和离这事,不会太顺利。 他走过去,对北修宴道:“主子,皇上已经允了和离,这会儿,估计和离书已经送去武成王府了。” 北修宴不语,他一手端着清茶,一手拨弄兰叶,神色淡淡。 “皇上应该是早就想让武成王夫妇和离,毕竟王妃身后有将军府。”秦铭顿了一下,面露犹疑,“可是,太上皇会允许吗?” 太上皇亲自给武成王赐的婚,才成婚不过几日就和离了,他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吧? 北修宴骨节分明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瞬,眸光沉了几分,无言地喝了一口茶,却始终没有说话。 沈如周还被锁在屋子里,所有门窗都锁死了,没有一点逃出的可能。 上一次她假装受伤,弄了一大滩血,成功骗了外头的侍卫,同样的法子使第二次已然不奏效了,折腾了好一会,外面也没人搭理,沈如周彻底安分下来,老老实实坐着,养精蓄锐。 过了一会儿,屋门被打开了一个小缝。 沈如周刚起身,门外的小丫鬟立即吓得手一滑,手里的食盒险些砸了,慌忙放到地上,紧接着门又啪的一声关上了,那架势,分明是怕沈如周用药把她迷晕,跑了。 沈如周瞧了眼食盒,又看了看密不透风的屋子,心有些乱。 她怎么愈发觉得,萧辰衍现在的作风,跟前世登基后的萧辰衍很像呢? 前世萧辰衍登基后,就喜欢囚禁她,将她关起来,不过,偶尔也会抓她出来散步,逛御花园,若是看见好看的花,他还会随手折下来送给她。 那时她已对他死心,当然不肯领情,直接就将那带着刺的花摔到他的俊脸上,当时他的脸瞬间就被花刺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宫女太监们吓得半死,扑通跪了一地。 她也以为萧辰衍会龙颜大怒,可他只是用手指轻轻碰了碰伤口,甚至还笑了一下。 他将她紧紧揽在怀里,在她耳边悠悠道:“皇后不喜欢这一支,那朕再为皇后挑别的,直到皇后满意为止。” 然后,他就将每一种花都折下来,送她,直到她骂他变态,怒不可及后,他才又牵着她的手,将她关起来。 那时的萧辰衍,偏执的像个疯子,阴晴不定,就爱折腾她,几乎天天都要见她,也就北修宴起兵后,他国事繁重,才没空理会她。 现在她面对萧辰衍,竟也有前世的感觉,但明明前世登基前的萧辰衍,对她爱答不理,厌恶至极,能不见她就不见她,绝不多加干涉,如今怎么变了,处处缠着她,还不肯和离…… 忽然她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莫非萧辰衍也重生了? 她蹙着眉静思了一会儿,很快又否定了,这不可能,萧辰衍如果重生了,他首要做的事情就是除掉北修宴。 以后的北修宴,将是他最大的敌人,他怎么着也是做皇帝的人,这点觉悟应该有的。 可现在萧辰衍虽然敌视北修宴,却只是因为她和北修宴走得太近,也并没有下死手,至多就是不咸不淡的刺两句…… 沈如周被关着,心情不畅,送来的东西一口都没碰,也实在是困了,就趴在桌子上眯了眯,没想到就这么睡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她迷迷糊糊地醒了,手臂被压得一阵酸麻,她一边揉着手臂,一边睁开惺忪睡眼。 不料一睁眼,蓦然瞧见萧辰衍像一尊雕像一样,坐在她的身边,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她瞬间被吓醒了。 “萧辰衍!你有病啊,跟鬼一样在这儿做什么?!” 萧辰衍的目光深深凝视着她,深沉的叫人看不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怎么不用膳?” 沈如周冷笑:“你们王府的东西我可不敢随便吃,万一下了药呢?” “你医术那么厉害,有没有下药,不是一看便知?”萧辰衍打开桌子上的食盒,取出几盘热腾腾的饭菜,摆到了沈如周的面前。 “再说了,本王不会用那么下作的手段,” 沈如周轻嗤一声,漂亮的脸色露出讥讽神色,“你都能把我囚禁在这儿了,更下作的你也不是做不出来。” 如此明目张胆的讽刺,萧辰衍却没有露出半点怒意,将筷子递给了沈如周,“本王今日来不是同你吵架的。” 沈如周没有伸手去接,声音漠然道:“那你是良心发现,肯放我走了?” 萧辰衍将筷子摆到沈如周的手边,抬起漆黑的眸子,望向沈如周,俊美的脸上神色颇有几分郑重其事。 “本王来给你道歉……” 第194章 准了和离 “什么?”沈如周精致的凤眸划过一丝讶异,萧辰衍竟然给她道歉,态度这么软?真是前所未见。 “本王已经查清楚,婉容的确没有心疾,命格也是凌霄道人算错了。”萧辰衍目光炯炯地望着沈如周,“这两桩事情,的确让你受委屈了,本王有失察之责。” 沈如周真震惊,语气却冰冷,“厉害,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查不出来。” 前世,他确实被慕婉容骗的团团转,直至登基前,才发现慕婉容的真面目,但也没下狠手,始终惦记着救命恩情。 前世,她也说过慕婉容不是好东西,却得不到他一丝回应,今生,他竟然听进去了,还特意去查了,真叫人不可思议。 萧辰衍抿了抿唇,目光一寸不移地锁视沈如周讥讽的眉眼,黑幽幽的眸子有愧色。 “本王有愧于你,过往种种,是本王错了,与你保证绝不会有下次,从前皆可补偿于你,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他从前是讨厌沈如周,但更多是因为她偏要强嫁他,算计他的姻缘,但绝没想过与一个女人为难,他一个大男人不至于针对一个女人,以前伤她,更多是为婉容出气。 如今误会解开,他是该好好待她。 沈如周看着他的脸色,蓦然笑出了声,前世今生,萧辰衍都是高高在上的,也怪她前世过分爱他,导致他觉得,他随口两句补偿,就能挽回她的心。 “我最后再说一次,我不需要你的保证,也不需要你的补偿,我不愿意再跟你过。” 萧辰衍的俊脸上显出一丝不悦,“本王知道你之前受委屈了,但本王都跟你道歉了,你还要怎样?” 沈如周啧一声,“我要和离。” 萧辰衍面色一沉。 沈如周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语气强硬:“皇上已经准了我们和离,赐下和离书,此事绝无转圜余地。” 萧辰衍冷冷道:“和离书已经被本王毁了。” 沈如周顿时愣住,而后腾地站起身,看向萧辰衍。 “你说什么?” 萧辰衍看着她惊愕的模样,漆黑的瞳孔一片晦暗,“和离书,已经被本王烧成灰了。” 沈如周难以置信,“你烧了?那可是圣上赐的和离书,你难道要抗旨吗,你是不是在骗我?” 萧辰衍不敢抗旨才对啊,他不得圣宠,又羽翼未满,这么做,只会让皇帝更加厌恶他,还会让其他皇子,后宫嫔妃们抓到把柄针对他,增加他夺嫡的难度。 他撕毁和离书,可以说百害而无一利。 “本王没兴趣骗你,就是烧了。” 他坦坦荡荡,好像烧毁的不是她的希望,而是碍眼的存在,沈如周气急抬手甩了萧辰衍一个耳光,清亮的眸子里盛着怒意,咬牙。 “萧辰衍,你凭什么这么做,那是我向皇上求来的和离书,你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坏我的事,简直欺人太甚!” 萧辰衍的脸上火辣辣的,俊脸上覆上一层阴霾,长眸冷睨着沈如周。 他这辈子挨的所有耳光,都来自沈如周,如今毁了她的和离书,她更加勃然大怒,眼里充斥着恨不得杀了他的沉怒。 她是真的很想离开他,没有半点虚假。 意识到这点,难言的怒意和戾气倏地从男人的心尖翻滚而起,压抑着冷声开口。 “本王说了,本王不同意,你就别想和离!” “萧辰衍,你是真的有病,你又不喜欢我,却毁我和离书,强留在你身边,你想干什么,折磨我吗?” 沈如周越想越气,气极反笑,“不过,你以为你耍无赖就可以不作数了吗?后宫的人都看见皇上赐我们和离了,你毁了和离书也没用,我已经不是武成王妃了!滚开!” 她猛推萧辰衍一把,欲要离去,手腕却被萧辰衍紧紧攥住,低冷包含威胁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你想过与本王和离,会有什么结果?你一个新妇,刚成婚没几天便要和离,别人会怎么议论你们沈家,将军府难道不蒙羞?” 沈如周眼底划过一丝厌恶,“你少拿这些来威胁我!” “你不在意,难道沈家也不在意?”萧辰衍眸子眯起,语气嘲弄:“你祖母刚被封为诰命夫人,宴席都还没摆,你就闹这么一出,让她老人家如何心安,你父兄不会觉得你丢脸吗?” 沈如周像是听到笑话一般,嗤笑一声,“我的家人才不会觉得我丢脸!他们不求我有多富贵,给家族带来多少荣耀,他们只希望我高兴,过得好。” “我跟你过的不高兴,要和离,他们要是在京城,怕是还会亲自接我回家,离你越远越好!” 说着,她又讥诮地看着萧辰衍。 “当然了,这些你是不会懂的,你父皇不疼你,你的母妃只知道算计你,希望你能成器,让她日子好过,你姐姐也只想找个人捧着,为自己谋条后路,根本就没有人真心对你!” 说实话,前世萧辰衍是真的可怜,全天下的人都在算计他,或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或想除之而后快。 前世只有她,她这个蠢货,才对他一往情深,愿与他同甘共苦,无条件支持他,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护他周全。 萧辰衍的面色骤然沉了几分,深黑的眸子瞬间暗了下去,修长的手用力的握紧了她。 沈如周的话,字字句句戳在他的心上。 最是无情帝王家,他虽有众多姐妹兄弟,但与他真心相待的一个也没有,哪个不是彼此提防忌惮?在偌大的皇城里,除了母妃,他没有家人。 沈如周却与他完全相反,她的家人一个个都疼她爱她,自幼把她捧在手心里百般呵护,没有算计,只有互相的关心,那是他羡慕,甚至嫉妒的…… 他俯视着沈如周,从前她满是爱意,如今只有憎恨与厌恶,他的心竟有几分刺痛感,却更加不能放手。 他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一旦和离,他这辈子真的要失去她了。 “你们沈家可以不要脸面,本王不能不要,和离的事情你别想了,本王一定会让父皇收回成命的。” 沈如周闻言,气得又要抬手。 萧辰衍眼神一凛,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沉声道:“一次次的,你打人打上瘾了是吧?本王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沈如周挣了一下,狠声道:“我看你脸皮够厚,应该很耐打!” “别胡闹了!”萧辰衍松开她的手,“你就在这里老老实实待着,好好用膳,别饿坏了,本王现下进宫面见父皇,处理和离书的事情。” 沈如周脸色一变,立刻拽住他的衣袖,冷声道:“你不准去!皇命已下,不能反悔!”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萧辰衍猛然抽出袖子,抬步朝门口走去。 沈如周的眸底倏地划过一丝狠戾,手掌一翻,一根带毒的银针夹在两指之间,骤然向萧辰衍刺去—— 第196章 你不配 沈老夫人摇头,艰难道:“别这么说……咳咳……” “哎呦,她又不是您亲孙女,您总护着她做什么?”姚氏给沈老夫人顺气,冲屋外抬了抬下巴,“您瞧瞧,熬个药去了这么久,别是偷懒去了。” 一旁的郑嬷嬷听不下去,端了一盏茶来递给姚氏,笑容淡淡道:“二夫人陪老夫人说了那么久的话,一定口渴了,快喝点茶歇歇吧。” 姚氏还真渴了,接过茶盏喝了起来。 郑嬷嬷面上挂着笑,瞥向姚氏的眼神却有几分不忿。 府上都知道,沈如兰在老夫人跟前侍奉多年,向来是尽心尽力,不辞辛苦,反倒是他们二房的,平日都很少来看望老夫人,要不是老夫人病了,她们根本不会露头。 不求她感激如兰小姐,只盼着她能少说几句吧。 不料姚氏喝了几口茶,刚消停一会儿,这把茶盏一搁,又开始碎嘴子了。 “母亲,您说大哥也真是的,朝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武将,他何必非要去?那战场上刀枪无眼的,伤了性命多不划算!” 沈牧可是沈家的顶梁柱,万一他倒了,他们二房依仗谁呢? 沈老夫人却摇摇头,语气里满是自豪与欣慰:“他正值壮年,理应为国效力。” 姚氏叹了一口气,“这心是好的,可他也不为家里想想,他要是出事,您可怎么办啊?难道要您白发人送黑发人?” 沈老夫人剧烈地咳嗽起来,满脸的皱纹都聚到一起,身子一抖一抖的,好似枯叶一般颤颤悠悠。 郑嬷嬷忙拍了拍老夫人的背,不满地斜了姚氏一眼。 “老夫人别急,将军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的。” 这时,沈如兰端着药进来了,清秀温婉的脸上神情憔悴,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愁。 她的身旁跟着一位女子,瞧着比沈如兰小两岁,她身穿鹅黄绸衫,头上珠钗叮当作响,五官俏丽,一双大眼睛黑溜溜的,满脸精乖之气。 正是二房的女儿沈如梦。 一进屋,沈如梦便抢过沈如兰手里端着的汤药,一脸乖巧地走过去。 “祖母,孙女喂您喝药。” 沈如兰没说什么,静静地走到床边,望着病恹恹的沈老夫人,眸有忧色。 姚氏眉开眼笑地指着沈如梦,对老夫人道:“瞧瞧,如梦多孝顺您,还得是亲孙女啊。” 沈老夫人对沈如梦勉力扯了下嘴角,苍白的面容上带出一抹淡淡的笑。 沈如梦捏着汤匙搅了搅,难闻的气味钻入鼻腔,她嫌弃地皱起眉头,舀了一勺送到老夫人的嘴边。 那汤药刚一入口,老夫人就被烫到了,又全吐了出来。 沈如梦“呀”了一声,慌乱地站起身,不知所措。 沈如兰赶紧去拿冷茶,姚氏一边用帕子擦拭老夫人身上沾到的汤药,一边埋怨道。 “这药怎么这么烫?” 沈如梦忙推卸责任,把汤药放下,瞪着沈如兰。 “就是,你也不知道放凉一会儿,再端来给祖母喝,你成心的吧?” 沈如兰没搭理她,端冷茶过来送到老夫人的嘴边,“祖母,先镇一镇,等药放凉一会儿再喝。” 沈老夫人“唔”了一声,含了一口冷茶在嘴里。 “行了,你上一边儿去。”姚氏推开沈如兰,又白了她一眼,“端茶送水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真不知道你是干什么吃的。” 沈如兰轻声细语道:“二婶和如梦妹妹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祖母的。” 沈如梦推搡了她一把,姣好的面容上满是尖酸刻薄。 “怎么,只你一个人是祖母的孙女,还不许别人孝敬了?你这么殷勤,也没见你把祖母伺候得多好啊,祖母身子这么差,八成就是你的怠慢疏忽所致!” 姚氏冷哼一声,“她就是个灾星!只会给家里添乱。” 沈如兰雅致的脸上,神色微白,手绞着帕子不说话。 姚氏却越说越起劲,指着沈如兰的鼻子道:“一个你,一个如周,都是没心肝的东西!如周身为长房嫡女,任性妄为,一点也不为家族着想,非要嫁给那个武成王。” “谁不知道皇上最不待见的皇子就是他?嫁给他能有什么前途?听说她三天两头地折腾,在那王府里也没过过什么安生日子,活该,都是自找的!” 沈老夫人嘴里含着茶,说不了话,听见姚氏所言,面露不悦。 沈如梦的眼底划过一丝嫉恨。 同为沈家的女儿,沈如周是长房嫡女,父亲又是高官,自是比她尊贵,从小她就嫉妒沈如周。 武成王再怎么不受宠,那也是皇子,沈如周凭什么能嫁给皇子? 她咬牙切齿道:“沈如周向来自私自利,眼里只有自己!” 沈如兰秀眉微蹙,“如周没有自私自利,她……” “怎么没有!”沈如梦声音尖利地打断了她,“大伯就她一个女儿,她的婚嫁大事,关乎到整个沈家的前途!” “她倒好,自作主张嫁给武成王,弄得现在大伯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要是她嫁的夫君是个有权有势的武将,那就不用大伯去上战场搏命了,受伤什么的也是她夫君!哼,沈如周就是又蠢又坏!” 沈如兰的脸色顿时沉了几分,好看的眉眼染上了冷意,语气严肃。 “妹妹慎言,哪有这样说自家姐妹的?” 沈如梦眼神凶戾看向沈如兰,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多什么嘴!” 沈如兰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白皙的脸颊上立时显出一个红掌印。 沈老夫人见状,急得摆手制止,又赶紧招呼郑嬷嬷拿痰盂来。 沈如梦瞪着眼睛,手指头都要戳到沈如兰的脸上了,“你一个养女,我们沈家给你一口饭吃,已是天大的恩赐了,你感恩戴德地受着就是了,还把自己当碟子菜了?这儿有你说话的地儿吗?” “我就说她怎么了,沈如周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我还说不得了?” 姚氏斜眼瞧着沈如兰,眼神不屑。 郑嬷嬷拿来痰盂,老夫人赶紧把口中的水给吐出来,又重重的咳了几声。 “如梦,如兰是你姐姐,怎么能对你姐姐大打出手,你快些道歉,咳咳。” 沈如梦怎么可能愿意,撅着嘴道:“祖母,我说的本来就是嘛,沈如兰哪里是我姐,她只是个养女,再说,谁让她顶嘴的。” “沈如周从小到大给家里惹了多少麻烦,丢了多少脸?要我说,她简直不配做我们沈家的女儿!” 沈如兰脸上的红印触目惊心,声音冷沉,“如周刚为祖母请封了诰命,为将军府争得荣光,若她都不配做沈家的女儿,那你又如何配?” “你……”沈如梦一时语塞,面上划过一丝不甘,狠声道:“她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不就是个诰命,有什么好稀罕的!送我,我还不要呢!” 沈老夫人的脸色骤然一沉,诰命是皇上赐的,说这种话可是大不敬! “如梦,不得胡言!快快住嘴咳咳咳……” 沈如兰忙上前给老夫人顺气。 沈如梦心里气恨着沈如周,看沈如兰一味护着沈如周更加不爽,拽着沈如兰的后衣领,把她往旁边一拉。 “不对,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护着沈如周,跟我顶嘴?!” 越说越激动,沈如梦又要动手,手掌高高举起,朝着沈如兰的脸上挥去。 突然,沈如梦的手腕被人一把攥住。 她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脸上便挨了重重的一耳光…… 第197章 凯旋而归 “啊!”沈如梦惊叫一声,捂着脸看了过去,错愕,“沈如周!” 她眼前的女人,一袭红衣张扬艳丽,浑身的冷艳高贵让人不可逼视,十足的美丽中,更带着三分英气,可不就是熟悉入骨的沈如周吗? 沈如周慢悠悠地收回手,眉目如画的面孔上好似笼罩了一层寒冰。 听说祖母生病,她急忙赶了过来,来的路上心脏难受的紧,方才在门口,远远的就听到了沈如梦骂她和沈如兰的话。 呵,她二叔没什么本事,靠着她爹的关系,谋了一个六品官职,平时一遇到事情,就求着她爹帮忙解决。 前世,她也想着是一门亲戚,爹爹想多帮衬没什么,但后来,她才明白,二叔全家一个个的都是口蜜腹剑的货色。 前世争储闹得最厉害的时候,萧辰衍稍显颓势,二叔就立刻和将军府撇清关系,之后,萧辰衍登基,父兄战死,将军府倒了,二叔一家便立刻搬进了将军府的院子。 最后,他们又抱上了对将军府落井下石的,余太师的大腿,外放做官,带着一家子到富饶之地,享清福去了! “沈如周,你凭什么打我!”沈如梦挨了一耳光,捂着脸哭了起来,趴到老夫人床头喊道:“祖母,您看她,她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老夫人瞧这混乱的场面,忍不住咳了起来,却没有说话。 姚氏瞧着突然来府的沈如周,有些诧异不已。 这丫头,怎么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眼神居然这么凌厉? 沈如兰凝视着沈如周,眼神柔和下来,“如周……” 而沈如周看了一眼沈如兰脸上的掌印,眼底的怒意有些压不住,语气冷硬。 “你到我家来,对我姐姐大打出手,到底是谁无法无天?我打你又如何,打的就是你!” “你!”沈如梦气得咬牙,三两步走到她面前,脖子一梗,“好啊,你威风,你继续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打啊!” 沈如周眯起眸子,眸底闪过一丝戾气,“嚣张跋扈,以下犯上,的确该打!” 说着,她猛然抬起手,沈如梦瞳眸一缩,吓得本能举起双手,捂住脸。 从前沈如周多少还顾忌点,从不敢动手的。 姚氏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把沈如梦拉了过来,干笑道:“如周,你与如梦也好久不见了,怎么一见面就动起手来了?” 沈如周慢条斯理地放下手,抬眸瞥向姚氏,“不见面的时候,二婶和堂妹就是这么在背后骂我的?说我是灾星,坏种,扶不上墙的烂泥?” 姚氏喉间一梗,对上沈如周那双乌黑清冷的眸子,心里莫名地颤了一下,竟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上位者。 她干咽了一下,忙道:“说笑而已,如周别往心里去。” 沈如梦嘴硬道:“她本来就是……” “闭嘴!”姚氏一声喝斥,又含笑看向沈如周,“如梦不懂事,如周别跟她计较。” “她不懂事,二婶也不懂事吗?”沈如周眼角眉梢都裹挟着冷意,“在背后辱骂小辈,看着自己的女儿动手打人也坐视不管,我还没见过您这样当长辈的。” 姚氏脸色一僵,再开口语气就重了几分。 “你难得回来一趟,火气怎么这么大?打完你堂妹,竟又来数落我的不是!你这做小辈的,又哪里有个小辈的样子,让你祖母看着寒心啊!” 床上的沈老夫人被吵得心烦,朝沈如周伸出手,唤了声:“珠珠儿。” 沈如周不再搭理姚氏母女,坐到沈老夫人的身边,握着老夫人的手。 “祖母。” 沈老夫人又咳了两声,摇头道:“罢了,家和万事兴,别同你二婶吵了。” 姚氏揽着沈如梦道:“就是啊,如周你现在是王妃了,但也不该这么咄咄逼人嘛!” 沈如周抿了抿唇,眼神冰冷。 祖母很疼爱二叔,也爱屋及乌,她现在不能当着祖母的面,让姚氏母女太难堪。 “我现在是王妃,二婶不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别么,需要本王妃教你?” 姚氏面色一僵,咬牙笑道:“王妃说的是,臣妇失礼了。” 沈如周冷脸,“祖母需要静养,既然你们已经看过祖母了,就回去吧,别在这里喧闹,扰了她老人家的清净。” 沈如梦一听又不乐意了,“我凭什么要走?这也是我的祖母,我也要在祖母身边尽孝!” “这儿有我和如兰姐就够了。”沈如周掀起眼帘,凤眸里淬着寒冰,“当着祖母的面大吵大闹,尽的哪门子孝?” “我……”沈如梦捏紧了拳头,冷哼一声道:“你好,你孝顺!你为了自己的小情小爱,非要嫁到武成王府,让大伯连个帮手也没有,只能自己带兵上战场!” “我告诉你,这次大伯要是真的出了事,运回来一具尸体,你就是罪该万死!” “而且,大伯要是真死了,将军府就玩完了,你以后就是一个没人庇护的小孤女,还不如我们家呢,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横!” “咳咳咳……”沈老夫人闻言,气得一阵剧烈咳嗽,脸都皱到一起,眼睛里泛起泪花。 沈如兰忙上前给她顺气,沈如周一双黑眸紧锁着沈如梦,声音冷到极点:“你方才说什么?” 沈如梦被她盯着竟有些心慌,她咬咬牙,壮着胆子重复道:“我说你爹要是死了……啊!” 沈如周毫不客气地抬手,狠狠的甩了沈如梦一耳光。 姚氏一惊,忙把女儿护在身后,“如,王妃,今日你打你堂妹两回了!你……” “忤逆不孝的东西,我为何打不得!”沈如周的目光有如刀剑一般锐利地穿过姚氏,射向沈如梦。 “我告诉你,我父亲一定会回来,不仅会回来,还会带着捷报,凯旋而归,你再敢提一个死字,我会送你进大牢!” 此话一出,屋内静了一瞬,沈如兰和老夫人都愣住了。 姚氏的嘴角往下撇了一下,“王妃,这次你爹和敌军兵力悬殊,而且你爹现在还受了重伤,这种情况下,想大获全胜,有点难吧?” 虽然感觉沈如周有点变化,不过,这蠢劲跟从前倒是一般无二。 沈如梦白眼一翻,直接呛声道:“就是,余嫣儿都说了,不可能赢的,余太师都已经分析过局势了,能赢就见鬼了!” 沈如周气得冷笑一声,“好,那我们打个赌,就赌我爹这次能否打胜仗,凯旋而归。” 沈如梦挑眉,“赌什么?” 第198章 收回成命 “谁要是赌输了,就在祖母生辰那一日,从街口一路磕头磕到将军府,还要大骂我是蠢货。” 沈如梦坚信沈牧这次赢不了,但是沈如周那么肯定,还要拿这事做赌,忍不住犹豫起来。 “幼稚!我才不跟你赌这个,到时候你输了,当众出丑,丢的可是整个沈家的脸!” 沈如周笑了一声,“在祖母生辰给祖母磕头,这是孝顺,怎么会丢脸?你是不想孝顺祖母,还是不敢跟我赌?” “我是……”沈如梦被激着了,便心一横,“我跟你赌!反正输的只会是你,你就等着磕头吧!” 沈如梦留下一句狠话,便走了。 姚氏心里也觉得沈牧此次是赢不了的,但面上还是和气地说道:“王妃,你是姐姐,别总是跟妹妹置气,你爹肯定会好的,别太上火。” 说罢,姚氏又跟沈老夫人道了告辞,便也离开了。 等那母女俩走后,沈如周心平气和地坐下来,给沈老夫人诊脉。 沈老夫人重重的咳了一阵子后,刚缓下来就迫不及待地追问道:“珠珠儿,你方才说你爹一定会平安归来,还会打胜仗,凯旋而归,是真的吗?” 沈如周抬眸望向老夫人,见老人家一脸病容,像是老了十岁,眼底浮现心疼。 “当然是真的,孙女什么时候骗过您?” 沈老夫人的眉头终于舒展开,“祖母信你,祖母信你……” 说着,老夫人又忍不住重重的咳了起来,沈如兰给忙给她顺气,问道:“如周,祖母怎么样了?” 沈如周收回手,写药方,“是急火攻心导致的肝气郁结,我开一副药,让祖母喝几天就好了。” 她写好药方,唤来小丫鬟去买药。 “祖母,最近可不要再情绪激动了,不然这病可好不利索,您先休息一会儿,等药好了再起来喝。” 沈老夫人乖乖躺下,又满目忧愁地看了眼沈如兰红肿的脸颊,“珠珠儿,记得给你如兰姐的脸上点药。”