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 第一章 第1章 第一章 “团长团长,来喝酒!我们特意叫了很多好酒!” “第一杯敬团长,这次团长单枪匹马就杀了恐.怖分子首脑。” “兄弟们,一起为团长高歌一曲!” “不会唱的就伴舞!!!” 一群健壮的雇佣兵汉子举着酒杯,热情地围着他们看向身材看似纤弱、但贼能打的首领,哪怕有些大舌头,但是看向这位统一夜兔一族的团长目光中满是景仰、兴奋与狂热。 只是没艺术细胞的他们嗓子里发出的与其说歌声,不如或是鬼哭狼嚎,让有些头疼的神祈开始后悔自己答应这次下属团建邀请的决定。 不就是完美赚了一单上千万美元的大单么? 就值得这样高兴? 看来他们见的世面还是不够多,之后可以往热带雨林那边多派遣几次。 不过马吃饱才能跑得快的道理她还是清楚的,因此她也没什么打搅下属兴致的想法。 因为包间内太过于闷热,她脱下厚重的风衣,穿着一件白衬衣,站在了酒吧包间的门口,打算去外面透一口气。 路过酒吧的吧台,她就发现酒吧的吧台多了一个人。 他背对着她坐着,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加上随处可见的黑色衣衫,在酒吧过分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像一道寂静的暗影。 只有过分优越的肌肉线条让神祈的注意力多停留了一秒。 ——这人大概是健身教练之类工作的社畜,深夜来这里买醉的。 神祈看了两眼就失去兴趣,当她在想今晚夜宵吃什么的时候,一道尖针般的气息直直擦过自己的后脖颈。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好似身为同类的气息。 本能促使神祈猛地绷紧肌肉、飞速回过头,正好撞入了一双幽暗的绿眸。 原本背对她坐着的男人转过了脸。 光影变化,那立体优越的侧脸轮廓也随之被勾勒了出来。 与她猜测的截然不同,他并不是什么前来排遣孤寂的中年大叔。 正巧相反,他大概只有二十岁出头,且拥有着远胜于绝大部分人的好颜色。 略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没有沾染任何醉意。 酒吧昏黄的暖色光芒并没有柔和那双绿眸的疏离,他唇角微微下撇,透着几分与酒吧格格不入的倦怠,没多少存在感,懒懒散散、冷冷淡淡。 也就在这时,神祈这才仔细打量这个男人。 不仅仅是脸,他身材比例也极为优越,加上现代人少有的宽肩窄臀,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好似长在了神祈的心坎上,勾得她心痒。 常年只想赚钱、从未有这种感觉的神祈不由驻足,理性促使她想要尽快理清目前的思绪。 作为国际T0级别的雇佣兵团的团长,神祈很快确定那个男人明显不是同道中人,像他们这种人出门,身边势必会携带武器,而她能明显看出这人仅仅是是裤兜有一个手机,身上 并没有其他东西。 那一瞬间被同类盯住的感觉应该是错觉,他应该是个普通人。 ⑤想看熬夜喵写的《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第一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所以,夜兔世界的法则对他并不适用。 这就难了…… 酒吧里的人不少,注意到这样一个大帅哥落单后,立刻有女生试探着上前搭讪。 神祈本能地想要上前一步,就看见那个男人掏出亮起的手机。 似乎是查阅了一条信息后,他的神色微变。 他站起身,逆着光。 随后,对着冰冷的手机屏幕,他露出了一个非常浅的笑容。被酒液润湿的唇上隐隐透着几分惑人的水色,因笑容被扯开的唇上疤痕更是散发着属于成熟男性的荷尔蒙。 那一瞬,他像是被剖开了一层厚厚颓唐外表的原石,随着情绪波动,终于微不可见地显露了稀少的瑰丽光泽。 原本就可以称得上漂亮的眉眼变得鲜活生动,与此前形成强烈的冲击感,轻而易举地勾走了他人的视线。 随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摇晃,酒杯中的冰块摇晃碰撞,气泡飞舞上升。 嘈杂的人群背景音逐渐消散,神祈耳畔只剩下酒吧舒缓柔和的蓝调音乐,以及自己明显漏跳了一拍的心跳。 神祈第一次体会到了为色所迷的滋味。 明明只是见了第一面,他却如此轻易地攫取了她的所有目光。 本来觉得自己对赚钱以外的事物什么都不感兴趣的神祈前所未有地认识到,作为宇宙最强战斗种族夜兔的领袖,疯狂的基因依旧刻在了她的骨血里。 夜兔的思维里只剩下——好看!喜欢!想要!! 要排行的话,以往她心里的第一名当然是钱。但神祈没想到,这本该永恒不变的位置,这一刻竟然在她心头有了一秒的松动。 然后,她听见他拒绝了别人的搭讪:“抱歉,我的家人在等我。” 礼貌,疏离且果决。 普通的回答,再一次印证了他身为普通人的身份。 神祈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彻底冷静了下来。 她几乎在两秒内做出了接下来的决定,并想好了后续的所有计划。 现在她还不能随便出手。 相比穿越到这个普通世界的夜兔一族,普通人是弱小的生物,很容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她得了解他的婚史等一切背景资料。 如果他正处于婚姻状态,那可以提前结束部署,节约时间和金钱。 如果他处于空档期,那就是她出手的时机。就像洽谈生意一样,必须知己知彼,才能在最短时间内,拿出最合适的筹码,赢得她想要的东西。 另一边的男人瞥了一眼那个一身奢侈品的小姑娘。 出于职业本能,他会下意识观察周边环境。 他一开始感觉到了些许同类人的气息,但是那个小姑娘看不见跟在他身边的那条咒灵,手边除了一把伞也没有别的武器。 她的容貌十分出色,在酒吧 里格外引人注目。仿佛碎金的鲜亮发色,温柔漂亮的年轻容颜,白得仿佛在发光的肌肤明显没吃过苦。 那么娇娇小小一只,小白兔似的,身上那件衬衫就得六位数起步,九成九是个被宠爱长大的大小姐。 他随意判断到:这样的大小姐,应该还在那种电视剧里的大学,甚至有可能是高中校园里挥洒着所谓的青春。 至于来到这样的酒吧,很有可能是跟着朋友来见见世面的。 怎么看,都和他不是一路人。 想到任务的定金已经到账,心情不错的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酒吧。 他来酒吧只是来等定金,既然收到了,就得去为他的雇主分忧了。 深夜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在酒吧附近寂静的小巷中。 因为接触不良忽闪忽灭的路灯下,高大的身影站姿随意。 再度瞥了一眼先前随着定金到账短信发来的目标人物照片,确认自己没找错人后,他缓缓从一旁胖乎乎的毛毛虫储物咒灵口中抽出了一米有余的长刀。 当寒芒出鞘的一瞬,他整个人慵懒散漫的气息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狠厉的攻击性毫无保留,墨绿色的眼瞳宛如凶兽。 阴沉、冷漠且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让人不敢直视、无法直视。 他手中的刀刃无视了诅咒师用尽所有咒力的挣扎,带着比这场秋雨更加冰冷的温度,摧枯拉朽般地刺入了温热的脖颈中。 确定这人断气后,禅院甚尔拨通了中介人的电话:“喂,事情办好了。” 不过三秒,他就收到了两千万到账的短信。 正当他就要一如往常地飞速挂断电话时,就听见中介人孔时雨询问道:“阿惠最近还好吗?” 禅院甚尔没有和别人唠家常的习惯,直接提供了报价单:“废话一秒十万。” 孔时雨习惯了禅院甚尔这性子:“看在你和我的交情份上,有一个解决你目前困境的门路要不要听?” 禅院甚尔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没有接受,但也没有拒绝。 一小时后,孔时雨出现在了禅院甚尔的小出租屋内。 他掏出一个笔记本电脑。 充电联网后,一个网页在禅院甚尔的面前缓缓打开。 只一眼,禅院甚尔就开始后悔他先前为什么没直接挂断孔时雨这家伙的通话。 除了接任务很少上网的禅院甚尔盯着眼前充满了少女粉的网页,面无表情:“海棠交友网?”! 第二章 第2章 看着禅院甚尔不加掩饰的嫌弃眼神,职业杀手中介人孔时雨真心实意地吐槽道:“不然?你还以为我开拓了牵红线的业务?就算我开了你会付钱?” 想到房间内的另一人,孔时雨还是多了几分难得的善心:“你这样下去绝对是不行的吧?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阿惠呢。” “这网站也是我听别人说的,本来一个混.黑的,现在通过这个网站已经隐退成了一个全职主夫。” 孔时雨见禅院甚尔神色有些意动,继续说道: “现在已经二十一世纪了,年轻人都喜欢上网交友,网上人多,只要你扮演好普通人,凭借你这张脸,成功的几率应该不小。” 孔时雨拍了拍禅院甚尔的肩膀:“我是看在阿惠的份上给出的建议,之后具体做不做,反正选择权在你。” 禅院甚尔顺着孔时雨的目光,看了眼卧室内安安静静看着儿童绘本的黑发小崽子,停留两秒,而后飞速移开。 他抿着唇,神情难辨情绪,下颌到喉结延开一条性感而冷峻的弧线,仿佛什么都无所谓。 孔时雨耐心等着回复,并不指望他会答应。 他和伏黑甚尔算是搭伙了几年,他自认为还是有些了解这个男人。 他是一个成长于闭塞封建大家族、摸爬滚打于杀戮委托的“术师杀手”,哪怕因为“天与咒缚”天生无法拥有任何术式,直接失去了成为咒术师的所有可能性。 但是强大到豪横的肉.体能力和运动天赋足以弥补这小小的瑕疵,孔时雨能用自己从事中介十多年的信誉发誓——这个男人是他见过的最棒的合作者,也是一个顶级的天赋型天才。 如业内人士所说,他是当之无愧的“天与暴君”。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经历,他顶多只会看几眼暗网最新的高价悬赏,对于网上交友这种所谓二十一世纪的新潮根本不了解,估计连怎么注册网站账户都是头一回。 时间流逝,禅院甚尔的沉默仿佛演奏着无声的婉拒。 孔时雨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耸耸肩,起身。 却见听另一边的男人突然忽然开口:“好。” 他单手支着脑袋,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怎么操作?” 另一边的酒吧门口。 神祈拨通了自家老管家的手机号码:“老爷子,把车开上来吧。” 另一头跟随了神祈十年的老管家并没有询问神祈为什么这么早离场,只是说了一句“明白”,紧随其后的便是车辆启动的声音。 “还有一件事。”神祈回忆起自己刚刚鬼使神差的诡异状态,不由用舌尖轻轻舔了舔发痒的上颚,回味着刚才前所未有的失控征兆。 俏丽的脸颊上扬起一抹笑,她用着好似在谈一单千万美元大单的语气,势在必得地认真道,“调查一下刚走出酒吧的黑衣男人,三分钟后,我要看到他的全部资料。” “明白,团长,我这就让人与通缉 悬赏信息进行比对,一旦确认,立刻让人去拿下。”老管家神蠡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显得极为干脆老练。 不不不,是一个长得不错的男人,查查他的信息,送到我面前。面对跟随了十年的老管家,神祈对于自己的欲望格外坦诚,丝毫没有掩饰的想法。 ?熬夜喵的作品《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听见另一端传来的紧急刹车声,神祈继续补充道:“没错,老爷子,就是那个意思。” 神蠡震惊、欣慰和担忧等等复杂情绪杂糅在一起。 顿了顿,神蠡发出了一声真心实意的喟叹:“我本以为团长这辈子只会喜欢印在纸钞上的那些男人了……” “老爷子,安心。我精神状态稳定,我确定我很喜欢他,至少从颜值来说是这样。” 坐车回到自己购置的庄园兼夜兔的大本营后,一个档案袋很快摆上了神祈的桌面。 知道这件差事办得慢了一些,神蠡说明道:“这事关团长的私事,不方便被那些无孔不入的情报商知道,加上那个男人只是个普通人,所以之前的消息渠道不合适,我匿名雇佣了专门调查普通人的黑客,因而这次效率略微低了些。” 这番话逻辑清楚,有条有理,即使是神祈这样的上司也找不到任何问题。 神祈没有在这个问题多费口舌,带着几分想要尽快确认的急切,葱白的手指直接拆开了这看上去过于轻薄的档案袋,逐字逐句看了下去。 见神祈的目光和看公司财务报表一样认真,老管家在一边解说道:“一开始,我们雇佣的人没有找到他在公共网络系统上留下的痕迹,现在哪有正常人不上网,所以就怀疑他是东南亚的偷渡人口,结果方向错误,多耽误了一些时间。” “禅院甚尔……籍贯和户籍都在北海道……目前住在东京涉谷区……”不知道这是中介孔时雨为禅院甚尔随意打造的假经历,神祈轻轻呢喃道。 “是的,这是被雇佣者黑进官方系统后,找到的零碎信息。”神蠡为神祈简单概括了一下这位禅院甚尔的生平,“应该是从小在北海道的乡下生活,是土生土长的北海道人,除了小学和初中的学籍信息,在北海道没有留下什么特殊的资料。” 神祈一边翻阅,一边点了点头。 第一页资料整体可以说是平平无奇。 果然她当初在酒吧里推测的一样,这个男人只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老管家补充道: “在父母因为交通事故意外去世后,他16岁就离开北海道,来东京勤勤恳恳打工。” “因为初中毕业,学历水平不高,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码头或者建筑工地干一些体力活。” “他现在住的房子是租的,各家银行都没有他名下的开户信息,估计是靠着工地上的低廉日薪勉强生活。” “来东京打工……” 看着第二页资料上从未听说过的一些小码头和小建筑项目,神祈的脑海里冒出了一幅画面。 那个男人头顶过分朴实的安全帽,穿着灰扑扑的工装 ,在烈日下挥汗如雨,结束一天的劳动,满是茧子的手却只能捧起超市最便宜的寿司。 搭配着那张过分高级的脸,好像有点奇怪,但放在现在这个社会,好像也很正常。 ▊本作者熬夜喵提醒您最全的《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尽在[],域名[( 哪怕进一步了解了这个男人,神祈的决心依旧没有多少变化。 贫穷,学历水平不高,这两项对于禅院甚尔而言可以说是极端劣势的地方,神祈一点也不在意。 她又不指望靠男人养自己,更何况,往前数十年,父母死后她当时的处境或许比目前的禅院甚尔更加不如。她也是经历过苦日子的,自然不会看不起同样处于人生谷底的人。 至于学历水平,她又不是想要招禅院甚尔进公司,享受007福报的,当然不会关注这些。 她唯一比较关注的就是禅院甚尔干体力活的经历。 这种类型的工作正好和他漂亮的肌肉线条对上了,逻辑清晰且严丝合缝,成功打消了神祈心底最后的一丝怀疑。 “老爷子,继续。” 眼看着自家团长坐直了身子,听得更加认真,神蠡咳了咳嗓子,继续总结道: “即使如此,他没有放弃生活的希望,攒钱上了成人夜校,并在去年顺利取得了大学文凭,还拿了数年的奖学金,获评优秀毕业生。” 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他依旧不忘学习,奋发图强,还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神祈不懂普通人对于学历的追逐,但是也能从这段经历中听懂禅院甚尔在普通人里面也算是努力的。 作为夜兔中唯一上过大学的人,她想了想大部分夜兔的文盲学历,认真夸赞道:“不错,是个读过大学的高材生呢!” 眼看着自家团长好似更加意动,神蠡赶紧快速跳到后面的内容,掷地有声地朗诵道: “四年前,禅院甚尔与一普通女性结婚。” 瞬间,神祈原本微微上扬的嘴角扯平成了一条直线。 神蠡继续狠心地说道:“婚后孕有一子,名为禅院惠。” 神祈放下了手中的信息表。 神蠡却没有停下,而是继续火力全开哒哒哒说道:“在那之后,就没有找到任何他的就业信息,估计是当了全职主夫。” 把孩子取名为恩惠的惠,心甘情愿成为全职主夫…… 短短几句话,就能猜测出两人感情很好。 神祈毫无留恋,干脆利落地把手中有关于禅院甚尔的信息丢进了废纸堆里。 捧起最熟悉的财务报表,看着上面属于自己的数字,神祈才平静了下来。 她是很喜欢禅院甚尔顶尖的样貌,也确实一度产生过上头的情绪。 但是天底下男人35亿,既然禅院甚尔已经有主,她没什么NTR的诡异癖好,自然也没有去插手别人婚姻的想法。 然后神祈就听到自家管家表演了一个秋名山飙车一般的峰回路转:“前年他的妻子因病去世了,而在她去世前,花去了一大笔治疗费用。” 神祈立刻又把手 伸到了废纸堆里,从角角落落中找到了一行小字——“禅院甚尔的婚姻状态:丧偶”。 在大笔的治疗费用下,禅院甚尔如今名下没有任何资产,以及第一面时的倦怠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看着自家团长蠢蠢欲动的表情,神蠡忍不住再度强调道:“他现在好听点说是全职主夫,难听点说是混子。” 神祈毫不在意。 她不在乎这个男人结过婚,只要好看就行。 甚至在了解了禅院甚尔这种堪称极度贫穷的“混子”状态,她对于对方的好感度不降反升。 神祈回忆着见面的心悸以及攫取欲望,认真地分析道:“他越是贫穷,我拿下他的花费岂不是越少?” 这一刻,在神祈眼里,禅院甚尔身上插满了“史诗级特价”“速抢”之类标签。 神祈满脑子都是: 还有这种事? 男德在哪里? 手机号在哪里? 地址又在哪里? 神蠡被自家团长的神奇角度狠狠噎了一下。 好消息是自家团长只是见色起意,丝毫没有动感情的念头, 坏消息是自家团长对这个全身上下全是雷点的男人更加势在必得了。 神蠡忍不住提醒神祈:“虽然他没有明确表示,但是根据我的推测,他极有可能需要一个能照顾孩子的女人,团长你准备好养育一个孩子了么?” 这句话成功让神祈沉默了片刻。 只是,神祈没有如神蠡所料去想夜兔「弑亲」的传统美德,毕竟那个孩子和自己没有半分血缘关系,至于当母亲,虽然一窍不通,但是根据自己的成长经验把那个孩子养大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让神祈存在犹豫的问题主要就在于——钱。 在神祈眼中,贴满禅院甚尔身上的特价标签瞬间消失了。 见神祈湛蓝眼眸中的强势微微淡去,开始陷入沉思,神蠡松了一口气。 虽然很欣慰自家团长终于有了找一名或许是短期伴侣或者长期伴侣的意识,但这么随随便便终究还是…… 只是他这口气还没有吐完,就听见自家团长拿起一个计算器噼里啪啦地开始按了起来。 熟悉的铺天盖地不妙的预感让神蠡的小心脏揪了起来。 果不其然,很快,神祈给自家在破防边缘的老管家冷静地算了一笔账: “首先他可以待在家里当一个精致的漂亮花瓶,因此他有足够的时间照顾好自己的孩子。” “为了照顾孩子,我所需要付出的,无非是属于自己房子的一个房间的使用权,把孩子照顾大的一些生活费用和学习费用。” 暂时没有去考虑其中禅院甚尔可能会拒绝自己的发展,神祈笃定地说道:“这些的话可以统统算在给禅院甚尔的生活费里面,而且我拥有一个孩子的话,按照夜兔的习惯,大家给孩子的见面礼,以及之后的过节红包也应该归我这位母亲保管……” “如果 孩子未来要是好好学习,进入夜兔公司好好干的话,那又是一个廉价劳动力。” 清脆的计算器按键声终于停下,神祈也得出了自己的结论:“这样而言,有个孩子不仅不会产生亏损,反而会有长期盈利。” 被迫跟着团长思路驰骋,顺带着把三四岁孩子作为未来劳动力安排好的神蠡的心中涌现了些许诡异的感觉。 他已经不会再思考那个看似不太靠谱的男人会不会给自家团长带来不利影响,他已经在思考,遇到自家团长这样一心赚钱、永不恋爱脑的夜兔,对于那位禅院先生来说,没准也不是什么好事…… 神祈把禅院甚尔薄薄的几张资料表翻来覆去看了数遍,却没有找到自己最想要看到的信息。 神蠡立刻明白了自家追求效率上司的想法:“因为他在官方系统里留的手机号已经是空号,所以目前他具体的联系方式还在继续追查。” “但是,我们雇佣的人发现他在一个交友网站发布了信息!” 虽然从来没有接触过交友网站,但是这不妨碍神祈的眼神从“最近我是不是脾气太好导致下属效率直线下降”,迅速切换成了“快呈上来让我看看”。 另一边的孔时雨给禅院甚尔注册了账号,教了教他怎么填写个人简介后,就潇洒地当了甩手掌柜。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刚为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就听见禅院甚尔笃定地说了句“好了”。 孔时雨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几分对于禅院甚尔思维敏捷的敬佩、几分看热闹的好奇,一边攥着酒杯,一边直接凑到显示屏前。 孔时雨第一眼看的是照片框。 上面是一片未添加状态的灰色。 孔时雨喝了一口啤酒,内心分析道:禅院甚尔毕竟是个在业界有名的术师杀手,加上他这个散漫的性格,这样也挺正常…… 然后下一秒,见过世间百态,自认为还算冷静自持的他,直接把即将咽入口中的啤酒喷了出来。 这一次,他顾不上去看禅院甚尔的脸色,眼珠子直接黏在了禅院甚尔自己写的个人介绍上。 他颤抖着嗓音将个人介绍念了出来: “职业:无。” “学历:无。” “资产:无。” “特长:无。” “喜欢的运动:无。” “……” 过分简单质朴的文字让孔时雨两眼一黑。 虽说禅院甚尔的大部分经历都不能直接往上写,而且这么写某种意义上也不算错,但这么写的话,四舍五入就是只能等着救苦救难的菩萨来收了。 孔时雨凝视着一派贫瘠的屏幕,心头莫名其妙涌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以及身为唯一靠谱人士的高强度责任感。 靠谱的中介,归根结底也是个优秀的商人。 而优秀的商人,总是深谙说话的技巧。 他点开编辑界面,开始一点点指导禅院甚尔这种没有经历过 普通人社会毒打的社会边缘人士,如何用巧妙的话术,扬长避短,完善自己的求交友简历。 “首先,你一米八五往上的身高必须写上去!”孔时雨苦口婆心教导道,“这可是绝对的加分项,别的男人只要超过一米八,都是死了也要刻在墓志铭上的程度,所以我们也必须加上!” 刚打下185的字样后,孔时雨想起什么,立刻把185删掉,改成了190。 孔时雨再次给禅院甚尔普及当代普通人社会的常识:“对于男生来说,一般175到179统称为180,而180到184统称为185,以此类推,你这个身高就是铁板钉钉的190了!” 禅院甚尔歪着头,眼神难得有些空,显然不理解身高的所谓“常识”。 不过,这些东西他也不在乎。 见孔时雨一副想要挥斥方遒的模样,他眉眼轻轻一挑,指骨修长的宽大手掌按着电脑屏幕,轻松将电脑转向了孔时雨: “那你来。” 明明是他要网上交友,但是通过这简简单单三个字,直接了当变更了这件事的执行者。 孔时雨早已习惯了他这幅轻慢肆意的态度,一时间也忘记了要网上交友的并不是自己,直接坐在电脑前,两只手按出了四只手的残影。 二十分钟后,他自信地将屏幕扭到了禅院甚尔面前:“你看看!” “童叟无欺190!” “擅长各类料理。” “我记得你会做饭,四舍五入就是擅长!” “为人老实。” “你优势不明显,所以这种普通人用来凑数的点也不能漏。” “性格体贴,擅长照顾家人,喜欢小孩子。” “在你手下阿惠至少活着吧?怎么能说不会照顾家人呢?” “爱好:健身,竞技运动” “论身体素质你是翘楚,做任务也算是锻炼身体的一种方式吧,赶在任务截止时间前完成任务也算是一种竞技?” 在放置生活照的地方,孔时雨更是放了一张露腹肌的网图。 禅院甚尔不是不喜欢爆照么?那放个别人的腹肌图应该也不算诈骗,毕竟作为天与咒缚的术师杀手,他的硬件设施绝对不比其他人差,这样质朴地宣传一下怎么能算骗人呢? “怎么样?”孔时雨虽然觉得自己好像奇奇怪怪的技能增加了,但是这不妨碍他这个中介终于在禅院甚尔面前狠狠地扬眉吐气了一把。 能把自带的各种超强debuff禅院甚尔,从多角度夸出一朵花,他怎么说也算是非常优秀了。 禅院甚尔微微眯着眼,难得认真地品鉴了一下。 随后他果断得出一个结论——简介里的男人和他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这样真的没问题? 一片寂静中,只剩下笔记本电脑散热扇的竭力运转声,头顶的老式白炽灯让禅院甚尔的大部分脸颊被略长的发丝阴影淹没,只依稀可见神色寡淡,不置可否。 还没等他说什么,一个消息提示的红点就赫然出现在屏幕左上角……! 第三章 第3章 另一边,用一分钟看完了禅院甚尔的个人简介后,神蠡一点也不出乎意料地看到自家团长开始注册账号。 然后,神蠡看着神祈选定的头像,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红彤彤的底,金灿灿的字体,高调且张扬地写着“暴富”。 不仅是红红火火,更是让人恍恍惚惚…… 神蠡忍不住询问道:“团长,你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出于给异性良好第一印象的目的,这种“我心中只有钱”的明显气质是不是应该收一收。 神祈看了眼自己“搞钱要紧”“只想暴富”“發財”的手机壁纸、手机壳以及求财富御守,一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是她又回忆了下自己接触过的有钱雇主,那些人虽然求神拜佛,家里每个摆件、植株背后都能写出一个千字玄学论文,但是人前还是收敛着的。 更何况,互联网的另一头还是一个普通人,可能会吓到他? 神祈并非顽固不化的人,想了想,她依依不舍地把自己的头像换成可可爱爱的兔子。 神蠡却眼尖地看到了兔子手里抱着的露出一个小角的圆圆滚滚金币,所以,这还是一只招财兔是吧…… 神蠡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团长迈出了这极其微小的一步,已经是为了男人做出了重要的退步,不能再奢求太多了。 根据网站的新手教学,神祈开始研究自己的个人界面。 这个界面的展示无疑是给对方的第一印象。 可以说是极度的重要。 对照着网站其他人的模板,神祈一下子完成了自己的基础面板: “22岁,162cm” “从事安保行业。” “擅长格斗技。” “收入可观,在东京市区有车有房。” 四行字,言简意赅,却字字珠玑。 神祈握了握细长的手指,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声响,汪蓝的眼睛倒映着屏幕,显得兴致勃勃。 侧过头,她迫不及待地询问一旁更加老道的老管家:“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她还是有着几分自信的。 在年纪轻轻揍服所有夜兔下属后,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自己的族人利用武力发家致富。 她除了在业界如雷贯耳的春雨雇佣兵团团长神祈这个身份,还有一个夜兔安保公司董事长伏黑祈的身份。 原本只是为了方便全世界工作,掩人耳目而运作的公司身份,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老管家沉吟了片刻,总觉得这样的简介确实吸引人,但是还存在一些小小的缺陷。 然后,一道闪电穿过他的脑海。 他,顿悟了。 “团长,请让我来修改一下。” 扶了扶自己只是用来装样子的平光金丝眼镜后,神蠡恭敬地微微低下头,神情肃穆,目光却炯炯有神 。 “只需要十分钟。” 为了团长的幸福,他势必全力以赴。 等到十分钟过去,神祈再度去看时,她的个人界面已经彻底焕然一新。 她的兔子头像附近已经多了一个金光灿灿的年度VIP标志。 而在VIP标志下方,最为引人瞩目的是一张最新款玛莎拉蒂跑车的方向盘照片。 在跑车方向盘下面,还有一张天蓝草绿的高尔夫球场照片。 和习惯坐武装装甲车和忙碌做雇佣任务的神祈截然不同,这些照片透露出满满的富贵闲人气息。 “我明白团长因为工作,所以不方便把自己的照片公开,但是证实身份的配图不可或缺。”神蠡淡然地解释道,“我这些小小的资产虽然远远比不上团长,但是用来撑撑门面还是够的。” 神祈点了点头,继续往下看她的文字简介。 第一条年龄、身高基础信息没有变。 往下就新增了一条“性格热情开朗,内心阳光”。 这一条神祈觉得除了有点像是废话,问题倒是不大。 让她觉得疑惑的是下一条,她看着看着差点笑出声: “我,工作稳定?” “现在在交友市场上比较吃香的职业就是公务员老师之类的,虽然团长不可能从事这种职业,但是我们也可以往这方面靠一靠。”神蠡深谙语言的艺术,“绝对不会朝九晚五,这种永远不会不稳定的工作何尝不是一种稳定呢?” 神祈不了解这种普通人对于朝九晚五的追求和渴望,但是能达成目的的歪理与真理又有什么区别呢? 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见神祈没有异议,愈发自信的神蠡开始主动介绍下一条:“格斗技我觉得有些具体了,我看那位禅院甚尔先生的爱好有写健身和竞技运动,所以我改成了热爱运动,也方便后续有共同话题。” “谁说上战场不是运动呢?都是增强心肺功能,锻炼身体!” 看完后,神祈鼓了两下掌。 她不了解这一领域。 本着实用主义精神,如果成功了,那就是管家宝刀未老,如果失败了,那就扣管家工资,换个账号重新再来罢了。 根据网站的新手教学,对着禅院甚尔的个人界面按下了代表“愿意更深一步交流”的爱心图标后,神祈发出了问好的消息。 湛蓝的眼睛精神奕奕,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禅院甚尔打开聊天界面后。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个可可爱爱的二次元兔子头像,和其他用帅哥美女、奢侈品当头像的女性头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禅院甚尔揣测着对方应该年纪不大。 她打了一声招呼:“hi!” 停了几分钟后,似乎觉得第一句话太过简单了,她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第一次用这类交友网站,好像限制单方面只能发两条信息。那我自我介绍一下,22岁,1 62cm,目前居住在东京都港区,自由创业中。” 似乎是为了减少长句带来的面试般正式感,她还特意在长句后加了上一个比心的表情包。 禅院甚尔看着神祈的消息,带疤痕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沉默了下来。 原谅他活了二十多年,还真没见识过这么单纯且朴实无华的聊天发展。 他还以为网上交友的人,一般都是甩一个时间地址直接见面的。 比他动作更快的是一旁吃瓜的孔时雨,他飞速翻开了对方的个人界面。 瞬间,象征着财富的照片和文字以最直白的姿态,像是飞驰的大卡车一般野蛮撞入了两人的眼眸。 还没等禅院甚尔有什么反应,孔时雨就大吼一声:“你先别急着回复!” 平日里还是有关注新闻时事的孔时雨认真分析道:“她的账号显示是今天刚注册,而且你看这些照片,方向盘上没有女孩子的手,高尔夫球场上也没有人影。” “更别提,在赌马场上屡战屡败的你一向运气贼差,不适合捞偏门赚钱!”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孔时雨转过头,眼眸变得锐利起来,像是看破了真相的名侦探,掷地有声地得出了结论,“这种基本上就是最近新型的网络诈骗。” 禅院甚尔不由轻轻嗤笑了一下,他扭了扭自己有些僵硬的脖颈,像是慵懒的黑豹舒展了自己劲瘦有力的身躯,那双沉沉的墨绿眼眸打量着这位“小兔子”的个人简介,蔓延开些许兴味。 他做出思考状,轻飘飘地像是思索着今晚吃什么: “也就是说可以黑吃黑,对吧?” 孔时雨瞥了一眼禅院甚尔身边容纳了不计其数高级咒具的毛毛虫形态咒灵,又瞥了眼禅院甚尔一看就并非花架子的肌肉线条,喝了一口啤酒让自己冷静下。 如果找上禅院甚尔的这位确实是违法犯罪团伙,那他们这一脚踢上的那都不是铁板了,而是核.弹了。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责任尚且没有完全消退,或许是为了节省禅院甚尔的时间,又或许是为了他作为第三方的吃瓜体验…… 孔时雨想了想,还是带着几分合作伙伴的真诚建议道:“反正这种交友网站也不能看到对方是否在线,或者消息是否已读,以防万一,先别回复,给我几小时调查,明天我就告诉你对面是什么人。” 禅院甚尔不再去看泛着荧光的电脑屏幕,笔直有力的双腿随意闲适地架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连一个眼神都欠奉,熟练且毫不留情地发出了逐客令:“那慢走不送。” 第二天一大早,孔时雨就“咚咚咚”暴力敲开了禅院甚尔的房门。 “那个兔子小姐不对劲?”禅院甚尔看见孔时雨的表情,就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孔时雨急匆匆把自己手头查的资料递给了禅院甚尔,原本的语速都因激动而变快了起来:“何止是不对劲,简直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了啊!” 得知禅院家突然“祖坟冒青烟”,禅院甚尔的眼神都难得有些迷茫。 见禅院甚尔还没反应过来,孔时雨扯着自己的嗓子,恨不得利用尖叫把禅院甚尔的好运全部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是个没有绯闻的大美人!绝色大美人!!而且至少有千亿家产!!!至少千亿!!!!” 而禅院甚尔也飞速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他的心情。 打开电脑。 输入网址。 登录账号。 没有丝毫犹豫,电脑初学者禅院甚尔展现了高超的手速,向富婆发出了友好的回复。! 第四章 第4章 一旁的孔时雨还没有从好似天塌地陷的震惊中走出来,嘴巴根本停不下来: “她叫伏黑祈,是夜兔安保公司的大小姐,虽然和那些财阀家族比不上,但夜兔安保公司也算是业界有名的高端安保公司。” “她父母双亡,夜兔安保公司在她的名下,是真正掌权的富婆,平时不怎么出面管理公司业务,主要由几个职业经理人负责公司日常事务。” “根据业内人士爆料,人年轻漂亮没结过婚,也没有任何不良绯闻。” “唯一的缺陷是好像有点皮肤病,不喜欢日光,经常撑伞。” 禅院甚尔认真听着这位陌生富婆的信息。 他被称为术师杀手,平日里做的也大多是咒术界的任务,因此他与服务群体为普通人的夜兔安保公司是两条并不相交的线,从来没有接触过,更别提是听说那个伏黑祈。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因为“海棠交友网”的存在,两条本该永远平行的线有了一个交点。 孔时雨再度打开了神祈的个人界面,横看竖看,依旧觉得这个界面因为过度简单粗暴而透着一股诈骗团伙的气息。 要不是他利用手中的渠道查了一下,谁也想不到,这样好似仙人跳的账号主人拥有如此惊人的身价。 以这样的身价,什么清纯男高、阳光男大、斯文败类、禁欲男神……不同的款式完全可以随便挑。 想到什么,孔时雨愈发觉得禅院甚尔走了什么狗屎运:“根据我的调查,夜兔大小姐的交友网站账号也没和其他人联系,只是单单选中了你。” 换而言之,也就是说,这位大小姐人兴致上来正巧选择了这个网站想要网上交友。 然后在这个网站上正巧刷到了禅院甚尔的个人简介。 而且偏偏,经过他润色的禅院甚尔的简介正巧对了这位大小姐的胃口。 这种可怕的概率都可以相当于我在池塘随便撒个网,然后一不小心捞起了一头鲸鱼。 看了眼那个平平无奇的兔子头像,又看了眼好不容易让人找到的相片中一个隐藏于层层安保人员后的模糊靓丽倩影,孔时雨用着几近劈叉的声音,恨不得隔空晃晃那位大小姐的脑袋,看看里面能不能听见海的声音: “你说,这样的大小姐到底图你什么?” 图你没有钱?图你年纪大?图你没文化? 孔时雨的角度,刚好能看到男人难得认真的眸子,棱角分明的轮廓显得格外坚毅冷厉。 随即,他大概是看完了,本来好似事事无所谓的男人一勾唇角,掀起了一个懒洋洋又带着几分玩味的痞笑。 这种不一般的态度,显然是对那个大小姐非常满意了。 孔时雨对于这种幸运儿嗤之以鼻的同时,也不由发散了思路——现在全球经济都不景气,他是不是也可以考虑转型一下? 比如修一下胡须、剪一个时尚发型,以前在韩国当刑警的时候,他也 是警队一枝花来着…… 无视了孔时雨不太健康的精神状态,一起合作了那么多年,在调查情报方面禅院甚尔还是相信孔时雨的。 因此,一改之前随意的态度,禅院甚尔细细回忆着之前孔时雨给自己安排的普通人人设,一字一句琢磨着自己的回复。 模仿着对方的语气,不擅长打字的禅院甚尔慢吞吞敲出了一句话:“24岁,目前居住在东京涉谷区。无业。” 似乎是听见了他敲击键盘的声音,一边的孔时雨又凑过来聒噪地指手画脚:“190!190!190!” “这是展现男性魅力的大杀器,怎么能忘记!” “还有写什么无业,要写择业中!!!!” 禅院甚尔掀了下眼皮,见某位狗头军师如此坚持,也就无所谓地加了上去。 然后,他重重地按下了回车。 得到禅院甚尔消息的那一瞬间,神祈就立刻戳开了信息查看。 神祈没有在“190”的字眼上多瞥一眼,而是得出了两个重点。 第一个重点在于:禅院甚尔的这段回话明显并非拒绝,看来老爷子的普通人套路果然有可借鉴性。 第二个重点则在于:能对上普通人思维,采取普通人方式回复的禅院甚尔,果然是个普通人! 而普通人也就意味着……是她未曾涉足的领域了。 神蠡也不由为自家主动出击的团长感到些许紧张。 毕竟对于他们只会打打杀杀的夜兔一族而言,这样的难题显然超纲了。 眼看着两人的话题犹如山体滑坡一般,开始驶向“你几几年的”“大月还是小月”“今天天气真好”“明天可能会下雨”的诡异方向,处处险象环生,偏偏自家团长一无所知,自觉良好。 神蠡不由急在心里,立刻发了几个链接给神祈:“团长,这是我从网上搜罗来的网聊技巧,你可以用一用。” 虽然没有任何网上交友经验,公司大部分普通商务谈判也交给了职业经理人,但是为了赚钱,神祈身上基本的商务谈判技巧还是在的,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以优雅为标签的老管家作为辅助,因此一边学习,神祈与禅院甚尔的沟通中逐渐轻松且顺畅。 当神祈汲取来自普通人的新知识时,孔时雨的教导也向禅院甚尔倾倒而下: “看看人家的这些话题,多半被娇养着长大。” “你千万不能表露你是为了她的钱!” “不要吓到心思单纯的小朋友!” “哪怕她说今天天气真好,也要热情回复,表现出你的积极性!” 因此,在不知道彼此真实情况下,哪怕两人之间的话题好像压缩饼干一样干巴巴,从“花园的菊花开了”聊到了“东京都知事的选举”,再到“今年北海道的渔业生产”。 但是,在四个人的共同努力下,两个人很快聊天消息“99+”,仿佛许久未见的挚友、与生俱来的两块相吸的磁铁一般聊了一个小时。 觉得这位“心思单纯的小朋友”已经降下充分的戒备心后,禅院甚尔把话题绕回了两人之间的地理位置:我们之间距离挺近的。” 禅院甚尔的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 距离近, 可以直接引出见面方便, 两人之间的进度条也可以通过见面飞速拉动。 这样的话题无疑像是一根香喷喷的胡萝卜吊在了神祈的面前。 现在,只需要她的一句话,就能毫不生硬地引出两人是否可以见面的话题。 神祈的手下意识想要顺着本心,立刻雀跃地敲下“好”。 但是就在这时,老管家在一旁朗读的高赞网聊套路一下子让神祈冷静了下来。 “如果并非熟人介绍互相知根知底,一般在聊天后5-10天后顺其自然发起邀约,不要急于一时。” 神祈还不死心:“如果我坚持要见面呢?” 老管家继续朗读高赞回答:“拒绝拉黑永不联系一条龙。” 神祈被男色所迷的脑子冷静了下来。 她悟了——原来这是一个对方无意间营造的可怕陷阱! 禅院甚尔无比笃定——下一句话那位大小姐必定是找个时间出来见面了。 正当他磨刀霍霍的时候,就看到对面的小兔子头像弹出了一条消息:“是的,所以我们的饮食爱好应该也会比较相似。” 他还没来得及把话题掰扯回来,对面的小兔子就哒哒哒瞪着腿跑得飞快: “(东京美食图)” “(东京美食图)” “(东京美食图)” “关于料理,你是喜欢和食还是洋食呢?” 禅院甚尔不打算放弃:“东京都港区有一家寿司店我觉得不错。” 神祈已经学会判断了——这肯定又是个陷阱! 于是她立刻扯开话题:“原来你喜欢和食啊,我也喜欢。除了寿司你还喜欢其他什么和食么?”! 第五章 第5章 神祈对于禅院甚尔起起伏伏的心情一无所知,一边在美食话题一骑绝尘,一边分析研究神蠡发来的其他网聊套路。 其中泛用性极高的一条建议跃入神祈的眼眸:“初次聊天目的性不要太强,留给对方一定时间和空间。” 神祈下意识看了眼电脑屏幕的左下角,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 经常晚上办事的夜兔熬几天夜完全不成问题,但是禅院甚尔作为一个普通的正经人,按照正常作息,他应该快要睡觉了。 于是,莫名其妙在深夜被分享了一堆街头巷尾、高级餐馆的美食后,禅院甚尔只收获了一句:“啊现在已经十一点了,挺晚了,你也早些睡~晚安!” 结束话题的神祈伸了个懒腰,并为自己点了个赞。 不仅在恰当的时机,趁着对方还没觉得疲惫时结束话题,而且灵活运用其他网聊小技巧,通过“早些睡”这种不动声色的关心话语,刷了一波好感度。 可以说是非常体贴且优秀了! 另一边。 真心实意觉得夜生活刚刚开启的禅院甚尔盯着“晚安”的字眼,缓缓在脑袋边打出了一个问号。 而看到对方如此回复的孔时雨一下子乐了:“一看人家就是普通人中的乖孩子,要睡美容觉的哈哈哈哈!” 终于吃到一口快快乐乐瓜的他毫不客气地发出刺耳的鹅叫。 等嘎嘎嘎笑完后,孔时雨终于强行收敛了面上的快活,再次让自己变得正经可靠了起来。他询问道:“你今天算是聊完了?怎么样,就选定这位心思单纯的小朋友了?” 他点开禅院甚尔的消息界面随意翻了下:“其实还有其他人联系你。” “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办?都不回复了?” 还没等禅院甚尔回复,已经互道了晚安的小兔子头像边又冒出了一个小小的红点。 禅院甚尔拿过鼠标,再度点开笑得灿烂的小兔子头像。 “今天和你聊得很开心!” “我叫伏黑祈。” “明天见!(小心心发射)” 过分优越的各项属性。 不似作伪的开心心情。 简简单单的肯定表态。 一切,都好像太过于完美了。 白炽灯光下,禅院甚尔仿佛再度手握赌马券,站在了人潮汹涌的赌马场内。 向来输多赢少的他满不在乎地嗤笑了一声。 他带着一层茧的大手按在了键盘上,仿佛压上了自己的赌注,缓缓敲打道:“好的,明天见。” 看了眼神祈的表情包,禅院甚尔研究了一下网站自带的表情,又补充道: “(微笑emji)” “你发的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当本觉得可以画上一个圆满句号的孔时雨化作土拨鼠,开始歇斯底里的时候,神祈和神蠡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 神祈微笑且 从容地按了右上角的叉,直接关闭了聊天窗。 她冷静地深吸一口气。 但是等她重新打开聊天窗的时候,那个黄豆emji依旧在对她微笑。 与这皮笑肉不笑的戏谑表情对视三秒后,神祈终于忍不住再次关掉了聊天窗,并认真地怀疑道:“老爷子,他这是在嘲讽我?” 是她的表态太过于积极主动,以至于对方飘成了这样? “可能是发错了表情?”神蠡同样觉得不可思议,唯一能够想到的解释就是这个了。 神祈没有接话,只是把自己的指关节捏得咯吱作响,眼眸里闪烁着冷酷的光。 虽说是自己主动在先,但是如果真的是莫名其妙就被无礼冒犯了,那她也会毫不留情地直接结束这场普通人扮演游戏,并展露出夜兔一族的暴脾气。 就在这时,一个小红点再度出现在了禅院甚尔的头像框附近。 神祈没有犹豫,杀气腾腾地直接将聊天窗口打开。 只是,这一次,出现在对话窗最下方的不再是之前的黄豆微笑emji。 而是一个和她先前发射小心心的表情包相对应的,一只小手珍惜地捧住掉落的一颗颗爱心。 神祈满脸的肃杀,逐渐松动。 这表情包显而易见地在传递着同样的对彼此的好感,所以说,之前那个应该就是发错了吧? 原本脑子里冒出来的“果然不该分注意力给男人,有这时间去赚钱不香么”被收了回去。 斗智斗勇了许久,宛如过山车一样的情绪最终稳定在了一个愉悦的数值,这样的心情是欺骗不了人的。 神祈不由翘起唇角。 有点像是工作了许久拿到了尾款,但是又存在些许轻微的不同。 她没有再回复。 只是伸了个懒腰,松了松肩膀,并站起了身。 离开了昏黄的暖色灯光,夜幕将她深蓝色的眼眸衬得更为深邃。 淅淅沥沥的夜雨中,撑开的黑伞像是伸展的黑色羽翼。 迎着隆隆作响的直升机,神祈缓缓带上黑色的皮质手套,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今天心情不错。” “感觉赚钱的动力都更加充足了。” 第二天。 禅院甚尔迷蒙地睁开眼,一边用快餐随便解决了下自己和某个小崽子的五脏庙问题,一边抓紧时间去查看网聊讯息。 他一登陆账户,就看到了对方在六点多的一句“早!今天日出很美!” 以及一张从高处拍下的斑斓日出 ——在钢铁丛林的尽头,高耸的天际线被渲染得火红,绚烂得格外闪耀。 禅院甚尔只是简单看了一眼,并没有去给予太多的目光。 这种所谓的美丽是在阴暗面生活的他从来不会在意的东西。 在窗前,禅院甚尔自然接收到了对方像是窗外日光一般的熠熠生辉的灿烂。 带着无忧无虑 大小姐的直白和热烈。 看来昨晚另一个表情的弥补还算是及时且有效。 想起什么,夜猫子·禅院甚尔下意识去看了眼现在的时间——现在已经中午十一点了。 距离她的消息已经过去了近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已经是一个严重的态度问题了。 厌恶封建病态禅院家,并没有什么大男子主义的他对于向女性道歉并没有什么心理上的坎。 抓了一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禅院甚尔果断发了一句“抱歉”。 为了维护一个“普通人”的良好形象,禅院甚尔想了一下,果断无视了自己刚起床的事实,回复道: “今早去锻炼了,刚刚才看到消息。” 反正孔时雨给他的简介里面有一个爱健身的诡异标签,本来他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但是现在看来,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倒是个不错的扯借口理由。 只是等他回复后,对方却久久没有回复。 五个小时前。 神祈和夜兔们被私人雇佣,为了护送某国政要,已经熬了一个通宵。 好不容易结束的神祈拎着装满了现钞的皮箱,心情大好地拍下了窗外的日出,向禅院甚尔发出了自己的问候。 神祈为自己点了个赞。 像禅院甚尔这种热爱健身的人,一般也会注重饮食作息,她悄悄熬个通宵,正好在清晨装一个早睡并且早起的普通人人设,刷一波好感度。 然后, 十五分钟,没有回复。 半个小时过去,没有回复。 一个小时过去,依旧没有回复。 最终,秉持着绝不内耗的基本原则,神祈果断在香喷喷的被窝中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度顶着乱蓬蓬的金发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看着禅院甚尔中午十一点多的消息,见过禅院甚尔肌肉线条的神祈一点也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一边为这样勤勉自律的男人而点赞,一边毫无内疚地为自己找好了借口。 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之前在外面商务会谈,比较忙。” 去做雇佣兵,和商务会谈,四舍五入都是去赚钱,怎么能说是骗人呢? 看着又沉寂下来的聊天框,并没有瞬时得到对方回复的神祈只觉得这样的沟通效率实在是太差。 于是,她再度翻开了先前老管家为她整理好的普通人网聊知识要点。 很快,一条小技巧跃入了她的眼帘: 如果只是通过交友网站闲聊,很容易没有真实感。 适当可以用三次元的社交软件、短信、电话增加现实感,为接下来的见面做好心理铺垫。 因为论坛里并没有写需要在网站上聊多久,所以神祈犹豫了一下,就按照论坛的经验帖,装出自己只是为了更加方便的单纯模样: “因为我工作会有些忙,平时做不到立刻在网站上回复,所以方便给我 一个联系方式么?(如果唐突了请直说)(乖巧探头.jpg)” 然后,她就恨不得立刻撤回。 和别的雇主谈生意说得太顺了,导致她说的是“联系方式”,而不是手机号码。 她早就查到了禅院甚尔名下的各种联系方式,但是真的要与对方联系,必须过一下明路。 而现在大部分人都是通过邮箱沟通的,更别提是陌生的网友。 虽然光是得到邮箱虽然也算是更进一步了,但相比之下,追求效率的她更想要手机号码之类的联系方式。 可惜这个网站的聊天界面没有开通撤回功能。 正当神祈用出了谈上亿生意的认真,全速思索该如何找补,甚至想到雇佣黑客撤回的时候,聊天界面弹出了一个标志新消息的小红点。 神祈拧紧了眉头。 他都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消息,那本次只能作罢。 等明天再想想,怎么找个借口吧…… 但是当神祈点开消息时,就看到了一串手机号码。 本以为一开始只会收到一个邮箱方便发消息的神祈抿了抿唇,直接愣住了。 啊,一切,就这么简单? 这个男人是不是太单纯简单了? 就不怕她是个骗子,或者是未来会通过手机号码纠缠不休? 虽然觉得禅院甚尔的反诈意识有待进一步提升,但是这不妨碍神祈一下子心情大好。 感觉今晚又能多吃两碗饭了! 而从来不怕别人电信勒索的禅院甚尔也不觉得给个手机联系方式存在什么问题。 反正那些有钱人都习惯打个电话把人呼来喝去了。 那些所谓上流世界的有钱人,披着一层表面的现代文明,实际骨子里和咒术界的老家伙一样…… 夜幕之下,强壮的野兽陷入这一片寂静熟悉的黑暗之中。 幽暗的翠瞳充斥着平静的倦怠和无趣,反正他早就无所谓了。 下一秒, “叮咚”一声短信提示的脆响打断了他纷杂繁芜的思绪。 禅院甚尔拿起手机,里面多了一条短信: “你好,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可以存一下。 以后有事直接联系。——伏黑祈” 禅院甚尔盯着泛着荧光的手机屏幕,沉默了片刻。 良久,他发出了一声嗤笑: “什么鬼,像个老师好同学好的初中生似的。” 禅院甚尔嘴皮子上说得不屑一顾,身体面对富婆还是过分诚实且殷勤地打了个“好,直接联系。” 他很快得到了回复:“(击掌)耶!” 隔着网络,对他无所图的她没必要伪装自己。 哪怕他目前知道的只有一张高糊的对方照片,但是禅院甚尔也莫名其妙好似看到了金发少女绽放的笑容,大大的,明媚的,和他格格不入的。 就真的像一只天真无邪的小兔子一般。 结束今天的对话日程后,禅院甚尔瞥了一眼不远处抱着小动物画册缩成一小团沉沉睡去的炸毛小崽子,忍不住想到: 这么很有礼貌的兔子小姐应该很容易和自家那个脾气死倔的小崽子相处吧…… 看着那串新增的手机号码,禅院甚尔感觉他这两天的运气好像确实不错。 他不擅长记男人的名字,但是对于女人的名字还是能记得的。 在手机号码的备注处,禅院甚尔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下。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收录别人手机号码都是直接备注编号的,但是这次…… 禅院甚尔不是什么纠结的人,飞速在手机按键上轻点后,就点击了保存。 这样的话,就能保证她在通讯录最前面了。 与此同时,在手机屏幕上,一个名为“AAAAA”的人傲然立于通讯录最前方。! 第六章 第6章 第二天一早,神蠡就得知了自家团长的新进展。 看着团长上扬的眉眼,神蠡赶紧上道地表达了祝贺。 随意把自己散乱的金色长发绑起来,神祈瞥了眼熹微的光芒,刚想要拿出手机与禅院甚尔分享今天的日出。 但是她停顿了两秒,手还是放了下去。 “团长?”神蠡察觉到了不对劲,忍不住询问道。 “既然拿到了手机号码,我们的交流怎么还能只停留在字面上?” 她的苦心孤诣,难道就是想要拿个手机号码当摆设? 不止为了听听声音解解馋,更是因为——只要迈过这一道坎,约见面还远么? 所以,问题来了。 打电话从来都是为了有事说事的神祈显然没有没事找事,给普通人打电话的经验。 “要到了手机号,应该如何有礼貌地与普通人开始通话呢?” 在这个国家的普通人明显很重视礼仪,突然打一个电话恐怕会在普通人眼里显得唐突和不礼貌,而且没有话题恐怕也会显得尴尬,因此要提前准备好方案。 神蠡想了想:“与其自己主动,不如等对方主动拨打过来。” 让夜兔去理解普通人那个“顺理成章”的度,就好像是在让凶兽蹑手蹑脚如何不惊跑小动物,倒还不如让对方先走一步。 根据他的了解,在普通人的恋爱进展中,一般都是男人先主动一些。 谨慎小心,总归不会错。 可惜他面对的是一只把恋爱当战争博弈的夜兔。 神祈直接否决了神蠡的提议,眼眸充斥着自信:“我才是猎手,哪有让对方主动的道理?” 在这种赢了就能低价抢购一个超棒美男的活动里,她更喜欢把主动权捏在自己掌心里。 而且,回忆着初见时那人双散漫慵懒,仿佛一切都无所谓的翠绿双眸,神祈更加觉得自己必须加大力度。 “不过你的话启发了我,我有主意了!”神祈漂亮的眼眸浅浅弯成月牙,只是在睁眼的一刹那,深沉的蓝色眼眸露出了凶兽般狠厉的势在必得。 转眼间,这样的表情仿佛是错觉一般,转瞬即逝。 等到下一秒,神祈就恢复了原本浅笑的模样。 轻轻拍了一下神蠡的肩膀,她好似好脾气地说了句:“走吧,一月一度的安保能力训练时间到了。” 没有去继续追问自家团长要做什么,非常清楚自家团长本性的神蠡禅撑起伞,忽略了心头对于那个即将被拿捏男人的同情,优雅地为即将去指导(暴揍)下属的团长遮挡去夜兔厌恶的阳光。 另一边的禅院甚尔并不清楚神祈的打算。 既然拿到了富婆的手机号,睡醒后,他立刻上道地给这位5A级富婆发了个早安短信,怒刷存在感以及好感度。 然后,他一整天都没有收到回复。 通过孔时雨查清了对方底细的禅院甚尔并不觉得自己是 被放置了,这样有钱的大小姐,就算没有插手日常商业经营,但也应该有很多属于富婆的娱乐活动,去骑马,去富婆庄园下午茶,去打高尔夫,不会24小时盯着手机也正常。 反正已经打过招呼了,自己这样的人咬着不放才是不识趣的体现。 ?本作者熬夜喵提醒您《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无所事事了一天后,禅院甚尔接了一个北海道的任务。 随意将一头二级咒灵一分为二后,当天下午,他就再度赶回了东京。 步履匆忙的人群中,饥肠辘辘的他慢悠悠朝着出口晃去。 没有车的他直接拨通了自己还算靠谱的中介人:“任务结束了,不一起去吃饭?” “对着你这张让人头大的脸请客?拜托还是放过我吧。”孔时雨一眼就看穿了禅院甚尔来剥削自己的目的,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的提议,“去找你的兔子小姐吃饭去!” “啧。”见搜刮不成,禅院甚尔直接挂断了对方的电话。 就在挂断电话后,手机页面回到了手机通讯录页面。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附近传来的窃窃私语。 “这些人怎么都戴着那么大的墨镜?” “应该是黑.道组织吧?” “那个人的嘴角好像还青紫了,不会刚帮派火拼完吧?” 他抬起头,就看见远方出现了一群高大魁梧的汉子。 黑压压的一片给人极强的压迫感,直接让周围的普通人下意识地避让三尺。 而在这群汉子的中央,众星拱月簇拥着一个女人。 他和他们是不同的方向,就当禅院甚尔与这群人擦肩而过时,他不由将目光停留了几秒。 宽大帽檐加上墨镜的阴影遮住了女人大部分的面部轮廓,只露出一个引人遐想的下巴。 窗外斑驳的夕阳似乎格外偏爱她,将她飘逸的发丝染成了金红色,耀眼而艳丽,像是燃烧着的晚霞。 明明身形完全谈不上高大,但是她的气场足以令她毫无争议地站在最前方,让身后的人全部成为附庸。 如果说后面那些汉子是剑身,那她就是这把剑最锋利的剑刃。 锐气逼人的强势,像是磁铁,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同时,将那道远去的身影直接烙在禅院甚尔的眼中。 哪怕根本看不清她的容颜,也不妨碍禅院甚尔不由自主侧过脸多看了她几眼。 是张扬肆意的女人,是污浊的咒术界中无法遇见的女人。 禅院甚尔没有探究她究竟是谁的兴趣,只是在这相遇的片刻产生了足以堪称罕见的欣赏。 禅院甚尔不由想到——就性格而言,这位和他遇到的兔子小姐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想起什么,他下意识低下头,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收件箱,依旧没有消息提示。 他关闭手机页面,思维不由发散开——确实该主动找兔子小姐约一顿饭了。 另一边。 坐入前来接她的车内后,回国的神祈一把摘下了遮挡阳光的大帽檐 帽子。 潇洒地晃了下脖子,不久前在某热带雨林玩了一场老鹰抓小鸡,活动了下筋骨的神祈心情很好,按照预定的计划,她伸出了手,接过了下属递过来的手机。 ?熬夜喵的作品《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看了眼禅院甚尔之前的短信,想到对方会因为自己的不搭理而产生的困惑情绪,神祈立刻拨通了对方的手机号码。 现在,于情于理,她都可以拨通这道电话了。 因为把对方晾了许久,匆忙才看见对方的消息,出于普通人礼貌的考虑,应该正式回一个电话解释一下。 因此在通话被接通后,神祈立刻说道:“喂?我是伏黑祈,不好意思,我之前在国外,现在刚下飞机。” 作为出色的雇佣兵,她的演技不差,开口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好似长途奔波的劳累,但是不徐不疾的礼貌声音传递过来了她的良好修养。 她的声音和禅院甚尔想象当中相差无几的温柔,或许是因为对他的好感,这其中还透着几分年轻女孩子的娇软。 像是盛夏的清泉,澈明透亮,一下子让其他嘈杂的背景音沦为了陪衬。 出色的耳力让禅院甚尔能够听清她的声音有些疲惫,因此禅院甚尔根本没有怀疑自己被搁置了一天的真实原因。 只是,就算对这位夜兔公司大小姐有所预估,但是当听到对方话里话外对没有及时回消息的歉意时,禅院甚尔还是感到了惊讶。 她在尊重自己的情绪。 这样的5A级富婆还需要尊重他这样一个小白脸的情绪? 瞎费什么功夫? 但是在表面上,禅院甚尔还是温和地说道:“你工作忙,我能理解,你不用抱歉。” 富婆在好好赚钱,他当然会无条件全力支持。 “因为相比屏幕上简单的文字,我觉得这样的道歉更加真诚一些。”神祈充分发挥了自己哄甲方的本事。 伏黑甚尔顿了顿,就好似投桃报李,自然而然地把话题扯回了“你刚下飞机,多注意休息,如果第二天觉得头胀的话,可以泡点决明子枸杞茶或者菊花茶喝……”,展示一个普通男人的优秀涵养。 夜兔的体能和身体素质远胜普通人,更别提是夜兔中的王者。 因此,就算是老管家神蠡,也没有对神祈说过这种关心身体的话。 神祈没有不耐烦,反倒觉得有些新奇。 刷男人好感度这种事情,好像确实也不难嘛。 不费脑子,还不花钱,男人说话又好听,她超喜欢打电话的! 声音中伪装出来的疲惫感扫荡一空,她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脑后的金色发辫漾出一个欢快的小弧度。 说起来,今天严格意义也算是第四天,按照神蠡的小技巧,距离可以发起见面邀约就差一天了。 就差一天,如果约明天见面的话,那岂不是也算是符合网聊五天然后见面的普通人规则了? 感觉一切进展顺利的神祈眯了眯眼,忍不住想要按下见面的加速键。 老管家神蠡在夜兔庄园,因此也没有人劝住神祈即将脱缰的念头。 随意说了几句“你今天做了什么”作为铺垫后,神祈询问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名,具体该怎么称呼你呢?” 在正式发起进攻时,总得试探下虚实。 如果禅院甚尔直接说了自己的真实姓名,那就说明她可以势如破竹、高歌猛进了。 如果禅院甚尔没有实话实说,那就说明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好感度并没有她所以为的那么高。 禅院甚尔顿了顿,随即吐露了两个字“甚尔”。 “你叫我甚尔就好。” 禅院甚尔坐在计程车,慢吞吞地思索道:要是把自己的全名告诉了这位单纯的大小姐,按照她礼貌的性格,有很长一段时间估计都得喊他“禅院先生”。 他可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姓氏。 并不清楚禅院甚尔与禅院家早已闹掰的神祈则是愣住了。 试探的结果完全超出她的预料。 就这么快地直接掠过姓氏,喊名字了? 这个简单纯朴的男人未免对她太不设防了? 如果她没有过度脑补,那这应该是对方在主动表达好感? 听着另一头突然的静谧,禅院甚尔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话语对这位彬彬有礼大小姐带来的冲击。 没遇到过这么纯情小姑娘的禅院甚尔眼眸低垂。 哄这种年轻的小姑娘果然是件麻烦的差事。 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黑发,禅院甚尔还是打算补充说明一下——她想怎么称呼,随她就好。 只是,正当甚尔要开口的时候,就听见了一声“甚尔”! 女孩子似乎是怕他反悔,说得极快,而且微微提高了音量。 她的声音混杂着激动,好像粹着许多一闪一闪的小星星,蹦蹦跳跳地窜入了他的耳中,开心地转着圈圈。 神祈现在确实很快乐。 别人既然给了她进一步的台阶,她哪里有不上的道理。 轻轻在唇舌间咀嚼了几遍“甚尔”的名字,神祈的眼睛亮得愈发惊人。 夜兔的本能告诉她——现在就是发出见面邀请的最佳时机! 只是还没等她说出一个音节,就听见对方询问道:“我知道你工作繁忙,我接下来的话也可能比较冒昧,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 夜幕降临,车窗外的七彩霓虹同时落在两人身上。 男人的声音慵懒低哑:“方便见一面么?比如明天?”! 第七章 第7章 听到禅院甚尔的邀请,完全猝不及防的神祈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本来处于进攻位的神祈下意识攥紧了手机。 同时,她的大脑难得因为惊喜而陷入一片空白。 她,应该没有听错? 听着另一端浅浅的呼吸声,禅院甚尔也不由下意识屏息。 吓到这位胆子比较小的兔子小姐了么? 只是说出口的话已经覆水难收,亲手让这场赌局开局的禅院甚尔也根本没有后悔的想法。 发丝的阴影遮掩住了他的眸色,他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复。 神祈也不是个愣头青,很快平复了情绪。 她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因此她这里根本没有第二个答案。 几个呼吸后,禅院甚尔听到对方轻轻吐出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说道:“我明天有时间。” 刚拉着身后那一批夜兔们“培训”完,等她今天晚上处理掉一单生意,后续时间就是自由的。 “明天中午可以么?你有别的安排么?”神祈想到禅院甚尔经济状况不怎么样,补充道,“这一顿我请你。” 真是位慷慨的大小姐啊…… “无业游民”禅院甚尔当然没有别的安排,他提起唇角,立刻把这件事敲定了下来:“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那方便互相给一张照片么?这样见到了也容易找到。”哪怕早已清楚了禅院甚尔的长相,神祈觉得这个网聊必定流程还是得走一下。 基于这张脸还算拿得出手的自信,禅院甚尔答应得痛快。 只是结束通话后,他想了想,他这样的术师杀手,哪里有什么照片。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来自对方的照片。 这张照片明显是对方精心拍摄的。 秋日的蓝天下,化着精致妆容的她冲着镜头笑得灿烂。 最吸引禅院甚尔眼球的是那一头过分耀眼的金发长发,璀璨的光芒汇聚跳跃。 长发在她脑后被编成了一股,安安静静地躺在肩头,浅浅削弱了小巧的脸颊带来的稚嫩感。 汪蓝眼眸像是澄澈的海洋,被柔和的海风轻轻吹拂着,满是轻松又温和的笑意。 一看就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大小姐。 不熟练地开了自拍摄像头想要摆弄一二后,禅院甚尔果断放弃了自力更生的想法。 等等,好像有一张当时为了办假身份,被孔时雨强硬拖着去拍的照片。 几分钟后,神祈的手机亮起了消息提示。 带着浅浅期待的心情点开消息后,神祈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即忍不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竟然发了证件照哈哈哈哈哈!” 神祈摸索着这张禅院甚尔最新的证件照,没有任何P图的痕迹。 那时候他的头发比她见到的更短,更显得面部线条棱角分明。 那双幽绿没多少神采的眼眸透着散漫慵懒,但借着过分出色的五官,偏偏又渗出明丽又凌厉的视觉冲击力。 似乎不习惯对着摄像头,他的表情毫无笑意可言,只是沉默地注视着。 落在神祈眼里,那就是天然去雕饰,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刻意凹造型,只是单纯的骨子里的帅气溢出屏幕,直接冲击着她的心脏。 怎么会有这么符合她审美的人!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长按”“保存”。 对于明天见面的期待更是达到了巅峰。 不过,想到今晚的紧急工作以及丰厚的报酬,深呼吸了几次后,神祈暂时把私事抛到了一边。 来到任务地点,老管家神蠡已经等在了这里。 翻开提供的文件,神祈确认着今晚的任务。 神蠡简要说明道:“有人高价悬赏这个企业家的性命,上一家接单的已经死了三个人。” 神祈翻阅过血淋淋的照片,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所以这个企业家提高了报酬,找到了我们雇佣兵团?” “是的,悬赏的时效今晚就会过期,今晚杀手肯定会行动,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在今晚零点前保证雇主的安全。”神蠡接过了神祈已经看完的文件,并躬身为神祈打开了宴会大厅的房门,“雇主身边已经有三名我们的好手顾着,我去监控室,劳烦团长在这边坐镇一下了。” “明白了。” 厚重大门打开后,入目便是觥筹交错、人影绰绰,华美的礼服在层层灯光下散发着明丽的光华,优雅的音乐点缀在交谈声中。 神祈对于雇主明明有生命威胁,却依旧不肯停止商业活动的勇气感到敬佩。 不过,既然对方把钱给到位了,作为专业人员,神祈当然不会质疑雇主的一举一动。 没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神祈看了眼那位正在推杯换盏的成功企业家,随意找了一个宴会的角落。 站在小点心的桌边,她一口一个高热量的奶油小蛋糕,用来补充接下来行动的能量。 幽蓝的眼眸随意划过西装革履的来宾,判断着这些人的威胁性。 她的脑中随意给这些人贴着战力值的标签,提前筛选可能会有的风险。 就在她准备换个水果吃的时候,她的耳麦传来了正在监控室的老管家的声音。 “团长。” 神祈按照常理推理小声道:“怎么,有可疑人员?有人伤亡?还是发现了炸.弹?” “都没有。”老管家诡异地停顿了一下,带着几分犹豫地说道,“但是我在监控中发现了禅院甚尔。” 正在喝果汁的神祈一顿,随即猛地咳嗽了起来。 来不及去思索更多,神祈飞速瞅了眼自己藏着匕首的靴子,随意绑起来的乱糟糟头发,今天风吹日晒了一天的脸,还有一身沉闷的黑西服…… 对比场中央妆容精致、衣着翩翩的社会精英,她显得格格不入。 与其说是一位前来参加宴会 的大小姐,更像是一位保镖。 而且今晚肯定不太平。 她虽然无比期待和禅院甚尔见面,但是绝对不是现在! “他在哪?”根本没有考虑要携带易容工具的神祈果断尝试跑路。 “他就在正门口。”坐在监视器前的神蠡已经口称阿弥陀佛。 唯一的安全通道——神祈看了眼四周的落地窗。 她确实能直接击碎,然后跳下去逃跑,但是这绝对不是举办宴会的雇主希望看到的。 为防止这单生意成为春雨雇佣兵团的黑历史,神祈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他开门了。”神蠡透过场中央的摄像头为自家团长实时播报。 既然她的装束显得格格不入,神祈就以最快的速度直接脱下了外套,穿着内里的休闲白衬衫,解开了头发。 用散下的头发遮挡了部分脸颊后,她从侍应生那边拿了一杯酒,随机加入了一个正在扩张人脉的圈子,商场老手一般应酬了起来。 刹那间,原本的安保人员化为了整座大厅中企业家的一员。 像是一滴水进入了大海,连片刻涟漪都没有出现。 “禅院甚尔打开门进来了。”神蠡无情地播报道,“他往团长的方向看过来了。” 神祈瞬间自然地转了转身,避免让禅院甚尔看见自己的正脸,同时,她压低了声音,防止熟悉的声线勾引起身后禅院甚尔的注意。 距离神祈十米远的地方,禅院甚尔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或许是那头金发太过于闪耀,或许是因为她在人均中年的宴会中显得格格不入,他第一时间发现了她。 她大部分时候都是在侧耳倾听别人的想法,穿着在会场中最为简单的白衬衫,身上也没有和其他大小姐、夫人一样穿金戴银,在这场宴会中显得格外乖乖巧巧。 哪怕是看不到她的面部,禅院甚尔也有七八成认出了对方。 只是,想起先前孔时雨临时塞给自己杀诅咒师的任务,穿着西装混入人群的禅院甚尔就忍不住皱起了眉。 初次见面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禅院甚尔可不想在这样的场合见面。 趁着神祈没有注意到自己,禅院甚尔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为今之计——得赶紧溜。 “他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听到神蠡的声音,神祈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正当两个人都觉得今晚可以这么无事发生地过去时,一个夜兔安保公司的合作伙伴认出了神祈,一边开开心心大声说着“伏黑祈小姐!夜兔安保公司的伏黑祈小姐!”,一边兴致勃勃地与禅院甚尔擦身而过,大步朝着神祈的方向冲来。 因为这道声音太过于响亮,神祈无法欺骗禅院甚尔听不到。 僵硬地转过头,神祈的视线穿过那个并不熟悉的合作伙伴,正好与那个过分高挑的身影四目相对。 他身姿挺拔,至少一米八五的身高在宴会厅如同鹤立鸡群。 紧身的衣服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宽厚的肩膀,紧实有力的大长腿,散发出了证件照更加直白的成熟荷尔蒙。 他微微低下头,幽绿如狼的眼睛静静凝视着她。 神祈的脑中警报轰鸣——他显然是认出她了。 想到今晚的工作,神祈的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宕机。 注视着定定站在那里,与自己对视的俏丽身影,她湛蓝的眼眸情绪涌动,在灯光映照下荡漾起温柔的光。 这本该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只是想到今晚的任务,禅院甚尔的脑速也达到了峰值。! 第八章 第8章 禅院甚尔瞥了眼自己的衣服,反应灵敏,立刻从一旁的服务推车上拿了托盘。 穿着朴实无华的西装,手中自然地托着一个端放着酒杯的托盘,俨然是一个侍应生。 神祈迟钝地思索着——原来甚尔退出工地搬砖业后,现在从事了酒店服务业啊…… 作为习惯面对各种突发状况的专业人士,神祈很快调整好了表情。 既然见到了,继续避让那就维持不了人设了。 生死之间都经历过那么多次了,难道还怕这么一遭? 在禅院甚尔眼里,就是突然发现了对面的小姑娘一下子震惊地瞪圆了水蓝色的眼睛。 随后,她礼貌致歉,退出了原本的小圈子,“哒哒哒”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明显有些在意自己的形象,但是动作并不刻意,落落大方地把碎发拨到耳后,她便仰起脸,挂着好似加了几分糖的笑容:“冒昧打扰一下,请问你是甚尔对不对?” “嗯。伏黑祈小姐晚好。” 禅院甚尔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当好了一名侍应生,自然地将神祈手中的空杯换下,递上了另一杯。 他把握着合适的距离,浅浅的笑容漫不经心,为自己的普通人人设进行描补:“我今晚在这家酒店打零工,这边薪资高。” 他接了杀人的单子,来这里做任务,也算是高薪按件计酬的零工了。 因此,禅院甚尔说得言之凿凿,毫无撒谎的痕迹。 因为调查过禅院甚尔,对于他的情况自认为知根知底的神祈丝毫没有怀疑的想法,只是觉得果然如此。 服务业从来不是轻松的工种,现在这个点也比较晚了。 他这么晚还在外辛苦工作,果然是个持家的勤劳男人。 这家酒店也确实是东京tp级别的,时薪不差,拥有大学本科学历的禅院甚尔来这里打个零工赚个快钱也正常。 所以,今晚的相遇只是一个过分巧合的意外罢了。 而她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在任务时间减少与这位普通人的接触,防止自己的真实身份露馅了。 在心中分清主次只不过占用了现实中的一瞬,瞥了一眼刚刚喊自己名字的合作商,神祈突然觉得对方顺眼了不少,笑道:“那确实是很巧了。我是来和公司的合作伙伴谈生意的。” 她确实是来谈生意的,只是谈的不是安保公司的生意,而是春雨雇佣兵团的生意罢了,怎么能算说谎呢? 合作商人原本还在担心夜兔公司的大小姐不理睬自己,万万没想到这位神龙不见首尾的大小姐还记得自己,当即昂首挺胸,乐颠颠了起来。 牢记得自己任务的神祈正想说“那我先去忙,稍后再来找你”,就听见旁边的合作商好奇地询问道:“这位是?” 这位男士虽然看着气质出众,但是看装束应该是一个普通的侍应生没错,是怎么和夜兔安保的大小姐怎么熟络的? “哦, 是我的一位朋友。”神祈笑容和煦,回答得自然。 她没什么朋友,对于普通人之间的朋友定义也缺乏了解。 ⒒想看熬夜喵的《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吗?请记住[]的域名[( 按照她的思维,但是既然都网聊了几天了,怎么样应该也算是普通朋友了吧? 他算是朋友? 禅院甚尔与她对视,发现她竟然毫无说谎的痕迹,像是一只面对陌生人就露出肚子的傻兔子。 她坦然地注视着他,头顶金碧辉煌吊顶的金色光芒落入那片荡漾的蓝色,将表层的虹膜晕染得清澈见底,荡漾着片片绽放的金羽,散发着一种软乎乎、好脾气的气质。 “嗯,是朋友。” 虽然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好像有点怪,但是这不妨碍合作商因为“朋友”这两个字高看了禅院甚尔一眼。 想要和这位夜兔安保公司大小姐当朋友的大有人在,但是好像也没听说有人真正成功过…… 带着好似与生俱来话痨与热情的合作商观察了眼禅院甚尔的体格,突然有了明悟,赶紧应景地夸赞道:“伏黑小姐的安保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现在市场都拓展到海外了,我看这位朋友体格像是行伍出身,如果想要跳槽,伏黑小姐的安保公司可是首选!” 根本没有具体和禅院甚尔交代过自己情况的神祈为防止多说多错,飞速打断了这位合作商的话语:“甚尔,我和这位合作商去另一边有事商量,你也先忙。” 禅院甚尔点了点头。 简单见了一面后,如孔时雨所说,她确实是个从富贵窝里出来的娇小姐。 他自己是个纯种的网骗,而幸运的是,这位被娇养着长大的大小姐和网聊时一般无二。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不讨厌对方。 禅院甚尔鲜少地露出了笑容,俊逸的眉目随着心情舒展开来。 ——当初的一把□□,押对了。 不过,现在还是得以任务为重。 刚才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应该是孔时雨发来了任务目标的最新消息。 人不在宴会厅。 是楼上。 当禅院甚尔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坐着电梯上行的时候,神祈从紧闭的电梯门前经过,直接通过紧急出口楼道接连往下跳。 耳麦另一端的神蠡声音多了几分正色:“之前周边警戒的一个兄弟看见了一个奇怪的人影,然后被暗器割开了数刀,现在已经被送去诊治了,初步估计就是被雇佣的杀手。” 能让以一当百的夜兔毫无所觉地受伤,神祈不得不警觉起来。 “老爷子,换个人守着监控,你去保护好雇主。”神祈单肩扛着沉重的雨伞,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看着眼前寂静的楼层,神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像是发现了好玩玩具的小孩子。 只是那双深蓝色眼眸,在暖色的灯光下,显得没有任何温度,凛冽而肃杀。 “我去会会那个家伙。” 在一个房间的露台上,一个中年人点燃了一支烟,惆 怅地吐出了一个烟圈。 明明他只是在暗网接了一个普通人的单子,抱着来这个国家度假的心态来玩耍的,但是这个国家是怎么回事,随随便便一个保安就能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还通知了他的伙伴。 想来想去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出现了问题,他产生了一种诡异的不明觉厉感:“得尽快动手。” 他看向窗外,像是看着什么珍宝,目光透着诡异的热度。 在普通人眼里,那就是一个人脑子有问题。 但是在这个世界极少的一部分人眼里,那就是在露台外,一只足足有三层楼高的巨大雄鹰从楼顶振翅飞下,用爪子抓住了酒店建筑的凸起,温顺地朝着面前的主人低下了头。 它的头部长满了黑漆漆的眼睛,双翅上墨蓝色的羽毛散发着钢铁般的寒光,飞行时在半空掀起阵阵强风,让大楼的高强度落地窗出现了蜘蛛网般的裂痕。 哪怕是一级咒灵里,他的宝贝都是顶尖的。 中年人轻轻抚摸着自己最大的依仗:“本来不想闹大的,那这次干脆把整栋大楼毁了吧。” 然后只要趁着日本的咒术师到来前,坐着咒灵跑远就行。 这个世界本就该被弱肉强食,他格外喜欢着那些普通人像是脆弱的草芥般,被他这样的强者碾碎的表情。 正当他陶醉在窗外的夜风以及未来的景象时,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从楼上跃下。 他举着一把巨大的刀,像是刺入柔嫩的豆腐一般,伴着简短的“噗嗤”声,一刀捅入了一级咒灵的脊背。 凄厉的啸声,咒灵受伤的扑腾声,摇摇晃晃撞入大楼的剧烈撞击声让诅咒师大惊失色。 他的术式可不是没有上限的咒灵操术,他的术式只能驯养固定的三只咒灵。 为了自己单体最强的咒灵,没有认出来人的诅咒师果断投入了自己的第二只咒灵。 另一边的神祈自然也听到了剧烈的建筑物碰撞声。 感受到地面的震颤,她果断询问神蠡:“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十三楼好像发生了剧烈爆炸。”神蠡很快从其他夜兔处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以及一段只有几秒的监控视频。 看着仅存的监控视频,神蠡倒吸了一口气:“团长,其他好像没有人员伤亡,但是飞溅的玻璃好像把路过的禅院甚尔扎伤了。” 神祈没有多少对于无关人员的同情和怜悯,但是她一见倾心的禅院甚尔截止目前,并不在这个序列中。 神祈结束了与神蠡的通讯,加快步伐,充分调动夜兔的战斗本能,利用在黑夜中不输给白天的五感很快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隐隐感觉到自己与咒灵的感应越来越微弱的诅咒师回过头,原本紧闭的房门被打开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即使光线微弱,但是也不妨碍她的容貌熠熠生辉,金色耀眼的发丝被窗外吹入的夜风扬起,娇艳美丽。 唯一有些奇怪的是,明明不是白天,外面也没有下雨,但 是她手里却拿了一把过分显眼的长柄黑伞。 这个时候,能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后的,绝对不是普通人。 在对方关上房门,笑眯眯掏出属于他任务目标的照片后,他更加肯定了——这绝对是和刚刚那个男人一伙的。 亲眼见识到刚刚男人恐怖的诅咒师瞬间寒毛直竖,立刻动用自己的术式缩小了咒灵,随即将咒灵含在口腔,暂时与咒灵合二为一,直接大幅强化了自己的身体素质。 尽管负面作用是让自己的精神状况下降,但是感受到自己充沛的咒力,诅咒师也不由多了几分底气,直接朝着神祈扑来。 神祈看不到他召唤出来的咒灵,只能看到他好像吃了点什么东西。 不清楚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她微微疑惑地歪了歪头: 这个男人认识她? 或者说,她的长相已经恐怖到让对手恐惧到一秒吞药了? 举起伞,轻飘飘格挡住职业杀手攻击的神祈开始思索,这里好歹是法治社会,待会该怎么处理尸体呢? 而攻击轻易被格挡住的诅咒师也很快察觉到了自己和对方的力量差。 察觉到仿佛鸿沟一般的实力差距后,自觉能比得上普通一级咒术师的诅咒师直接破防,大声咒骂起来: “你们是不是有病?” 特一级咒术师是稀缺资源吧!!?[(” “为什么要让两个特一级咒术师对付我?” “日本是什么疯狂的国度啊!!” “我从来没听说过啊!” 神祈听着垂死之人的话语,不由一愣:“你会说日语么?” 这个职业杀手这是哪个犄角旮旯的呜哩哇啦的语言啊?原谅她一句都听不懂。 出于对于他过分激烈情绪的好奇,她又用标准的伦敦音:“English?” 字正腔圆的北京话:“中文?” 见这位异国人士还在自顾自叽里呱啦,仅会三国语言的神祈也就放弃了自己的好奇心。 神祈不由摇头叹息:“不好好跟上国际化道路注定被淘汰的。” 随后,她毫无怜悯地直接一脚把对方踹下了二十八楼。 看了眼下方必死无疑的血泊,神祈把门外负责处理现场的其他夜兔们放了进来。 一夜兔汇报道:“团长,神蠡副团长在雇主身边,雇主没事。” 神祈点了点头,正想出门彻底处理这件事,就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 神祈打了个手势,其他完成现场处理的夜兔立刻跃出了露台。 应该是其他房间的住客? 或者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听到了声音前来查看? 神祈拉开了虚掩着的门,表情自然地变成了刚受到剧烈惊吓的模样。 下一秒,一张过分熟悉又好看的脸出现在了神祈的面前,成功让神祈脸上伪装的惊恐变得真实了数分。 禅院甚尔究竟为什么在这里啊????? 相比神祈,禅院甚尔内心也是同样震惊。 他之前追踪到咒灵踪迹跃下的时候,就把诅咒师的房间记得一清二楚。 谁能告诉他,伏黑祈那么一个娇娇大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诅咒师的房间??? 因为两个人同样的震惊,这一刻,时空好像出现了卡顿。 过了一瞬,禅院甚尔抢先一步,率先检查起了神祈的状况。 相比任务,他的富婆更加不容有失。 然后他打开房门,在露台上看到了楼下诅咒师的尸体,他的瞳孔不由缩了缩。 前几分钟,这个诅咒师还生龙活虎的,怎么现在就坠楼身亡了? 难道是他的术式限制条件是与咒灵同生死? 确认任务目标必死无疑后,想不通这个问题的禅院甚尔也不再纠结,直接拿了一条房间内干净浴巾裹在了看着神色不太好的神祈身上,帮助她维持体温,降低因紧张引起的抽搐的可能性: “之前下面有爆炸,我又听到这边有动静,想着或许有人会需要帮助,没想到是你,你没事?” 高大的男人微微俯下身,原先的疏离仿佛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泄露出了些许真切的担忧,柔和了他五官的冷淡。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甚至因为松了松筋骨格外轻快的神祈一把抓住了禅院甚尔的手腕。 如果她不在的话,这个男人撞上刚才的杀手,注定是一场惨剧。 尽管觉得这个男人好像是有点倒霉,但是这不妨碍神祈对这个普通男人的品性进一步肯定,在这么冷漠的时代,竟然还有这么善良的存在。 无论哪个时代,善良都是一种优秀的品质。 神祈自然也不会讨厌。 或许是激活了想要维持人设的动力,神祈也飞速进入了状态。 她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带上了几分颤音,同时脑子里开始回忆这些年花出去一大笔一大笔的钱,无比心疼的感觉成功让自己的表情带上了几分真实。 “我的房间就在附近,我想要回来取个东西,然后看到门口有血迹,就进来了……” 落在禅院甚尔眼里,就是娇小的兔子小姐失去了先前的从容,巴掌大小的脸白着,紧紧攥着他的袖口。 她这样养在温室里快快乐乐长大的娇花确实不应该见到这样的场面,禅院甚尔也便没挣开她的手,反而轻声安慰起来。 同时,两个人又陷入了诡异的僵持状态。 现在这个状况,接下来,普通人会怎么样? 也就在这时,神祈注意到了禅院甚尔额头处的一道隐隐透着几分血色的伤痕。 突然间,神祈明白了什么。 见人越聚越多,禅院甚尔正想把神祈带离,就发现神祈松开了他,去和一旁的人说了几句什么。 随即,她又“哒哒哒”跑了过来,举着一条k绷,踮起脚尖:“甚尔,你受伤了,我给你贴上。” 这种伤对于她来说比被蚊子咬一口 还不如,但是普通人受伤了就应该这么做吧? 看着k绷上粉嫩嫩的hellkitty,皮糙肉厚的禅院甚尔是非常想要嗤笑一声,然后置之不理的。 但是看到这位大小姐眼中的关切,他又想起了自己的普通人人设。 反正对早已丢掉自尊心的他来说,hellkitty根本算不上什么了? 于是,纵横咒术界的术师杀手恍恍惚惚地低下了头,任由一只温热的小手将hellkitty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恍恍惚惚地说了句“多谢”。 自信下属能够处理好这次事件的神祈听着一旁普通人已经报警了的交谈,联想到之前神蠡说的爆炸波及到了禅院甚尔,终于想明白了按照正常流程接下来该做什么。 “甚尔,你得先去做个检查。” “如果之后没什么事情,你能陪我一下么?” 把武器藏在丑宝肚子里,压根没踏入过这个房间的禅院甚尔根本不怕被追查到自己,但是也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但是要是不答应,自己的普通人人设可能会遭受怀疑? 同时,听着小姑娘带着几分恳求的话语,禅院甚尔心头产生明悟——这位富婆需要自己陪伴。 于是,他再度答应得飞快。 没过多久,守在楼下的孔时雨接到了来自禅院甚尔的电话,还没等他开开心心夸赞甚尔这次任务的速度快,就听见禅院甚尔说道:“你可以回去了。” 习惯禅院甚尔蹭车的孔时雨愣住了:“今天你格外好心?” “我不在酒店。” 孔时雨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我在急救车上做检查。” 孔时雨开始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之后还得去警局做笔录。” 孔时雨非常确定——他好好的金牌杀手脑子坏掉了!! 第九章 第9章 因为大量监控画面的丢失,加上现场被破坏,在专业的后勤部下属安排下,这起事件很快被伪装成了恐.怖.分子引爆.炸.弹后选择自尽。 在简单做了一个笔录以后,禅院甚尔和神祈很快摆脱了与这件事的关系。 出于对于禅院甚尔愿意陪同自己去做笔录的感激,神祈自然而然地提出了送禅院甚尔回去的提议。 已经无比确定这位伏黑祈富婆身份的禅院甚尔当然不会拒绝对方的好意,更别提他已经把某个中介打发走了。 经历了万万没想到的警局参观后,禅院甚尔坐在车上。 借着倒退的路灯,他举起手,看着在救护车上详细检查后,被某位大小姐认认真真涂上药膏的几不可见的伤疤,认真怀疑,幸好她及时涂上了药膏,要不然这伤口直接好全了。 这么一点小伤就被认真对待的感觉,让禅院甚尔有些不自在。 侧过头,瞥了一眼一旁富婆的发顶,禅院甚尔认真思索——这是什么人世间的稀有物种? 但是很快,一旁的神祈打断了他的思索:“甚尔,你下次什么时候上班?” 侍应生工作辛苦,她想要了解一下禅院甚尔的排班,以便方便确定之后的见面时间。 猛地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份“工作”的禅院甚尔可没有继续伪装侍应生的打算,果断开始睁眼说瞎话:“我本来就是短期工,今天也就是最后一天上班了。” 同时,他也发出了自己的暗示——他没有经济来源,非常适合与富婆达成一些不可描述的交易。 但是神祈没询问禅院甚尔接下来的打算,也没有帮禅院甚尔找工作的想法。 见识过了禅院甚尔“勤勉”“努力”“刻苦”等一系列人设,她开动脑筋,暗自思索:两人只是见了一面,这样没距离感可能会吓到禅院甚尔这样的普通人。 更何况,禅院甚尔这样的人,肯定有自己的计划。 因此,她直接与禅院甚尔的殷殷期盼失之交臂。 车停在了禅院甚尔说出的地址楼下,看禅院甚尔准备说再见,神祈经过一路思索,也下了车,面对面建议道:“甚尔,关于明天的安排,我有个想法,最近我收到了很多邀请函,我们可以一起去听学术讲座。” 接受教育,是一个两个人都能平等参与的场合,又是一次能给予无形知识财富的机会。 禅院甚尔曾经那么努力发奋学习,应该会很喜欢这样的机会? 因此,神祈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妙,并兴致勃勃地追问道:“你是什么专业的?” 她早就把禅院甚尔的资料记得清清楚楚,里面清清楚楚地写了禅院甚尔毕业于数学系,但是“伏黑祈”并不应该知道,所以她只能乖乖巧巧把这个问题抛了出去。 可惜她只是参加过自考,抽空听过一些课,凭借自己真本事拿到了经济学硕士,根本不懂普通大学生上大学后,对于自己专业由爱生恨的心理转变。 若是遇见了一个普通人,对方大概是完全无法理解她的想法?,甚至委婉拒绝。 所幸,这辈子和义务教育就没什么关联,更别提是高等教育的禅院甚尔更是不懂这样的基本法则。 他认真地觉得——这位富婆好像在为他好。 头一回被邀请参加这种场合的禅院甚尔再度恍恍惚惚。 这辈子,他的天与咒缚让他和“咒术”毫无关系,没想到活到了二十多岁,突然和另一个“学术”扯上了关联。 他一时间进退维谷。 第一种回答:老实坦白自己没有接受过任何教育。 这种情况明显不符合普通人的基本特征,是下下策。 第二种回答:伪造自己的学历水平。 一旦继续被追问,那同样是分分钟被拆穿的结果。 毕竟出身在禅院家的他这辈子注定被困于咒术界,顶多上一个族学。 禅院甚尔眼睛微眯,看向路灯下问得坦坦荡荡的女孩子。 他早已注定和她这种义务教育铺就的普通人成长道路截然不同了。 大概是想起了那个垃圾家族,禅院甚尔心头莫名多了几分烦躁。 两者相比取其轻,自己随便扯一个专业,然后就迅速切换话题就好。 禅院甚尔掀起头脑风暴。 回答什么呢?赌马么?赌马算是专业么? 马匹管理? 另一边,被禅院甚尔挂断了电话,出于对于这位金牌杀手精神状况的怀疑,孔时雨开着自己的汽车来到了禅院甚尔的公寓楼下。 然后他很快注意到了那一辆过分显眼的豪车,并非常顺便地听到了这段对话。 对这位老伙计知根知底的孔时雨差点发出鹅叫。 他强行不发出声音,在车上笑得前仰后合,扭成一条蛆:“禅院甚尔,怎么可能读大学,还有专业……” 笑着笑着,孔时雨突然想到了什么——很久很久以前,在联系人伪造禅院甚尔身份的时候,他好像有在禅院甚尔的学籍情况上填什么东西。 要是禅院甚尔胡说八道了什么专业,后期伏黑家调查出来不对劲的话,禅院甚尔不仅得彻底失去这次与富婆接触的机会,而且很可能彻底得罪夜兔安保公司,平添不少麻烦。 正当禅院甚尔即将信口胡诌的时候,就收到了来自孔时雨的短信——“数学系!!!!!!”。 立刻意识到某个中介正在围观,禅院甚尔看着手机里的字样,只觉得一头雾水。 直觉告诉他孔时雨干了什么好事,但是面对着神祈熠熠生辉的期待,禅院甚尔依旧面不改色,说了一个“数学系”。 神祈并没有察觉到这短短的两秒时间内,自己就差点拆掉禅院甚尔的马甲。 得到了自己预料之中的答案后,神祈便朝着禅院甚尔挥挥手道别:“那我之后把邀请函发给你,你今天也受了伤,伤口不要沾水,注意身体~” 等神祈的豪车开远后,孔时雨 才从偏僻角落里的车里钻了出来,面上满是真诚的不解:今天的任务应该挺轻松?你怎么还受伤了? 近看打量了眼禅院甚尔后?_[(,孔时雨就发现了他额头还未被拆下的hellkittyOK绷,本就在车里笑得肚子疼的他果断放声大笑。 禅院甚尔回敬了一个笑容:“那所谓的数学系又是怎么回事呢?” 原本嘎嘎嘎乱叫的孔时雨立刻像是一只被揪住命运脖颈的鹅,再也嘎不出来了。 互相交换信息后,两个男人在客厅都陷入了沉默。 打破这一沉默的是禅院甚尔手机收到消息的震动。 下一秒,这辈子没学过英语的天与暴君看着全英文的邀请函,再度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察觉到禅院甚尔的目光,求生欲旺盛的孔时雨立刻用翻译软件把邀请函的重要信息翻译全了。 不过,孔时雨还是认真提出了质疑: “连邀请函都是全英文的,你确定你明天可以?” 总感觉让小惠去,都比禅院甚尔靠谱啊! 禅院甚尔继续沉默。 作为专业的后援团兼吃瓜群众,孔时雨觉得这样不行: “禅院家的族学究竟教了什么东西?” 他从网络上找了一本高等数学的基础教材电子版:“你过来看几眼,也不要求你全懂,但能不能稍微有一个数学系毕业的样子。” 看着上面的导数、微积分,各式各样的数学符号让禅院甚尔眼前一黑,从来没觉得语言如此博大精深过。 指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符,禅院甚尔难得真诚地发问:“现在找富婆,都这么卷了?” 孔时雨抽搐了嘴角,看穿了禅院甚文化水平的他认真建议道:“要不先从小学数学开始?简单速成一下?” “你觉得我是一个晚上就能学到大学水平的人?” 禅院甚尔懒洋洋倚在沙发上,幽绿的眼睛中弥漫开一层倦怠。 他对自己的水平有数。他的天与咒缚换取的是身体素质,又不是变态发育的智商。 反正他习惯自暴自弃了,这次自暴自弃也没事吧。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再度震颤。 “甚尔,明天是个好天气!期待!(开心)” 哪怕只是一句话,他都能在耳边幻想出那个傻乎乎的兔子小姐,带着对于未来热忱的上扬声音,清脆,神采奕奕。 她明天应该会等他吧…… 禅院甚尔看向窗外的星空。 明天应该是个适合出门的好天气? 禅院甚尔坐起身,有力的手臂一下子把孔时雨的电脑扒拉了过去。 “怎么了?”孔时雨完全没反应过来。 禅院甚尔的视线没有分给孔时雨一分一毫,他直接锁定着屏幕中的关键词:“虽然不懂数学,但是把这个目录背出来问题还是不大。” 尽管他依旧学不会,但背一部分后,明天见面就不会什么都 说不出来。 只要运用得当,没准就能混过去! ?想看熬夜喵的《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吗?请记住[]的域名[( 第二天。 这一次,吸取了前一次的经验教训,为了能够符合普通富家大小姐的形象,神祈聘请了专业人员进行了形象设计。 本以为提前十分钟等在入口处就可以,没想到刚到门口就遇到了早就等在这里的禅院甚尔。 在她注意到禅院甚尔的同时,禅院甚尔也看到了她。 因为已经入秋,所以她在连衣裙外套了米白色的风衣,简单的珠宝配饰点缀其间,好似刚下场的秀场模特。 禅院甚尔的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到了她化了手法很高超的妆,这些衣服也有很大概率是全新的。 对比昨天在宴会上的装扮,今天这位兔子小姐明显花了更多小心思。 而这样背后的含义明显是不言而喻的。 神祈与禅院甚尔两人肩并肩来到了人来人往的讲座大厅。 因为这是一次面向知名企业高管的行业学术讲座,所以大部分人都衣冠楚楚,而普通穿了一件纯色短袖的禅院甚尔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神祈好像并没有发现这一点,找到两人的桌签后,就和禅院甚尔分享了一下昨晚临时背下的这位教授的生平和主要研究领域,突出强调一下这位数学大家的优秀,为自己邀功。 禅院甚尔注视着她,她汪蓝眼眸像极了海天一色的美景,尤其是在她娓娓而谈的时候,那双眼睛波光粼粼,整个人闪闪发亮,是让禅院甚尔很愿意倾听的长相。 只是她说的大部分话语,禅院甚尔都没有听懂。 连最简单的学术概括都听得云里雾里,禅院甚尔一点也不意外地发现——正式开讲后,他只听懂了开场白。 后面的那一大串,就不是他这颗大脑能够理解的东西了。 哪怕接连不断做任务都不会困倦的身体,在这样堪称恐怖的魔音攻击下,连抵抗睡意都变得极为勉强。 面对过分专业的数学建模,就算对于数字极为敏感,但是没有系统学过数学的神祈同样被听得头晕眼花。 瞥了一眼正襟危坐、严肃认真的禅院甚尔,再瞥了一眼大部分在干别的企业高管,神祈忍不住小声询问道:“甚尔,你听得懂么?” 昨天刚得知自己是数学系毕业生·禅院甚尔一本正经地谦逊(胡说八道)道:“听得懂一部分。” 他听得懂这位教授日语说得不错,仅此而已了。 他幽绿的眼眸沉静如湖泊,颇有种举重若轻的沉稳,透着智慧的神采。 只听懂了皮毛的神祈偷偷吸了一口气:禅院甚尔竟恐怖如斯! 本来她打算和禅院甚尔沟通一二,但是这并不是她了解的领域,万一暴露自己的无知就不好了。 于是,两人一边认真听讲,一边用沉默伪装着自己对于数学的了解与热情。 哪怕是蹲守任务目标或者等待报酬到账,禅院甚尔和神祈都从未觉得时间流逝得慢。 回 忆着孔时雨自信的“我以前通过公务员考试干过刑警的,怎么卷我还是了解一点的”,困到极点的禅院甚尔掏出了孔时雨力荐的清凉油,涂在了太阳穴两侧,略带着些许刺激的清凉感瞬间让禅院甚尔精神了不少。 察觉到神祈好奇的目光,禅院甚尔立刻解释道:“这位教授说得有些高深,大脑有些累,这个可以提神。” 从来没有感受过普通人应试教育痛苦的神祈也不由试了一下,对于禅院甚尔的信服更是达到了巅峰。 细节见真章! 禅院甚尔,果然是个学霸! 台上,似乎是觉得自己讲得太严肃、不贴合企业实际了,这位教授喝了口茶水:“不好意思,和我带的研究生上课多了,讲的内容稍微偏了一点。” “接下来,我举个例子,比如日本非常有名的赌马,其实也蕴含着概率论的问题。” 因为内容逐渐变得通俗易懂了一些,所以神祈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加上内容更加倾向于实际应用,神祈也不由多了几分听讲的兴致。 只是,她突然发现原本坐姿端正的禅院甚尔向前倾了倾,眼睛就像打了手电筒,亮得惊人,一下子爆发了恐怖的学习热情。 他还举起手机试图拍下教授的PPT,奈何PPT上的字太小,手机照片无法看清。 因为PPT切换得比较快,有些内容没办法当场理解的禅院甚尔认真地掏出了纸和笔。 虽然现在看不懂,但是他的记性好。 “天与咒缚”的身体素质也为他带来了写字很快的增益。 看禅院甚尔一字不落地写得飞快,神祈也不由有了一种被卷的感觉。 禅院甚尔以前果然是个勤奋学习的好学生,也只有这样的人能够在那样艰辛的情况下,依旧实现学历的蜕变。 唯一让这层勤勉学霸光环稍显黯淡的是,他的字怎么……不怎么好看…… 不过,或许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破开那层慵懒,此时此刻,他的五官都充斥着因执着而产生的锐利,在窗外阳光也甘为他的陪衬,为他镀了层金边。 神祈毫不怀疑——这样的人,打定主意做什么,往往会所向披靡。 她很喜欢,因此神祈直接忽略了他字不好看的小小瑕疵。 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神祈同样开始对于重点进行记录。 虽然来这里主要是出于与禅院甚尔增进关系的目的,但是这样的讲座机会并不多,既然选择了这里,自然要学一些东西。 伴着教授说“我们中场休息十分钟”的话语,神祈和禅院甚尔终于停了笔。 “甚尔,我这里没有来得及看到。” 神祈借阅了一下禅院甚尔堪称人体打印机的笔记,认认真真和禅院甚尔交流了起来,“这里我没听见,刚教授怎么说的?” 禅院甚尔回忆了一下刚教授的原话,和神祈一起盘着数学逻辑。 当两人齐心协力,把疑惑都理顺后,神祈伸出手,示意禅院甚尔同样伸出手。 禅院甚尔不解地伸出自己的手后,另一只小小的,带着几分温热的掌心轻轻与他的掌心相贴,然后一触及分。 完成击掌动作的她笑得灿烂:“下半场,我们继续加油!” 禅院甚尔突然感觉到,有一个人与自己躺在同一条战壕里,与自己并肩作战着。 禅院甚尔也随心回应道:“加油!” 听到教授“大家准备一下,休息时间结束”的声音,两个人立刻坐直身子。 又抹了一层清凉油,两人握紧了笔,做好了继续战斗的准备。 与此同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思量到——原来这就是普通人约会的感觉,确实不赖。! 第十章 第10章 三个小时后。 “那位富婆呢?”孔时雨找到了坐在观赛台上的禅院甚尔,都快怀疑禅院甚尔是不是为了赌马,而把与富婆的约会丢掉了一边。 “说是有事情处理。”禅院甚尔声音难得的轻松,显得心情很好。他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灵巧的手指随意将水笔转了个圈。 等等,水笔…… 孔时雨继续下移他的视线,随即,他忍不住瞳孔地震:“所以,你手上的是什么?” “嗯?”禅院甚尔甩了甩手中写满了计算公式的笔记本,“是笔记。” 孔时雨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他现在不是在做梦吧? 禅院甚尔的数学系大学生应该是他亲手捏造的设定没错吧? 今天,禅院甚尔应该只是听了节数学有关的讲座,而不是去换了一个头对吧? 尤其是当禅院甚尔气定神闲地说了一句“赢了”以后,孔时雨更是怀疑今夕何夕。 看着运笔如飞,口中呢喃着一些莫名其妙东西的禅院甚尔,孔时雨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呆呆坐在一边点了一支烟。 这样下去,禅院甚尔没准都不用找什么富婆,或者做什么任务了。 时代发展得太快,以至于禅院甚尔这样的家伙都能捞偏门钱了? 不过,面对第二场、第三场以及接下来的几次赌马,禅院甚尔的运算机制好像就出现了一定的错误。 “输了。” “肯定是这里出现了错误,下次肯定能赢。” “究竟是哪里有问题?” 听着对方把头发挠来挠去的不解声音,孔时雨终于觉得雨停天晴,他又可以了。 他拍了拍禅院甚尔的肩膀,脸上全是成熟人士的深沉:“人家的数学只是一定程度增加你赢的可能性,但是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性,就是你就是缺了点钱运?” 哪怕是千分之一赢钱几率以及百分之九十九的赢钱几率,可能对于禅院甚尔来说差别并不大,反正他的运气决定了他就是输钱的那一方。 听出了孔时雨的言外之意,禅院甚尔轻轻啧了一声,把左腿架在右腿上,臭着一张脸转移了话题:“所以你来这里做什么?” “接下来你就没什么打算?”孔时雨理性地提醒禅院甚尔,“你这次混过去了,万一下次那位大小姐继续让你去听学术讲座,你又该如何应对?” 一次蒙混过去是好运,但是对于数学几乎一窍不通的禅院甚尔难道还能次次都蒙混过去? “知道了,老头子一样的啰嗦。” 禅院甚尔懒洋洋地眯着眼睛,迎着日光看着前方的绿草坪以及一头头曾经被他给予大量期望的赛马。 对于自我放逐的他来说,大部分事情都早已变得无所谓,他活在一片荒芜坍圮的阴暗下水沟,唯有压上赌注的赌博能带给他些许刺激。 禅院甚尔把手伸进衣兜,里面还有一叠钱。 按照他往日的作风,一般而言,肯定是玩到一穷二白才回去的。 但是这一次,禅院甚尔站起身,没有继续在赌马上下注,而是直接离开了赌马场。 一边走,一边看着被自己备注为“AAAAA”的号码,详细思索一二,他敲出了几个字,然后按下了发送。 薄薄的嘴唇扯开一个笑,他踏着落日的余晖,朝前走去。 现在,不是还有一场更加刺激的赌博等着自己么? 另一边的神祈刚结束和各夜兔雇佣兵小队的工作会议,就听见自己设置了的特殊消息提示音。 打开手机,映入眼帘的就是禅院甚尔的消息:“明天要不要出来看电影?” 神祈看了眼自己明天的日程安排,想着今晚加个班应该来得及,便立刻回复了“好呀(击掌.jpg)” 第二天,两人在电影院前汇合。 禅院甚尔觉得自己这次邀请肯定邀请对了。 以他的经济实力去一两次昂贵的消费场合也并非不可以,但是这明显不符合他的普通人身份。 根据自己对于普通人为数不多的了解,他选择了最不会有差错的看电影。 虽然他从来没有这闲情逸致来电影院看电影,但相比那宛如天书的学术讲座,只是看个电影,应该问题不大? 抱着同样想法的还有神祈。 作为夜兔,忙于赚钱的她平日里对这些文娱活动本就兴趣不大,根本不会突然冒出一个去看电影的想法,所以这也是她头一回在电影院看电影。 不过,相比上次的疯狂记笔记,这次她的脑袋应该能轻松一些? 很快,首次去电影院看电影的两人面临了第一个问题——看什么电影? 第一时间,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在了一张海报——硕大的宇宙飞船侵占了大半个海报,片名的字体仿佛透着钢铁硝烟,“战争”、“动作”、“特效”等介绍字样一下子让占据了两人的所有视线。 但是就在这时,旁边一个男声响起:“我想看这个。” 另一个女声回复道:“这种打打杀杀的电影有什么好看的,我们不是说好了要陪我看这部纯爱电影么?” 原本的男声瞬间改口:“好好好,那我们就看这个!” 看着那个被一群女孩子以及情侣围着的海报, 原本打算去看特效战争片的神祈悚然一惊:原来按照普通人的口味,她应该去看浪漫纯爱电影! 同样打算去看特效战争片的禅院甚尔悚然一惊:原来按照富婆的口味,他应该主动提议去看浪漫纯爱电影! 神祈立即指向那个海报,开口:“甚尔,我有点想去看那个。” 禅院甚尔一震:果然,她更喜欢那边海报上只有一男一女的电影!差一点就踏错一步。 他当然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买了最近的一场票,又学着其他小情侣买了大桶爆米花和奶茶后,神祈和禅院甚尔进入了电影院观影区。 神祈虽然对浪漫纯爱电影没什么兴趣,但是想着影片来源于现实,抱着学习普通人的相处之道态度,她看得格外认真。 然后神祈很快实现了从入门到放弃。 开场白像是一首精致的诗词,满是抽象化的表达,让神祈完全无法理解。 神祈喝了一大口冰可乐,突然冒出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一边的禅院甚尔刚听了三秒舒缓的开场背景音乐,就感觉自己的睡意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一种熟悉的好似听数学讲座被催眠的感觉逐渐升起。 他用余光看了眼旁边无比认真、眼睛几乎一眨不眨的神祈,脑中有些理解不能。 难道是他与普通人的生活脱轨太久,导致他已经无法正常欣赏普通人的电影了? 他暗自思索——大概是他的问题,再看看…… 而伴着时间的流逝,神祈不太妙的预感也逐渐成真。 作为夜兔,她的童年和少年根本没有上过学,完全不能和文艺青春形成共鸣。 看着女主为爱痛哭,她平古无波。 看着男主为爱疯狂,她如坐针毡。 看着男女主在大雨里相拥和解,听着稀里哗啦的雨声,以及慢节奏的舒缓音乐,她只是觉得有点困。 从来没有接触过疼痛文学的神祈严重怀疑这部电影肯定是大烂片。 她不由用余光偷偷观察了一下周围观影的人。 这里大部分都是情侣。 而令她惊讶的是,这场电影好像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线——男生清一色在昏暗的电影院内睡得昏天暗地,有的甚至打起了呼噜,而大部分女生则是拿起了纸巾,轻轻擦拭着眼角。 神祈心头不由冒出一种隐秘的期待——如果禅院甚尔睡着的话,那她岂不是也可以闭目养神一下。 抱着这样的想法,神祈扭过了头。 然后正好撞入一双精神奕奕的幽绿眼眸中。 禅院甚尔的内心远没外表那么平静。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绑在刑场上,被钝刀子割肉。 他对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的所谓爱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在电影里这个年纪,他被禅院家差使着在与咒灵搏杀,在生死线上蹦跶,而这两个仅仅是被家长要求以学业为重的小孩子说什么“要与世界为敌”…… 这不被家长、老师、世界联合毒打一顿都说不过去啊。 禅院甚尔下了评判——这电影的逻辑狗屁不通。 他开始真诚地开始思念清凉油。 没有清凉油,现在的他全凭意志力在撑着。 如果以后还要看电影的话,他得赶紧问问孔时雨,有没有比清凉油隐蔽一点的提神醒脑工具了。 就当禅院甚尔思索着自己还需要熬多久的时候,他注意到了神祈的目光。 因为电影音效的声音有些大,他凑过了头,带着几分疑惑询问道:“怎么了?” 只是,他发现当他凑近后,神祈立刻飞速后退。 她表现得好像并不喜欢他的近距离接触。 察觉到自己因为长期身处战场,导致下意识警惕防备,神祈连忙把脑袋凑了过去,解释道:“没什么,只是发现有男生在打呼噜,所以在想甚尔会不会觉得无聊。” 再度被拉近的距离,让禅院甚尔感觉到她好像在贴着自己的耳朵说话,活像是一只声音清脆的胆大小黄鹂,在他的耳边蹦蹦跳跳,用绒羽让他耳朵产生了些许痒意。 我不无聊。?[(” 这句话当然是谎言。 换做他一个人早就离开这电影院了。 但是有富婆在旁边,他自认还是做不出撇下另一方呼呼大睡的事情的。 禅院甚尔不解地看向那些睡得甚至发出些许轻鼾的男人,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些人为什么会有女朋友? 是上一辈子积了太多功德么? 眼看着剧情进展到了女主遇到了车祸,听着耳畔渐起的女生抽泣声,根本没有因电影产生太多情绪的神祈想了想,为了自己的普通人人设,还是决定假模假样地吸几下鼻子。 观影时间内,禅院甚尔一直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神祈身上,当然清晰地听见了神祈的“啜泣”声。 看着电影上过分虚假的撞车特效,以及躺在救护车上还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主,听着女主看似气若游丝实则中气十足的声音,禅院甚尔不明觉厉、大为震撼。 这,究竟有什么好哭的? 可能是他确实不配融入普通人了吧? 虽然禅院甚尔根本不理解,但是这并不妨碍禅院甚尔主动拿出了纸巾递过去。 本来只打算吸两下鼻子的神祈拿着纸巾,一下子进退两难。 最终,她不得不发挥自己的演技,强行让自己的眼睛瞬间变红,眼角也缓缓流淌下两滴清澈的泪水。 看着左前方的女生已经借着情绪激动牵住了男生的手,神祈也觉得这样漆黑的电影院是一个绝佳的拉近距离的好场所。 正当她研究禅院甚尔把手伸入爆米花桶的频率,然后一起伸进去,直接牵住的时候,禅院甚尔终于伸出了手。 神祈的手立刻跃跃欲试。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禅院甚尔搂住的是她的脑袋。 她不习惯和陌生人触碰,因此下意识绷紧了身体,但是很快她又想起了对方是谁,便放纵着身体朝他倾斜。 很快,她的脑袋顺着他手力度的方向,倚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绷,他很快收回了手。 神祈的脸颊能清晰感觉到禅院甚尔的肌肉线条,是经过搬砖体力活锻炼的真材实料的结实。 “别哭了。”他的声音更近了,好像是自言自语,低哑醇厚的声音透着几分无可奈何,“早知道应该提前做个功课了。” 禅院甚尔承认自己失误了,早知道她会哭,就应该避开这个片子。 她本 来就长得乖巧温顺,现在眼睛红了,就更像是一只被欺负了的小兔子了。 她松松软软的发丝靠了过来,好像还残留着太阳灿烂的味道,让禅院甚尔有种想要揉揉兔子脑袋的感觉。 “嗯……” 清楚自己只是在演戏的神祈不由有些心虚。 但是这样的姿势确实更加舒服,神祈也大大方方地没有移开。 只是,好像因为这样的气氛太好,禅院甚尔牌靠枕还特意放松了身体,改变了高度,让她的倚靠体验更加舒适。 同时,荧幕上的剧情变得更加拖沓,魔法催眠效果进一步加强,加上昨天回去后疯狂加班,睡觉的天时地利人和集齐的神祈更加难以压制睡意,上下眼皮疯狂打架。 因此,等两人从电影院出来后,神祈因为太困了眼睛都变得雾蒙蒙的。 相比刚进电影院精神奕奕的模样,现在的她显得恹恹的,脸色也不太好。 坐在老管家神蠡来接自己的车上,神祈思索着以后要是睡不着,可以把这个片子翻出来催眠等乱七八糟的想法,直接在车上睡了过去。 而禅院甚尔明显察觉到了神祈的兴致不高。 虽然没有当着神祈的面询问,但是回去后,禅院甚尔立刻把孔时雨摇了出来复盘,研究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狗头军师&middt;孔时雨听完了禅院甚尔今天的表现,很快发现了禅院甚尔的一个重大错误。 他虽然单身狗一只,但是自诩理论经验还是丰富的。 真相只有一个! 是选片问题???[”禅院甚尔说出了最大的可能性。 “不!”孔时雨扶了扶鼻梁上并没有的眼镜,眼神显得格外睿智,“你们是在哪里看的电影?” “电影院。”禅院甚尔觉得孔时雨问的是什么白痴问题。 而孔时雨也只觉得禅院甚尔是个没有常识的白痴:“看你这样子,肯定是电影院的普通厅吧?” 只是选了最近一场的禅院甚尔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人家可是身价几千亿的大富婆啊!”孔时雨越觉得自己有道理,“你就算没选什么VIP沙发厅,让富婆享受,那你至少也得包个场吧!这是严重的态度问题,你这样吝啬富婆肯定不开心啊!” 禅院甚尔打出一个感叹号。 “既然在这样的富婆身上下注,那就不能太穷酸了。”孔时雨谆谆诱导,“所以,我这边有个单子,报酬高、来钱快,你有没有兴趣?”! 第十一章 第11章 孔时雨自觉吃瓜归吃瓜,但是作为职业中介,他自然免不了见缝插针地布置工作。 只是,在这方面,警惕的禅院甚尔并不好忽悠。 他把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满是让孔时雨过分熟悉的怠懒:“呵,这就是你的目的?” 见被拆穿了,孔时雨也丝毫没有尴尬,只是顺其自然地耸了耸肩:“难道我说得没有道理?” 想要获得一个女人的好感,一个男人不得主动? 孔时雨说得当然有道理,但是禅院甚尔有自己的想法: “按照你亲自设定的人设,我是个数学系毕业的普通人,而太过高昂的花费反而只会让那位大小姐怀疑。” “所以?”孔时雨疑惑地开口。 “我只要展现来自普通人的诚意就好。” 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能成为一个普通人的禅院甚尔陷入了沉思。 接下来,他应该主动做些什么呢? 觉得自己四舍五入算是半个媒人,吃瓜群众孔时雨想着自己来都来了,立刻为禅院甚尔提供了几个方案—— “最近有个高端的印象派画展,那位大小姐会不会有兴趣?” “普通一点的话,或者去游乐园看烟花秀?我看这是很多小情侣喜欢的那什么,哦对,打卡点?” “符合贵族气质一点的话,千叶县一起去马场骑马?也方便增加一点接触。” …… 罗列了一大堆后,孔时雨一合计,觉得哪种方案看上去都不错,整合一下,干脆对着禅院甚尔建议道: “要不然,你干脆把那位大小姐带出去玩几天,小惠跟我几天问题也不大。” 禅院甚尔对这些活动一点兴趣都没有。 就他个人而言,他无论怎么样都无所谓。 因此,接下来行动的唯一标准就是那位大小姐的喜好。 但是禅院甚尔突然恍然——他根本不知道那位大小姐会喜欢什么。 在这欲望横流的现实里,人总是会把自己的需求放在第一位,在与他人的交往中,这样潜意识的诱导倾向也非常明显。 习惯说的话题、习惯发的图片、习惯参加的活动,只需要具备良好的观察能力,这些信息很容易能指向本人的喜好。 而禅院甚尔就是观察能力方面的佼佼者。 