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忍苛责沈如梦,却也心疼沈如兰,如周教训如梦,也是应该的。 沈如周应下:“知道了。” 给沈老夫人盖好被子,她便和沈如兰一道出去了。 沈如周拿出一瓶药膏,拉着沈如兰坐下,仔细瞧了瞧沈如兰的脸,蹙起了眉头。 “那个沈如梦,真是欠打!我刚刚就该多打她几巴掌!” 沈如兰笑着拍了她一下,“罢了,为她这种人生气不划算。” 沈如周取一点药膏在掌心化开,轻轻覆上了沈如兰的脸颊,沈如兰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这要是让哥哥看见了,肯定要心疼,”沈如周叹了口气,“等他回来,让他去替你报仇!” 沈如兰轻扯嘴角,带出一个苦涩的笑,“如周,你方才说父亲会平安归来,是哄祖母的吧?” 沈如周语气十分笃定,“我说的都是真的,相信我。” 沈如兰眼神依旧担心,“那楚暮他……” “我哥也会没事的。” 前世,她哥哥在这次战役中,全身而退,只是爹爹受了点伤,但这次有药可治,应该不会拖重伤口,等战役结束,凯旋而归时,伤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 沈如兰瞧着沈如周信誓旦旦的模样,心中安定了些,却有些不解地问:“可是如周,你怎么会知道前线的事情?” 沈如周眨了下眼睛,“天机不可泄露。” 沈如兰没再追问,想起刚刚,忍不住叹气。 “边疆战事严峻,都盼着能打胜仗,祖母都忧心的病倒了,二房平日里嘴下还算积德,一出事,不但不照顾祖母,还有心思在床前吵架,惹人烦心,却又无可奈何。” “还有那些朝堂上的人,也是嘴碎,竟议论起父亲……如周,你别往心里去。” 沈如周听着沈如兰的话,却异常地沉默,她给沈如兰上完药,又起来背过身去洗手。 她心里清楚,二叔那一家是墙头草,但父亲看重兄弟情义,二叔要是不做过分的事,父亲是不可能跟他闹掰的。 而朝堂上,不同党派的人中,盼着父亲出事的人有很多。 父亲多年来从不站队任何一派,在局势诡谲多变的朝堂之上,反倒是众矢之的,就像前世,朝廷之上,根本无人对父亲伸以援手,最后导致父兄战死沙场。 她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冲动,她不仅要和离,要钱,还要权力! 重活一世,实在是上天莫大的恩赐,她不能只用来报前世之仇。 她的父兄有才干有抱负,守护百姓,保卫国土是他毕生心愿。 但是父兄都不是圆滑之人,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他们躲不开却又不擅长,最好的结果,也就只是解甲归田的结局。 第199章 为她抗旨 皇后摇扇子的手一顿,眸底暗暗划过一丝暗芒,面上却神色无常的继续摇扇子。 永安帝的双目却透出凛冽的寒光,重重压在萧辰衍的脸上。 “你说什么?” 萧辰衍的脊背挺直得像一柄长剑,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重复一遍。 “儿臣不愿和王妃和离,求父皇收回成命。” 永安帝冷呵一声,“朕已经当众允诺你们和离,如何能收回成命?” 萧辰衍沉声道:“父皇,儿臣与王妃刚成婚,这么快就和离,皇爷爷定然会寒心的。” “少拿你皇爷爷说事,你自己薄待王妃,现在人家不愿意跟你过了,已然辜负了你皇爷爷当初赐婚的好意!” 萧辰衍神色十分诚恳,“往后,儿臣会善待王妃,求父皇开恩……” “行了!”永安帝已经失了耐心,不想再跟萧辰衍缠扯。 “和离书都已经下了,如何能反悔?” 萧辰衍薄唇微抿,“和离书,儿臣已经烧毁了。” “什么?!”永安帝猛然抬眸望向他,皇后淡定的脸上划过一丝惊讶。 殿内静止了一瞬后,“啪”地一声,一个茶盏擦着萧辰衍的额角砸到了脚边,茶水飞溅,打湿了他额前的黑发,他身形未偏移一分。 “混账东西!”永安帝倏然站起身,双目怒火翻涌。 “朕赐了你们和离,你竟然私自将和离书毁了,公然违抗皇命,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朕!” 皇后适时拱火,“武成王,皇上已经在众人面前赐了和离,你现在又逼皇上收回成命,甚至还撕毁了和离书,这是在打皇上的脸,你好大的胆子!” 萧辰衍跪的笔直,茶水淌过深邃的眉眼,顺着高挺的鼻尖滑落。 “儿臣绝不敢忤逆父皇,撕毁和离书,儿臣自当受罚,但求父皇,收回成命!” "逆子!狂妄,不知悔改!"永安帝大喝一声,眼中迸发出凌厉的锋芒,"来人!将武成王重打五十大板!" 两个侍卫立刻进来,提着粗重的木棍朝萧辰衍走去。 皇后的嘴角微微勾了下,乐于见此。 萧辰衍没有求饶,直挺挺的跪在那受罚。 整个御书房都安静下来,只剩下棍棒打在身体上的声音,一丝求饶的,叫疼的声音都没有。 渐渐地,皇后的眼神逐渐复杂起来,直至这五十棍全部打完。 萧辰衍生生挨了五十棍,后背已经疼得几乎麻木,血迹斑斑,嘴唇失了血色,俊脸一片苍白。 在永安帝的怒目而视下,他的手强撑在地,透着一股近乎偏执的执着:“儿臣,请父皇收回成命!”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竟然还如此坚持! 永安帝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一时竟说不出话。 皇后望着萧辰衍,脸色讶异。 为了不和沈如周和离,萧辰衍竟做到如此地步! 他明明不喜欢沈如周,成婚也是被逼的,如今怎么这么不愿意和离?是惦记着将军府的权势吧。 “武成王,你这是要倔到底了?为了一个王妃,要同你父皇作对吗?” 永安帝也是真没想到,平日里最看不上的皇子,居然跟个倔驴一样,一再忤逆他,挑衅他,叫他气怒交加。 “再打五十棍!打到武成王想清楚为之!” 两个侍卫拎着棍子,面露不忍。 寻常人打个二十棍就受不了了,至少得卧榻半个月,武成王已经挨了五十棍,就算身体底子再好,可要再打五十棍,非死即残啊! “只要父皇可以收回成命,”萧辰衍吃力地直起身子,极重地吐出几个字:“儿臣甘愿受罚。” 若是此刻松口,他与沈如周的缘分,就真的尽了。 永安帝怒喝:“打!” 就在这时,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骤然响起:“住手!” 永安帝的脸色一变,怒意缓和下来,“父皇。” 皇后也赶紧上前行礼。 太上皇身着明黄龙袍,头发和胡须全白,脸上皱纹纵横,却是精神矍铄,满面红光。 他远远的就瞧见萧辰衍浑身是血,责问道:“皇帝,你这是做什么?” 萧辰衍却并不意外,太上皇会来,他抬起头来,让太上皇看他苍白的脸,“皇爷爷。” 永安帝看了一眼萧辰衍,“武成王言行有失,朕正在责罚他。” “责罚?你都快把他打死了!”太上皇瞧了瞧萧辰衍后背的血迹,心疼的搀扶他起身,“辰衍,快起来!” “嘶——”萧辰衍疼得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太上皇忙松手,心疼地看着萧辰衍,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转而不悦地看向永安帝道:“有你这么当爹的吗?把孩子打成这样!” 永安帝,“父皇有所不知,此子实在是不像话!朕已经赐了他和武成王妃和离,他却非要朕收回成命……” “胡闹!”太上皇一跺脚,不满道,“他们才成婚几日,怎么能让他们和离!” “父皇,都是这个混账慢待了王妃,人家不愿意跟他过了,亲自到朕的面前求的和离!”永安帝指着萧辰衍的鼻子,“和离书都已经下了,他竟然把和离书烧了!” 烧了? 太上皇诧异不已,深深地望着萧辰衍。 这孩子,居然转变这么大? 皇后适时地道:“父皇当初为他二人赐婚,本是希望他们能和和美美,但如今事与愿违,不如就一拍两散,免得日后再彼此怨怼。”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太上皇的胡子抖了抖,又看向萧辰衍,“辰衍,你不愿和离?” 萧辰衍强忍着后背火辣辣的痛意,朝太上皇拱手道:“皇爷爷,孙儿不愿,孙儿自知有负皇爷爷,有负如周,只想弥补,挽回,求皇爷爷给孙儿一次机会。” 太上皇诧异更深,却很满意,“既然你有挽回之意,那……” “父皇!”永安帝突然打断,语气严肃道:“武成王妃已经明确表示想要和离之意,总不好逼着人家做王妃。” “哎呀,他们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太上皇摆摆手,“如周那孩子定是一时生气,这才闹着要和离,日后辰衍好好爱护她,她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永安帝蹙眉,“和离书都已经下了!” 太上皇捋着花白的胡子,“辰衍不是已经烧了嘛!那就算作废,作废!” 永安帝叹道:“父皇,这不妥……” “现在和离才是大大的不妥!”太上皇双手背负身后,没好气地看着永安帝。 “沈牧还在边境打仗呢,听说还受了重伤,这个时候他要是得知了女儿刚成亲就和离了,不得担心啊,那不得打败仗啊!” “就算打赢了,回来一瞧,自己闺女被撵出王府了,岂不寒心?” 第201章 舔狗,一无所有 “什么!?”沈如周愕然。 萧辰衍是不是脑子有病,为了不跟她和离,居然直接跟皇帝摊牌了! 而且,他肯定知道辽东危险,就算疫病还没有开始,但他肯定知晓旱灾的事情。 他虽为皇子,年少时却也受了不少苦,他比她更清楚,人没有东西吃,是会疯的,什么极端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可他居然还敢去,就为了不跟她和离? 前世萧辰衍虽然也去了辽东,但那是临危受命,是有赏赐的,处理不好,皇帝也绝不会责怪他。 那一次,他处理得不错,回来之后,皇上对他的态度转变不少,他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连带着他的母妃也升了位份。 但他这一次去,除了不与她和离外,半点好处都得不到,若处理的不好,必定还会受罚。 徐公公笑吟吟道:“王爷为了挽回王妃,这么危险的差事都领了,王妃就别跟王爷置气了,早些回王府,等着王爷回来吧。” 谁要回去,她跟萧辰衍的孽缘究竟怎么才能斩断! 都怪萧辰衍,要不是他总从中作梗,她早就与他断了夫妻之名了! 沈如周心中将萧辰衍骂了一千遍,强压火气,扯唇,“辛苦公公跑一趟了。” 她亲自送徐公公离开,站在门口冷静了一会。 皇帝那么想除了她,几次动杀心,恨不得她与萧辰衍素不相识,都没能改变什么,她进宫去也无济于事,只能等萧辰衍回来再说了。 现在不如先着手饥荒的事情,她手上有大量存粮,如果把粮食给北修宴,帮他解决饥荒,北修宴得了民心,应该有助于他尽快造反。 前世虽然弄不清楚北修宴为什么造反,但他的名声实在太差,前世今生都是个冷血无情的活阎王,名声要是不处理好,上位后,也会有很多人对他不满的。 她立刻乘马车,前往摄政王府。 …… 此时,太师府的丫鬟红湘面露忧愁,“小姐,京城里的粮店都问过了,都没有粮食,这可怎么办啊?” 余嫣儿掀开马车帘子,蹙眉看了一眼外面满街的流民,嫌恶又烦躁道:“怎么那么多乞丐,看着就恶心。” 红湘不管余嫣儿怎么支开话题,依旧道:“方才奴婢带人将那米店的老板打了一顿,也还是没买到,可见京中真的是没有多余的粮食了。” 余嫣儿,“再想办法!爹爹有交代,让本小姐买粮食,要是什么都买不着,你让本小姐怎么交代?” 红湘抿抿唇,不说话了,忽然,她余光一瞥,瞧见一辆牛车上拉着几袋粮食! 红湘惊道:“小姐,那人有粮食!” 余嫣儿顿时立刻吩咐道:“快跟上那他们!” 马车加速前进,在街口拦下了那辆车运送粮食的牛车。 太师府出行,街边的平民都自觉的躲闪在一侧,不敢招惹。 红湘出了车厢,走过去叫嚷道:“你们是哪一家的?我们小姐想做你的买卖。” 妙冬蹙眉瞧着那趾高气扬的女子,顿时心生不悦,直接道:“我们不卖,你去找别人买吧。” 红湘指了指自家马车上的灯笼,“你看清楚了,我们可是太师府徐家,跟你做生意,是抬举你!” 妙冬板着脸道:“都说不卖了,你快走吧!” 说罢,妙冬招呼车夫赶车。 红湘眼珠子一转,下一瞬抢步上前,扒拉着一袋粮食,“我们愿意出高价,你别不识抬举!” 妙冬攥拳,“怎么,你们还想抢不成!” 红湘冷笑一声,直接扑上去抓住一袋粮食,就往外拖。 妙冬一惊,连忙去拦,“你这是明抢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红湘一把推开妙冬,妙冬摔倒在地,一枚做工精巧的玉扳指,从她的怀里掉了出来,妙冬一惊,慌忙拾起来,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眼瞧着一袋粮食就要被红湘抢了去,妙冬着急,正想做什么,突然,一颗石头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地砸到红湘的额头上。 “啊!”红湘痛呼一声,捂着脑门去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我!我……” 红湘见到来人,瞬间不敢多嘴了。 “你什么?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沈如周一袭红衣,美艳中透着几分冰冷的煞气,她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漂亮的脸蛋上神色讥诮。 “当街抢劫,你们余家可真行啊!” “小姐!”妙冬忙起身,走到沈如周的身边。 另一辆马车上,听见动静的余嫣儿也下来了,见到沈如周,脸上又摆出倨傲神色,傲慢道。 “原来是你家的粮食,开个价吧。” 沈如周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红唇吐出两个字:“不、卖。” 余嫣儿脸色微变,眼底划过一丝阴冷。 若不是到处买不到粮食,她才不会上赶着跟沈如周做买卖!何况昨日宫宴,她可见沈如周,得罪了不少人呢,她更不想搭理沈如周! 她下巴微扬,高傲道,“要多少钱,随便开,我余家都给得起!” 沈如周淡定,“我就是不想卖给你。” “你!”余嫣儿柳眉倒竖,脸色难看,“如今京城中已经没有粮食,你一个人霸着这么多,不肯出售,就是成心想饿死别人,为了自己,不顾别人死活,草菅人命!你必须卖给我!” 沈如周嗤笑一声,瞧着余嫣儿跋扈的样子,“赫赫有名的京城才女为了抢食,竟露出这幅嘴脸,拦路要饭,跟个乞丐一样,真是开眼啊。” 余嫣儿的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沈如周你……” “行。”沈如周连声道,“你要是真想要,我可以给你。” 余嫣儿忍下恶气,“算你识相!” “不过我也不好高价卖给你,免得有人说我发国难财,这样吧——” 沈如周拍拍车上的粮食,扬声道:“你想要几袋,就给我磕几个头,磕得响了,我就发发善心,白送给你。” 余嫣儿俏丽的脸上神色骤然一变,两眼冒火地怒视着沈如周,“沈如周,你欺人太甚!” 沈如周一脸无辜,“只是让你磕头,连钱都不收,怎么欺人太甚了?这多划算的买卖啊,你好好考虑!” 余嫣儿浑身直抖,“我余嫣儿就是饿死,也不会受这种羞辱!” 瞧着挺傲气,前世就知道吸她表哥的血,干着畜生不如的事。 沈如周纤细的手指勾缠着头发,笑盈盈地道:“那就没办法了,让道吧,总拦着路,叫人看着笑话。” 余嫣儿瞧着路边看戏的平民百姓,狠狠攥紧了手,看向沈如周,忽而冷笑一声。 “你这些是送去太傅府的吧?你觉得纪枫会眼看着我受苦没饭吃吗?” “只要我说一声,你信不信,他就会立刻把粮食给我送上门——” 第202章 替她出头 沈如周眼神一冷,脸上嘲弄的笑意骤然散去,声音冷冽如霜。 “余嫣儿,你还敢吊着他!” 余嫣儿得意一笑,“纪枫就是喜欢像狗一样冲我摇尾巴,我要什么他便给什么,你说怎么办呢?” 沈如周眯起眸子审视着余嫣儿,眼角流露出彻骨的冷意。 她说的没错,她要什么纪枫就给她什么,前世就是如此,纪枫在这段关系中从头到尾地被利用、玩弄。 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城中买不到一粒米,纪枫就省下自己的口粮,给余嫣儿送去,若不是太傅夫人事后得知,赶忙将自己的吃食匀给他,只怕他就饿死了! 但就算没饿死,也因此落下胃不好的病,极为容易腹痛,即便如此,余嫣儿也半点不念他的好。 今生,余嫣儿还想让纪枫给她粮食,不可能了! 沈如周冷冷一笑,侧头对妙冬吩咐道:“妙冬,将这些粮食送去太傅府,务必直接交到舅母的手里,叮嘱舅母粮食只有这么多,一定要看好,千万别让我那表哥犯傻,拿去喂了狗!” “更要叮嘱舅母,表哥的心管不住,腿就管不住,让她盯着点,别白白喂胖了别人了,饿死了自己的儿子。” “奴婢这就去!”妙冬哼一声应下,转头带着车夫就走。 妙冬一边走,一边悄悄摸摸掏出怀里那枚玉扳指仔细瞧了瞧,松了一口气。 刚才她被那个无礼的丫头推搡,摔了一跤,差点把扳指给摔坏了!这可是小姐的护身符,她一定得好好护着! 余嫣儿主仆眼睁睁看着一车的粮食,飞走了。 “沈如周,你就狂吧,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余嫣儿怒火中烧,貌美的脸上,毒蛇一般的怨毒。 “皇上已经赐了和离书,你已经不是王妃身份了,你父兄这次打仗必败无疑,兴许还会死!” “到时候将军府也倒台了,你就成了一个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贱民!那时候,你就给我等着吧,看我不将你碾踩,我就不叫余嫣儿!” 沈如周双眸凝视着余嫣儿,清冷的眉眼间染上一层戾气。 前世将军府倒了之后,她的确是无依无靠了,在宫里任由慕婉清欺辱,余嫣儿作为慕婉清的好姐妹、好走狗,自然也没少给她罪受,有不少折磨人的法子,都是她替慕婉清出的。 那时她这个皇后毫无尊严,余嫣儿还真的是把她踩到了脚下,但今生——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沈如周轻轻吐出一句话。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却莫名让余嫣儿感到一阵浓烈的威压,像是来自上位者的掌控感。 余嫣儿有些惊诧,心中发毛,很快又恢复过来。 “我看那一天很快就会来了,你爹已经受了重伤,你还以为他能打胜仗,还能活着回来吗?你也别忙着倒腾粮食了,还是早些备一口棺材吧!” 沈如周的眸光冷似千年寒冰,骤然扬起手掌,余嫣儿的瞳孔骤缩,下意识叫出了声:“啊!” 她捂着脸惊慌地后退一步,红湘也吓得赶紧抱住她,可是那一巴掌却没有落下。 沈如周面容绝美,神情却像地狱煞神,她的指头重重地戳在余嫣儿的肩窝,有粉末状的东西完全戳在了她裸露的皮肤上,声音极冷。 “你听清楚了,将军府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叫嚣,再敢妄议我父兄,我亲手会撕烂你的嘴!” 余嫣儿望着眼前的人,愤怒地快要抓狂,就在她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时,忽而传来一声巨响。 余嫣儿循声望去,只见她们的马车被另一辆马车,撞出一个大窟窿,轮子都掉了一个。 “这……这怎么回事!” 余嫣儿和红湘忙走过去查看。 “啧,谁这么不长眼啊,马车停在路中央,知不知道什么叫好狗不挡道啊!”一个翩翩少年走了过来。 余嫣儿登时就火冒三丈,指着那人的鼻子,高声道:“你撞了我的马车,你还……” 话还没说完,她看清了那少年的脸,便立刻噤声了,手也收了回来。 沈如周看见陆淮宁,略略诧异,笑了,“淮宁。” 果真是他,这小孩子,真是越来越对她的胃口了,对付坏人,就不该心慈手软。 少年傲娇地扫了余嫣儿一眼,目光转向不远处的沈如周,高兴地挥手道:“漂亮姐姐!” 随后,他又踢了一脚那被撞坏的余家马车,叹道:“都这样了,恐怕余小姐得走着回去了。” 余嫣儿紧紧咬着唇,她怎么能看不出,陆淮宁是在为沈如周出气,否则这路又大又宽,怎么偏偏撞上她的马车,还撞得这么狠! 可她敢怒不敢言,毕竟陆淮宁是摄政王的人,得罪不起。 她狠狠地瞪了沈如周一眼,跟自己的丫鬟气呼呼地走了。 沈如周的眸底掠过一丝冷沉,她给余嫣儿的第一个教训,就是让她学会闭嘴,不能再祸害她的表哥。 她很忙,暂时还腾不出手处理慕婉清的走狗,等父兄回来,她必要余嫣儿真面目败露,叫表哥回头是岸。 而后,她朝陆淮宁走去,“你怎么会在这儿?” 陆淮宁调皮地挤了挤眼睛,笑道:“和姐姐有缘呗!” 沈如周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失笑,伸手在他的头顶摸了摸。 陆淮宁笑嘻嘻地拉着沈如周的手,把她带到了自己的马车前,伸手一让,“姐姐请。” 沈如周笑了笑,抬步上了马车,“好。” 横竖,她也是要找北修宴的,现在跟着陆淮宁去摄政王府也行。 车厢打开的那一瞬,她却瞬间愣住了。 光线不太明亮的车厢里,一位俊美的男子静静地端坐着,颠倒众生的容颜,银色的发泛着皎月般的冷白,矜贵的仿佛是从画中走来的绝色…… 第203章 给摄政王买衣裳 沈如周惊讶,她以为只有陆淮宁一个人,所以才毫不推拒地上了马车,没想到里头还坐着一个北修宴。 “摄政王。” 北修宴抬起漆黑幽深的眸子,望向沈如周,嗓音淡淡道:“坐。” 她抿抿唇,在北修宴左手边的位置上坐下了。 不料她刚坐下,马车便驶动了。 等等,淮宁呢?难道就她和北修宴坐里面? 沈如周朝外面道:“淮宁,你怎么不进来坐?” 陆淮宁坐在车厢前头,靠着车厢门,朗声道:“姐姐,我就不进去坐了,三个人太挤了。” 他身旁驾车的秦铭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沈如周“哦”了一声,眼角余光瞟到北修宴那张矜贵冷漠的面孔,有些不自在地捏了捏手心。 虽然她这趟出来本就是为了找北修宴议事,但现在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共乘同一辆马车,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对坐着,眼睛一斜就目光相撞,腿稍微一动就贴上了对方,她实在有些无所适从。 而且,她也不知为何,总莫名的有点怵他,可能是他的压迫感太强了。 他也很难让人猜透,喜怒不形于色,不像萧辰衍,慕婉容或慕婉清稍有点什么事,他就暴露了本色,也就只有在权斗上,有点本事了。 北修宴的神色寡淡。 “武成王妃,本王今日有事找你。” 她还以为只是碰巧遇上了,没想到是北修宴在找她,这不是巧了吗,她也有事找他。 沈如周顿时眉毛一弯,“不知王爷找我什么事?” 北修宴声音淡漠:“北大营的一个将士出了点意外,手断了,王妃医术了得,想请王妃出手相助。” 沈如周,“原来是这样。” “情况不太好,军医说接不上了。”北修宴望向沈如周,黑幽幽的眸子眸光沉沉。 “但本王见识过王妃的医术,料想王妃兴许有办法,特意找你,想请你试一试。” 男人都不愿承认,女人优秀,哪怕今时今日她救了不少人,也还是有许多人会认为,她不过尔尔。 北修宴能力这么强,身份那么高,却愿意高看她一眼,沈如周真是倍受尊重,露出从容自信的笑容。 “摄政王愿意相信我,我自当尽力一试。” 北修宴瞧着她精致美丽的面容,讳莫如深的眸子微动。 “有劳。” 沈如周掀开帘子,朝外面的街市看了一眼,“摄政王可知,现在京城百姓都开始抢购粮食了,许多粮店已经被洗劫一空了。” “辽东旱灾爆发,大量灾民涌入京城,造成京城百姓恐慌,粮食极具短缺。” 谈起灾情,北修宴冰冷的瞳孔折射出深沉的忧思。 “旱灾引发的流民潮极易引发动乱,不利于民。” 沈如周想起前世,饥荒与瘟疫并行,百姓民不聊生,十分动荡,而且不仅仅是民,官也没得吃,情况紧急,再不得到处理就真要大乱了。 而萧辰衍临危受命,挺身而出解决难题,才会如此深得民心,还趁机拉拢了不少朝廷官员。 皇帝也为此对他另眼相看。 她故作不懂,“这么说,如果不尽快安抚流民,会出乱子的,朝廷应当尽早采取措施才是。” 北修宴淡声道,“眼下当务之急是赈济救灾、移民就食,此事皇上还没有安排具体的人接手,目前是宁远候许敬山暂时负责。” 许敬山,是誉王的人。 她虽不记得具体细节,但此事略有耳闻,前世许敬山没处理好饥荒,还将问题都抛给了萧辰衍,萧辰衍私下是有许多店面的,还有大量仓库,粮食问题,对他而言并不难解决。 所以,誉王等于是将功劳让给了萧辰衍,让他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账。 不过,仔细回想一下,北修宴前世从始至终,好像只顾着军营的事情,没有插手萧辰衍与誉王的争斗。 “摄政王,何不去向皇上请命,受理赈灾一事?” 北修宴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王妃此话是何意?” 沈如周幽幽道:“如果摄政王接手了这差事,届时,我有一份大礼要送给王爷。” 她提前从地主豪绅那买了不少粮食,至少够解决眼下的饥荒,足够帮北修宴处理此事。 北修宴眉头挑起,“什么大礼?” “王爷要是想知道,就先应了我,尽快去接手吧,到时候我如约把大礼奉上,怎么样?” 马车平稳地行驶,车帘子轻轻摇颤着,北修宴静静地凝视着沈如周,她在笑,清冷气质却压不住天生的媚态,眼角处流露出的一点柔光,不觉间撩动心弦。 北修宴不动声色的垂下眸子,“好,本王答应你。” 沈如周高兴地点头,电光火石间,忽然想到昨天北修宴的外袍,被萧辰衍给扔了! 她顿时摸了摸脖子,歉疚道:“摄政王,你的外袍……恐怕没法还给你了,我给弄丢了。” 北修宴眸光微闪,轻轻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 其实他早就忘了,一件衣裳罢了,不还就不还。 但沈如周提起了…… 他望向沈如周,俊美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那怎么办?” 沈如周忙诚恳道:“我给你买一件新的,如何?” 北修宴看着她乌溜溜的眼睛,淡淡吐出一个字:“好。” 沈如周松了一口气,喜滋滋的。 