但是他回忆了一番,始终没有对于那位大小姐的喜好有什么印象。唯一有点印象的是,对方在交友网站上填写的泛泛而谈的热爱运动。 根本不知道那是神祈避免暴露自己真实身份的刻意为之,禅院甚尔沉思片刻,只能将其归为是这位大小姐总是尊重他的想法,在一定程度地迁就着他。 去学术讲座是因为他的专业,去电影院是因为他的邀请。 禅院甚尔的神情顿了顿,只觉得自己根本想不透这个富婆究竟在想什么东西。 按照常理,难道不应该是他围着富婆转才对么? 既然他没有具体的方向,禅院甚尔也便没有继续无用的思考。 正当他思索着该怎么询问神祈的喜好时,就在第二天接到了神祈的电话: “甚尔,抱歉,因为有紧急事项需要出差,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又不在国内了。” 作为雇佣兵,神祈早就习惯自己与稳定无关的生活。 作为首屈一指的春雨雇佣兵团团长,神祈奉行的宗旨就是——只要金钱到位,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事,夜兔雇佣兵总会为雇主妥善办好。 比如这次,因为豪气的雇主给够了钱,所以禅院甚尔也得稍稍往后排一些。 “等这次生意谈妥了,我请你吃饭!” 想着香喷喷的大把金条正在等待着自己,神祈的声音都变得轻快了不少,任何人都能听出她心情很好,更别别提是五感极度敏锐的禅院甚尔了。 禅院甚尔诧异地挑了挑眉。 心中不对劲的感觉更是增加了一些。 相比一些他亲眼见过的烂人,神祈简直是太过于自律与敬业。 拥有了这样的金钱和地位,神祈完全可以在这样金钱至上的世界里过得潇洒惬意,甚至沉沦在欲望里。 但是她偏偏还能这么……发自内心、精神满满地去干活。 她的喜好难道就是工作? 禅院甚尔不理解,毕竟他选择杀手道路,只是因为他只擅长这个来钱快的工作罢了。 这位大小姐,还真是和他这种丧家之犬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呢。 禅院甚尔懒得细思自己的心态,正打算关心一下对方刷刷好感,就听见身边传来了一声小男孩的轻呼。 禅院甚尔并不清楚神祈早就知道自己有儿子。 听闻那道声音,他立刻用手指按住了手机的收音口。 低下头,他就看见了被自己完全抛之脑后的某个小不点。 小不点脚边是一包之前留下的快餐垃圾,他整个人像是一只爬行的小乌龟,脸朝下摔了个瓷实。 之所以会出现这番有些可怜的景象,禅院甚尔仅需一眼就明白了,纯粹是因为小不点腿太短,一不小心被绊倒了。 以往禅院惠都会乖乖地保持沉默,在伏黑甚尔和别人通话时不打扰别人,同样的,他这次也只是想要把茶几上自己的小茶杯带回去,结果没想到在这个所谓的父亲面前出了个大丑,并发出了声音打断了通话。 察觉到了禅院甚尔打量的目光,禅院惠明明因为羞愤耳根蔓延起了一层红,但是表面上还是板着一张脸。 面对突发情况,禅院甚尔愣住了。 神祈听着另一头的沉默,握着手机的手持续用力。 他会不会说起他的孩子呢? 他如果说了,她要怎么回答呢? 短短一秒内,两人的脑内CPU骤然升温,疯狂推演之后的剧情发展。 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没有任何被宠爱记忆的禅院惠赶紧支起自己小小 的手臂,试图赶紧站起身,逃离这里,远远地离开这道打量自己的讨厌视线。 下一秒,出乎他意料的是,一只大手揪住了他的后衣领。 仿佛提着轻飘飘的小猫咪,有力的手臂无比轻松地将他提了起来。 记忆里摔倒了都是自己爬起来的惠忍不住看向那个所谓的父亲,幼猫一般瞪得滚圆的绿汪汪眼里都盛满了不可思议——眼前的这个,真的能是他爹?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不仅被提了起来,还直接被拎到了自己的房间。 禅院惠松了一口气——看来他的渣爹没被掉包。 禅院甚尔不清楚也不在意禅院惠的腹诽。处理完噪音来源,他一把把电视机打开,假装气定神闲地对着自己认定的5A级富婆解释道:“不好意思,电视里的声音有点吵。” 神祈笑了笑,并没有直接拆穿禅院甚尔的谎言。 只是在挂断电话后,神祈左思右想,还是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他避开了孩子的话题。” “他是没有意愿让我知道那个孩子?” “是信任度或者好感还不够无法解锁么?” 作为优雅的全能管家,恶补了理论知识及恋爱故事的神蠡开始有条有理地分析道:“团长,确实存在这样的可能性,不过这也可能说明他已经比较在意您,所以暂时不愿意将自己的劣势展现你的面前。” 想到这段日子里禅院甚尔有意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主动,神祈也不由自信地更加倾向于神蠡的想法。 原来如此!普通人的心思真是难猜啊…… 他既然还不想提,那就先不提就好。 带上隐藏真实身份的漆黑面具,神祈站在一段断壁残垣上,看着下方以活人祭祀的海外邪.教分子,原本翘起的唇角逐渐下压,冷漠地挥下了进攻的手势。 等两人再度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两礼拜以后,日本也已经从秋日过渡进入了初冬。 他大概等了有一会,双手随意地插兜,有着与周边热闹格格不入的散漫慵懒,可偏偏他笔挺的眉目像是精心雕刻出的杰作,与略显秀气的面容微妙地结合,显出一种剔骨刀般的锐利,将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更为立体复杂,像是交杂着的光影,让神祈移不开眼。 或许是太久没有见到对方,神祈迫不及待地隔着人群呼唤着他的名字,希望对方漂亮的暗绿眼眸能第一时间落在自己身上。 禅院甚尔也确实第一时间听到了她的呼唤,像是遇到了暖光的照射,覆着一层漠然的暗绿刹那间活了过来。 只是,神祈敏锐地察觉到了禅院甚尔的眼神不对劲。 他紧紧盯着,没有再度见面的喜悦,只是……像是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一样,透着警戒和陌生。 让刚下战场不久的神祈下意识绷紧神经: 她衣服换过了,也洗漱过了,应该没有硝烟味或者血迹残留才对,一般来说,禅院甚尔应该看不出什么问题? 而禅 院甚尔看着神祈的走近,更加确定了——那个东西确实是跟着她的。 紧跟着神祈的像是一个手持巨斧的“小娃娃”。 披着一层还带着些许鲜血的人皮,它站在路面,缀在神祈身后,每走一步,嘴部、眼睛、耳道、鼻孔等人.皮尚未被缝合完善的地方就会飘出几根由咒力构成的稻草。 经验丰富的禅院甚尔一下子看出,这是一个用剥皮提炼负面情绪的咒灵娃娃,至少是一个二级咒灵,甚至逼近了一级。 应该是有人对神祈下咒,以至于咒灵紧跟着神祈,至于为什么没有动手,估计是还没到预设的时间。 在神祈看不到的地方,人.皮娃娃仰起脸,那双黑洞洞的非人眼睛紧紧盯着神祈白皙细嫩毫不设防的脖颈,仿佛随时都能砍掉神祈的脖颈。 诡谲,丑陋,恶心,充满了咒术界的那股糟心气息。 想到神祈可能会死,禅院甚尔觉得眼前的这个家伙碍眼至极。 似乎察觉到了主人的想法,肚子里藏了各式各样咒具的丑宝往禅院甚尔的袖口扭了扭,随时准备作战。 甚尔,是哪里有什么问题么??[(” 神祈的呼唤让禅院甚尔回过神。 他的耳畔再次听到了周围人的交谈声、汽车的鸣笛声,眼睛也终于再度与神祈清澈的双眸对视。 周围车水马龙,更重要的是,他眼前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不是一个咒术师,不用咒具就无法消灭咒灵。 如果他现在用咒具出手,肯定会被普通人当做疯子。 禅院甚尔用手指把一点点蠕动的丑宝推了回去,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模样,用正常的语速询问神祈这段时间内做了什么。 他早该想到的,几千亿的身价,足以让一些在阴暗面的渣滓对她做什么了。 神祈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也便没有继续多想,只是如实说了几个自己出差的地点。 而她身后的咒灵动作却略微僵硬了一些。 虽然它没有和特级咒灵一样,拥有和人类一样敏捷的思维,但是它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情况不太好。 它并不是需要到了预定时间才能动手的咒灵,之所以没有下手,是一种来自灵魂的害怕。 就算这个金发的人类看不见它,但是出于本能,它莫名有一种清晰的预感,它要是对眼前那个金发的人类产生了什么样的杀意,那它就将会承受恐怖的代价。 尤其是跟着人类的这几天,它看着神祈切瓜一般在人类战场中游刃有余,身后还有几十个同样散发着不好惹气息的人类跟随,它不由更加谨言慎行,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虽然它并没有呼吸的器官),生怕突然被发现然后死亡。 但是因为诅咒,它又不能远离,被迫成为了这个人类背后灵一样的存在。 哪怕再怎么充满怨念,充斥着对于人类与生俱来的愤恨,以及无数次产生试图克服恐惧去做什么的想法,但是,最终,它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反而老老实 实地跟着漂洋过海来到了这里。 它黑洞洞的眼睛里充满的也根本不是什么杀意,而是茫然无措。 它之所以盯着神祈的脖颈,也是因为当地巫师将诅咒设置在了神祈的后脖颈上。 而在见到身材高大的男性,并发现他看见了自己后,原本就在茫然无措的它更是感受到了无边的恐惧乘二,五官中掉出稻草的频率也猛地拔高。 它几乎恨不得立刻跳起来,用咒力将神祈脖颈上的咒力标记擦干净了(虽然它根本做不到)。 只是超出它预料的是,正当它做好应对战斗的准备时,男人却什么都没有做。 咒灵陷入了疑惑——难道这个男人也是对这个女人怀有杀意的同伴么? 被缝起的猩红唇角微微向上提:那它是不是可以准备出手。 坐在餐桌边,神祈一边和禅院甚尔点餐,一边观察着他的视线聚焦点。 最终,她得出结论——禅院甚尔看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什么东西。 作为正经的无神论者,神祈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身后存在什么脏东西的可能性。 想到什么,神祈询问道:“甚尔,那你这几天在做什么呢?” 禅院甚尔没有多想,立刻搬出了之前的人设:“平时主要在做健身。” 感觉两个礼拜用健身糊弄不过去,禅院甚尔立刻补充道:“打点零工,找工作。” 神祈点了点头,充分理解了禅院甚尔今天的些许不正常。 他只是在有些心不在焉地发呆罢了。 禅院甚尔现在还没有房产,工作也没有找到,再加上还有一个小孩子要养,工作压力会比较大,如果把她代入禅院甚尔的境地,那肯定满脑子都是快赚钱快赚钱快赚钱。 推己及人,把赚钱看做人生大事的神祈自觉充分理解了禅院甚尔,还贴心地为禅院甚尔多点了一个补身体的肉汤。 而禅院甚尔看着一点也没察觉到异样的神祈,开始思索该如何救下神祈。 杀死她身后的咒灵很简单。 只需要落后神祈半步,然后举起武器杀掉就好。 但是就算动作再小,也可能会被别人看见他的怪异举动。 更何况,最重要的是,他无法确定在他击杀咒灵的瞬间,她会不会回过头…… 作为久经沙场的赌手,禅院甚尔却不得不因为这一丝一毫的不确定性,止住了自己去赌一把的念头。 看着商城两侧的奢侈品店,禅院甚尔终于有了一个想法:“现在进入冬季了,要不要去买一些新衣服?” 根据他的了解,普通女生应该都挺喜欢逛街买衣服的? 只需要神祈进入换衣间,拉上帘子,他就能直接对咒灵出手了。 禅院甚尔觉得这样的计划万无一失。 只是出乎禅院甚尔意料之外的是,神祈走入了一家店后,直接指了几件,连标价都不看,直接选择买下,至于什么进换衣间之类的操作,那是 根本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看着神祈一气呵成的以及导购小姐笑不拢的嘴,禅院甚尔只觉得恍恍惚惚。 这位伏黑大小姐,果然是实打实的富婆啊。 见禅院甚尔再度陷入了沉默,神祈不由有了一个猜测——禅院甚尔不会连买冬装的钱都捉襟见肘吧? 看着禅院甚尔单薄的衣服,神祈越想越觉得可能。 神祈喜欢钱,沉迷赚钱,但是在下属中并没有吝啬的名声。 因此,她对待禅院甚尔也不会有太多苛刻。 毕竟禅院甚尔穿得好看,便宜的是她的眼睛。 因此,神祈果断进入了一家男装店,朝着禅院甚尔招了招手:“甚尔,你要不要也买点衣服?现在都是冬季了呢~” 神祈非常不熟练地挑选着男装,回过头询问禅院甚尔:“你觉得这几件怎么样?” 下一秒,禅院甚尔原本恍惚着的神色突然出现了一层松动。 他定定地看着她,高兴混杂着惊讶的神色缓缓溢出。 像是什么重大的难题获得了解决一般。 神祈为自己点了赞——自己猜得果然没错! 看来她在当普通人方面还是有点天赋的! 禅院甚尔接过神祈递过来的几件衣服,缓缓朝着试衣间走去。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人.皮娃娃”咒灵突然猛地遭受了一击重踢,像是一个皮球般,被禅院甚尔一脚,不轻不重恰恰好地踹入了试衣间。 还没等它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禅院甚尔就已经挤入了试衣间,并飞速拉上了试衣间的帘子。 一只像极了毛毛虫的咒灵骤然出现在试衣间内,吐出了一柄短匕。 而这个男人反手接过,还没等“人.皮娃娃”咒灵发送术式逃离,这把匕首就插在了他的胸膛,狠狠从胸膛处撕裂开了它的躯体,自下而上将他的头颅劈成了两半。 普通人无法看见的血污与稻草洒满了整面试衣间的墙壁。 随后,随着咒灵的逐步消解,血污也缓缓消失。 它软软地瘫倒在地,听着那个男人毫无在金发女人面前的温声细语,冷漠地自言自语:“幸好没溅到衣服,不然又得换了……” 他怎么突然动手了? “人皮娃娃”咒灵至死都没有想出来这两人究竟是什么情况。 禅院甚尔正觉得接下来能轻松不少,就意识到之前他满脑子都是那只咒灵,都没发现神祈递到他手中的衣服是什么。 现在他仔细一瞧,就发现神祈递给自己的全是他这辈子都好像用不到的衣服。 因为天与咒缚,他从小都没有品尝过感冒的滋味。 因此,对于冬季,他也一向特立独行地怎么方便怎么穿。 他万万没想到,活到了二十多岁最身强体壮的时候,反而要开始穿厚毛衣、厚羽绒服。 穿上后,一下子感觉进入了夏季的禅院甚尔终于深切地体会到了——有一种冷叫 富婆觉得你冷。 只是出换衣间后,他就看到了神祈漂亮的汪蓝色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夜空的小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 这家奢侈品的店内很多服装都讲究设计师概念,对于男士的身材要求也高,而腰细腿长的禅院甚尔无比符合这样的标准。 哪怕是衣服显得人有些笨重,也一下子让禅院甚尔成为了T台上那颗最闪耀的星。 “甚尔,好看!”神祈满意地围着禅院甚尔转了一圈,竖起了大拇指。 看着富婆开心,本来打算把这身衣服变成限定版的禅院甚尔也不由露出了一抹笑,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可以多穿穿。 最终,满载而归又欣赏了禅院甚尔新皮肤的神祈身心舒畅,不得不确信——怪不得逛街的那么人多,果然能被那么多普通人喜爱的选择背后都有一定的理由。 经历这次愉快的见面后,两个人约见面的频率也顺势提高了起来。 眼看着一切都在普通且顺畅的轨道前进,两个人都不由放松了下来。 这一天,禅院惠听见了父亲的手机铃声响起。 禅院惠不懂禅院甚尔一直在忙什么,也并不想管禅院甚尔落在家里的手机。 但是因为铃声的时间响得有些久,禅院惠还是拿起了卡在沙发缝里的手机。 看着标志了“AAAAA”,稍微认识几个英文字母的禅院惠有些紧张——是很重要的人吧? 他唯一认识的就是有着那个留着胡子、会抽烟的叔叔了,应该是他? 根据禅院甚尔的出门规律,没有到深夜估计不会回来,万一那个叔叔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攥了攥软软的拳头,禅院惠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通键,带着几分紧张地发出声音:“喂?” 就在这时,发现自己把手机忘在家里的禅院甚尔推开了门:!!!! 另一边猝不及防、同样毫无准备的神祈:!!!!!!!!!! 第十二章 第12章 一般而言,出门觅食的禅院甚尔是懒得管手机的。 毕竟,手机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通讯工具。 原本一般会拨打他手机的顶多也就是孔时雨或者房东。 而对于禅院甚尔来说,这两个人的来电都可以彻底无视。 但是,这次禅院甚尔在超市结账,一摸口袋发现空荡荡后,就直接选择了原路返回。 与此同时,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一开始禅院甚尔只是疾走,但是很快,他奔跑了起来,像是一阵旋风直接冲上了公寓楼。 推开门,看着拿起手机接听的禅院惠,禅院甚尔不好的预感达到了巅峰。 禅院惠看着突然回来的禅院甚尔,心思敏感的他立刻意识到大人情绪的强烈起伏,像是一只遇到了威胁的幼兽一般,紧张不安地炸开了毛。 有些宽大的棉拖鞋中,两只小脚紧张地抠起。 他刚刚是做了什么坏事么? 难道这个备注为“AAAAA”的号码不是来自那个小胡子叔叔? 那,对方会是谁? 似乎是为了解答他的疑惑,通讯另一头传来了一个比天气预报姐姐还好听的声音:“喂,小朋友,请问禅院甚尔先生在你身边么?” 陌生的声音让禅院惠瞬间僵直了身体,他几乎不怎么出门,认识的人很少。 除却禅院甚尔,就是附近同一栋老公寓的邻居。 而这位小姐姐的声音,他确定自己没有听过。 他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才想起来对方看不到自己的动作,这才尽量让自己咬字清晰地说道:“嗯,他在。” “请问他在休息么?如果方便打扰的话,那能麻烦小朋友把手机交给他么?”另一端的人好似听出了他的紧张,浅浅地笑着询问道,和缓和煦的声音带着满满的耐心,好似他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哪怕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她都用着请求的语气,完全把主动权交给了禅院惠,好似他能把握整件事的发展。 像是秋日爽朗的风,温和地吹散了禅院惠的紧张,让尚且只有三岁的小朋友一下子忘却了自己有没有做错事情的纠结。 禅院惠很少有被这样温和且友好地哄着,耳根都因为紧张和害羞红了起来。 他忙不迭地应道:“嗯嗯好的。” 然后他得到了小姐姐开心的夸赞和鼓励:“那谢谢小朋友了呀!” 禅院惠能清晰辨别出对方的情绪,也因此,三岁的小孩子有了一种他确实有帮到对方的自信和高兴。 根据小姐姐的指示,禅院惠先是确认了一番禅院甚尔的状态——刚提着一个超市塑料袋回来,没有休息,完全可以接通电话。 随后,他像是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使命般,拖着拖鞋哒哒哒跑到了禅院甚尔的面前,伸长了短短的手臂使劲往禅院甚尔的眼前递,认真地提示道:“有人找。” 看着一向沉默像头倔 驴一样的小崽子变得积极又主动,就连那双眼睛都透着开心的光,一闪一闪的,明显就是被哄得很开心。 禅院甚尔不好的预感达到了巅峰,没用的孔时雨和脾气暴躁的房东太太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把这个小崽子哄好的人,那仅剩下的可能性就是…… 禅院甚尔的心情很复杂。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期,他暂时还没有想过这样的发展进度。 之前的借口也没办法用了,毕竟他总不能说是电视机里的小孩子那么恰好地接了他的手机,并且非常巧合地与大小姐进行了对话。 经过那么多天的相处,他也逐渐能够确定,那位大小姐虽然可能因为被娇宠着长大,性情比较天真烂漫,但是她绝对不傻,甚至很聪明。 而这么聪明的大小姐,现在很有可能已经猜到了他现在正在隐瞒的东西。 他无比确定这样的大小姐对他的好感度确实不错,但也仅此而已了。 他又不是什么金条,他清楚自己的长处也就是有着一张还算可以的脸皮和几分会看富婆说话的本事。 在这节骨眼上暴露,他基本上就是被打入黑名单的结局。 那样的大小姐,分明可以任意挑选门当户对的男人,能把目光仅仅放在他身上那都是他的运气了。 似乎觉得这件事基本上没有什么周旋的余地了,禅院甚尔不由发散了思维,甚至有些开玩笑的想到,如这位大小姐这样的条件,禅院家本家的那些老古板也不知道会不会心动,至少禅院家的分家肯定会心动于这样的经济实力,表面上贬低,实际上很主动吧…… 禅院甚尔从儿子手里拿起手机,把手中超市的塑料袋放在餐桌,脑子也冷静了下来: 想这些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原本事情没有暴露的话,他可以等到关系更加紧密一些,在日后主动坦白,但是,他有儿子的事实已经被动被发现,现在不说的话,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有意欺骗。 等到后续暴露,那他和夜兔安保公司大小姐这个仇就结定了。 无视了儿子好奇的目光,禅院甚尔直接走到了阳台上。 把儿子关在房间里,他背对着客厅,突然有了一种抽烟的冲动:“喂,是我。” 本来坐在办公椅上的神祈也不由站起身,打开了窗,让新鲜空气的涌入帮助她思考。 还没等神祈开口询问,就听见另一头的男人坦率地说道:“我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和你说,我前任妻子去世了,她给我留下了一个儿子。” 透着沉闷的倦怠,他的话语却很清晰,不逃不避地告知了自己的真实情况。 与此同时,禅院甚尔转过身,正好看见那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盯着自己看,与自己对视后,就飞速转过了头,死死盯着眼前的绘本,假装没有在看他。 怎么看都是傻得冒泡的样子。 一个是傻得冒泡的崽子,一个是能让他下半辈子过上人上人的美丽富婆…… 禅院甚 尔倚着栏杆,对着神祈认真地说道:“抱歉啊……” 虽然他自己早就已经无药可救了,但是至少目前,他还不能把他的儿子丢下。 从来没接受过父爱的他也是头一回当父亲,算是当了三年,依旧是一头雾水,这小崽子一天到晚气鼓鼓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果然靠他的话,是没办法当好一个所谓父亲的角色的。 要是他真的没办法了,到时候就把这小崽子送回禅院家。 能看见咒灵的他估计有不错的术式,能在禅院家过过少爷的日子,至少会比跟在自己身边好一点,而他也能换上一笔钱…… 神祈本来在想禅院甚尔会不会继续解释,比如说接电话的孩子是他的亲戚或者邻居之类的。 她对于这种谎言根本无所谓,毕竟她早就知道禅院甚尔的情况。 她不喜欢也不讨厌小孩子,但是她对于禅院甚尔特别喜欢,看在禅院甚尔的份上,用财力稳稳把孩子养大基本上还是不成问题的,培养长大后再让这孩子加入安保公司也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劳动力。 根本没觉得自己的思维有点不普通的神祈沉吟了一下,反而把自己的关注点转移到了——只是就这么同意有一个孩子加入的话,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而且她根本不懂怎么和人类幼崽接触啊。 神祈思索了一番,最终给出的口径是:“给我一定的时间考虑一下。” 结束通话,神祈打了内线电话把神蠡叫了过来: “现在形势突然发生了变化,所以我们的问题来了。” 形势发生了变化? 作为神祈的亲信,神蠡看着神祈严肃的脸颊,心中凛然:是哪块的战局出现了变化?还是有哪家雇佣兵来和他们抢生意了? 已经头发花白的管家赶紧认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团长,请说。” 为了夜兔一族,为了团长,无论是怎么样的刀山火海,他都会踏平。 “我们定一个小目标。”神祈深蓝的眼睛仿佛结了一层冰晶,肃穆而庄严。 神蠡认真倾听,并开启了专业的神祈语翻译器——肯定是那种接近赚一百个亿的“小目标”。 然后,他就听到自家团长铿锵有力地说道:“不能让禅院甚尔的儿子讨厌我。” 神祈脑中的逻辑链已经形成了闭环: 其一,作为一个普通的父亲,禅院甚尔肯定无比重视疼爱自己的孩子。 其二,而她为数不多的几次在战场上碰到人类幼崽,都能直接把对方吓晕过去。 由上可得,神祈的目标真的很低——只要让那个人类幼崽不对她有抵触心理,最起码不要阻碍她和禅院甚尔的进程就行。 神蠡本该大跌眼镜的,但是最近这段日子,大概这种诡异的日常有些多,导致他好像产生了诡异的习惯。 抬了抬平光的金丝边眼镜,优雅气度浑然天成的夜兔老管家保证自己会完成任务。 第二天,神祈 就收到了一个硬盘的《如何与三岁孩子互动》,以及夜兔安保公司已婚已育普通人的调查问最终结果汇报。 因为是冬天,雇佣兵团们的业务也减少了一些,所以神祈顺利抽出时间,全神贯注地学习着人类三岁幼崽的一些基础知识。 经过几天的熬夜苦读,神祈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坐在办公椅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原本顺滑的金发因为几天没有打理,翘起了几撮呆毛。 回过神,学完了所有课程的神祈看着自己笔记本上一顿乱糟糟的笔记,将大部分笔记划去,留下了几个最重要的注意点牢记心间: 一、三岁的人类幼崽正是人厌狗憎的时候,很调皮,需要克制夜兔一族的脾气。 二、三岁的人类幼崽和已经能舞刀弄枪的夜兔幼崽不同,娇娇嫩嫩,需要克制夜兔一族的力气,小心轻拿轻放。 三、要讨好三岁的人类幼崽的话,可以采取送玩具的方式。 看着眼前的三条最重要的内容,本身就自信的神祈更是觉得一切已经十拿九稳。 一开始送小礼物刷好感,然后其他的相处秉持着不动怒不动手就好了。 神祈伸了个懒腰——她学会了! 另一边,看着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禅院惠,和已经自暴自弃咸鱼躺的禅院甚尔,本以为自己日后能稳稳坐在贵宾席吃上酒席的孔时雨蹲在阳台上,抽了一根烟接着一根烟。 饶是他这样的靠谱红娘,也觉得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 禅院甚尔和伏黑祈,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通过一系列阴差阳错和小心机凑到一起的。 禅院甚尔的真实哪怕只是见光了一角,也足以让普通人退避三舍,更别提是那样优秀的女人了。 听着孔时雨今天的不知道第几声的唉声叹气,禅院甚尔的额头不由多了一个“井”字符号:“最差不就是弄丢一个富婆?” 孔时雨再拿出一根烟,阴阳怪气道:“说得这么轻松,那你倒是赶紧再找这么一个?” 禅院甚尔听见了,但是没有理会他。 一种不知道说不出的滋味蔓延开来,让他心里烦躁了起来。 就在这时,手机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消息提示。 像是为了分散注意力,他飞速伸长手臂把沙发上的手机捞了回来。 结果打开手机,却只是一条烦人的广告。 “啧。” 禅院甚尔刚想把手机丢开,最好丢得远一点的时候,就发现手机再度震动了起来。 不是短信,而是通话邀请的长时间震动。 另一端的神祈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等了十几秒却没有听见通讯被接起的声音。 本来因为自信满满而眯起的眼也不由多了几分狐疑:现在是中午,就算禅院甚尔出去健身,应该也已经回来才对呀? 而禅院甚尔突然有了一种比赌马更加刺激的紧张。 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一根根逐渐松开的手指,抢 先通过手指的缝隙看到了手机屏幕的“A”的字样。 让他这么备注的,只有一个人。 禅院甚尔眼前立刻闪现了那双每时每刻都好像闪着小星星的眼睛。 一时间,他竟然说不清楚自己该是紧张,还是该松一口气。 真的是她。 胡扯的吧,单纯的大小姐不会连这段简单纯粹到不可思议的关系断了,都要和他吃顿告别饭吧? 抱着有点好奇那个脾气像个小兔子的大小姐会不会把自己骂一顿的想法,禅院甚尔按下了接通按键:“喂?” 神祈的声音满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是我。嗯……我这边有个想法。明天有没有空,我们一起吃一顿饭?” 真的是告别饭?! 饶是禅院甚尔见多识广,都不由有些呆滞。 但是下一秒,他就听到另一头的小姑娘加了一句:“带着你的孩子那种,一起试着聊一聊?”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死刑立即执行的禅院甚尔尽管根本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的嘴已经抢先一步答应了下来。 听见了他的同意,另一头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晴朗了起来:“那就明天见!” 挂断电话后,他就看到一旁的孔时雨彻底傻了眼,就连手中的香烟快烧到手指都不知道。 禅院甚尔站起身,看着他:“你怎么还在这?” 孔时雨这才恍恍惚惚回过神,直接无视了禅院甚尔的逐客令,不可置信地高呼:“那是圣母玛利亚对吧,绝对是圣母玛利亚对吧?” 禅院甚尔全身上下充斥着一种容光焕发,比先前在赌马场赢了一把更加难以克制眉梢的喜悦。 他像是一个走了大运的天选之子一般,得意洋洋且居高临下地告诉孔时雨:“不,那是伏黑祈。” 那是他的幸运。 第二天。 因为是和孩子见面,所以神祈特意换了一身绣着卡通人物的外衣,编好金色的辫子,只是画了一个简单的淡妆,以便与孩子拉近距离,带给孩子亲切感。 不求取悦对方,只求无功无过即可。 冬日的暖光缓缓落下,在亲子餐厅的落地窗前折射出温馨的光。 突然,她用余光好像瞥到了什么,随即,她的目光定格。 因为禅院惠几乎不出门,所以夜兔并没有调查到禅院惠的照片。 之所以能认出他,完全是因为——眼前的人类幼崽活脱脱就是一个幼年期版本禅院甚尔。 穿着小黑猫毛衣的黑发小男孩跪坐在落地窗前的长条沙发前,举起奶嘟嘟的手指,怯生生地试图去摸落地窗前贴着的小狗贴纸,正好与落地窗前的她四目相对。 他的头发大概是天然卷,像是小海胆一样不安分地翘起,将小小的人类幼崽衬托得更加毛茸茸。 泛着光的雪白肌肤仿佛挤一挤,就能轻松掐出一股奶味。 圆滚滚又绿油油的眼睛清澈地倒映出这个世界,干净无暇。 他看到了自己,有些害羞地把本来伸出去的手缩了出去。 然后,他又像个小大人一般严谨认真地别过了头,表现出自己很乖巧的样子。 但是过了几秒,他似乎又有些想要确认窗外的小姐姐走了没有,偷偷摸摸地再度小幅度扭过了头,正好再度撞入她炯炯有神的目光。 他似乎被吓到了,像是小动物一般往后缩了缩。 神祈的视力很好,能够清晰地看到他手指头还不安又腼腆地动了动,嫩生生的脸颊上慢慢爬上了些许粉意。 可以说是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做一分钟八百个小动作。 神祈的心里一下子炸开了一大团一大团五颜六色的烟火。 她不是没见过人类幼崽,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人类幼崽中还有这么可爱的存在! 她刹那间无比认可禅院惠的名字,这分明就是上天给予的恩惠! 神祈像是初次见到禅院甚尔一般,心被攥紧了,视线也再也离不开。 本以为能遇到禅院甚尔这样一个中意的已经是不错,没想到自己喜欢的长相还有另一款全新的幼年形态!!! 她全身上下的细胞都欢欣了起来:这是什么快乐的买一送一豪华套餐!!!! 第十三章 第13章 在见到禅院惠的那一刻,神祈本就向着禅院甚尔倾斜的天平更是砸落到极限的另一端。 她几乎恨不得立刻马上冲进餐厅,好好把可爱人类幼崽的好感度刷到100分。 但是,按照一般人的思路来说,肯定是不能这样的。 来的路上,她就和神蠡推演了一遍: 作为一个原本对禅院甚尔的家庭情况一无所知的“普通人”,她应该适当表现出些许被欺瞒的不满。 然后由禅院甚尔一方进行解释保证。 最后她在恰好的时候原谅禅院甚尔的举动,用自己的信任,或者说是“退让”,再度在禅院甚尔心里刷一波好感度! 被迫止住立刻去和人类幼崽接触的步伐,此时此刻,神祈倒是有了几分真情实感的,可望暂时不可及的难过。 神祈艰难地移开了看向人类幼崽的目光,把目光看向了人类幼崽边上的男人。 禅院甚尔比禅院惠更早发现了神祈的靠近。 他一眼就发现了神祈的装扮与以往的不同。 酒红色的宽大帽衫将她本就巴掌大的脸衬得更加小巧,金色的发辫随着她的步伐小幅度晃动,满是青春活力。 褪去了成熟精英人士的装扮,她和高中生看似也没什么差别。 完全没想过她是为了拉近和小孩子的距离,这幅模样落在禅院甚尔眼里,那就是她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明明她在步步靠近,两人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落地窗,禅院甚尔却觉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好像变得更远了一些。 哪怕理智上清楚神祈答应见面,大概率是给他一个机会,禅院甚尔依旧抹不去心头的烦躁,就连抬打招呼的手都不由沉重了些许。 所幸就在此时,手机短信的提示音将他从莫名的心绪中解放出来: “我们两人的事情可能不方便当着小朋友的面说。你能不能先出来一下?” 为了方便照顾人类幼崽,也为了防止人类幼崽感到不安,神祈带着禅院甚尔只是走到了餐厅外一个能看到禅院惠的角落。 将细碎的头发捋到耳后,神祈酝酿好情绪,站定了脚步。 她转过身,仰起脸,虽然依旧带着和往常一般的笑容,但是禅院甚尔清晰地发现了她这一刻的变化。 收敛了大部分似水的温柔,她半张脸埋藏在阴影里。 她看着他,晴空一般的眼睛平静而深邃,让他的所有情绪和动作都倒映在一片碧蓝中:“甚尔,我们也认识一段时间了。” “现在我想要确认一下,除了你的孩子禅院惠,以及你曾经结过婚的事情,其他你还有什么隐瞒我的么?” 她把禅院甚尔调查过一遍,自然无比清楚禅院甚尔的所有老底。 哪怕想把现在的对话当作任务指标一般高效完成,但是为了自己不让人怀疑,她还是紧抿着唇,用略沙哑的声音询问,像是沁着一层朦胧不清的雨。 明明在 冬季,两人之间的氛围骤然变得如同夏季雷雨后的潮湿沉闷。 禅院甚尔下意识就迅速回应道:“没有。” 这是神祈意料之中的答复。 她笑了,赶紧将早已准备好的台词念了出来:甚尔,这次,我信你。??[” 禅院甚尔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以后出什么问题,她也自信不会对她造成负面影响。 看着她转身走向餐厅,禅院甚尔满是诧异。 就真的这么轻轻放过了? 难不成这个大小姐真的那么喜欢他? 这种幻想对他这种家伙而言,太诡异太奢侈了。 当神祈思索着见到人类幼崽该怎么打招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手腕被身后的人紧紧攥住了。 “甚尔?”神祈眼中满是百分百的疑惑。 按照她和神蠡的推演,她和禅院甚尔的谈心谈话应该结束了才对。 现在,她该开开心心去见软糯糯的小小人类幼崽了? 想到接下来的对话是一团未知,神祈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就像是冬季的初雪一般,飞速消融了。 笑死,根本笑不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 而她变化的表情落在禅院甚尔眼里,就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禅院甚尔确信——这位大小姐心中完全没有过被欺骗的坎。 要是他继续置之不理,无疑是给未来埋一个雷。 想到此,禅院甚尔松开了神祈的手腕,但同时,他前进了一步,将他与神祈的距离拉近到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我无心骗你,这一次真的很抱歉。” 鸦羽一般的长睫轻轻扑扇着,试图掩饰他的难堪。 他周身散漫的气息也不由变得凝实且厚重,却不给她强硬的压迫感,反而有一种大型猫科动物耷拉耳朵的不安。 神祈眨了眨眼,有些没跟上进度。 她根本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啊?他为什么还在道歉?什么状况?诶? 而见神祈始终没有反应,禅院甚尔不得不加大力度。 他撒谎不打草稿,郑重地伸出手:“如果我再欺瞒你,那你亲手处决了我,怎么样?” 他说得认真,仿佛在对天起誓。 禅院甚尔早已自我放弃:他一开始就在隐瞒,可以说是他们的相处全是由谎言构成的。 而欺瞒的东西多了,也就不差那么点了。 因此不管他有没有说这句话,万一翻车了,被欺骗了的大小姐都会气得恨不得直接处决他。 骤然听到禅院甚尔立下这样事关生死的毒誓,神祈心底倒抽一口气。 啊,倒也不至于如此? 她又不是什么魔鬼…… 不过这样的话,倒是莫名对了夜兔一族的胃口。 神祈抬起水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对方。 那么专注认真的态度,让她的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猝不及防烫了一下。 她不由露出一抹真心的笑,伸出手,轻轻与禅院甚尔的手相击:“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姑且这么说定了。” 如果禅院甚尔以后胆敢欺骗她,她保证——夜兔一族绝对会追杀禅院甚尔到天涯海角。 看着神祈脸颊上再度出现熟悉的笑容,渡劫成功的禅院甚尔无比满意,并做好了以后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的心理预期建设。 看着禅院甚尔脸颊上终于如她所愿出现被原谅的喜悦轻松,成功刷了好感度的神祈也无比满意,并把“要是禅院甚尔背叛,就全世界追杀”的计划认真记下。 随后,目前对禅院甚尔非常满意,根本不觉得需要动用这一条的神祈把这一条想法暂时压箱底,把注意力集中在本次“要给人类幼崽留下好印象”的主线任务上。 推开餐厅门,看着低着头玩衣服上毛绒球的人类幼崽,神祈竭尽全力展现出自己最亲和的笑容:“初次见面,你好!” 听到近距离的声音,人类幼崽这才懵懵懂懂地抬起头,圆滚滚的大眼睛来回打量她以及她身后的禅院甚尔,小小的手紧张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袖,显得有些无措。 一旁的禅院甚尔赶紧提点自己的儿子:“叫阿姨。” 然后面对神祈灿烂的笑脸,禅院惠轻轻喊了一声“姐姐”。 禅院甚尔一噎,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个儿子和他不对路。 你这小家伙喊富婆姐姐,那富婆该喊他什么,喊他叔叔嘛! 等回去,他就好好教育一番。 而仿佛幼猫一般软糯糯的声音成功击沉了神祈的理智。 可爱的人类幼崽喊她了诶! 而且喊已经二十多岁的她姐姐诶!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又可爱又会说话的小甜心呢? 神祈坐在了一大一小的对面,指着自己,笑眯眯地自我介绍,一边说,一边用手机将自己的名字打出来给小甜心看:“我叫伏黑祈,伏黑,祈,是你爸爸的好朋友呦。” 神祈觉得好朋友这样的称呼应该处于一个正正好的距离范围,占据了友善的高地,进可攻,退可守。 可以说是非常完美。 对面内向乖巧的小甜心确实有反应了。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小甜心看向的是禅院甚尔:“真的嘛?” 他吃力地仰着脸,神色显得格外认真。 只是因为还未褪去的奶膘,这份认真在圆滚滚的小脸上就显得有些滑稽。 得到禅院甚尔肯定的回复后,他有些小大人的脸颊逐渐出现了些许龟裂,哪怕他每块肌肉都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但是全身上下构成了一个表情包——“我裂开了.gif”。 这幅模样,活像是小孩子得知奥特曼是假的一样震惊,全是实打实的真情实感。 真情实感到让神祈一边觉得可爱可爱真可爱,一边不得不怀疑自己,她和禅院甚尔当好朋友很奇怪么?她长得很像坏人? 她笑容一僵, 忍不住往玄学方面脑补:难道是小孩子的本能让他察觉到了她身上的什么血腥气或者杀伐之气? 只是很快,神祈就发现自己大概是想错了,她的小甜心并没有害怕她。 相反的,禅院惠的两只小爪爪扒拉着桌子上的菜单,用菜单把自己的脸颊遮掩得严严实实。 似乎借此产生了些许安全感,他竭力昂着脖子,调整好自认为最隐蔽的角度,用清澈透亮的大眼睛好奇打量着对面的人。 当然,这种所谓的小动作根本没有办法逃过最强夜兔和天与暴君的视野。 禅院甚尔恨不得把某个小崽子的脑袋按回去。 现在的状况简直是漏洞百出,哪有父亲交个好朋友那么惊讶的。 想到刚刚和富婆做出的承诺,禅院甚尔就更加觉得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而看着小猫崽猫猫祟祟、暗中观察的小动作,神祈被狠狠得可爱到了,就连腰板都不由挺得更加笔直,试图给小甜心留下最好的印象。 很快,这样只是面对面的静默环境无法满足她想要和小甜心贴贴的诉求。 记起了先前总结得到的三条《三岁人类幼崽应对指南》,神祈侧身,从自己的手提袋中将自己准备的一系列小礼物拿了出来:“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所以我带了一些东西送给你,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一件件玩具被神祈拿了出来,原本的餐桌瞬间变得拥挤。 虽然作为一只夜兔,神祈根本没有看过小孩子喜欢的特摄片和动画片,但是她的记性一向不错,因此她对于每件玩具的名字都记得一清二楚:“这是迪.迦,这是宇宙恐龙,这是假面骑士的腰带……” 然后,自信满满的她看向禅院惠,然后与一只茫然的小甜心四目相对。 神祈讶异地询问:“你,是不喜欢这些么?” 小甜心长得那么秀气,莫非喜欢玩芭比之类的? 她怎么就没有早点问问甚尔呢?简直是大失误。 被询问的禅院惠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嘴巴开合了好几次,但是依旧没有发出声音。 眼看着小甜心脸涨得通红,眼睛乱飘,仿佛想找个小角落自闭起来,神祈赶紧承认错误:“不好意思,姐姐不知道你不喜欢……” 话音未落,一道急切的声音就打断了她的话语。 “不是的。”禅院惠的耳根仿佛烧了起来,他晃了晃头,借助身体动作加重否认了神祈的猜测。 他努力将话一字一句说清楚,将问题揽到自己的身上:“不是姐姐的问题,不是我喜欢,是我不认识这些玩具。” 是他和其他孩子不一样。 是他的问题。 说完后,原本就沉默的禅院惠没有再抬头,原本翘起的头发都好似有些耷拉了下来,像是一只被大雨淋湿的流浪小猫咪,无精打采地看着地板。 这次送礼失败是她情报收集不足的问题,怎么能让可爱的人类幼崽尴尬? 神祈赶紧转移话题:“那你平时在电视机上看什么呢?” 禅院惠动了动尚且残存着粉嫩的耳朵,听出了神祈依旧不变的善意后,他想了想,终于想到了自己愿意分享的东西。 小猫咪乖巧坐在沙发上,睁着水嫩嫩的明亮大眼睛,带着几分腼腆,认认真真地将事实告诉了神祈:“看‘大震撼’,它长得很好看的!” 同时,他肉嘟嘟的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形状,试图让神祈更加直观地了解。 神祈认认真真观看了禅院惠的比划,然后她依旧完全不清楚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只当是哪个特摄片的大怪兽之类的角色。 于是,她在心底记下这个名字,继续追问道:“‘大震撼’是什么?” 另一边,本以为儿子会说哪个电视频道的禅院甚尔直接呆住。 他当然清楚“大震撼”是什么,这是今年赌马赛事的黑马新星。 在他全神贯注看的时候,那小崽子也会搬个小凳子,一句话不说沉默地跟着他看。 他也从来没在意,哪知道…… 禅院甚尔痛苦面具: 小赌怡情,赌马这种正经娱乐,是能当着外面这么招摇地说么?!!!! 第十四章 第14章 看着禅院甚尔明显有些僵硬的脸色,神祈的脑袋边忍不住冒出一个问号。 ?想看熬夜喵写的《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第十四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大震撼”很有名?普通人应该都知道? 正当神祈摸出手机,打算用短信找神蠡,偷偷申请场外援助的时候,就听见禅院甚尔率先打破了这古怪的沉默。 “大震撼是一匹电视上的赛马。” “他因为喜欢小动物,所以经常看赌马频道。” 禅院甚尔轻飘飘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就将自己与赌马之间的关系完全剥离开来。 为了增强言语的说服力,禅院甚尔主动摸了摸自家崽子翘起的头发,显得格外亲昵。 看赌马频道,完全是他儿子的兴趣使然。 和他这样的好奶爸又有什么关系呢? 神祈悟了:“原来是这样。” 结合第一眼见到禅院惠时,禅院惠就对着窗户上的狗狗贴纸发呆,神祈根本没有怀疑这句话其中的水分。 原本即将侧翻的话题再次回归了正轨。 只是很快,原本变得和睦的气氛被一道软糯的小奶音打破: “不是这样的……” 刚刚好不容易绕过危险话题区域,禅院甚尔的心再一次被提起。 他忍不住开始第一万次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了这崽子一大笔赌债,这辈子这小家伙来讨债了。 发现自己再度跟不上三岁人类幼崽思路,神祈诧异不已:“咦?是刚刚哪里说错了么?” 因为看不透三岁人类幼崽的表情,神祈下意识去看禅院甚尔的反应。 家庭餐厅淡黄的暖光照亮了禅院甚尔的脸颊,他注视着另一张足足有与他有九分相似的小脸颊,专注而认真。 神情满是慈父的宠溺,对三岁人类幼崽冒出的奇思妙想充满了温和的包容,让神祈也不由对于接下来的童言童语产生了好奇。 而在神祈看不到的角落,禅院甚尔的手偷偷攥着一张纸巾,蠢蠢欲动。 禅院甚尔做好了准备:如果某人把他赌马的事情抖出来,他就提前一步先以帮他擦嘴为动机堵住他的嘴。 作为专业人士,封口这种事情他干得轻车熟路。 保准不会让富婆看出任何端倪。 在两位成年人的注视下,人类幼崽眼睫低垂,更显得睫毛浓密眼型优越。 他的嘴巴紧紧抿着,整张脸的肌肉似乎一同随着大脑发力,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在认真地苦苦思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头越垂越低,像是一只柔软的小小蜗牛,试图一点点缩入壳中。 可惜他并没有壳作为保护,因此神祈能够轻易看到那白皙如牛奶一般的肌肤慢慢沁出一层苹果红。 最终,“小蜗牛”变成了煮熟的“小龙虾”,火红火红的。 软乎乎的人类幼崽因为只有三岁,找不到禅院甚尔的言语逻辑问题,想不出答案的他不敢去看另一边的姐姐,只能低着头软乎乎地说 道:“不知道……但是就是觉得不对劲……” 禅院甚尔的心脏高高挂起,却被轻轻放下。 同时,他忍不住去看神祈的神情,生怕她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此时此刻,神祈正半捂着脸颊,试图遮掩着自己的表情,但是指缝间依旧能泄露出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 明明是想要笑的,但是似乎为了顾忌小朋友的脸面,硬是咬着牙关没有发出声音,只能轻轻颤抖着。 熠熠生辉的眼睛宛如在清风中绽放的蔷薇,鲜活生动而娇艳欲滴。 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她与他四目相对。 下一瞬,她像是被大灰狼发现的小白兔,吓了一跳,赶紧想要用喝水掩饰自己的失态。 突然,寂静的环境中突然发出了一声清晰的“噗嗤”。 看着她眼眸骤然笑成两轮新月,禅院甚尔这才惊诧地发现,那笑声竟然来自自己。 来不及思索自己究竟在笑什么,他的袖口就被一只爪子狠狠攥住了。 禅院甚尔低下头,正好与某只炸毛的小海胆对上眼。 很好,这崽子肯定以为是他在嘲笑他了。 还气得脖颈子和耳朵都红了。 禅院甚尔愣了一下,然后果断再度笑出声。 看着大黑猫逗弄小黑猫,小黑猫炸开一层层毛,万万没想到会这样发展的神祈捂着腹部,只觉得让自己一个人上战场都比在此刻憋笑容易一万倍。 为了不让两只猫咪继续刺挠,也为了帮助禅院惠摆脱尴尬的处境,刷一波好感,神祈在自己带来的玩偶堆里翻翻找找,终于找到了一只可爱的小狗玩偶。 用尽了自己的演技克制笑意,神祈神情严肃地凑到禅院惠耳边,用禅院甚尔也能听到的“低音量”说着悄悄话:“你爸爸欺负你,所以我只给你玩偶,不给他。” 看着神祈送出的礼物,本来气得脸颊鼓起的人类幼崽很快转移了注意力,忘记了先前的羞恼。 清澈明亮的眼睛盯着毛茸茸的小狗玩偶,小小的禅院惠仿佛被蛊惑了一般试探着伸出了手。 像是胆怯的小猫咪试探着伸爪,去够自己喜欢的毛线团。 但是,很快,他又停住了手,强逼着自己移开看向小狗玩偶的视线,慢吞吞像个成熟的小大人一般询问道:“这个,不贵?” “很便宜。”这个玩偶的价格对于普通家庭或许需要掂量一二,但是对于神祈而言,相比她喜欢的人类幼崽,根本不值一提。 神祈的手没有往回收,也没有急切地直接递给他。 她保持着动作,俨然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钓鱼佬,耐心等待着她的小甜心咬钩。 并不了解这个玩偶真实价格的禅院惠顿了顿,终于再度伸出手,接过并抱紧了神祈的小狗玩偶。 残留着几分婴儿肥的脸颊轻轻蹭着玩偶的脑袋,洋溢着因为小东西而分外喜悦的知足。 简简单单的满足感,简简单单的可爱得让神祈不由有些恍惚 。 她莫名明白了一些父母对于孩子的纵容。 这样完美的惠惠,就是值得最好的! 饭菜也被送上了桌_[(,透过食物升腾的白色雾气,神祈的笑容好似也染上了些许普通的烟火味, 沐浴着冬日下分外柔和的阳光,看着对面的一大一小,习惯刀光剑影、生死搏杀的神祈莫名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这样普通人的日子,对于她这样的夜兔来说,虽然以前从未考虑过,但或许也是一种不错的新选择。 回到夜兔庄园,神祈单独把神蠡叫入了书房。 “团长,是出现什么变故了么?”清楚自家团长今天是去做什么的神蠡忍不住询问道。 神祈直接抛出了一个陌生的名词:“知道‘大震撼’么?” 没有问原因,优雅地打开手边的笔记本电脑检索一二后,神蠡抬了抬眼镜:“以夜兔安保公司的实力,收购赛级马匹并不难……” 但是很快,他的话被神祈打断了。 “冬天我们佣兵团生意少,那就找其他钱生钱的方法。” “既然收购赛马了,那就顺便评估一下赌马业吧?” 神蠡伸出手,再度战战兢兢地抬了抬眼镜。 不愧是爱财属性永远拉满的团长,她的目标永远是星辰大海。 “根据春雨佣兵团这边的渠道,从别人那里抢,啊,不对,选购一些赛级马匹应该不难?” 神蠡疯狂记笔记:“对对对。” 交代了一些方向性建议后,神祈的思路再度飘回了自己今日的约会上:“哦对,‘大震撼’对于小朋友来说还是太高大了……” “老爷子,可以培养几匹小马驹,陪惠酱玩。” 惠酱? 听着团长下意识说出的亲昵称呼,神蠡一愣。 神祈并不在意神蠡的愣神,陷入了沉思:“小马驹也不行,惠酱还是太小了……” 那么软糯的一小团,万一摔下马怎么办。 “‘大震撼’有没有什么周边?” 没等神蠡回话,神祈就任性地继续说道:“没有就砸出一条生产线。” 她希望人类幼崽开心。 没有什么是钞能力搞不定的,如果有,那就再砸一点。 神蠡刚记下,就听见神祈再度变更了主意:“生产线太慢了,先雇人手工雕刻一个原版,如果经过市场调研有利润,再做生产线。” 没过几天,和孔时雨窝在沙发上吃泡面的禅院甚尔就收到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包裹。 禅院甚尔吸溜掉最后一根面条,疑惑地打量着不大却有些沉重的包裹:“那位大小姐之前发短信和我说,这是给我儿子的不贵重的小礼物。” 孔时雨把禅院惠从房间里叫了出来,对小孩子的东西兴致缺缺:“那应该是什么遥控汽车、塑料枪之类的东西吧……” 因为禅院惠的手太短了,所以最终拆包裹的活还是交给了闲着没事的孔时雨。 拆开一层层复杂的包装,看着里面的东西,所有人都愣住了。 禅院惠第一个反应过来,兴奋地哒哒哒跑上前,一把抱紧了自己的礼物:“是‘大震撼’!!!” 这用深褐色木材雕刻成的威风凛凛的马匹,可以说是栩栩如生,将赛马夺冠的英姿永恒定格了下来,让经常看赌马电视节目的一大一小丝毫不怀疑它的身份。 禅院甚尔捡起包裹里的纸,上面详细写了木材的来历、制作工艺、制作匠人等等信息。 禅院甚尔看明白了,这是神祈不知道怎么弄到的正版授权,同时,这个是大震撼??[”世界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孔时雨在网络上研究了一下,啧啧称奇:“还是国宝级别的大师雕刻。看这雕工,这材质,这绝版的数量,加上大震撼近期的爆火,要是去拍卖,起码这个数……” 孔时雨表示自己一点都不羡慕,只是有那么一点点阴阳怪气:“哇,随手一送就是这样一份‘不贵重的小礼物’……” 看着孔时雨比划出来的估值,禅院甚尔有了点烟的冲动。 尤其是看着自家崽子使劲试图把雕像抱起来的没轻没重模样,禅院甚尔赶紧举起了这并不便宜的雕塑。 并不知道木雕价值的禅院惠踮起脚丫,倔强地努力向上伸手,奶声奶气地声明自己的所有权:“是姐姐给我的!我的!” 禅院甚尔坐在沙发上,四两拨千斤地摁住了某个使劲往上窜的小小海胆头。 他摆出了前所未有的深沉表情,认真劝诫道:“这里的水太深,你年纪太小了,把握不住。还是让我来比较好。”! 第十五章 第15章 神祈对于禅院甚尔家中针尖对麦芒的状况一无所知,她只知道自己在当晚?_[(,收到了来自人类幼崽软糯糯的“谢谢”通话。 好不容易让自己飘飘然的思维回神,神祈拿起禅院惠的身份信息资料。 第一步,建立良好的第一印象可以说是大获成功。 第二步,就是利用一些相处事件巩固加深这种印象了。 有什么是三岁人类幼崽需要什么的,并且能让她长期参与那个家庭日常的? 毫无养崽经验的神祈果断开始仰仗普通人类的搜索引擎,进一步深入了解关于三岁孩子的热门话题。 #三岁孩子的健康食谱# 神祈摇了摇头。 杀鱼杀鸡这种一刀能解决的事情她会,至于料理么,这辈子从来没踏入过厨房的神祈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 #三岁孩子必听的睡前故事# 神祈满脸遗憾。 虽然她甚至能多国语言朗读,但无奈登堂入室讲睡前故事的初始条件并没有配齐。 …… 最终,神祈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个名为#三岁孩子入园经验指南#的话题上。 毫无普通人生活经验的神祈差点看成入狱,直到点进去才明白是讲三岁孩子上幼儿园的。 清楚记得禅院惠出生日期的神祈眼睛一亮——按照禅院惠的年纪,明年春天就该上幼儿园了。 这条经验帖子很具有实用操作价值! 于是,只去上过大学专业课的神祈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基础性一点的是: 公立私立幼儿园的不同; 各家幼儿园的师资力量; 食堂、卫生间、小操场等设施配备…… 再进阶的一点,就全是首字母缩写的评价,让本就是新手的神祈看得一头雾水,宛如进入了什么谍报现场。 夜兔对于下一代的教育基本上完全是放养,上什么学,养大一个算一个,养着养着没了歪了残了什么的都很正常。 但是经过今天的洗礼,神祈猛然发现——普通人可不是这么想的。 幼儿园是子女教育的重要部分,而子女教育是家庭生活的重要一环。 只要她加入这一环节,那四舍五入也算是加入了这个家,攻略成功。 因此,神祈不得不重视起幼儿教育。 与此同时,她也顺理成章明确了接下来的刷好感方式。 第二天,被约出来的禅院甚尔进入了一间安静的和风茶室。 假山绿植、流水潺潺,细细耙制的白砂石铺地,静谧深邃。 出身封建大家族的禅院甚尔对于这种环境很熟悉,无非是品品茶、聊聊天,所谓的附庸风雅罢了。 唯一让他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这种适合两人交心的地方还得让他带那么一个小孩子。 推开木质移门,禅院甚尔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里面除了神祈,还多了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西装男人。 通过那一身不便宜但的西装以及两人的座位,禅院甚尔很快能判断出这人不是茶室的工作人员,也并不是神祈的亲属。 草食性的温和绵羊属性男人和单纯温柔的小兔子坐在一起,莫名地契合。 面对西装男人见到自己后露出的温和笑容,禅院甚尔本能地心生防备——这人谁? 但是很快,禅院甚尔就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这个男人举起手,按下了遥控板的开关。 伴着投影幕布的落下,“幼儿园选择入门基础”的加粗大字出现在了禅院甚尔的面前。 明明每个字禅院甚尔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就让禅院甚尔完全无法理解。 注意到禅院甚尔的惊喜?_[(”,也是无意间发现这片新天地的神祈昂首挺胸,只觉得自己的“普通人”马甲更加牢固。 “甚尔,这位是幼儿园选择的专业指导老师佐仓先生。” “惠酱马上就要满三岁了,来年开春就要入学幼儿园。甚尔你肯定已经开始准备找合适的幼儿园了吧?” 根本没有这种想法,甚至完全忘记自己儿子快要三周岁的禅院甚尔一哽。 为了维护自己的普通人身份,他认真思索,才勉勉强强从脑子里提炼出幼儿园是个什么东西。 好像是普通人放养小孩子的地方? 于是,只搞清楚了一点点含义的禅院甚尔果断睁眼说瞎话:“对,目前有这个打算,但是没有找到足够满意的。” 得到自己猜对了的答复,神祈一边忍不住惊叹普通人教育果然从幼儿开始抓起的内卷程度,一边为自己找到正确的刷好感新方式而高兴: “那正好,佐仓先生的客户满意度是百分百,专业一对一辅导入园流程,肯定能对甚尔你很有帮助!” 神祈捧着幼儿园的招生简章以及专业机构的总结材料,笑着递了过来。 湛蓝的眼睛坠入了层层日光,折叠出斑斓的光影。 “可能会比较辛苦,但我们一起加油吧?” 她仰头看着他,欣喜之余,也在期待着他的反映。 像是小白兔叼到了什么美味的胡萝卜,开开心心地拿到了伙伴的门前,第一时间分享了自己的成果。 赤诚烂漫,全然不知道她对面是一头肉食动物,食谱中也没有胡萝卜。 从来不喜欢学习的禅院甚尔注视着那厚厚一叠资料。 这些不像赌博的数学材料,他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些也不是任何能赚钱的东西,反而后续大概率会花钱,还会给他添麻烦…… 肉食猛兽盯着被送到嘴边的胡萝卜,最终——大口吃下了这根胡萝卜。 他几乎对所有事情都无所谓了。 但是,眼前的这位富婆,是特殊的。 “谢谢,麻烦了。” 禅院甚尔伸出手轻轻松松接过了材料 ,嘴角轻轻翘起。 他的神色依旧淡淡,但是脸庞棱角分明的线条柔和下来,减少了迫人的力量感,无端地竟有几分温柔和多情。 交接材料时,双方的指尖轻轻擦过彼此。 明明只有一瞬的交织,神祈也感觉到了距离的拉近。 神祈把产生进度的原因归结为手中的材料,本来对于入园流程头疼的她一下子天晴雨停。 白猫黑猫,能抓到老鼠的猫就是好猫。 只要回报足够高,那中间的困难也就不重要了! 神祈握紧拳头,神采飞扬,与禅院甚尔达成共识:“教育,必须从娃娃开始抓起!” 夹在两人中间的小小人类幼崽认真听着大人的交谈,理解起来有些吃力。 他下意识踮起脚尖,试图引起大人的注意力。 他有些犹豫,但大眼睛还是隐隐透着好奇的光:“幼儿园?是和电视里一样,去上学?” 想到禅院惠流淌着的勤奋刻苦的大学生血脉,以及夜兔安保公司里管理人才的极度缺乏,神祈蹲下身,开始循循善诱(×)画大饼():“是的,惠酱还是个孩子,当前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学习。” 神祈碎碎念着: “保持优秀的成绩, 考上最好的大学, 选择实用的专业, 读硕士博士博士后, 甚至可以双学位三学位……” 她的语气层层递进,充满了感情,温柔至极。 一声声嘱托中充满了殷殷期盼,仿佛一位望子成龙的真正慈母,让听不懂的禅院惠也不由乖巧地连连点头。 禅院甚尔同样将神祈的神态收入眼中。 那种真情流露的模样绝对不是惺惺作态。 和他这种潦草度日的人截然不同,她是真的在为禅院惠的未来做谋划。 第一时间,他是觉得这种普通人的想法是可笑的,根据他的观察,禅院惠和他这个禅院家的废物不一样。 咒术师是个看天赋的职业。 禅院惠咒力充沛,大概率以后会觉醒不错的术式。 按照禅院甚尔长年累月接受到的观念,如禅院惠这样的天赋型咒术师,过几年大概就会被咒术界发现,然后他大概会成为一个咒术师,最终或许死在咒灵、诅咒师手里,或许被咒术界那些家伙同化,没准还能混到一个高层的位置…… 反正在他看来,就是一场一个很无聊的未来,无非都是朝着死亡跑马拉松罢了。 但是顺着神祈对于未来的勾勒,禅院甚尔好似也看到了另一个未来。 一个他从来不曾想过的普通未来。 很怪,非常怪,但貌似也不差。 听到禅院甚尔浅浅的低哑笑声,神祈回过神,正好与禅院甚尔四目相对。 神祈突然意识到,不用等禅院惠毕业,她眼前不是有一个大学毕业的自强不息的优秀劳动力在嘛! 等禅院惠长大一些后,可以从照顾小孩中解放的禅院甚尔完全可以先用起来! 数学系的优秀大学生,算个账,做个测算,肯定能够轻松胜任! 刷高好感以后,明确雇佣契约的劳动合同应该也不需要了! 而且他甚至自带另一个小小的接班劳动力! 神祈越想越觉得可行,更加觉得自己选择禅院甚尔简直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她眼神里的热切仿佛炽热的小太阳,闪亮到了刺目的地步。 认真遐想未来的禅院甚尔不由收敛了笑容。 他脑中的警报开始作响。 禅院甚尔陷入沉思:他和这位大小姐应该想的是同一个事情吧? 对吧?! 第十六章 第16章 神祈自然也发现了禅院甚尔表情的异样,赶紧收敛起自己有些违背人设的喜形于色,并飞速转移话题:“那既然甚尔这边也没什么意见的话,那就请佐仓先生开始吧。” 高薪之下无虚名。 作为专业人士,佐仓无视了眼前三人看似极为复杂的关系,理智地为禅院惠的入园提供自己的专业建议。 只是作为察言观色的老手,刚刚神祈堪称炸裂的揠苗助长言论,还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方向。 再加上禅院甚尔采取了默认的态度,所以佐仓理所当然地觉得眼前的这两位家长奉行的并不是对于孩子的成绩无所谓,大不了送出国去镀层金的“快乐教育”主义,而是典型的“精英教育”成长方式。 佐仓的镜片微微反光——他悟了! 经过筛选,他提供了三所赫赫有名的幼儿园。 这些幼儿园在软件硬件条件,无一例外的在各个条线都拉满了,同样等级的小学也会对这些幼儿园的毕业生大开绿灯。 但同时,入园的门槛也与他们的优异相匹配,不仅拥有远超常理的学费,而且对于新生的要求极为严格。 每年的录取比例都是一个恐怖的数字,堪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神祈倒是有了解一二,产生了些许担忧。 毕竟这样苛刻的入园条件很容易吓退人。 虽然认为这样的环境对禅院惠的成长有利无弊,但她只是一个外人,决定权还是在禅院甚尔身上。 只是当她的目光落在禅院甚尔身上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有些想太多了。 冬季碎金的阳光并不刺目,片片落在他手中的茶杯中,悠然随着水波晃出点点光斑。 碧色的眼波澜不惊,带着一如既往的散漫。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侧过脸,轻轻挑了挑眉毛以示询问。 慵懒却又充斥着自信,让骨子里同样心高气傲的神祈觉得格外赏心悦目。 神祈很快猜到了禅院甚尔的想法。 毕竟禅院甚尔作为普通人,是真正通过一场场考试从千万人中杀出来的。 幼儿园的门槛对他而言,对他而言可能也不过是小事而已。 而作为新鲜出炉的“数学系大学毕业生”,禅院甚尔对应试教育的恐怖之处一无所知。 甚至对于报考比例也理解为了——这家幼儿园的录取人数比上东京所有幼儿园的录取人数。 眨了眨清澈的眼睛,某种程度上算得上笨蛋美人的禅院甚尔完全无法接收到神祈的担忧,气定神闲。 既然富婆希望他家儿子那就上呗~ 于是,两人很快达成了一致——“那就最好的。” 佐仓第一次见到这么自信的家长。 再三委婉确认后,明明该被对方的自信感染,干劲十足,但是他不知为何生出了些许隐秘的担忧。 佐仓咳了咳:“那我先说下入园的一些考试。” “一般流程先是面试小朋友。” 神祈和禅院甚尔面色不变。 ?熬夜喵的作品《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神祈是对禅院惠充满了信心。 作为小小人类幼崽的毒唯,神祈坚定认为:没有面试官能拒绝惠酱! 禅院甚尔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儿子面试,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见两名家长继续保持着高涨的士气,佐仓心中的担忧也消散了大半,继续说道:“小朋友最好有特长,在幼儿园面试中,优异的特长是个加分项,但同时,没有特长肯定是个减分项。” 神祈转过头,用眼神询问禅院甚尔有没有培养惠酱的特长。 禅院甚尔转过头,用眼神询问禅院惠有没有擅长什么东西。 听不太懂的人类幼崽转过头,用眼神懵懵懂懂地询问神祈什么是特长。 看着三人诡异的闭环,佐仓嘴角的笑容都不由僵硬了起来。 果然,这三人之间怎么看怎么奇怪啊! 面对禅院惠的询问,神祈认真思索,慎之又慎地排除掉了比如射击打靶、暗杀术之类她所擅长的东西,最终有些犹豫地反问道: “比如速算?” 听到和数学相关的,近期对数学有些过敏的禅院甚尔喝茶的动作不由一顿。 “对对对,还有背圆周率,背诗词,进阶一点的小朋友还有擅长写俳句、和歌的。” 作为参考,专业的辅导老师还横向对比另一位客户,列举了对方为了成功进入幼儿园,参加了什么比赛,拿到了什么奖。 看着上面一看就非常唬人的奖项,神祈和禅院甚尔的脸色都变得肃穆了起来。 禅院甚尔:也不知道这些奖的主办方有哪些,上门威胁一下应该问题也不大? 神祈:这些奖状也应该能伪造出来? 禅院惠:圆周率、俳句、和歌是什么呢…… 因为各自思索得投入,三人并没有关注到对方的脸色。 只有佐仓先生看着对面的两个成年人暗沉的眼瞳,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来自异次元的怪物盯着,瞬间寒毛直竖。 “如果没有,这个得先准备起来了,特长还得在面试官面前展示……” 神祈和禅院甚尔异口同声说道:“哈?” 这样的话,他们之前的想法岂不是都得作废? 神祈和禅院甚尔不得不再度开动大脑:那能不能雇佣黑客把禅院惠加入进面人员里面…… “对啊,为了防止政商界有人徇私作弊,连分数汇总都是直接导入没有联网的计算系统,每场面试官都是保密且临时抽签的,大多不少于八名,当天出面试结果。” 禅院甚尔笑不出来了:难道,他要一个个上门把所有面试官威胁一遍? 不提成功率,这事富婆一定会发现不对劲的吧? 神祈笑不出来了:难道,她要一个个上门把所有面试官贿赂一遍? 不提成功率,投资大于回报严重违背她的人生理念! 佐 仓刚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就发现对面两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得好像能滴出水。 他面对的好像不是人,而是一个他无法探究的可怖深渊。 这两位真的是夜兔安保公司的领导,而不是什么极恶组织么? “那个……两位……这是有什么困难么?”头一回遇到这样家长的佐仓带着颤音询问道。 神祈和禅院甚尔这才发现自己苦心孤诣营造的普通人人设,已经在坍塌的边缘来回试探。 瞬间,神祈赶紧恢复了温柔大方的好脾气笑容:“没什么困难,刚刚思考得入神了。” 禅院甚尔不缓不慢地捧起了茶。 同时,狭长锐利的眼眸轻轻朝着一侧移去,将神祈的阳光乐观映入眼底。 很少那么紧张的禅院甚尔松了一口气,同时想到入园面试,他不由觉得前途无亮。 神祈作为普通人明显就是很期待禅院惠的成长,只有禅院惠的成长符合她的期待,才能与她更近一步。 另一边的神祈也是下定决心。 禅院甚尔作为普通人很重视教育,为了进一步刷父子的好感,她当然也要助力禅院惠成功。 看着两人的表情恢复了先前的和煦,终于感觉到室内暖气的佐仓咽了口唾沫,提出了建议:“两位可以商量一下从哪个方向培养,然后可以和我联系,我从事这行业五六年了,或许也能提出一些建议。” “其次还有一件事,就是家长面试。” 这件事神祈早就清楚,她转过头:依照禅院甚尔的求学经历,这应该不过是件小事…… 然后她就看到一旁的禅院甚尔被茶水呛到,咳得惊天动地。 正当禅院甚尔已经在思索面试他是不是该装病的时候,一旁的人带着几分笨拙地轻拍他的脊背,试图让他好受一些。 只是这位大小姐明显就不会照顾人,力度之大让禅院甚尔都有些怀疑——换作是一个普通人,大概能直接内伤。 一边拍背,神祈一边安慰对方,试图让禅院甚尔安心:“甚尔,不用紧张,幼儿园入园面试的问题大部分都是基础题,你都参加过那么多次考试,找过那么多次工作了,肯定没有问题的!” 而这辈子就没参加过任何一场考试的禅院甚尔不能说出真相。 嘴唇翕动了一下,他最终含笑点了点头。 神祈用力过猛的拍背没让他受伤,倒是这句话让他憋屈得快内伤了! 禅院甚尔来的时候只带着一个儿子,回去的时候不仅有个儿子,还多了一叠的基本情况表、入园申请表、个人情况证明等等材料的初稿要填,还有一堆比词典还厚的入园简章、面试问答入门(儿童版)(家长版)…… 禅院惠连字都写不了几个,抱着一本注音版的面试问答入门就安安静静地看了起来。 作为这个家里唯一能写字的人,这辈子头一回被文山书海包围的禅院甚尔深吸了一口气,果断夺命连环call把某个数学系大学毕业生人设的元凶 喊了过来。 孔时雨不疑有他,前来同步《霸道总裁看上我》的最新进展。 ?熬夜喵提醒您《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在嘎嘎嘎嘲笑了一番禅院甚尔后,武力值基本为零但会写字的孔时雨成功自投罗网、被抓了壮丁。 孔时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笑容转移到了禅院甚尔的脸上。 眼看着某个甩锅的男人慢吞吞打算打开电视,被武力镇压的孔时雨从书堆里抬起头: “你是不是忘记了几件事?” “面试的书你得自己看,我总不能替你去面试。” “这些材料你也得自己再写一遍,我可没有笔迹模仿功能。” “最重要的是,那位大小姐请这么一位老师肯定花了不少钱,还尽心尽力帮小惠进最好的幼儿园。” 孔时雨痛心疾首:“禅院甚尔你作为‘普通人’,你就这么毫无表示?无动于衷?你还是人么?” 房间里一片静谧。 禅院甚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笑容转移到了孔时雨的脸上。 在禅院甚尔拿起笔,被迫刻苦勤奋的时候,神祈则是轻松了不少。 毕竟她现在并没有资格作为家长去参加面试,她只能提供一个机会,剩下具体需要怎么把握,那就是禅院父子的事情。 但是很快,神祈的快乐暂停在了下一次面试准备会议中。 一开始,培训辅导老师佐仓还是笑着接过了禅院甚尔填写好的材料。 然后他的眉毛逐渐拧紧。 最后,脾气温顺的老师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神祈迷惑不解,从老师手里把禅院甚尔填写的资料拿过来。 旁边的禅院惠也把小脑袋探了过来,他汉字认的不多,只能凭借自己的主观感受,认真评价道:“字好丑……” 曾经见过禅院甚尔数学讲座笔记的神祈试图为禅院甚尔挽尊:“虽然禅院甚尔的字写得难看了一点,但至少写得……” 神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停顿了n秒后,最终艰难违心地评价道:“挺,认真的?” 瞥到禅院惠“我爹真的丢脸”的臭脸,哪怕禅院甚尔一向厚脸皮,但也不由觉得——某位大小姐这句话倒是可以不说的。 神祈很快看完了禅院甚尔填写的资料,迎着佐仓“救救我救救我”的目光,面露真切的疑惑:“我觉得甚尔填得都挺好的。” 一个错别字都没有,格式也规范,所有信息也都是真实的,所以有什么问题么? “文字表述方面可能有所欠缺……”神祈朝着禅院甚尔粲然一笑,“但毕竟甚尔是理科生嘛,对吧?” 禅院甚尔也是跟着富婆点了点头。 看着两个成年人过分同步的表情,佐仓心中更加绝望:那是理科生的问题么?根本不是!!! 整理了下自己即将崩溃的心态后,佐仓认真说道:“可能是我之前没有说清楚,填这类材料的时候,要注意两个要点,一是基础情况不能有瑕 疵,二是突出优势亮点。” “因为要修改的内容实在是太多了,比如您的职业、收入、特长爱好、自我介绍、报考理由等等……”佐仓把做满记号的材料退了回去,附带一些模板,“两位需要明白,你们是在与什么人竞争,这是我已经合作过的家长信息资料,部分内容已打码,但是您也可以先对比看一下。” 神祈和禅院甚尔接过,然后——被卷到了。 原本需要填写的材料就不算薄,但是装订成一本花里胡哨的厚册子是不是有点过分! 最低也是世界前五百企业高管的职业; 一眼望过去让人想要数一数究竟有几个零的年收入; 骑马射箭、赛车、陶器绘画之类甚至有配图的五花八门兴趣爱好; 自我介绍中的经历更是金光灿灿,学生时期的国家级大赛奖杯,参加了几个项目获得了多少融资…… 面对特级咒灵也不会发憷的天与暴君面对几叠纸,成功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头皮发麻。 在禅院甚尔面如土色的同时,神祈再看了一眼禅院甚尔平平无奇的材料,一时间竟然也无法再说出辩解的话。 不是禅院甚尔不行,而是对手过于强大。 看着两人神情严肃,终于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佐仓叹了口气:“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禅院先生的禅院先生的经济条件和家庭情况,加上单身身份,很难说服评审去相信禅院先生对于孩子提供了良好的教育与引导。” “那目前有什么办法?” 神祈微微敛着眉,如非万一,她并不想动用属于夜兔的方式方法。 佐仓也是掏心掏肺地分享了一些捷径:“比如,如果禅院先生有一位亲戚亲属是社会精英人士的话,就会提高不少印象分。” 他的自然血缘亲属就不用想了,剩下的只有后天的家属,比如……妻子。 有且只认识一位社会精英人士的禅院甚尔缓缓转过头……! 第十七章 第17章 佐仓作为一位专业人士,认真提出了更具有操作性的案例:“在我之前的客户中,有一位涉黑人士。他为了下一代的学习,在我的建议下与一位教育界的精英女性做了干妹妹,我觉得禅院先生可以参考一下。” 神祈听完这样的案例,一开始只是在感叹当代内卷的扭曲程度。 但在下一秒,她就想到了什么。 等等,她的表面身份应该也算是普世意义上的社会精英? 神祈转过头,正好与禅院甚尔的眼相对。 无形的邀约像是温柔细密的网,轻轻笼罩而下。 神祈一下子领悟了禅院甚尔的意思——哈?这男人不会想让她当干妹妹吧?? 禅院甚尔将神祈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 她明显有些僵硬,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一只警觉起来的小兔子。 就连每一根金色蓬松的头发都透着抗拒的意味,让禅院甚尔意识到,他要是伸手越过这条边界,那温顺可爱的小兔子也是会炸毛的。 这很明显——他还未说出口的结婚方案是被拒绝了。 禅院甚尔原本心里冒出的大胆星火,也随之熄了下去。 禅院甚尔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还能露出一个安抚富婆的笑容: 毕竟是登记结婚这样的大事,哪怕是有这看似光明正大的理由,这样的大小姐目前怎么可能同意呢? 这样温和的拒绝,才对嘛! 神祈对禅院甚尔的想法一无所知,也完全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只是敏锐地察觉到被拒绝后,禅院甚尔的心情好像有些不太好。 因为神蠡有别的事情,所以这一次是神祈开车送禅院父子回去。 禅院甚尔坐在副驾驶座,精力有限的三岁人类幼崽坐在后方的安全座椅上,很快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因为神祈没有听车载广播或者音乐的习惯,所以两人能够清晰听见细密的雨帘砸在挡风玻璃上,最终在雨刷的挂动下汇聚成细流,流淌而下,构成催眠的白噪音。 一时间,竟是难得的寂静了下来。 在等红绿灯的间隙,神祈转过头去看禅院甚尔。 或许是今天天气阴蒙蒙的,所以他的神情好像也隔了一层雨雾,让神祈看不清,也摸不透。 手指敲了敲方向盘,神祈自以为理解了禅院甚尔。 毕竟因为自身条件的缘故,让宝贝孩子的入学机会变得这么渺茫,作为好父亲心急也是正常。 更何况还被她拒绝了干妹妹的捷径。 作为一个人类幼崽入学方面的小白新手,神祈对于接下来该怎么操作也暂时没有头绪。 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那就是现在禅院甚尔被打击到了。 神祈认真思索了一下,夸赞道:“甚尔,第一,相比那些所谓的精英人士,你的外貌条件可比他们优越太多了。这在面试中也是加分项。” “第二,半工半学考上了大学 ,已经是非常优秀的人才了。” 第三,你独自一个人,也把惠酱照顾得很好,论幼儿照顾技能你一定数一数二…… ?想看熬夜喵的《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吗?请记住[]的域名[( 神祈说得很流畅,并没有挖空心思一般吃力的卡顿。 夜兔作为宇宙最强种族,一向来都是与自卑胆怯无关。 因此她发自内心地认为——她看上的人,就是很优秀很优秀。 禅院甚尔一直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早已变得不在意。 他和那些生来出众高贵的家伙,完全没有任何比较的意义。 禅院甚尔明白一种欲抑先扬的话术,现在这位大小姐只是用夸赞稳住他的心态,接下来就是进入正题的“抑”了。 禅院甚尔看向窗外。 他已经准备好被对方劝说放弃,然后换一家更加适合他这类家长的幼儿园。 这样对他,对富婆,都更加轻松一点。 根本无所谓,他反正早就习惯被放弃了。 没有立刻得到正向反馈的神祈停止了话语。 是她说错话了? 因为雨天被堵在了路上,神祈再次转头看禅院甚尔。 他一开始在沉思着什么,察觉到她的注视,才露出了笑意,似乎在因为她的夸奖而高兴。 但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始终是雾蒙蒙的,像是罩着一层厚厚的阴云。 神祈一下子头疼了起来。 她作为习惯用战斗解决问题的夜兔,她与“哄人技能”之间,可以说是有着天然的屏障。 但是面前,分明是刷好感的大好时间。 神祈停顿片刻,终于找到了破题的方式: 不管她这么强调禅院甚尔的优秀,现存的鸿沟不可能消失。 所以要换个方式! “甚尔,你压力不用那么大,那些人的漂亮履历其中个人的努力占比成迷,但是你的人生经历里,你的努力绝对是百分百。” “所以我相信, 你很优秀,也会变得更优秀。” “不过这么点小困难罢了,甚尔想要做到的肯定能做到的。” 现在比不上那些精英人士不重要,但是未来一切皆有可能。 她十几年前饿得恨不得在垃圾桶里翻吃的,现在还不是成了所谓的“精英”!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大不了,还有她呢! 冬雨中,红灯转绿。 停滞不前的车稳稳地启动,在车流中向前驶去。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她的声音丝毫没有雨天消沉的色调,反而仿佛打翻了染缸,炽热灿烂,张扬绚丽,传递过来冬季最舒适的暖洋洋感觉。 这番话没有任何刻意,只是郑重地肯定,显而易见,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换作她不在的场合,他肯定得大笑出声。 真是个天真的大小姐…… 禅院甚尔在心底轻嗤一声,说得好像她嘴中的人就是他一样。 不过既然如此,他没准确实可以试一试。 一直在阴沟角落里,等着自己腐烂发臭的凶兽,终于有了能抓住什么的预感。 明明阴雨迷蒙,他却好似相信了那一瞬的阳光。 虽然因为复杂的路况没有分神给禅院甚尔,但是作为出色的雇佣兵,神祈只是通过身侧细小的布料摩擦声,就察觉到了禅院甚尔下意识放松靠近的动作。 之前表现得不在意,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在意别人的肯定嘛。 像是怕惊吓到壮着胆子凑近人类的小麻雀一般,神祈忍着心头的小雀跃,装作一无所知。 车水马龙中,她与禅院甚尔一起分享着雨声、两侧的霓虹灯、这份难得的舒适静谧。 回到租的房子不久,禅院甚尔就听见了一声清脆的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揉了揉太阳穴,禅院甚尔认命地打开了卧室的门。 房间内,那个被禅院惠一直视作大宝贝的存钱罐碎成了许多瓣。 而某个睡醒了的小海胆头正撅着屁股,念叨“一二三”,一个个认真地捡着硬币。 禅院甚尔感到迷惑:“你在做什么?” 禅院惠把所有硬币放进衣兜里,认真地扣上纽扣,这才瓮声瓮气地回答禅院甚尔的问题:“姐姐帮了很大的忙,要买礼物感谢姐姐!” 他虽然还小,也懂姐姐是在为他上学努力。 渣爹根本不靠谱,感谢姐姐这件事还得他自己来! 倚在门框上,禅院甚尔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但是听与神祈有关,他就再次转过身。 禅院甚尔像是老鹰捉小鸡一般拎起禅院惠,饶有兴趣地询问自家儿子哄女人的计划:“你要做什么?” 听完了禅院惠简单到过分的计划,禅院甚尔一开始觉得有些好笑,但是想到对方刨除掉富婆的身份,也只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 她和那些他认知中的富婆不一样。 或许最简单的方式,能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这个好主意,他听见,他想要,他得到。 就算有点心动,禅院甚尔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他只是冷漠地指出了禅院惠计划中最大的漏洞:“可是,你这点钱根本不够。” 看着自家不聪明的崽子从双眼无神变得不知所措,最终无可奈何地揪住了他的衣角,别扭得要命地传递着求救信号,禅院甚尔这才假模假样地大发慈悲:“我只帮你这一次。” 搞定禅院惠后,禅院甚尔拨通了孔时雨的号码:“最近有什么活?” 孔时雨的八卦雷达滴滴作响:“怎么,又要花钱讨富婆欢心?” “算是?”禅院甚尔轻笑一声,“把你的礼金准备好。” 孔时雨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打了结:“啊?什么礼金?” “我打算求婚了。” “哈??????????”! 第十八章 另一边的神祈开始调查幼儿园的工作人员,利用夜兔安保公司的力量试着疏通人脉。 之后的入学面试或许比较复杂,但至少不能在资料审核这第一关就让禅院父子被刷掉了。 正当神蠡带着可以去华国当熊猫的黑眼圈,把调查出来的幼儿园材料放在神祈桌前,神祈的手机响了起来。 “方便见一面么?” 神祈有些不解,但是并没有多想,就赶到了约定地点。 无需多加等待,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鹤立鸡群的男人。 他双手插兜,穿着她先前送的羽绒服,朝着她招了招手。 “甚尔!”她也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然后,一个被裹得像是小企鹅的小脑袋从禅院甚尔身后探了出来。 “惠酱!”神祈刚说完,“小企鹅”就完全从禅院甚尔身后跳了出来。 与此同时,神祈终于看到了被藏在禅院甚尔身后的东西。 那是一束和她发色相近的大簇花束。 漂亮的暖色调在冬日的照射下,看上去格外甜蜜与柔软。 花瓣上特意被撒了些许水滴,更显得娇艳。 因为花束过大,所以小小的人类幼崽捧得格外吃力。 但是即使如此,禅院惠还是用自己最快的步伐,跌跌撞撞跑到了神祈的面前,垫起脚尖,吃力地将花束捧起。 面对神祈惊讶的眼神,人类幼崽通红的小脸颊有些害羞,别过头,又慢腾腾转了过来,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他就被一股巨力托举了起来。 抱着“儿子的刷好感方式很好,现在是我的了”的想法,禅院甚尔帮着垫付了一部分钱,选了花,因此现在他丝毫没有对儿子的愧疚。 把被神祈喜欢的小崽子当作装饰的花篮,禅院甚尔果断借花献佛:“希望你喜欢。” 不知道自己已经突然成为了渣爹讨富婆欢心PLAY的一部分。 突然举起来的禅院惠左右扭了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是面对神祈因为惊喜而瞬间明亮的眼睛,人类幼崽还是放弃了拆某人台的打算。 深吸一口气,禅院惠更加用力地举起花束。 他不擅长表达情绪,只能头一回迎着头皮努力结结巴巴地表达着自己的谢意:“谢谢姐姐的帮助,祝姐姐心想事成!” 作为生长在战场上的夜兔,神祈从来没有收到过鲜花,也从来没有人想过送她鲜花。 因此,这对于神祈来说是彻头彻尾的新奇体验。 有些笨拙地接过花束,对花实在没什么了解的神祈随意辨认了下这是什么花。 潜意识把象征爱情的红玫瑰排除后,神祈有了个大致的猜测——黄色的,不像是菊花,那应该是月季? 月季的花语是什么来着? 完全没有任何印象,那应该就是刚刚惠说的心想事成的意思吧? “谢谢!”神祈也不是什么扭扭捏捏的 性子,收了礼物便大大方方地道谢。 这是她近期努力得到了肯定的证明。 神祈搂着花束,对目前的进展比较满意:现在,她和甚尔应该是互相信任、坚不可破的幼儿园入学盟友关系了! 注视着神祈灿烂如鲜花的笑颜,禅院甚尔的眼眸一下子暗了下来。 这束他精心挑选的花束是香槟玫瑰。 香槟玫瑰确实有一个心想事成的含义,但是它更广为人知的花语是——我钟情于你。 他家那个笨蛋小崽子什么都不懂正常。 作为优雅矜贵的大小姐,神祈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这是成年人暧昧的试探,也是小心翼翼的他能做到的最明晃晃的进攻。 而此时,这束花被她紧紧拥在怀中。 捧着花的小兔子双颊红润,她的笑意像是在万里无云天气的明媚阳光,比她手中的鲜花盛放得更为绚烂。 她简单澄澈的心情像是层层叠叠的海浪,直接朝着禅院甚尔拍打而来。 原先在他身上鲜花馥郁的香味,环绕着对方,像是无形的藤蔓,将两人缠绕牵连。 禅院甚尔攥紧了拳头,赌徒的赌性被一把引燃。 正当神祈回过神,想要问问禅院甚尔把她喊出来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就见一枚钻戒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神祈眨了眨眼,思绪一下子纷繁复杂起来。 脑子里像是有无数条线在舞蹈。 他爱上我了? 不可能,他与我目前分明只是纯洁的幼儿园入学盟友关系。 等等,幼儿园入学…… 神祈终于一把抓住了脑中思绪的线头——除了“干妹妹选项”,原来还有“当夫妻选项”! 禅院甚尔为了孩子竟然如此努力! 震惊之余,神祈看着一旁瞪大了眼睛的可爱“小企鹅”惠酱,又看了眼她怀着某种隐秘想法的男人,实在是想不出拒绝的必要和理由。 像是立下军令状一般,神祈笃定地回应道:“好,甚尔,我们一起为了惠酱的幼儿园入学努力!” 她会好好地加入这个家的。 回到办公室,等候着神祈的神蠡一眼就看到了神祈戴在左手中指上的钻戒。 左手中指——求婚订婚。 钻戒——中等偏上,不是团长的消费档次,对方看上去应该尽力了,但无疑是个普通人。 综上所述,在听见团长宣布“我要结婚”了,神蠡也一点不意外。 一边在笔记上记下“婚前财产协议的准备”“查阅结婚登记流程”这两项工作,一点也不觉得团长会吃亏的神蠡倒也没多担心。 神祈开始布置工作:“为了培养家庭的默契氛围,甚尔和我商量一下,这两天他们会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神蠡手中的笔一顿,礼貌提醒:“团长,你要不要看看你住的什么地方?” 满脑子都是同居的神祈有些晕乎乎的:“周围没什么 人的郊区?” 神蠡一手抬了抬自己新到的单片金边眼睛,一手拉开了身后沉重的隔音遮光窗帘。 伴着夜兔不喜欢的阳光的进入,窗外的景象也挤入了神祈的眼眶。 一个夜兔扛起一个新款PRG,榴.弹在助推器加速后,伴着轰隆的巨响,成功在远方砸出一个深坑,获得一阵夜兔的欢呼。 时不时有军用直升机带着一群扛着重武器的夜兔往返。 在外面看似普通的私人庄园,内部装满了监控监测设备,还有红外线等各色警戒装置…… “普通人”神祈迟疑地说道:“可能我们的安保公司员工比较武德充沛?” 神蠡笑而不语。 神祈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另一边,孔时雨早已得知禅院甚尔的求婚计划,刻意蹲守在禅院甚尔门口,等着吃瓜一线消息。 听到求婚成功的消息,早就因为嫉妒而扭曲的孔时雨竟然也只觉得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然后你打算怎么办?” “接下来就是打包一下,准备搬走去大房子住了。”禅院甚尔微微一笑,做好了与孔时雨恩断义绝的准备。 孔时雨回以微微一笑:“你作为数学系的高材生,家里脏乱差也就算了,一本数学系的书都没有?” “普通人”禅院甚尔犹豫着说道:“我有看完一本书就撕掉的好习惯?” 孔时雨笑而不语。 禅院甚尔的笑容消失了…… 总之,现在绝对不是立刻搬家同居的好时机! 神祈不知道两人身处同样的处境,只是立刻拨打了禅院甚尔的手机,无中生“会”:“甚尔,抱歉,我临时接到通知,得今天飞去欧洲参加行业交流会,所以搬家……” 研究自己该买些什么书的禅院甚尔正在头疼,听见富婆要求延期的要求简直是求之不得,飞速一口答应了下来:“没问题,正好我这边的东西也需要整理。” “那就一周后?”神祈无视了一旁神蠡疯狂摆手的暗示,提了一个让老管家两眼一黑的时间期限。 “一周?”禅院甚尔一瞬间与神祈心心相印——万一拖延太久,让他(她)怀疑我的诚意怎么办? 煮熟的鸭子哪里有能飞的道理! 于是,禅院甚尔毫不犹豫地应答道:“好。” 几天后。 禅院惠撕开包装,吃着孔时雨带来的小点心,看着眼前戴着头巾、围裙、脚套、口罩,全副武装的家庭煮夫孔时雨,三岁幼崽抽了抽嘴角:“你们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我在装点你家的门面。” 孔时雨在做家务大扫除。 禅观甚尔这个天杀的铁公鸡,什么叫做“既然免费的孔时雨能干,为什么要请家政”,彻彻底底的有异性没人性! 有本事之前不管家务,怎么没本事现在给富婆看! 一番激烈且无声的控诉后,孔时雨停止了自己的唇语,看向了一旁的禅院甚尔, 阴阳怪气道:“至于你爸在做什么,大学生在复习功课呢! 不理解大人的复杂的禅院惠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小小的海胆头左看右看⑴_[(,忍不住再次小声询问他为数不多认识的人中,看起来比较靠谱的孔时雨:“爸爸和姐姐要结婚了?这样真的好么?” 被困在禅院家,已经熬出黑眼圈的孔时雨犹豫良久,终于摸着自己的良心,对着三岁小朋友解释道:“虽然你爹不算是个好东西,但还是希望在你未来妈妈的面前,当个好东西。” 禅院惠眨了眨眼。 这些话太深奥了,对于三岁的他来说有些难以理解。 一开始,在禅院甚尔求婚的时候,他是本能地想要阻止的,但是,姐姐笑得实在是太开心了…… 禅院甚尔正在研究“数学系大学毕业生”应该有哪些书,突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阴影。 小小的三岁男孩子赤着脚爬上了餐桌,强行试图站在比禅院甚尔视线更高的地方,想要与他开展一番男人之间的对话:“甚尔!” 听着耳畔故作凶狠,实则奶声奶气的声音,禅院甚尔掏了掏耳朵,一脸无所谓地指挥着这个家里唯一的闲人:“去帮我把那本书拿过来。” 禅院惠手脚利落地爬下椅子,把书拿了过来,然后再度爬上椅子站上餐桌,试图开启话题:“甚尔!” 禅院甚尔一手接过书,挥了挥另一只空闲的手:“帮我把水杯拿过来。” 在禅院惠再一次充当搬运工后,面对渴求交流的儿子,禅院甚尔无情地挥了挥手:“好了没你事了,一边玩去吧。” 禅院惠一把捂住了禅院甚尔正在看的书,气鼓鼓地再次申明:“我有话和你说。” 禅院甚尔有一万种办法,把这个一只手就能提起来的崽子丢回房间。 但是他同样清楚这个儿子是个倔驴脾气,加上快乐软饭就在眼前,禅院甚尔难得多了几分耐心,用手撑着脸,一脸无所谓地与儿子开展父子谈话。 第一次和父亲这样正式交流的幼崽有些紧张地攥紧了自己的手,但是他依旧强撑着周身的气势:“你真的要和姐姐结婚吗?你不可能为了我上幼儿园才结婚的,那,那你是喜欢姐姐吗?” 禅院甚尔本来转着笔的手一顿,不由对自家三岁儿子敏锐的因果逻辑高看了几眼。 只是,他最后得出的结论…… 他本来想要嗤笑一声,对于儿子口中的喜欢嗤之以鼻。 喜欢是什么,能当饭吃么? 但是停顿了下,禅院甚尔歪着头,扯开了一个笑。 碧绿的眼眸显得无比真诚:“喜欢啊,怎么会不喜欢呢?” 那么有钱好看性格又好的女人,哪个男人会不喜欢? 得到禅院甚尔肯定的回复,人类幼崽再度追问:“那你以后都不会欺负姐姐么?” 禅院甚尔挠了挠自己凌乱的黑色短发:“你是结婚司仪么?那么多问题?” “快回答!”禅 院惠揪住了禅院甚尔的袖子使劲晃了晃,一副势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模样。 禅院甚尔不假思索:“当然,我为什么要欺负她。” 那可是他未来的保障啊! 禅院甚尔见儿子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便以为这个话题结束了。 哪知道没过几分钟,他的面前多了一支笔和一张白纸。 某个不知道看了什么电视剧的小傻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说的不算,你要写下来。” 禅院甚尔当即准备拒绝,但是对方拿出了杀手锏:“如果你不写,我就和姐姐说你能看见怪物!你还会杀怪物!” 因为神祈这个软肋,禅院甚尔不得不举手投降:“要写什么?” 当然,对于他而言,连束缚都对他无效,自然更加不会怕这一纸连法律效力都没有的协议或者说是誓言了。 伴着禅院惠稚嫩的嗓音,禅院甚尔写得飞快: “我不会欺负伏黑祈。” “我会保护好伏黑祈。” “我会一直喜欢伏黑祈。” “没了?”禅院甚尔催促道。 或许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和小小的愿望,禅院惠停顿了下,色厉内荏地说出了最后一条。 禅院甚尔顿了顿,最终还是在纸上补充道: “我会守护好这个家庭。” “发誓人:禅院甚尔” 写完后,禅院甚尔就干脆利落地将纸交给了禅院惠。 等他彻底暴露,神祈肯定恨透了他,根本不缺禅院惠拿着这张纸去告状。 见某个连汉字都不认识几个字的小家伙一字一句看得认真,禅院甚尔仰面倒在沙发上,又有点想笑。 用手覆面,禅院甚尔遮掩了眼前白炽灯的光。 这些是已经失败过一次的他能做到的事情么? 真是太好笑了。 禅院惠不知道这张纸对禅院甚尔毫无束缚力,只是小心翼翼地将这张纸条当做宝贝,塞进了自己最喜欢的绘本里又拿出来,塞进了自己的枕头套中又拿出来。 最终,禅院惠将这张纸条放进了姐姐送的小狗玩偶的缝隙中,确定不会在搬家过程中掉出来后,他长长吐出一口气。 和禅院甚尔相似的绿眸清澈地映出主人的隐约不安,以及无法掩饰的对于未来的期待。 像是躲在小树洞里冬眠的小松鼠,受到了融融春日的感召,探出了毛绒绒的小脑袋。 另一边,神祈和神蠡也为了自己的普通人人设忙得脚不沾地。 被夜兔们疯狂霍霍的庄园是不能让禅院甚尔住进去的,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另外购房,装修符合她品位的那种。 这一步对于神祈而言很简单,毕竟这套房产完全属于她,而且是她以后要长期居住的,她乐意花钱。 而只要有大笔的钱砸下去,不一会就有好消息传过来。 很快,神祈遇到了真正的困难。 看着空空荡荡的房子,原 本对房子只要有能睡、顺眼、没阳光之类要求的神祈翻阅着别人的室内软装成果,只觉得满脑子一头雾水。 神蠡秉持着优雅的基本信念,对于神祈提供的方案统统亮起了红灯: “纯金的金蟾蜍太俗了,不行!” “这种赤.裸裸求财的画和书法绝对不行!” “团长你什么时候信过商业之神惠比寿?不行!” “大俗即大雅这种装修风格在团长这里不适用,不行!” 最终,神祈只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塞入了一只以可爱取胜的招财猫,剩下的则是在神蠡的指挥下,去买了一些名贵的画作用来展现“高雅”。 一周过去,神祈和神蠡自觉做好了充足准备,开车去禅院家,接禅院父子。 一进门,禅院家光可鉴人的地板就让神祈吓了一跳。 而她送的“大震撼”雕塑放在了入户柜上最明显的地方,还买了一个崭新的玻璃罩罩着。 脱下鞋入户以后,神祈打开了客厅的门,就发现禅院甚尔已经将需要带走的东西都装入了纸板箱,周围的所有家具都被擦拭过,一尘不染,达到了就算苍蝇停上去都得劈个叉的程度。 并不清楚这全是孔时雨的血泪结晶,神祈加深了禅院甚尔勤劳能干的刻板印象,十分满意,并决定将以后房子的保洁费大幅度削减。 禅院甚尔对于神祈资本家剥削想法一无所知,只是贴心地为神祈拉上了窗帘:“你可以随便走走看看。” 神祈被禅院甚尔引导着进入了他的房间,看到了一大摞用绳子捆好的书籍。 封面的泛黄程度,一看就是买后珍藏了很长时间, 有些褶皱导致厚了许多的书页,一看就是经常被反复翻阅, 朴素的封面设计再加上让人眼前一黑的专业书名,一看就是充满了专业素养。 这不是书,而是对于数学真诚的信仰! 只是把数学当赚钱工具的神祈讶异不已、肃然起敬。 深吸一口,她发自内心地赞叹道:“甚尔,你真的爱数学。” 心里根本没有数学的禅院甚尔昂首挺胸。 本来在一开始,他打算去书店买书。 但连还带着墨香味的全新书籍很容易被发现端倪。 以他充分有自知之明的数学水平,他除了在这些书籍上写一个署名外,什么也做不了。 然后,他发现了能拯救自己的天堂——二手书铺。 就算富婆发现是二手书,他也只需要回答是因为自己半工半读,钱不够就行,还能更好地稳住自己的人设。 而且这些书上大部分都有一些笔记,可以用较粗的黑笔以自己的字体描一遍,当做是自己笔记! 仗着自己天与咒缚换来的强悍□□,禅院甚尔在前几天没日没夜地进行这项专业的“技术性学习”,恶补数学知识。 现在看来,他的策略可以说是非常完美! 正当禅院甚尔想要试图把神祈 的视线引向另一个显眼的角落,那里放置着二手书店老板送的《你的孩子其实距离东大并不遥远》《未来的东大生要从三岁抓起》等幼教类书籍,以及他特意张贴在墙壁上的五十音表、幼儿必学汉字、九九乘法表,充分展示自己的文化人气质,以及家庭的热爱学习氛围,就听见神祈疑惑地开口: “不过为什么全是数学教材呢?数学系难道全是学的这些?” 禅院甚尔出现了诡异的停顿。 作为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禅院甚尔以为数学系的人只需要学数学相关的东西就完事了。 原来大学生除了这些鬼画符,还要学别的? 现在的普通人都这么卷了? 看似平静的空气中激荡着不安,神祈轻轻翻阅书本的白噪音都在瞬间变得聒噪了起来。 既然到了这一步,禅院甚尔破罐子破摔地拾起了那个差点被他丢掉的人设:“被我撕了。” 他面不改色、镇定自若,要多理所当然有多理所当然,让觉得好像不太对劲的禅院惠都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裤脚。 看着神祈从书堆里抬起头,眉毛讶异地轻轻上挑,禅院甚尔只觉得自己看见了富婆头顶“好感度-1-1-1”的消息提示。 正当他准备好面对神祈的诘问时,神祈的脸颊立刻沾满了笑意,蓝色的虹膜映射出虹光,竟然显得很认同的样子。 神祈作为上过大学的夜兔,与禅院甚尔的观点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禅院甚尔这样的态度,她再懂不过了。 她的国文历史也是一塌糊涂,这就是偏科大神的孤傲嘛! 神祈没有察觉到禅院甚尔眼中深处的茫然,赶紧趁机借共同点拉近两人距离:“我有些书学完也丢了,期末考试拿到分就好。” 低下头,发现可爱的人类幼崽在旁边听得认真,神祈赶紧蹲下身,打了补丁:“这是个不太好的习惯,惠酱以后不要学哦!” 聪明的人类幼崽以后要尽可能全面发展才好。 禅院甚尔刚松了口气,就发现自己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神祈正想站起身,就发现了一个原本被她忽视的问题。 “为什么要把这些贴得那么高?”神祈狐疑地打量着墙上的九九乘法表。 按照人类幼崽的身高,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才对。 这是禅院甚尔随便贴的,下意识是按照自己的身高。 眼看着这次神祈的思维真正开始触碰“这是一场特意为她表演的戏”的核心,禅院甚尔的脑速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电光火石间,禅院甚尔的脑中闪过宇宙鸿荒。 下一秒,他一把扛起了禅院惠,让禅院惠坐在自己的肩膀上,为神祈演示观看九九乘法表的正确方法:“这样就看得清了。” 禅院惠第一次被抱那么高,下意识抱紧了一旁唯一的依靠——禅院甚尔的脖子。 在神祈眼里,就是软糯糯的幼崽习以为常地与父亲亲昵。 心头涌现的些许怪异感也逐渐淡化消失,她由衷地感慨道:“甚尔,你们父子的感情真好。” 因为约好的搬家公司人员上门开始搬东西,所以禅院父子也就坐上神祈的车,驶入了被誉为整个东京最难抢的最好富人地段。 神祈本打算买一套独栋别墅,但是因为幼儿园公司位置、房子装修等多方面考虑,最终还是选择了市中心的大平层。 和禅院甚尔印象中逼仄狭小的日式公寓完全不同。 这与其说是公寓,不如说是最奢华的五星级酒店。 硕大的吊灯将入口衬托得金碧辉煌,一见到来人,身着执事服和女仆服的工作人员立刻恭敬地弯下了腰,直到来人走了以后才继续自己的事情。 当然,这一切落到禅院甚尔眼中,就自动翻译成了有钱、很有钱、非常有钱。 仿佛这里每个空气都印上了万元大钞的标记,让踏入这里的人立刻沾染上有钱的气息。 禅院惠背着一个小书包,乖乖被神祈牵着,透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相比原本住的老旧公寓楼,完全像是另一个世界。 没有满是灰尘和污渍的走廊, 没有一闪一闪就彻底熄灭的过道灯, 没有会吵得人睡不着的邻居家电视声。 这里很宽敞明亮,好像还透着花香, 楼下还有年轻帅气的保安问好,还能听到室内喷泉的流动声。 对于年仅三岁的人类幼崽来说,这是比电视剧中更加漂亮的美丽天堂。 不过,禅院甚尔的笑容在入户的时候出现了停顿。 一直偷偷观察着禅院甚尔的神祈早有准备,赶紧打上补丁:我原本住在老宅,那里位置太偏了,不太方便。这里是我原本暂住的地方,所以不大,家具也不多。_[(” 禅院甚尔倒是没有在意这些,他的关注点全在挂在入户走廊的壁画上。 他忍不住发问:“这是什么?” 神祈自豪地为禅院甚尔介绍这幅硕大壁画的来龙去脉。 “这是我在拍卖会上拍下的浪漫主义名匠之作!” 禅院甚尔左看看,是神祈鲜亮的金发与她烂漫的笑容。 禅院甚尔右看看,是壁画中一张张黑漆漆的嘶吼怪脸。 哪怕没什么普通人的自觉,但是禅院甚尔也不由有些笃定——这绝对不是正常人家会拥有的东西吧? 神祈完全没觉得这幅壁画有什么问题。 除了任务进入豪商军.阀家中,她从来没去普通人家中做过客,根本没有任何布置艺术品的经验,只能凭借夜兔本能的审美。 在她这种在战场中成长的夜兔眼里,这些脸丝毫没有任何阴暗恐怖的效果,反而充满了滑稽可笑,甚至带上了一丝丝可爱,连神蠡都觉得挺好看的。 在冒出怀疑的小苗前,禅院甚尔先问了一句:“这应该很贵吧?” 神祈点了点头,云淡风轻地报了个数字: “三千万日元。” 她有打听过,未来这幅画市价基本上是有升无降,因此下手也没什么丝毫不舍。 她的三千万还在,只是换了种形式罢了。 禅院甚尔打量画作的眼神瞬间变得热切了起来。 哪怕神祈下一秒提出要把这幅画挂在床头,他都会双手双脚赞同认可。 这么贵的东西,怎么可能有问题。 他之前觉得不太对劲,肯定是他这个非普通人的艺术修养不太够的缘故! 禅院甚尔的表情向来比较寡淡,因此这样的认可就显得极为明显,让神祈更加觉得自己的三千万花得很值。 她的艺术修养得到了禅院甚尔认可! 禅院惠好奇地打量着这幅壁画,因为被神祈牵着手,所以他一点也不害怕,但是那种浓浓的怪异感实在是过于明显。 只是,他等待了良久,都没有等到两个大人觉得这幅画奇怪。 禅院惠开动脑筋——这么奇怪的画放在门口走廊,大概是用来辟邪的! 肯定是这样的! 作为这房子的主人,神祈向禅院父子介绍一间间房间的用途和分配。 禅院惠全程瞪大了眼睛。 比原本住的地方还大的浴室, 比原本住的地方还大的衣橱间, 比原本住的地方还大的会客厅, 还有放置了各类健身器材堪比室外健身房的活动室。 最让人咋舌的是,落地窗外就能看到东京塔。 禅院甚尔偷偷搜索了下,这样一套大平层,完全可以能换一套别的不错地段的欧式庄园了。 来到书房,看着空荡荡,只是零星放着几个摆件的实木大书柜,禅院甚尔立刻记起自己的人设,赶紧装模作样地把自己“最最宝贵”的书籍放上书架。 转瞬,想到这是唯一一个书房的禅院甚尔询问道:“需要为你的书预留地方么?” 只顾着填充着自己作为有钱人格调的神祈手一紧。 她有书么?有的,但是她的主业是雇佣兵团团长。 仅有的零星几本她觉得有用的大学教辅,还有一些金融投资、市场分析的书籍,和禅院甚尔带来的书的数量以及被翻阅程度完全没有办法比。 百密一疏,她万万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露了马脚。 本来是向房屋主人随口一问的禅院甚尔飞速意识到了什么,赶忙为神祈打圆场:“你平时确实比较忙,那我就不客气地塞满了。” 说完后,禅院甚尔一点点小心翼翼地书搬上书架,宽肩窄臀的背影让人赏心悦目。 但是喜欢这等美色的神祈却无心欣赏。 她为了同居已经头疼了七天,哪里能看到这样一个小问题抹黑自己高知识文化、积极向上的普通女性身份。 刚刚已经错过了最佳辩解的时机,那现在只能采用更加不经意的方式…… 夜兔骨子里绝对不服输的按钮被开启,神祈在揪断 了一根头发后,立刻与神蠡对了个暗号。 同样急团长所急的神蠡看着神祈偷偷指向的网线,飞速扛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赶了过来。 “大学及毕业以后,我比较习惯在笔记本电脑上学习,看电子文献,上网络课程,甚尔你以后可能也用得上。” 神祈把笔记本电脑放在了空荡荡的办公桌上,面上假装平静,湛蓝的眼睛温柔一片。 禅院甚尔本来就丝毫没有对神祈有任何怀疑。 看着新款的高档笔记本电脑,熟练使用各类咒具的手果断将它合上。 连交友网站都需要孔时雨指导的禅院甚尔做好了不再启用的准备,但是面上,他还是感激道:“确实,用笔记本电脑看电子文献方便很多。” 当然,他根本连电子文献是什么都不知道。 打量着禅院甚尔转过头的脸,确定他没有怀疑后,神祈面上的笑意更加灿烂,随意继续了这个话题:“等惠酱上幼儿园了,甚尔以后如果有空的话,也可以通过网络学习考研究生呢。” 看着禅院甚尔“惊喜”地瞪大了眼睛,神祈更是把未来资助禅院甚尔网络课程偷偷记下。 甚尔那么喜欢学习,她当然得把握机会刷好感。 而且甚尔培养出来,以后也能更好地为她工作。 神祈把心底的算盘珠子拨得哒哒哒响,不由更加期待未来的生活。 把大致东西收拾一下,神祈让神蠡留在屋子做物品清理扫尾工作。 随后,按照计划,神祈拿着一叠准备好的材料,开车和禅院甚尔前往区役所登记结婚。 这个时间段有些热闹,有不少新人等着登记。 明明是冬季,却有不少女孩子穿着纯白的连衣裙,头上带着小巧精致的婚纱,甚至还有男女穿了正式的和服。 而神祈和禅院甚尔一进门就成了最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两个人既没有穿任何和结婚有关的服饰,也没有穿情侣装。 甚至还牵着一个小孩子。 禅院甚尔下意识去看神祈,生怕她因为这样草率地前来而不高兴。 神祈低下头,让禅院甚尔只能看到一个金色的发旋。 虽然对于她来说只是假结婚,但毕竟是女孩子第一次结婚。 果然是不高兴了吧。 禅院甚尔下意识去牵她的手,凑了过去,准备说些花团锦簇的话语。 哪知道原本低着头的人一下子昂起了头,直直撞在他的下巴上。 吃痛的禅院甚尔来不及怀疑神祈的头盖骨是不是合金钢板做的,就撞入了她眼眸中一片盛放的快乐蓝海中。 她一手揉着同样被撞疼的脑袋,一手将手机屏幕怼到了禅院甚尔的眼前。 她毫无他先前揣测的不满,垫着脚与他对视,开心得像是一只活泼的百灵鸟:“怪不得今天那么多人,果然是适合结婚的吉日诶!” 禅院甚尔愣了一下,很快也随着她笑了起来:“今天确实是 个好日子。” 正当两人温情脉脉时,原本被留在家中的神蠡突然出现在了区役所。 “老爷子,什么事情?”神祈脸色立刻严肃了起来。 然后,她的怀里被塞了一份厚厚的文件。 神祈拿起看了眼,“婚前财产登记协议”的字样立刻映入了她的眼眸。 禅院甚尔也同样看到了。 那么厚的一叠,记录的那可都是钱。 只要他在上面签上字,数千亿的财富就将离他远去。 毫不意外地听到了神祈那一句“啊,我忘记了”,禅院甚尔瞬间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可他偏偏作为“一心为了孩子才结婚的好父亲”,根本没有拒绝签署的余地。 神祈却连翻开都没有,就直接把文件交换给了呆愣的神蠡:“我忘记告诉你了,不用这个。” 优雅的老管家因为这句话瞪圆了眼睛。 这还是夜兔一族里最爱钱的团长么?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伟大力量,俗称恋爱脑上头? 禅院甚尔这个男人,是不是对团长做了些玄学的事情? 团长你清醒一点啊!! 神祈挽住了同样愣住的禅院甚尔,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没关系,我和甚尔有约定,如果他敢背叛,我就亲手杀了他。” 她笑得格外甜蜜:“所以,没关系,我相信他!” 神蠡一下子领悟了。 果然是装普通人太久了,都让他差点忘记了——他们可不是什么守法公民。 只要禅院甚尔“意外死亡”,那就不存在离婚分财产了。 看着体型差格外明显的两人,他为毫不知情的禅院甚尔心里鞠了一把泪。 他无比确信——自家团长绝对说到做到。 这个世界上绝对没人能从团长身上割走几千亿。 但是在禅院甚尔眼里,就是怀里被娇养着金丝雀对着一只霸王龙说着“我会杀了你”。 与其说是威胁,还不如是信任地撒娇。 实在是太没戒心。 要不要结婚后立刻离婚,赚几千亿立刻结束这场荒谬的游戏呢? 这样的话,他就不需要什么幼儿园面试,不需要装数学系大学生,不需要去伪装一个普通人…… 禅院甚尔的眼睛深了些许。 就在这时,神祈清甜松软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马上到我们啦!” 她一手牵着禅院惠,一手牵着他往前走去。 因为禅院甚尔没有动,所以神祈的手随着她上前的动作抽了出去。 眼看距离登记结婚只差一步,神祈疑惑地询问:“甚尔,怎么了?” 她脸上的笑容和其他等待结婚登记的女孩子没什么区别。 明亮的光透过窗,照亮了她的脸,满是憧憬和开心,冒着馥郁的幸福泡泡,橙金色的光彩闪闪发亮,耀眼梦幻。 或许是因为想起自己一开 始的想法就是找一个人照顾自家小崽子, 或许是因为忌惮自己这样操作会有什么法律问题, 或许是因为今天是吉日…… 禅院甚尔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迈出脚,握住了她小小纤细的手。 因为材料准备得很齐全,所以一切流程都很顺利。 区役所的工作人员看着这一对容貌过分出众的新人,笑道:“因为是禅院甚尔先生您入籍到伏黑家,请问您和您儿子要改姓么?” 头一次结婚的神祈一愣,根本没想到这一个问题。 她下意识扭过头去看禅院甚尔。 日本男人好像对这方面挺在意的,他应该不愿意? 正当神祈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禅院甚尔已经笃定地开口:“改。” “惠酱呢?想不想要和我一个姓氏?”神祈扭过头询问一旁的禅院惠。 禅院惠也坚定地点了点头。 神祈有些不明白了。 禅院甚尔和她目前应该只是假结婚,倒也没有这样的必要? 还没等她想通其中关节,她和禅院甚尔的婚姻届受理证明届已经盖上了红彤彤的戳。 “新婚快乐!”工作人员微笑着祝贺道。 “新婚快乐!”神祈看向冠上自己姓氏的男人,眼睛弯成了两轮新月。 有了这张纸,他想跑可就难了。 禅院甚尔,不,此刻是伏黑甚尔不由偏过头。 看向自己喜悦的新婚妻子,他拉住了她的手,说出了同样的祝贺:“新婚快乐!” 当天下午,佐仓老师得知了这个消息。 年轻的辅导老师呆滞了半天。 作为根正苗红的普通人,他觉得别的家长为了幼儿园考试认个干妹妹他能理解,但是这位家长竟然为了幼儿园考试悍然入赘!!! 这是何等的对于孩子教育的重视!! 家长都这样了,他也绝对不能懈怠! 于是,佐仓飞速发出邀约,与伏黑一家再度会面。 “原本禅院,啊不,伏黑先生填写的内容,因为伏黑小姐的加入,很多东西都要修改了。”佐仓打开公文包,拿出了已经标注好需要修改的材料,“同时,因为有伏黑小姐的帮忙,家长的资格审核应该问题不大。” “我们这次主要是来讨论一下关于伏黑惠小朋友的面试问题。”佐仓看向两位家长,“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请问两位有没有商量出方向呢?” 神祈看向伏黑甚尔,揉了揉伏黑惠的小海胆头:“甚尔数学很好,或许可以辅导一下惠酱的数学。” 一点也不可以的伏黑甚尔微微一笑。 这段时间,他可不是毫无应对准备。 伏黑甚尔也亲昵地拍了拍伏黑惠的肩膀,宛如对一位对儿子十分了解的好父亲:“其实他并不喜欢数学,反而对于运动喜爱有加。” “原来是这样……”神祈丝毫没有怀疑一位好父亲的专业判断,有 些惊讶地看向了伏黑惠。 毕竟在她印象里,伏黑惠的形象乖巧安静,并不好动。 然后,她看到伏黑惠露出了死鱼眼。 伏黑甚尔立刻接话,转移了神祈落在伏黑惠身上的目光:“当然,这点我还是清楚的。” 这个他还真的知道,他的儿子虽然还看不出是什么术式,但作为咒术师预备役,他的体能在普通三岁小孩中必然是遥遥领先的。 一心为甲方解决问题的佐仓老师立刻提问:“这个可以!小朋友喜欢什么运动?” 见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伏黑惠攥了攥手,飞速下定了决心。 “我想要学格斗技!” 这样就能在他爹乱来的时候反抗。 如果他爹欺负姐姐,他也能帮忙! 一派慈祥的老父亲根本没想到自家崽子学这个是为了对付自己,完全持无所谓态度。 神祈当然也支持。 佐仓从万能的公文包中找出了相关的文件:“跆拳道、截拳道之类的就不错。或者是泰拳、中华武术,这类学的人也少,如果身体允许,完全可以在面试的时候表演一下,肯定会加分。” “学什么好呢?”神祈从来没接触过这种武道,扭过头询问伏黑甚尔,“甚尔你有接触过这些么?” 咒术界的tp杀手果断摇头。 什么武术技能,他这样单纯的普通人当然只会健身。 见伏黑甚尔一脸正经读书人的模样,佐仓老师把期望寄托在了神祈身上:“据我所知,伏黑小姐名下的安保公司十分有名,场地和培训人员应该都有?