北修宴好像真挺好说话,就是喜欢冷脸,不过也是,他生的过分俊美,要是再温润翩翩,只怕全京城的女子都得痴迷于他,缠着他不放了。 正想着,她忽然瞧见北修宴修长的手指微微蜷起,一下一下地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这玉扳指好眼熟,好像妙冬身上掉下来的那个,花纹和成色都差不多,她刚想仔细瞧瞧,一个包袱就递了过来。 “这是给你准备的衣服。”北修宴面色平静地解释道,“女子进军营太显眼,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就扮成男子吧。” 沈如周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她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件月白锦袍。 “我在哪里换?” 北修宴停止了转动扳指的动作,俊美无双的脸上一片坦然,“时间仓促,将就一下吧。” 说罢,他已经背过了身。 沈如周顿时尴尬的摸了摸耳朵,看着手里的衣服,闭了下眼睛。 也罢,只用换个外裳而已,又不是全脱光,不矫情了。 她瞧了一眼北修宴宽厚的后背,半侧过身,利索地脱下身上的外衫,打算速战速决。 很快,她脱的只剩下薄薄的一件亵衣,赶紧拿起了那件锦袍,正欲披上身,忽然马车一个颠簸,她整个人失去重心,摔了出去。 蓦然后背一重,她被人稳稳当当的揽在了怀里…… 第204章 觊觎王妃 女子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扑了北修宴满怀,白皙的脖颈处两段精致的锁骨,凹凸有致。 丰盈若隐若现,单薄的衣料隔绝不了视线,反倒有点欲语还休的意味。 北修宴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冰冷的瞳孔微微颤动,喉咙一阵发紧。 她身上的香味,好熟悉,他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应该不是上次闻到的,上次也抱过,但为了拉开距离,刻意忽略了她的一切…… 沈如周身上的亵衣薄得和没有一样,北修宴的手覆在她的后背上,灼热的掌心燎烧着她的敏感肌肤,她一个激灵,条件反射一般弹了起来。 这一下起得猛了,竟没有坐稳,差点以头抢地栽了下去。 “慢点。”北修宴又扶了她一下,声音微哑。 “我……你,你背过去。”沈如周仓皇地道了一声,赶紧拿着衣服往身上套。 她的耳根红了一截,脸上热热的,又羞又急地翻着衣服。 北修宴倒是很君子,松手,转过身。 沈如周快速地穿好衣服,斜了一眼北修宴的背影,心里哀嚎真是丢死人了! 她用手心摸了摸自己的两颊,降降温,轻咳一声,“好了。” 北修宴慢悠悠地转了过来,俊脸上平静无澜,仿佛刚刚无事发生。 但他的声音沉冷几分:“淮宁,怎么回事?” 车厢外的陆淮宁扒着车帘,将二人的举动全数看在眼里,小脸微红,捂着嘴巴咯咯地笑了两声。 “师父,不怪淮宁啊,刚刚有块大石头绊了轮子。” 北修宴的声音更冷:“你要是不会驾车,就让秦铭来。” 秦铭伸手去接缰绳,陆淮宁却拍开他的手,紧抓着缰绳不放,“我会我会,刚刚就是个意外嘛,师父,你们坐稳了。” 秦铭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也就少主有胆量,敢戏弄主子。 车厢里,沈如周强装镇定,却不敢再看北修宴一眼。 她面无表情地理了理衣襟,然后松开了头发。 青丝如瀑,散落腰际,一股香气幽幽散开,北修宴眸光微转,望向了正在梳发的女子。 沈如周将头上的珠花全拆了下来,雪白的颈微微弯着,白皙的手指插入发中捋了捋,一只手握住黑发,向上盘了一个男子发髻,拿起一枚玉簪簪上。 第206章 王妃为摄政王扬眉 “孙副将!”陆淮宁板着小脸,严肃地看着孙副将道:“姐姐的医术厉害着呢,之前擒雨受伤命悬一线,就是姐姐救回来的,你可以相信她!” 孙副将苦哈哈道:“不是,少主这……” “行了,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陆淮宁嫌弃地瞪了他一眼,语气强硬道:“今天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 孙副将还想推拒,突然手臂一疼,他看去时,沈如周已经将针管扎入了他的皮肤,他大惊,结结巴巴道:“你你你……” “没时间跟你废话了。”沈如周面色淡然将麻醉剂,注射进孙副将的手臂,“再耽误一会儿,就真接不上了。” 孙副将有些来气,用仅剩的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沈如周,正想骂人,却感觉脑袋发蒙,受伤的手臂也失去了知觉。 他强撑着最后一点神智,质问沈如周:“你……对我做了什么?” 沈如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三、二、一……” 孙副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好了,可以开始了。”沈如周一边戴手套,一边看着陆淮宁道:“淮宁,今天是第一课,一会儿你就看我是怎么处理伤口的。” 陆淮宁跃跃欲试,很兴奋地道:“好,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这时,一道弱弱的声音传来:“那个,有没有人管我一下……” 沈如周和陆淮宁一齐望去。 “哦,差点把你忘了。”沈如周抱歉地笑笑,走到小吴身边蹲下,“事有轻重缓急嘛,你这个不是很严重。” 她查看了一番伤口,对陆淮宁道:“淮宁,这个就交给你了。” “啊?”陆淮宁指着自己,愣愣道:“我……我行吗?” 小吴咽了口唾沫,暗暗道恐怕不行吧…… “行的。”沈如周将工具递给了陆淮宁,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师父在,你肯定没问题的。” 陆淮宁备受信心,定定地点了下头。 沈如周先指导陆淮宁给小吴的伤口消毒清洗,陆淮宁按照步骤,一步一步来。 陆淮宁人虽然小,做事却很靠谱,不慌不忙,动作稍显生疏,却很稳当。 沈如周看他这边进行地很顺利,便去给孙副将动手术了。 孙副将已经陷入深度昏迷,沈如周可以开始了。 做接骨手术,首先要清理创面,理清神经血管断端。接着在骨骼中插入骨钉,用接骨板加螺丝钉内固定,再插入长条状的髓内钉。 然后修复受损的血管和神经,血管对血管,神经对神经,肌纤维对好肌纤维一样一样接起来,最后缝合。 沈如周将那截断手放在桌面上,先进行清创。 她一点一点把断肢被污染,以及坏死的组织清理掉,然后将处理好的断肢,放到碘伏里浸泡。 做完这些,还要等一会儿,沈如周先停下,去查看小吴的情况。 不得不说,陆淮宁平时看起来挺调皮一个小男孩,做起事来还真细心,交代他的事,他完成的很好。 这孩子,在医术方面的确很有天赋,是个可造之材。 “怎么样姐姐,我做的还可以吧?”陆淮宁仰脸,满含期待地望着沈如周。 沈如周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笑道:“你做的很好。” 陆淮宁听到夸赞,整个人笑成了花。 伤口已经被清洗过了,接下来需要缝针。 沈如周拿起镊子和缝合线在小吴身边蹲下,“好了,剩下的比较难,我亲自来,你在一旁好好学着。” “嗯。”陆淮宁乖乖地坐到一边。 沈如周左手持镊子固定,右手握着持针器进行缝合。针穿过皮肤,穿过表皮和真皮,至对侧皮肤出针,每缝一针单独打结。 她的动作又快又稳,一边缝,一边给陆淮宁讲解。 小吴就看着自己腿上那么大一个口子,不一会儿被沈如周缝好了,而且缝得很整齐,可比军营里的军医缝的好多了。 他这才明白过来,这位姑娘确实有点东西。 “好了。”沈如周缝完最后一针,站起身道:“让他们把你抬回去,好好养着吧。” 小吴艰难地直起身子,眼神感激地看着沈如周,“多谢姑娘。” 沈如周莞尔一笑,到营帐外面叫人进来,把小吴抬走。 小吴被抬出去,第一件事就是跟外头的人夸奖沈如周。 “你们看,那么大一个伤口,就缝好了!那姑……那大夫看着年轻,本事还真不小啊!” 几个人围过来看了看,皆忍不住赞了几句。 贺统领惊奇地看着北修宴,“王爷,您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大夫,真是不简单啊!” 外面围上来许多兵将,不太好明说她是姑娘。 北修宴没有言语,俊美无双的脸上神色淡淡。 一个兵士看着被抬走的小吴,摸着下颌道:“那位大夫如此厉害,说不定还真能把孙副将的手接上!” 另有人提出了异议:“害,小吴那本来就只是伤到了皮肉,好治,孙副将那是整根骨头断了呀,哪里能接得上啊!反正我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能将断骨接上的。” “这可是王爷特意找来的大夫,兴许有过人之处呢。” “他再怎么有过人之处,也不是神仙啊!” 营帐外,一群兵士分成了两个阵营,一波认为沈如周不可能完成这项任务,另一波还是抱有期待的。 北修宴不做搭理,走到营帐门口,将厚重的门帘掀开一条缝,静默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忙碌的女子身上。 沈如周重新净手,然后处理断肢,接下来要将骨头连起来,陆淮宁就在一旁打下手。 “淮宁,帮我固定住他的胳膊和手。”沈如周声音沉静。 “好!”陆淮宁照做,平常的顽皮模样都收了起来,神色十分认真。 沈如周取出几根骨钉,插入骨骼内。 “姐姐,竟然要在骨头里钉钉子啊!”陆淮宁看着沈如周的动作,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操作。 沈如周漂亮的面容上平静似水,有条不紊地插骨钉。 她知道这样的方法之前没有人用过,她也没有学过,但她脑子里就是有一整套完整的操作。 她心手相应,竟是操纵自如,十分熟练,连她自己都很意外。 她接着用接骨板加螺丝钉固定,使两截骨头真正地连接了起来。 做完这步,陆淮宁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表达着无以复加的佩服。 而此时此刻,营帐外,北修宴也难以抑制地瞳孔放大,素来淡漠的眉眼间浮现一抹惊异之色。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治法,沈如周,真是不断地给他惊喜。 深邃的眸子静静凝视着女子的身影,北修宴的薄唇微勾,一抹极浅的笑意浮上嘴角。 “王妃真厉害啊。”突然,一声感叹在北修宴的耳边响起…… 第207章 不醉不归 北修宴绝色的脸上那点难得的笑意骤然消散,他放下门帘,神色冷漠地转身。 秦铭讪讪地挠挠头,隐约觉得王爷有些不高兴,就是那种被人发现偷窥的心虚。 他不禁又愁上眉头,王爷真的太关心武成王妃了! 营帐内,沈如周将两根骨头接好,就要将血管、神经、肌纤维一一接上。 为了防止血液凝结,她先打了两针肝素,在两端上止血夹,然后开始接动脉血管。动脉是最关键的,能不能成全看接好后血液能不能流通。 她眯着眼睛,一针一线认真缝合。 一旁的陆淮宁眼睛都要看花了,而沈如周两手十分稳当,动作快精准,不慌不忙地接好了几根动脉。 沈如周放下手术钳,松开了两端的止血夹,血液很快就流通了。 陆淮宁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有些混乱地道:“这这这……竟然……连上了!” 沈如周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其实她本来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第一次。 只要血液流通,就算是成了,她这才放下心来,又低下头缝合外面的表皮。 最后用钢板固定住腿,终于完成了整场手术。 沈如周放下手里的手术钳,开始净手。 “姐姐,他的手热起来了!”陆淮宁摸着孙副将的手,惊喜地喊道。 沈如周也摸了一下,眉目如画的脸上露出一个疲惫而又美丽的笑容。 大功告成。 孙副将悠悠醒转,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沈如周的笑脸。 他皱起眉头,粗声粗气地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睡着了?” 沈如周笑而不语,将手术工具一件件收回药箱里。 陆淮宁抱胸看着孙副将,笑嘻嘻地道:“哎呀,孙副将,你快点谢谢姐姐吧,要不是她,你这只手真的要废了!” “什么?”孙副将反应了一下,忙去看自己的左手。 原本已经被砍断的那一截,竟然完整地接好了! “这……这真的……”孙副将满脸惊愕,不可置信地伸出右手去摸左手。 “你可轻点!”沈如周忙道,“我好不容易给你接上,你别一个激动再摔断了!” 孙副将忙停下手,抬头看向了沈如周,面容威严的硬汉眼眶竟然泛出了泪花,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姑娘,您……您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那可不敢当。”沈如周俏皮地叉着腰道,“我比你年轻多了。” 第208章 王妃醉酒 北修宴被陆淮宁不成体统地拉着,倒是没拒绝,深沉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那个仰头喝酒的女子的身上。 陆淮宁拉着北修宴到沈如周的身边,将北修宴按到座位上,心满意足地勾了勾嘴角,挨着北修宴坐了下来,秦铭也在他旁边入座。 沈如周喝了两三碗,脑袋已经有些晕乎了,白皙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粉。 又有一个人来敬酒,她摆摆手,面露难色道:“不行了不行了,我酒量不好,再喝就要醉了。” 陆淮宁却道:“姐姐,没事的,有师父在,你怕什么?就是喝醉了也不要紧!” 沈如周歪着脑袋,看向身旁的北修宴。 北修宴瞧着她,“嗯,本王会护送你回去。” 他的嗓音徐徐缓缓,低沉好听,落到耳朵里就让沈如周莫名地有安全感。 既然北修宴都这么说了,那她畅快喝就是了。 沈如周又倒了一碗酒,举杯一饮而尽,将空了的碗底给众人看。 “好,痛快!” “好酒量!” “我再敬大夫一碗!” 一碗接一碗下去,沈如周的脸越来越红,看东西已经有些重影,脑袋晕晕乎乎的。 众人瞧着她这模样,再蠢也能看出她是个女子了。 有人问沈如周:“大夫生的如此娇俏,又有如此高超的医术,不知是谁这么有福气,能有姑娘这样的娘子?” 沈如周已经醉了,支着脑袋嗤笑一声,指着自己鼻子道:“我,谁的娘子也不是!” 贺统领见大家都心照不宣了,也接过话茬,眼神有意无意地往北修宴身上瞟。 “原来姑娘还没成婚,那姑娘可有中意的人?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 “自然是我师父这样的!”陆淮宁突然激动了,“我师父文武双全,多有本事啊,而且我师父还知道疼人!” 贺统领附和道:“哎对对对!王爷知道疼人,对房里人肯定特别好!王爷这样的好男人,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陆淮宁笑盈盈地看着沈如周和北修宴,怎么看怎么般配,“只有师父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姐姐。” 秦铭扶额,暗暗拉了陆淮宁一把,压低声音道:“少主,您别瞎撺掇!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那是武成王妃,有夫之妇,这样……很不妥!” 陆淮宁不以为然地撅着小嘴道:“有什么不妥,姐姐已经要和离了,还不许她另觅芳草吗?再说了师父都没说什么!” 秦铭蹙眉望过去,见他家王爷一派悠然的模样,对众人的调侃不做制止,只是默默地坐在沈如周的身边喝酒,他惆怅地闭了闭眼睛。 贺统领又道:“咱们王爷不仅能文能武,还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能嫁这样的夫君,那才是有福气呢!” 沈如周晃着手里的酒,迷迷瞪瞪地望着北修宴,思考一番后,露出一个大咧咧的笑。 “摄政王,长得是好,身材嘛,我见过也摸过,嗯,确实不错!” 正在喝酒的北修宴没忍住呛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了沈如周一眼。 众人一惊,原来都摸过了! 底下一片哄笑声。 “既然都摸过了,那姑娘可得对我们王爷负责啊!” “对啊,我们王爷可不是随便摸的,姑娘非要以身相许才行!” 秦铭慌忙地解释:“那是换药,换药的时候不小心摸到了!” 众人都激动不已,压根没人听他解释。 贺统领仰头笑了两声,对沈如周道:“我们王爷这么优秀,还洁身自好,从不拈花惹草,这样的好男人一辈子能遇上几个?姑娘,你遇上了可别错过!” 沈如周已经完全醉了,根本没听出来贺统领的意思,只是迷迷糊糊地想,北修宴的确很厉害,而且他的身边也没有什么莺莺燕燕。 她点点头,眼神虽不清明但透着认真地望着北修宴,肯定道:“摄政王确实是好男人,别说这辈子,上辈子我也没见过。” 底下又是一阵起哄。 北修宴望向沈如周红扑扑的小脸,眉头微微蹙起。 见她又要喝酒,他直接伸手夺去酒碗,“你醉了,别再喝了。” 沈如周不满地皱起秀眉,红润的脸颊鼓了起来,“我没醉,我还能喝!” 不知谁说了一句:“那不如跟王爷喝一个交杯酒吧!” 底下人都开始嚎了起来。 沈如周豪爽地很,拎起酒坛倒酒,“好好好,今天高兴,我们喝一个交杯酒!” 陆淮宁已经兴奋地跳了起来,鼓掌叫好。 沈如周还真的倒了一碗酒,递到了北修宴的面前,“王爷,咱俩喝一个……” “胡闹。”北修宴将酒碗放到了桌子上,不轻不重地斥了沈如周一声,她像是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 他转而抬眸看向众人,缓缓扫视一周,冰冷的眸子扫到谁的身上,谁就打个寒战,噤若寒蝉了,毕竟谁都不敢惹摄政王。 可众人虽然不敢再出声起哄,但一个个眼底都是揶揄之色。 北修宴望着晕乎乎的沈如周,眸色漆黑深沉,他不发一言地站起身,一把将人拦腰抱起,朝营帐走去。 见北修宴带着人走了,众人忍不住又开始八卦。 “哎呦,进屋了进屋了!” 陆淮宁的嘴角都飞上天去了。 只有秦铭看着北修宴的身影,表情一言难尽。 王爷,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沈如周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被北修宴抱在怀里,还不安生地胡乱扑腾着胳膊,嘴里嚷嚷道:“我还要喝酒!我还能喝!” 北修宴使了点力气,才把她抱紧,没让她摔下去。 他抱着沈如周进了营帐,冷漠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无奈:“你醉了。” “我没醉!”沈如周醉得不轻,揽着北修宴的脖子,大放厥词道:“我要喝交杯酒!” 北修宴把沈如周放下来,将她的从自己脖子上扒拉开,一双黑眸冷冷清清,凝视着她。 “知道本王是谁么,就敢和本王喝交杯酒?” 沈如周漂亮的脸颊染上两片红晕,往常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此时迷离飘渺。 她望着北修宴,玉白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左瞧瞧右看看,这小脸,长得真好看! “管你是谁,喝了交杯酒,你就是我的人了……” 第209章 他想找的人,是她 北修宴下巴被轻佻地勾着,眉心微抬,长眸静静地垂着,就这么看了沈如周好一会儿后,他慢慢移开下巴,将手掌伸到沈如周的眼前。 “这是几?” 沈如周眉头皱了皱,润泽的黑瞳染上一层困惑,“这是……嗯……” 盯了半天,硬是没认出来,她有些懊恼地晃了晃脑袋,一把握住北修宴的手掌,掰着他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地数了起来,神情极其地认真。 北修宴被她这幅模样弄得有些想笑,却没忍心推开她,就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指数数。 “一、二、三、四……”沈如周数得十分吃力,数不出来,还迁怒地捏了捏北修宴的指尖,抱怨道:“你手别晃……” 她现在看什么都重影,数了半天也没数明白,有些泄气地把北修宴的手一甩,“不数了!” 北修宴挑眉,“数不出来?” “太难了。”沈如周不高兴地撅起嘴巴,模样娇憨可爱,耍赖一般闷头扎进了北修宴的怀里,“我、数、不、出、来!” 她用脑门撞着北修宴的胸膛,蹦一个字,脑袋撞一下。 她如此娇憨,暧昧贴近,北修宴的眸色瞬间暗了下去,白皙的手掌按着她的额头,撑开点距离。 沈如周不明所以,还拿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嘴巴扁了扁,模样很是无辜可怜。 北修宴的喉结滚动,极轻地叹了一口气,扳着她的肩膀,将她转过身,推到床边。 “行了,你睡觉。” 沈如周突然抓住他的袖子,表情十分真挚地问:“你不一起吗?” 北修宴俊美的脸上神色有些僵硬,将袖子从她手里抽出来,哑着嗓音。 “不了,你睡吧。” 说罢,他转身往外走。 沈如周却麻溜跟了过来,也要往外走。 北修宴抓着她的胳膊,语气严肃道:“你醉了,这副模样怎么见人?老实在这里待着,本王去让人给你准备醒酒汤。” 沈如周却一点也不听话,他走一步,她跟一步,亦步亦趋。 没想到,平日里极有分寸的沈如周,醉酒后这么黏人。 北修宴拧眉,语气故意冷了几分,“你别跟着本王。” 谁知沈如周竟从身后拦腰抱住了他,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黏黏糊糊地说道:“我就跟!你长得好看,我就喜欢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北修宴微微蹙眉,平时看上去那么机灵一个人,喝醉了酒就随便跟人跑了。 他侧过脸,就见沈如周那张娇俏的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眉眼间褪去了清冷的气质,被酒意熏染的凤眸微微泛着红,很会勾人一般。 倏地,北修宴的眸底有翻滚的暗色闪过,只看了一眼就别过了脸,声音沙哑,“松开。” “我不。”沈如周干脆地拒绝,说话时,还用脑袋蹭了蹭北修宴的脖子。 北修宴闭了闭眼睛,“沈如周,你清醒一点,你这样抱着本王很不成体统,等酒醒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这样的警告一点作用也没有,他刚说完,沈如周就更不成体统地嘟起嘴巴,朝他耳朵吹了口气。 北修宴高大的身子陡然一僵,感觉耳朵热热的,一阵清冽的酒香混着沈如周身上的香气,扑到了他的鼻间。 她可真是…… 北修宴从没有被这样“调戏”过,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只是将一张俊脸绷得更紧。 “你身材真好啊。”沈如周突然道,两只手从他的腰缠上来,在他身上一通乱摸。 北修宴被她缠得心浮气躁,气血翻涌,冷声呵斥。 “沈如周,松开本王。” 就她这般撩拨,没反应才是有问题的。 沈如周就是不松,摸着摸着,还用着鼻音哼出一声赞叹般的“嗯~”。 北修宴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平静的眼眸涌起了波澜,身上泛起燥热。 那两只纤细的手继续猖狂地游走,从结实的胸膛到精瘦的腹肌,沿着沟壑一路向下…… 北修宴深邃的瞳孔蓦然一紧,一把抓住沈如周的手腕,转身过来冷眼瞧着她。 沈如周呆呆地仰脸望着北修宴,眼下的一片薄红显得她十分无辜,甚至可爱。 北修宴松开她的手,胸口微微起伏,呼吸有些急促,漆黑如墨的眸子泛着层层涟漪。 第210章 当年的女子是她 梨花树下,自由美好,翩翩起舞的女子,他记忆深刻,算是他至暗人生中,少见的光明回忆。 沈如周没有察觉到北修宴的变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皱眉道:“好困啊。” “嗯,歇息去吧。”北修宴将沈如周拦腰抱起,将人放到了床上。 沈如周乖乖地躺在床上,开始脱衣服。 北修宴立即按住她的手,“你就这么睡。” 沈如周眼神认真而困惑,“为什么?睡觉就要脱衣服。” 他压下眼睫,将沈如周的衣襟又整了整,极有耐心地解释。 “不是在你屋里,不能脱。” 沈如周不知听进去没有,盯着北修宴半晌不说话,突然咧嘴一笑,伸手在北修宴的脸上摸了一把,拽着人家的领口胡言乱语。 “小郎君,别害羞,把我伺候好了,我重重有赏!” 说完,沈如周就把手伸进了北修宴的衣领,按着北修宴的锁骨,不轻不重地摩挲。 那指尖勾着火在北修宴的肌肤上摩擦,撩拨意味十足。 他对女人过敏,但他也不知为何,唯独沈如周,还有那个在山洞里遇到的女子,不会让他过敏。 北修宴那一双黑幽幽的眸子静静望着沈如周,“你真的,没有去过那个山洞?” “什么山洞,我从不去那种黑漆漆的地方。” 他的薄唇抿了抿,没作声。 沈如周嘟嘟囔囔,指尖戳着北修宴的胸口,“你赶紧笑,笑完,我要睡觉了,不然你就陪我一起睡唔……” 北修宴大手盖住了她的嘴唇,“你这酒后胡言的毛病,真得改。” 沈如周眼神迷离地望着他,一脸乖巧地闭嘴了。 忽然,北修宴的掌心被一个软软的东西舔了一下,意识到那是什么,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望向沈如周时,对上了一双弯弯笑眼。