也就没必要拜托外部机构了。” 佐仓提的是个好建议。 作为以战斗为生的夜兔,神祈也觉得人类幼崽学一点是好事。 只是她家夜兔安保公司…… 公司作为明面上的掩饰,里面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没错,但真正核心力量还是轮流换班的夜兔。 想到那一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家伙,神祈的脑袋就疼了起来。 伏黑惠敏锐地发现了神祈的抗拒,立刻举起小手表示:“我还是学数学好了,我也喜欢数学。” 但是听见人类幼崽愿望的神祈做不到熟视无睹,她打开手机,偷偷发短信给神蠡。 “今天安保公司里有没有佣兵团的夜兔?” “问过庄园那边,一支队和六支队回了日本,现在都在庄园里打团架。” 这个动向很夜兔。 听闻佣兵团的夜兔在庄园,神祈立刻拍板下了决定:”既然惠酱想学,那我们去公司找人看一眼,一是惠酱的身体素质行不行,二是让惠酱试试看,能不能吃这份苦。” 因为已经见过高档的公寓,所以进入豪华写字楼,伏黑父子也没觉得有多少惊讶。 漂亮的前台姐姐, 漂亮的花花草草, 漂亮的书桌吊灯…… 本来有点点紧张的伏黑惠放松了下来。 这里和牵着他手的人的感觉很像,很让人安心。 神祈带着伏黑父子坐电梯径直前往地下。 这里是夜兔安保公司为了应对突发情况,专门花了大价钱设置的医疗中心。 同时,里面还有给普通安保队员设置的训练场地和教练,给伏黑惠训练倒是正好。 在电梯间内,神祈的手机突然震动。 看着神蠡发来的“撤”字短信,感受到老爷子传递过来的火急火燎,神祈额头冒出了冷汗。 她一下子大致清楚发生了什么,目前已经到了危难关头。 绝对不能让这一对父子继续深入公司了! 与此同时,电梯到达底层的清脆“叮”声传入神祈的耳中。 神祈竭力克制住一掌拍烂按键面板的焦急,用最快的速度去按关门的电梯按钮。 但厚重的电梯门反应迟缓,还是缓缓打开。 还没等伏黑父子看清里面是什么状况,一个健硕的壮汉就直接以一个极其刁钻的方式“飞”了进来。 顶着还在疯狂冒血的头,在看气氛上一向无能为力的夜兔一下子认出了自家团长。 人高马大的汉子立刻像是看到主心骨一般,眼中射出眼泪,发出了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惨嚎:“团长!一支队揍了我们一顿,强行抢了我们的训练场地,让我们六支队被迫来公司地下了啊!!!!”! 第十九章 察觉到自己的完美普通人形象正在崩塌,神祈的理智就像个布满了蛛网裂痕的玻璃,随时处在彻底崩坏的边缘。 神祈伸出了手,几乎用尽了全身的控制力,才勉勉强强将自己的手重重放在了眼前夜兔的肩膀上,而不是直接抓起他的头把他丢出去,以不砸穿十堵墙她就把名字倒过来写的那种力度。 六支队的队员明显察觉到了肩上手掌的颤抖,以及极富有力度的下压。 原本还在哭嚎的壮汉竖起了小动物般天然的警觉雷达,一下子停止了一切动作。 来不及去看团长身边跟了什么人,他一边偷偷咽了口唾沫,一边将视线缓缓往上。 顺着那条看似纤细的胳膊,他终于看清了此刻的团长。 她垂着头,两侧微微垂下的金色发丝挡住了光,让可怖的阴暗爬上了那张姣好的脸颊。 仿佛被深夜涂抹的暗蓝色眼眸紧紧盯着他,眼白处的红血丝迅速涌出,暴怒的气息像是一把密不透风的伞,紧紧笼罩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茫然夜兔。 “团,团长?”夜兔发出带着颤音的求饶声。 被神祈牵着的伏黑惠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轻轻扯了扯神祈的手,奶声奶气询问道:“这个叔叔怎么受伤了?” 听到人类幼崽奶声奶气的体温,神祈这才强行拧住了自己脑中即将断裂的弦,在自己小丑般僵硬而夸张的笑容上强行扣上了一个温柔的面具。 并没有正面回答伏黑惠的问题,神祈轻轻呢喃道:“是啊,都受伤了,赶紧起来吧。” 神祈温和地拉起了六支队的夜兔,认真保证:“你先去医务室,关于六支队和一支队的矛盾纠纷,我之后会处理的。” 随着她抬起头,电梯间内的灯光重新覆盖在她的脸上,洁白的肌肤纯洁得像是一个天使。 但是落在夜兔眼里,那就是欢送他离开人间,前往天堂报到的死神。 那温柔到诡异的声音,冻得六支队的夜兔打了个寒战。 哪怕脑袋里装满了疑惑,但是六支队的这名队员完全不敢再蹦出一个音节。 在神祈“关切”的目光中,他带着这个对夜兔而言只是玩闹的伤势,一溜烟跑去了医务室,唯恐再逗留片刻,自己现在的轻伤就会变成了致命伤。 处理完这个眼前的麻烦,神祈凝神屏息,在心底不停默念着: “把六支队今年的绩效全部扣掉!” “把六支队今年的年终奖全部扣掉!!” “把六支队今年的任务地点全部安排在夜兔最讨厌的沙漠!!!” 想到劳动成本的减少,神祈这才找回些许理智。 她迈步走出电梯厅,顺着伏黑甚尔的目光,看向了这次真正的大麻烦。 地下的训练空间内,一群在冬天光着膀子的肌肉壮汉看着电梯间出来的三人。 神祈扫了过去: 一个夜兔的胳膊被绷带五花大绑,还往外不断渗着 血渍,在电梯门打开的前一秒,他还骑跨在另一个夜兔身上,与对方野蛮地厮打着。 有夜兔扛着长柄伞,优哉游哉地往里面塞子.弹。 还有别的一大帮夜兔美滋滋地拿着大瓶防晒霜,把自己整个人抹的油光锃亮,分享着防晒心得。 与一群下属不明所以的傻脸对视,神祈一边用尽了演技微笑,一边把牙咬得咯吱作响。 还行,还没到毫无余地的地步。 让她冷静一下,想想这一切究竟该怎么解释…… 还没等神祈思索出一个头绪,看到自家老大的夜兔们就蹿到了她的面前,发出了自己震耳欲聋的拥戴声:“团长!!!!!” 瞬间,神祈只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都在倒流。 她攥紧了拳头,都不敢去看伏黑甚尔的脸色。 这样的场面,肯定把柔弱的普通人父子吓到了。 快想,究竟要怎么做,要怎么样才能挽救这样的局面…… 所幸,神祈欣慰地看到,六支队夜兔中还算是有些正常人的存在。 啪啪啪把几个夜兔的脑袋当西瓜敲了一顿以后,六支队的支队长成功止住了一群夜兔没出息的兴奋模样。 神祈偷偷松了口气——夜兔一族经过了那么多年她的打磨,总算还是有人知道看脸色的。 然后她就看见支队长开始整队:“团长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咱们六支队的颜面要靠自己捡起来!” “六支队全员集合!” “我们现在立刻马上就去把一支队占据的场子抢回来!” 神祈眼前一黑,差点没稳住直接一趔趄。 她对这些下属的期待果然还是太高了! 伏黑甚尔刚进入地下,就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鲜血、汗水、战意的混合体充斥着这片空间。 他不得不承认,作为天与咒缚,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感到舒适。 同时,因这种本能反应的舒适感,他心头涌现出了无比的烦躁和厌恶。 他竭尽全力地让自己不要表露出异样,要装出与这样的气息格格不入的样子。 因此,伏黑甚尔没有注意到神祈某些不太正常的第一反应。 他假装正常人的模样,没有继续向前,疑惑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这些人是?” 他没立刻跑! 他还想听她解释! 甚尔真是个善良的大好人! 一切尚且还有周旋的余地! 神祈赶紧伸出手,捏了捏伏黑甚尔温暖的掌心,急中生智地胡说八道:“不要怕,是我们公司的安保人员。” 见伏黑甚尔有在认真听,神祈说得更加流畅笃定: “公司的这些业务大部分都是职业经理人打理的,我也没想到会遇到他们。” “他们应该是刚从没有严格禁枪的国外回来,出了些意外,所以有些伤势严重。” 神祈觉得自己说得非常有道理 。 去国外当雇佣兵也是非常正常的业务活动罢了,普通人应该也能理解? 厮打、子弹、防晒霜…… 伏黑甚尔理解了一些,但还没完全理解:“那他们口中的一支队?是公司内讧?” 神祈飞速摇头,一边抬眸偷偷打量伏黑甚尔的神色,一边暗自揣摩道:“因为我们安保公司注重绩效,所以这两队关系不太好,经常……打架?” 听着带着几分软糯的“打架”解释,看着眼前一群汉子明显不轻的伤势,伏黑甚尔只觉得荒谬。 但是低头注视着神祈湛蓝无辜的大眼睛,伏黑甚尔下意识觉得她明显就是真的不了解这些人受伤情况,是真心实意觉得他们这种程度的伤势只是在打架。 伏黑甚尔信了大半——肯定是那些安保人员不知道惹了什么事情,不是神祈的问题。 伏黑甚尔对于这些安保人员为什么会有那么重的伤势并不感兴趣,他更在意的是:“那他们为什么喊你团长?” 神祈握着伏黑甚尔的大手,诚恳回答道:“因为安保公司下面有很多安保人员,有时也会采取军事化训练,所以下面会戏称我为团长。” 把安保人员换作雇佣兵,把戏称的戏字去掉,这就是句天大的实话。 “原来是这样。”伏黑甚尔完全相信了,“那你脸怎么那么红?” 被手下那群憨货气得脸充血的神祈顿了顿,飞速“害羞”地低下了头:“因为觉得这个称呼有点羞耻……” 一边说,一边用手扇了扇脸,试图对脸颊进行物理降温。 伏黑甚尔彻底放下了戒心,温声安抚起了“害羞”的妻子。 伏黑惠也从神祈的身后走了出来,好奇地打量着那些强壮的叔叔伯伯。 另一边,夜兔们只觉得嘴里被强行塞入了一个大瓜。 提问:团长,一个男人,一个小孩,这三人是什么关系? 机敏的六支队队长很快做出了回答,他走了过来:“团长,这人是新来的?” 还没等神祈回答,他已经一巴掌呼在了伏黑甚尔胳膊的肌肉上,面露欣赏:“好小子,锻炼得不错!” 这块头,比其他一些他见到的普通人强多了,是块加入他们公司的好材料。 神祈无语凝噎,气得快要晕过去。 他眼睛呢?没看见她和伏黑甚尔手牵手呢? 手牵手! 见伏黑甚尔不知道怎么回答,迷茫地看向自己,神祈赶紧站出身,大声宣布:“这是我的丈夫伏黑甚尔。” 眼中尚且残留着“你未来可期”的六支队队长连同后面的一群夜兔发出了同样的音节:“啊???” “这是我的儿子伏黑惠。”神祈亲昵地搭住了伏黑惠的肩膀,继续介绍道。 夜兔们:“啊???” 看着这群无药可救的单细胞生物,神祈微微眯了眼。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么?”趁着伏黑甚尔站在自己身后,看 不清她的脸,神祈的额头迸出了青筋,逐渐变成让下属们习以为常的修罗模样,“我们只是来看一看,你们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再不滚,难道要让她来请么? ⑦熬夜喵的作品《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一众夜兔仿佛被血脉压制,一起瑟瑟发抖。 随后,他们赶紧跑去了附近的医疗中心,生怕上自家团长的死亡名单。 伏黑甚尔再次警觉了起来。 大家闺秀的神祈应该很少和这些人打交道才对,这些人高马大、一看就不好惹的男人为什么会那样害怕? 是因为神祈掌握着他们的薪资么? 那击打在他肩上的重重一掌又该怎么解释? 他非常确定——如果他是个普通人,刚刚就得立刻送医了。 这些究竟是什么人? 在这之中,毫无武力值的神祈又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在神祈带着伏黑惠在自家医疗中心进行体检时,伏黑甚尔用余光打量着周围。 普通的医生, 普通的护士, 普通的医疗设备, 而且连一点一滴的咒力残秽都没有留下,怎么看都是普通的公司。 伏黑甚尔抿了抿唇,难得有些难以判断。 就在这时,他发现医疗中心的玻璃门外,有不少夜兔在游荡,偷偷往里瞧。 伏黑甚尔瞥了眼正在和医生交流情况的神祈,把单纯温柔的大小姐排除在不正常名单外,毕竟她先前曾经被咒灵诅咒过,但是她一无所知,明显就是真的普通人。 唯一存疑的就是外面那些凶神恶煞的男人。 伏黑甚尔微微低头吐出了丑宝,将形似超大毛毛虫的咒灵甩在了远处的地面。 随即,他耐心用余光打量着门外那些男人的反应。 很快,他发现,那些男人的目光依旧集中在了他和伏黑惠身上,满满的好奇。 哪怕突然被丢出的丑宝无辜地发出疑惑的音节,扭来扭去朝着他追逐而来,也没有人分一道目光给丑宝。 剩下的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这些人确实是看不到咒灵的普通人。 二是这些人是看不到咒灵的天与咒缚。 伏黑甚尔飞速将第二种可怕的猜测抛出脑袋。 他漫不经心地想: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天与咒缚,肯定是他想太多了。 不再去关注门外那些不相干的人,伏黑甚尔将目光落在神祈身上,思绪回到了先前神祈与那些安保人员的对话画面。 那时候,矮了他不止一个头的神祈挡在自己面前,她说话难得大声,表露了些许强势。 结合之前对神祈的了解,伏黑甚尔合理怀疑,那更像是她受惊后的紧张。 不是对下属恫吓,而是胆小柔弱的小兔子特意壮着胆子在保护他。 对此,伏黑甚尔没什么负罪感,只是有些不太习惯。 神祈确定伏黑惠的身体极为健康,能够接受一些训练后,就 打电话让安保公司中的普通教练员赶过来,帮着伏黑惠入门。 身边没有夜兔多嘴多舌,神祈牵着伏黑甚尔坐在训练场一边的长椅上,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看着被教练员牵着走向场地中心的人类幼崽,神祈心中也不由涌起了些许身为新晋妈妈的期待: “惠酱,加油!” 奶嘟嘟的小孩子乖乖回过头,触及她的目光,白嫩的脸颊立刻粘上了轻微的桃粉色,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 然后不自知地同手同脚了起来。 神祈把脸埋在手掌中,无声地颤抖起来。 似乎是觉得她笑得太明显了,伏黑甚尔揽过了她,让她的脸颊埋在他宽厚的肩膀上。 止住笑,她一边擦拭笑出的眼泪,一边转过身看向场地中央做拉伸的幼崽:“惠酱,真的超可爱的呢!” 伏黑甚尔缓缓把缠绕在她发丝间的手收了回去,顿了顿,他同样笑着附和道:“嗯,确实。” 但是很快,神祈脸上的笑意就逐渐僵硬了起来。 一群夜兔正在门外偷偷围观,同样已经急得快要高血压。 通过刚刚六支队队长的推理,夜兔们已经明白了真相——之前团长根本没有怀孕的迹象,所以那个儿子肯定是假的。 这个儿子肯定是假的可以推得,那个结婚对象大概也是假的。 结合团长爱钱的特点,团长之所以找这样两个人演戏,肯定是为了哪个高薪任务! 而团长让儿子学习武术,肯定也是为了任务。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个普通教练员的水平本身就不高,而且教的那都是什么,全是别人一巴掌呼过来,就能破你招式的样子货。 这样的话,团长的任务可能会完不成! 神祈同样如坐针毡。 作为格斗方面的顶级专家,她怎么会看不出,现在伏黑惠一板一眼学的东西,只是在研究怎么摆出一个好看的姿势,其他的毫无用处。 并不清楚幼儿园面试官对正常三岁孩子要求的神祈警铃大作——这样教下去,绝对会完蛋的吧! 但是神祈用余光打量了下身边的伏黑甚尔。 作为一个普通人,她不好出手制止。 毕竟按照她的人设,应该看不懂这里面的问题才对。 刚刚经历了一系列险些翻车的时刻,神祈果断掐灭了挺身而出的大胆想法。 这只是第一次,之后她就让夜兔一族的人教好了。 让谁来教呢? 六支队的人实在是不靠谱, 她和神蠡实在是太忙了,而且崩人设…… 最终,神祈借口有事处理,找到了在安保公司地下从事雨伞维修的族中老人。 看了人类幼崽的体检数据,脸颊还沾着润滑油的一群老人放下了手中的破烂伞,很快点了点头:“没问题,团长!” “我们绝对不暴露夜兔的身份,保准小少爷面试的时候——” 伴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一个老人一巴掌劈下,手中的不锈钢扳手瞬间一分为二。 神祈看着断面光滑的扳手停顿了下,想到伏黑惠毕竟是在普通人面前展示,还是降低了要求:“那倒是不用,留点印子就好。” 另一边的伏黑甚尔表面漫不经心,心底同样有了几分计较。 作为职业杀手,他有些怀疑:这样的假把式能骗过那些幼儿园的面试官么? 要是通不过面试,那他和神祈之间,也就没有了继续婚姻的理由。 可是一边的神祈明显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还热情地邀请他们今晚去吃东南亚菜。 管?不管? 吃完饭,看着牵着手走在前面无忧无虑笑着的一大一小,走在后面拿着两人外套的伏黑甚尔紧紧盯着伏黑惠,像是暗暗尾随的狼,在深沉地思索着什么。 伏黑惠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赶紧将自己和神祈贴得更近了。 他的预感很快成真。 刚坐车回公寓车库,伏黑惠就被一只大手按住了脑袋。 “我和他有饭后散步的习惯,先不回去了。” 伏黑甚尔说得突然,神祈和伏黑惠都有些惊讶。 神祈不想放弃这刷好感的机会,果断提议加入这个队伍:“那我也陪着你们走一走。” 伏黑惠揉了揉自己吃得饱饱的小肚子,也乖乖地伸出了手,下意识等着神祈牵自己。 然后那只手就被伏黑甚尔牵住了。 碰到那只粗粝的大手,下意识的,伏黑惠炸开了毛。 伏黑甚尔却好似没有察觉到伏黑惠的抗拒,无比自然地说道:“不用,我们是要进行男人的对话。” 思量着毕竟是亲父子,可能要背着她说些悄悄话,神祈犹豫了一下,也就没执意跟去。 离开神祈的视线后,伏黑甚尔和伏黑惠一路无话。 经历了前所未有丰富的一天后,伏黑惠突然感觉到一切好似又回到了原点。 他偷偷瞅了一眼身边高大的男人,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一声不吭,无视了心底逐渐蔓延起的惶恐。 尤其是察觉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伏黑惠更加认真地怀疑——他是不是要把自己卖了? 伏黑甚尔不清楚伏黑惠究竟在想什么,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和工具,且发现周围没有人后,他施施然坐在公园的长凳上,将右腿架在左腿上,两手放在长椅靠背上,慵懒散漫。 他懒得眼前的小家伙兜圈子:“知道怎么尽快提升格斗能力么?” 伏黑惠隐隐约约清楚伏黑甚尔的另一层身份。 他比今天那个教他武术的老师肯定强得多。 他是想要教他? 伏黑惠本能地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想到神祈亮闪闪的期待,还有那亮闪闪的幼儿园,他还是没拒绝,只是低下头,硬邦邦地妥协了:“不知道。” 伏黑甚尔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轻而易举地踩住了一边青蛙状的蝇头,为伏黑惠介绍道: “这是最弱小的咒灵。诞生于人类的负面情绪的怪物,战斗力约等于零。” 伏黑惠点了点头,并暗自把“咒灵”这个新学到的词汇咀嚼了几遍,然后蹲下身认真打量着这丑陋的咒灵。 伏黑甚尔继续说道:“和伏黑祈那样的普通人不一样,你是杀咒灵的未来咒术师。” “当然,你目前战斗力同样约等于零。” 无视了伏黑惠的瞪眼,伏黑甚尔像是机械性完成任务一般,从肩上的丑宝口中抽出了一把没有开刃的小匕首:“这是咒具,寄宿有诅咒的物具。” 握着小匕首,伏黑惠显得似懂非懂:“然后呢?” 伏黑甚尔轻飘飘一脚把蝇头踹到了伏黑惠的面前,神色充满了理所当然:“当然是实战!”! 第二十章 “你们这是去哪里了?”神祈坐在沙发上,瞥了眼墙上的挂钟,一脸懵地看着刚进门的父子。 “带他去小公园走了走,然后他……一不小心一脚踩泥坑了。”伏黑甚尔瞅了一眼某个脏兮兮的小崽子,果断信口开河。 说是这么说,他心里却不觉得自己今天有做错什么事情,只是在内心提醒自己一句——下次在实战前,让他换一身衣服,这样就看不出来了。 而伏黑惠仰头看着那个把自己当猴子耍的罪魁祸首,气得脸颊都鼓了起来,像是炸起毛的小黑猫。 神祈左看右看,完全不清楚这两人一个小时前究竟做了什么。 一边叮嘱神蠡把湿毛巾拿过来,她一边蹲下身打量着伏黑惠。 明明只是分别了没多久,但是原本白嫩嫩的糯米团子已经变得灰扑扑的。 他的新衣服上多了许多褶皱,裤脚和衣角、手上都带着脏兮兮的泥点。 哪怕一直觉得伏黑甚尔是个靠谱的亲爹,但是这一刻,神祈都不由升起了些许怀疑: 今天是晴天,为什么会有泥坑? 这堪称惨烈的情况,是去泥坑打了十个滚吧? 一边拿着热毛巾擦拭着伏黑惠的脸颊,神祈一边耐心询问:“惠酱,你真的没事?真的只是摔了一跤?” 不加掩饰的直白关心一如既往和煦,但是想到那些怪物的事情不能告诉姐姐这样温柔的普通人,不擅长说谎的伏黑惠赶紧低下头,逃避着对方的视线:“我真的没事,真的只是不小心,下次我会注意的。” 伏黑惠说得认真,但是他的模样别说是伏黑甚尔,神祈都能洞察得一清二楚——他绝对在遮掩什么。 神祈观察着伏黑惠,伏黑甚尔则是在观察着神祈。 看着神祈下压的唇角,伏黑甚尔这几天就没好好休息过的警报瞬间发出刺耳的尖啸——她绝对是发现了什么! 但是伏黑甚尔完全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完全是能和蝇头打得有来有回的菜鸡儿子的问问题。 不过,除了“体术”,以后是不是也得给他这个连撒谎都不会的儿子,安排上“男人的演技课”? 神祈没有注意到伏黑甚尔半张的嘴,把伏黑惠的脸颊和手擦干净后,就让伏黑惠先回房把脏衣服换下。 伏黑甚尔见神祈的注意力转回了自己的身上,再度想要开口打消神祈的疑惑,但是神祈再次打断了他的话语:“甚尔,你坐,我有话和你说。” 伏黑甚尔完全看不透神祈的想法。 坐在略显狭小的单人沙发,他像是一只套上了枷锁的黑豹,可偏偏又不知道该怎么突破困境。 神祈满腹心事:“我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辨认谎言的能力的。” 伏黑甚尔心头一紧。 神祈唉声叹气:“你和惠酱今天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对吧。” 伏黑甚尔迅速运转大脑。 还没等伏黑甚尔找出一个借口,神祈的目光 就扎了过来:“你就真的没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伏黑甚尔已经能够确定——他的好父亲形象即将就此完蛋!! 等了几秒,见伏黑甚尔依旧没有下文,神祈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甚尔,你老实和我说,今天惠酱是不是和别的小孩子打架了!” “啊?”本以为被逼到无路可退的伏黑甚尔一下子抬起了头。 这样的惊讶落在神祈眼里就是赤裸裸的不打自招:“果然是这样!” 他家那个软叽叽的小闷罐子和别人大打出手……伏黑甚尔不得不承认神祈这种普通人的脑回路和他有些格格不入,但是这分明也是一个绝佳的借口。 伏黑甚尔飞速理清了神祈的脑回路,暗色的墨绿眼眸一动,很快判断出了他目前最应该说的话语:“这次瞒着你很抱歉,我以后会……”管住他。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肯定没错。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就发现神祈整个人都凑了过来。 “惠酱这么好,肯定是坏孩子偷偷欺负他!”她捏着白白嫩嫩的拳头,眼睛里好像燃着熊熊烈火,一副好似亲眼看见的笃定模样,看得伏黑甚尔一愣一愣的。 还没等伏黑甚尔说些什么,神祈就急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惠酱今天才刚学武术,对面的人高不高,壮不壮,惠酱赢了还是输了?” 伏黑甚尔回忆了下和蝇头五五开了很久,最后还需要他把逃跑的蝇头赶回来的菜鸡儿子,最终还是给了儿子一个面子:“赢了。” 神祈再次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不愧是最棒的惠酱!” 作为普通人,那么细小的胳膊都能打赢,他果然未来可期! 伏黑甚尔脑边冒出了六个点。 “下次如果再遇到这种事情,甚尔你就把这些坏家伙的照片拍下来,到时候直接去……”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直接去找他们父母算账”,神祈换了个普通人比较能接受的方式,气势汹汹说道,“直接去他们家孩子的学校举报品行不端!” 她像是一只打开了话匣子的话痨小兔子,用着最凶的语气,紧锁着眉,却说着最可爱的威胁,哼哼唧唧、絮絮叨叨、嘟嘟囔囔。 根本不清楚神祈脑子在盘算什么打上家门的想法,伏黑甚尔发自内心地感慨,这位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间险恶的娇娇大小姐。 等神祈发表完自己的“稚嫩”想法后,伏黑甚尔下意识道谢。 习惯了夜兔那种根本没办法久坐的家伙,头一回遇到伏黑甚尔这么认真听讲的神祈回过神,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 伸了个懒腰,她哒哒哒拖着拖鞋回房,同时像喝白开水一样自然地说道:“说什么谢谢呀,下次发生这种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我们目前可是一家人!” 名义上,伏黑甚尔和伏黑惠可都已经改为她的姓氏,还上了她的户口,外人打他们的脸,就是打她的脸,一点问题也没有! 而伏黑甚尔眼瞳微动,没有 起身,依旧坐在原地。 他无比确信自己没有听错神祈的话。 她长这么大还没被骗光钱,真是一件诡异到极点的事情。 连禅院家都没从没把他看做一家人,她就这么简简单单把他划归为一家人,真的不要紧么? 此时的他,就像是常年背运的赌徒,切实看到老虎机显示“777”头奖的反应。 习惯摆烂的男人懒洋洋地仰躺在沙发上,很快得出结论。 ——肯定是骗人的吧。 第二天一早。 神祈完全不清楚伏黑甚尔的想法,一边在玄关穿鞋,一边叮嘱伏黑惠:“惠酱,今天我和你爸爸要去准备家长的面试,你可以跟着神蠡管家去公司找教练吗?” 像是接收到了什么重要任务,原本眼角还残留着睡意的伏黑惠赶紧昂首挺胸:“我绝对可以的。” 和上一次的突发状况不同,这一次夜兔安保公司内部早就已经被打点好了。 六支队的账户被连夜扣工资, 六支队假期还没结束,就被连夜发配非洲执行任务, 而负责教导伏黑惠的夜兔伞匠们也被严厉禁止说雇佣兵方面的事情,绝对要维护团长的真实身份。 踏入熟悉又陌生的训练场,伏黑惠有些懵。 原本负责教导他的教练换了。 新教练虽然白头发白胡须,但是脱下上衣的时候,身上全是结实到宛如钢铁的肌肉,漂亮的线条让伏黑惠眼睛都亮了起来。 然后伏黑惠举起胳膊,捏了捏自己身上的软肉。 过分强烈的对照之下,小小的人类幼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因为小兔崽子都找不到对象,所以这边你没有同龄人陪你对练。”提到所谓的“小兔崽子”,教练爷爷们一脸恨铁不成钢。 “所以,只能我们这些老人家来教你了,你做好准备。” 伏黑惠明白了,立刻一板一眼地按照昨天教练教的起手式,摆好了架势。 然后伏黑惠被一群人高马大的老人当作易碎的宝贝蛋,穿上了一层新定制的厚厚防护衣。 然后伏黑惠被揍飞了,真正意义上滑翔几米飞到软垫、顺滑打了个几个滚的那种。 然后叠甲过厚没有受伤的伏黑惠看着教练们为教练方式吵了起来,甚至动起了手。 不清楚这是夜兔一族日常的伏黑惠呆滞了片刻,终于领悟了——原来教练先前说的,是需要他做好心理准备。 虽然因为软垫和防护衣,伏黑惠没有受伤,但接下来,老人们还是很快大幅度降低了自己教导时的力度。 尽管在过程中,他还是不可避免地会被弄疼,但是伏黑惠并不在意。 除却想要上幼儿园的念头,另一部分原因则是这里和伏黑甚尔那里学的完全是两种东西。 人体的弱点,真正将力量施加给对方的技巧,减少体能消耗的办法,借他人之力反击的方法…… 不知道第几次 被制服在软垫上,伏黑惠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再度板着脸站起身。 这里的普通人都很厉害。 不愧是教练爷爷们口中的“最厉害的安保公司”。 他以后可以在甚尔那里学对付咒灵的本事,然后在这里学对付人的本事。 这样的话,以后的他也会有力量保护姐姐,如果那个渣爹欺负姐姐,他就揍他! 伏黑惠想着未来渣爹被自己压制的震惊表情,全身上下都是满满的动力。 小小的人类幼崽,大大的揍爹梦想! 另一边,佐仓老师看着面前的雇主们,直接进入了正题:“伏黑小朋友已经在努力了,我们这边家长的面试虽说占比没有那么大,但是难度相比小朋友会高上一些,很容易被拉开分数,所以该拿的分也是不能少拿。” 神祈点了点头附和。 对于家长面试一无所知的伏黑甚尔严肃以对,没有开口防止自己露出什么马脚。 见两位家长态度不错,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干劲,佐仓老师更加觉得自信满满。 抱着“这样的家长真省心”的喜悦态度,他掏出了一叠数十页的材料:“为了节约时间,一些幼儿园面试会遇到的基础问题,我都已经结合两位先前提供的资料整理了参考答案。” 伏黑甚尔看着数十页的材料,脑子里仿佛被扔进去了一个原.子.弹。 神祈翻看了几页,自由的灵魂就被官方的冷硬表述刺伤了。对经济、企业管理、格斗等方面她能做到侃侃而谈,但是这方面……就是崭新的新手了。 但是都到了这一步,在演技方面满点的两人还是露出了“这不过小菜一碟”的笑容。 清楚两人“考场精英”“商场精英”的身份,佐仓老师对于他们给予了充足的信任,甚至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我这边只是准备了参考答案,家长在面试作答时,也要进行口语化表达,可以在准备的时候采用更加舒适的说辞,态度自然大方一些,面试分会更高。” 普通人的世界实在过于卷,神祈和伏黑甚尔只能用微笑面对。 佐仓老师没有察觉到两人的痛苦,谆谆叮嘱道:“哦对,面试中一般不会询问到两位的私生活,但有时候考官会临时发挥,尤其是两位的差距这么大的情况下,我凭借经验,问到私人问题的可能性不小,但是这些问题一般都很简单。” 经验丰富的老师传授着解题思路:“最好是实事求是,有真情实感,但同时不要太老套,要给人一种……有记忆点的地方!这样才有可能拿到高分。” 就算两人结婚的目的是为了让惠酱入学,但是凭借人类八卦的本能,佐仓老师早就已经脑补了一个现代性转版本的王子与灰姑娘,甚至根据当代网络文学,脑补了一系列豪门故事。 他相信,这两位家长只要讲出一点点,那都是感人肺腑的爱情。 “两位要不要试着把我当做面试官,回答以下几个问题。”这方面的问题都是送分题,当场稍微指导一下就行。 佐仓老师:“请问两位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问题简单,神祈说得理所当然:“通过交友网,大概是缘分,一下子刷到了甚尔。” 忽略到她的处心积虑,她和伏黑甚尔的相遇事实就是如此,而且她觉得其中采取了现代信息技术手段,一点也不老套,完全符合了面试的基本要点。 佐仓老师的手一抖,本来觉得稳操胜券的他隐隐意识到了不对劲。 虽然有点意外,但是至少……也算是一个符合当代年轻人的开局。 “那你们相遇后,有遇到什么困难么?”佐仓老师下意识降低了难度,比如生活习惯不符合、空闲时间难以协调、教养孩子方式方法上有分歧……这些都可以说的。 神祈认真思索,和伏黑甚尔的相处过程中有困难么? 困难当然是有很多的,她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可是煞费苦心。 但是这个不能当场说明。 最终,她笃定道:“没有困难,我和甚尔是完美的一家人!” 她好爱他! 看着眼前的天真烂漫富家女与勤学不缀贫穷男,佐仓老师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路过的狗,突然被狠狠踹了一脚。 虽然这样的爱情令人艳羡,但是这样的回答在面试中,肯定是零分啊! 整理着自己开始惶恐的小心脏,佐仓老师目光期待地看向了伏黑甚尔,觉得没准他能拥有什么靠谱的回答:“甚尔先生,那是什么让你们选择踏入婚姻的殿堂的?” 这么真挚的感情,他或许说不出什么拓展人生半径之类的书面用语。 但是哪怕是最普通的因为爱情,想要相守一生的想法之类的也足够了! 伏黑甚尔觉得按照普通人的思维,肯定是不能说为了钱的。 刚刚神祈的回答好像让这位老师不太满意,看来不能老老实实说为了幼儿园入学。 那得换个委婉的说法。 于是,伏黑甚尔笃定地说道:“为了孩子的幸福。” 佐仓老师来不及为这个零分答案痛苦,就瞳孔地震地推理得到:她爱他,他只爱孩子,不爱她! 富婆竟然错付了!!!!! 深吸一口气,佐仓老师气沉丹田,强行稳住神智,认真通知两位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家长:“如果你们面前的是考官,现在家长的面试已经零分了!” 见两位家长终于脸色大变,佐仓老师为两人指了一条路:“为了能达到目的,二位需要润色一下感情经历。” “润色?”神祈和伏黑甚尔面面相觑。 佐仓老师站起身,刚磕的cp转眼be的痛苦让他在甲方爸爸面前忘记了被支配的恐惧,大声挥斥方遒:“简单来说,就是编!” “要尽可能夸张地表现出你爱我,我爱你,我们一起甜蜜蜜!” “拒绝现实主义豪门虐恋!” “要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比如?”从来没接触当代 爱情文学的神祈和伏黑甚尔大脑宕机、不明觉厉。 佐仓先生是个普通人,就算经常和富人打交道也不清楚上流阶级的真实婚姻模式?[(,只能凭借自己听说的豪门情节加以改编: “比如原本的禅院先生进入伏黑小姐公司做暑假工,因为不清楚伏黑小姐的真实身份,直接顶撞伏黑小姐,伏黑小姐觉得这个男人真有趣,坠入爱河。” 神祈点了点头。 伏黑甚尔确实一边做零工一边当奶爸,而且不清楚她的真实身份,好像很有参考价值! 见甲方爸爸点头,佐仓老师更是慷慨激昂:“但是很快,两人炽热的爱情遭到了父母的残酷镇压,伏黑小姐的母亲约见禅院先生,甩出一张空白支票,说‘只要离开我女儿,这上面的数字你随便填!’” 伏黑甚尔眼前一亮:这样优秀的丈母娘要去哪里找! 下一秒,他就听见身旁向来温声细语的神祈站起身,一拍桌子:“岂有此理!” 谁要是敢这么挥霍她的钱! 就等着被她发配非洲沙漠吧! 而这样的反应落在伏黑甚尔眼里,就是神祈见不得别人欺负自己丈夫。 伏黑甚尔眨了眨眼,有些不能理解。 神祈也意识到自己情绪好像有些激动,轻轻咳咳嗓子,软下声询问佐仓老师:“然后呢?甚尔接下来该怎么回复呢?” 佐仓老师镇定自若:“说时迟那时快,禅院先生拿出公文包,啪得一甩!” 完全猜不透其中套路的神祈和伏黑甚尔竖起耳朵认真聆听。 “里面瞬间倒出8篇sci论文以及13项技术专利证书!最终禅院先生成功获得丈母娘认可,并与伏黑小姐幸福踏入婚姻殿堂!” 佐仓老师眼含期待:“怎么样,是不是非常完美!”! 第二十一章 伏黑甚尔虽然听不懂sci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后面的技术专利他还是能听懂。 因此也可以推断——sci对他的难度,大概比让他左脚踩右脚上天更加难。 惊!为了儿子进入幼儿园,老父亲含泪发表8篇sci。 没上过学的伏黑甚尔瞬间头皮发麻。 神祈冷静分析:“甚尔发表论文和技术专利倒是不难。” 不知不觉中承受了太多信任,伏黑甚尔有点想要点烟。 神祈继续说道:“可关键是,我去哪里找一个母亲呢?” 她的母亲早就只剩下一捧骨灰了。 这点在之前提交给学校的初审资料里就写明了。 让死了十年的人甩支票,难度好像有点太高了。 佐仓老师这才从记忆中调取出神祈的人生经历,被迫放弃了这样堪称完美的爱情故事,他飞速绕过了这个话题:“那我们修改一下这段故事中的侧重点,从豪门打脸转为现代甜宠怎么样?” 不指望一边沉默着的理科生,神祈试探着按照自己的理解推导:“一见钟情,然后在一起?” 她对伏黑甚尔本来也就可以算是一见钟情。 佐仓老师点了点头,划出了重点:“为什么一见钟情?” 这个她会。 神祈说得掷地有声、理直气壮:“因为他长得好看。” 她超级喜欢甚尔的脸! 佐仓老师脸一垮,大手一挥:“过于肤浅!不够真诚!必定零分!!” 回忆了下自己的见色起意,自知确实肤浅,也确实不够真诚的神祈像是霜打了的叶子,彻底蔫了。 就在这时,她身旁的男人突然镇定自若地开口。 “因为她性格温柔,朝气蓬勃。”他转过身看向神祈,说得不假思索,“在人群中像发着光一样显眼。” 对他来说,夸赞女人本就是简单的事情,更何况,他也不算说谎。 看着那只原本皱巴着脸沉思的小兔子,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瞪大了眼睛,伏黑甚尔也不由随之露出了笑容。 眼眸中的翠绿化作春日的湖光山色,温柔得好似不含任何杂质,就像是真正的家人。 大概是有被蛊惑到,神祈一下子没回过神。 “对,就是这样!表情对了,说得也对了!伏黑先生做了一个非常优秀的示范!!”偷偷磕到了的佐仓给予伏黑甚尔的表现以充分的肯定,随后,他期待地看向了神祈。 这般的珠玉在前,聪慧机敏的伏黑小姐应该也能交出一份满分答卷吧? 神祈不傻,立刻临摹出了自己的答案。 年轻的妻子含着羞涩的笑,微微低着头,一边回忆着自己与丈夫的过往,一边一点点掰着手指:“好学勤奋,有目标有追求,善良热心,性格耐心包容……” 最终,她仰起头:“总而言之,甚尔特别特别棒!” 神祈的一系列描述中, 没有太多的华丽辞藻,但是没人会觉得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里盛满的不是真诚的喜欢。 而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伏黑甚尔听着后面的一些形容词,也不由有些不自在地握住了茶杯。 就算他脸皮自认很厚,怎么说来着,这位大小姐好像对他的滤镜开得大了些。 佐仓老师一边磕,一边赶紧表演了一个海豹鼓掌。 见眼前的家长们终于进入了状态,他立刻鼓励两位家长继续再接再厉:“那细节方面呢?最好有生活中例子,能让人会心一笑的?能让人印象深刻的?” 最好是那种,和别人的秀恩爱不一样的,有记忆点的!?_[(” 不一样的…… 自觉严格按照普通人的模样,循序渐进的神祈思索了两秒,就想到了她和甚尔在酒店的经历: “有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遇到了恐怖袭击!” “哇!”只有在新闻中听说过这类事件的佐仓老师一下子竖起耳朵。 不愧是安保公司的大小姐,果然是拥有一些不一样的经历。 佐仓老师兴奋地继续追问:“然后是不是英雄救美?好经典的诶!” 回忆了下被自己一脚踹下楼的杀手,自己就是英雄的神祈诚实地回答道:“不,是他陪我去做笔录。” 开开心心准备迎接满分答案/含糖量满满爱情故事的佐仓:“……” 回忆起那头一回进局子的奇怪经历,伏黑甚尔也不由扭头,去看窗外。 房间内一下子寂静了下来。 良久,佐仓拾起自己破碎的心,委婉地提醒:“要不,我们再润色一下吧。” 一天连续不断的“脑筋急转弯”加上“故事会”恐怖课程结束后,佐仓老师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哼着小曲离开。 房间内只剩下两尊仿佛没有灵魂的雕塑。 根本不擅长这些的神祈自觉去了半条命:当年带着十来个人,顶了一个团十天十夜的进攻都没那么累。 同样不擅长这些的伏黑甚尔只觉得自己脑子在被榨干的边缘来回试探:当年从禅院家中杀出来,获得自由身的时候都没那么累。 沉默得有些久了,为了自己的人设,神祈想要对伏黑甚尔笑一笑,像是热血漫画中的主角一样,潇洒自在地与自己浴血奋战的战友说上一句“区区面试,不过如此”之类的话语。 然后她看到伏黑甚尔在同时转过了头。 窗外夕阳下的树影遮挡了他大部分脸颊,只剩下一块被暖色的光照亮。 就像是他脸上戴着的面具被轻轻移开了一个角。 他也是在笑,只是笑得……格外虚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神祈突然意识到——现在自己的笑容大概也是这幅样子。 既然伏黑甚尔这样的考试专业户都觉得痛苦不堪,那她还习惯性逞强什么呢? 眼前的又不是她的下属,她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的妻子罢了。 见神祈突然收敛了笑容,因为过分疲惫而有所懈怠的伏黑甚尔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难道被发现他根本不擅长这所谓的面试,对他的“数学系优秀毕业生”身份产生怀疑了? 神祈没有再去注意伏黑甚尔的表情,而是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一般,柔弱无骨地靠在矮几上,深深叹出了一口气:“甚尔,幼儿园的家长面试还真是不容易呢。” 神祈觉得前途一片漆黑:“现在我们算是把各种题型的作答套路学了一遍,然后接下来还要全部背诵下来。” 原来她是累了。 也是,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伏黑甚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长期被迫紧绷的大脑也不由也难得地松弛了下来。 把疲倦的脸枕在手臂上,神祈缓了口气,无比敬佩地说道:“甚尔,你真的很厉害。” 作为纯正的夜兔,她的本性可不像她表面那么的温和。 要不是有伏黑甚尔这样能一直提供新想法新思路的中流砥柱,被佐仓老师否定了太多次的她或许早就已经暴走了。 伏黑甚尔能成为普通人的高材生,哪怕不在他的数学专业领域,果然也很厉害。 神祈扭过脸,直白地表达自己的赞叹:“甚尔,没有你的话,我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 突然被加了好感度的伏黑甚尔一怔。 她在说什么,明明厉害的是她才对吧? 这样被逼着回答的高压环境早已让他感到极度不适,多次在脑中幻想自己摔门而去。 老老实实回答老师问题,来回仔细修改答案,再请老师批改这种乖乖优等生的做法,怎么看都和他这种禅院家的刺头毫无关系。 但是每当他想要放弃时,一旁娇娇软软,像是个面团子的人还一直坚持着。 她很明显没什么男女方面的经验,很多问题答得都非常天真烂漫,但是就算如此,她也没有说过任何退缩的话语。 甚至在他觉得心累,潜意识拒绝回答的时候,探过小脑袋,笨拙地帮他一起分析答题的思路。 像是一只小小的手紧紧拉着他。 让他继续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 让他这种人生处处是失败的人,也有了一种可以看到成功的幻觉。 “哦对了!”没注意到伏黑甚尔在发呆,神祈想到了什么,拿起笔在面试试卷上继续写了起来。 伏黑甚尔以为神祈又有哪道题不知道怎么作答,下意识和先前一般凑近了对方,看向那张写满了他们两人笔记的面试试卷。 然后他发现在“为什么喜欢上对方”那一栏,本就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地方,又多了一行清秀的字迹——“是个可靠的人,让人觉得很安心。” 什么鬼…… 伏黑甚尔觉得不可理喻,觉得好笑,却又觉得不知所措。 自觉写了句理所当然的话的神祈放下笔,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甚尔,今天课程结束了, 我们回家吧!” 怔怔看着那句话的伏黑甚尔像是做贼心虚一般,偷偷将这份卷子合上,没有让自己继续看。 随后,单手抱起所有沉重的书,他伸出手牵住了那只朝他伸来的手。 为了防止被作为普通人的伏黑甚尔看出什么问题,所以在神祈来接之前,经过了夜兔特训的伏黑惠就在夜兔们的安排下,休息了很长时间。 见儿子跑来的速度依旧那么快速,伏黑甚尔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次的教练依旧和昨天的差不多。 晚上,他和昨天一模一样找了个散步的借口,一模一样抓了一只蝇头给伏黑惠“玩”。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伏黑惠虽然依旧和蝇头菜鸡互啄了半天,但是总的来说,解决这只蝇头的时间还是明显缩短了一些。 察觉到了伏黑甚尔过长时间的打量,擦了把汗,伏黑惠别扭地转过了脸:“你在看什么?解决了这个,我们就能回家了吧?” 伏黑甚尔松了口气。 嗯,看这臭脸,是自家那个小倔驴,不是什么冒牌货。 没等到伏黑甚尔的回复,三岁孩子的注意力很快转移了。 伏黑惠疑惑地看向了伏黑甚尔手中的新书:“你在看什么?” “家长面试的一百个基础问题。”从来没背过书的伏黑甚尔当然不会任何背诵方法,为了防止被神祈怀疑自己的高材生身份,只能偷偷采取死记硬背的方法。 所幸或许是天与咒缚的缘故,他的脑子记东西还算好使。 面对脸上写满了“你认真的?”的死鱼眼儿子,伏黑甚尔懒得解释,只是趁着神祈不在,一把把书塞进了伏黑惠的手中,“随便抽里面的几个问题,考考我。” 伏黑惠跃跃欲试。 然后看着复杂的汉字,小小的三岁幼崽涨红了脸,一把飞速地将书塞回了伏黑甚尔手中:“我才三岁,很多字还不认识……” 伏黑甚尔不得不放弃了自己压榨童工的想法。 他不由对神祈的话产生了些许认可——做人啊,还是得多读书。 因为伏黑惠祓除蝇头的进度快了很多,伏黑甚尔觉得不能浪费这可以偷偷学习的宝贵时间,于是,他拨通了某个备注为句号的手机号码。 拨打了三次,对方才接通了来电。 哪怕伏黑甚尔没有开免提,一旁的伏黑惠都能听清孔时雨冷静中夹杂着癫狂的声音: “有材料要让我写请按挂断键!” “有谎话要让我编请按挂断键!” “有家务要让我打扫请按挂断键!” 可谓是字字泣血。 可惜伏黑甚尔对于男人的辛苦充耳不闻,冷漠地说道:“都不是。” 瞬间,还在说“挂断键”的孔时雨一改性子,带上了几分谄媚:“那你是终于愿意接单了吗?我看看,这边正好有一个在东京的任务,保准当天来回,丝毫不影响你和富婆的快乐生活。” “不。”伏黑甚尔否认地 飞快。 “啊?” “简单来说,就是我发个电子文档,你按照上面的提问,问我问题。” 还没等察觉到不妙的孔时雨挂断电话,伏黑甚尔就轻描淡写地补充了一句:“报酬是我的八卦。” “你这家伙……”热爱瓜田的孔时雨最终还是妥协了,“文档在哪里?” 然后,伏黑甚尔被孔时雨疯狂提问,哪怕是一个字说错,一句话说得不够流利,孔时雨都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精准纠错。 但是面对往常这种堪称是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的行为,伏黑甚尔神色巍然不变,只是平淡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让伏黑惠更加惊恐的是,伏黑甚尔在结束的时候,还说了一句:“明天继续。” 他甚至抚平了书页的褶皱,把书当做宝贝一般小心翼翼揣在了怀里。 伏黑惠一边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边左右打量这个一心向学的伏黑甚尔,严重怀疑: 这还是他爹么? 这绝对是换了个芯子吧? 难不成是受了什么刺激疯了? 伏黑甚尔瞥了眼自家没用的崽子,一脸冷漠:“看着我做什么?” 还没等伏黑惠回答,伏黑甚尔就追问道: “自我介绍背了么?” “面试辅导绘本书看完了?” “入园模拟面试卷有没有做过?” 征程漫漫·伏黑惠:“……” 伏黑甚尔更加恨铁不成钢: “都没做看着我做什么?” “下周马上就是学生面试了,你有满分的把握了?” “既然没有把握,还愣着浪费时间做什么,回去好好学习!” 头一回被自家渣爹讽刺自己不努力,伏黑惠气鼓鼓的同时,想要在伏黑甚尔面前证明什么的决心也更加坚决。 于是,当神祈把可可爱爱的人类幼崽盼回来后,就发现对方洗完澡,直接一声不吭,便一头扎进了书堆里。 “惠酱,已经九点了,早点回去休息。” 直到神祈催了三遍他该睡觉后,伏黑惠这才松开了抱着书堆的手。 人类幼崽走了,但是另一个挑灯夜读的男人依旧在。 从来不曾那么努力的神祈终于体验到了什么人卷人、卷死人。 她对于数字的记忆力很好,智商也算得上前列,但算如此,面对题山卷海,从没遇到过对手的她头一回有了一种双拳难敌四手的无措。 寂静的书房内,只剩下书页的翻动声以及墙上时钟的滴答声。 眼看着墙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神祈偷偷瞥了眼一旁的伏黑甚尔。 按照普通人的正常作息,伏黑甚尔应该已经休息,但是为什么他还在这里坐得板正,嘴巴还无声地念念有词,明显是在专心致志地背诵。 这就是数学系勤奋好学的学霸么?! 为了刷好感,也为了稳固自己精英人士的人设, 一口气背了四个小时的神祈克制住自己想要打哈欠的小动作。 不去看书本上已经仿佛黏在一起难以辨认的字,她假装自己脖子有些酸痛,假装在转脖子时不经意看到了墙上的时钟,假装随口说道:“甚尔,已经十一点了诶。” 伏黑甚尔一下子抬起头。 他早就想要休息了,哪怕是中途停顿一下也行,但是看着神祈背得如饥似渴,作为“好学的高材生”,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摸清了神祈的喜好。 他身上所谓的“勤学刻苦”标签被神祈夸了一遍又一遍,因此,他当然要适当地多留一段时间。而且之后,大概率要一起交流背诵进度,还会被那个佐仓老师测试,他可不想自己的形象功亏一篑。 不清楚什么时候是学习的尽头,伏黑甚尔只能竭尽全力硬啃书本,这种滋味对他来说,简直比坐牢更加难受。 而现在,他终于等到了来自神祈即将休息的暗示! 伏黑甚尔立刻停止死记硬背,开始放松肢体,做好了休息的准备。 但在表面上,他面容平静,墨绿色的深邃眼睛紧盯着书本,一刻偏离都没有,手还在书页上一笔一划地做笔记,不徐不疾地浅浅回复道:“那你先睡吧,我再背一会,然后马上就去休息。” 同时,伏黑甚尔已经做好了计划:反正神祈离开书房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看手机或者在桌上打盹都行,然后等神祈睡了自己也就可以回房睡大觉了。 发现手中的书正好看完了,伏黑甚尔拿起了下一本,装模作样继续看了下去。 正当他觉得今天痛苦的学习时间可以就此画上句号的时候,却听见神祈轻飘飘一句:“我确实有些困了,我去喝口水、洗把脸再来。” 竖起的书本后,伏黑甚尔的瞳孔地震。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都已经十一点了,这位大小姐难道不该睡美容觉了么?为什么还要继续看书?啊?? 起身去客厅倒了一杯茶后,神祈偷偷松了口气,并为自己作为顶级雇佣兵的超高观察力点了个赞。 如果是想要马上休息了,在一本书看完后,就该停止了,肯定不会继续认真地记笔记背诵。 因此,真相只有一个——刚刚伏黑甚尔的回答肯定是学霸的谦辞。 神祈甩了甩手腕,用冷水洗了把脸——今晚这一仗不好打,明显是要继续持久战的节奏! 为了自己的精英人设,怎么样也不能输了! 反正她是夜兔,熬夜问题也不大,大不了通宵嘛! 甚尔可以,她也可以! 书房的灯继续亮了下去。 晚上起夜找水喝的伏黑惠迷迷糊糊看到了一束明亮的灯光。 顺着光的方向,伏黑惠走进了书房。 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伏黑惠看着书房内和自己离开前没什么差别的景象,一瞬间有些怀疑现在究竟是什么时候,难不成自己只睡了一小会? 但是墙壁上的时钟终究还是暴露了现在的真实时间。 伏黑惠瞪圆了眼睛,小小的海胆头炸开了毛:“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你们为什么还没睡????”! 第二十二章 在伏黑惠奶凶奶凶的目光中,“偷偷熬夜”“不注重身体健康”“竟然还需要被小孩子教导”的神祈和伏黑甚尔被赶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并在第二天签订了君子协定,保证在十一点前回房间睡觉。 但是,神祈和伏黑甚尔的“勤奋”并没有因此打折扣,通过这次熬夜到凌晨的经历,足以让他们二人明白对方对于面试的重视和势在必得。 她/他都这样努力了,自己要是拖后腿会很奇怪吧。 于是,两人仗着自己的身体素质,像是谍报工作一般,把自己的努力潜藏了起来,不约而同选择了回房间偷偷卷。 再一次结束佐仓老师的面试技巧培训后,神祈试探着开口询问:“甚尔,你背得怎么样了?” 看似只是想起来的随口一问,却让伏黑甚尔一凛。 思索了一瞬后,他立刻回答道:“我的进度有点慢,第一遍还没背完,目前只有百分之七十左右。” 这个粗糙的数据,是伏黑甚尔小心谨慎思量后,夸大了不少的结果,其实,他目前的真实进度顶了天也就百分之四五十。 百分之七十,这么努力,应该足够在神祈面前刷一波好感度了吧。 根本没有怀疑伏黑甚尔在夸大其词的神祈一顿,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有点慢”“只有”……这些字眼深深刺痛了加班加点只背了百分之四五十的神祈。 她都那么努力了,竟然还没赶上伏黑甚尔,甚至还差了许多进度! 为了防止自己的表情出现龟裂,神祈像是缺了润滑油的机器人,僵硬地转过头,去询问一旁抱着识字卡片的伏黑惠:“惠酱,下周就要面试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小小的人类幼崽瞥了眼某个每天无情鞭策他的渣爹,昂起头,眼睛闪着些许星星点点期待的光:“佐仓老师让我背的材料已经背完了,今晚打算复习第二遍。” “哇,惠酱好厉害!”神祈一下子读懂了人类幼崽的肢体语言,给予了一个大声的肯定以及温柔的揉揉。 只是,就算清楚人类幼崽还小,老师布置给小孩子的问题大多也都是简单的短句,需要背诵的应试问题也少了很多,但这不妨碍神祈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个家里,进度最慢的竟是她自己! 这辈子从来都是负责带飞别人,没有拖过队友后腿的神祈当然无法接受这样的落差。 伏黑甚尔和伏黑惠都那么努力了,她怎么能落后! 不就是背书么! 她今晚就在自己房间偷偷熬通宵学习,她就不信追不上伏黑甚尔的进度! 没过一两天,神祈的努力就很容易地在模拟面试中暴露了出来,被超过的伏黑甚尔手握书卷,也坚定了在背完前的这几天不用睡了的信念。 佐仓老师也是头一回看到背诵进度如此快的夫妻。 他们的速度,简直仿佛一台人体电子扫描仪。 震惊之余,他更加确信了这对夫妻的人设——绝 世天才!国之栋梁!! 努力就应该得到回报。 为了满足这对夫妻旺盛的学习欲望,佐仓老师也将原定的入学成功目标暗戳戳改成了高分入学。 同时,他布置的任务也逐渐水涨船高,成功与勤奋的“学霸夫妻”达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很快,这个暗中卷得飞起的家庭就遇到了第一关考验。 第二天就是面试的第一环节——伏黑惠的个人面试。 为伏黑惠定制好高档的西装,亲眼看过伏黑惠的徒手搏击特长训练,也用面试模拟卷检验过伏黑惠的面试试题准备情况,神祈和伏黑甚尔表面上都放心了。 考试前一夜,神祈蹲下身,为伏黑惠加油打气:惠酱这么聪明可爱,面试一定没问题的!∮[(” 她有后手。 再加上崽崽都这么努力了,要是再进不了,肯定是幼儿园领导的问题! 实在不行,她就带人和每个幼儿园领导“谈谈心”,强行把崽崽塞进去! 伏黑甚尔看着自己的儿子,也不知道自己合适说些什么,想了想只是加了一句:“好好干。” 他有后手。 而且他已经研究过招考流程了,要是再进不了,肯定是前面那些有钱人的问题! 实在不行,他就把让成绩在伏黑惠前面的家庭因为意外,全都没办法入学,从而让伏黑惠作为替补入学! 不知道眼前两个成年人的阴暗想法,无视了某个渣爹的命令式发言,伏黑惠扭过头看向神祈信任的笑脸,小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涨红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就算能把老师给的答案背下来,他也依旧无法完全理解上这所幼儿园对于未来人生的意义,也不清楚自己这样的准备水平在其他同龄人中是什么水平,更不清楚明天自己能不能取得好成绩。 就算有些早慧,作为年仅二岁的孩子,他还有很多都不懂。 但是心思敏感的他很清楚——这次面试很重要。 以前,他是那个不被需要的存在。 他只需要沉默着坐在角落,安安静静度过一天就好。 他只有一个人。 而现在,原本的小黑屋打开了门,他进入了一个新的环境,这里有很多人。 他第一次感受到被期待着。 他的身后,不仅是伏黑姐姐,管家爷爷,姐姐公司里的教练们,还有自己那个渣爹。 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压好了自己的被角,闭上了眼睛,伏黑惠脑子里第一次开始念叨着自己知道的神明的名字,默默在心底祈祷: 他想要和伏黑姐姐继续在一起,他想要和会好好努力的甚尔继续在一起,他想要保护这个崭新的家庭。 所以,他明天一定要赢! 辗转反侧良久,握着小小的拳头,伏黑惠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所有人都醒的很早。 神祈则是几乎一晚 上没睡。 家长面试问题很开放,而且需要与正直的普通人伏黑甚尔配合,所以很难利用场外辅助,但是小朋友的一些基础面试问题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蹑手蹑脚进入伏黑惠的房间,神祈转身关上了房门。 “惠酱,我把你送到伊甸幼儿园候考场后就没办法陪你了。”神祈一脸难过,还没等人类幼崽试图安慰她,她便递出了一个看似是耳夹的小东西。 即使神祈没有解释,但是在夜兔安保公司呆了很久的伏黑惠还是隐隐猜出了这是用来通话的。 尽管确定自己不会用上,但是伏黑惠还是没有摘下这满满关怀的负担。 正当伏黑惠心情复杂的时候,他的房门再次被打开了。 相比神祈的隐晦,眼圈带着几分青黑色的伏黑甚尔格外直接:“把你送进面试场后,我去帮你作弊。” 伏黑甚尔将一个便捷式耳麦小心翼翼塞入伏黑惠的耳朵,确保无法被发现后,伏黑甚尔叮嘱自己木呆呆的儿子:“如果有问题回答不出来歪一下头,我和你说。” 在去试场的路上,为防止有意外发生,伏黑惠被神祈和伏黑甚尔包夹在后车座。 而他们的车则是被周围印着夜兔安保公司标志的车辆包夹在中心。 伏黑惠甚至看到了甚尔肩上许久未见的毛毛虫咒灵。 进入伊甸幼儿园后,神祈和伏黑甚尔都消失了踪影,只剩下一个尽忠职守的神蠡守在伏黑惠身边。 神蠡是这么说的:“小少爷,为防止您被暗杀、投毒、精神攻击等等影响考试成绩,所以在进入考场前,大小姐吩咐我必须寸步不离保护您。” 仿佛一个核.弹发射按钮被团团保护的伏黑惠木着脸。 伏黑甚尔就算了,为什么伏黑姐姐也那么不正常? 他要参加的难道不是幼儿园考试,而是踏上一场事关世界安全的最终决战? 不过大概是因为这些神奇的操作,他心中沉甸甸的紧张也被冲淡了不少。 不清楚本次考试的主人公已经放松了下来,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伏黑甚尔和神祈的神经越来越紧张。 在幼儿园的东侧办公楼楼顶。 没有伏黑甚尔那样的好体质,孔时雨感受着高楼天台的深冬寒风,整个人心态是崩溃的。 而伏黑甚尔从丑宝嘴中掏出包装好的望远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幼儿园面试考场内的情况,同时用耳麦倾听着伏黑惠那边的动静,向来散漫的眼中没什么温度,只剩下接近冷酷的全神贯注,像是一头随时预备撕咬猎物的头狼,让一旁冻得流鼻涕的孔时雨也不敢说任何抱怨的玩笑话。 伏黑甚尔看了眼时间:“准备好了没?” 孔时雨裹紧自己的羽绒服,搓了搓手,在笔记本上敲打了数下: “放心吧,没有出现信号屏蔽的情况,通讯状况良好。” “阿惠面试的所有参考文档已经扫成电子版,文档的搜索已经时刻准备着,如果文档上搜索不到,我这边的黑客朋友也已经准备就绪,能在全日本范围内检索,一秒内保准有答案。” 在幼儿园西侧的酒店二层。 靠窗的二十个房间都被夜兔安保公司以团建活动的名义包了下山来。 “录音组就位!” “通讯组就位!” “面试专家就位!” “画面摄制组就位!” …… “各组已经全部就位!” “距离目标对象进入考场答题还剩1名考生!” 看着眼前超大屏幕中,连脸上绒毛都一清二楚的伏黑惠和面试官,以及下方带着耳麦,或不停敲击键盘,或走来走去的工作人员,神祈拽着话筒,冷声道: “全员准备!” “幼儿园招生紧急作战正式启动!”! 第二十三章 在进入面试场的时候,伏黑惠表面不苟言笑、丝毫不紧张,实则他的耳朵里满是来自微型耳麦的絮絮叨叨。 左边是伏黑甚尔梆硬又生疏的指导,正照着书本不熟练地念着进入试场的动作要领。 右边是神祈特意播放的轻音乐,帮助他舒缓情绪。 因为两个人的微型耳麦安装地点在一左一右,所以传递到伏黑惠耳中就是双声道立体音,效果有点奇妙,让三岁的人类幼崽都忘记了紧张这件事,心中只有无奈。 希望今天的面试一切顺利,姐姐和那个爹不要闹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才好。 当伏黑惠踏入面试场地后,神祈和伏黑甚尔就非常默契地中止了对于伏黑惠的沟通。 他们做这些只是以防万一,伏黑惠才是这次面试的主角。 面对面试现场中的一大群男男女女,小小的男孩子按照老师的教导,认认真真鞠了一躬。 走路的动作干脆利落,表情谦逊有礼貌,加上那就算奶嘟嘟也看得出容貌出众的脸,立刻获得了一众面试官的较高印象分。 可能连伏黑惠本人都没有察觉,只有盯着大屏幕、看着望远镜的神祈和伏黑甚尔能够察觉到,伏黑惠连每根头发丝都是紧绷着的。 夜兔们和孔时雨分别打量着旁边的人,丝毫不怀疑他们身边这位,远比伏黑惠紧张得多。 孔时雨咽了口唾沫,伏黑甚尔手中的那力度,就差把望远镜捏碎了。 夜兔们偷偷侧目,做好了自家团长万一受刺激,一个猛扑杀进幼儿园的善后准备。 所幸,在这对夫妻的虎视眈眈中,接下来的一些问题伏黑惠都回答得轻松。 看着高清摄像头下的面试官的脸,神祈基本能确定伏黑惠的答案获得了大部分面试官的认可。 在对伏黑惠的优秀有了充分了解的基础上,主面试官看似随意地询问伏黑惠一个问题:“伏黑君,请问你为什么要选择伊甸幼儿园呢?” 这个问题很普通,所以大部分家庭都会准备,比如因为伊甸幼儿园的师资和办学以来的优秀成果,比如因为自己的人生理想,比如因为自己憧憬的科学家、政治家以前就曾经就读于伊甸幼儿园。 主面试官眼睛微微一眯: 诚然,这些问题都是所谓的正确。但是这些入园的孩子年仅三岁,他们只是在背诵家庭准备的答案。 而这些精心编排的话语,只需要再加上一句类似“你觉得师资是什么”“你的人生理想和伊甸有什么关系”“你刚提到的这位科学家曾经有什么科研成果”等简简单单的问题,就能把这些小孩子的鹦鹉学舌暴露无疑。 通过这个陷阱,他曾经将不计其数的只会背诵、没有真心的小孩子踢出伊甸幼儿园的入学名单。 盯着那个截至目前表现都过于亮眼的孩子,主面试官心中满是期待。 这次,这个孩子将会给予他怎么样的回答呢? 这个问题他会。 伏黑惠朗声道:“因为我要想要成为优秀的人!” 主面试官点了点头,这个问题回答得可以说是中规中矩、毫无新意。 不过,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主面试官正想继续询问伏黑惠接下来准备怎么样成为优秀的人,就发现伏黑惠的发言并没有结束。 原本他认为性格有些内敛的小男孩,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昂起了头,像是破开了朝雾的阳光。 那全身心投入的模样,与其说是在回答幼儿园面试问题,不如说是在起誓要加入某个政党,要为了某个理想抛头颅洒热血、奋斗终生。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新闻里说,现在创业不容易,所以,作为家庭的一员,我想要保持优秀的成绩。” 回忆起神祈一开始对自己的期待,伏黑惠的声音不大,却更加掷地有声: “我要考上最好的大学!” “选择实用的专业!” “读硕士博士博士后!” “甚至可以双学位三学位!” “然后回来帮公司发展得更好!” 大概或许是只有三岁的缘故,他的理想并没有那么具体,但是这样反而增加了话语的可信性。 没有人怀疑他不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去那么做。 年纪小小就有了远大志向,并且懂报答父母的恩义。 这样的小孩子必定是他们幼儿园的明日之星! “刚刚超清画面都录下来了么?”得到夜兔肯定的答复后,神祈看着镜头中的闪闪发亮的人类幼崽,眼中满是自豪,激动地直接抓裂了实木桌子的一角。 不只是高兴于自己的教育投资遇到了一个知恩回报的投资对象,更是高兴于伏黑惠的优秀。 实木桌子的另一个角也被抓裂,神祈的嘴角疯狂上扬深蓝色的眼痛翻涌着情绪的浪潮。 她以前从未产生过这样的情绪,但是这不妨碍这一刻,她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 看! 那就是她的崽崽! 她最喜欢的惠酱就是最闪耀最棒的崽崽! 已经在心底为这个孩子定下“95+”高分,主面试官询问了对方最后一个问题:“伏黑同学,请问你有什么特长,或者说比较擅长什么?” 这是个他们一家精心准备了很久的问题,神祈对此信心十足,在宇宙最强的夜兔教导下,在特长方面,绝对不可能有什么问题! 伏黑惠也同样信心满满:“我比较擅长武术。” 做好了这么乖的孩子说书法、绘画、下棋、计算机之类的文艺类爱好,一群面试官都因为伏黑惠这样极为小众的爱好而惊讶。 这么小小的,看上去一阵大风都能刮跑的小小三岁小孩,竟然说自己擅长武术? “那你能为我们展示一下么?”主面试官笑得和蔼,伸出手示意伏黑惠站起身,进行才艺展示。 所有面试官做好了准备,大概就是嚯嚯哈嘿的一些武术 花架子吧。 这么小的孩子,只要不忘记动作,动作力度不要太轻飘飘,就算得上是出众了。 然后,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伏黑惠呆呆地站在原地,什么动作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在幼儿园入学面试中也常见,大概率就是小孩子紧张了,或者准备不充分不想展示的。 不过,因为刚刚伏黑惠给面试官的观感很好,所以一众面试官面面相觑后,主面试官还是选择再给了伏黑惠一次机会,出声提醒道: “伏黑君,请开始你的展示。” 伏黑惠左右看了看,圆滚滚的翠绿眼睛涌出了疑惑,得到面试官自己可以开口的允许后,他认真询问道:“所以我的对练搭档呢?” 伏黑姐姐公司里的老爷爷们,还有他的那个不靠谱爹,教他的都是一对一甚至一对多的实战技巧,因此面对一团空气,伏黑惠完全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这……”从未遇到过这种要求的面试官们再一次面面相觑。 目前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不就是这个小男孩在找借口避开才艺展示,要不就是这个小男孩是真的有点真材实料。 察觉到伏黑惠的尴尬处境,神祈立刻联系在候考室的神蠡:“马上找一个人做对练对手。” 三秒内,神蠡锁定了目标。 十五秒内,神蠡与目标达成了共识。 三十秒内,神蠡成功将目标送达门口。 神祈飞速切了另一个通讯线路:“喂,惠酱,告诉面试官,我们早就有准备志愿者在门口了。” 伏黑惠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全是问号,他们什么时候有准备志愿者么? 他自己也是刚刚得知这个消息吧? 但是,天然相信神祈的伏黑惠还是将神祈的话告诉了面试官。 面试官将信将疑地推开了门,就发现了一个执事服的老人单手拎着一个一脸懵的男人。 戴着白手套的手松开了对男人的钳制,神蠡手放在胸口,优雅地弯下腰行礼:“因为少爷擅长武术,想到可能需要有对练的志愿者,所以我们特此在现场征集了一位。” 听着耳麦另一边团长“干得不错”的褒奖,神蠡笑得更加谦和。 神祈等夜兔都松了口气,都送货上门了,这下这些幼儿园领导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看着这突然送上门的体重至少70kg,身高至少一米八的成年男人,面试官齐齐陷入了沉默。 伏黑家的家长是觉得自家孩子能击倒这样的壮汉? 他们完全有理由怀疑,对方是不是记错了自家孩子的年龄不是三十岁,甚至不是十三岁,而是三岁!! 最终还是经验丰富的主面试官下了决定。 拿起话筒,他用像是对待成年人的口吻,平等地询问道:“伏黑君,因为你年岁小,让成年人做你的对练无疑是不公平的,所以经过商议,我们决定,去邀请别的考生做你的对练,不知道这样是否可以?” 早就习惯 和成年人以及咒灵较量的伏黑惠愣了愣,完全没有理由拒绝。 只有作战厅的夜兔为伏黑惠愤愤不平,觉得幼儿园这些家伙是看不起夜兔的教导。 神祈的眼睛也是冰冷一片: 他们只带一个男人进去已经是很谦逊了好吗! 只让一个三岁孩子进去万一惠酱没收住力道怎么办! 很快,面试场地的门再度被打开。 只是这次被面试官带进来的是一个粉发小孩。 小孩一点也不怯场,琥珀色的眼瞳很快锁定了场中唯一一个与他看上去同龄的小孩,乐颠颠跑了上去:“你就是那个要对练的人?我叫虎杖悠仁,三岁,从小身体就很结实!” 一心想要尽快通过面试,防止自己家长继续骚操作的伏黑惠并没有理会这个自来熟的同龄人,而是继续严肃着一张脸,看向他:“请问现在可以开始了么?” 虎杖悠仁挠了挠头,有些不理解伏黑惠的冷淡。不过乐天派的他很快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学着电视上武打明星的动作,他双脚前后开立,两条腿微微弯曲,举起拳头。 揉了揉鼻子,虎杖悠仁笑着热心地提示眼前的对手:“来吧,我其实很厉害的!” 与此同时,伏黑惠的耳边再度响起了双声道。 伏黑甚尔叮嘱自己儿子:“不要下死手。” 神祈也是握住了通讯器:“惠酱,以擒拿为主。” 坐在席上的面试官也忍不住开口,只是他担忧的是伏黑惠:“虎杖君的体能远超平均值,跑五十米只需要……” 听着耳畔各说各的三声道,耳朵已经不堪重负的伏黑惠还没等面试官说完,直接选择了出手。 飞速的直拳直取虎杖悠仁的面门,趁着对方没回过神的空挡,伏黑惠一拽他的手腕,腿看似轻飘飘地一踢,伴着“噗通”一声,虎杖悠仁的膝盖就飞速跪在了地面。 等面试官话音彻底落下的时候,伏黑惠就已经反剪着虎杖悠仁的手臂,而看着远比伏黑惠强壮的虎杖悠仁则像是一条上了岸的鱼,只能无力地蹦跶,完全无法逃脱伏黑惠的手掌。 在场的面试官们差点把下巴砸在桌面上。 虎杖悠仁是他们临时找来的,不可能存在作弊的可能性。 虎杖悠仁是幼儿园的特招生,他怪物一样的力气和速度他们都清楚, 但是就是这样的小怪物,被另一个小怪物干脆利落地干倒了?? 主考官忍不住伸出手挡在眼前,无法直视这样的耀眼光芒。 文武双全! 完美无瑕!! 这就是他们幼儿园要的完美人才!!! 场外的神祈和伏黑甚尔在确认虎杖悠仁没原地去世后,也是松了口气。 把那个自说自话着要在外面等他的粉发小孩送出考场后,伏黑惠再度看向了面试官们。 他估算了一下时间,面试应该要结束了。 主面试官咳了咳嗓子,把大部分还在 状况外的面试官的魂唤了回来:“伏黑君……” 就在这时,一位面试官强势打断了主面试官的话语:“伏黑君,武术学到这样的程度,你一定学得很辛苦吧?” “这么辛苦的背后,你父母对你一定很严格吧?你是不是积攒了很多怨言?” “你不要怕,在这里你可以实事求是说。” 这样富有恶意的话语让所有面试官都一愣。 主面试官面色一沉,立刻想要让这个刚被老婆孩子踹了的关系户闭嘴:“这个问题并不合适,伏黑君他……” “我是让他自己回答!”关系户想到自己那个优秀却不知道回报的儿子,更是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试图以大人的权威去压伏黑惠,“想要入学,你必须回答我!” 伏黑甚尔已经得知这家伙的爸爸是幼儿园理事,直接架起了一把狙.击枪。 他不能在这里杀人,但是让这家伙好好昏睡十几天还是可以的。 这个问题伏黑惠无论怎么回答都容易被抓住把柄,这个发疯的家伙绝对不能成为他儿子入学的阻碍。 “你疯了?”听着上膛的声音,孔诗雨瞪大了眼睛,“他们的玻璃窗都关着,会留下弹孔的!” 他话音刚落,面试考场的玻璃就碎了大半。 孔时雨和其他幼儿园领导们一起瞪大了眼睛:“哈???” 大致猜到始末的伏黑惠木着脸。 他千防万防,最终还是没防住家人的骚操作。 早就在玻璃上安装了震爆仪器的神祈毫不客气地下令:“狙.击组准备!” 本来就在待命的夜兔对着瞄准镜中的家伙,立刻按下了扳机。 气势汹汹的关系户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下意识想要去摸自己的脖子上是什么东西,但是手抬了一半,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又被什么刺了一下。 然后他再也没力气抬手去确认,睡意将他的意识拉扯入深渊。 瞬间,考场乱成了一锅粥。 神祈拨通另一个通讯频道:“医疗组准备好了么?” 很快,一队医疗人员闯入了面试场。 “他这是怎么了?”幼儿园领导满脸茫然与焦急。 医护人员检查一番后,有些疑惑麻醉剂量怎么比预估高出了一倍。 但是表面上,医疗天使还是笑着万分肯定地说道:“没有大碍,只是情绪过激,估计得在医院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了。” 一群夜兔有些茫然:“团长,那也是我们的人?” “嗯,我们也有投资造医院。”神祈笑了笑,并叮嘱医院好好招待这位贵宾。 纷乱来得突然,也结束得突然。 主面试官揉了揉自己胀痛的太阳穴,走到了依旧站定在原地的伏黑惠:“伏黑君,最后那个问题不会影响你的面试,之后我们也会派人向您的父母解释……” 伏黑惠回过神,下意识忘却刚刚自家惹出来的问题 ,认真回答道: “武术很辛苦,但是我很喜欢。” “我很喜欢我现在的家庭。” “所以!” “请向我道歉!” 他昂首挺胸。 世界在他眼里,黑白分明。 他在为有人侮辱他与家人的感情而生气。 是在名利场中沉浮许久的成年人不曾拥有的清澈明亮。 主面试官突然笑了起来。 意识到这个笑容不太适合目前的场合,他又收敛了笑容。 作为主面试官,他需要对这次面试负总责任。 主面试官弯下了腰:“伏黑君,我代表伊甸幼儿园向您道歉。” 同时,主面试官悄悄在心中画了一个标记重点的圈。 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孩子,必然有优秀的父母。 他竟然有些期待在面试中遇到他的父母了,肯定是万中无一的人中龙凤吧。 另一边,通过望远镜观察着每个面试官在评分表上书写的动作,确认伏黑惠拿了一个遥遥领先的高分后,神祈本来还在愤怒着的眼眸一下子散去了原本的阴霾。 “你们做好收尾。”说完后,神祈把三步变成一步冲向伏黑惠的方向,金色的发辫随着雀跃的步伐上下跳动,昭示着她的好心情。 在楼顶寒风的呼啸中,伏黑甚尔无视了孔时雨邀功说的“我让黑客查了下,把这家伙在银座调戏未成年的猥琐照片群发了”。 他有些出神。 一开始面试开始的时候,耳麦中传来的流利自我介绍,以及伏黑惠时不时引用的格言警句,还有些他听不懂的英文短句,让伏黑甚尔开始怀疑耳麦是不是有问题,甚至在怀疑这个究竟是不是他的儿子。 禅院家的血脉怎么可能…… 但是听着那道还像年糕一样软,却努力强硬着让别人道歉的声音,看着那个弯下腰的中年有权有势者,伏黑甚尔最终缓缓终于有了一种真实的确定感。 那个确实是他的那个倔驴儿子。 他本该成为咒术师的儿子,真的在沿着一条他从来没有走过,也根本不了解的普通人生道路走下去,昂首挺胸地走下去。 怔怔地看着望远镜中那个扎着小领带、板着一张臭脸的陌生又熟悉的小小人影,最终,伏黑甚尔缓缓低下头,发出了一声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笑。 拒绝了孔时雨递过来的烟,他在寒风中吐出一口浑浊的白气,随意摆了摆手:“我去接儿子了。” 在幼儿园门口,脸上还挂着笑的神祈神色一变,与伏黑甚尔面面相觑。 “你不是在外面开会么?” “你不是说朋友家有急事么?” 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与对方直接遇上,本来就心虚的神祈与伏黑甚尔两人都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这是什么运气! 没怀疑伏黑甚尔就在附近的神祈只当是巧合,随口解释了句:“我会刚开完,就紧急赶 来了。” 嗯,我也忙完就来了,也不知道惠酱今天表现怎么样……装模作样说了句后,伏黑甚尔的眼神漂移向了朝着这边走来的小小人影。 ?想看熬夜喵写的《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第二十三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神祈也看到了。 “惠酱!这边!!”神祈立刻踮起脚,越过参加面试的人潮,朝着伏黑惠的方向兴奋挥手。 一边应付着不知为什么黏上他的虎杖悠仁的“你好厉害啊”“你怎么训练的”“我们做朋友好不好”,伏黑惠一边用眼睛寻找着什么。 很快,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两道人影。 高大的男人微微倾斜着手中的大伞,为身边娇美的金发女人遮挡天际飘下的雪。 而金发女人脸上满是大大的笑容,毫无保留地释放着温暖与善意。 伏黑惠愣了愣,然后立刻挣脱了被神蠡牵着的手。 迈开两条小短腿,他一头扎入际飘落的雪花,朝着远处注视着他的两人跑去。 刚刚还镇定自若的人类幼崽原本小大人的表情一下子消退,他开始有点后怕。 要是面试表现出错了, 他的新家要没了, 姐姐就要走了。 看着紧紧搂着神祈两条腿的伏黑惠,伏黑甚尔一时间有些无语。 本来还觉得这家伙成熟了点,现在看来果然还真是个小鬼。 被扑了个满怀的神祈感受到了伏黑惠的紧张,赶紧把伏黑惠抱了起来仔细打量。 脸颊红红的,眼角红红的,鼻子也红彤彤的。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很孩子气,一向内敛的人类幼崽用手捂住了脸,努力别过头,明显是害羞了。 神祈的心一下子被浸泡入了温暖的糖浆中。 她几乎要用咏叹调歌颂造物主的神奇,怎么会有惠酱这么可爱的人类崽崽! 像是剥煮熟的鸡蛋一般,神祈温柔地半剥开伏黑惠捂着脸的手,将自己温热的额头与他圆滚滚仿佛牛奶一般的额头相贴。 第一次被那么亲近的伏黑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清晰地看到,在距离不过一拳的位置。 湛蓝的眼眸倒映入他的翠绿。 “惠酱超棒的!” “惠酱是我和甚尔的骄傲!” 她湛蓝的眼睛满是柔和的水色,像是电视里漂亮的大海。 伏黑惠本就通红的脸更是深了一个度,无措地下意识找了个避风港,将滚烫的脸埋入了神祈的脖颈中,换得了神祈像是银铃一般好听笑声。 就在这时,一个元气满满的声音响了起来。 “伏黑,你和妈妈的感情真好诶!”穿着连帽卫衣的粉发男孩仰着头,有些艳羡地看着与妈妈拥抱的伏黑惠。 见撒娇惠酱还在害羞,神祈主动扛起了与小朋友沟通的重任。 她弯下腰,打量着这个之前在屏幕中见过的三岁小孩,假装不知情地询问道:“请问你是?” “阿姨叔叔,我叫虎杖悠仁,刚刚 和伏黑对练的就是我!”敦实得像是个小老虎的小男孩凑近了神祈和伏黑甚尔,睁大了圆滚滚的眼睛,奶声奶气夸赞道,“阿姨超漂亮,叔叔超帅气!” 想了想,他又大声补充道:伏黑武术超厉害!虽然刚认识,但我目前正在努力成为伏黑君的好朋友中! ?熬夜喵的作品《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感受到这个小朋友对于惠惠的称赞与认可,资深惠吹神祈一下子弯了眉眼。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色套头卫衣的眼镜男人咳着嗓子,唤了声“悠仁”。 回过头,原本精神万丈的虎杖悠仁面上立刻露出了几分心虚,立刻跑到了男人身边,低头认错:“爸爸,下次我绝对不乱跑了!” 似乎是习惯了自家孩子活力满满乱跑,和虎杖悠仁同样拥有粉色头发的男人牵住了孩子的手,俊秀清瘦的脸颊流露出几分歉意:“不好意思,悠仁性格有些外向,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没有,没准我们的孩子会成为同学。”神祈对虎杖悠仁的印象很好,想到伏黑惠平时也没什么可以联系的同龄人,立刻有了打探一下虎杖家,作为伏黑惠朋友备选的想法。 放下伏黑惠,她主动搭话:“悠仁他看起来身体素质很好,你们家有专门培养么?” “也算?在因病退役前,我也是个运动员。”虎杖仁笑着注视着和伏黑惠说悄悄话的虎杖悠仁,就算脸色比常人苍白了许多,也笑得像个小太阳,并没有被病痛命运折磨的不满,保持着热情开朗。 “原来如此!”神祈细想一下倒也不觉得意外,能参加伊甸幼儿园面试的,大概率不是什么普通家庭,“那虎杖先生你是什么项目的呢?” “马拉松。”虎杖仁揉了揉虎杖悠仁的脑袋,“不过我没希望悠仁他沿着我的老路走,悠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好!” “会长不高的啦!”虎杖悠仁拨开了父亲的手,不满地嘟囔。 听着神祈和虎杖仁笑着从家庭职业沟通到教养孩子方式,最后到下次家长面试的技巧,宛如一见如故,被遗忘在一边的伏黑甚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听着听着,他眼睛一暗。 目前信息已知: 虎杖仁长得俊秀。 还有个可爱健康的儿子。 他从小学习成绩优异,出身草根依旧努力考上了知名的体育大学,而且是个前国家级明星运动员,是个正经的高材生。 伏黑甚尔一怔,这不就是神祈喜欢的人设么? 意识到不对劲后,伏黑甚尔也就把更多注意力放在了虎杖仁身上。 这个男人虽然病弱,但是体格看着以前也是接受过锻炼的,不夸张的肌肉线条一看就是小姑娘喜欢的款。 而且看着这人一边和神祈说话一边挂着笑,完全是个温柔阳光的好爸爸,那双狗狗眼也一直放着光。 和本来就性格温柔开朗的神祈一起聊天,就没有任何被闲置的话题。 伏黑甚尔的眉头更是紧皱。 所幸,神祈终于问到了关键问题:“ 悠仁的妈妈没来么?” 伏黑甚尔的眉头一松。 随后,他却听到虎杖仁停顿了片刻,慢悠悠回答:“她在生下悠仁不久后就去世了。” 瞬间,伏黑甚尔的眉头打了个死结。 这人完完全全和自己撞人设了吧? 作为家庭的顶梁柱,自然而然扛起家庭交际重任的神祈并没有注意到伏黑甚尔略微的停顿。 察觉到虎杖仁的表情变得有些奇奇怪怪,神祈说了声抱歉。 她也没什么探究别人隐私的欲望,飞速转移了话题:“之后就是家长面试了,虎杖先生有什么准备?” 虎杖仁很快恢复了闲适自在,眼中也映出了星点自豪:“悠仁走的是体育特招生路子,所以我这边面试并没有那么重要,也就不怎么担心。” 特招生神祈也听说过,一般是早早提前定下的,要不是门路通天,要不就是特长足够硬。 当时让伏黑惠报名的时候,已经过了这所幼儿园确定特招生的时间,所以她也就没考虑。 一边的伏黑甚尔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门道道,他只是飞速想到了自己这段时间为了家长面试的熬夜以及背书的痛苦。 原来一早还有体育特招生的捷径可以走! 要是早早培养儿子去跑步,他就不用背书了! 正在不熟练地和同龄人说话的伏黑惠立刻感觉到了一道过于有存在感的视线。 回过头,莫名其妙接收到“恨铁不成钢”目光的伏黑惠一头雾水。 甚尔眼睛抽筋了?! 第二十四章 两家人并没有同行很久,见神祈家的管家已经开车等在了一边,伏黑甚尔轻轻将手搭在了神祈的肩头,立刻巧妙地打断了神祈与虎杖仁的对话:“我们该回去了。” 神祈牵起已经有些累的伏黑惠,有些奇怪地瞥了一眼今天难得主动凑近的伏黑甚尔。 是预感到今天伏黑惠表现得好,导致他对自己好感度也上涨了么? 想到自己的投资获得了回报,神祈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真挚,正想开口道别,就看见自家幼崽新交的小伙伴伸长两条手臂,挡在了自己面前。 外向的小太阳眼里闪着真挚的渴望:“漂亮阿姨,可以互相留手机号码嘛?我想以后约伏黑出来玩!” 神祈立刻看向了伏黑惠,征询他的意见。 见身边的伏黑惠表面很别扭地转过头,脸又好像粉了一些,但实际上丝毫没有反对的小动作,神祈当然不会拒绝:“当然可以!” 正当她想要嘱咐神蠡把她的手机拿过来时,伏黑甚尔突然上前一步:“我来记更快一些。” 头一回见到性格散漫的伏黑甚尔在社交上主动,神祈偷偷惊讶之余,更加确信——伏黑甚尔今天心情特别好! “心情特别好”的伏黑甚尔把手中的伞交给了神蠡,一手插兜,一手掏出手机,询问道:“你家长的手机号码?” 高大的人影完全笼罩了胖嘟嘟的小孩子。 虎杖悠仁疑惑地看着伏黑甚尔,那双阴沉沉的绿色眼睛让他本能地想到了动画里的大反派,小动物的本能让小朋友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背对着神祈,刻意为之的伏黑甚尔对于这样的效果很满意,巴不得这个小孩子直接放弃留手机号码的想法。 毕竟,要是身边多了个真实的对照组,他本就天天缝缝补补的人设更加遮掩不住了。 但是很快,他看见小孩子的眼睛一下子闪耀得仿佛家里被打开的白炽灯。 虎杖悠仁像是倒豆子一般开开心心说出了一串爸爸的号码,见伏黑甚尔没反应,以为他没听清,赶紧又一个字一个字拖长了慢吞吞说了一遍。 说完以后,虎杖悠仁还哒哒哒冲到了伏黑惠身边,以看似小声实则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和伏黑惠偷偷嘟囔:“本来以为你已经很酷了,没想到,你爸爸更酷诶!” 眼里的小星星和满是童真的憧憬语气让伏黑惠忍不住偷偷无语地飘开视线,却一下子逗笑了神祈。 听着神祈的笑声,伏黑甚尔随意在手机按键上按了几下,面无表情:“记好了。” 话音刚落,旁边的虎杖仁就探过了一个脑袋:“你尾号记错了,是002才对。” 伏黑甚尔一顿,把某个和他儿子一样开朗的家伙的脑袋摁了回去。 掏了掏耳朵,觉得这家人真是不会看脸色的伏黑甚尔表情不变地把尾号改了回去:“大概是我听错了。” 虎杖仁没有注意到伏黑甚尔想要拒绝的想法:“我这边也记一个你的 号码吧。” “再见!”临别的时候,虎杖悠仁把手甩成了螺旋桨。 伏黑惠也礼貌地说了句“再见”。 伏黑甚尔没去看自家那个根本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傻儿子,将目光集中在了神祈的身上。 可以说是根本不出乎他意料,神祈和虎杖仁面对面笑着道别,两个人身边都好似因那融洽的气氛变得春日融融,而他站在旁边的寒风中,活像是个多余的背景板。 不再去看她,伏黑甚尔下意识将视线转向了其他方向。 但是听见那边的交谈结束了,伏黑甚尔还是缓缓扭过了头。 还没等他的视线捕捉到神祈,裹挟冬季的风雪,她就轻轻撞了过来。 她穿着一身奶白的羽绒服,毛线帽下露出小半张秀丽的脸,因为心情灿烂,圆溜溜的眼仿佛盛着春日的酒,整个人更像是一只不谙世事的小雪兔。 她明显没察觉到他刚刚的心思,理所当然地将一只手臂穿过他的手臂,挽住了他的手臂。 叽叽喳喳地把刚刚探听的情报分享了一遍后,神祈叹了口气:“还想探听一下别人家父母的学习进度呢,没想到大失败。” “不过帮着惠酱交到了朋友呢!以后进入幼儿园后,没准能分班在一起。” 神祈说完了,却没等到伏黑甚尔的回复。 转了转眼睛,神祈想了想:“是你不习惯我挽你么?” 万万没想到她和虎杖仁交谈只是去刺探敌情的伏黑甚尔刚回过神,就听见她体贴地凑近了他,打起商量:“我以前都没注意,刚刚才发现,其他父母都是挽手的。你要是不习惯的话,要不我们还是牵手。” 她看普通人都是那样的,应该没问题才对呀? 听着神祈显得有些多余的直白解释,伏黑甚尔说了句:“都可以。” 她高兴就好,他根本不在意这些。 然后他伸出手,迎着她熠熠生辉的笑,将她被风吹乱的额发拨好。 回家把伏黑惠身上过分正式的衣服换下,神祈和伏黑甚尔分别偷偷将他身上的一些电子设备摘除。 确定其他没什么证据残留后,神祈立刻宣布:“走,我们出去庆祝吧。” 伏黑甚尔立刻准备跟随,伏黑惠人生第一次考试顺利结束,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因此,经过最简单的推理都可以知道——今天这顿饭肯定不便宜。 只有伏黑惠一人没有动作。 小小的人看着整装待发的家人,翠绿的眼眸里全是大写的懵:“可是,成绩还没出来啊……” 他分明记得,成绩是当天出的,但是考完是不能马上得知的,得等到当天最终排名出来以后,由幼儿园统一告知。 他虽然得到了来自主面试官的道歉,但是这并不代表主面试官会因为这份歉意让他们家进入下一轮面试。 因此,伏黑惠是真情实感地在疑惑着。 他们在他身上装了一些 东西,能够听到考场内的声音,所以没有问他考试的具体情况情有可原。 但是现在,他那个爹不靠谱就算了,为什么伏黑姐姐也那么轻松? 只有他一个人把这份考试成绩看得那么重要么? 神祈瞬间全身僵硬了起来。 她是通过高科技观测技术,把那些考官的打分猜了个七七八八,但是剩下的两个普通人,尤其是一心向学的老实人甚尔明显是不知道的啊。 伏黑甚尔往前迈的脚步也一顿。 同样早早清楚伏黑惠成绩绝对不低的他觉得自己大意了,差一点,他的好父亲形象就崩了。 两个人的动作再度统一,飞速扭过身,思索该怎么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只是这次,还没等他们开口,伏黑惠就壮着胆子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能不能在这里等成绩?” 他想要确定,大家这段时间一起的努力没有因他而白费。 他想要确定,这个家还有未来。 伏黑惠都那么说了,神祈和伏黑甚尔也就暂缓了原本的大餐计划,选择为接下来的家长面试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放在茶几上的两人的手机却始终没有动静。空气里的压抑气氛越来越浓重。 神祈开始反思:她应该没把幼儿园周围的信号弄坏吧? 伏黑甚尔眼神一暗:难道是那个垃圾面试官的背后靠山觉得这次袭击和他们家有关系,想要报复? 等了几个小时,房间内的三人仿佛在玩什么一二三木头人不许动的游戏。 已经挂在西边的夕阳将客厅里各色的影子拉长,黑影一点点蚕食着房间的暖阳。 神祈站起了身,做好了去武力质问那家幼儿园的准备。 要是幼儿园不顺利,她倒是不特别在意,但是为此准备了那么久的甚尔和惠酱肯定会难过。 夜兔在战场中对同族下手绝对不手软,但是对于划入自己领域内的,存在最原始的护短本能。 寂灭的墨色侵染着夜兔的汪蓝眼眶。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给那些人站着把最棒的惠酱接进去的机会不好好抓住,非得被她打断腿,让他们跪着把惠酱迎进去? 但是有些意外的是,旁边的伏黑甚尔也和她同步了一般,站起了身。 神祈有些疑惑:“我公司有点事,你是?” “坐得有些僵化了,想去楼下散个步。” 看着神祈的脸色有些黯淡,伏黑甚尔同样感到不愉快,于是他决定让某些人也不愉快。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下定决心——不管使出什么的手段,都必须让伏黑惠面试成功,让这个家庭得以继续维持下去。 坐在两人中间的伏黑惠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两个人都在撒谎。 最终,他低下头,小小的男孩子咬紧了牙关。 心思敏感的他感知到了他们的恼怒。 成绩还没出来,是他没有考上么? 他 们现在就要离开,是因为对他失望了么? 他明明这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失败了呢? 用余光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两人,酸涩感从鼻腔中逐渐蔓延至眼下,最终偷偷在眼眶凝结成液体。 神祈和伏黑甚尔已经走到了玄关,神祈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神祈接起电话,应了声:“没错,我是伏黑惠的妈妈伏黑祈。” 瞬间,她成了这个家的视线焦点。 伏黑惠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随后安静得一动不动,像是一只竖起耳朵、感知着风吹草动的小黑猫。 正在换拖鞋的伏黑甚尔也仿佛被时间暂停了一般,保持着一只脚露在外面的状态,有些僵硬地看向神祈的方向。 所有人都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惊扰到神祈的通话。 经过一顿“嗯嗯啊啊”,神祈缓缓结束了通话。 处于阴影中的她面无表情,像是一个机器人,让人难以揣测她的情绪。 “是伊甸幼儿园?”伏黑甚尔瞥了眼还亮着的手机屏幕,从记忆里扒出了这个眼熟的电话号码。 神祈这才从脑中一片空白中回过了神。 她缓缓从感知自己心跳、脉搏、呼吸,能看清地板上每条微不可见的纹路的全神贯注状态中退出,开始处理刚刚从手机通话中接受的外部信息。 心中绷紧的弦一松,大石也已经落地,她心中的时钟的秒针终于开始向前迈去。 在大脑信息处理器开始运转的一刹那,黄昏之下的暗色调世界像是倒入了五颜六色的染料,还没等她感知到自己的喜悦,唇角就已经先一步提起。 这是一种和夜兔追逐的战斗快感完全不同的陌生感觉,但是神祈同样很喜欢。 习惯凭借本能追逐的夜兔理所当然地沉醉并享受这样的快乐。 她来不及换回拖鞋,就冲上前一把抱住了还在翘首以盼的呆呆人类幼崽。 “恭喜惠酱获得个人面试第一名!!” 她一蹦三尺高,一把举起了还有些呆愣的伏黑惠,开开心心转了一个圈,“第一名!我们伏黑家的明日之星!” 本来已经做好最坏准备的伏黑惠被神祈的脸颊使劲蹭了蹭,再三确认了不是自己的幻听后,终于确认—— 他表现得很好。 他真的做到了。 原来,他真的可以。 “惠酱?你怎么哭了?是第一名哦!不是倒数第一名哦!” 听着耳畔焦急的声音,伏黑惠赶紧用小手擦去了眼角藏了很久的泪花:“没,没哭……” 然后小小的肉嘟嘟脸颊上,也忍不住随着神祈的喜悦而绽放了小小的有些不太熟练的笑容。 伏黑甚尔本该有些意外神祈轻轻松松把伏黑惠举起转圈的力量,但是现在,他有些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 喜悦或许是最能感染人的情绪。 听着神祈和伏黑惠相交织的热闹笑声,他胸腔里那颗沉寂已 久的心脏仿佛也因周围弥漫着的生机力,而缓慢恢复陌生的跃动。 窗外的火红色夕阳倒映在他幽绿的眼眸中,染上了些许暖色的光晕。 伏黑惠咕咕作响的肚子暂时中断了伏黑家的喜悦气氛。 伏黑甚尔从神祈怀里捞过还是有些分量的儿子:“不去公司了么?” “不去了。”神祈止不住脸上的笑容,歪了歪头询问,“你也不去散步了?” “当然。” 一顿庆祝的豪华中华料理虽迟但到。 伏黑惠揉了揉自己有些胀的小肚子,今天准备面试的辛苦加上等待面试结果的紧张让他很快在店内的暖气下,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看了眼那个没心没肺把自己的腿当枕头,睡得小肚子一上一下的小崽子,伏黑甚尔最终还是认命地接过了神祈递过来的小外套,盖在了这个今天的小功臣的身上。 随后,伏黑甚尔很明显发现了神祈的灼灼目光。 窗外的霓虹在她的眼波中绽放出七彩华光,或许是中华料理店的灯光不够明亮,让他觉得她的眼里藏着千言万语。 “今天惠酱的面试结束了,让我们说说以后吧。”神祈托着腮,被暖气熏得微红的脸颊像是小苹果,本就温柔的声音更像是拉着蜜糖的丝。 换做别的时候,伏黑甚尔一定会欣然借着这样暧昧的时刻,拉上不少好感度。 可这次神祈开口的话题是以后…… 优哉游哉的伏黑甚尔凭借本能,隐约嗅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 回忆起了被面试支配的恐惧,他立刻挺直腰板汇报目前的进度:“现在我已经将所有材料都背诵了一遍,目前正在准备第二次复习,查漏补缺,如果你想要和我一起进行模拟面试的话,随时可以。” 之前在伏黑惠还没开始面试的时候,他还在顶楼抱着书背诵呢,这样学习的态度应该没有任何问题才对? 神祈的目光转瞬变得奇怪,仿佛伏黑甚尔一下子变异,长出了两个脑袋。 她的表情变得三分失望,三分不解,四分隐秘的期待:“甚尔,你确定这么大的事情,你不提前和我沟通么?” 伏黑甚尔的脸一僵。 他还有什么大事没和神祈沟通的? 难道是他的赌博经历,难道是他的过去…… 这些神祈明明不该知道的,应该不是这些,肯定不是这些! 伏黑甚尔竭力控制着自己的面色变化,镇静地套话:“我当然会和你提前沟通。” 没什么心机的小白兔果然上当,交出了自己的底牌。 神祈本来就觉得这件事伏黑甚尔没必要瞒着他,于是微微凑上前,压低声音:“所以,明天,你究竟什么打算?” “明天,12月22日?”伏黑甚尔一脸懵。 “对啊,惠酱三周岁的生日,我一直记着呢,你都不和我商量。”神祈说得理所当然。 比面试更难的是什么? 对于此时此刻的伏黑甚尔而言,这个问题的答案无疑是——给儿子过生日。 从来也没给儿子办过生日,习惯性把儿子生日忘到天边的伏黑甚尔表情有些扭曲。 见伏黑甚尔没有回答,神祈更加凑近对方,与对方的眼睛直视,试图营造些许刑讯逼供的严肃,却因为脸颊上柔和的笑意,并没有什么威胁性。 “老实交代,甚尔你是不是偷偷准备了什么大惊喜?” 什么都没有的伏黑甚尔沉默以对。 神祈以为被她说中了,恍然大悟:“12月22日是惠酱生日,家长面试当天是12月25日圣诞节,之后还有新年,你不会都准备好了吧?” 见伏黑甚尔依旧沉默以对,对后续节日还没什么思路的神祈感觉被自己连过节的准备都被卷到了。 震惊之余,作为夜兔,神祈多了几分对优秀普通人真心实意的敬佩。 她竖起大拇指:“甚尔,你不愧是最好的爸爸!”! 第二十五章 伏黑甚尔傻眼了。 不仅被“危”字包围,他还已经清晰看到了自己接下来满满的日程清单: 明天,他就要准备给儿子过生日。 甚至再过几天,就是他要参加伪装成普通人家长的面试,加上圣诞节的节日准备。 然后再过几天,就是新年!又要准备! 从来没怎么过过节日的伏黑甚尔只觉得千头万绪: 当个普通人这么难? 最近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节日呢? 他是不是选错了他儿子的出生时间? 但是面对神祈炯炯有神,充斥着认可尊重的目光,作为刚被夸奖的“新时代好父亲”,他再怎么样也不能直接认输。 很快理清自己的思路,伏黑甚尔按照想象中普通人父亲的态度,装出一派早已了然的模样,表情淡淡的,气定神闲地回复:“有些细节我还没敲定,等我明天早上想好再和你说。” 神祈没什么怀疑就相信了伏黑甚尔的话语。 同时,她的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她小时候,因为父母关系恶劣,几乎就没有过生日的经历。 长大后,她的生活也就是围绕着战场和赚钱,从来没有过生日的想法。 加上伏黑惠只是个普通人类幼崽,和夜兔过生日的方式也差距巨大。 就算早知道惠酱生日的她有去了解普通人过生日的方式,但是依旧如同雾里看花。 要是过生日的细节能有伏黑甚尔先把关,那她出错的概率也会小很多。 伏黑甚尔继续维持着表面“我行我可以”的自信,实则在回公寓后,就拨通了孔时雨的手机。 这一次,孔时雨很快接通了通话:“喂?阿惠今天进面没?肯定进了吧?不得不说,有钱人的教育方法就是不一样啊,短短那么点时间就将阿惠变成了那样……” “嗯。”还没等孔时雨恭贺他儿子要成为社会精英,伏黑甚尔就赶紧止住了某人像大妈一样的罗里吧嗦,宛如问“一加一等于几”这种简单问题一般,轻飘飘抛出了自己的疑问,“明天儿子要生日了,我要怎么做?”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有这样的经验?”别提儿子了,连个妻子,甚至是女朋友都没见到的孔时雨怒斥伏黑甚尔的厚颜无耻。 “所以怎么做?”伏黑甚尔选择性无视了他不想听的话语。 孔时雨对于伏黑甚尔一意孤行、不听人话的暴君行为表达了控诉,对于他不给钱却要求他干活的行径表达了唾弃。 但是想到阿惠亲妈在阿惠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初为人父的伏黑甚尔确实不懂这些东西,在挂断通话前,他还是留了一句:“这你网上搜一搜不是一大堆?” 伏黑甚尔在正事方面还是能够虚心纳谏的。 偷偷溜入书房,伏黑甚尔打开了电脑。 不熟练地利用网页搜索功能后,很快,一个个在他眼里闲着没事做的生日分享跳了出来。 东京迪〇尼一日游, 假面〇士餐厅, 在家邀请伙伴举办生日派对…… 看着千奇百怪的生日庆祝方式,伏黑甚尔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了普通人对于生日的看重。 但是,理性的伏黑甚尔摸了摸自己穷得响叮当的钱包,果断把这些费用高昂的方式全部叉了出去。 明天就得布置准备,他现在可没办法变出钱来。 得简单一点,省钱一点,但是又能展现出一个“优秀父亲”形象一点…… 终于,通过坚持不懈的努力搜索,点击了几十次下一页后,伏黑甚尔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方式。 第一天一早,偷偷推开房门,瞅了眼伏黑惠还在安心睡觉,神祈朝着伏黑甚尔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随即,两人坐在客厅的长桌上,召开了“伏黑惠三周岁生日筹备会”,面容严肃地面对面交换意见。 “甚尔,关于今天惠酱的生日,你目前有什么想法?”神祈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蔚蓝的眼专注而认真。 已经学习了充足理论经验的伏黑甚尔振振有词:“生日一般主要分为两个部分——吃和礼物。” 同样偷偷补习了一番的神祈觉得伏黑甚尔的话语说到了点子上,偷偷在心底做笔记。 伏黑甚尔率先提出了一个方案:“我这边可以负责他吃的部分。” 虽然很久没有在厨房做过吃的,在认识这位大小姐之前,他全是靠外卖、小餐馆或者专业送餐员孔时雨打发日子,但是伏黑甚尔觉得自己的肌肉记忆应该没忘记? 神祈稍加思索,就对上了伏黑甚尔的思路:“所以我这边主要负责礼物的部分?” “对。”伏黑甚尔分工明确。 他没钱,因此最佳的方案就是他出力,而神祈出钱。 神祈点头表示赞同,她对做菜没有一丝一毫了解,要是让她负责吃的那一部分,那大概今晚他们不仅得立即换房子,还得在医院度过了。 她看了眼客厅的钟表,想到了一个新问题,“不过,甚尔,这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很快就到惠酱的起床时间了,我们要怎么争取到准备时间?生日是要给惊喜的吧?” 神祈打开了好似从未被开启的厨房大门,里面有燃气和锅碗瓢盆,看似极为日常,但是在会厨艺的伏黑甚尔眼里,这些都只是装样子的表面功夫,明显不是会烧菜的人布置的。 他算是明白神祈为什么每顿饭都在各个餐馆吃,因为这个家连调味品、刀具、砧板都没有…… 神祈打开了只有冰饮的冰箱,继续为伏黑甚尔增加难度:“我从来没烧过菜,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就算是天与暴君也不例外。 就当伏黑甚尔开始头疼的时候,两人同时感知到了属于伏黑惠的房门门锁被转动了。 穿着睡衣的人类幼崽揉着还带着水汽的眼睛,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傻站着看向自己的两 人,奶里奶气地询问:“你们在做什么?” 今天关卡的高难度瞬间变成了地狱级别难度。 神祈立刻把厨房的门带上,尽可能缩小人类幼崽发现他们意图的可能性。 伏黑甚尔也立刻跟上,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伏黑惠探究的视线:“昨天刚考完试,今天你怎么没多睡一会?” 突然被伏黑甚尔关心,伏黑惠的小动物直觉雷达滴滴作响,总觉得家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劲:“不是每天都要早起去公司训练么?” 伏黑惠说得理所当然,一开始姐姐和公司的老爷爷就和他说过,武术贵在坚持,所以就算考完试了,一心提升自己、方便日后揍爹的伏黑惠依旧做好了天天上课的准备。 从伏黑惠的口吻中,神祈听出了一层意思——他好像根本没意识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这不对劲,根据她最近补习的成果,人类幼崽记得最牢的难道不该是每年的生日? 新年和生日应该是人类幼崽最盼望的日子了。 为什么伏黑惠偏偏忘记了? 瞥了眼神祈逐渐松动,产生怀疑的表情,伏黑惠生日在伏黑甚尔心中原本判定等级从“地狱级别难度”终于突破成为了“必死级别难度”。 还没等他试图解释,神祈就凑到了他的身边,比他娇小许多的人仰起头,贴着他小声说道:“我之前学幼儿相关知识的时候,有看到很多案例……” 伏黑甚尔心头凛然:来了来了,她带着她的怀疑来了! 然后他就听见神祈认真怀疑道:“惠酱是不是最近背太多东西,导致学得有点过头了……” 伏黑甚尔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个方向,散漫的眼睛都因为惊讶大了一些。 神祈是真的没怀疑他,还在担忧他儿子。 他的心思百转千回,一字一句笃定地回复道: “没错,根据儿童心理学,可能是最近备考压力大,他忘记了,你也知道的,小孩子忘性大。”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趁着他去公司学武术的这个机会,等他晚上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简简单单两句话,瞬间解决了神祈的怀疑,以及准备时间不充足两个问题。 神祈偷偷朝着伏黑甚尔竖了个大拇指。 “厉害,在当家长这方面,我还有很多要向你学习。” 她笑起来总是自然大方,没有电视机中明星那般礼貌庄重,却像是漫山遍野的如瀑迎春花,裹挟着暖色的信任扑面而来。 或许是太过明亮的关系,伏黑甚尔移开了视线。 她一点也不知道——那个当不好家长的人明明是他才对。 趁着伏黑惠去卫生间去刷牙了,两个人站在阳台上,无声地互相发着短信继续会议议程。 “那你做些什么吃的?”早就通过交友网站,清楚伏黑甚尔擅长料理的神祈对于伏黑甚尔的厨艺很放心。 早就搜好攻略的伏黑甚尔做好了准备:“普通家庭的家常菜,生日蛋 糕,加上象征好运的红豆饭。” 家常菜很便宜,三人份的生日蛋糕的价格也很便宜,更别提是红豆饭,简直是生日糊弄学中的王中王。 神祈作为夜兔,一向只在意食物的数量不在意质量,但是本能告诉她,人类幼崽一年一度的生日好像不应该这样? “这样是不是太简单了?” “今天是伏黑惠的生日,是不是也该隆重一点?要不要安排上什么北海道鲍鱼、大青鲨排翅、澳洲大龙虾之类的食物?” 伏黑甚尔清楚,凭借自己的两把刷子做家常菜或许还行,但是面对这些天价的高级食材,他就只会吃了。 也就是说,如果采用这样的食材,那肯定是需要神祈派大厨来亲自烹调,那他就得放弃做饭这种省钱糊弄方案,再去苦心孤诣别的生日方案,以防普通人神祈发现不对劲。 电光火石间,伏黑甚尔身形一顿,果断拒绝这样的发展走向。 他摆出一张更加严肃的扑克脸,认真地指正神祈的错误: “礼物不在贵重,而在于心意。” “他才三岁,没必要大操大办,作为家长,我们也要负责教会他正确的金钱观。” 他这段时间内为了家长面试,也是啃了不少的书,相比一个月前的伏黑甚尔,他在教育方面的见地已经一骑绝尘。 这番话说得实在是冠冕堂皇,甚至让神祈陷入了自我反思。 根据伏黑惠当时对“大震撼”的喜爱,所以神祈在准备伏黑惠生日的时候,本来是打算收购一个育马场,然后送给伏黑惠的。 虽然短时间内他没办法骑马,但是把整个育马场买下来以后,伏黑惠就可以去喂养,玩赛马养成游戏,长大以后也能骑马玩耍。 神祈的算盘打得很响亮。 反正育马场养育出来的赛马也都是生金蛋的鸡,她怎么样也不会亏。 但是此时此刻,听到了伏黑甚尔的发言,神祈就意识到,这份礼物中她只出了钱和一个合同的签名,这份礼物中并没有多少亲手的心意。 而且送给伏黑惠,对于只有三岁的伏黑惠也没什么明显的助力。 这样在普通人眼里,大概会觉得很敷衍吧? 幸好还没和伏黑甚尔分享,不然伏黑甚尔知道了,那肯定会扣好不容易积攒至今的好感度。 果然,伏黑甚尔这样的普通人更懂人类幼崽! 原来是这样,学到了学到了! 从未遇到过这种难题的神祈感觉有些头疼,是要长脑子的感觉。 她得挑一个便宜、实用、包含自己努力的成果、人类幼崽又喜欢的礼物! 背诵着这生日礼物前的长长限定词,神祈感叹不已:现在的普通人家长为了孩子生日,都这么精心筹谋的么? 所以她要为人类幼崽准备什么生日礼物呢?! 第二十六章 伏黑甚尔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儿子错过了多么昂贵的礼物,见神祈认可了自己的观点,也便松了一口气。 今天人设坍塌的概率,大概是降低了不少。 伏黑甚尔把自己衣兜和钱包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出了些许零钱,在超市里像是大扫荡一般,提着一些日用品和新鲜蔬菜肉类回了公寓。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厨房操作台,伏黑甚尔捋起袖子,对着还在扭尾巴的鱼,快速一刀下去,直接把刀插入了砧板中。 砧板被劈开了,刀也卷了刃。 鱼倒在血泊中,睁着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一旁趁着神祈不在,快乐散步的毛毛虫咒灵看着那鱼、那刀、那砧板的可怕下场,都忍不住把自己长长且胖乎乎的身躯卷了起来。 “习惯杀人了,倒是有些不习惯杀鱼的力度了。”有些心不在焉的伏黑甚尔发现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 看着厨房玻璃窗映出的自己,因为忘记带围裙,衣服上被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满手都是血污,眼底浑浊一片,提着滴着血的菜刀,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像是虎杖仁那样温柔的普通好男人。 也就伏黑祈那样傻不愣登的人会把他看成好爸爸了。 伏黑甚尔洗了个手,把自己的头发揉成了鸟窝,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 先得换身衣服, 还得去买砧板扔垃圾, 真是麻烦死了,他都在做什么,要不还是让孔时雨帮忙叫一桌外卖吧,换个包装什么的,那个傻乎乎的兔子小姐和笨蛋儿子肯定不会发现的。 就在这时,他耳畔响起了“甚尔,不愧是最好的爸爸”在当家长这方面,我还有很多要向你学习”等等的话语。 那个傻乎乎的兔子小姐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却总是笑着给予了他这样的肯定。 想了想,伏黑甚尔还是拎着垃圾袋,下了楼,迈步走向了超市。 他骗那位大小姐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为了减少被拆穿的可能性,能少一件还是少一件比较好。 花完最后一个硬币后,真的沦落到身无分文的伏黑甚尔认真下了决定——等考试结束以后,真的得和那位大小姐提一提钱的问题了。 另一边的神祈在犹豫了很久后,也终于想好了今天自己要送什么东西。 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后,看着连绵不绝的深红色鸟居,以及隐没在群山中的神社,老管家神蠡提醒神祈:“团长这里车开不进去了,距离神社还有很远。” 旁边也有游客看着豪车窃窃私语:“这些外地人竟然这个点才来,怕不是要在山上过夜了。” 神祈对这些话充耳不闻。 近期沉迷学习,许久没有锻炼身体的她旁若无人一般,简单活动了下手腕和脚腕。 打开手机,确认了时间,神祈露出自信的笑:“等我半小时。” 然后,她找了个没人注意的地方,轻松跃上了一旁的树干。 脚尖轻点,神祈飞速穿梭过茂密的树枝与树枝的缝隙,在绿色海洋中的肆意驰骋。 像是前行的山风,又像是离弦的羽箭,笔直地朝着山巅的神社奔去。 等神祈回来后,她已经一头汗水,但是她并不在意,而是催促神蠡:“快开车!” 伏黑惠对于家中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在接受了今天的抗打击训练后,伏黑惠一边揉着有些酸痛的手臂,一边踏入了家中。 刚进入家门,伏黑惠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气,勾得他一下子感觉到了饥肠辘辘。 伏黑惠对于神祈和伏黑甚尔从来没有亲自下厨的期待,稍显讶异后他就明白了过来:今天竟然不是去外面吃?那大概是哪家餐厅送了餐品过来吧。 “惠酱,你回来了呀!”神祈朝他招了招手。 见人类幼崽像是不设防的小猫咪蹭了过来,神祈像是变魔术一般,眼疾手快地将一顶金色的小王冠戴在了他的头上。 然后按照网上别人的生日流程,神祈关上了灯。 与此同时,在跑调边缘试探的“祝你生日快乐”的歌曲也已经在客厅响起。 明明已经认出了声音,但是伏黑惠始终难以确认…… 正当伏黑惠还没回过神的时候,禅院甚尔已经推着一辆满满当当的餐车走了过来。 餐车的最上方,是一个写着“惠生日快乐”的精致生日蛋糕。 黑暗中,暖色的烛火在蜡烛上柔和地起舞,将整个房间晕染开一层暖色光晕。 “我的生日?”没有庆祝过生日,也根本不记得自己生日的伏黑惠面对着有些陌生的伏黑甚尔,忍不住倒退了二步。 “是啊。”神祈有些疑惑地蹲下身,把手放在伏黑惠的额头上探查他的体温,“惠酱你是不是真的最近压力太大了,怎么连生日都记不住?” 伏黑惠昂起头,去看神祈身后的伏黑甚尔,寻求一个答案。 伏黑甚尔生怕自家这个老实巴交的傻儿子暴露什么,赶紧在神祈身后用口型告诉伏黑惠:“是这一天!只是你忘记了!” 伏黑惠对某个还需要自己帮忙遮掩的渣爹致以死鱼眼,然后这才点了点头,主动扛起了锅:“我身体没问题,只是有些忙,所以忘记了。” 神祈不疑有他,赶紧招呼伏黑父子进行接下来的流程。 在神祈和伏黑甚尔一左一右的簇拥下, 伏黑惠第一次顶着小王冠认认真真许了愿望; 他第一次吹了蜡烛却没有一口气吹灭,反而被伏黑甚尔嘲笑; 他第一次拿着塑料小刀,分给神祈一块大大的蛋糕,分给了老管家神蠡先生一块大大的蛋糕,然后在伏黑甚尔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分给了他一块小小的蛋糕胚,换得了伏黑甚尔的白眼。 他第一次吃了伏黑甚尔亲手做的红豆饭。 两个家长好奇地询问:“怎么样?” 明明不喜欢吃甜的,但是这次不知不觉吃了一碗的伏黑惠一边咀嚼着舌间 甜丝丝的味道,一边扭过头:“难吃死了。” 然后他就看到两个家长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他不由把头扭得更加厉害,脖子也偷偷红了起来,在心底嘟囔:大人真是奇怪,这有什么好笑的…… 吃完一顿生日蛋糕和家常菜,他第一次在一个特意准备的木质身高墙上,由伏黑甚尔拿着小刀刻下了痕迹,由神祈拿着照相机拍下了他和伏黑甚尔站在身高刻度边,互相不情不愿,木呆呆地搂着的照片。 “惠酱,你和甚尔真的长得一模一样,连表情的神韵都一模一样!”神祈看着相机里的两个人别扭的表情,忍不住宣布自己的重大发现。 伏黑甚尔不置可否。 伏黑惠假装没听见。 神祈左看右看,对父子的反应有些疑惑,但是也没多在意。 “接下来就是礼物环节了!” 二人坐在一起,哪怕伏黑惠平日里一脸酷哥的模样,但是此时此刻,他还是一个二岁小孩子,像是一只期待着小玩具的小黑猫,明明好奇得要命,却只是偷偷瞅。 相比之下,收拾好碗筷的伏黑甚尔眼里的期待更加明显。 神祈出品,必属精品! 儿子的东西,四舍五入就是他的。 想到即将从天而降的财富,不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一个育马场,真正的无产阶级代表伏黑甚尔眼底里的笑意都浓稠了些。 然后神祈在衣兜里掏了掏,示意伏黑惠伸出手。 伏黑惠乖乖巧巧坐着,认认真真地伸出了小爪子。 早就忘记自己之前对神祈说过“幼儿金钱观”的伏黑甚尔不由有些狐疑,神祈的小手都能一只手攥着,房产本应该不太可能了,难道是银行卡?或者是什么金银珠宝也不错。 他忙碌了一天,也该收取点回报了。 很快,伏黑惠和神祈完成了礼物的交接。 看着小小的手掌中的东西,伏黑父子同时瞪圆了眼睛。 “说起来之前甚尔也提醒我的,不能太贵、实用、包含自己的成果努力、人类幼崽又喜欢,这样的礼物我花费了好多心思。” 