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被子拉了过来,盖在沈如周的身上,手掌上移覆上了那双眼睛,低沉道:“睡吧。” 沈如周的眼前一片黑暗,倒还真的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北修宴便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 他放开手,坐在床边不自觉的看着沈如周的睡颜,冰冷的面孔上竟像染上了和煦的阳光,柔和了几分,可他却浑然不觉。 这时,营帐外传来了秦铭的声音。 “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事关您要找的那个女子。” 北修宴神色微凝,起身走了出去。 一掀开营帐,一个小脑袋就探了过来。 北修宴节骨分明的手抵着陆淮宁的脑门,把人推开,合上了营帐帘子。 秦铭也没忍住趁机地往里边看了一眼,见床上的沈如周衣冠整齐,这才放下心来。 他面色尴尬地咳了一声,拱手道:“王爷,在骊山找到了一个村民,他对当年的情况有些了解,现在人已经带过来了。” 北修宴眼神微动,颔首道:“走。” 秦铭立刻带路。 陆淮宁方才瞧见沈如周好像就是好好地在睡觉,不禁有些遗憾,他不死心,想扒着营帐帘子想再看看,就被北修宴拎着衣领拽走了。 三人来到一座营帐里,早有一个面相朴实,农民打扮的中年男子等在里面了。 那村民见北修宴来了,忙跪下来道:“草民参见摄政王。” “起来吧。”北修宴淡淡道,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秦铭和陆淮宁,在北修宴的身后两侧站着。 秦铭对那村民道:“把你知道的情况,都告诉王爷吧。” “是。”村民十分恭敬地应了一声,把自己知道的都倒了出来。 “去年刚立春的时候,有一伙人来我们骊山山脚下找人,好像是在找一个姑娘,来了好多人,漫山遍野地找,那阵仗特别大。” “不过,并不知道是哪一家的,毕竟关乎女子名节,消息瞒得严实,草民只知道找人的,是从京城里来的。” 北修宴的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声音却是透着几分按捺不住的迫切。 “找到了人?” “找到了。”村民点点头,“不过草民并没有见过那姑娘,只是听人说,找到的时候,那姑娘身上都是伤,青一块紫一块的。” 陆淮宁没听懂,摸着下巴疑惑地问道。 “师父要找的,是和师父有肢体接触,却不会让师父过敏的女子,为何那女子的身上,会有那么多伤痕?还青一块紫一块的,师父,你打她了?” 想想也不对,师父还给了她信物呢,她要是被揍了,更应该来找师父才对,怎么还躲着不见师父,让师父大海捞针的找了整整一年呢。 秦铭却一下明白了,重重的咳了一声,对陆淮宁道:“主子怎么会打人,那兴许是摔的。” 陆淮宁哦了一声,“明白了。” 北修宴垂着长眸,眼神晦暗不明,扫了村民一眼,冷声道:“若是打听到其他消息,就来告诉本王,本王重重有赏。” 村民战战兢兢地应下了。 北修宴漠然地抬手,做了个手势。 秦铭会意,领着村民出去了,顺便把不懂事的陆淮宁也捎带上。 片刻后,秦铭回来,见北修宴沉默地坐着,俊美的脸庞一片淡漠,丝毫看不出内心的波澜。 他走到北修宴身边道:“王爷,按那个村民描述的,既然当初能有那么多人去骊山寻找,说明那女子家,多半是京中有头脸的人家。” 北修宴修长的手指搭在椅子扶手上,一下一下地敲着,默了片刻后,他定定地开口道:“去查京城中,那天去过骊山的所有官宦女子。” 秦铭有些犹豫道:“可是王爷,当时出门踏青的人一定很多,这范围也太大了。” 北修宴眯起眸子,悠悠道:“她手里,有本王的玉扳指。” 秦铭一脸难色,心里嘀咕道:那也不好找啊。 北修宴站起身,周身透着不容置喙的冷然与坚定。 “不管有多难,本王都一定要找到她。” 他要知道,她为何不来寻他…… 秦铭见状,恭敬应下,“是,主子!” 主子还惦记着去年那个女子,那他的确要赶紧找回来,如此一来,才能断绝主子对武成王妃的心思,免得越陷越深,坏了大计…… 第211章 欺负人 此时,将军府。 “砰——”沈如梦一脚踹开了库房。 站在门口,看到里面的粮食,沈如梦两眼放光,声音激动。 “原来余嫣儿说的是真的,整个京城都被买空了,沈如周手上还有粮食,果然往将军府送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精致的面容上贪婪之相尽显,她手一挥。 “动作快点,把这些都搬走!” 两个仆役立刻冲进库房,抬起一袋米就往外走。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 妙冬小跑着过来,气呼呼地看向了沈如梦。 她刚往太傅府送完粮食回来,谁知一回来就见沈如梦来抢粮食了! “这是我们将军府的粮食!谁准你们动的!”妙冬张开双臂,死死地挡在那两个仆役的面前,不让他们搬。 沈如梦冷笑走过来,厉声道:“本小姐来自己祖母家拿点粮食,还需要经过谁的允许吗?” 妙冬板着脸道:“这是我们小姐自己买的!三小姐,你不能拿!” “沈如周私藏了这么多粮食,吭都不吭一声,是想吃独食,饿死我们二房吗?”沈如梦瞪着眼睛,理直气壮地说道:“她给沈家买的东西,我身为沈家人自然可以享用,我想拿便拿!” 妙冬被她的厚脸皮气得直抖,“三小姐,这是我们小姐给将军府准备的,你们二房想要粮食,也该自己去想办法,不能来抢我们大房的呀!” “贱婢!”沈如梦一个巴掌打在了妙冬的脸上,声音尖利刺耳。 “我们二房也是正正经经的沈家人,分点粮食是理所应当的,轮得到你这个丫鬟多嘴么!滚一边去!” 妙冬的脸立时红肿起来,她捂着脸,愤愤不平地看着沈如梦。 “三小姐,老夫人病体未愈,现在还躺在床上,你就这样抢走她的吃食吗?” “祖母的,就是我的!”沈如梦目露凶光,恶狠狠地道:“小贱婢,你再敢多说一句,我立刻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赶紧搬!” “不行!”妙冬不能看着小姐的粮食,被这个强盗抢走,赶紧去拦。 那两个仆役都是壮汉,伸手一推,一下子就把妙冬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把东西放下!”忽然一声低喝传来,沈如兰柔美秀丽的脸上带着几分冷冽,快步朝这边走过来了。 妙冬忙拦住仆役,对沈如兰急道:“大小姐,光天化日之下,他们竟然强抢粮食啊!” 沈如梦见沈如兰来了,目光极其轻蔑地打量着她,“呦,你也敢爬出来叫嚣了?” 沈如兰本是个好脾气,但也看对谁,对沈如梦这样不要脸的,她是客气不了的。 “你若是还认祖母,就把东西放下。” 沈如梦懒懒地用手指勾着头发,挑眉道:“祖母要是知道我们二房没有粮食,也一定会给我们的,她才不忍心让我这个亲孙女挨饿!” 沈如兰攥紧了手,忍耐着。 “这些粮食都是如周送来的,一共就这么多,你都拿去了,让祖母吃什么?” “我会给祖母留一点的。”沈如梦翻了个白眼,“再说了,祖母病了,本来也就吃不了那么多东西,要是实在不够,你就把你那一份让给祖母呗,你不是最喜欢装孝顺了吗?” 说完,沈如梦扭脸就走。 沈如兰彻底动了气,一把攥住沈如梦的手腕,声色俱厉道:“你就是这么孝顺长辈的,跟尚在病榻前的老祖母抢粮食?你敢去祖母面前,将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沈如梦尖酸刻薄的脸上划过一丝心虚,她挣开沈如兰的手,梗着脖子道。 “祖母都没说什么,你在这儿充什么老大!你一个养女,凭什么对我指指点点!” “你在我们沈家白吃白喝了那么多年,不知道吃了多少粮食,今天我拿的就是你那一份,把你这些年吃我们家的,全都拿走!” 沈如兰没想到她如此不讲理,又惊又气,一时竟说不出话,颤着手指着她,“你……” “我什么我!”沈如梦一掌拍开她的手,“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娼妇,有什么脸敢跟我这个正牌小姐作对?!” 说罢,沈如梦狠狠剜了沈如兰一眼,鼻子朝天地扭头走了,很有气势地指挥着仆役们搬粮食。 两个仆役拎着沉沉的一袋米,往妙冬身上一怼,妙冬被推到在地,手上擦破了皮,忍不住痛呼一声。 沈如兰看着他们二房如此厚颜无耻的行径,气得说不出话,赶忙扶起妙冬。 妙冬红着眼睛,着急道:“大小姐,这可怎么办啊,难道真的看着他们把粮食都搬走?” 沈如兰看着妙冬手上的伤,“先去给你的手上点药吧。” 沈如兰把妙冬拉到了屋子里,取出金疮药给妙冬的手涂药。 妙冬眼里泛着泪光,小声地抽噎着。 沈如兰手上一停,抬头看妙冬,“怎么,疼吗?” “不是的,大小姐。”妙冬摇摇头,另一只手抹了抹眼泪。 “二房平日里没少在背后说小姐的坏话,遇上事儿了,还有脸来占我们小姐的便宜!还厚颜无耻的抢粮食,真是太过分了!” 虽然她很清楚,小姐还有很多粮食,但小姐做事,从来都是有自己道理和用处的,她没说给二房,那就是不能给。 沈如兰握着妙冬的手涂药,目光深冷。 “这京城中的粮店都已经空了,二房怎么会知道咱们家有粮食?” 妙冬想了一瞬,立刻道:“定是那余家小姐说的!奴婢今日去太傅府送粮食,被那太师府余家小姐瞧见了,她想要抢,被小姐反击了回去。” “现在这三小姐又上门来抢,肯定是从余家小姐那儿得的信,串通起来要霸占咱们家的粮食呢!” 妙冬涨红了脸,神色十分愤怒,“三小姐真是不像话!将军念着他们是亲戚,多有照拂,他们却整天跟别人混在一起嚼舌根,算计咱们将军府,是见不得将军府有一点好!” 屋子外,沈如梦的呼喝声十分刺耳,“赶紧搬,都搬到我们二房去!动作快点!” 妙冬气呼呼地鼓着脸颊,小声骂着,沈如兰迟迟没有作声,秀美的眸子半阖着,目光中犀利之色尽显,如带了寒意的刀刃。 等给妙冬上完药,她才平静的开口。 “妙冬,方才的事情不要告知祖母,免得她老人家生气,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 妙冬点头应是。 沈如兰出来,正见沈如梦站在库房门口,颐指气使地指挥仆役们,将粮食一袋袋搬走。 她气定神闲地走了过去,声音温和:“妹妹,我有话想跟你说,借一步说话。” 沈如梦掀起眼皮,见沈如兰脸色柔和,甚至眉眼低垂,不禁轻蔑地嗤笑一声。 定是想跟她说几句软和话吧,算她识相! “走吧。”沈如梦傲慢地应了一声。 沈如兰点头,面色一如往常的娴静,走到前边带路。 沈如梦跟在后边,看着沈如兰的背影,眸色鄙夷,无声地骂了句:“下贱东西!” 然而她前脚刚走,后脚那些搬东西的仆役,就被管家带着家丁给撵走了,粮食一袋也没让他们拿走…… 第212章 离王爷远一点 沈如梦全然不知,就这么跟着沈如兰去了前院正厅。 沈如梦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自顾自坐下了,沈如兰背对她,无言地站着,纤长的背影透着一股寒意。 沈如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又得意的笑,“知道怕了?” “三妹行事如此霸道,叫人如何不怕呢?”沈如兰的声音冷冷淡淡,听不出喜怒。 “知道怕了就好,你呀,就是该认清自己的身份。” 沈如梦料定沈如兰是认怂了,优哉游哉地靠在椅子上,讥讽道:“你一个养女,就应该少多管闲事,我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轮不到你来多嘴!” 沈如兰依旧背着身,纤瘦的脊背挺得绷直,“等父兄回来,提起今日你上门来公然抢劫一事,你打算如何解释?也让他们闭嘴吗?” 沈如梦听出沈如兰似乎并没有告饶的意思,甚至还敢质问她,心里顿时十分来气。 这个蠢材,竟然还把大伯父搬出来吓唬她? 她冷笑一声道:“你以为大伯父他们还能回来吗,大伯父受了重伤,怕是要死在战场上了!” 此话一出,沈如兰的肩背起伏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沈如梦出言不逊道:“倘若来日将军府倒了,沈如周也就嚣张不起来了!到时候,这大房的东西,不就都是我们二房的了,你若是懂事听话些,我还可以赏你一口饭吃。” 沈如梦仰头,肆无忌惮地高声笑了起来。 见沈如兰没有反应,她自己又止住了笑声,指头敲敲桌子,喊道。 “坐这儿这么久了,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跪地求饶的话,就快点吧,本小姐耐心不足。” 沈如兰慢慢转过身,她的脸色早已冷得可怕,一双秀眸冷若冰霜。 沈如梦被她那眼睛一看,莫名地生出一点不安,还不等她分辨那是不是错觉,只听沈如兰唤了一声:“来人。” 话音落下,立刻进来两个粗使婆子。 不过那二人手上并不是端的茶盏,而是又细又长的戒尺。 沈如梦拧眉,不好的感觉窜了上来,一下坐直了身子。 “这是做什么?” 两个粗使婆子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按住了她的肩膀。 沈如梦终于慌了,惊愕地看向沈如兰,“沈如兰,你想干什么!” 沈如兰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她。 那两个婆子死死按住了沈如梦的肩膀,强硬地翻开沈如梦的手心。 沈如兰走过去,拿起戒尺,朝着沈如梦的手心狠狠地打了下去。 “啊!”沈如梦疼得尖叫一声,撕裂一般的疼痛在掌心蔓延开来。 “你敢打我!”沈如梦震惊地看着沈如兰,万想不到平日这个低眉顺眼的沈如兰,竟敢如此以下犯上。 “你不想活了!我要告诉我爹娘,让他们打死你——啊!好疼!” 戒尺一下一下落在沈如梦的掌心,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中,沈如兰的嗓音极冷极重。 “你目无尊长,肆意妄为,我请家法打你十个手板,教训你!” 沈如兰自上而下睥睨着她,手上力度丝毫不减。 “那些粮食都是如周的,你没资格动,要是想要粮食,必得经过如周的同意,胆敢上门强抢,我绝不容忍!” 沈如梦尖叫连连,疼得骂不出了,不住地倒吸凉气。 最后一下打完,沈如梦的掌心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 两个婆子放开沈如梦,退到一边。 沈如梦疼得哭成了泪人,气得快要发疯,目眦尽裂地看着沈如兰。 “你……你这个贱货!好啊,你在祖母面前,装得温柔乖顺,背地里竟然敢殴打我!” 家里姐妹几个,沈如周最得宠爱,最是体面尊贵,她输沈如周一头便罢了,沈如兰这个低贱的养女,竟然也敢踩她的脸! “打你,是要你长记性!”沈如兰手里攥着戒尺,“再敢做对我们,将军府不利的事情,我还会教训你!送客!” 沈如梦又气又急,心里感觉像浇了一瓢热油,怒火腾地燃烧起来,不管不顾地向沈如兰扑了过去,“我今天非要杀了你不可!” 沈如梦还没动手,却被两个婆子强横地拉到了门外。 “你……”沈如梦气得嘴歪眼斜,狠声道:“好,沈如兰,你给我等着!等我母亲来了,你就死定了,我要是不弄死你,我就不姓沈!” 说罢,她怒气冲天地走了,沈如兰站在原地,深深的呼了口气,温柔秀美的脸上微微苍白,攥着戒尺的手指微微颤抖,足以看出她有多紧张,可她的眼神却坚定不已。 将军府,她的家,她会拼死保护的! 第213章 本王送你回去 沈如周一怔,看着秦铭。 “您现在毕竟还没有和武成王正式和离,如果跟我们王爷走得太近的话,会被人说闲话的。”秦铭攥紧拳头,不敢看沈如周,一直垂着脑袋。 沈如周眼神闪烁,表情很是尴尬。 她放下汤碗,面上笑容很不自然,“那个……昨天晚上的事情,是我喝了醉酒,言行失当,我会处理好的。” 末了,她又斩钉截铁地补了一句:“我对摄政王绝对没有非分之想,你大可以放心!” 秦铭抬头,脸上带着几分歉意,“属下不是说王妃……” 或许武成王妃对主子没有那个心思,可主子却对武成王妃动了那个心思,他又劝不动王爷,只能来找武成王妃。 他欲言又止地咳了两声,最终道:“属下想说,王爷把您当医者,当合作者,但是……绝对没有私情,王爷有喜欢的人了,王妃您不要……有什么误会就好。” 沈如周清秀如玉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诧异。 北修宴居然有喜欢的女人? 怪不得前世有那么多人往北修宴的身边送女人,他都一概不收,原来是早就心有所属啊。 不过,北修宴喜欢的是谁啊?她记得前世北修宴造反那会儿,都快三十了吧,那时还没有娶到心上人吗? 他权势滔天,想娶谁不都能娶吗,为什么一直拖了那么久? 秦铭见沈如周不说话,忙道:“王妃,属下没有别的意思,属下只是……” “我明白,”沈如周直接道,坦然的道,“你提醒的对,我以后会和摄政王保持距离的,其实我也没想和摄政王来往过密,我只是觉得摄政王很厉害,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一开始她就是冲着跟北修宴合作去的,之前距离都保持的挺好,昨晚醉酒就闹出了大事。 现在,她只希望昨晚的胡言乱语,北修宴千万别放心上,别影响了他们的合作。 “那没什么事,属下告退。”秦铭面色复杂,拱手离去。 出了营帐后,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心里十分愧疚。 其实武成王妃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他没办法了,王爷有自己的大事要做,他不能看着武成王妃绊住他。 沈如周喝了醒酒汤,洗漱一番,整个人清清醒醒。 她深呼了一口气,而后才神态自若地出了营帐,去给孙副将还有小吴处理伤口。 昨天的接骨手术很成功,孙副将的手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骨头长好需得好一段日子。 第214章 摄政王的本事 沈如周巴掌大的脸上神色错愕,眼底划过一抹讶异。 她都婉拒了,没想到北修宴还会出言挽留,还说送她回去,她怎么觉得,今日北修宴格外热心肠呢? 前世的北修宴,是一个很冷的人,永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除了陆淮宁,她没见他跟谁亲近过。 参加宴会什么的,他总是一个人坐在那儿,谁去找他敬酒,他也是冷冷淡淡,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像私下和别人一起用膳这种事,更是从未听说过。 今生他也依旧是这个冷冷淡淡的性子,上次一块用膳,还是淮宁提的,否则他一定不会跟她一个桌子用膳。 沈如周压着惊讶,依旧拒绝。 “摄政王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不用了,我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好,免得家人担心。” 北修宴没有说话,深黑的眸盯着沈如周。 无人说话,空气骤然冷了几分。 一旁的孙副将将二人这幅模样看在眼里,心下已然咂摸出意思来。 昨天喝酒他没去,但听多少从别人那儿听了一些,他明显感觉到,王爷对这个女子的不同,好像挺在意的。 “姑娘不用急,吃一顿饭而已,也误不了多少时间。”孙副将有意撮合,笑眯眯道:“姑娘辛辛苦苦来一趟,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回家去啊,传出去,还让人觉得,我们王爷欺负您呢。” 沈如周急道,“没有,不会这么想……” “回去也是吃,在这也是吃嘛。”孙副将直接打断,对北修宴道:“王爷,您快带着姑娘去用膳吧,别饿着人家。” “本王已经命人备好了饭菜,走吧。”北修宴神色淡漠如常,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冷然。 他走到营帐门口,掀开帘子,等着沈如周挪动步子过来。 沈如周瞧着他深不可测的目光,抿了抿唇,莫名感到北修宴今日好像有些强势,从前他十分疏离的。 可再拒绝的话,的确有些不礼貌了,也罢,吃顿饭而已。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跟着北修宴走了出去。 沈如周随北修宴在饭桌前坐下,见北修宴动了筷,她也拿起筷子开始吃。 北修宴往碗里夹了一块豆腐,眸子微转,轻扫了沈如周一眼,淡淡出声道。 “本王并不是要逼你,只是饿着你,会让人看本王的笑话。” 听见这句,沈如周差点呛着。 她懵然抬头,眼底有些诧异。 谁敢看他的笑话?他可是北修宴! 皇上皇后都要让他三分薄面,前世她看他一眼都发憷,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心生胆寒的北修宴! 他前世都敢造反,现在竟然会怕别人笑话他,沈如周怎么不信呢? 她望着北修宴那张寒冰般冷傲的俊脸,咽下嘴里的饭菜,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多谢款待。” 北修宴不言语,脸色却好了一点。 军营里的饭食比不得摄政王府的,很是粗糙,米饭掺着好些小砂砾,沈如周的牙齿被硌了好几下,她并不嫌弃,却还是忍不住皱了眉。 北修宴注意到她的表情,薄唇微微抿起。 他自己在军营里吃习惯了,却忘了沈如周是金枝玉叶,从小娇养长大的,哪里吃得了这些粗食。 他停下筷子,“军营里的饭是有些粗,你若是吃不惯,本王还是带你去酒楼吃吧。” “不用不用。”沈如周微微一笑,“我没那么挑剔。” 前世她被慕婉清折磨的时候,什么残羹冷炙没吃过,就是长了霉点的馒头,她饿极了为了填饱肚子,都要扒了皮往嘴里塞,这样的饭还有什么吃不惯的? 不过她倒是有些意外,北修宴竟然也吃的下? 他可是摄政王啊。 不管前世今生,在她的记忆里,北修宴都是尊贵无比,高高在上似天上冷月的人物,这种食物对他来说应该难以下咽才对。 “摄政王,平时在军营里就吃这些吗?” 北修宴“嗯”了一声,他拿起刀,将桌上那只烤羊腿片成一片一片的肉。 看他如此风轻云淡,沈如周更加意外了,对北修宴的为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认真地问道:“王爷尊贵无量,怎么会吃得惯这些?您过去,吃过这些苦吗?” 北修宴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俊美无双的脸上,目光有些恍惚。 他的眼前仿佛闪过万人枯骨,瘦弱的孩子滚在肮脏的泥巴坑里,跟狗抢吃食,满身血污,从尸山血海中活下来。 北修宴深邃的眸底蓦然掠过一丝残忍的戾气,又在不动声色间收敛,他将一整只羊腿肉都片好,一脸淡然地拿起手帕擦着手指。 “在战场上,粮草短缺时,这样的食物已经是奢望了,真没东西吃的时候,本王和一众将士一样,啃树皮吃野草。” 沈如周愕然,没想到北修宴曾经也这么苦过,想他这么些年在战场上积累起来的赫赫战功,心中又对他多了几分敬意。 战场上那么苦,也不知父兄怎么样了? 北修宴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问:“怎么了?” “没什么。”沈如周一笑,精致的眉宇间却是透着忧愁,“就是有点担心我父兄。” “你父亲会回来的,凯旋而归。”北修宴丰神俊朗的面容上一如既往的淡漠,语气却比平时柔和许多,“别担心。” 沈如周的瞳孔倏然睁大,惊讶地看着北修宴。 “摄政王为何如此肯定?” 她敢说父亲能凯旋归来,是因为她掌握话本,可是除了她,一听敌多我少,父亲重伤的消息的人,都认为父亲会输…… 北修宴瞧着她,嗓音冷静低沉。 “虽敌众我寡,但他们的主帅是一个刚提拔上来的年轻将领,本王听过他,他很勇猛,擅快战,但年纪太轻,易心浮气躁,经验不足,你父亲别的优点不提,耐心极好,擅周旋,正好是他的克星。” “而且,你父亲受了重伤,对我军是不利,但这消息传到敌军那里,只会让他们松懈,让他们的主帅更加轻看,” “所以,未必不能胜,兴许,还会大获全胜,震慑四方——” 第216章 你后悔和离了 “你后悔了?” “什么?”沈如周不明所以,北修宴的手还放在她的颈后,空气莫名压抑几分。 北修宴松开了手,一双冷冽的双眸里,透着寒潭般的幽深之色。 “本王知道,你深爱武成王多年,为了他,不惜亲自求赐婚。” 沈如周有些懵,好端端的,北修宴怎么突然说这个? “但你别忘了,武成王对他的侧妃十分偏爱,已经到了宠妾灭妻的地步,你若继续留在王府,不会有舒心日子过。” 北修宴两手背负身后,深冷的目光紧紧锁着沈如周的后颈,“今后要走什么路,是继续做忍气吞声的武成王妃,还是彻底断了,你想清楚了。” 沈如周讶然。 原来北修宴是以为她说要跟他保持距离,是因为还想和萧辰衍做夫妻。 这都哪儿跟哪儿? 她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一定要和……” 正要解释,这时,营帐外突然响起了贺统领的声音。 “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贺统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沈如周只能将话咽了回去。 北修宴俊美的脸上神色未变,沉稳至极,“什么事?” 账外的贺统领道:“回王爷,有几个兵一齐发了高烧。” 北修宴黑幽幽的眸子眯了起来,一阵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可让军医去看了?” “军医已经去了,正在看诊。” 发高烧? 沈如周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敏锐地察觉到事情的不简单。 北修宴望向沈如周,声音冷静低沉地说道:“你好好休息,等本王处理完事情,派人送你回家。” 说完,他起身往外走,忽而他又停顿脚步,微微转过头,侧脸线条紧绷,凝视着她的目光里透出犀利之色。 “本王方才说的话,你好好想想。” 说罢,他掀开帘子大步离开。 看着北修宴走了,沈如周又哪里坐得住? 兵士发烧一事恐怕不简单。 她赶紧试着动了动脖子,发现还真被北修宴给按好了。 她忙站起身,自行跟上了北修宴的脚步。 贺统领带着北修宴,来到了兵士们休息的军帐。 那几个发烧的兵士躺在一起,个个都是脸色发白,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似乎呼吸很不畅的样子。 “情况怎么样了?”北修宴面色冷沉。 军医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摇了摇头道:“回王爷,几服药下去了,还是不见退烧。” 贺统领忧心道:“王爷,他们几个都是去压制流民回来后发的热,这病来得蹊跷啊。” 北修宴俊美的脸庞上没有什么表情,薄唇抿着锋利的弧度,漆黑如墨的眸子望着那几个兵士,眸色沉沉。 这恐怕不是简单的发烧。 北修宴冷声吩咐道:“去,再找几个大夫,好好查看一番,看看到底是什么病。” 话音刚落,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北修宴的身旁擦肩而过。 “我来看看。”沈如周直接上前,拉起一个兵士的手腕就把起了脉。 北修宴眉心微蹙,冰冷淡漠的眸底闪过一丝忧色。 贺统领很高兴,笑道:“对啊,有姑娘在这儿呢。” 北修宴薄唇微抿,凝望着沈如周精致的面容,“本王不是让你好好休息?” “我已经没事了。”沈如周没有抬头,语气轻松地应了一句,她给这个把完脉,又去给其他几个把脉,面色却有些凝重。 贺统领忙问:“姑娘,可诊出什么了?” 沈如周起身,望向北修宴道:“出去再说吧。” 北修宴面色微凝,点了个头,走出了营帐,贺统领紧随其后。 营帐外,沈如周面对着北修宴,沉声道:“是瘟疫。” 北修宴英挺的眉头微微蹙起,却无意外之色,显然是猜到了。 贺统领大惊,神色仓皇,“姑娘确定是瘟疫?” 沈如周面色严肃地点头。 前世就是先闹了饥荒,没过两天便起了瘟疫,症状和这几个人一样。 前世,因为时间拉长,得知瘟疫的时候,已经大面积爆发了,很快她就跟着萧辰衍去了辽东,并不清楚京城的情况,没想到京中的军营里这么快就起了瘟疫。 虽然来得比她想象中的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无妨,有了上一世的经验,她知道怎么治。 “这几个人确实是得了瘟疫无误。”沈如周双眸晶亮明澈,透着一股强大的从容自信,她望着北修宴,语气镇定道:“摄政王,我愿意留下来帮忙治疗。” 她知道这种疫病的解决方法,好处理,而且她是要帮北修宴救人,好让他立功,积累民心。 前世疫病爆发后,北修宴和一众官员们都在京城里,维护秩序,安置流民,给百姓们送食物和药物,他差事虽然办的妥当,但说起来是他的分内之事,并没有获得什么额外的好处。 而萧辰衍去了瘟疫重灾区辽东。 刚开始,她帮着安置病人,施粥布药,隔离百姓。 后来大夫们一直没能制出有效的药方,只能用寻常的方子,给病人喂药,暂且退烧,却是治标不治本,人撑不了多久,还是会丧命。 那段日子萧辰衍愁眉不展,她在一边也跟着着急,就翻阅了无数古籍,自己弄药材,抓来染了瘟疫的老鼠试药,折腾许久,终于找到了一味叫龙芽草的药,可以理气止痛,适用于肺病咯血,效果最好。 她立刻告诉了萧辰衍,萧辰衍让大夫们以龙芽草入药,研制药方,给人试药,还真的成了。 就这样,萧辰衍带着大夫,研制出了治疗疫病最有效的药物,从根上解决了疫病,拯救了无数病人的性命,立了大功,得了民心,也得了帝心。 前世她没少出力,这一世,她依旧要救百姓,但是这好处,不能再落到萧辰衍的身上了。 “不可。”北修宴冷酷而果断地吐出两个字。 他对上沈如周的视线,俊脸冷得没有一丝感情,深邃的眸子却折射出关切的面容。 “这里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了,本王这就派人送你回去。” 北修宴拉住沈如周的手腕,把人往外带,另一边还交代贺统领道:“去查查还有谁发烧了,一起隔离起来。” 说完,他拉着沈如周就走。 “摄政王,我先不回家了,我要留下来治疗疫病!”沈如周忙抓着他的胳膊,不肯离开。 北修宴面色冷漠地握着沈如周的手腕,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冷然。 “本王会安排其他大夫来,你……” 第217章 未雨绸缪 “你一个女眷,又贵为王妃,不该待在这里冒险。” “只要防护得当,是不会被传染的。”沈如周从北修宴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漂亮的脸庞上一片沉静坚毅。 “我是王妃,同时也是医者,我想救人。” 瘟疫当前,她不只是为了对抗萧辰衍,更重要的是为了无数的百姓。 前世瘟疫全面爆发的时候,她在辽东眼睁睁的看着病人经受不住病痛折磨,一个个死去。 那时到处都是尸体,抬都抬不及,哭号声和呻吟声传遍整个大梁。 一场瘟疫带走了无数人的性命,更是破碎了无数的家庭,她不想再看到那样的惨剧发生。 现在瘟疫刚露头,还来得及,她得尽力控制住。 贺统领听了沈如周的话,眼眶微红,向沈如周投去了敬佩的目光,高声赞道:“姑娘高义啊!” 这位姑娘人长得漂亮,本事厉害,还心怀天下,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王爷好眼光! 贺统领赞叹着,又看向北修宴。 “王爷,昨日属下也见识了这位姑娘的医术,的确是厉害,若是让姑娘留在军营帮着治疗疫病,咱们也可以放心了。” 贺统领刚说完,北修宴冷冽如霜的眼神便射了过来。 贺统领顿觉一阵寒意,忙闭上了嘴,心里却忍不住嘀咕,王爷在犹豫什么呢?这可是绝好的立功的机会。 还是,王爷是担心姑娘也会出事? 北修宴凝眸看着沈如周,薄唇抿成一条淡漠的弧线,深邃的眸子里情绪不明。 “这病非可小可,一朝不慎,便会将你自己也搭进去。” 沈如周面色从容,“摄政王放心,我之前对这种瘟疫有过研究,我有办法,也有信心治好疫病。” 北修宴眸光微动,却还没有松口。 沈如周一时想不通他还在顾虑什么,是觉得她是女子,办不成事,会影响他立功么? “摄政王,疫病如果得不到控制,会有更多的人被传染,相信你也不希望那样,而且,我真的研究过类似的病症,真的有能力救人,请你信我一次,就让我留下吧。” 北修宴抬眸对上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她眸色真挚,他心头微动,倾城的脸上浮现一丝动容,终究松口。 “好,王妃多加小心。” 沈如周冲他笑了一下,“王爷放心,我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北修宴让贺统领去查找军营中所有发热的人,汇聚到一起,和其他人分开,他先带着沈如周离开,去了他自己处理军务的军帐中。 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秦铭准备热水。 北修宴和沈如周用热水净手,消杀。 “方才听你说得那么信誓旦旦,可是对这疫病已经有了治疗方案?”北修宴将干净的手帕,递给沈如周。 沈如周道了声谢,接过手帕擦手。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种旱灾之后爆发的瘟疫,往往是因为自然环境巨变,病毒极具增多,这种情况下,百姓没有饭吃,身体抵抗能力将会极差,稍有不慎就会生病,再得不到及时救治,就会极易爆发疫病。” 沈如周顿了一下,目光清亮地望着北修宴,“我曾经翻阅古书,发现前朝有几次关于疫病治理的记载,我可以根据前人的经验,可以研制出一些药物,控制住疫病。” 所谓前人的经验,自然是前世爆发疫病时,她根据所见所闻积累下来的。 那时她虽然医术不精,但一直跟着萧辰衍在疫区处理疫病,为了帮萧辰衍俘获民心,她凡事亲力亲为,安置流民,照顾病人这些事她都做过,好几次都累晕了。 好在那些苦她没有白吃,对于这场疫病,怎么防护,怎么照顾感染的病人,怎么研制药方她都一清二楚。 秦铭瞧着沈如周,惊喜道:“王妃可以研制出专门治这个疫病的药?” 北修宴一言不发,黑眸波澜不惊地望着沈如周,眸光微亮。 “我会尽快研制出最好的药,治好病人,”为防止他们起疑心,沈如周的话故意没有说太满,“不过这疫病光靠治是不行的,关键在于防。” 北修宴:“你有什么建议?” 沈如周漂亮的面容上从容自信,有条不紊地说道:“首先,要将那些已经染病的人隔离起来,他们使用过的东西一律拿去烧毁,然后在军营里焚烧苍术和艾草,去秽避疫。” “肺朝百脉,司呼吸,这种疫病就是通过口鼻侵袭人体,没有感染的人,要用帕子护住口鼻,还要按照我刚才所说的,每隔半个时辰用盐水漱口,勤加洗手。” 沈如周在谈到医术的事情时,身上会自然而然地散发出光芒,是一种迷人的睿智与冷静,这种时候,她惊人的美貌都不值一提了。 北修宴凝眸看着沈如周,她说话的时候,眸子都熠熠光辉。 半晌后,北修宴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侧眸看向秦铭。 “都记下了?” 秦铭钦佩地看了沈如周一眼,忙道:“属下都记下了。” “好。”沈如周点头,“那我就先回家去准备药了。” “本王给你安排了几个人,护送你回去。”北修宴嗓音淡淡,望向沈如周的眼神透着若有若无的关切。 “好,那就有劳摄政王了。”沈如周跟北修宴告辞,便离开了军营。 待沈如周走后,秦铭忍不住感叹道:“主子,王妃好厉害啊,这疫病刚起来,王妃就能研制出药了,动作这么快,真是了不得。” 北修宴没有说话,转身走到书案下坐下,俊美的脸上浮现深沉。 沈如周的动作的确很快,连他都有些措手不及,还没有想好全面的应对方针,她已经说完了。 她的反应怎么能这么快?就像是早就知道这场疫病会发生,有备而来。 上次往边境运输药物一事也是如此,刚传来药物短缺的消息,沈如周就立刻把药送上门来了,怎么就这么巧? 这一次次的,北修宴隐隐感觉沈如周的身上,好像有什么秘密,他不得不心生疑虑,她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本事。 不过沈如周做的事情,倒都是为国为民的好事。 她的勇气、聪慧和仁义,已经胜过太多人了。 “按照她说的吩咐下去。”北修宴淡淡道,“还有,让淮宁回府好好待着,不许出来——” 第218章 危险 秦铭应下,立刻出去办。 陆淮宁得知军中有人感染疫病,吓了一跳,又听说师父要他赶紧回家,又一百个不乐意。 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他才不要龟缩到王府里,昨天姐姐还说,他在医术上很有天赋呢,他要留下来治病救人。 秦铭劝他回去,他不听,直接去了师父的营帐。 “师父,淮宁不要回去,淮宁要留下来救人。” “本王自会安排大夫,用不着你插手。”北修宴看都不看他一眼,就拒绝了。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陆淮宁跑到北修宴的面前,仰着小脸道:“淮宁已经跟着姐姐学医了,也算是半个大夫了,也能行医。” “胡闹,才学了一点皮毛就忘形了?”北修宴面无表情地扫了陆淮宁一眼,拿起衣桁上的披风披到身上。 “你再任性,以后就不准你学医了。” “师父,不要啊。”陆淮宁忙抓着北修宴的一角披风,言辞恳切。 “师父,大难当前,淮宁也想为国家,为百姓做点事情嘛,淮宁不能一直都躲在师父的身后,寻求庇护。” “等你长大了,师父自然会让你出去见识风浪。”北修宴抽出自己的披风,声音严肃:“现在外面很危险,你到处乱跑,会被染上疫病的。” 虽然沈如周说能研制出药物,但他也不能掉以轻心,淮宁的身份非同一般,绝不能出事。 陆淮宁斩钉截铁道:“淮宁不怕!师父,你就让淮宁留下来吧。” 北修宴没有理他,自顾自系着披风带子,直接下了令:“来人,把少主送回王府。” 门外的两个侍卫立刻进来,一左一右夹起陆淮宁的肩膀就往外走。 陆淮宁一阵哀嚎:“不要啊师父——” 过了一会儿,秦铭进来汇报:“主子,已经将少主送回王府了。” 北修宴淡淡“嗯”了一声,抬步走出军帐,“备马,进宫。” 秦铭应声:“是。” 不料刚走到军营门口,正准备动身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辆黑漆染金的马车停在北修宴的面前,车厢打开,走下一位身着华服,样貌俊俏的年轻男子。 “摄政王。”萧景湛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对北修宴拱手见礼。 北修宴扫了他一眼,俊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淡冷的吐出两个字:“有事?” 萧景湛笑容淡去几分,眸光微冷。 “本王有事要和摄政王商议。”他走近一步,做了个手势,“还请借一步说话。” 另一边沈如周离开军营后,被几个侍卫护送着往将军府赶。 不料马车刚行到府门口,就见妙冬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沈如周见她神色慌张,脸上还挂着泪痕,心中预感不妙,马车还没停稳,就打开车厢,唤了一声。 “妙冬,出什么事了?” 妙冬本来就是要去找沈如周的,一看沈如周回来了,忙跑到沈如周的面前,哭道:“小姐,您快去看看吧,二夫人要把大小姐打死啊!” “什么!?”沈如周大惊,忙抓着妙冬的胳膊细问:“这是怎么回事?” 妙冬抽噎两下,如实道:“昨天三小姐上门来抢粮食,大小姐教训了她一顿,今天三小姐便叫来二夫人,她们瞒着老夫人,将大小姐绑到了祠堂,扬言要打死大小姐!” “奴婢,奴婢拦不住,只能亲眼瞧着她们打了大小姐好几个耳光!小姐,您快去救救大小姐!” 沈如周的眸子骤缩,精致的眉眼间聚了一层霜雪。 她在军营里耽误了一天,忽略了将军府这一头,忘了还有二房那一窝蛀虫! 前世闹饥荒的时候,她人在王府,担心祖母他们没东西吃,紧紧巴巴地省下一点粮食,让人送去将军府,不料还没送进门,就被二房给劫走了。 这辈子又来这一出! 她现在虽然不缺粮食,怎么着都不会饿着祖母她们,但是二房这种强盗行为,她绝不会再容忍。 上门抢粮食,还敢打她的姐姐,真是找死! “她们现在在祠堂?”沈如周问道。 妙冬泪汪汪地点点头。 “好。”沈如周眼角眉梢都透着彻骨的寒意,她扭头,看向北修宴派给她的那几个侍卫,对其中一个道:“各位,稍等我一下。” 那人立刻拱手道:“王爷吩咐,让属下几人听凭王妃差遣。” 沈如周点头,继而望向妙冬,声音冷静道:“妙冬,别急,现在有件事要你去办。” 沈如周带着妙冬先回了自己的屋子,取来纸笔。 “妙冬,你带人将之前买好的药草送去北大营。”她一边低头快速地写着,一边叮嘱妙冬,“军营里现在出现了疫病,你们去的时候要小心,拿面巾护住口鼻。” 妙冬一听,眼珠子瞪得老大,“疫……疫病?” “嗯,不过不用太恐慌,防护得当就不会染上的。” 沈如周在纸上写好了药方,拿起来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折好递给了妙冬。 “这个是药方,一并送去军营,让军医按着这个方子煎药,先给病人喝下,不过这个方子只能缓解症状,要想彻底痊愈,还得配合针灸。” “我现在要去救如兰姐,等我料理了二房那几个,就赶过去,你先去吧。” “是。”妙冬将药方小心地揣在怀里,“奴婢这就去办。” 妙冬走后,沈如周带着几个侍卫,气势汹汹直奔祠堂。 此时,祠堂里。 沈如兰被两个粗使婆子强行按着跪在地上,白皙秀气的脸蛋已经被打得高高肿起,沈如梦却依然没有停手,下手一下比一下重。 “你这个贱人!昨日打我的时候,可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昨日你打了我十个手板,今日我就双倍奉还,打你二十个耳光!你给我好好地受着!把她给我按好了!” 两个婆子扳着沈如兰的肩膀,沈如兰躲避不开,只能直面一个个耳光。 她的脸上红肿不堪,嘴角都破了,渗出了血,鬓发散乱,模样十分狼狈,但神情却透着一股坚毅,挨了那么多耳光,她紧咬牙关,硬是一声没吭。 这反而让沈如梦更怒,下手更重。 姚氏冷眼,也骂道:“沈如兰,你真把自己当主子了?我们沈家养你这么多年,你现在竟然扣着粮食不给我们,还敢打如梦!真是个白眼狼!” 沈如兰冷眼瞧着姚氏,眼神讥诮嫌恶,“养我的是将军府,和你们二房有什么关系? 沈如梦顿时气恼,猛推一把沈如兰的后脑勺,理直气壮地喝道:“我们和将军府是一家,你吃将军府的,就是吃我们的!” 沈如兰歪着脑袋,吐出一口血沫子,声音有些发颤。 “一家?将军府有好处的时候,你们上赶着来做亲戚,将军府有麻烦的时候,你们跑得最快!祖母躺在病床上,你们不曾侍奉过一碗汤药,现在竟然有脸来抢粮食?” 沈如兰抬头看向姚氏,咬着牙吐出两个字:“做梦!” 第219章 打我姐姐,双倍奉还 姚氏气得不轻,瞪着沈如兰破口大骂:“你这小贱人!在我面前还横起来了!” “娘,这贱人牙尖嘴利的,跟她费什么话,直接打死了拖出去了事!”沈如梦恨极了昨天那十个手板,只想沈如兰立刻死在她的面前,才能让她泄愤。 姚氏也火气上头,“今儿个你落到我手里,你是没命活了!” 沈如兰的脸上没有一丝惧色,她冷笑一声,望着姚氏道:“我死不足惜,可是等父亲回来,二婶要怎么交代?” 姚氏面上划过一丝犹豫,“你!你敢威胁我?” 沈如兰幽幽道:“我好歹也是大房的人,你打死了我,我父亲怎么着也要为我讨个公道的!” 姚氏面露迟疑。 她方才也是气急了,如果真的打死了这沈如兰,沈牧回不来倒罢了,回来了,必定要找她算账的呀! 将军府眼下有钱有势,他们二房跟着后边可以尽情地享福,可若是跟沈牧闹掰了,他们依附谁去? 沈如梦看出姚氏不肯动手,急得跺脚。 “娘,她就是吓唬你,大伯根本回不来!” “父亲一定会回来的。”沈如兰声音有些虚弱,却是字字坚定。 如周说过,父亲一定会凯旋归来。 沈如梦气急,一脚踹在沈如兰后背上,“闭嘴!我说他回不来就回不来!别指望有人给你撑腰了,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你!” 沈如梦早就看沈如兰不顺眼了,她从小被沈如周压一头,还要被沈如兰这个养女抢风头。 沈如兰那么低贱的身份,凭什么大伯父、堂兄和祖母都喜欢她? 人人都夸她懂事乖巧,知书达理,还长得这么漂亮。 沈如梦真是恨极了,“娘,您不是说要给女儿出气的吗!怕什么,就算大伯父侥幸活着回来,那也一定是战败而归,定要被皇上降罪,到时候将军府就要倒台了,怕他做什么!” 姚氏紧蹙着眉头,心中顾虑重重。 虽然传言都说沈牧这次一定会战败,但是万一呢…… 这时,几个仆役着急忙慌地进来了。 “夫人,小的几个把将军府都翻了个遍,实在是找不到粮食啊!” 姚氏脸色一变,凶相尽显,厉声质问沈如兰:“你把粮食都藏哪儿了?” 沈如兰被打了二十个耳光,又被踹了几脚,疼得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她费力直起身子,挺直了背脊,“藏在哪里只有我知道,没有如周的同意,就算杀了我,你们也别想见到一粒米!” 姚氏怒目圆瞪,“你!” 沈如梦不想废话了,直接上前掐着沈如兰的下巴,拔下头上的簪子,抵在沈如兰貌美如花的脸上,“快点说!不然我划花你的脸!” 沈如兰的瞳眸有些发颤,嘴角却挤出一丝冰冷的笑意,“我不会告诉你的。” 沈如梦咬牙,眼底迸出狠戾的光芒,“好,那我就划到你说为之!” 姚氏没有阻止,他们家里已经没有粮食了,如果沈如兰不说出粮食的下落,他们今晚就要挨饿,必须要让沈如兰把粮食给她们! 沈如梦攥紧了簪子,朝着沈如兰的脸上划去,沈如兰紧紧地闭上了眼,宁死不屈。 突然,一根鞭子飞来,狠狠地抽在了沈如梦的手上。 “啊——”沈如梦痛呼一声,手上的簪子掉落在地。 “如梦!”姚氏一惊,忙去扶沈如梦,母女二人一齐看去,脸色皆是一变。 沈如周站在门口,手持长鞭,红色衣裙轻轻飘动,整个人妖冶美丽,又带着十足的煞气。 她的身后跟着几个侍卫,个个人高马大,身上佩剑,姚氏带来的那几个仆役,根本不敢上前阻拦。 沈如梦看见这架势,已经忘了喊疼,捂着手背死死地盯着沈如周,眼神憎恶又有几分藏不住的畏惧。 姚氏强自僵笑,“如……王妃,你这是干什么?” 沈如周没有回答,望向了地上的沈如兰。 沈如兰瘫坐在地上,白净的脸颊被打得又红又肿,嘴角渗出丝丝血迹,衣服上还有几个脚印,显然是被人欺负得不轻! 沈如周立刻扔了手里的鞭子,跑到沈如兰的身边,紧紧抱住了她,“如兰姐,你怎么样?” 沈如兰看见沈如周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握住沈如周的手,勉力一笑,“如周,你回来了。” 沈如周看见沈如兰这幅模样,心疼不已。 如兰姐虽然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但二人比亲姐妹还要亲,尤其是她知道前世,如兰姐与父兄战死沙场,更是心疼至极,想要保护她。 可如今,她竟然被姚氏和沈如梦打成这样! 沈如周又气又心疼,眼眶不自觉地红了,她拢了拢沈如兰的头发,哽咽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第220章 你的东西,不会给别人 姚氏和沈如梦的脸色猝变。 不等她们反应,沈如周伸手指向沈如梦,厉声道:“按住她!” 侍卫立刻上前,扣住沈如梦的肩膀。 沈如周走到沈如梦面前,双眸冷如冰霜地望着沈如梦。 “你方才打了我姐姐二十个耳光,那我就还你四十个,动手!” 沈如梦剧烈挣扎起来:“沈如周,你敢!” 姚氏忙挡在沈如梦的身前,“王妃,你不能这么做,这是骨肉相残,老夫人还躺在床上,你闹得鸡犬不宁,是想气死她老人家吗!” 沈如周眼睛微微眯起,一抹冷光从眼角流泻出来。 “你们抢粮食的时候,不也没考虑祖母该怎么办,现在又想起她老人家,把她搬出来替你们开脱?二婶,你这幅嘴脸,未免也太难看了吧!” 姚氏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王妃……你就这么跟长辈说话?” 沈如周勾了勾唇角,弯出的弧度冷得比冰雪更胜几分,她直直地望着姚氏。 “二婶,你该庆幸自己是长辈,否则,我对你可不只是说了。” 这话威胁意味十足,姚氏心里不由得来气,可是竟然不敢发出半分,她被沈如周看得心里直发毛。 她很不愿意承认的是,自己竟然被一个小辈镇住了。 沈如周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犀利强势,那种压迫感,就像是来自什么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一般。 姚氏不敢再来硬的,便又赔着笑脸,说起软和话:“王妃,此事是我们莽撞失礼了,你别计较,我这就带你堂妹走。” “二婶别急。”沈如周挑眉,幽幽道:“打完了,自然会放你们走。” 姚氏见她软硬不吃,面色铁青,“王妃这般较真做什么?” 沈如周不语,给那几个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们会意,准备动手。 沈如梦彻底慌了,四十个耳光,她的脸不得废了! “娘,快救我!” 姚氏急得团团转,“如周,算了吧……” 沈如周并不理睬,对侍卫吩咐道:“四十个耳光,一个都不能少,辛苦各位了。” 侍卫抱拳道:“王妃放心。” 姚氏忙要拦,推了面前的侍卫一把,又对她带来的那几个仆役喊道:“你们都是死的吗?快护着三小姐,把他们都拿下!” 沈如周冷冷道:“二婶,这几位都是摄政王的人,得罪了他们,便是得罪了摄政王,你可想清楚了。” 说罢,沈如周转身离开。 姚氏一听,顿时愣住了,仆役们也纷纷不敢上前阻止了。 第221章 瘟疫 沈如周哭得泪眼朦胧,忽然眼前出现一颗饴糖,如兰姐不知从哪里找出一颗糖,像小时候哄她那样,把糖塞到了她的嘴里。 甜甜的滋味在嘴里化开,沈如周心里的苦涩退下去不少,她看向沈如兰柔和的眉眼,破涕为笑,嘟囔道:“还当我是小孩呢。” 沈如兰眉眼弯弯地望着她,“多大了还掉眼泪,可不还是小孩。” 沈如周被这么一打岔,心情缓和不少。 想起了瘟疫的事情,她擦干眼泪,拉着沈如兰的手,正色道:“如兰姐,京城中最近会出现瘟疫,你和祖母,包括府里所有的下人,轻易不要出门了。” 沈如兰一怔,“瘟疫?” “是,不过不用太担心。”沈如周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们多在院子里烧一些艾草和苍术,可以预防,如非必要就别出门,出门一定要带上面巾,记得要勤洗手,隔一段时间就用盐水漱漱口。” “祖母年纪大了,身体不如咱们这些年轻人,会比我们要容易染病,你一定要看护好她。” 前世瘟疫来的没有这么早,那时父兄已经凯旋归来,在府里看家护院,所以躲过一劫,将军府没有被瘟疫侵袭。 但如今时间提前了,父兄远在边境,还传回来了不好的消息,人人都落井下石,等着来踩将军府一脚,她的确不太放心。 这样的情况下,将军府还能否和上一世一样挺过这场瘟疫? 虽然她有药,但是若真是染上了,就算能好,也是元气大伤,祖母本就身子不好,万万受不起这般折腾。 父兄不在,祖母卧床,只剩下她和如兰姐,她们一定要尽全力保住将军府。 沈如兰认真地听完沈如周的交代,重重点头,“好,我都记下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祖母。” 沈如周点头,随即起身去写了药方,又吩咐丫鬟去买龙芽草。 沈如兰面露疑惑,“买那个做什么?” 沈如周将写好的药方递给沈如兰,“这个是能治疗疫病的药方,龙芽草是其中最关键的一味药。” 沈如兰拿着那药方看了看,看不懂,但是很惊讶地道:“这疫病刚起来,我们都还没得到信儿呢,你都已经把药方写出来了,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沈如周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我上辈子见过这药方。” 沈如兰自是不信,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她,“又胡言乱语。” “反正这方子是有用的,你拿着就是了。”