并没有接通瞪大眼的伏黑甚尔的“怎么可能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脑电波,神祈有些紧张地解释道:“因为据说当面祈求更加灵验,所以这是我为伏黑惠特意求的哦,惠酱喜欢么?” 看着浅草寺红色的学业守,感受着这上面残留着的神祈的温度,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的伏黑惠只觉得手心有些被烫到。 他不懂一些奢侈品,但是他懂御守意味着什么。 有人在为他祈祷,有人在关心他,有人在期待他的未来。 习惯待在阴暗小角落的伏黑惠仰起头,攥紧了手中的御守:“谢谢。” 他会努力的,好好学习,他一定会回报她的付出。 正当伏黑惠开始满心满眼地感动时,神祈松了口气:“你喜欢,这样我就放心了。” 在 伏黑惠瞪得滚圆的绿色小猫眼睛中,神祈又掏了掏自己的衣兜?,将伏黑惠两只手塞得满满当当。 看着这些出自不同神社的肌体守、厄除守、心愿成就守、儿童守等等,甚至是出自不同神社的同一种御守堆积成一座小山,伏黑惠震惊得有些口吃:“这,这些都是给我的?” “对呀,既然求了,那就多试试。”神祈对于神明一向都是实用主义的态度,有用就信,没用就不信,所以在敲定今天送什么生日礼物后,她就以最快的速度,跑了一圈东京,将所有能搜落到的、伏黑惠能用上的御守都求了一遍,“我听说不能一个人不能带太多,你根据情况携带,要考试了就把学业守带上,身体不太舒服就带肌体守,平时可以带这个儿童守最好也带上,祝你健康成长……” “如果觉得没用,或者御守坏了,就换一个同种的。” “这是不是也太多了……”伏黑惠支支吾吾道,试图笨手笨脚地将一些御守分给神祈。 这么多的御守,她肯定是早早就开始准备了。 他不需要这么多,神祈这么好的普通人,才是真正需要这些的人。 神祈愣了愣,明明她是宇宙最强种族夜兔的首领,而他是一个脆弱的二岁人类幼崽,哪有让她收下祝福的道理。 但是,这一瞬,她只觉得心底被什么柔软的小猫爪轻轻触动了一下。 这就是家有乖崽的感觉么? 神祈不懂怎么释放胸腔涨涨的情绪,只能随意揉了揉人类幼崽翘起的头发:“这是我为你求的,你给我也没用哦。” “你还小,是需要神明和大人保护的。玄学方面,我不懂,只能去求些御守保佑你。”神祈临时编出了一套理论。 低下头,神祈柔和似海一样包容的眼贴近了伏黑惠,不徐不疾的话语如雪白的浪花缓缓轻抚,说出了世间最温柔的誓言:“至于其他方面,我和你爸爸会永远守护你的。” 伏黑惠一下子低下了头。 不擅长接受别人好意的小猫咪害羞得选择偷偷蜷缩起来,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自己很快恢复以往的冷静,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脸颊的热度反而在不断攀升。 瞥了眼像是一只蜷缩起来的煮熟龙虾的儿子,总感觉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与贵重礼物擦身而过的伏黑甚尔终于回过神,觉得自家儿子真是没出息。 但是很快,他的手中也被塞了御守。 “既然去了,我也顺便去你求了。”今天又在努力刷好感的神祈为自己的体贴点了个赞,“以后你的研究生考试,没准还能用上!” 优秀大学毕业生·数学爱好者·伏黑甚尔面对这过分沉重的祝福,瞬间笑不出来了。 “谢谢。”维持住面上的表情,伏黑甚尔一把拎起某个“虾团子”,“吃饱了我们就去散步消食。” 寂静的冬夜。 伏黑惠带着他的厚实绿围巾,像是包裹好的一个鲜绿的小粽子。 莫名其妙地看着伏黑甚尔仿佛做贼一般,拎着 两大袋垃圾出了门,或许是因为最近和伏黑甚尔说话多了,伏黑惠疑惑地询问道:“这是什么……” 想到伏黑甚尔的真实身份,伏黑惠立刻紧张了起来。 不会是电视中的炸.弹、手.枪、匕首之类的武器吧? 他是不是又在偷偷摸摸干什么坏事了? 想到不妙的可能性,伏黑惠立刻急切地探出头,伸出小手扒拉开了伏黑甚尔的垃圾袋。 垃圾袋中确实不是什么正常的生活垃圾,而是五六块被切得七零八乱,仿佛遭遇了什么重大事故的砧板,以及同样受难的断了柄、卷刃、裂开了的菜刀。 没见过这等世面的伏黑惠瞪大了眼睛、 “时间太紧,后面的一些来不及扔了。”被戳破秘密的伏黑甚尔没什么害羞的情绪,只是立刻提起儿子,幽绿如头狼的危险眼神直视着对方,一字一句耳提面命,“别告诉她。” 他之前的交友网站上可是清楚明白地写了“擅长厨艺”的,他的居家好男人设可不能倒。 “我当然知道。”伏黑惠无语。 同时,他心头刚升起的重压感立刻消散,甚至有点想要笑。 他家渣爹果然也是个笨蛋! 伏黑惠一边在心底吐槽着,一边感受到了胸腔里鼓着异样的感情。 跟在伏黑甚尔身后,看着前面沉默如山的高大黑色背影,伏黑惠忍不住想到: 今天他也庆贺了他的生日。 他为了做料理失败了很多次。 他这个混账老爹是不是真的在变好了…… 因为昨天的雪,路面上已经有了一层积雪。 路灯下洁白的积雪上,上面清晰地印着不断前行的一大一小脚印。 伏黑惠落在伏黑甚尔身后半步,终于下定了决心。 把脸埋在厚重的围巾中,小小的人捏紧了手,拧巴着试图开口:“喂,谢……” 身体素质第一的伏黑甚尔听得一清一楚,也听懂了他未说完的话。 往后瞥了眼,他打断儿子的话。 伏黑甚尔干脆利落地从街头路过的人身上抓起了两只蝇头,在寂静的河边公园内交给了伏黑惠:“作为你二岁的生日礼物,以后的训练任务也往上调整一下。” 突然被蝇头包围的伏黑惠一下子确定——他根本没有变好!坏爹!! 看着小海胆炸开了毛,眼里的嫌弃溢于言表,伏黑甚尔这才觉得正常一些。 这头小倔驴说什么“谢谢”才会让他觉得太阳要从西方升起了。 能看见咒灵的人类很容易受到咒灵的攻击,所以伏黑惠也要变得更强。 递出一把咒具,笑得懒懒散散的男人随意找了个角落观战:“我好不容易带着你找到个合适的富婆,你可千万别突然死了。” 无视了伏黑惠硬邦邦的“才不会”,伏黑甚尔靠着路灯开始背书。 伏黑惠的面试成绩虽然和后面差距拉开得不大,但是学生面试成绩占比 是大头,按道理来说家长的面试不用那么拼。 但是神祈和伏黑甚尔都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要是暴露出什么马脚,肯定会被一票否决。 为伏黑惠生日懈怠了一天后,神祈和伏黑甚尔很快陷入了更加艰苦的备战中。 穿上这辈子都没穿过的西装,戴上这辈子都没戴过的奢侈品手表,伏黑甚尔还被神祈请来的造型师在头发上抹了发胶。 原先懒散散垂着的刘海被造型师整整齐齐梳理到了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原本颓丧美人气质瞬间发生了180度的偏转,偏深的墨绿眼瞳、冷硬的下颌线,搭上深沉厚重的黑色西服,形成了一种攫取所有人视线、纯粹视觉冲击的俊美,让神祈的心跳都过分欢欣地跳动。 还没去公司找夜兔老爷爷训练的伏黑惠见到这个从没见过的“新人”,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咪:“你是谁?” 那错愕的模样,让神祈笑得差点停不下来。 好不容易止住笑容,神祈终于严肃了下来。 “甚尔,今天是我们的战场。”好不容易和伏黑父子走到这一步,神祈决不允许自己在这里一败涂地,“作为战友,今天还请你多多指教。” 清楚今天是生死局的伏黑甚尔也被这样肃穆的气氛所感染。 上一次幼儿园伏黑惠面试得很早,但是这一次家长面试好运好像没有降临到伏黑一家,从早上等到了傍晚,各自抱着书本狂啃的两人才被告知可以进入面试场地。 神祈和伏黑甚尔调整好了表情,做好了准备。 根据佐仓老师耳提面命的面试技巧。 为给考官良好的第一印象,一开始入场时需要敲二下门,走姿端正、表情严肃,给面试官展现良好的精神面貌,以及认真对待的考试态度。 里面的面试官面试了一整天,也有些累了,正当他们喝着茶水交流着今天的面试情况时,就感觉到今天房间的空调好像一下子停止了运转。 伴着门被打开的吱呀声,一股来自北极的寒流好像终于找到了入口,强势地汹涌而入。 在股肃杀之气下,所有面试官觉得牙齿都在打颤,一下子抱紧了唯一能带给他们温暖的茶杯,朝着门口看去。 两个黑色的人影从门口进入。 两人穿着一身严肃的正装,面无表情,连步伐都完美契合,乍一眼看上去好似没有生气的人偶。 很快,面试官们就注意到了两人过分出众的容颜,以及那两双没有不像人的眼睛。 深沉的墨色充斥着天灾来临的寂灭,十八重地狱下晕染不开的混沌,那是哪怕黄昏的暖色天光也无法驱散的死寂。 伴着他们的步步逼近,在场的面试官都听到了自己心跳声的倒计时,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可他们偏偏害怕开口,生怕惊扰到这两位修罗,让这里鲜血四溅、血流成河。 走到面试的位置,提着一颗心等待着面试官开口的神祈和伏黑甚尔始终没听见一点点声音。 神祈和伏黑甚尔一下子感觉到了在场气氛的凝固。 神祈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了? 伏黑甚尔打量着神祈:衣服扣子没错,头发没乱,妆没花……从头到脚没有一丝一毫问题,光彩照人、耀眼夺目…… 伏黑甚尔轻微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神祈扫了眼面试官仿佛被暂停的动作,有了种猜测,偷偷背过手,飞速在伏黑甚尔的掌心中写了几l个字——“压力面试” 她挑了挑眉: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压力面试? 压力面试,顾名思义,通过有意制造紧张,让面试者感到压力,从而测试面试者的承受能力。 神祈听说这种面试一般出现在求职面试中,没想到在幼儿园考试中,也被运用了! 不愧是卷中卷的伊甸幼儿园! 虽然没听说过压力面试,但是伏黑甚尔从字面也能理解。 头一回参加面试的伏黑甚尔对于神祈的话深信不疑:原来如此!!! 第二十七章 明明场中寂静得连一根针都能掉下来,却没有人率先开口想要打破这个僵局。 相比神祈和伏黑甚尔的淡然,面试官们手中捧着的茶杯也随着他们的心,变得拔凉拔凉了。 最终主面试官见两人坐在了被面试席上,强撑着有了动作:“请问两位是?” 既然坐下了,那应该是哪个孩子的家长才对。 只是这两人的身份和态度,实在是让人太难以捉摸,他很久没见过这样自带迫人气场的年轻父母了。 神祈和伏黑甚尔立刻明白了——这是压力测试结束了,进入正题了。 作为一家之主,神祈率先开口回答问题:“我是二百八十一号参加面试的考生家长伏黑祈。” 伏黑甚尔像妇唱夫随,同样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我是考生家长,也是伏黑祈的丈夫伏黑甚尔。” 然后两人的手伸向了西装的内侧衣兜。 这个标志性动作,所有人都在枪战片内看到过。 瞬间,听了两人介绍,对两人身份尚且还半信半疑的面试官们一下子站起身。 曾经担任过政治家首席幕僚的主面试官同样变了脸色,厉声道:“你们要做什么?” 他倒是没和其他人想的那样以为这对父母衣兜里是武器,但是他严重怀疑,那是为了让孩子入学,给他们的贿赂。 伊甸幼儿园虽然只是所幼儿园,但是也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哪怕钱再多,他们也会让这两位家长扫地出门! 然后,在众目睽睽中,神祈和伏黑甚尔各自掏出了代表自己是家长的候选号码铭牌。 看着齐刷刷站起来的面试官们,端正坐着的神祈和伏黑甚尔更加疑惑了。 神祈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这种情况,那个佐仓老师根本没教过! 不过在表面她不动声色,镇定自若地询问:“请问这是什么幼儿园入学面试的环节么?” 一群面试官拿过候选号码铭牌左看右看,又将神祈和伏黑甚尔的履历表找了出来,对照一下照片,确定这两人都是来参加面试的家长,这才暂时放下了心。 同时部分参加了学生面试的面试官也想了起来。 除了那头翘起来的头发,再刨除有些肥嘟嘟的婴儿肥,面试第一的那个学生分明和那个父亲长得一模一样! 原来是眼前这让人捉摸不透的两个家长教出了伏黑惠那样的天才! 那,突然,伏黑惠超出常理的出色貌似也能理解了一些。 简单翻看了一下这两位家长的材料,主面试官笑了笑试图缓和气氛:“大家都坐下吧,面试与其说是一次考试,不如说是一次交流,大家可以放松一点。” 看着主面试官的笑容,紧绷着的神祈和伏黑甚尔立刻明白,他们完美通过了这次面试的压力测试。 根据佐仓老师耳提面命的面试技巧。 在正式开始面试问答的时候,在认真聆听考官问题的同时,可以给予积极的 回应,比如微笑以及点头。 这对于夜兔/天与暴君而言,不过是需要一点点演技罢了。 而在演技方面,他们是专业的。 于是,在所有面试官的悚然表情中,原本宛如地狱修罗的两人同时绽放了笑容,并不是程序化的标准笑容,而是好似真正发自内心的浅淡微笑。 原本的空调好像又在发挥了功效,室内又恢复了如沐春风的常温。 表情变换之迅速与自然,十分接近隔壁国家的国粹变脸。 面试官纷纷揉了揉眼睛,开始怀疑这笑容是幻觉,还是之前的修罗氛围是幻觉。 可无论他们怎么揉眼睛,神祈和伏黑甚尔的笑容依旧像是经过精修的照片,每一个角度都完美无缺。 主面试官喝了口已经冷掉的茶水,润了润嗓子。 年纪上去了,见识得也多了,可今天他难得有了种碰上了硬茬子的感觉。 这两个家长,绝对不简单!! 不管如何,作为幼儿园本次面试的主面试官,他有责任去筛选不符合幼儿园标准的家庭。 翻开面试备选题,主面试官难得有了几l分好奇与斗志:就让他来掂量一二,这两位家长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是一对过分优秀的父母。 “请问两位为什么会选择组建家庭呢?”一开始,主面试官的问题就不简单。 根据前期提供的材料,这两位家长,无论是身份地位、个人生活都是天差地别的。 关于这个问题,在佐仓老师的指导下,经过上百次,神祈和伏黑甚尔早就编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爱情故事。 因此神祈不慌不忙地说道:“因为对数学的爱情,让我们产生了灵魂的共鸣。” 所有认真聆听的面试官都愣住了,部分面试官甚至差点将手中的笔折断。 这个问题到目前为止,他们见过不计其数的家长回答过。 虽然这个问题的回答千奇百怪,有相亲觉得彼此合适,有学生时代就互许终身,最离谱的也不过是一不小心怀孕,奉子成婚。 为了数学,还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角度。 如果对面的两位是数学系教授的知识分子,他们或许也觉得不会那么奇怪,可偏偏对面两位先前形似极.道.组织的模样实在是已经深入人心,听他们说着因为数学而组成家庭,就是怪,很怪,非常得怪。 神祈看着面试官们的表情,也不以为意,毕竟那位佐仓老师头一回听到这个她掉了好几l根头发,才雕琢出来的爱情故事时,也是这样一脸费解的。 “笛卡尔曾经说过,数学是人类知识活动留下来最具威力的知识工具,作为公司管理者,我虽然不是数学专业毕业,数学是我的一门必修课,也是我的一项业余爱好。” “而甚尔的话,本身就是一名数学的坚定粉丝,大学选择的是数学专业。” 神祈说得流畅,眼神专注认真,毕竟上面的话本身就是她的实话。 接下来 的,才是她精心筹谋的结果。 “我和甚尔就是在一场数学讲座上遇见的,他就坐在我身边。”这也不算说谎,毕竟她和甚尔真的去过数学讲座,只是不是初见罢了。 “我和他就数学的简单、优美、无穷性和可预测性达成了共识,随即交流越来越深,在人生的方向也明确了共同的方向,最终想要组成一个家庭。” 提到与自己相爱的人,尚且年轻的妻子的语速自然而然慢了下来。脸颊也染上了些许羞涩的红晕。 一开始伏黑甚尔听着那些与他毫无关系的话语,会头皮发麻,但是在模拟面试中听了无数遍后,伏黑甚尔也就已经麻木了。 甚至还能按照那位佐仓老师的教导,在神祈说完后,游刃有余地与神祈交换了一个温柔的笑。 空气中仿佛都飘起来了恋爱的粉色调。 无论是神祈的语调,还是两人的表情,都给人感觉很可信的样子,但正是因为可信才让面试官觉得有些魔幻。 因为对数学的热爱,甚至是信仰而组成家庭,与其他家长的答案相比,是多么得崇高纯洁,完美到罕见,让一众面试官都觉得有些刺目。 看着面前的打分表,主面试官陷入了沉思。 如果按照自己的正常想法,肯定是愿意为这样诞生于纯洁学术的爱情打高分,同时也愿意迎接这两位优秀的爱情结晶进入伊甸幼儿园。 但是作为一个普通人,他也会忍不住怀疑这样满分答案的真实性。 一切究竟是真实的,还是有人刻意伪造的假象? 于是,他临时追问了一题:“听伏黑小姐所说,伏黑先生在数学方面有很深的造诣,那请问伏黑先生有没有什么学术成果呢?” 这个问题伏黑甚尔和神祈、佐仓老师都没准备过。 作为对学术期刊一窍不通的义务教育漏网之鱼,伏黑甚尔根本不知道要准备这方面的东西。 神祈和佐仓老师则是对伏黑甚尔充满了信任,能从名牌国立大学顺利毕业的,肯定会在导师的带领下进行学术研究,更别提是伏黑甚尔这样的优秀毕业生了,她们根本没有必要在这方面画蛇添足。 伏黑甚尔没有扭过头,只是轻轻将幽绿的眼瞳滑到了眼睑的侧面,用余光打量着神祈。 兔子小姐明显觉得这个问题他能够轻松应对,因此她只是静静地直视前方。 哪怕没有与她的视线接触,伏黑甚尔都能感觉到她的侧脸上浓浓的信任。 明明坐在寂静的面试考场中,伏黑甚尔却听见了“最先撞线的是……紧随其后的是……”赌马场中的播报,赌徒的咒骂声、欢呼声。 他又一次坐在了赌马场的塑料椅上,手攥着赌马券,押上了自己的所有。 进则胜,退则一败涂地。 时间像是被定格了一般,伏黑甚尔的瞳孔都有些放大,浓重的黑色逐渐扩散开。 他的记忆一点点倒退。 “甚尔,今天是我们的战场。” “甚尔,你不愧是最好的爸爸!” “甚尔,我们一起为了惠酱的幼儿园入学努力!” 一个个画面的片段迅速闪回,但是都没有带给伏黑甚尔可以参考的线索。 因为伏黑甚尔停顿的时间长得有些超乎常理,本来信心满满的神祈也回过了头。 一直观察着四周的伏黑甚尔第一时间看到了。 她应该是要怀疑了吧。 他家那崽子的入学计划估计也泡汤了。 全部都要完蛋了。 伏黑甚尔有点想笑,明明知道自己一点也不适合扮演这样的什么高学历角色,他却毫无自知之明地撑到了现在。 不过这临门一脚就要失败,还真是具有戏剧性的讽刺。 下一秒,他的手被一旁的神祈握住了。 温热的小手严丝合缝地与他相握,就像她脸上满满的信任一样,连一点点都没有动摇。 在这种生死相依的战场上,神祈本能地信赖着自己的战友。 “别紧张啦,之前不是提过么?说几l篇你发表过的文献就好。”神祈眼睛笑得眯起,软糯糯的小兔子没什么别的心思,只是简简单单传递过来一种暖暖的安心感。 被坚定支持着的伏黑甚尔眼瞳缩了缩。 与此同时,通过神祈“文献”二字的提示,他飞速往前翻阅的记忆终于定格在了线索存在的地方。 主面试官已经有八成把握确定两人在说谎,曾经期待着什么的眼眸也黯淡了下来,握着笔,正想落笔打分,结束这场面试,就听见伏黑甚尔开口了: “《有限元投影与三围伪双曲型积分微分方程有限元方程及数值分析》” “《Banach空间中刚性Vlterra非线性泛函微分方程稳定性比较研究》” 神祈觉得这一大段绕口的标题有些耳熟,但是这不妨碍她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一听就这么厉害的标题,她就说伏黑甚尔是真材实料的。 伏黑甚尔直视着面试官们,笑容漫不经心、慵懒,像是一只舒展身体的黑豹。 明明只是坐在哪里,也没有任何威胁的动作,却一下子给了面试官们无形的压力。 “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在座的面试官基本上都是社科类的专业,听着这样的标题,眼前都冒出了茫然的星星。 一个字都听不懂,但是这不妨碍一群面试官们接连点头。 如果对数学没有一点研究,这些专业术语不可能说出口。 伏黑甚尔背后都出了一层薄汗,他庆幸不已。 幸好曾经和大小姐一起听过数学相关的讲座,开场白时,那个数学教授有讲过他刊登的一些文献,而这次他借鉴了其中的一些名词,随意组合了一下。 他赌了一把,赌的就是这群考官中没有对这方面了解的专家,也不会有人去检索追问其中的内容以及落款人。 而此刻,他赌赢了! 主面试官也不由对这个家庭的优秀程度信任了七八分,尤其是在后面几l题的回答中,两位家长依旧表现地稳稳当当,这信任度就几l乎上涨了接近满分。 这个家庭简直全方面武装,堪称六边形战士。 在结束面试前,主面试官忍不住再提出了一个问题:“那请问你们家庭截至目前有遇到什么问题?是怎么解决的?或者说是怎么准备解决的呢?” 神祈和伏黑甚尔并没有准备这个问题。 伏黑甚尔脑子是冒出来一个答案的,就是他的身份问题。 这个问题不能说。 这个问题也无法解决。 一旦冒出来,这个家庭就将直接陷入崩溃。 神祈倒是干脆利落地指出了他们家存在的问题:“目前最大的困难就是甚尔花了太多时间照顾惠酱和家庭上,没有时间读硕,我会和甚尔做好规划,尽可能分工合作,减轻甚尔的负担,支持甚尔继续学业。” 万万没想到神祈竟然还没忘记他的“考研”,伏黑甚尔瞬间寒毛直竖。 但是很快,他又忍不住哑然失笑。 在这位兔子小姐眼里,这个简单干净的世界里,也就这么一个小小的问题了吧? 神祈完全不知道伏黑甚尔又出了一身薄汗,通过面试官的反应,她就清楚这次的面试成绩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走出面试考场。 “原来这次面试也不难!”娇小的人仰着头,晶晶亮的眼睛寻求着认同。 大概是心头的大事落定,她明显心情非常好,周围好像都在转着粉色的小花花。 伏黑甚尔无视了后面一群面试官“这家庭恐怖如斯”的眼神,按住了她,为只穿着薄西装的普通人套上了羽绒服。 不过,刚出幼儿园大门,神祈就注意到了两侧街道的圣诞节装饰,一看手机的时间,神祈的笑容就维持不住了。 “现在坐车回去要多久?”神祈拨通了老管家神蠡的手机。 “现在的路况不好说。”神蠡看着一片红的导航,也没办法为神祈估计出具体的时间。 “直升机呢?”神祈不想放弃。 神蠡却不认同:“目前直升机还在庄园,开过来的时间耗费也不少。” 神祈挂断通话,皱紧了眉:“按照我和甚尔你的计划,今晚应该带着惠酱去六本木,那里有近百万LED灯和高大的榉树,圣诞氛围很浓,惠酱一定很喜欢的。” 本来对圣诞也没什么兴趣的伏黑甚尔正想劝富婆放弃这样的打算,就看见神祈好似看见了什么,突然眼睛一亮:“甚尔,情况紧急,回家路程也不长,我们要不要借一下那个回去?” 电视机里正放着庆祝圣诞节的报道,看着灯火通明、人潮汹涌的热闹,伏黑惠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机关了。 超级大的家里此刻安静一片,甚尔和姐姐去面试了,老管家爷爷也有事出去,本来姐姐说想要再安排一个人,防止他一个人在家出事的 ,但是被他拒绝了。 小小的男孩托着腮靠在窗台上。 他早就习惯被一个人丢在家里了,他可以好好照顾自己。 只是有些担心,这个点很晚了,为什么甚尔和姐姐还没回来呢? 视线下移,伏黑惠紧紧盯着公寓的外围大门,期待着属于伏黑家的车辆进入。 就在这时,家里的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意识到什么,伏黑惠赶紧迈开小短腿跑了过去,接了起来。 通话的另一头全是风声,还带着隐隐约约的喘气声。 “惠酱,穿件厚外套,外面冷,小心点下楼,我们来接你过圣诞节啦!” 本来昨天平安夜就该将一切准备好,但是因为备考,理智的伏黑惠拒绝了过节的提议。 所以神祈将一切圣诞节的安排都定在了当天。 听着过节的邀约,伏黑惠心头的欢欣立刻溢出心脏。 打开衣柜,拖出自己的厚羽绒服,伏黑惠很快坐电梯下楼,搓了搓手掌,站在认识的保安附近耐心等待。 很快,在他的视线内,公寓的外围大门口出现了一道风驰电掣的身影。 那道身影汹汹而来、杀气腾腾,吸引了无数周边人士的视线,甚至还有人举起手机拍照。 隔着比较远的距离,伏黑惠模模糊糊地看出了,背光处,那是一对年轻男女在骑着一辆老旧的双人自行车。 他们的腿飞速迈动,踩着脚蹬上下翻飞,都蹬出了可怕的残影。 伴着老旧自行车不堪重负的“个楞个楞”吱呀乱叫,在凛冽的寒风中,他们在车道中如游鱼在水,自由穿梭,超越了其他自行车、摩托车,甚至是机动车,把自行车骑出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伏黑惠并没有多想,只当是别的性格活泼的年轻情侣在玩什么不知名的游戏。 然后他就看见那对“高中生情侣”朝他招了招手。 视线锁定正在风驰而来的两人脸颊,伏黑惠瞳孔地震。 怎么会是甚尔和姐姐???! 第二十八章 “吱呀——”在紧急制动系统下,双人自行车以完美的弧线进行漂移,在公寓楼下刹停。 伏黑甚尔伸出大长腿侧边一支,娇小的神祈一蹦,就安全下车。 ?熬夜喵提醒您《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伏黑惠甚至听到了来自一旁保安的掌声。 看见脸蛋红红的人类幼崽乖乖等在那里,神祈赶紧蹲下身:“惠酱!不好意思,是不是等久了?” 一个人在家那么久,那么小的人类幼崽肯定很委屈了。 “我没事。”小小的人类幼崽却像是个小大人一样认真摇了摇头,嘱咐道,“你们别骑那么快,安全最重要。” 虽然被他们超过的车因为堵车开得不快,他们骑的也是非机动车车道,但是总体而言,还是很危险的! “而且姐姐她会很累的!”同时,他的大眼睛瞪向了一边扶着自行车的男人。 他知道他那个爹体力变态,但是姐姐只是个普通人,他为什么都不劝一下! 肯定都是这个爹的错! 累? 自觉自己只是跑了一小段的路,一点也不累的神祈顿了顿。 迎接着一大一小看过来的眼神,她才终于缓缓回想起——她现在只是个身娇体弱的普通人。 “我,我,真的,没事……”神祈赶紧加速喘气,轻轻捶打着自己并不酸痛的腿,努力表现出自己累到的模样。 见神祈真的被累到了,伏黑惠瞪向伏黑甚尔的眼神更加凶恶了一些。 伏黑甚尔有些疑惑,双人自行车是他和她一起骑的,她坐在后排蹬车的时候好像没那么喘? 但是伏黑甚尔也没有多想,毕竟这位兔子小姐觉得累才是正常的。 因为被神祈催着,所以骑得放飞自我的伏黑甚尔难得有几分心虚,听着她明显有些不舒服的喘气,搓了搓手,然后把自己温热的手覆盖在了神祈冰凉的手上,试图为她驱寒。 身体壮得能一拳打死一头老虎,还能再跑一个马拉松的神祈愣了愣,下意识反手握住了对方的手,然后收紧。 伏黑惠明显没注意到两个人的小举动:“姐姐都累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神祈这么急回来可不是为了回家躺平,她赶紧让自己的喘气恢复了一些:“我没事,今天可是圣诞节,我们出去玩,也不远,自行车明天我让人还给别人。” 神祈把一只手从伏黑甚尔的手中抽了出来,牵住了伏黑惠的手,然后把伏黑惠的一只手递给了伏黑甚尔。 “待会人会很多,惠酱要牵着我和爸爸的手,绝对不能松开哦。”尽管从最强夜兔手中把人类幼崽夺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神祈想到一些社会新闻,还是叮嘱道。 带着几分不情不愿地牵住了伏黑甚尔温暖的大手,但是想到自己也能去电视机里那样人很多、有很多圣诞树、圣诞老人的地方,年仅三岁的人类幼崽嘴角越来越明显的笑容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情。 他是不是可以期待,就算面试结束了,这个为了面试而 临时组建的家庭也可以继续保持下去。 除了生日,神祈姐姐和甚尔也会带着他过每一个节日。 他可以和其他小孩子一样了。 在被路灯灯光无限延长的道路上。 神祈忍不住询问:“惠酱,你就不问问今天我们面试的情况么?” “我相信姐姐。”伏黑惠答得不假思索。 姐姐是个非常优秀的人,他都能通过的面试对于姐姐来说肯定很容易。 “怎么不说爸爸?甚尔他要伤心了。”神祈笑着询问,“他这段时间也很辛苦哦。” 在她的眼里,甚尔的付出一点也不逊于她,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伏黑甚尔一手牵着儿L子,一手插着兜,眼直视前方,显得极为无所谓的样子。 幼崽吃力地仰起头,去看高大的男人。 这个父亲看着和以前一样,眼里根本没有其他父亲那样的疼爱。 才三岁的他猜不透这个父亲的想法,也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只是凭借幼崽的本能倔强着不去问不去提。 但是和神祈姐姐在一起后,这个父亲变了很多。 他其实都知道的,前几天的生日,还有这段时间的面试准备时间内,每次他在和蝇头打架的时候,他就在背书,很晚的时候,他也在背书…… 伏黑惠最终沉吟良久,攥着两人的手,红着脖子地说道:“他还有待考验!” 当着儿L子的面被神祈夸奖,伏黑甚尔一开始是有些不自在的,但是听到儿L子的回答,伏黑甚尔的不自在很快消失,发出一声嗤笑。 见一大一小露出了同样的嫌弃表情,神祈忍不住腹诽:这对父子果然关系很好。 因为公寓所在的位置本就是极好的地段,所以三人没走多久就走到了六本木。 前几天的积雪大部分已经消融,但是铺天盖地的纯白色LED灯很好地弥补了圣诞节的氛围感。 在东京铁塔之下,纯白的灯光像是雪铺满了榉树,像是进入了一首日本冬季的风物诗。 在圣诞集市,一直等着面试而饥肠辘辘的神祈和伏黑甚尔面对着德国香肠、欧式甜点,根本没办法移开步伐。 而伏黑惠很快头上也戴上了一顶小小的圣诞帽,手里也装满了一大把圣诞糖果。 伏黑惠小心翼翼地将大部分圣诞糖果放入了衣兜,只拆了几颗尝尝味道。 甜津津的糖果在味蕾中融化,足足有八米的圣诞树缠绕着斑斓的花环和彩灯,听着耳畔悦耳的圣诞歌,迎着熙熙攘攘的人潮,伏黑惠觉得自己好像每一脚都踩在软乎乎的上,不像是现实,更像是梦幻。 伏黑甚尔正拒绝了一个外国人对于德国啤酒的推销,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股小小的力量扯了扯。 低下头,那头每天对自己气鼓鼓的小倔驴此刻正上下眼皮子打架。 伏黑甚尔挑了挑眉,最终还是单手轻松地把那个走不动路的小不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感受到熟悉的温暖气息环绕着自己,玩累了的伏黑惠下意识伸出手搂住了父亲。 趴在父亲宽厚安心的胸膛上,小小的奶嘟嘟幼崽很快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伏黑甚尔不由去看一边的神祈,就看到今天的小兔子好像变成了一只小仓鼠,吃得两颊鼓鼓,嘴角处还残留着食物表面的油光。 察觉到他的视线,就更像是偷吃被逮住的小仓鼠,瞪圆了本就圆滚滚的眼睛。 伏黑甚尔的目光移向她的肚子。 如果他没有感知错,她好像从一开始吃到现在了? 神祈瞅了眼自己手中满满的食物,犹豫了一下,把其中一根烤肠递给了伏黑甚尔:“圣诞节快乐!” 她已经消灭了四五个成年人的饭量了,但她吃的很快,伏黑甚尔应该没发现? 伏黑甚尔感觉有点奇怪,但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接过了热腾腾的烤肠。 与此同时,他听见了旁人的惊呼。 仰起头,天空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相比其他在拍照的人,长期游离于这个世界的他对于这些美景一点也不感兴趣。 然后,他听见了一声拍照的喀嚓声。 眼前带着圣诞帽的女孩子,一边啃着苹果派,一边用仅存的手拿着手机拍照,露出了比周围五光十色灯光更加绚烂温暖的笑容。 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以后,出身夜兔一族的神祈周边总是战乱和纷争。 和伏黑惠一样,这也是她第一次过圣诞节。 随着肠胃变得饱胀,看着抱着人类幼崽的甚尔,雪花落下的时候,她胸腔里隐秘的地方似乎也填充了些什么东西。 她不懂那是什么,但是这不妨碍她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忘咀嚼着嘴里美味的苹果派,她的发音有些模糊,但是足以让伏黑甚尔听懂了:“圣诞节,超好!甚尔,超好!” 此时此刻,在这个雪白的世界里,纷纷扬扬的雪花中,原有的界限也仿佛模糊。 他好像真实地触碰到了那个神祈。 不是夜兔安保公司的大小姐,只是一个喜欢吃吃吃的爱笑小馋兔。 回到家,把伏黑惠安顿好后,注视着小朋友香甜的睡颜,两个大人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仿佛做贼一般,用眼神交流着。 神祈:准备好了么? 伏黑甚尔:准备好了。 神祈比比划划:你知道东西放在哪里么? 伏黑甚尔的眼睛变得锐利,扫视了一圈房间后,又快又安静地在伏黑惠床尾的被子下方找到了一只被单独放置的袜子。 神祈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她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按照普通人的习俗,圣诞礼物确实是应该放进袜子的,但是…… 伏黑甚尔看着神祈手里比砖还大的,据说能增强英语语感的双语动物百科,又看了眼手中三岁幼崽的迷你小袜子,一时间也陷入了沉默。 神祈比 比划划:你的礼物呢? 正当神祈怀疑自己是送礼考虑不周到的时候,看着伏黑甚尔买的比她礼物更加大的一本幼儿L数学习题册的时候,神祈很快打消了自己的疑惑。 果然,她挑的礼物很好,相信论坛上“孩子最喜欢的圣诞礼物是教辅书”果然没错,伏黑甚尔这样的普通人也是这么挑的礼物! 她不知道的是,同样也是第一次送圣诞礼物,同样也是在论坛上搜索正确答案,然后找孔时雨索要的伏黑甚尔也是如此想的。 既然礼物没问题,那剩下的问题就是——怎么把礼物塞进袜子里。 看了眼时间,零点钟声还没敲响。 外面沉浸于圣诞节狂欢的年轻人依旧将道路堵得死死的。 神祈比划了一个大大的袜子,指了指外面——她有在圣诞集市上看到有售卖超级大袜子。 伏黑甚尔看懂了,点了点头。 “外面依旧在堵车,距离零点还有五十分钟,我们必须加快速度,要不……” 再次对视,伏黑甚尔与神祈很快达成了共识。 于是,楼下保安有些懵地看到,那一对富豪夫妻不知道为什么又扶起了被放置在一边的老旧双人自行车。 在“搁楞搁楞”的吱呀声中,两人再度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把一辆老弱病残的双人自行车骑出了赛车的气场。 保安望着那道越来越小的影子,完全看不懂: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乐趣? 第二天。 伏黑惠一睁眼就看到了安静躺在床尾的巨大袜子,里面的东西装得满满当当的。 他怀着满满的期待立刻将礼物拆开。 看着新得的两本书,本就喜欢的伏黑惠一下子蹦下床,举着自己的圣诞礼物,第一时间想要找人分享自己的喜悦。 他不相信圣诞老人的存在,但是他清楚这就是他的“圣诞老人”给予他的礼物。 但是很快,他发现除了一个还在睡懒觉的爹,家里空空荡荡的。 受不了伏黑惠开门关门的声音,为了自己的睡眠质量,伏黑甚尔打着哈欠说道:“她一大早就离开日本出差了,新年前都不会回来。” 见幼崽一下子耷拉了下去,伏黑甚尔继续道:“她还说了,新年带我们出去旅游。” 从来没有旅游过的幼崽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起来:“是要去哪里?” “没说。”伏黑甚尔说起这件事心情也很好,在他眼里,有钱的新年度假那就是极致的享受,“按照伏黑家的财力,最差也是什么马尔代夫的程度吧。” 伏黑惠听不懂什么是马尔代夫,但是看伏黑甚尔的表情,也就知道那个地方一定很不错。 他其实不期待去什么好玩的地方,只要姐姐还会回来就好。 伏黑甚尔一把揪住了准备离开的幼崽的衣襟,弯下腰, 幽绿的眼睛像是寻找猎物的狼,让幼崽打了个寒战: “不过当前最重要的问题是,我们 这几天的饭怎么解决。” “她有给你什么钱么?” 神祈觉得伏黑甚尔这样自己带娃多年的人肯定不需要自己操心。 她不知道的是,另一边的禅院甚尔已经一穷二白,并带着自己同样一穷二白的儿L子,杀奔孔时雨的方向索要新年压岁钱,以求在她不在的时候不至于饿肚子。 擦拭掉脸上的血迹,眺望着眼前刚结束的战场,神祈伸了个懒腰:“三支队这边的问题也解决了,剩下的还有哪里?” “告诉剩下的那些家伙,不要把这些任务留到明年了。”神祈感受着南半球的温暖,眼睛惬意地眯起,像是心情极好的样子。 但是三支队队长分明从那眼皮的缝隙中窥见了深渊:“告诉他们,哪个支队今年年报的数据最差,明年就由哪个支队负责武器保养!” 三支队只觉得自己全身的皮都紧实了一些,脸上都没了什么往日的吊儿L郎当。 对于夜兔而言,没什么比他们不让他们上战场更加残酷的了。 去做武器保养,那是比发配非洲更加难熬的未来了。 神祈懒得理会心惊胆战的夜兔们。 之前这段日子,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自己作为伏黑祈的马甲上,对于夜兔们的进度有些疏于督促。 但是家庭只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在通过伏黑父子获得了足够的情绪价值后,她赚钱的心丝毫没有减弱,反而得到了充分的补给,变得更加高涨。 等到了新年前,她终于抽出时间看了眼各队雇佣兵的任务进度。 然后她直接被气笑了。 这些家伙但凡有禅院甚尔半分的脚踏实地,都不至于让她来亲自来推进度。 和神蠡沟通了几句关于今年年终奖的调整后,神祈看着禅院甚尔发来的问候短信,眼中的笑意终于真实了几分。 神祈托着腮,突然想到了什么:“之前我吩咐的准备都做好了么?” “当然,一切都准备好了。” 12月31日。 神祈回了日本,接上了伏黑甚尔和伏黑惠。 伏黑甚尔拖着行李箱,还准备充足地带上了之前孔时雨办的假护照,做好了出国旅游的准备。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听到的航班信息是前往北海道。 准备好迎接阳光沙滩海浪的伏黑甚尔有些惊讶:竟然是北海道那种冰天雪地的地方? 对于旅游本身没太多热衷的禅院甚尔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冬天去北海道滑雪或许也不错。 但是他身边的神祈显然不是这么认为,还把机票在他眼前晃了晃,眼里满是雀跃:“Surprise!” 正当伏黑甚尔一头雾水的时候,他就听见伏黑惠询问神祈:“姐姐,我们为什么要去北海道?” “我们要过新年了,所以得回老家过年。”神祈解释道。 “姐姐你的老家在北海道么?”伏黑惠扭过看向窗外蓝天白云的风景,有些好奇。 他还是第一次听神祈说她家里的事情。 伏黑甚尔只知道神祈父母都去世了,对于神祈的过往也一无所知,不由下意识竖起了耳朵。 然后,他就听到神祈过分理所当然地说道:“惠酱是还没睡醒么?北海道分明是你爸爸的老家呀!禅院家北海道的老宅之前被卖掉了,我和屋主商量了很久,屋主最终同意出租几天。” 当伏黑惠一脸原来如此的时候,禅院甚尔来不及感慨神祈肯定动用了钞能力,只觉得晴天霹雳。 远古记忆缓缓复苏,他隐隐约约记起了,他的□□件上,以及当初为了报考幼儿L园,孔时雨给他的填的身份信息上,籍贯上好像是——北海道! 问题来了, 请问出身京都禅院家的禅院甚尔该怎么介绍自己的“祖宅”? 他分明连那个所谓的“祖宅”在哪个市哪个县哪个村都没有什么印象! 连它是平层还是二楼小居,是几居室都不清楚。 当神祈和伏黑惠开心准备在老家过年时,看着飞机窗外的蓝天白云,唯有伏黑甚尔一人心如死灰……! 第二十九章 左思右想都没办法让飞机掉头,伏黑甚尔不得不用另一种方式全力挣扎。 一下飞机,伏黑甚尔就假装自己急着上厕所,紧急联系自己的假身份办理人:“伏黑祈要带我去老家了。” 另一边的孔时雨不知道在哪个声音嘈杂的小酒馆准备给自己放假,听到伏黑甚尔的问题直接发出了一声尖叫:“什么?你和大小姐坦白了,你还要把她带去禅院家?你疯了?要是让禅院家那些家伙知道这位乖乖大小姐,肯定把她压榨得连骨头都不剩……” 伏黑甚尔把发出高分贝噪音的手机远离自己的耳朵:“你喝醉了?我是说她要把我带去北海道。” “北海道?你老家不是在……”孔时雨莫名其妙了一阵后,突然想到自己亲手填的假身份。 瞬间他一个机灵,从座椅上蹦了起来:“难道……” “就是那样。”伏黑甚尔阴森森的语气让孔时雨额头冒出了冷汗,“现在那栋住宅怎么样?你赶紧把具体情况发我。” “要不然……”因为时间紧迫,所以伏黑甚尔也没多绕圈子,直接发出了威胁。 他要是暴露了身份,那就全是孔时雨这个当初瞎填资料的家伙的问题! 在前往那个不知名老家的路上,伏黑甚尔看着沿途全然陌生的景象,两眼一抹黑,有一种自己正在一步步踏上黄泉路上的错觉。 好在先前对孔时雨的威胁发挥了作用,在还没下高速前,伏黑甚尔就收到了来自孔时雨的邮件。 邮件里面有地址、近些年的房屋转卖信息、房屋专卖时的房屋介绍和图片。 以及一句孔时雨的附言:“当时我填的时候,为了让你在官方系统里通过,这房子也不是瞎选的,这房子这些年转手了几十次了,位置也比较偏僻,往前一些的记录都无从查起了,周围邻居也很少,只要把这叠资料背下来,接下来问题应该就不大。” 很快,车辆开进了一个银装素裹的小村子,停在了一个典型的日式一户建前。 因为整栋房屋年纪有些大,黑漆漆的木质房屋和周边洁白的雪相衬显得更为灰暗。 门口还放着一堆破破烂烂的木材,院子里种着几株不知名的花草,早已在寒冬时枯死,唯有檐下的一把摇摇椅显露出了几分生活的气息。 伏黑惠戴着毛茸茸的帽子,伴着走路的动作,头顶的小毛球一摇一晃。 从来不了解老家的他率先推开了小栅栏,看着眼前的萧条,有些好奇:“这就是我们的老家?” “对。” 伏黑甚尔答应得迅速。 相比禅院家那个破地方,这里当他老家也不错。 他一把抱起东张西望的伏黑惠,看似是向伏黑惠解释,实则是向神祈“强化”起了自己的普通人人设:“你爷爷奶奶事故去世以后,我就没有亲人了,然后我把这里卖掉了,一个人去东京赚钱。” 对于他本人而言,脱离禅院家前往东京是他这辈子最正确 的选择。 但对于他的普通人人设来说,这段经历应该是痛苦的? 学着电影中的忧郁形象,伏黑甚尔45度角望天。 灰暗的雪天中,深沉的目光悠远苍茫。 然后他的肩膀被怀中的小崽子轻轻拍了拍。 怀中围着绿围巾的小家伙仰着头,他的脸颊好像被冬风吹红了,奶声奶气却又认认真真说:“现在不一样了。” 伏黑甚尔有些愣神。 神祈掏出钥匙,转动门锁。 她打开屋内的灯光,瞬间,温暖的光洒满昏暗的室内。 站在光源处,神祈朝着两人伸出手:欢迎回家,甚尔!惠!” 伏黑甚尔吐出一口白气。 家,么…… 屋内的部分摆设虽然也能看得出岁月的痕迹,但是大概因为房东先前清理过,所以整体都很干净。 家具很简单,但基本上生活需要的东西也都有。 神祈看向伏黑甚尔,总觉得他的沉默透着几分诡异。 她本以为祖产对于普通人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伏黑甚尔当初是为了生活迫不得已才把这房子卖掉的。 难道不是这样的? 尤其是当她看着伏黑甚尔像是保安巡逻,把整栋房子乃至是工具间都查看了一遍以后,心底的疑惑更是达到了巅峰:“甚尔,是这房子有什么问题么?” 伏黑甚尔并没有听见神祈的脚步声,有些疑惑自己今天的感知能力。 其实是在确认房子构成,防止露馅的人缓缓转过身,掏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借口:“没有,只是这里比较偏僻,我怕有动物会吓到你们。” “比如饿了的狼啊,还有老鼠之类的。” 遇到狼群,也只会觉得狼群才该害怕的夜兔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果然普通人的思考方式和她完全不一样。 神祈陷入了思索,她今天没有带老管家,身边只有伏黑甚尔和伏黑惠两个普通人。 如果万一有野兽下山,虽说她有自信把伏黑甚尔和伏黑惠保护好,但是会不会吓到他们两个,也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要不还是先去做几个陷阱以防万一。 见神祈陷入了思索,本就心虚的伏黑甚尔心中的警报更加响亮。 为了增强自己曾经是这栋房子主人的可信性,伏黑甚尔指着屋檐下的摇摇椅:“那把摇摇椅竟然还在,我曾经小时候躺在这里晒太阳。” 神祈回过神,面色古怪:“这个是我联系屋主,最新添置的。” 伏黑甚尔嘴角的笑意凝固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番操作,反而主动送人头。 正当伏黑甚尔扫视这个家,打算再找出些什么十几年前的“记忆”时,就听见一旁的神祈已经为他找好了解释:“你小时候那把应该被卖掉了,不过缘分兜兜转转,我买了一把一模一样的!” 像是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大小姐上扬的眼 角满是点点自得,闪耀着光。 她完全信任着自己。 唯有他陷入了自证陷阱,画地为笼。 正当伏黑甚尔心底一松,就看见神祈又拿起了车钥匙:“甚尔,你应该知道这里去哪里买菜吧,我们的晚餐还没着落呢。” 伏黑甚尔稳妥落地的心脏一下子猛地被提到了高空。 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北海道的小地方的菜场在哪里! 孔时雨可没给他这些信息。 待在这个屋子里就算了,出门后他的两眼一抹黑可就根本掩盖不了了。 伏黑甚尔果断拒绝:“外面冰天雪地,之前又是飞机又是开车,你们也累了,在家等着就好。” 神祈有些不解:“这里位置很偏,你一个人去的话不方便吧?” “没事,很近的。”伏黑甚尔宁愿自己跑几公里,也不愿意让神祈发现一点端倪。 不知道伏黑甚尔的心路历程,本来就对家务活一窍不通的神祈和伏黑惠交流了下今天的安排后,就选择在人类最棒的发明——被炉中暖洋洋躺平。 大概是察觉到她累了,旁边的人类幼崽举起了小拳拳,对着她僵硬的肩膀和腰“咚咚咚”一顿输出。 虽然伏黑惠这段时间一直在进行夜兔专用幼崽训练,但是他本身年纪就还太小,这点小小的力度对于神祈来说,和毛毛雨相比没什么区别。 伴着耳畔电视节目的声音,在国外忙碌了数日还没倒时差的神祈只觉得昏昏欲睡。 但是她困了没多久,家里的大门就再度被打开了。 “怎么了,甚尔?”神祈坐起身,很迷茫。 这个速度,总不至于菜场就在隔壁吧? 伏黑甚尔翻出自己空空的衣兜,言简意赅:“我没钱了。” 伏黑甚尔理直气壮:过了那么多节日,他现在,真的,一个百元硬币都没有了。 之前就是在孔时雨那边蹭饭吃,今天他总不能坐飞机回去。 神祈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展开,不过她想想也是。 伏黑甚尔本就没什么积蓄,自从和她一起后,也是忙着惠惠的入学,根本没有时间去继续打零工,这么快钱见底了也正常。 神祈从温暖的被炉中快速爬出来,直接把钱包从羽绒服兜中掏出来,递给了伏黑甚尔,然后再次钻入了被炉。 她一手抱紧了软糯糯的人类幼崽,一边发出了舒适的喟叹,柔弱无骨一般飞速躺平。 表现得好似做了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但神祈还是偷偷在看伏黑甚尔的反应。 她直接给钱包一方面是她从来不知道买菜要花多少钱,钱包里除了一些纸币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另一方面则是,这是她第一次给伏黑甚尔钱,得观察一下他的反应,来判断他是那种传统硬骨子男人不愿意靠她钱的,还是愿意当家庭煮夫的。 见伏黑甚尔表情没什么扭捏地接了钱,也没说什么要还她之类的话,神祈心里就有数了。 习惯把帐算清楚的神祈下定决心,家庭经济预算这件事得尽快提上议程。 门外。 看着银装素裹的乡下,乡间的路在远方不断延伸,尽头只有几栋差不多的一户建,一股冷风吹得伏黑甚尔透心凉。 毫无前进方向的伏黑甚尔叹了口气:好端端的新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三分钟后,打算问路的伏黑甚尔被热情好客的本地居民塞了一辆前往小镇的自行车。 不知道禅院甚尔与自行车再一次结下了不解之缘,两个小时后,神祈一脸问号地看向伏黑甚尔。 额头上的发丝被汗水打湿了,手中装着蔬菜的塑料袋也疑似遭遇了撕扯。 伴着一阵涌入室内的寒风,伏黑甚尔羽绒服帽檐还残留着些许半融化的雪,整个人显得格外落魄。 神祈瞬间都开始怀疑——伏黑甚尔不会外出差点被野狼叼走吧? 看着一大一小的眼睛同时瞪得滚圆,作为视线焦点,伏黑甚尔难得有几分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正好遇到新年促销,低估了小镇老奶奶的抢货速度。” 促销又碰上新年,那些老人都抢着往家里带最后一波货。 揍又不能揍,抢货经验为零的伏黑甚尔瞬间落入下风,被一群上了年纪的老奶奶一顿扒拉,好不容易从战场上抢回一点成果。 从瞪大眼睛,到张大嘴巴,神祈最终捂着肚子,躺在温暖的被炉里闷声笑了起来。 看着一个大男人像是小学生考了不及格的样子,神祈一边笑,一边偷偷和伏黑惠咬耳朵:“甚尔这模样像不像去外面捕猎回来的狮子?” 想到之前看的动物科教片,伏黑惠也偷偷抿起了嘴,努力不让自己的唇角上扬。 但是伏黑甚尔的听力和眼力足以将两人的小动作观察得一清一楚,神祈他动不了,于是伏黑惠被伏黑甚尔狠狠薅了几把头发。 顺利正常的,被父亲狠狠欺负的小黑猫炸开了毛。 在超市受了前所未有大失败的大黑猫也是居高临下地一瞪。 看着小黑猫和大黑猫又开始互相炸毛,神祈忍不住笑得更加大声。 笑归笑,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神祈还是赶紧把两人分开,给了伏黑惠一个眼神。 伏黑惠想到神祈在来北海道前给他偷偷打的电话,扭过头,与伏黑甚尔达成了无声的休战协议。 因为伏黑甚尔抢来的食材有些杂乱,所以伏黑甚尔提议一起吃寿喜锅,做法简单,热气腾腾,正好适合寒冷的冬季。 神祈听着厨房忙碌的水声,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去帮个忙。 站在厨房操作前,神祈有点麻爪。 原谅她在许多蔬菜做成料理前,并不认识它们。 思来想去,神祈拔出了一旁的刀。 论刀工,作为夜兔,她应该能和五星级酒店的切鱼师相媲美了。 不过作为夜兔安保公司的大小姐,她需要动作慢一点,装出一点不熟练的样子。 思索好具体的对策,神祈就对着手中的牛肉跃跃欲试。 切肉这份工作,她绝对会好好表现! 伏黑甚尔听见神祈的拔刀声,就整个人警觉了起来。 和神祈相处的这段时间,足够让他搞清楚,神祈是个完完全全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让她做菜,估计比让她写一篇sci论文更加困难。 只是思虑到大小姐可能是想要一起准备过年,伏黑甚尔也不好打击对方的积极性,只能把洗菜的大部分注意力转移到了神祈的身上,以便在神祈切到自己的手指前第一时间搭救。 神祈看着果然像是第一次拿菜刀,拿着刀锋在牛肉上比划了半天,才缓缓切了下去。 在禅院甚尔目瞪口呆的神情中,神祈切下了一片堪称薄如蝉翼的肉片。 肉片的单薄程度,让禅院甚尔严重合理怀疑这么一块还没等放入寿喜锅,就能被寿喜锅上方的热气蒸熟。 能切出这样的肉片,肯定是这位大小姐阴差阳错的成果。 然后在一分钟后,禅院甚尔在一起见证了一片一模一样的肉片的诞生。 神祈注意到了禅院甚尔过分炙热的目光:“怎么?有什么不对劲么?” 换做她的真实水平,这么一块肉,她三秒就能切完了,她用了两分钟切两块肉片应该挺正常的? 禅院甚尔看着那两块堪称同卵双胞胎的肉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切牛肉,不用那么精细,切厚一点就好。” 神祈回忆了下自己曾经吃过的牛肉锅,终于明白了问题的所在:“我这是第一次切,谢谢甚尔指导。” 终于,神祈把牛肉切成了让伏黑甚尔放心的普通模样。 一时间,屋子内只剩下电视节目的声音,伏黑甚尔洗菜的过水声,神祈缓慢切肉的笃笃声。 伏黑惠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厨房内两个穿戴着一模一样围裙的两个人,总觉得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小小的人类幼崽不自觉地有点高兴。 直到看见伏黑甚尔打算端着蔬菜碟子放桌上,他赶紧哒哒哒冲上前,举起了手。 两双肖似的幽绿眼睛交汇后,这对父子也便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伏黑甚尔把装着蔬菜的小碟子放在了伏黑惠的怀里,伏黑惠作为寿喜锅制作的搬运工,背负着家长的期待,一步步稳稳地朝前走去,把碟子放置在低矮的被炉桌上。 在一家三口的全力下,被炉上的寿喜锅很快初具模样。 正当伏黑甚尔坐下,准备热锅开始犒劳自己的时候,室内的灯光一下子被切断了。 一片漆黑中。 因为听见了有人触碰开关的声音,所以伏黑甚尔并不惊慌,甚至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眼熟。 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个场景眼熟在了哪里。 熟悉的生日蛋糕。 熟悉的生日蜡烛。 熟悉的处于走调边缘 的生日歌。 “生日快乐!Surprise!”神祈捧着蛋糕站在了伏黑甚尔的面前,温暖的火光在那片温柔似海的蓝色中荡漾,像是春季穿过鲜花,调皮地洒落在窗口的阳光。 看着伏黑甚尔明显没回过神的模样,神祈把蛋糕放在了桌上,半强迫式为有些不情愿的男人戴上了小王冠:“本来就有点预感,甚尔你这家伙果然和当初惠酱一样,完全不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快来吹生日蜡烛,许生日愿望!” 被摁在桌前,伏黑甚尔终于恍恍惚惚回过神,12月31日是他的生日么? 好像是的吧?因为是新年前的一天,禅院家都在忙着新年,更别提他是毫无咒力的废物,所以他的那些家人从来没有为此庆祝过。 他也早就把这个日子丢掉了,当时孔时雨办新身份时,觉得真实的生日无所谓,所以孔时雨当时查了查,这个崭新的“禅院甚尔”身份上依旧写了12月31日。 这个生日本该早已没人记得了,但是偏偏有别人记住了他。 而在这片灿烂的烛火中,丝缕记忆逐渐被他从忘却的深海中打捞起来 ——今天确实是他的生日。 伏黑甚尔突然明白了,今天那位大小姐为什么突然要进厨房打下手。 他也突然有些理解,在伏黑惠生日那天,伏黑惠得知是生日,反而后退几步的心态。 生日快乐。 他的生日有什么值得快乐的呢? 伏黑甚尔的目光缓缓下移。 生日蛋糕上一个明显亲手画成的幼儿园简笔画小海胆,还有一个画风同样成熟不了多少的金色发辫小姑娘,以及一个嘴角带疤的黑发男人,蛋糕上的一家三口脸上都带着笑。 伏黑甚尔抬起头,现实中眼前的两人也带着笑。 神情不明的男人偷偷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原来,他也在笑。! 第三十章 不知何时,窗外开始鹅毛大雪飞舞。 在温暖的室内,一家人围着被炉团团坐。 牛肉被煎熟后,原本的肉味被黄油和寿喜烧汁激发得更加醇厚,只需要轻轻一嗅,香味便锲而不舍地得直直往人脑中钻,让在场的三人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动筷的速度。 一个蛋糕,再加上一个热腾腾的寿喜锅,吃得三个人额头都冒出了一层薄汗。 趁着自己还没被吃饱喝足后的睡意占据思想高地,想到什么,神祈一把掏出了一份《不动产登记权利证书》。 “抱歉,之前和你说这栋房子是我租的,但是实际上和屋主商量以后,这栋房子我全款买了下来,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你。”这种偏僻的地方房价和东京完全没法比,但是猜测着这里可能对伏黑甚尔有着特殊的意义,所以在神祈眼里,也算是一次合理的好感度投资,“这套房子,不,这个你以前的祖宅,今天算是物归原主了。” 其实并不需要的伏黑甚尔看着神祈分明在说“开心嘛惊喜嘛”的闪亮眼睛,最终还是心情复杂地说了句“谢谢”。 不愧是天真单纯的有钱大小姐。 虽然得到房子的方式奇奇怪怪了一点,但他今天至少也是得到了一套房子。 “当然,我手中的只是一道开胃菜。”神祈侧过身,把身后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爹的人类幼崽让了出来。 她早就偷偷通知过伏黑惠,虽然不清楚伏黑惠准备了什么,但是她非常清楚,天底下最乖巧的惠酱也精心为父亲准备了礼物。 小小的人类幼崽因为最近被养得很好,脸上本来还没消退的婴儿肥更加添了一层膘。 他的两只手背过身,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忽,明显是在身后藏了什么。 伏黑甚尔对于伏黑惠的礼物没有什么期待。 他从来没什么追求,唯一想要的只有钱,而这绝对不是年仅三岁的伏黑惠能够拿出来的。 不过看在一旁大小姐的份上,伏黑甚尔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主动给倔脾气的儿子递了个台阶,懒懒散散地询问:“就算是一张普通的白纸也行。你准备了什么?” 被伏黑甚尔注视着,伏黑惠整个人紧绷了起来。 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被渣爹嘲笑的心理准备,伏黑惠快速把身后一张厚厚的纸递了过去,连带着一个自己用卡纸折出来的纸盒子。 一张纸? 看起来还挺贵重的。 总不可能又是一张房产证吧? 伏黑甚尔一边腹诽,一边将伏黑惠给自己的东西拿到了眼前。 纸上的印刷体非常清晰: “伏黑惠同学: 根据伊甸园的招生政策,经过统一的登记、审核、面试,您以第一的综合成绩被录取为2006级星星班学生。” 哪怕是看到了下方属于幼儿园的钢印,伏黑甚尔都觉得有些不靠谱。 经过这么一个月左右的 特训,他的儿子,和他这个没用的家伙真的做到了?还是综合成绩第一?超过了所有其他那些出身就在人生终点的竞争对手? 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他的声音莫名有些喑哑:这是真的? ▊想看熬夜喵写的《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第三十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当然。甚尔,其中有你一份很大的功劳,所以惠酱打算以惊喜的形式给你。”神祈毫不犹豫地发出了自己的夸赞,竖起了大拇指,“甚尔,你超棒的!如果有积分制,在我眼里,你一定是一百分的爸爸!” 伏黑惠偷偷看了眼伏黑甚尔的表情。 他的表情很奇怪,不像是惊喜,也不像是难过,反而有些……混沌得让他有些害怕。 三岁的人类幼崽难以读懂成年人这样复杂的表情。 