沈如周微微一笑,“我最近要帮着治疗疫病,会很忙,估计顾不上家里了,还要辛苦你。” “这有什么辛苦的……等等,”沈如兰忽地一愣,忙抓住沈如周的手,“你要去治疗疫病,是要给那些得病的人治病?那岂不是很危险?” 沈如周毫不迟疑道:“危险我也得去,我不能见死不救。” 沈如兰望着她,眼神虽有些忧虑,但更多的是赞许,“好,不愧是将军府的人,心怀大义,不过,你可要保护好自己。” 沈如周笑着点头,“放心吧,我多厉害啊,肯定没事的。” 说完,沈如周又叮嘱沈如兰几句,便动身离开了。 沈如兰方才被踹了几脚,身上还有些疼,但她没有多歇,取来面纱戴在脸上,挡住肿胀的面颊,赶去老夫人的院子里,寸步不离地守在老夫人的身边。 沈如周出了府门,几个侍卫跟她汇报,已经执行完毕,二房的人打完才被带走的。 她猜到了,毕竟二婶再胆大,也只敢窝里横,绝不敢轻易招惹摄政王的,可是…… 沈如周的脸上依旧布满忧愁。 若是今天的情况再发生,二房又找上门来欺负人怎么办?京城中现在这么乱,若是有什么人混进来府里,把疫病传进来怎么办? 一旁的侍卫看出她的担忧,拱手道:“王妃若是不放心离去,属下几人可以留下来,替王妃看家护院。” 闻言,沈如周眼底浮现一抹亮光,但又转瞬即逝,她怎么能私用人家北大营的兵将,护住自家的府门呢? 北修宴只是让他们护送她回来,她方才让他们动手打沈如梦都已经是不太妥当了,万不能再得寸进尺。 “不敢再劳烦几位,今日你们已经帮了不少忙,多谢。” 侍卫受宠若惊,忙退后一步道:“王妃太客气了。属下们不过是帮了一点小忙,哪里当得起王妃的谢?” “王妃救了我们孙副将,还帮我们军营发烧的人制药,我们该感激您才是,若是有能帮您的地方,您只管吩咐。” 第222章 萧辰衍出事了 沈如周眉头一蹙,“是。” 每次进宫,都没什么好事,还不得不去。 片刻后,沈如周进宫,跟着曹德海来到了御书房。 她走到永安帝的书案前,正要下跪行礼,永安帝抬手却止住了她,“免了。” 沈如周眸色微闪,站直了身子,低着着头,语气平静道:“不知父皇召见儿臣,所为何事?” “武成王出事了。”永安帝浑厚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焦急。 萧辰衍?他出什么事? 沈如周眸光微动,她缓缓抬头看向永安帝。 永安帝眉头紧蹙,“武成王前两天到辽东,制止了一起民众暴动,今日身体就出问题了,突然发起高热,来得很迅猛,一连倒下好几个人。” “随行的太医一查,认定为是患了瘟疫,主要症状就是高烧不退,人事不省,太医从前没见过,一时没有解决办法。” 永安帝面色凝重,沈如周听后却是一脸风平浪静,甚至还弯了下嘴角。 他们没见过,可她见过啊。 前世她和萧辰衍一起去的辽东,那时候瘟疫已经在辽东开始蔓延,他们早有防备,当时她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萧辰衍的身上,把他照看得好好的,萧辰衍没有并没有被染上。 但今生,萧辰衍才去了两天就被传染了,这还真是让她意想不到。 呵,狗男人!那时她一直跟在他的屁股后边,提醒他注意防护,他还总是嫌她啰嗦,现在没了她,得病了吧,活该! 沈如周丝毫不感到同情,还忍不住暗喜一阵。 然而她还没乐够呢,永安帝就发了话:“武成王已经被秘密运送回京,现在就在京郊的皇家别院,武成王妃,朕命你,速去救治武成王。” 萧辰衍被染上疫病的消息传回京中,太上皇得知后大发雷霆,当即就来找他问责一通。 毕竟当初,是他执意要派萧辰衍去辽东的,现在萧辰衍因公出了事,他自然是说不过去。 为了不得罪太上皇,他必须让萧辰衍平安无事。 除此之外,萧辰衍是倒在任上的,民间那么多百姓都看着,要是萧辰衍的病控制住了,就能给民众带来希望,让他们不会恐慌,如此才能稳住民心。 沈如周琢磨了一下,大概猜到永安帝的用意。 但是让她去救萧辰衍的命,她可不乐意,更何况,军营那边还等着她去救呢。 “皇上,儿臣得知,北大营也有几个兵士出现了疫病。” “两相比较,儿臣觉得还是军营里的情况更为紧急,军营里那么多人,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很快会大规模扩散开的。” “哦?军营里也出了瘟疫?”永安帝忽然眯起了眼睛,却道:“武成王毕竟是皇子,他不能出事,先救他。” 沈如周:“父皇,军营里的将士们都是要上阵杀敌的,他们的身体不能出现问题,王爷身边医者多,好处理,军营更需要儿臣。” “不必再说,”永安帝摆摆手,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沈如周的面前,“你先去救武成王,再去军营,前后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永安帝唤来曹德海,“封锁北大营的消息,任何人不得传出北大营有疫病。” 正愁没有地方可以拿捏北修宴,眼下倒是一个好机会。 北大营的兵权握在北修宴的手里,北修宴征战沙场多年,立功无数,军营中的兵将们都奉北修宴为神,唯北修宴马首是瞻。 北修宴的一声令下,恐怕比圣旨还灵,北大营简直成了他的私兵。 可眼下疫病横行,军营里也有人染病,如果北修宴请不来大夫,救不了自己的兵,只能眼睁睁看着兵将们病死,岂不是无用,岂不是让将士们寒心? 如此便可以激化他们的内部矛盾,北大营就不会再是铁板一块,便能打压北修宴了。 “是,皇上。”曹德海领命。 沈如周一听永安帝的安排,秀眉蹙紧了。 从前也没见他对萧辰衍这么好,为什么偏偏要先救萧辰衍? 还以为他看重北修宴,看重北大营,没想到真的出事时,这些都可以后置,放弃。 到底是皇帝,盘算着自己的目的,全然不顾大局。 她却没再说什么,俯身应下,“儿臣明白了,那便依父皇所言,先救武成王,不过儿臣有个请求。” 永安帝听她答应了,心中满意,“你说。” “儿臣想要一个便宜之权,先治武成王,再去军营,期间整个瘟疫治理事宜,都由儿臣安排。”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永安帝干脆地点头:“好,都依你。” 第226章 软禁 萧辰衍离家几日,怎么还把沈如周带回来了? 她之前不是都已经签了和离书吗,还回来做什么! 沈如周精致的面容上一片冰冷,她缓步走进,淡淡抬起眼皮扫了慕婉容一眼,声音不屑。 “我来还需要通知你吗?” 慕婉容咬了咬牙,身上的伤好像更疼了,那日沈如周打了她二十大板,疼得刻骨铭心,她现在看见沈如周就恨得牙痒痒。 “你不是都要和王爷和离了吗?还回来摆什么王妃架子!” 君武有些嫌弃地看着慕婉容,心道人家毕竟还是王妃,怎么不能回来了? “王妃是回来给王爷治病的。” “不是有府医吗?还有太医呢!怎么就非要让她来?”慕婉容毫不掩饰眼中的嫌恶,看着沈如周扬声道:“王爷到底得了什么病?我要进去看看!” “不准进。”沈如周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清冷的眉眼间透着一股凛然。 “萧辰衍现在需要养病,不能接触外人,谁也不见。” 慕婉容眼珠子转了一圈,冷哼一声道:“我不信,王爷怎么可能不见我?” 说着,她给丫鬟小灵使了个眼色,这丫头是她新收买的,不是她的心腹,但机灵劲是有的。 小灵看了沈如周一眼,点头离开。 慕婉容手指着沈如周,疾言怒色道:“你拦着我,不让我见王爷,到底是何居心!” 沈如周挑眉,冷声道:“随你怎么想,我犯得着跟你解释吗?” 她真懒得管慕婉容见不见萧辰衍,但眼下萧辰衍身患疫病,一传十十传百,慕婉容要是染上了,自己病死了不打紧,再传给别人是真造孽。 慕婉容气得跺脚,一把抓住沈如周的手腕,质问道:“你把王爷怎么样了?我今天不见到王爷,是不会走的!” 沈如周一把甩开她的手,“那你就在这儿待着儿吧,君武,守好门,别让闲杂人等进来。” 沈如周朝屋子里走去。 君武应声,正要为沈如周开门,慕婉容瞧见立刻往前扑了过来,“凭什么你能进,我不能,我就要进去!” 这时,丫鬟带着几个家丁也赶了过来。 慕婉容挤在门前,大吼道:“快来帮忙,他们把王爷软禁起来了!” 君武挡在沈如周和慕婉容中间,十分苦恼地道:“侧妃,您别闹了!” 第227章 摄政王在等您 “什么?”慕婉容白了几分,看着沈如周恨恨道:“你怎么不早说!” 沈如周嘴角微勾,面纱遮掩着,看不出来。 “你对萧辰衍如此关心,非要进来探望,拦都拦不住,想必,你也是愿意留下来陪他的。” 慕婉容一时无话可说,脸上透着青白无措。 她这会儿是又气又悔,早知道就不进来了! 若是留在这儿,没病也要染上病了。 萧辰衍听了沈如周的话,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后,望向慕婉容道:“既如此,你就留下来吧。” 他也不想让慕婉容有什么闪失,但这病确实厉害,接触了就可能被染上,为了府里的其他人,还是不能让她再多走动。 萧辰衍直接安排道:“东厢房还空着,你去吧。” 慕婉容无法,只好听话地去了,走之前狠狠地剜了沈如周一眼。 萧辰衍端起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口清茶,面色痛苦地咽了下去,又道。 “长临,吩咐下去,所有接触过本王的人,都不得离开王府,在这院子里的人,尽量也别出院子,免得传染别人。” 长临应是。 沈如周挑挑眉,目光在萧辰衍惨白的俊脸上,打了个转。 萧辰衍虽然辜负她,在感情上不是个东西,但她不得不承认,萧辰衍对自己人还挺够意思的,关键时候,还知道护着。 这时,门房的小厮过来禀报。 “王妃,您的丫鬟叫妙冬的来了,应您的吩咐,府门都封锁了,她现在府外等着见您。” 沈如周点头,“知道了。” 萧辰衍默默地将目光投向沈如周,沈如周却没有看他,扭头对君武道:“看好他,有事喊我。” 说罢,她转身离开。 直到沈如周出了屋子,萧辰衍才将目光收了回来,黑幽幽的眸子似深潭一般。 君武走到床边,一脸关切地问:“王爷,您好点了吗?” 萧辰衍静静地倚在床头,没有说话,他的面颊白得几乎透明,眼下透着淡淡的乌青,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长临满面忧色地道:“属下怎么瞧着,王爷的脸色更差了。” 第229章 撕破脸 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袭来,沈如周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可她的后背已经抵着车厢壁,退无可退。 瞧着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步步逼近,沈如周蓦然伸手,挡在面前。 “摄政王还是离我远一点,万一我已经染上疫病,你离我这么近,会被传染的。” 这自然是托词,她不知道他突然逼近她想做什么,莫名的心慌。 “那就传染。”北修宴攥住了她的手腕,按下,俊脸在沈如周面前不到一尺之间停下,他紧紧的锁视着她的眸,“反正你能治好,不是么?” “刚出现瘟疫,你就想好了治疗方法,甚至早早地屯购药草,就像是早就预料到这场瘟疫会到来,早就做好了应对之法。” 沈如周看着他深邃的眼眸,明明话语是温和的,可她就是莫名觉得犀利,心中掀起一阵忐忑,纤细的手腕被他攥着,破了男女大防都没挣扎。 “之前边线药物短缺,你立刻就能拿出了大量的药物,这次饥荒,你也是提前屯粮。” 北修宴一寸不移地凝望着女子漂亮的眉眼,声音冷清。 “这一次次的,你为何总能从容应对,就好像能够未卜先知一般?” 沈如周强自镇定的望向北修宴,一双眼睛似秋水一般澄净,平淡无波,她笑着反问道:“摄政王是怀疑我的用心?” 北修宴目光幽深,薄唇抿着锋利的弧度,冷声道:“你的用心虽好,但你的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叫人捉摸不透。” 沈如周望着他白璧无瑕的脸,不得不承认,北修宴真的很聪明,有着十分敏锐的洞察力,这几次的未雨绸缪,已经引起他的疑心了。 她重生回来那么久,哪怕她说看见过前世,也无人起疑她的转变,他是第一个,于前世的她而言,他还是交集最少的人。 不过就算她说自己是重生的,他也不会信的。 沈如周这么一琢磨,心顿时安定了,漫不经心地抬手将头发拢到耳后,叹了一口气,开始装。 “摄政王多心了,我怎么可能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之前我就听父兄说,战场上药物是最短缺的,这次我的父兄上了战场,我担心他们受伤没有药,这才提前准备。” 沈如周眼神十分泰然自若,甚至无辜,“至于这次屯药草的事,是因为我平时就喜欢捣鼓药草,所以才买了许多。” 听了沈如周的解释,北修宴的神色似乎有些松动,攥着手腕的那只大掌力度减了几分,掌心的温热轻轻包裹着柔嫩的肌肤,却没松开。 沈如周知他还怀疑,继续道:“如果我真的能预知未来的话,那我就能让战争避免,我的父兄就不用上战场了,而且,我也不会和萧辰衍纠缠,一开始,我就不会嫁给他。” 听到最后一句,北修宴深邃的眸底似有若无地掠过一抹暗芒,转瞬即逝间又恢复一片淡漠。 男人精致的眼角眉梢的冷意已然退去,他轻扫沈如周一眼,松开了手。 沈如周瞄着他的脸色,暗松一口气,收回手,轻轻地揉着,他就攥了一下,她细白的手腕上,就多了几道红痕。 她刚刚要是没圆过去,他不会打她吧? “除了饥荒的事情,本王还要提醒你,最近行事多加小心。”北修宴另起话题,语气冷然透着几分严肃。 “武成王和誉王之间的角逐要开始了,你尽量不要掺和进来,以免殃及池鱼。” 沈如周轻轻握着自己的手腕,垂下的眸子里有一抹喜色划过。 他们要开始正式夺嫡了?这是好消息啊,看来上次的宫宴,成功地挑起了萧景湛的争斗欲,他要与萧辰衍为敌了! 萧景湛是个庸庸之辈,前世的时候,萧景湛根本不把萧辰衍这个不受宠的皇弟放在眼里,就没有把他当过自己的对手。 后来萧辰衍平定了瘟疫,立了大功,一下子得了帝心,之后更是步步为营,萧景湛再想对付萧辰衍,却是为时已晚,力不从心了。 而今生,萧辰衍未必能如前世一般,顺利解决瘟疫,现在更是病得床都下不来,萧景湛倒是可以好好地给他添添堵。 只要萧辰衍不顺心,沈如周就高兴。 沈如周压下嘴角的笑意,对北修宴点头道:“多谢摄政王提醒,我知道了。” 北修宴望着她,从那水波不兴,甚至无情冷漠的双眸中,折射出关切的面容。 “之前誉王来找本王,表明了他想要在这次饥荒中立功的心意,现在储君未定,他想要俘获民心,讨好皇上,一举夺得太子之位。” “历来争储都是一场腥风血雨,有无数人会被牵连其中,你现在是武成王妃,无论愿意与否都会卷进去,誉王会针对你,你要有个准备。” 沈如周轻轻一笑,声音风轻云淡却透着坚定。 “我虽然现在是武成王妃,但我和离的心不会变,我和萧辰衍不是一路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帮他的,至于誉王,他萧辰衍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 “我能扭转局面的,绝不会成为夺嫡的牺牲品。” 前世萧景湛和萧辰衍斗得火热,她作为深爱萧辰衍的王妃,坚定不移地站在萧辰衍这一边,的确没少受萧景湛的针对。 而且,萧景湛视萧辰衍为眼中钉,肉中刺,对她也频频发难,再加上慕婉清在一旁煽风点火,她真是没少在他们夫妇二人手底下吃亏。 但今生,她巴不得萧景湛跟萧辰衍敌对呢,两个人斗得越厉害越好,最好他们两个两败俱伤,让北修宴渔翁得利。 北修宴瞧她是真的高兴,微微挑了下眉头,薄唇也微勾。 “你心中有数就好。” 沈如周“嗯”了一声,看向北修宴的目光柔和了几分。 没想到北修宴还来提醒她,真是个好人,有这样的合作伙伴,太省心了。 “还有,”北修宴又道,“嘉宁郡主和长公主经过上次换肝的事情,现在算是撕破脸了。” 这个沈如周早就料到了。 就嘉宁那个性子,被亲娘逼着换肝,能忍才怪。 想想萧瑾兮一开始还是因为嘉宁来找她的麻烦,现在倒和自己女儿成为敌人了,也不知道她心里是什么滋味。 真是喜闻乐见,沈如周心里冷笑,像模像样的发出一声喟叹:“那还真是可惜啊……” 第230章 看好戏 北修宴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淡淡道:“皇上有可能会将郡主,许配给靖安侯。” 靖安侯? 沈如周在脑子里搜索此人的面孔,想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回忆起那人的模样。 不怪她记性不好,实在是那人在这偌大的皇城里太没有存在感了。 她记得靖安侯府祖上是立有军功的,只是子孙不争气,爵位传到现在这位侯爷的手上,已经撑不起门户了,现在的靖安侯府没钱没势,太不如从前。 这门婚事,跟上一世的国公府比,可是差太远了啊。 嘉宁现在身体残缺,定是找不到什么高门显户了,皇上给她物色这门亲事,估计也是放弃她了。 嘉宁心里念着擒雨,定然不会随随便便嫁给别人,更何况是这样一个破落户。 恐怕嘉宁是要大闹一场的。 这就顺了沈如周的心意,上次她已经游说过嘉宁了,现在嘉宁的处境如此凄惨,想必要不了多久嘉宁就会动心,来找她合作了,她就好好等着吧。 “郡主是贵人,她的婚事自然是要再三斟酌的,一时半会也定不下来。”沈如周不咸不淡地说道,又含笑望向北修宴。 “辛苦摄政王跑一趟告诉我这些,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一定会尽快赶去军营的,解军营瘟疫之困。” 北修宴没再说什么,淡淡地点了个头。 沈如周与他颔首,告辞,北修宴瞧着她下了马车,冷淡的眉眼微敛,垂眸,看她给他写的那张信…… 而沈如周下马车后,却没有立刻离去,她走到擒雨的面前问道:“淮宁这两天身体好吗?” “少主挺好的。”擒雨道,“王爷不让他出门,现在整日被关在王府里。” 沈如周哑然失笑,难怪他今日没有来,原来是被关起来了。 “最近疫病开始传播了,外面还是很危险的,他的性子一定是坐不住的,千万要看好他,别让他出来瞎晃悠,他身子本来就不好,再染上疫病会很麻烦的。” 沈如周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两个药瓶,递给擒雨。 “这是我给他准备的药,服用方法和以前一样,这两天天气也冷了不少,容易犯病,让他好好吃药,好好休息。” 擒雨收下,微笑道:“王妃费心了,多谢王妃。” 沈如周颔首,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角落里,闪过一个人影,悄悄打开角门进入王府。 慕婉容的房间里,小灵正在烧艾草熏屋子。 “把那被子好好熏一熏。”慕婉容用手帕捂着鼻子,一脸哀怨。 她迫不得已被留下来,虽然和萧辰衍不在一个屋子,但是离得这么近,还是很有可能会被传染的。 她一过来,就赶紧把门窗封闭,焚烧药草驱毒。 “侧妃,都弄好了。”小灵把整间屋子都清理干净,熏了一遍,正想打开窗户透透气,被慕婉容训斥了一声:“蠢货,快关上!” 慕婉容眼疾手快地合上窗户,戳着小灵的脑门骂道:“王爷病得那么重,传过来怎么办!” 小灵缩了缩脖子,忙道:“侧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被传染的。” 慕婉容心里一腔苦闷,手绞着帕子道:“王爷也真是的,干嘛要去辽东!现在竟然染上疫病了,连累得我也不能走。” “都怪沈如周那个贱人,不早点说,非让我也留下。”慕婉容咬牙,“她肯定就是故意的!万一我也染上病,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话音刚落,房门被敲响了,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侧妃,是奴婢。” 小灵眼睛一亮,看向慕婉容道:“侧妃,是雪雁,兴许是有什么消息。” 雪雁并不是慕婉容屋子里的人,是外院的粗使丫鬟,慕婉容在这儿出不去,就买通了雪雁,让她去打听外面的消息。 慕婉容对小灵点了个头,小灵立刻去开了门。 雪雁轻手轻脚进来,脸上神色激动,“侧妃,奴婢方才看到王妃翻出墙,和外男私会了!” “你说什么?”慕婉容一惊,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回事?说仔细点!” 雪雁道:“奴婢亲眼看到王妃在王府外,跟摄政王府的那个侍卫在树下有说有笑的,聊了好一会儿,王妃还给了那人什么东西,肯定是定情信物!” 慕婉容眼睛瞪大,又惊又疑道:“摄政王府的侍卫?” “正是。”雪雁点头,十分肯定道:“就是之前在咱们王府受伤的那个!” “擒雨?”慕婉容一脸不可置信,“沈如周竟然和他有私情?!” 小灵也很是惊讶,追问雪雁道:“你确定你没看错?” “当然没看错!”雪雁看向慕婉容,神色真挚,“奴婢看得清清楚楚,王妃把信物给了那人,那人还很高兴的样子。” “眼下王府都被封住了,王妃还要费力翻墙去见那人,定然是会情夫啊!” 慕婉容一脸惊愕,抿着唇不说话,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要说沈如周和一个侍卫有私情,她不太信,但是擒雨并不是普通侍卫,他是摄政王贴身护卫,更是护着摄政王府少主的金牌侍卫,性情也好,想嫁他的人多得是,郡主不就是其中一个么? 再想想之前,沈如周的确和擒雨有不少来往。 那次擒雨受伤,沈如周就费了好大劲儿把人救回来,擒雨还总是向着沈如周说话,两人似乎的确有些暧昧。 这就对了,怪不得北修宴还屡次帮沈如周,原来是想帮他府上的人暗度陈仓。 而且沈如周以前那么缠萧辰衍,现在提出了和离,定是移情别恋,想离了萧辰衍,去和擒雨在一起! 原来如此。 慕婉容脸上的讶异之色退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沈如周,竟然敢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xbiQiku 小灵在慕婉容耳边道:“侧妃,此事若是真的,王妃她定然再无翻身之地了!” “没错,这是个绝妙的机会。”慕婉容眼神闪过一丝阴狠,“她自己撞上来,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这一回我要送她一份大礼,必要让她彻底完蛋!” 最近她发现萧辰衍对沈如周不一样了,上次的和离书萧辰衍直接撕毁,明显是开始在乎沈如周了,反而对她没有以前那么温柔体贴了,再这么下去可不妙。 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逆转局势! 慕婉容立刻取来纸笔,写下一封书信,交给了雪雁。 “把这封信送到嘉宁郡主手上,办好了事,我自有重赏。” 雪雁应是,谨慎地把信拿好,立刻出去了。 待雪雁离去,慕婉容抑制不住兴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想到沈如周未来的下场,她低低地笑了,眼底迸发出狠戾的光芒。 恶人自有恶人磨,沈如周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 这次她不用亲自出手,就等着看好戏吧…… 第231章 有意思 北修宴一行人,很快回到摄政王府,连同妙冬一并带走。 书房里,北修宴脱下外袍,一边洗手一边吩咐道。 “擒雨,跟沈如周的丫鬟,到她的宅子里看管粮食。” 擒雨应下,又问:“主子,只是看管,不运回来吗?” “先不动。”北修宴眉眼淡漠,拿起帕子擦手,“点算清楚就行,现在还不是放粮的时候。” 北修宴将帕子丢到水盆里,转过身看着擒雨,声音低沉徐缓。 “切记,不要露出消息,现在京城里的人都没有粮食,若是让他们知道武成王妃有大量屯粮,必定会遭到哄抢。” 擒雨面色慎重地抱拳:“属下明白。” 说罢,擒雨立刻动身离去。 北修宴坐到书案前,拿出了沈如周给的那张纸。 他看了看,面色冷凝,对秦铭道:“拿地图来。” 秦铭取来地图,在书案上铺开。 北修宴用笔在地图上,圈出沈如周所写的那几个地点。 秦铭疑惑地看着地图,“主子,这是什么?” “沈如周预测的瘟疫爆发点。”北修宴头也不抬地说道。 秦铭不由得放大了眼睛。 北修宴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将那几个地点连了起来,竟是将京城团团围住。 秦铭惊道:“难道京城周边都已经起了瘟疫?这怎么可能?!” 北修宴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地图,眸色透着深沉,宛若冰寒的水潭一般深邃无比。 目前他们所知道的情况,除了军营,辽东有瘟疫以外,也就闵州有几个病患。 这几个地方是不流通的,而沈如周给出的这几个地方,都在京城附近,几乎是京城周边的城市,都发生瘟疫了。 秦铭摇头,十分难以置信道:“怎么会这么严重?自古瘟疫不可能短时间内大规模扩散的,武成王妃说的恐怕太玄乎了。” 秦铭知道沈如周有本事,但对于她的预测还是提出了质疑,他更多的是不敢相信,因为如果是真的,京城就岌岌可危了。 北修宴沉默片刻后,声音冷静道:“让人先去查证,一旦落实有瘟疫,即刻封锁区域,将病患集中隔离,派大夫去医治。” “是。”秦铭面色凝重地应下。 北修宴又道:“沈如周说,这几个地方应该会有,但有也只是个别病例,还没有扩散开,一旦蔓延开,后果不堪设想,趁着现在情况还没有那么恶劣,一定要及时扼杀。” 饥荒好处理,有水喝,一时半会死不了人,但瘟疫不同,不可控因素太高,必须控住。 “属下明白。”秦铭抱拳,又问:“那些粮食主子打算怎么处理?” “依属下看,这是一个很好的立功机会,武成王妃把这么多粮食拱手相让,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猫腻。” 提及沈如周,秦铭小心瞄着北修宴的脸色,“她现在,毕竟还是武成王的王妃,曾经对武成王更是轰轰烈烈表明过心迹的,如今成婚了却不帮武成王,反倒帮着主子,这有点奇怪啊。” 北修宴倚在靠背上,手指轻轻转动着玉扳指,丰神俊朗的脸上神色淡淡,没有什么表情。 “誉王都坐不住了,想利用这次饥荒瘟疫的事情争储,难道武成王就不想吗?”秦铭看着北修宴道:“主子,您收了武成王妃的粮食,打算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北修宴语气清淡地说了一句,无情冷漠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寒光,俊脸上隐隐泛出丝缕凉薄之色。 “先前武成王就多番示好,想要拉拢本王,现在誉王也坐不住了,上次来找本王,就是想让本王站队助他。” 秦铭迟疑道:“那主子的意思是?” “谁也不帮。”北修宴悠悠端起茶盏,淡漠的俊脸上划过一丝狠戾之色。 “处理饥荒和瘟疫的功劳,不能落在他们二人任何一个的头上。” 秦铭眸光微闪,“主子是想让他们二人自相残杀,所以先按兵不动,等他们斗得不可开交,您再放出粮食,救万民于水火。” 北修宴眉头微抬,饮了口茶。 秦铭心下了然,颔首道:“属下明白了。” 秦铭瞧着自己服侍多年的主子,心里生出敬畏。 他很清楚,他的主子行事果决,做事狠辣,如果是必要的牺牲,主子不会有任何的犹豫,可以说,除了少主的命,主子谁都能牺牲,哪怕他自己。 外界对主子的传闻,未必都是虚言。 “可是,武成王妃的举动实在有些可疑,属下知道王妃她厉害,但这也太神了,居然刚好在饥荒爆发之前屯粮,这是不是太巧了?”秦铭摸着下颌道。 北修宴轻轻吹着热茶,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俊俏的眉眼,秦铭看不清他俊脸上的神色,试探问道。 “主子,要盯着武成王妃吗?” 虽然武成王妃和主子早已达成合作,一直以来也都是帮着主子的,他心里念着她的好,又碍于她的身份,忍不住对她心生怀疑,他真的担心武成王妃是在给主子下套。 北修宴放下茶盏,薄唇轻启,发话道:“是得让人盯着她。” 秦铭心里颇感欣慰,主子虽然喜欢武成王妃,但还不至于被完全迷惑了心神,还是保持着冷静理智,知道对王妃心存戒备。 他点点头,正要应声,却听他家主子说:“眼下京城情况复杂,她身份敏感,恐怕早已成了别人的眼中钉,随时都会有危险,你多派些人,暗中保护她。” 秦铭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他糟心地看了北修宴一眼,艰难地应了一声:“是。” 待秦铭离去,北修宴静静地坐在书案前,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珠花。 这是沈如周那次掉下的。 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圆润的珠子,脑海中浮现沈如周绝美的面容,漆黑的眸里闪过一丝锋芒。 抛开一切不说,从她出现开始,她就完成了一次又一次不可思议的的事情,频频给他惊喜。 饥荒屯粮,瘟疫屯药草,预测瘟疫爆发点,还有之前往战场上送药,她就像神仙一般,知道所有的事情。 就算她每件事都给出解释,但难道次次都是巧合,事事她都能完美解决吗? 北修宴将精致的珠花握在手心,薄唇微微抿起,半垂着的眼眸透着深沉的光芒。 如果这次的饥荒和瘟疫,都被沈如周顺利平息,那她,可就太有意思了…… 第232章 不嫁 沈如周爬墙回去之后,刚进萧辰衍的院子,君武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王妃,王爷刚才又晕过去了,您快去看看吧!” 沈如周淡淡地“哦”了一声,慢悠悠地进屋去看。 萧辰衍躺在床上,俊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昏睡过去依然是一副眉头紧皱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受。 沈如周给他把了个脉,面无表情道:“没事,让他睡着吧。” 沈如周说的轻飘飘,君武心里没底,怕她置气不给王爷好好看,又小心翼翼道:“王妃,真的没事吗?王爷看起来情况更不好了呀!” “这是瘟疫,哪有那么快就好?”沈如周写下药方,递给君武,“刚才我已经让人买了药草,你让人按照这药方去煎药,喂他喝了。” 君武连声应下。 沈如周没再多管,径直出了门,到隔壁屋子去了。 萧辰衍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沈如周在这儿耗着,也不能白耽误功夫。 她想制出一种更好的新药。 前世发瘟疫的时候,她对医术还知之甚少,现在她精通医术,还有医药空间傍身,说不定能制出更好的药。 手头这个药方是前世她跟在疫情一线,协助众太医制出来的,虽然有用,但是起效慢,还需要搭配针灸,实在有些费事。 现在医治萧辰衍一个都很麻烦了,若是让她给天底下所有患病的人都喝药扎针,那不得把她累死? 如果能制作出一种药丸,喂病人吃下,可以一步到位,药到病除,那就太好了。 反正跟前就有一个现成的萧辰衍,不用白不用,她做好了新药就喂他试试,若是药效好,她就把药广泛使用,效率可以大大提高。 沈如周说干就干,打开了自己的医药空间…… 与此同时,贵妃宫中。 萧瑾兮和嘉宁换完肝后一直在贵妃宫里休养。 嘉宁刚刚得知了皇上要把她许配给靖安侯,已经开始哭闹起来。 “我不嫁!除非我死了!”嘉宁甩手砸了一个花瓶,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 萧瑾夕身子差,还下不了床,她倚在床头,看着被嘉宁砸的满地狼藉,脸色难看道:“你闹够了没有?” 第233章 承诺 嘉宁出了宫,直奔武成王府。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主动上门找沈如周帮忙,但是沈如周是她最后的希望,不管二人之前有多少龃龉,她都要来试一试,反正她不要嫁给靖安侯。 她没让人跟着,独自策马来到了武成王府,下马到门口一看,大白天的,府门竟然关闭了。 她走到门前,敲了敲门。 半晌,大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带着面纱的仆役从缝里露出半张脸,一见是嘉宁郡主,忙道:“见过郡主。” 见仆役如此没有眼力见,还不大开府门让她进去,嘉宁往门上踢了一脚,没好气儿道:“大白天关什么门!” 仆役仍旧没有开门的意思,问道:“郡主有什么事吗?” “本郡主有什么事需要跟你汇报吗?”嘉宁烦躁地瞪了他一眼,“废什么话,快点把门打开,本郡主要进去!” “郡主恕罪,王爷有吩咐,不让任何人进出。” “怎么可能!”嘉宁蹙眉。 她哪次来不是随意进出?现在竟然被个下人堵在门外。 她要找沈如周,一刻都不能等! “滚开!”嘉宁推了仆役一把,一只脚已经踏入门槛,“不让别人进还能不让本郡主进吗?我可是嘉宁郡主!” 仆役死死地挡着门,“郡主,真的不能进,我们府里有瘟疫啊!” “什么?”嘉宁一愣,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怎么会有瘟疫?” “真的,您千万不能进,万一被传染了,那就麻烦了呀!” 嘉宁有点不信,冷哼一声:“你怕不是在吓唬人吧。” “小的哪里敢糊弄您。”仆役指了指自己的脸,“您瞧,小的脸上还带着面纱呢,就是怕传染啊。” 嘉宁怔愣一下,忙把脚收了回来,连退两步。 竟然真的有瘟疫吗?她一直在宫里,都没听说外面的事。 那可怎么好? 她的事情十万火急啊! 仆役道:“现在王府已经全面戒严,不得出入,郡主若是有什么事,小的可以代为转达。” 嘉宁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 她的事怎么能让别人知道?她必须要和沈如周当面说。 罢了,今天见不着,就再等等,皇上总不至于马上就把她嫁到靖安侯府。 “算了。”嘉宁摆摆手,转身离去。 仆役送走了这位小姑奶奶,松了一口气,脖子一缩,关上了门。 嘉宁正要上马车,忽然传来一声呼唤:“郡主,郡主!” 她循声望去,见角门处出来一个丫鬟。 “郡主,您别急着走!” 嘉宁连连后退,指着她斥道:“你离本郡主远点!” 雪雁顿住脚步,“郡主别担心,我们没得病,病的是我们王爷。” 居然是舅舅病了! 嘉宁脸色一变,忙道:“舅舅怎么样了?” “王爷病得厉害,不过有王妃在为王爷医治,郡主不必太担心。”雪雁走近一步,环顾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人,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奴婢出来,是有一封信要交给您,是我们侧妃给您的。” 嘉宁眉一挑,想到慕婉容之前做的事就不太喜欢。 她冷嗤一声:“本郡主跟她不熟,凭什么要她的信。” 说罢,她便要走。 “郡主等等!”雪雁再一次叫住她,走到她的身边将信双手呈上,压低声音道:“郡主,这封信的内容,您一定感兴趣。” 嘉宁犹豫了一下,慕婉容又搞什么幺蛾子? 她到底还是好奇,把信接过来,粗暴地拆开。 寥寥几行字,一眼就看完了。 嘉宁的眸子蓦地放大,有一团火焰在眸底烧了起来。 慕婉容竟然说沈如周和擒雨私会,还交换信物! “胡说八道!”嘉宁将信纸撕了个粉碎,揪着雪雁的衣领道:“这不可能!谁看见了?” 雪雁眼神畏怯地看着发怒的嘉宁,十分诚恳道:“这信上所言都是真的,不敢欺瞒郡主!” 嘉宁咬牙切齿,整个人都炸毛了。 她一想到自己心爱的擒雨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就快要嫉妒疯掉。 那个人还是沈如周,沈如周竟然敢! 不行,她要去找慕婉容问个清楚。 “带本郡主进去!”嘉宁放开雪雁,命令她道。 雪雁忙带着她偷偷进了角门。 嘉宁风风火火地闯进了慕婉容的屋子。 “慕婉容,到底是怎么回事,把话给本郡主交代清楚!”嘉宁一掌拍在桌子上,两只眼睛瞪得核桃一般大。 慕婉容一脸忧愁地走了过来,假意关切地拍了拍嘉宁的后背,“郡主先消消气。” “别碰本郡主!”嘉宁打开她的手,疾言厉色道:“本郡主问你,你信上写的是不是真的?” 慕婉容叹了一口气,“婉容也是听别人说的,起初也不信,毕竟这是天大的丑事啊,可是好多人都说看见了,府里的丫鬟,还有路人都瞧见了。” “婉容知道,郡主心仪擒雨侍卫,想着此事非同小可,得告知郡主一声才是。” 嘉宁紧紧攥着拳头,眼眶因发怒而微微泛红,“沈如周和擒雨真的交换情物了?” “不止呢。”慕婉容凑近一点,低声道:“还有人说,看见他们就在王府门前那树后边,待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是在做什么,出来的时候王妃衣服都乱了,两人分别时还依依不舍呢。” 听到这儿,嘉宁牙都要咬碎了。 他们什么时候搞在一起了?擒雨是她的,沈如周凭什么! 她现在身体残缺,被塞了一门不称心的婚事,心爱之人还被沈如周给挖走了! 沈如周这个贱人,之前还承诺她,要帮她和擒雨在一起,她竟然还信了,原来都是假的!沈如周早就和擒雨好上了,把她当猴耍呢! 嘉宁气疯了,一鞭子抽到面前的桌子上,茶盏碎了一地。 她握紧鞭子,目露凶光,“沈如周,本郡主要杀了她!” 第234章 深情 慕婉容心里暗笑,这嘉宁就是个莽撞没脑子的,倒是如了她的意。 她拉着气冲冲要出门的嘉宁:“郡主,急不得。” “沈如周正在救治王爷,听闻治好一半了,还得了皇上口谕,如今谁都动不了她。” “婉容只是想去探望王爷,都被阻拦在外,您瞧,婉容甚至被拘禁起来了,连房门都不得出半步,郡主若是这般找她算账,只怕得不到好,还会被王爷训诫。” 嘉宁一听萧辰衍的病,稍稍冷静下来,那双猩红眼底藏着杀意,恨不得立马将沈如周抽筋扒皮。 “那你说怎么办?” 慕婉容眯了眯眼睛,柔柔叹了口气,手拉着嘉宁的胳膊。 “收拾这种挖墙脚不安分的浪荡女人,只靠郡主自己不行,靠婉容也不行,得我们一起联手,才有机会对付她。” 嘉宁看她半天说不到点子上,语气愈发着急,将鞭子拍在桌子上。 “少说废话,到底该怎么做?” 慕婉容俯身过去,正欲说话,嘉宁一下子躲开:“你干什么?” 慕婉容在心里已经忍不住暗骂好几声蠢货,面上却还是笑着。 “隔墙有耳,现如今正是危急时刻,外面还有人看着,如今你我二人在这儿议论,难保不会被听了过去。” 嘉宁上下扫了她一眼,微微颔首,压着心中怒意,看她倾身过来。 慕婉容耳语一番,嘉宁眼底的猩红愈发浓烈,似是要溢出来,她的手指紧握,眼底兴奋尽显。 看她表情变化,嘴角更是压不住上扬,慕婉容声音愈发温柔,很好的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意,笑着道:“如此这番,郡主,我们必然成功!” 嘉宁抬眸看了她一眼,冷笑着回应:“确实不错,没想到你也挺狠的,这法子都能想得出来。”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郡主如今吃了这么苦头,自然是要找回来场子,不是吗?”慕婉容笑了笑,叫小灵给嘉宁重新泡了杯茶。 嘉宁一饮而尽,随后起身:“本郡主知道怎么做了。” 她抓着鞭子匆匆离开,慕婉容看着她离去的声音,冷冷一笑,“沈如周,这一次,我不信你还能躲得过去!” 而此时,萧辰衍躺在床上喘着粗气,浑身上下都像是被人打了一样,痛得难以忍受,那张俊美无边的脸上充斥着痛苦。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下来,他虚弱的甚至连手都抬不起来,喉咙更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沙哑,疼痛,咳嗽。 他烧的有些意识模糊,可沈如周冷淡的声音却始终回荡在他的耳边,口口声声说着和离,根本不看他这么痛苦的模样。 他想抓住沈如周,却伸手抓了个空。 “姝姝……”萧辰衍嘶哑着嗓音,试图睁开眼,脑海中却开始画面撕裂。 梦里沈如周与现在截然相反,他因为保护沈如周受了伤,即便伤口在他看来不是很严重,可一身素色长裙的沈如周,却哭成了个泪人。 她捧着他的胳膊,口中说着埋怨自己的话,眼底满是心疼,那张小脸上蹭到了血迹也没有擦去。 她拿着上等的金疮药给他上药,眼泪一直掉。 他瞧得心烦,不想让她哭,搂着她的腰把人扣在怀里,这样却叫沈如周哭的更加厉害。 “萧辰衍,以后你别受伤了……别这样了,我害怕……” 他看她的眼神却冷漠至极,“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必须救你,不是因为想救你,不要再哭了,吵得人头疼。” 沈如周却像是没有听进去,执意要为他上药,眼泪依旧落的不停,他看在眼里,觉得恶名昭彰的沈如周也有如此柔弱的一面,实在虚伪,但是,她确实照顾他照顾的很好。 她给他上药,让他不再感觉到疼痛,难受。 忽然,萧辰衍感到额头一阵冰凉,脑海里温馨的画面骤然消失,他下意识睁开眼,看到沈如周低垂着眼眸,手中忙忙碌碌,沾了水的帕子,轻轻擦拭在他的脸上。 这动作与梦中的沈如周完全重叠。 萧辰衍那苍白的脸上骤然浮现出一丝惊喜,他张了张嘴,恰逢沈如周毫不留情地给他喂进来一口水。 干渴的嗓子被湿润,萧辰衍漆黑的眸子颤了颤,咳了又咳。 “你怎么来了……” 她怎么来了?那还不是因为君武! 沈如周压着眼底的不耐烦,看都没看床上的萧辰衍。 她想到了方才的事情—— 刚刚沈如周在院子里炼制出来了几个药丸,其中掺杂了不少对瘟疫有针对性的药草,毕竟是取其精华,药效应当是比熬制的汤药好很多。 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就被君武喊了过去。 “王妃!王妃不好了!” “我好着呢。”沈如周没好气的回应了一句,将药丸塞在瓶子里揣在怀里,艳丽的眸底波光潋滟,似是做了什么好事儿,心情看起来还算是不错。 君武依旧叫嚷着:“王妃,王爷好像不太对劲儿,一直在胡言乱语,浑身上下泛红,看着有些骇人啊!” 她听着直皱眉,跟着君武往前走了两步,就听君武满腔担忧的声音响起:“王爷病情怕是加重了,人已经烧糊涂了,王妃,您快去看看吧!” 君武面上表情愈发凝重,脚下步子都忍不住加快,她只能赶紧过来看萧辰衍。 毕竟萧辰衍死了,她就没办法再帮军营的人处理了。 她到了萧辰衍的房间后,先是给他把脉,随后看了一眼他身上的伤口。 怪不得会再次起烧,她的药本来很管用,但这伤口俨然在这疫病之下发炎了,如果这个时候还不处理身后的伤口,数病并发,怕是会很麻烦。 她心里骂了一句活该,随后看向君武:“端盆水来,干净的帕子多备几个,还有金疮药,拿最上等的。” 她不舍得拿自己医药空间里的金疮药,王府里屯着的,并不比她的差,那自然是用王府的。 君武回应一声,眼神中带着担心,但看到沈如周拿着自己袖子给王爷擦汗,心里的担忧立马散开。 王妃往日里挺爱干净的,如今竟然不顾王爷如此狼狈,还细心擦汗,王妃对王爷的心思比先前更加爱慕了啊! 沈如周趁机拿了刚刚研制的药丸,给萧辰衍喂下去,恰逢看到萧辰衍睁眼,那双往日里阴沉的眸子竟然多了些温柔和深情。 他咳得很厉害,“你怎么来了……” 第236章 不要脸 秦铭心里一惊,低头应下:“是,属下这就去。” 他匆匆带人出去,告知分发药草的那些士兵。 一时间,沈如周这个名字,在民间声名鹊起,人人提起她,便是满满的称赞,说她是神医,说她爱民如子。 而北修宴的名声也有些好转,毕竟施发药草的人,是摄政王府的府兵,有人甚至都觉得,摄政王虽然手段狠辣,看起来不是好人,但能顾及百姓生死,为百姓做好事,就是个好官。 二人名字纠缠在一起,莫名多了些暧昧。 但这一切,都只是个开端。 虽然瘟疫得到了控制,但是闹饥荒闹得厉害。 不知是谁趁着祸乱,暗中传递消息。 “听说了吗?城外的镇子上死人了!饿死的!” “现在他们不让咱们出城,就是怕被咱们知道,现在有药吃又能怎么样?官府拿不出粮食,咱们病好了却没吃的,不一样是死?” “摄政王和武成王妃,不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的吧?” “谁知道呢,他们都自身难保了!” 一时间,这对话传遍了诸多城池,人心惶惶,百姓们害怕极了,纷纷跪下求送药的士兵救救他们。 士兵们也无法,只得去请示北修宴。 北修宴闻言,俊脸神色未变,眸色冷淡,修长的手指翻着各地呈报上来的案牍。 “不入流的手段,先安抚百姓。” 而此时的将军府。 沈如周匆匆赶回府,就奔着祖母的屋子去,路上却瞧见嬷嬷和沈如兰,她面上一喜,刚要朝她们走去,却忽然听到嬷嬷心疼至极的声音。 “如兰小姐,这段时间,都是您在照顾老夫人,尽心竭力,老夫人的身子能好转,全亏了您。” 沈如兰的声音温柔,“嬷嬷谬赞了,我做的事情微不足道,祖母身子健朗,父亲和兄长那边才不会忧心。” “还有如周,她年纪最小,身子底也不好,还要去治疫病,定十分吃力,决不能让她为此分心。” 沈如周眸色微闪,忽而站住了脚步,就在旁听着。 嬷嬷心疼的看着沈如兰,“如兰小姐温柔待人,责任心重,若如梦小姐有您一半,不,三分之一的好,都不至于叫人如此寒心。” “也就是老夫人心善,看不得二房被饿死,将王妃留下来的粮食,分了一半给二房,否则,总能给他们点教训。” 言语之中,对二房的不满已然到达极点。 沈如梦叹了口气,“始终是血脉相连,若父亲在,知道二叔伯一府出事,没米下锅,也会伸以援手的,更何况是祖母。” 沈如周就这么静静地听着,看着沈如兰和嬷嬷越走越远,眼神泛冷。 她知道沈如兰的意思,其实她也早就猜到了,以祖母的性子,看着自己儿子落难,孙女饿着,必然不可能视而不见,送粮是迟早的事。 这一家恶心,利益至上的,不顾骨肉亲情的真面目还没有揭开,她若阻止,也只会招惹祖母不快。 等着吧,等她腾出手来,一定会将这吸血的臭虫,斩断干净的。 沈如周转身离开,出了将军府,脚下步子加快,匆忙回武成王府。 就快到王府时,仓促转弯处,一道身影骤然出现在眼前,这里四处无光,只余下月光冷冽,照出那人的身影。 沈如周脚下躲闪不及,竟然是撞了上去! 她惊叫一声,生生后退两步。 “谁!” 那人也跟着惊叫一声,“谁啊!” 二人四目相对。 沈如周惊疑不定的瞧着眼前人,试探问:“淮宁?” 那人立即喘了口粗气,往前走了一步:“漂亮姐姐,你吓到我了!” 沈如周乐了,拍了拍胸口,压住狂跳的心脏,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脑袋。 “你才吓到我了,都天黑了,你怎么在外面瞎晃荡?外面很危险,知不知道?” 陆淮宁有点心虚,却理直气壮道:“我知道危险,但是,但是我想要跟你一起救人,像师父那样!” 瘟疫如此骇人,漂亮姐姐和师父难道不知危险么?可他们却依然迎难而上,他也想要保护别人,他想要强大,跟他们一样保护弱小,保护师父和漂亮姐姐! 沈如周看着少年眼中的坚定,心头发软。 前世,她跟摄政王府的人都交集不多,对于陆淮宁的记忆更少,她只记得,他身体不好,几乎是无法出门的程度。 现在看这孩子,未来必定是个心怀大义之人,之前病发由她改变了命运,今生再好好调养,应该能如他所愿,好好帮助百姓。 但是,现在瘟疫横行,不是他能承受的。 “这次不行,淮宁,趁着天色还早,我送你回摄政王府。” 陆淮宁躲过她的手,顿时退后几步,“不要不要!我要跟着姐姐,你要是把我送回去,我就再跑出来!” 沈如周哭笑不得。 “淮宁,别闹。” 他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漂亮姐姐,我说的是真心话,我能跑出来一次,就能跑出来两次,这次是撞见姐姐了,下次万一碰到了坏人,把我抓走,那我就完了!” “姐姐,你带我回去吧,我保证乖乖的,听话,跟着你一块治病救人,能帮忙就帮忙,帮不上就呆着,好吗?” 他撒娇起来简直无敌,一直缠着她,围着她转圈,竟然有几分泼皮,却又特别可爱。 沈如周实在是拗不过他,赶了三两次都未果,只得带着他回府。 虽然她觉得,这次若将陆淮宁送回摄政王府,以北修宴的脾气和能力,他肯定跑不出来第二次,但是又怕万一。 现在瘟疫横行,就算她能救治,但他的身子骨奇差,真出事就麻烦了,还是待在她的身边吧,回头再劝他回摄政王府。 陆淮宁特别高兴,一路上叽叽喳喳,进了武城王府也没停下来。 “姐姐人美心善,对淮宁是最好的!” “姐姐是天底下,除了师父之外,对我最好的!” 诸如此类的夸赞话语,沈如周任他说闹,只笑不答。 她带着陆淮宁进府,朝自己的院子走去,恰逢瞧见慕婉容正从打开屋子的窗户,探出头来。 慕婉容一看到沈如周,眼神中立马充斥着狠毒阴沉。 她跟沈如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沈如周连番害她,后背的伤至今未好,又险些得了瘟疫,全是拜沈如周所赐。 她私下里也装不住了,有什么说什么,横竖沈如周也杀不了她,却没发现沈如周带回来的人,是摄政王府的少主。 “哟,王妃可算是回来了,怎么还带了个回来呢?胃口还挺大的,勾搭了一个不够,竟然连小孩子都不肯放过!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 “当初勾引王爷的本事,全部都用在了其他人身上,可真够不要脸的……” 第237章 离她远一点 沈如周眸子一凛,扫向困在屋子里的慕婉容,“长了舌头会几个字就嚼舌根,不想要自己的舌头了,我帮你拔掉?” 慕婉容气怒,“装什么?你公然带着男人去自己院子里过夜,我是替王爷提点你,免得你干出不堪入目的,肮脏的事情……啊!” 沈如周都还没动手,陆淮宁就直接从口袋中掏出来弹弓,捡起来地上的石子,朝着慕婉容的嘴射去。 “臭不要脸!嚼舌根!长舌妇!给你石子磨磨牙!” 石子精准砸中慕婉容的嘴上,那疼痛叫她瞬间红了眼,慕婉容眼泪都跟着落了下来,她也才发现,沈如周带回来的“男人”,竟然是摄政王府的宝贝! 她还以为只是普通的野男人! 顿时,她心慌不已,本能的将窗户关上,生怕陆淮宁再次拿石子砸到她的身上,毕竟摄政王府的少主,她惹不起。 沈如周:“……” 她回头看向气呼呼的少年,忍不住失笑,原本她是要亲自掌嘴慕婉容的,没想到陆淮宁直接隔空打嘴,也算是出口气了。 “走吧。” 陆淮宁嘟起嘴,不开心的跟着沈如周回了院子。 而慕婉容关了窗,眼神阴沉,想到陆淮宁打了她的嘴,听到她说了那些话,心中发慌,可仔细一琢磨,那小鬼本就爱护着沈如周,就算将她的真面目说出来,又有谁会信? 她辩解一两句,王爷也会觉得这只是那小鬼的辩护之词罢了。 可她心中依旧堵得慌,恶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随后一把揪住丫鬟小灵的头发。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来?” 小灵吃痛,却不敢言,只得赶紧跪在地上,眼泪汪汪的。 “侧妃,信已经寄出去了,很快就能成事,您莫要与王妃置气,气坏了身体,岂不是如了她的意?” 慕婉容的眼底藏着狠毒,现在就恨不得把沈如周撕咬着吃了,闻言深深呼了口气。 “你说得对,我气坏了身体,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很快就能让沈如周身败名裂了,一时的得意没什么了不起,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此时,陆淮宁跟着沈如周到了院子,他很不满,很生气。 “漂亮姐姐,我觉得武成王的眼睛有问题,他不喜欢漂亮姐姐这么厉害的,偏偏喜欢慕婉容那样阴毒狠辣的!” “实在是太气人了,眼瞎,心也瞎!” 沈如周闻言,眼神有几分恍惚。 就连外人都看的如此清楚,可惜,萧辰衍就好像眼睛被什么糊住了一样,一再觉得是她的问题,是她恶毒。 前世就这种事情发生的次数数不胜数,萧辰衍却始终坚定的,站在慕婉容那边。 现在想起来,她已然不伤心了,只是有些怅然,就这样的男人,也值得她如此付出,真是年少天真,蠢笨的紧。 陆淮宁还在絮絮念,“那个坏女人,真讨厌,刚刚我就应该多打几个石头,打肿她的嘴,姐姐,这么气人的地方……你怎么还能忍得下去?” “不过就是嘴上逞凶,她也捞不着好,现在事情多,我不想节外生枝。”沈如周现在只想赶快让疫病消失,然后与萧辰衍和离。 其他的,之后再报复也来得及! 陆淮宁瞧她不想搭理的样子,到嘴的话一下又咽回去了,也是,活在这么憋屈的地方,漂亮姐姐怎么会不伤心呢。 漂亮姐姐都搬出去了,也提了和离,都是武成王不好,拦着姐姐,不让她走。 他嗷嗷两声,转移话题,“姐姐,你今晚出去做什么了?” 沈如周道:“去将军府看了一眼,现在瘟疫横行,战事吃紧,粮食短缺,我瞧瞧将军府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恰逢此时,君武从旁边经过,话只听了几个隐晦的关键词“瘟疫?”“粮食缺”“帮忙”。 顿时,他心中一阵激动。 王妃果然还是心系王爷,怕王府断粮,在这危险时刻,竟然还出去找粮食。 他瞧看了沈如周一眼,匆匆转身。 而陆淮宁和沈如周两人丝毫不知,陆淮宁点着脑袋,小脸神色凝重。 “现在正是紧要关头,又没药又没粮食,怕是要死好多人。” 沈如周想到前世的饥荒,唇角微抿。 确实死了不少人。 “所以,要救瘟疫,也要救饥荒,找到粮食,吃饱饭,才不会死那么多人。” 药和粮食,她都交到北修宴手里了,就看他怎么处理,怎么拯救受苦受灾的黎民百姓了…… 而君武则匆匆去了萧辰衍的院子,萧辰衍苏醒了,发热已经完全退下,此刻正在喝水。 君武刚刚本就是要去叫沈如周的,现在喜滋滋冲了回来。 “王爷,王妃怕您饿着,怕王府出事,今晚都出去找粮食了,王爷,王妃对您真是情深义重,她心里,还是有您的。” 萧辰衍俊美的脸上浮着苍白之色,望向君武,声音沙哑。 “你怎么知道?” “方才属下听到了王妃是这么对陆小公子说的,王妃刚从外面回来!” 萧辰衍眼睛微眯,俊美的脸上多了丝沉吟。 “陆淮宁怎么会来这里?” 这一问,倒是把君武给问懵了,“许是路上碰到了?” “许是?”萧辰衍的俊脸阴沉,眼底藏着阴翳,“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沈如周出去了,什么时候,出去见了谁,做了什么,他们全都一无所知。 他甚至忍不住猜测,她是不是去了摄政王府,所以才将陆淮宁带了来? 君武立马跪下:“王爷,属下……” “罢了,不必解释,”萧辰衍嗓子疼得不行,“安排他住下,离王妃远一点。” 君武应下,“是。” 一旁沉默的长临,忽然说道:“王爷,方才君武不是说,王妃出府,是为了给王府找粮食?王妃可能是去跟摄政王府,借粮食了。” 是么。 萧辰衍漆黑的眸里闪过一丝困惑和诧异,他并不觉得,沈如周会为了他做到如此地步,可是她出府,就是去找粮食的,不管有没有去找北修宴,她都是为了他。 果真,沈如周先前那般凶悍对他,就是在欲擒故纵!一个人的感情,怎么可能如此收放自如,她从前爱他如命,现在,只是掩藏起真实心意,但依旧爱他。 萧辰衍眉眼收敛,眼底藏着一丝笑意,那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敲了敲床沿。 “君武,去给将军府送一些粮食,不要让旁人发现,大将军不在府,多看着点情况。” 君武惊喜的笑了,“是,王爷。” 王爷这话,显然就是要好好看护将军府,王爷终于对王妃上心,开始爱屋及乌了,想来熬过这一阵,以后王爷和王妃,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长临开了口:“王爷,现在朝中动荡,瘟疫横行,百姓又闹饥荒,人人自危。” “王爷手中粮仓众多,饥荒一事可筹谋,而这瘟疫,倘若王妃能治好王爷,便可利用王妃的医术,得民心……” 第239章 他会后悔 君武没吭声,陆淮宁撇撇嘴,“怎么哪都有这个坏女人。” 声音很小,只有沈如周听得见。 萧辰衍看向沈如周,“你去看看,她有没有事。” 沈如周都懒得看,纤细的手里写着新药方,声音冷清。 “声音洪亮,没有传染,她就不必再被关着了。” 话音落下,众人都听见了。 君武也没再拦,慕婉容的眸底掠过一丝恨意,沈如周,献殷勤都比她快。 她压着不满,立马从袖中掏出来面纱,她早就准备好了,这面纱与身上的长裙是搭配的。 她迈着小碎步进来,朝萧辰衍走去,声音娇滴滴的,“王爷,婉容没有感染,不如就让婉容照顾王爷吧,这段时间,王妃又跑将军府又去摄政王府的,真是辛苦王妃了。” 她嘴上说着,还不忘记刺激沈如周,一想到今晚沈如周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心里更是忍不住高兴。 萧辰衍闻言,咳嗽了一声,紧接着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不必,本王无需你伺候,照顾好自己就行。” 陆淮宁站在沈如周身边,双手插腰,上下扫了慕婉容一眼,真是哪哪都比不上漂亮姐姐。 “嘴上说着要照顾武成王,脚下却没动几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腿是假的呢!” 闻言,慕婉容的脸色倏然一僵,却又不敢开罪,垂着头,一副备受欺负的模样。 “陆公子,婉容知道,您与王妃关系甚密,昨夜,还是王妃亲自带您回府住下的,可是,您也不能因为婉容与王妃不和,故意编排婉容啊。” “王爷是婉容的夫君,他生病了,婉容怎么可能袖手旁观,您说婉容不愿靠近,真是有点伤人心,挑唆婉容与王爷的关系了。” 陆淮宁气呼呼的,“我哪里编排你,你本来就离的老远,有本事你过来!” 慕婉容小碎步的走着,“婉容体弱,走的慢,难道也是过错?” 沈如周正好写完药方,凉凉的瞥了慕婉容一眼,这小碎步走的,就这么点路,怕是明年都走不过来。 她猛然伸手,将慕婉容拽了过来,就按在萧辰衍的身边坐着。 慕婉容脸色瞬间一变,本能想站起来,离远点,这可是瘟疫啊要命,沈如周居然直接把她抓到王爷身边坐着! 可她又被沈如周死死地摁着,根本起不来。 沈如周似笑非笑。 “侧妃说的真好,淮宁,你怎么能这么误会侧妃,她可是从今天起,就要贴身伺候武成王的人,这是她的夫君,谁照顾,都没她照顾的细心,你说是吧,侧妃?” 陆淮宁一下明白过来,“对,是我说错话了,像侧妃这种‘善良的人’,当然是言而有信的啦。” 慕婉容还没反应过来,萧辰衍的脸色就骤然发黑,胸腔里一下就翻滚起不悦。 “沈如周,你让婉容贴身伺候本王?” 她竟然愿意让婉容伺候他,她竟然愿意将别的女人推给他?! 沈如周瞧萧辰衍黑脸的模样,冷笑一声。 “你情我愿有什么问题?你不要告诉我,你心疼?” 慕婉容也以为,萧辰衍是在担心她身子骨若,立即眼泪汪汪的咳了咳,“王爷,婉容愿意的,咳咳,能照顾王爷,是婉容的幸运……” 萧辰衍的脸色愈发难看,一股无名之火烧上心头,竟连慕婉容的话都不想理会。 他只盯着沈如周,“婉容身体不好,她照顾本王,不亚于飞蛾扑火,她不是你,你身体好,要也是你留下来照顾本王。” 嚯!想得美! 前世她愿意,哪怕舍身赴死,她也愿意为他做,今生,休想让她照顾他半分。 沈如周翻了个白眼儿,“今日药按时喝,不要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想她照顾就照顾,不想就让她滚,淮宁,我们走。” 沈如周率先离开,陆淮宁瞧了萧辰衍一眼,见他拳头紧攥,看起来气的不轻,顿时故意呲起一口大白牙,狠狠笑话。 “武成王,你不要觉得漂亮姐姐从前喜欢你,就可以随便欺负她,我师父说过,真心最难得,也最易失去,你失去了漂亮姐姐的真心,永远都不会再得到了,这辈子,你就让这坏女人陪着你过日子,好好后悔去吧!” 说罢,他哼哼两声,蹦蹦跳跳的追着沈如周去了。 萧辰衍的俊脸倏地难堪至极,仿佛有什么话无形戳中了他,竟让他的心顷刻间剧痛不已。 慕婉容也满脸怒意,陆淮宁居然当着王爷的面辱她,真是可恶。 “王爷,王妃未免太不将您放在眼中了,您这身子还没好……王妃还跟外人联手气你,婉容心疼您。” 第240章 戴绿帽 慕婉容被赶出去之后,气气呼呼的,等回到房间,小灵立马上前:“侧妃,郡主说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今天晚上了。” 慕婉容满是怒意的面上,顿时露出一个微笑:“好!很好!” 沈如周,今夜就是她的死期! …… 陆淮宁追上了沈如周,拉住了她的袖子,沈如周回眸:“怎么?” “姐姐!”少年满脸愤愤不平,“你这么帮着武成王,为他奔波劳碌,忙前忙后,他竟然还护着那个女人,难道那个女人身体弱,姐姐就不弱吗,你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沈如周看他义愤填膺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 “姐姐在笑什么?我在为你打抱不平啊!那慕婉容嘴巴会说的很,却什么事情都不干,瞧着就恶心。”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沈如周哭笑不得,“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你动怒。” 陆淮宁噘嘴,“姐姐喜欢他,在意他,怎么会是无关紧要的人,你被他欺负,会伤心的。” 沈如周忍不住心中发软,这孩子,原来是担心她。 “我若还喜欢他,怎么会提出和离?你放心,他已经伤不了我了。” 只是,她的身后还有将军府,所以,她要完美脱身,不然会被萧辰衍殃及。 陆淮宁瞧着沈如周淡然的脸色,好似真的没伤心。 他的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道:“那就好,漂亮姐姐,你觉得,我师父怎么样?” 这问题一出,沈如周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北修宴那张绝美的脸。 只是男人那终日阴翳高冷的模样,着实让人不敢靠近,不过,名声虽然很差,但是人不错,至少是个好官。 “你师父,人很不错。” 仅仅四个字的评价,陆淮宁眼中瞬间一亮! 漂亮姐姐说师父很不错,又想要跟萧辰衍和离,难道说,漂亮姐姐,喜欢上师父了? 陆淮宁心中一动,恨不得高兴地冲到师父面前告诉他,但转念一想,师父肯定不会相信,甚至还会训斥他。 陆淮宁眼珠子一转,一则美计上心头。 擒雨说过,郎有情妾有意,就能撮合在一起。 他得好好的帮帮忙,让姐姐成为师娘…… 第241章 反转 “我知道她是故意气我的,舅舅,我咽不下这口气,她给你戴绿帽子,你也不要咽这口气!” 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君武和长临都愣住了。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炸裂,虽然他们也不太喜欢沈如周,但感觉她不像那么浪荡的人。 萧辰衍的怒意瞬间升腾起,嘉宁虽然脾气不好,却极少污蔑人! 可他依旧不信,沈如周喜欢的人是他,就算有二心,又怎么可能跟五个男人卿卿我我,她不是那么浪荡的女人。 “你亲眼看到的,未曾看错人?” “当然是我亲眼看到的!”嘉宁的声音陡然拔高,一脸认真,“舅舅你不信我,那就随我去看看!” 萧辰衍额角青筋直跳,猛地起身:“去郡主府!” 长临和君武二人面色各异,匆匆备了马车,朝着郡主府奔去。 嘉宁眸中闪过一丝得意,该死的沈如周,今日,就是身败名裂的日子了! 她带着萧辰衍直奔选定的房间走去,脚步越近,那淫靡声音越明显。 还未靠近,一阵暧昧声音传来,女人惊叫声和男人低喘声交织在一起,十分暧昧。 细听一番,里面似乎还不止一个男人…… 萧辰衍竟瞬间掀起了滔天的愤怒,甚至有种强烈的背叛感,令他几乎压不住理智,猛地一脚踹开门。 “沈如周,你为何如此浪荡下贱!甚至贱到郡主府来了,你是不是想死!” “砰——” 伴随着一声尖叫,房间门被踹开,里面淫靡景象入目,嘉宁和萧辰衍刹那间愣在原地。 那屋中还萦绕着奇异香味,只见一个女子被围绕在中间,周围五个壮汉,皆是满脸淫邪。 见屋外来人,屋内的人顿时都停下了动作,其中一个男的抓着女子的手腕,冲外面的人大吼。 “你谁啊,没看到老子正在办事么,赶紧滚!” 而那女子赫然是慕婉容,她衣衫凌乱,身上遍布痕迹,崩溃大哭。 “王爷,王爷救救婉容……” 嘉宁满脸惊讶,忍不住惊叫一声:“怎么是你?” 萧辰衍也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却莫名的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沈如周。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不对,他看了一眼君武,“把人抓起来。” 君武和长临立即将五个大汉收拾了,下手狠辣,五个大汉嗷嗷叫,被打得半死,才意识到惹错了人,最后像死猪一样,被拖着带了出去。 第242章 后悔 沈如周嗤笑一声,冷冷的扫了眼嘉宁。 “如果不好好配合你,又怎么会让我看见,今天这么精彩的一出戏?” 她一直都在,所有人说的话,做的事,她都听见了。 当然,也包括萧辰衍踹门前,说的那番辱骂她的话。 嘉宁语塞,闭嘴了。 慕婉容却根本不信沈如周与嘉宁说的这些,她指着沈如周,朝萧辰衍楚楚可怜的哭诉着。 “王爷,别听她们的一面之词,王妃就是与郡主合谋,故意陷害婉容啊,婉容今日险失清白,可怕的是王妃就在这个屋子里!” “若不是王爷及时赶到,救了婉容,王妃只怕,只怕会看着婉容真的被人玷污……王妃如此心狠,其心可诛啊!” 沈如周终于看了萧辰衍一眼,自从她出面之后,他似乎就很沉默,薄唇紧抿着,不知在想什么。 她猜,可能又是觉得慕婉容说的有道理吧,他这种人,永远只信别人嘴里的话。 她收回视线,朝慕婉容走过去。 “说你蠢,你真蠢的要死,谁不知我和嘉宁不合,反倒是你们关系挺好?要合谋,也是你们两个合谋对付我,嘉宁方才更是已经承认,你还在狡辩什么?” 嘉宁闻言,也恼火不已。 “对,本郡主可讨厌沈如周了,就是你给本郡主出这么下流的主意,现在还抵赖,还把责任推到本郡主这,你可真能耐!” 慕婉容不管她们的指认,现在情况对她十分不利,她要是认了,往后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她盯着沉默不语的萧辰衍,跪着朝他爬过去,梨花带雨的哭着。 “王爷,求您信婉容,婉容没有,真的没有害过王妃,定是王妃妒忌您待婉容好,又像从前那般,想谋害婉容……啊!” 话音未落,突然“啪”的一声。 慕婉容娇美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她顿时呆滞了,愣愣的看向沈如周。 怎么都没料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沈如周不仅不避嫌,还敢动手打人! 嘉宁也吓了一跳。 沈如周眼神冰冷,“这一巴掌,是为你满口谎言,无中生有,一再污蔑我的清白!” 前世今生,慕婉容的污蔑,诋毁之词! 她再扬手,“这一巴掌,是为你心思歹毒,居然一再跟人联手,害我于死地,你爹娘死绝了,不教你做人,你夫君纵容你,我可不惯着!” 她又扬手,“这一巴掌,是因你做错事,到现在还在抵赖狡辩,毫无忏悔的心,你敢这么狂,不就是知道有人保你,所以,你才敢那么肆无忌惮的害我么?” 沈如周连着打了慕婉容好几个耳光,打得掌心生疼,众人没一个敢拦,也没人敢说话。 最后,她满是嫌弃地将脸上红肿一片的慕婉容,狠狠甩到一边。 “慕婉容,你就是命好,攀上了一个没脑子又疼你的夫君,不然,你早死我手里几百回了,懂么?” 慕婉容被打的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的疼,却又得扮演弱者,无法反抗,直至真沦为弱者,连嘴巴都被打肿了,麻得说不出话来。 她瞪着沈如周,眼底满是怒意,恨不得扑上去把沈如周的脸抓花把她撕碎! 嘉宁看沈如周凶悍模样,莫名有点心惊,尤其是刚刚沈如周骂慕婉容的同时,好像……也将她的舅舅骂进去了。 “舅舅,慕婉容心思不善,留着就是个祸害,你不如把她休了,留着她,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萧辰衍冷静的看着这一出,俊美的脸上神色未变分毫,可一股怒意从心里沸腾。 他望着慕婉容被打的鼻青脸肿,丝毫没有往日里的清纯模样,声音冷硬,开口询问。 “婉容,对于今日的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慕婉容的眼里难以置信,王爷终究是信了沈如周。 她疯狂摇头,就是不认罪,“王爷,不是婉容,真的不是……” 萧辰衍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的意思,可她眸里的杀意太明显,丝毫没有往日里那番柔善模样。 “君武,先将把侧妃带回去。”他沉声,手指握成拳,目光中满是失望。 君武候在门外,闻言立即进来,将慕婉容带走。 沈如周揉着发麻的手,嘉宁则哼哼两声,双手抱怀。 萧辰衍则不曾多看一眼,试图扒拉着自己裤腿的慕婉容,侧过身去。 他只是习惯信任自己的救命恩人,不代表他没脑子。 慕婉容和嘉宁必定是合谋,也确实是陷害沈如周,只是被沈如周发现,反将了一军。 沈如周究竟是如何设计慕婉容自食恶果,他不想再追究,此时也没有任何知晓的必要。 他只是想不明白,慕婉容曾是这么温柔的一个女人,是他的救命恩人,如今怎么变成了这么善妒的模样? 当初救他的人,真的是她么。 第243章 你还喜欢舅舅吧 沈如周没接话,嘉宁眉头挑着,抬着下巴解释。 “你别想太多,慕婉容是舅舅的救命恩人,自然占有一席之地,你知道,舅舅向来是重情重义之人,刚刚我们轮番指认慕婉容,事发突然,舅舅需要一点时间理会,所以才没有当场责怪慕婉容。” “但本郡主方才都看到舅舅震怒失望的神色了,慕婉容这次,肯定逃不了。” 失望? 沈如周想到萧辰衍阴沉的脸色,看起来是气得不轻。 她冷然一笑,漂亮的眸子里毫无波澜。 前世慕婉容让萧辰衍失望的事情多了去,不也照样活的久? 今日若是慕婉容设计她,她真的出事,萧辰衍绝不会轻饶她,还会掐着她的脖子,骂她心肠歹毒。 人么,有所偏爱是常态。 “谁知道呢,你舅舅要是偏袒慕婉容,留她继续胡作非为也不是没可能,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今日教训慕婉容,只是我要教训,与萧辰衍无关。” “她设计我,我反设计她,扯平了,你舅舅有没有惩处,我不在乎。” 嘉宁愣神看着平静的沈如周,“那你刚刚,怎么一副不满模样,本郡主以为你很在意呢?” “我嫌他烦,他要想饶慕婉容,我还能怎么拦,妄图想得到我的原谅,或者妄图要我和解,做不到。”、 嘉宁看着冷艳的沈如周,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如周,不是最喜欢舅舅了么? 可这几次交锋来看,她怎么一点都不觉得沈如周喜欢舅舅啊。 “不必再说萧辰衍的事情,说说我们的事情吧,”沈如周回头看她,“嘉宁郡主,今日慕婉容的真面目,你可看清了?” 闻言,嘉宁顿时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明艳的脸上顿时浮现怒意,咬牙切齿。 “自然,慕婉容这狗东西,平日里与本郡主好姐妹好姐妹的叫,暗中却设计本郡主,将本郡主当做出头鸟,当做她上位的利刃,真是可恶!” “还好你及时知会本郡主,将一切说明白,否则今日这事,就不好办了。” 沈如周眸色微冷,想起了昨日的事情。 她看了字条后,的确相信嘉宁找她有事,但是她留了个心眼,特意问了一下嘉宁来武成王府的时候,是否去找了萧辰衍。 得知嘉宁没有去找萧辰衍,反而被慕婉容身边的丫鬟,带着去了慕婉容的房间,她就觉得事情不妙。 嘉宁是个急性子,暴脾气,没多少脑子很容易被人误导。 慕婉容正恨她恨的紧,当下这个节骨眼请嘉宁来,必定要挑唆一番,所以今夜的赴约,必定有诈。 所以,她昨日就上门来找嘉宁了。 一开始,嘉宁还不肯承认,还要装,被她捅破与慕婉容算计之后,她才怒不可遏。 “是,本郡主就是要搞死你,沈如周,你明知本郡主喜欢擒雨,也口口声声说要帮本郡主,可到头来,你却挖人墙角,还与擒雨私相授受,私下定情,你要不要脸!” “如此下贱,本郡主要杀你,何错之有?!” 沈如周漆黑的眸子一眯,“谁跟你说,我与擒雨私相授受,私下定情?” 嘉宁更怒,眼睛都气红了,“你敢说没有,慕婉容的人都看见了,你送了擒雨定情信物!” 沈如周冷怼,“你喜欢擒雨,擒雨是你的宝贝,但不至于让你成瞎子吧。” “擒雨很好,但我不喜欢他,我也确实给了他东西,但那是给淮宁的药,眼下瘟疫肆虐,他身体不好,我记挂他身子,送东西的时候,不仅仅有擒雨,还有很多人都在场,慕婉容可把这话告知你了?” “你怎么骂本郡主?”嘉宁的怒意微敛,咬唇辩解,“没有。” “没有?没有你不会自己查?嘉宁,什么时候你也能动动脑子,别听风就是雨,慕婉容要利用你,当然是怎么能惹怒你,怎么说我坏话,你蠢得上当,当了他人枪使,回头还得屁颠屁颠的感激她,揭穿了我的真面目。” 嘉宁被骂的一愣一愣,张嘴好几次,“那好,你现在也是一面之词,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话?” 沈如周漆黑的眸子里毫无波澜,看向了嘉宁身边的丫鬟。 “让你的人,跟着我的人现在就去摄政王府问擒雨,前天给淮宁送的药还够不够,不就清楚了?要是你还有疑心,可以让我的人再问,擒雨与我究竟有没有私情。” 第245章 亲骨肉 萧辰衍猛然站起,俊美无俦的脸上染着几分错愕,“你说什么?” 慕婉容有孕了?! 长临和君武也都傻眼了,小灵擦掉眼泪,紧紧地盯着萧辰衍,“王爷,侧妃有孕了,刚刚才知道的,大概半个月的身孕……” 萧辰衍的心像是被什么一样狠狠攥着,几乎透不过气来,他又恍惚又茫然,却没有半点喜色,脑海中第一想到的却是沈如周那张倨傲的脸。 他薄唇抿紧着,长腿往外走去,直奔慕婉容的院子。 众人连忙跟上。 远远地,萧辰衍就听到了压抑着的哭泣声,细弱,可怜。 他刚进屋,一眼就瞧见了趴在桌子上的慕婉容,她也扭头看他,清纯的脸上满是泪痕,一下激动的站了起来。 “王爷!” 她扑到他的怀里,娇弱的抱住他,萧辰衍额头青筋暴起,忍住避开的冲动,哑声道:“你的身子……现在怎么样了?” 众人守在门外,屋内除了哽咽声,十分静谧。 慕婉容楚楚可怜的抬头看着他,眼泪大颗大颗滚下,“王爷,我们有孩子了,是宫里那晚的……孩子很好,就是今日婉容情绪波动大,所以才十分不适,但现在王爷能来看婉容,婉容就是再难受,心里也是跟吃了蜜一样甜了。” “今晚的事情,婉容知错了,那全都是因为婉容嫉妒心作祟,才会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情,王爷,求求您,不要用如此失望的眼神看婉容,好不好?” 萧辰衍垂眸看她,“今晚的事情,只是简单的嫉妒作祟么?” 他虽不知前因后果,也不想多问,但不是傻子,今夜的事情牵扯了嘉宁,还如此精细布局,那便不可能只是一时冲动,绝对是谨慎筹谋的。 他的眼神犀利无比,慕婉容被他看的心里直发毛,仿佛被他看透了一般。 她当然不可能只是嫉妒心,她恨沈如周,恨不得沈如周死无藏身之地! 可她只是咬唇,红着眼道:“婉容就是嫉妒王妃,王爷,您从前如此宠爱婉容,婉容的事情您几乎都过问,绝不让人欺负婉容,可是您与王妃成婚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王妃的身上!” “王妃欺负婉容,针对婉容的时候,您也不再是偏颇袒护了,王妃有什么动静,您就一定要追根究底,王妃与别的男子走得近,您在意,王妃搬出府外,您在意,甚至是王妃要与您和离,王爷宁可大逆不道,宁可抗旨不尊,也要留下王妃,如此变化您让婉容如何不嫉妒?” 第247章 军营出事 否则,她不会这么担心他的安危,费尽心力只为了救他一命。 况且,她还绕了那么大一个弯子,就为了让他认清慕婉容的真面目,从而和慕婉容彻底分开,看到她的好。 只要沈如周来,他就会让她留在他身边,重新给她一个机会。 他愿意为过往的一切道歉,宠她爱她,和她好好在一起。 另一边,萧辰衍望眼欲穿的沈如周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一张骤然放大的俊脸。 她瞬间被吓的清醒,这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上。 陆淮宁一脸担忧的扑过来“姐姐,你终于醒了!” 他脸色煞白,急急开口,“姐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如周看清楚眼前的人,抚了下胸口,“是你啊,淮宁。我没有不舒服。” 有也是被你吓的!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起来,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忽觉不对,“说吧,你怎么会在这儿?还守了我这么久?” 淮宁本来是有十万火急的事要找沈如周,可是刚才他看到沈如周在马车上居然就睡着了,一时不忍,涌到嘴边的话硬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我就是……你……” “淮宁。” 沈如周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 她打了个哈切,“我折腾了半天,现在很累,你最好有事快点说。” 淮宁刚鼓起的勇气,因为沈如周一句“我很累”又咽了回去。 “姐姐,不如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一早我们再说。” 沈如周看着淮宁的眼睛,他眼神躲闪,仿佛有事在瞒着她。 沈如周的心倏地提起,语气变得沉肃,“淮宁,你说实话,是不是军营出事了?!” 淮宁的状态不对,一看就是在撒谎,而在这世上,能被淮宁放在心上的重视的人,除了北修宴,还能有谁? 淮宁见自己的心思被拆穿,即便他不说,以沈如周的能力,查这件事,还不是易如反掌。 他咬了咬牙,眉心罕见的展现出愁态,“姐姐,外面都在传军营疫病爆发,情况十分危急!” 沈如周的声音猛地沉下去,“你说什么?” 她心下一惊,“不久前皇帝不是已经下命封锁了消息,怎么这么快连军营的消息都没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