他本能地感知到了什么,顺着神祈的话补充道:“顶多,顶多六十分。” 见伏黑甚尔的目光看了过来,他立刻扭过了头,并偷偷攥紧了自己的小肉手。 看在今天是这个笨蛋父亲的生日,他才这么说的! 神祈笑而不语。 她清楚伏黑甚尔明白,对于不习惯坦率的伏黑惠而言,这个极度保守的六十分早就已经可以媲美一百分。 伏黑甚尔觉得自己想了很多,但是等他回过神,他又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有想。 自从认识神祈后,他本该浑浑噩噩度过的人生就突然驶入了一条诡异的加速带。 如今,连他都看不懂是什么状态了。 伏黑甚尔不是硬逼着自己一定要想透什么的人,低垂着有些难以聚焦的眼,他很快拆开了伏黑惠递过来的另一个纸盒子,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纸盒子里面躺着一把五花八门的糖。 伏黑甚尔的记性还是不错的。 这分明是之前圣诞节,伏黑惠凭借脸在圣诞集市里“招摇撞骗”来的。 当时他记得,伏黑惠只吃了一两颗,然后就把糖果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衣兜。 伏黑甚尔以为按照三岁小孩子的馋嘴本能,这几天应该早就把这些糖都吃掉了才对。 而且,他也不喜欢吃这些花里胡哨的糖。 察觉到伏黑甚尔的疑惑,伏黑惠略长的发丝遮挡住了脸,像是一只沉闷的小刺猬。 低着头,他带着几分不安,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看书上说,吃甜的糖会开心,所以给你,希望你,生日开心。” 伏黑姐姐说过,礼物不在贵重与否。 而这是他能给予的东西里,他觉得最好的礼物了。 见伏黑甚尔没什么反应,伏黑惠本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彻底消失,说了句“你不喜欢的话,就算了”后,这只小刺猬就彻底蜷缩了起来。 手攥着神祈的衣襟,小小的一团糯米团子都躲在了神祈的后面,似乎恨不得连自己的影子立刻藏进神祈的影子里。 然后,一声包装被拆开的清脆“咔嗤”声传入伏黑惠的耳中。 听见声响,藏在神祈身后的小刺猬忍不 住又探出了脑袋,好奇的翠绿眼眸像是雨后的嫩苗,怯生生地打量着自己的父亲。 伏黑甚尔一边咀嚼着口中的糖果,一边剥了一颗新的,眼疾手快地塞入了伏黑惠嘴中。 牛奶的甜香味一下子扑入伏黑惠的口腔,在里面迅速发芽生长。 他那个爹吃了?他竟然真的吃了??! 无视了伏黑惠吃惊而瞪圆的眼睛,伏黑甚尔看了眼手中花花绿绿的包装纸,皱着眉嘟囔道:“真难吃,也就你这种小孩会喜欢了……” 为了生日礼物,想了很久的伏黑惠扭过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两个大人只能听见小小的人类幼崽一边咀嚼着嘴中的糖,一边哑着声音,和父亲一样嘟囔道:“不喜欢就不喜欢,下次才不会给你准备了呢……” 室内的灯光并不过分明亮,神祈能够清晰看到光与影交界处,伏黑甚尔面部柔和下来的线条。 此时此刻,他像是慵懒的大黑猫松弛地躺着,幽绿的眼睛半睁半闭,大尾巴一上一下、自得其乐地摇着逗弄着另一只小小黑猫。 浓密睫羽下并不刻意的浅淡笑意,好似窗外飘落的绒绒雪花,一点点静谧地落在神祈的心口。 哪怕见过了那么多次,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发起感叹——真漂亮呢~甚尔先生。 或许是暖饱思淫.欲的缘故,神祈心中的痒意再一次起了波澜。 掏出手机,神祈偷偷查了下普通人从认识到肉.体意义的在一起的时间。 有些回答说是几个小时就能开房,这个答案虽然让神祈欣喜,但是很快被神祈排除了正确的答案。 甚尔是个很有责任心的普通男人,绝对不是那种街头牛郎的类型。 剩下的大部分答案就是在三个月到一年之内徘徊。 她和甚尔在秋季相识。 然后在初冬结婚。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也就是说,达成她的目标就在下一年。 神祈合上了手机,从来对于一年又一年不在意的她由衷露出了未来的期盼。 微微垂落的睫毛遮掩了湛蓝深处的势在必得。 按照普通人过新年攻略,神祈把电视节目切到了红白歌会的频道。 听着陌生的歌曲,神祈的身边突然多了个人。 属于异性的气息比被炉的温暖更强地入侵而来,有些犯困的神祈抬了抬眼:“甚尔?” 哪怕因为坐姿折叠了他的大长腿,面对身材娇小的神祈,高大的伏黑甚尔依旧能将她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 因为没有买酒,所以伏黑甚尔只是端了一叠花生米和一瓶果饮递到了神祈的面前。 这是想要聊天的架势? 是普通人的过节行为么? 以前过年只是和其他夜兔聚在一起大吃一顿,顺便欣赏一下夜兔的“美妙歌喉”,然后自然而然演变成群殴的神祈没有这种和普通人过节的经验。 看着小兔子懵懵懂懂的眼睛,听 着耳畔电视机里传来的情歌,伏黑甚尔俯下身:“现在面试结束了,我很感谢你的照顾。” 神祈一开始就说的很明白,她是为了伏黑惠的入学才和他结婚的,现在入学的结果已经定下,那剩下的问题就必须解决。 神祈会有两种选择,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是这个大小姐真的看上了他准备和他继续下去,另一种较大的可能性,则是这位大小姐已经对他仁至义尽,两人的夫妻身份即将走到尽头。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神祈说出第二种回答,他就会做第二次求婚,求婚不行就求包养。 他很清楚,他不想离开。 由奢入俭难,他做不到。 明明是感谢的语气,但是他深深的阴影笼罩而下,仿佛要将已经落入陷阱的小白兔彻底罩入猎人的网兜中。 在神祈眼里,那就是她好不容易用小鱼干哄骗住的大黑猫吃干抹净,就准备抹抹嘴巴走了。 神祈脑中的警铃大作。 她好不容易占据这个方便进攻的妻子位置,如今他想要说结束就结束,没付钱,也没付出身子,这怎么行? 于是,她赶紧把自己猎物的退路全部封死。 眨眨眼,努力让自己的大圆眼睛看上去更加水润,显得更为“天真懵懂”,神祈假装自己完全没听懂对方的言外之意。 她笑得温柔开朗:“没错,新的征程还在等着我们!” 嗯????? 伏黑甚尔的脑中冒出一连串无止尽的问号,哪怕是做了两手准备,他也完全没有对这个答案的预判。 为了面试,早就把幼儿园的规章制度背的滚瓜烂熟的神祈一顿输出:“以后每个学期还有家长会,还有家长参观日,以后进小学也是一场激烈的角逐……” 面对已经面露迷茫的伏黑甚尔,大获全胜的神祈总结道:“这些都要家长参加,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伴侣人选,那我们以后继续合作吧。” 同样为了面试早就把规章制度背了一遍的伏黑甚尔瞬间记忆复苏,想到类似面试这样的难关之后极有大概率还有来几次,瞬间觉得头疼,整个人都无力了起来。 但是,很快,他又回过神,意识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答案——哪怕是为了自家那个崽子,这位大小姐竟然真的打算继续下去。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他的思维竟然也被这位大小姐带着跑向了那个未来。 他这样原本只配待在阴沟里过一天是一天的家伙,竟然也在想着一年后乃至是几年后未来了。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收拢,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明明,他不是她喜欢的那个勤奋刻苦数学系学霸兼好父亲,只要等他的真实身份暴露,这个会为他过生日的单纯大小姐肯定会因忍受不了欺骗而离开…… 神祈则是经过伏黑甚尔的提醒,想到了,既然要将这样的日子继续下去,之后的家庭财政计划等等确实该和伏黑甚尔说一下。 伏黑甚尔是数学系的,做表之类的对 他肯定是小菜一碟。 伏黑甚尔听着神祈轻声念叨着什么工作计划、支出、结余之类零碎的词汇,她整个人一开始随意地倚在榻榻米椅子的靠背上,一会就下意识循着热源靠上了他的胸膛。 她的金色柔顺长发顺着他的领口,在他的肌肤上轻轻攀爬着,又好似在他的肌肤上落下了一个个过分轻的吻。 顺着她纤细的脖颈,能隐隐约约看到更多白得和雪地似的肌肤。 这样的深夜,这样近的距离,一旁的伏黑惠也已经在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很快就能睡着了,四舍五入就是二人世界。 一切似乎都在暗示着今天或许可以试着发生点什么。 就在突然间,电视机内传来了“新年快乐”。 本来头一点一点的伏黑惠也立刻睁开了眼睛:新年快乐!” 就在同时,神祈也一下子发出了新年祝福:“2006年新年快乐!” 下一秒,房间内再度只剩下了电视机声。 还没等被吓了一跳的伏黑甚尔赶上大部队说一句“新年快乐”,就听见了两道过分绵长的呼吸声。 伏黑甚尔低下头。 小小的儿子把头枕在他的腿上蜷缩成了一团。 小小的妻子靠着他的肩窝,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了他的身上,呼吸清浅。 关了电视机,伏黑甚尔试探着伸出手,一只手揪了把儿子越来越肉嘟嘟的脸,另一只手搂住了妻子的肩膀。 月色朦胧,白雪纷纷,寂静的屋内一片温暖,像是一个容易被戳破的泡泡般五彩斑斓的幸福幻梦。 第二天。 许久没有那么香香甜甜地睡了一觉,神祈盯着窗外已经到了中午的阳光,这才懒洋洋地爬出了被窝。 看着自己依旧完整就是睡得有些皱巴巴的衣服,神祈一下子明白,昨晚是伏黑甚尔把自己抱回被窝的。 警惕心那么强的她竟然睡得那么死? 神祈换了身衣服,把睡得乱翘的头发梳好。 果然是前几天在全世界各地跑任务,不眠不休太累了吧。 先给可爱的惠惠一份厚厚的压岁钱后,精神抖擞的神祈郑重地通知伏黑甚尔:“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所以甚尔,我建议我们召开2006年第一次家庭会议。” 昨天晚上睡前她思考了很久。 既然决定要做,那就立刻去做。 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的伏黑甚尔根本没跟上节奏:“什么?” 神祈详细说明道:“鉴于我们这样的家庭会继续长时间下去,所以我们得来讨论一下我们的家庭分工,以及财政问题!” 伏黑甚尔终于听懂了: 财政问题! 那不就是钱的问题! 即使现在还是在冬季,穷光蛋了许久甚至就差要欠债的伏黑甚尔却嗅到了春天的气息。 哪怕听到神祈说要他在会前准备财务计划,伏黑甚尔的好心情都没什么改变: 神祈这样有钱的大小姐, 就算不能每个月给他一个亿生活费,每个月给他一千万应该没问题吧?! 第三十一章 因为大家都需要做一些准备,所以2006年伏黑家第一次家庭会议被定在了两天后。 在和神祈充分交换意见,了解本次家庭会议的重要性后,伏黑甚尔直接无视了什么自己出门找正经工作/打零工的想法,果断选择当家庭煮夫,过妻子养自己的快乐生活。 这才是他一开始就想要达成的目标! 因此,对于他而言,本次家庭会议的重点就是如何合理地为自己的零花钱拉更多的资金。 柏青哥不能写。 赌赛艇不能写。 赌马更加不能写。 除却这三样他花钱的大头,伏黑甚尔一时间竟然想不出来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想了半个小时,他的计划表里依旧只有他最瞧不上的零头——买菜钱。 伏黑甚尔百思不得其解:事情怎么会这样?! 最终,积累了许多解决问题的经验,已经学会靠万能网友的伏黑甚尔果断打开电脑,搜索了下普通男人的花钱地方: 遥遥领先的是钓鱼。 伏黑甚尔对于各色钓鱼装备需要花的钱蠢蠢欲动,但是想到自己要是在表格里写上这一栏,那个善良的大小姐可能真的会陪着自己去钓鱼,然后两人一根钓竿、两个椅子,一坐一整天。 排除他对钓鱼一点也不了解的短板,这种一点不刺激的活动对于伏黑甚尔也和坐牢根本没什么差别。 伏黑甚尔果断看向下一个选项——数码产品。 连玩交友网站都需要孔时雨在旁边参谋,对于数码产品根本是一窍不通的伏黑甚尔没有自信去当数码产品控。 万一被富婆发现自己在数码产品方面的无能,反而会因小失大。 下下个选项是——游戏、动漫手办、给老婆买礼物、男士化妆品…… 答案很多,可惜没有一个适用他这种情况的。 伏黑甚尔痛心不已地关闭了电脑。 漆黑一片的屏幕好似他没有钱的前路,毫无光亮。 作为一名“数学系大学生”,伏黑甚尔头一回意识到了神祈先前在面试时说过的“数学是人类知识活动留下来最具威力的知识工具”真正的含义。 大大的数学报表下,竟然留不下他小小的私心。 不久前才开始接触数学这门学科的伏黑甚尔把自己的头发揉乱,头一回产生了对于数学的敬畏之心。 虽然外界说这位大小姐平时不怎么管公司,她也有很多的空闲时间,性格也比较单纯简单,但是能够稳稳坐住一把手的位置,成为普通人的顶级精英,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她的优秀。 要是报表里出现明显浑水摸鱼的计算错误,她肯定能一眼看出来。 伏黑甚尔把笔扔在桌子上,有了种想要把之前满口答应的自己捅穿脑子的冲动。 他一开始就不该这么草率的答应。 伏黑甚尔的眼前仿佛看到了无数张印着福泽谕吉的纸钞 ,纷纷插上翅膀飞走了。 思来想去,伏黑甚尔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拨通了孔时雨的电话。 无视了孔时雨“我在休息”“不接非工作电话”“现在可是新年诶混账”之类的叫嚷,伏黑甚尔直接把事关未来生活质量的最关键问题抛了过去。 孔时雨为自己被伏黑甚尔压榨的悲惨人生点了支烟,吐出一个烟圈。 相比伏黑甚尔,距离普通人生活稍微近了一点的孔时雨很快得出了答案:“你忘记自己身边有一个吞金兽了?” “哈?”伏黑甚尔觉得莫名其妙。 关于吞金兽,伏黑甚尔脑海里瞬间冒出了一个答案——丑宝。 他这些年除了赌博,剩下的钱全用来置办咒具,部分咒具甚至价值上亿,因此,吞下这些咒具的丑宝四舍五入也算是实打实的“吞金兽”,只是这和他目前面临的难题有什么关系。 伏黑甚尔歪了歪头,眼中充满了对孔时雨奇思妙想的鄙夷:“喂,我总不能光明正大把我要采购咒具写上去吧?” 这破主意,还不如建议他直接提桶跑路。 正在吸烟的孔时雨一下子明白了伏黑甚尔答案的跑偏,差点气得岔了气。 咳了数下,稳住了自己的心神,孔时雨愤愤不平怒斥伏黑甚尔这个渣爹的本质:“你这个父亲怎么当的?我说的‘吞金兽’是阿惠。” “啊?”伏黑甚尔伸长手臂,把一旁滚远的水笔拿了回来,显得更加不解了。 作为伏黑惠的父亲,他确实可以以养伏黑惠为要求拿钱。 但是,在伏黑甚尔的印象里,除了以五条家倾全族之力供养的那个六眼神子为代表的,极少部分觉醒强劲术式的幸运家伙,大部分小孩子给口饭,然后跟着族里学术式,随便放着,过个几年,只要不死,小孩子就能自己长大了。 因此,伏黑甚尔的声音充斥着满满的理所当然:“小孩子那岂不是随便养养的?” “你觉得小惠以后的路子会和你一样么?那位伏黑大小姐明显是把他当做未来的社会精英培养的。” 孔时雨把烟头在烟灰缸里重重碾了碾,回忆着自己记忆中的普通人常识,对伏黑甚尔进行科普,“对于普通人来说,现在养小孩子的开销那可是让很多家庭都不堪重负。不提别的杂七杂八,比如乐器、运动项目等兴趣爱好培养费用,就说你的那个幼儿园学费、餐费就是一大笔数字,还有刚进入幼儿园的时候肯定得定制衣服,又是一大笔数字,还有小惠才三岁,不得买个人身安全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保险?三岁的小孩子一天一个样,衣服鞋子是不是得换得很勤快?还有玩具和书籍……” 伏黑甚尔的笔在纸张上飞速“唰唰唰”飞舞,将孔时雨说的几个粗略的开支方向记了下来。 伏黑甚尔看着瞬间充实起来的表格,终于露出了看见大把福泽谕吉的笑容。 他的儿子还是有点用处的。 孔时雨这家伙算是难得靠谱了一次。 挂断电话,伏黑 甚尔正打算继续细化一下表格,就看到了一个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小海胆头。 什么事情?伏黑甚尔侧过脸?_[(,这小家伙不去找大小姐,反而主动来找自己,那可真是极为罕见的事情。 伏黑惠本来是想要和伏黑甚尔交流一下术式的事情。 他今天睡醒后,察觉到了有东西掉进了自己的影子里,然后他试探着伸出手捞了一下,就把掉进影子里的儿童绘本拿了出来。 在被伏黑甚尔拎着打蝇头的时候,他就有被非常简单地科普了一点点咒术师和术师的常识。 虽然具体怎么用影子他也不太清楚,影子里的空间也还很小很小,顶多放下三四本书,但是伏黑惠隐隐约约知道了,这就是他的术式。 这件事不能告诉对咒灵一无所知的姐姐,回忆起最近伏黑甚尔勉勉强强还算个人的表现,小小的人类幼崽认真掂量了一下,皱巴着脸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揣着自己的小秘密,去试着和父亲分享一下。 然后他就看见了背着光,大半张脸陷入阴影,嘴角的疤痕扯开,笑得宛如电视里大反派的伏黑甚尔。 直觉格外敏锐的小动物伏黑惠立刻确定——伏黑甚尔绝对没有憋着什么好主意。 “你在做什么?”把自己的小秘密忘在脑后,伏黑惠用手臂撑着,踮起脚,强势探出脑袋,一个字一个字辨认着纸上伏黑甚尔写得仿佛蚂蚁爬的字迹。 经过之前入园面试的学习积累,他认得的字已经多了很多,因此这次,他奶声奶气地将最上面的标题念了出来:“2006年伏黑家支出计划报表?” 人类幼崽嫩叶新绿颜色的大眼睛瞥了眼伏黑甚尔,才三岁的他没读懂这是什么东西,但是看着下面的数字,人类幼崽的本能雷达滴答作响——这件事肯定和钱有关。 而接下来伏黑甚尔的询问也证明了他的猜测没有错。 “你这件衣服质感挺好的,多少钱?” “你知道你的玩具多少钱么?往多了报也没事。” “算了,你干脆告诉我你花钱最多的地方是哪里?” 伏黑惠干净澄澈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伏黑甚尔,映照出某人肮脏的嘴脸。 小小的人类幼崽怀揣着大大的正义,掷地有声地判断道:“你要骗姐姐钱!” “胡说!”生怕伏黑惠把自己的老底全掀了,伏黑甚尔一把揪起想要去打小报告的三岁幼崽,飞速解释道,“我这是为了我们的家庭制定计划,是非常正经的大事。” 被揪起在半空的伏黑惠一顿,然后更加使劲挣扎,甚至试图扯开嗓子喊人,丝毫没有一点对于只想要亿点点零花钱的老父亲的信任。 最终,为了这个家庭的延续,以及自己未来的零花钱,伏黑甚尔被迫与伏黑惠订立城下之盟: 一、伏黑惠也要以正式的家庭成员身份参加家庭会议,并有权独立发表自己的建议; 二、伏黑惠要对伏黑甚尔保持一定的信任,不能当着神祈的面说伏黑甚尔的行为是想 要骗钱。 当伏黑甚尔和伏黑惠达成协议的时候,神祈也陷入了头疼中。 ⒖想看熬夜喵写的《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第三十一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以出门散步为借口,神祈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与自己的老管家通气。 “我搜了一下,从社会思想来看,因为女性独立思想的崛起,整个社会都倡导给予家庭主妇足够的尊重以及工资,而这样的社会思想伏黑甚尔也可以适用。” “从经济大环境方向来看,现在的工资总体都是大幅度上升的,伏黑甚尔如果愿意当家庭煮夫,可能每天都会加班,甚至没有休息日,如果按照日本正常的薪酬来算,中产家庭主妇每个月的工资都能达到40万元到50万元……” “从心理角度看,作为全职居家的一员,他肯定希望我能给予同等的劳动尊重,不然,若是因为生活琐事而降好感度,简直是因小失大……” 说了一大堆,并进行了多种可能性的测算后,因为对日常生活开销实在是缺乏了了解,神祈依旧有些算不准她应该给伏黑甚尔一个月多少钱才好。 其实一个月一千万乃至一个亿她也给得起,有权有势有人的她也不怕伏黑甚尔拿着钱跑路。 但是这样的话,很多资金就会变成伏黑甚尔的储蓄,而无法转化为流动资金去钱生钱,月月累计下来,将会滚动成一个超出她预想的数字。 投资超出回报,那可是做生意的大忌! 听着自家团长真情实感的叹气,神蠡完全懂了团长的为难。 简单一点来说,那就是——不愿意给太多的投资,但又不愿意接受降好感度的可能性。 再简单一点,就是资本家的利益熏心作祟。 再再简单一点,就是既要又要。 不愧是不改初心的正版团长。 对于神蠡而言,神祈的这种状态也挺常见,具体表现在每次商贸谈判上,能和别人为了价格,上能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甩出各种计策,下能拍桌吵架放狠话,去武力威胁竞争对手。 夜兔安保公司和春雨佣兵团能走到目前生意兴隆的这一步,除了夜兔本身的战斗力以及团长作为夜兔主心骨聚拢了人心,更是因为团长在商贸谈判,为了自家利益所做的一切努力。 不过,相比那个在商贸合同谈判时锋芒毕露、冷酷无情的团长,如今这个团长的想法显得柔和了不少。 对方明明只是个夜兔一只手就能摁住的普通人,团长却…… 是喜欢上了过家家的游戏?还是真的很中意那个男人?那个人类幼崽? 神蠡咽下了某些不言而喻的东西,秉持着为自家团长分忧的良好职业精神,建议道: “不如采用一些比较隐晦的暗示方式,让他提前降低心理预期。” 神祈思量了一番,有了想法。 傍晚,伏黑甚尔头一回看到神祈打开了新闻台,纤细的小手抱着一杯茶,全神贯注地不知道在看什么,还招呼他坐在一边。 因为那双湛蓝的眼睛里难得带上了几分忧愁,伏黑甚尔竖起耳朵听 了几句,然后就表面在认真聆听,实则自动关闭了对于世界经济新闻动态的获知。 这个新闻节目主持人说的话和数学讲座对他来说是一样的如听天书。 就算他听了,也一个字也听不懂,反而会产生睡意,一不小心就容易拉低大小姐的好感度,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放弃,摆出优秀的态度更加有利于好感度增加。 听着耳畔日本经济不稳定的预测消息,看着“认真听讲”的伏黑甚尔,神祈满意地轻轻抿了口茶。 近期外部经济环境的不稳定性已经潜移默化地灌输入伏黑甚尔脑中! 第一步完成! 晚上,伏黑甚尔又看到神祈拿出了一叠公司文件。那叠文件伏黑甚尔看了一个角,就被密密麻麻的数字冲击了头脑,果断放弃考验自己的脑袋。 他移开目光,不由自主地将视线在神祈身上凝聚。 她脸上卸下了所有妆容和饰品,金色的微卷长发简单绑了个松松散散的团子,几束没有被扎起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松弛地一摇一晃,像是无害的小雏菊。 柔和的灯光下,大概是热水澡泡太久了有点困,她的眼圈都有些红。 她整个人更是粉嫩嫩的,在不知道什么沐浴露香味的加持下,像是水嘟嘟的水蜜桃一样饱满娇嫩。 察觉到伏黑甚尔看过来的目光,手握展现公司现金流并不充裕的财务数据,神祈甚至调动自己的所有演技,酝酿好了情绪,强行让自己的眼角带上些许水润。 作为数学系的高材生,伏黑甚尔应该通过数字已经察觉到了最近夜兔安保公司的财务状况不怎么好,再加上自己眼角画龙点睛的泪珠,一切都非常完美。 近期公司内部现金流的不稳定性也已经潜移默化地灌输入伏黑甚尔脑中! 第二步完成! 第二天开会时,一家三口团团坐。 神祈坐在左边。 伏黑甚尔坐在右边。 伏黑惠坐在两人中间,表情认真严肃、不苟言笑,俨然一个法官上的小裁判。 伏黑甚尔做好了一切准备。 他把自己精心撰写的表格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在之前骑自行车去临近的小超市买了一个计算器,用着自己不熟练的一指禅指法,偷偷哒哒哒按了一遍又一遍。 接下来,他就可以放心开价了! 神祈同样做好了一切准备。 完成降低心理预期的两步走后,她确信伏黑甚尔已经充分了解目前“真实”的经济情况。 接下来,她就可以放心砍价了!! 第三十二章 在新买下的“禅院家祖宅”,每个人都端正坐在并不大的客厅区域。 空气中一片静谧。 从来没开过会的伏黑甚尔面前放着几张写了不少注解的纸,以及一支普通水笔。 常年开会的神祈的面前放了一个文件夹和笔记本,以及一支刻着公司名字的钢笔。 伏黑惠瞅了瞅,也拿起了蜡笔,找来了一张白纸充数。 空气中都弥漫着与平静日常不同的气氛。 确定全员到齐后,神祈先打了个预防针:“今天的是我们家庭的公事,所以大家的发言都将对事不对人。” 她今天万一砍价过狠了,希望甚尔在会后不要心存芥蒂。 伏黑甚尔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异议。他今天会尽可能多要一点,希望负责出资的大小姐会后,不要对他的好感度下降才是。 打着各自的小九九,2006年伏黑家第一次家庭会议终于开始。 作为夜兔安保公司的一把手,神祈对于开会的基本流程还是非常了解的:“首先进入第一个议题,研究讨论一下未来的家庭分工问题。” “虽然大部分日常事务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但是平时我也需要时间去处理公司事务。”夜兔安保公司神祈是真的不怎么管,但是春雨佣兵团那边,她肯定是要关注的。 “因为有很多国外的业务,所以我会有时间不在国内,关于这一点,我很抱歉。” 夜兔本能地向往着战场,就算组建了一个新家庭,神祈依旧是神祈。 伏黑惠很支持神祈的想法。 圆滚滚的翠绿眼睛望着神祈,满是闪亮的憧憬,他也希望长大后成为像姐姐这么成熟又优秀的人。 他果断举起手,投出自己的意见票:“没关系的,姐姐的事情重要。” 至于他和伏黑甚尔,并不重要。 微微思忖了下,伏黑惠再次举起手补充道:“我可以好好照顾自己,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照顾一下甚尔。” 看着伏黑惠皱巴着小脸,一副自己很认真很靠谱的表情,本来认真开会的神祈一下子差点没绷住表情。 惠酱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实在是犯规! 被三岁儿子提议要照顾的老父亲伏黑甚尔轻嗤一声。 他同样觉得神祈完全没有必要说抱歉。 大小姐要外出赚钱,他怎么能拖后腿呢? 于是,他立刻为自己找好一个家庭中后勤的位置:“孩子年纪还小,我也想留在家中照顾他。如果经济条件允许的话,我就不出去打零工了。” 伏黑甚尔说得理所当然——才不是他不想工作,而是他为了崭新的家庭妥协罢了。 为了增强自己提议的说服力,防止神祈看穿他就是想要吃软饭的想法,伏黑甚尔豁了一把出去:“这样也方便我在家继续研究数学。” 没错,他就是那么热爱数学! 神祈本就 猜到了伏黑甚尔的“真实”想法,尤其是听到伏黑甚尔在家依旧不忘上进学习的想法,她就不由更加赞同。 现在伏黑惠还小,所以伏黑甚尔需要被家庭束缚。不过趁着这段时间内,他也可以利用碎片化时间充充电。 然后等到伏黑惠长大了一点,伏黑甚尔就可以去夜兔安保公司打工了。 把小算盘打得啪啪响,神祈的表面不露分毫:“那关于家庭的大部分日常事务,就都交给甚尔了可以么?以后我们的家庭就是我主外,甚尔主内的模式。” “当然可以。”伏黑甚尔没有什么大男子主义的自尊心,只要这位兔子大小姐愿意给钱,那一切都好说。 “那第一个议题,全票通过。”神祈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宣布进入下一个议题,“那接下来我们来商量家庭财政的问题。” 伏黑甚尔收敛起原本还带着几分散漫的表情,面露浅笑,拿起自己精心准备的稿纸,做好了向着未来有钱生活冲刺的准备。 作为亲儿子,伏黑惠敏锐地察觉到伏黑甚尔的变动,下意识侧了侧身体,做好了防备。 伏黑甚尔首先说明了他和伏黑惠的衣服钱。 “我的衣服就算了。”伏黑甚尔采取了以退为进的战略。 瞥了眼竖起耳朵的伏黑惠,为防止这小家伙拆台,伏黑甚尔贴近神祈,口吻全是作为父亲的无奈:“但是孩子马上要上幼儿园,关于衣着方面,我不想让他在和其他朋友玩的时候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神祈虽然平日里佩戴的饰品不多,但是她的衣服无一不是奢侈品。 托这位大小姐的福,他和伏黑惠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同等价位的东西。 而买衣服可以是刚需,也可以不是刚需,充满了可以利用的弹性,所以这一笔费用只要操作得当,可以说是相当的可观。 神祈早就猜到了这一笔基本的费用,她看了眼伏黑甚尔给自己的报价表格,直接拿起笔,在上面轻飘飘划了一笔。 神祈说得理所当然:“甚尔你可能不太清楚,我和甚尔你现在穿的衣服都是各大品牌方送来的,不需要你亲自去买。” 为了展现自己的大方,神祈补充了一句:“如果惠酱和甚尔需要什么新品,通知一下神蠡老爷子就好,剩下的这点费用,应该够惠酱添置些别的了。” 完全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伏黑甚尔看着被神祈划掉的两个零,只觉得心口在流血。 先手输了一局。 胜负乃兵家常事,伏黑甚尔也不觉得气馁。 既然这方面不行,那就从另一条道路突破。 “还有关于小孩的兴趣班报名,现在这些兴趣班五花八门,课程费用也是水涨船高,为了他不输在起点,我觉得还是需要着重培养一些……”伏黑甚尔罗织了一张详细的预算清单,言辞间充满了对于伏黑惠未来的期待。 神祈看了眼,很快提起笔再度划去了两个零:“惠惠目前主要是学武术,同类型的可以去掉。关于一些艺术修养的培 训,可以找神蠡老爷子,他有很多专业级别的证书。其他的,这些钱够了。” 幼儿园的录取通知书已经拿到了,伏黑惠没有必要再学那么多,在投资回报不明显的情况下,她更愿意把她的钱用在未来伏黑惠提升专业能力的刀刃上。 伏黑甚尔:“这是家庭旅游费用的预支。” 神祈再度大笔一挥:“我公司有直升机、游艇,在许多国家都有派驻点,不需要那么多费用。” 不过伏黑甚尔也不是每条都碰壁。 “那这条,小孩子的玩具书籍费用。” 神祈看了眼金额不大,直接通过。 “以后买菜的费用。” “可以。” 通过几轮拉锯战,伏黑甚尔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突破口——这位大小姐对于大开销口径的数据很了解,但是涉及比较便宜的东西,这位从来不关注普通物价的大小姐就完全不了解。 她甚至连他把买菜的费用乘了十倍都没有发现。 但是在神祈的大刀阔斧下,就算伏黑甚尔把自己未来可能会用到的“准备研究生考试”的费用都算了进去,并争取到了八小时外双倍工资、节假日三倍工资的福利,但是他惊讶地发现,无论怎么算,他的月薪始终无法越过五十万这座大山。 距离他的一千万目标足足差了九百五十万! 距离他的幸福财富自由生活差了一个马里亚纳海沟!! 每个月失去了九百五十万的伏黑甚尔完全控制不住面部表情,看着自己算出来的数字,眼神都透着几分呆滞,仿佛掉了色的漫画人物,失去了所有生气。 说好的现在普通人养孩子很贵呢?养伏黑惠怎么会这么便宜?不应该啊! 可他偏偏完全无法产生一点点对于神祈的不满,因为无论怎么算,从数学的角度而言,神祈的所有话那么都是那么言之有理,让伏黑甚尔找不出任何逻辑漏洞。 仿佛一切本该就是如此,只是他抱了太高的期待。 见伏黑甚尔的表情像是笼罩上了一层阴云,似乎对她过分砍价有些意外,神祈为防止自己好不容易经营积攒起来的好感度往下掉,赶紧按照计划微微垂下头,面上带上了些许烦恼:“因为最近经济形势不太好,所以夜兔安保公司的流水也不太好看,再加上现在大量资金都投入了海外市场的开拓,所以我希望甚尔你能够理解一下。” 伏黑甚尔完全不懂什么经济形势,也没有怀疑单纯天真的小白兔大小姐会在这方面撒谎,只是每个月的这么点费用,对于以前的他而言,出去玩一圈就没了。 伏黑惠对于金钱多少的概念不强,也并不清楚每月五十万已经可以把他照顾得很好。 见神祈好像在真情实感地为了养他感到为难,他赶紧探出毛茸茸的脑袋,伸出手指指着纸上有关他的款项:“姐姐已经为我买了很多新衣服了,我不需要新衣服,我也不需要玩具,书,书的话我可以去图书馆借……” 见伏黑惠还试图削减预算,伏黑甚 尔恨不得把那个疯狂扯他后腿的小家伙扔回他的房间。 根据他对于那位大小姐微表情的观察,关于零花钱的预算?,明显还有可以商量的余地,他只需要再表现得为难一点,再抠出来亿点点完全可以做到。 这个儿子一点也不像他,竟然还想把到手的钱往外推! 用指甲刺着指腹,伏黑甚尔竭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开始思量该怎么破局。 听着人类幼崽软软糯糯的声音,以及那双生怕被丢下的眼睛,神祈只觉得自己的演技都差点破功。 这样的人类幼崽,她怎么舍得让他受一点点苦。 火候也确实差不多了。 做了那么多生意,神祈非常清楚,人类总是对轻易得到的东西觉得是理所当然,对于经过一番努力拿到的东西才会珍惜和感激。 按照她早早定下的先抑后扬的计划,现在已经到了“扬”的步骤。 神祈伸出手,握住了伏黑惠还在伏黑甚尔表格上寻寻觅觅的手,温柔地说:“虽然是有些困难,但是不要小看了我哦。” “惠酱一点也不需要想钱的事情。”她养十个惠惠都能轻松养得起,可惜世界上最可爱的惠酱只有这么一个。 随后,她伸出五根手指:“除了每个月五十万,我还愿意给一张五千万的卡。” 伏黑甚尔本来觉得今天算是完蛋了的,骤然听到五千万的金额,都一下子没回过神。 “五十万确实有些少,每个月也会出现一些突发情况,如果有其他需要,甚尔你就动用这张卡里的额度。如果卡里的钱用完了,甚尔你再和我说。”神祈开出了最后的加码。 五千万,她一开始打算给的就是这么多钱。 之前一番拉扯,只是想要用有限的资金博得更高的回报罢了。 先降低预期,然后猛地抬高。 这样才能利用人心更好发挥金钱的力量。 看着伏黑甚尔的表情变得震惊,定定地看着她,神祈赶紧露出一个完美的笑,狠狠刷起了好感度。 她就算“目前流动资金不多”,但是还愿意把大笔钱交给伏黑甚尔呢。 伏黑甚尔看着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她眼睛笑起来,好像是盛着万丈晴空的湛蓝,没有任何阴霾,干净透亮,一副很好骗的模样。 那份不染任何杂质的信任让伏黑甚尔有些心惊。 他看重这五千万么?当然是看重的,但是也没有那么看重。 丑宝肚子里的咒具们就远远超过这个价值,他做了那么多任务,五千万也不过是多去几次赌马场罢了。 但是这五千万对于这位大小姐来说,明显不是那么轻飘飘的一件事了。 明明之前和他唇枪舌剑了那么久,还以为她还是有些戒心的,没想到她还是那么好骗…… 不仅心思单纯,而且识人不明啊。 就算心里觉得有些心虚,伏黑甚尔依旧答应得飞快:“那就这么说定了。” 不过在会议 的最后,伏黑甚尔还是补充了一句:“如果公司真的有什么问题,你一定要告诉我。” 他可不想眼睁睁看着大小姐的公司破产,一个基本的吃软饭逻辑他还是懂的——大小姐有钱,他才能有钱。 更何况,普通人的世界里也没有那么安全,她之前就被咒灵锁定为目标过,可千万别莫名其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消失了。 看着神祈的表情逐渐变得疑惑,似乎在问他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呢,伏黑甚尔熟练地收拾着桌面的茶水,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们是一家人,风险当然要一起承担,如果大小姐财务状况不妙,我就得出去打零工了。” 最动听的话从来不是与你分享快乐,而是哪怕在低谷也愿意陪你的承诺。 经济上根本没有任何困难的神祈不由有些心虚: 在她手下干活的夜兔们,只要没犯什么错被发配边缘地区,每个月分到的钱就至少是伏黑甚尔的N倍了。 以后通知神蠡,尽量提高伏黑甚尔的生活质量吧。 会后,在直接转账了五十万以后,因为伏黑甚尔手头连张银行卡也没有(其实是有的,但是因为涉及咒术界任务被隐瞒了),所以神祈叮嘱了银行工作人员新制作了一张五千万额度的卡。 面对这样需要上香供起来的银行大客户,银行的准备速度相当快。 当天,一位银行客户经理就提着新年贺礼,还有崭新的银行卡,顺着神祈提供的地址风尘仆仆赶到。 神祈办理完手续后,就看到伏黑惠乖乖坐在一边,目光盯着她手中的卡。 犹豫了一下,伏黑惠还是紧张地将两只奶白的小手交握在一起,小声询问道:“这张卡能先交给我保管么?” 神祈以为是人类幼崽想要当快递员,把卡送给伏黑甚尔。 她当然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很爽快地将五千万的卡递给了伏黑惠。 伏黑惠一口气哒哒哒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并反锁上了房门。 他早就看出了那个爹的不安好心,这些钱要是给他,很快就会被他花完的。但是他没有证据,只能偷偷行动。 这些都是姐姐辛苦赚来的钱,所以不能给! 伏黑惠扫视了下自己的小房间,位于北海道的临时小房间内没有太多他的东西,一切都显得格外空空荡荡,没有什么可以藏银行卡的地方。 他的鞋底里? 他的羽绒服暗兜里? 他的小狗玩偶夹层里? …… 伏黑惠在自己的小房间里转了数圈,把银行卡藏了无数个角落,却始终觉得不满意。 放在这些地方,肯定会被甚尔找到的! 看着夕阳西下拉长了屋内的影子,清楚外出买东西的伏黑甚尔很快要回来了,伏黑惠的脸都因为紧张而变得红了几分。 得尽快! 就在这时,伏黑惠看着自己的影子,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告诉甚尔的术式,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晚上,从神祈那里得知自己的五千万在伏黑惠那里,伏黑甚尔立刻敲响了伏黑惠的房门。 作为他的爹,伏黑甚尔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自家这个小崽子想要做什么。 伏黑甚尔根本不觉得三岁幼崽能做到什么程度,那么一张银行卡总不能不翼而飞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本该倔着脾气始终不开门的人类幼崽这次飞快打开了门。 “钱呢?”伏黑甚尔像是闯入小红帽家门的大灰狼,幽绿的眼睛在房间内乱瞥,寻找着自己猎物的气息。 奶嘟嘟的白团子轻轻哼唧一声,扭过了头,只当是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伏黑甚尔问了一句后也没指望这位拖后腿专业户,直接亲自动手抄家。 他把天花板拆开了, 趴在地面认认真真把每块地板轻轻敲了个遍, 甚至把某个小幼崽全身上下扒光了一次…… 就差把这个房间墙面都拆了的伏黑甚尔却始终没有找到那张银行卡。 伏黑甚尔瞳孔地震:他的五千万不翼而飞了!!!!! 第三十三章 就差把这个房间拆了的伏黑甚尔最终不得不承认,不愧是自己的儿子,在藏钱方面还是有点天赋异禀的。 既然这个房间内他没有找到,那伏黑甚尔不得不怀疑,伏黑惠把钱藏在了其他房间。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需要搜索的范围就大了,而且很容易被那位大小姐发现。 与其那样大张旗鼓,不如试着走一条合作共赢的路子。 伏黑甚尔和伏黑惠一样盘腿坐在地毯上,开始和颜悦色地与自己的儿子商量:“你拿着那张卡也没有用,就算你去银行取钱柜员也会打电话找你家长。而且之前大小姐也说了,这张卡是给我的。” 伏黑惠把被伏黑甚尔移开的东西一点点恢复原样,背对着伏黑甚尔哼哧哼哧忙活。 他没有回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看在五千万银行卡的份上,伏黑甚尔很有耐心:“这样吧,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你把卡给我。” 伏黑惠扭过头,依旧一句话不吭声,以万能的沉默和后脑勺对着伏黑甚尔。 他的性格就像刺挠的海胆头一样刺挠,让大灰狼伏黑甚尔无从下手。 伏黑甚尔看着和自己性格完全不一样的儿子,再度心生感慨:这是多强的基因突变,他才能养出这么一头拖后腿的小倔驴。 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呢? 在楼下的神祈敏锐地听见了伏黑惠房间传来的一些杂乱声音,上楼敲了下门:“甚尔,惠酱,你们在房间里做什么呢?” 伏黑甚尔正想站起身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就察觉到了听到神祈声音,刚刚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海胆的一瞬僵硬。 伏黑甚尔立刻明白了自己的突破口。 神祈刚推开门,就看见伏黑甚尔没有与自己对视,而是转开了头避开视线。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神祈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将目光移向靠谱的人类幼崽伏黑惠,带上了几分询问。 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今天的家庭会议后续出现了什么分歧? 不对,她分明听到了家具的移动声,难道是家里进了什么小动物? 也不对,就算进了什么小动物,甚尔也没必要这样躲开自己的视线。 在神祈的目光下,三岁幼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伏黑甚尔却突然开口道:“他把银行卡藏起来了。” 神祈一愣:“五千万?” 伏黑甚尔郑重地点了点头,口中吐出无奈的叹息。 老父亲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一脸真情实感的费解:“我都搞不明白了,你说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伏黑惠根本没想到伏黑甚尔还能直接找神祈告状,一下子炸开了毛,陷入被动处境的他默默咬紧了牙关,恨不得直接上嘴,咬伏黑甚尔几口解恨。 神祈同样觉得莫名其妙,伏黑惠是多好多完美的人类幼崽她怎么会不清楚。 她非 常确信——惠酱是不会错的,她偷偷藏起这五千万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也坐在地毯上,俯下身,温柔询问伏黑惠:“惠酱,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突然被凑近的伏黑惠涨红了脸,两只小小的手不安地握在一起。 他小心翼翼地瞅着神祈的表情,一边是想要保护姐姐的钱,一边是不想让自己被讨厌,两个想法在脑中不断战斗,让小小的人类幼崽实在是难以取舍。 看着伏黑惠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模样,神祈更加确定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大概是因为天生性格不算外向的缘故,伏黑惠不敢直接发表自己的看法? 根据之前学习到的人类幼崽相处方法,神祈克制着自己的力气,轻轻拍了拍幼崽的脊背,将奶嘟嘟的幼崽搂入自己的怀里,鼓励道:“惠酱,你也是我们家庭的一部分,之前开会让你发表意见也是这个意思,有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商量。” 被家长拥抱着的伏黑惠松开了自己紧握的手,幼崽的本能让他依恋地搂住了给他温暖的人的脖颈。 原本风声鹤唳的小猫咪蜷缩在家长的怀里,下意识地亲昵蹭了蹭对方,一下子安了心。 神祈也终于听到人类幼崽怯生生的答案:“甚尔,甚尔,他乱花钱!不能把卡给甚尔!” 神祈讶异地看向了伏黑甚尔。 她完全无法理顺其中的逻辑: 和伏黑甚尔相处的这段时间,她好像并没有发现伏黑甚尔有大手大脚的习惯。 而且伏黑甚尔以前非常贫穷,他哪里的资本去乱花钱? 伏黑甚尔听到伏黑惠的爆料,早就对自己亲儿子背叛有所准备的他根本连一丝慌乱都没有。 甚至,他都准备了十分有层次的面部表情。 他先是惊讶地顿了顿, 随后发出了一声不以为然的嗤笑。 最后,他也没有解释,只是无奈地摇头,并且耸了耸肩,为自己无声地辩护。 神祈虽然有些诧异,但是伏黑甚尔这套完美的连招打消了她的疑惑。 人类幼崽本身年纪还小,对于钱的概念也比较模糊。 可能是之前的家庭会议上,伏黑甚尔据理力争的样子让伏黑惠产生了这样的印象。 虽然因果可能有点不太对劲,但是神祈也终于猜到了伏黑惠这番反常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保护她的财产。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乖巧懂事的人类幼崽呢? 神祈忍不住想要笑,并非是觉得伏黑惠的举动不自量力,而是她的心仿佛浸入了冬日下的暖阳,照得暖洋洋。 控制不住的愉悦感让她忍不住使劲贴了贴幼崽娇嫩的脸颊。 察觉到伏黑惠又不自在了起来,神祈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提出了自己的新想法:“既然惠酱想要管钱,那以后要不甚尔想要取钱的时候,就写个条子找你批准,如果你不同意,就不给他。” “加油啊,我的财政大臣!”神祈不觉得 伏黑惠拿着钱会有什么问题,既然幼崽想要玩管钱,那就玩这个过家家游戏呗。 伏黑惠已经做好了把银行卡还给甚尔的准备,却没想到自己得到了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 被信任的伏黑惠猛地抬起头,嘴角也控制不住地上扬,仿佛一只即将呼噜呼噜的小猫咪。 相比之下,伏黑甚尔的脸色就彻底绿了。 他告诉神祈这件事,就是希望对方能把那张银行卡还给他,哪知道反而名正言顺地将银行卡交给了伏黑惠保管。 神祈对他家这崽子未免也太宠了些?他才三岁就掌管着五千万真的没问题? 伏黑甚尔想到以后得向这个难缠的小倔驴要钱,就觉得这五千万都没那么香了。 察觉到伏黑惠满含得意的目光,四舍五入就是丢掉五千万的伏黑甚尔狠狠瞪了回去。 但是当与神祈疑惑的目光对视时,伏黑甚尔只能轻轻咳了下,赶紧挤出了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和神祈一起离开了伏黑惠的小房间,痛失五千万的伏黑甚尔只觉得思绪有些乱。 这样的收益,和他先前的预期完全不同。 但是…… 他生活得不错, 儿子也有人帮着照顾,拥有了好好读书考顶尖大学的光明未来; 神祈无论是外貌和性格都是满分,生日礼物直接送了他一套房子…… 看着随着神祈步伐一摇一晃的暖金色长发,伏黑甚尔无比确定——别处不可能有这样的好事了。 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现在或许也没有糟糕吧。 在伏黑甚尔注视着神祈的同时,回忆起刚刚伏黑甚尔“我失去了五千万”的纠结表情,神祈脸上也流露出了笑意。 钱,谁会不喜欢钱,作为夜兔中公认的最爱赚钱的,神祈自觉非常理解伏黑甚尔。 而伏黑甚尔这样的模样,落在神祈这样的同道中人眼里,只觉得他十分可爱。 神祈突然停住脚步,站在了伏黑甚尔身前。 上仰着头,长长如蝶羽的睫毛遮不住她眼中灿灿的光:“趁着惠不在,我偷偷告诉你——我会站在你这边的。” 如果下次伏黑甚尔取不出钱,她当然会站在伏黑甚尔这边。 这样,他应该会高兴一些了? 她好像在说什么重要的禁忌话语,轻轻的声音裹挟着她的体温,拂过他的耳廓,让伏黑甚尔产生想要挠一挠耳朵的冲动。 同时,他戴着戒指的无名指也被捏了捏。 他听见大小姐用着快乐上扬的语调安抚自己:“我们在法律关系上可是夫妻,那五千万在法律关系上也没有赠予惠惠,依旧是我们名下的啦!” “就当是陪着惠惠一起过家家,怎么样?” 天真烂漫的大小姐提出了一个天真烂漫的思路。 伏黑甚尔哑然失笑。 这是她的五千万,她想怎么分配都是她的想法,也完全没有必要解释这么多。 顿了顿,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失去到手的五千万的伏黑甚尔莫名心头轻松了很多。 随着内心的和解释然,伏黑甚尔的眼角上勾,露出了些许浅淡的笑意。 他学着大小姐说悄悄话的模样,凑到她的耳边轻声呢喃:“那这场过家家游戏承蒙大小姐照顾了。” 欣赏了三天北海道的“禅院家老宅”以及一些著名景点后,伏黑一家人返回了东京。 有些意外地接到了来自虎杖悠仁打来的新年问候电话,简单说了几句话后,神祈便把手机交给了伏黑惠,让他和自己的小伙伴交谈。 看伏黑惠虽然声音没什么起伏,眼睛却亮灿灿的,嘴巴上也在认真分享着自己在北海道见闻的高兴模样,神祈突然记起了普通人类的一些礼节。 一般来说,新年伊始,普通人会带着伴手礼,到亲戚家或者工作上关照过自己的家里。关系普通一点的就是明信片或者短信。 感觉自己最近好感度刷了不少,神祈觉得自己可以趁此机会,试着融入一下伏黑甚尔的朋友圈,从而进一步拉近与伏黑甚尔的关系。 定下目标后,神祈就询问了一旁拿着一本数学杂志的伏黑甚尔:“甚尔,你新年有没有同学或者老师需要拜访一下?你大学的时候,成绩那么优异,应该和学校老师的关系很好吧?这个国家好像很重视前后辈和师长关系的。” 除了拉近和伏黑甚尔关系的想法,这些也都是伏黑甚尔这个圈子的高学历人脉,神祈想着,或许她可以从中找到几个能帮忙处理公司事务的人才。 表面看着数学杂志在学习,实则偷偷闭目养神的伏黑甚尔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同时捏着书页的手也自觉得用力收紧。 作为连学校都没踏进去过的义务教育漏网之鱼,他别提大学老师,就连个幼儿园老师都没有,关于咒具的使用都是自己摩挲的,让他去哪里找一个老师出来? 想到新年各合作商送来的东西,神祈推测拜访需要的伴手礼的价格应该不便宜,见伏黑甚尔沉默也只当他囊中羞涩。 于是,瞥了眼还在和虎杖通话的伏黑惠,神祈像是做贼一般,坐在伏黑甚尔身边小声道:“这笔钱我可以偷偷报销。” 感受着对方赤诚的助力,伏黑甚尔有些无措。 他能说:这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他没上过学的问题么? 当然不能! 瞬间,伏黑甚尔的鬓角都有了汗意。 见伏黑甚尔眼神有些飘逸,神祈不由有了别的猜测。 相比其他正常毕业工作的大学生,伏黑甚尔的起点很低,而且毕业后也是当了全职奶爸,完全和其他出人头地的同学不能比,加上这段时间和伏黑甚尔的相处,神祈有理有据猜到了真相——伏黑甚尔可能连朋友都没有。 清楚自尊的重要性,神祈试着委婉地表述:“甚尔,你要是不方便那就算了。” 不知道神祈已经猜到了真相,并且通过脑补帮自己圆上了所有的逻辑,伏黑甚尔看着在和自己的新朋友煲电话粥的伏黑惠,深刻地意识到——作为一个普通人,没有朋友,会让神祈觉得不正常的吧? 为了防止在神祈的心里埋一根刺,伏黑甚尔抬起头:“方便,我有一个同学就在东京。” 神祈很快把自己刚才的脑补擦除,像甚尔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在大学连个朋友都没有呢?这样才正常嘛! 于是,神祈好奇地询问:“那我们要不要上门,准备什么礼物?” 伏黑甚尔镇定自若地作答:“我在大学关照了他很多,以前都是他上门的。” “原来是这样,不愧是甚尔。”本就知道甚尔成绩出众的神祈丝毫不怀疑他的话,开始搜索朋友上门该怎么招待的攻略。 伏黑甚尔也开始偷偷联络自己的“大学同学”。 几分钟后,在家躺着当咸鱼的孔时雨接到了一个恐怖的电话:“我觉得你数学不错,你也当个数学系大学生应该问题不大吧?”! 第三十四章 听到伏黑甚尔理所当然的要求,孔时雨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傻的。 就算他相比不做人的伏黑甚尔,距离普通人的距离稍微近了那么一点,但是也就真的只有那么一星半点。 他只是个咒术界的普通中介,实在是承担不了作为数学系高材生的重任。 正当他想要义正言辞地拒绝伏黑甚尔过分的要求,就听见另一头的男人缓缓开口:“大小姐给我发生活费了,你猜有多少?” 瞬间,一只热爱吃瓜的猹应声倒地。 最终,孔时雨还是被钓了出来。 孔时雨看着明显被生活滋润的伏黑甚尔,率先迈开了步子:“有话快说,我可不想和你这样的男人逛街,容易掉鸡皮疙瘩。” 伏黑甚尔无视了孔时雨的嫌弃,直接将他和神祈开的会,以及他急需一个同学的要求说了出来。 同步完《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最新正版章节,孔时雨感觉自己被问号包围。 这么正经地开家庭会议真的正常么? 他也没听说夜兔安保公司出经济状况了呀?难道是企业的内部消息? 而且伏黑甚尔手上竟然提着一袋绿油油的蔬菜和一条鱼,感觉他手上提着一个人头都比鱼更加和谐…… 不过,最重要的是—— “你直接说自己没有朋友,性格孤僻,不擅长社交……”孔时雨觉得这件事完全可以直接拒绝,反正以甚尔这种糟糕的性格,没有朋友啊同学啊难道不是一件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然后,漫不经心的他就瞥到了伏黑甚尔的眼睛。 此时两人正走在一条人行道上,本就朦胧的路灯光被茂盛的树木挡得严严实实,使得这里像是一处与周边明亮居民区相隔离的深渊。 和伏黑甚尔的眼睛一样,没有光,黑洞洞的,让孔时雨下意识觉得后脖颈一凉。 “行行行,你有朋友行吧。”孔时雨赶紧高举双手投降。 下一秒,几辆车在孔时雨身后开过,飞速来去的车灯将伏黑甚尔的眼衬得明明灭灭。 孔时雨也放下了自己的手,随着伏黑甚尔继续向前走。 经过刚才的试探,自认为在人心上还是有几分研究的孔时雨无比确定——伏黑甚尔发生了些许的改变。 一个月五十万对于伏黑甚尔这样的人形碎钞机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但是他的话里话外依旧在想要继续维护这样的关系,甚至比之前有过之无不及。 没怎么亲眼见过伏黑甚尔和富婆相处的孔时雨心底冒出了好奇吃瓜的幼苗,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经过一番斟酌,孔时雨下了决心:“我有一个条件。” 伏黑甚尔侧目。 孔时雨定下了周密的计划:“我一个人送上门肯定不行,新年了,那位大小姐肯定也有朋友要上门拜访,你去探听一下,然后我也同一时间赶到,这样就能分摊那位大小姐的注意力,减少我俩暴露真实身份的可能性。” 伏黑甚尔也觉得听上去有点道理,无所谓地答应了下来:可以。 行[(,定下时间通知我。”不想和伏黑甚尔有太多牵扯,孔时雨果断在下个岔路口与对方分开。 对于接下来的伏黑家之旅,仔细想想,孔时雨倒也没有太多的担心。 虽然他没有像“数学系优秀毕业生”禅院甚尔那样的名牌大学出身,但他好歹也是实打实上过大学,并且在韩国上岸刑警的。 虽然学的不是数学系,但是上门一趟对方怎么可能会问他专业问题嘛! 作为优秀的中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方面他还是有些自信的! 综上所述,孔时雨哼着小曲轻松了起来:问题一点也不大! 见出门买菜的伏黑甚尔回来了,神祈也就放心地把伏黑惠交给了对方,坐上车前往了夜兔庄园。 今夜的夜兔庄园,隆隆的武装直升机、车辆趁着夜色驶入其中。 夜兔庄园地下一层的庞大会议室中,大部分有时间回来的夜兔都赶到了,将会议厅塞得满满当当。 有的在斗殴,有的在开赌盘,有的在吹嘘自己的传奇经历…… 神祈扫了眼像是菜市场的台下,一只手拿起话筒轻轻磕了一下。 瞬间,尖锐的噪音化作匕首直直刺入所有夜兔的耳中。 在全球各地快乐玩耍了一年,常年天不怕地不怕的夜兔瞬间将视线看向台上,下意识想要大声咒骂是那个家伙不长眼。 与他们对视的是团长泛着笑意的漂亮脸颊,可与那张能出道的脸不适配的是,那双眼睛像极了深冬的寒夜,理所应当地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 寂静一片后,夜兔们又躁动了起来。 这是激动的欢呼:“团长!!!” 而神祈回应他们的只有第二次话筒刺耳的噪音。 经历过团长恐怖洗礼的夜兔们终于回过了神,在各支队的带领下,把自己的伞放在扶手边,像个小学生一样把手放在膝盖上,腰背挺直,乖乖巧巧坐好。 听着台下夜兔们找位子疾走时发出的衣料摩擦声,神祈的手指轻轻敲击演讲台。 敲到第十下的时候,除却负责会场警戒的夜兔,台下所有夜兔都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尽管有些夜兔依旧衣衫不整,脸上还流着血,但是想着是新年,再加上最近自己心情好,所以神祈也就没再追究。 夜兔开会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开场白,神祈直接翻开了名册:“接下来我来说下今年各支队的业绩……” 台下的各支队夜兔都昂首挺胸,尽管年底的时候还是让团长亲自出马帮忙解决了最后一部分,但是总的来说,去年的目标各支队都完成了,也没有出什么影响自家佣兵团声誉的事故。 除了倒大霉被发配到非洲吹沙子的六支队,其他支队都觉得自己的生活一年更比一年好。 对于未来,所有夜兔抱着简单的期待:看在今年的份上,明年应该也能过得滋 润一些了! 资本家神祈却没有打算让这些下属躺平。 因为相比其他杂牌子随便拉扯起来的雇佣兵,春雨佣兵团的人员少很多,而且他们的开价很高,只有信任他们的大主顾会下单。所以就算任务完成度向来是百分百,他们为了争夺国际市场份额也需要拼尽全力。 听到明年的目标,原本怀着美好未来憧憬的各支队瞬间面色苍白如纸,像是被长期风吹雨打的小可怜,一个个充分体会到了资本家的可怕。 不过很快,各支队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过往的经验告诉他们,跟着团长绝对不会有错的。 去拿下更多订单,去赚更多的钱,去打更多的仗,打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是好事。 唯一想要发出土拨鼠尖叫的是被发配到非洲沙漠的六支队队长。 他竖起耳朵认认真真听了整场会议,都没有听到团长让六支队挪个位子的意思! 本来怀揣着满满期待的六支队如坠地狱。 各支队队长的群聊里,六支队队长恨不得求爷爷告姥姥: “救命!有没有人能告诉我,究竟怎么样才能让团长消气啊?” 趁着过年,他们六支队好不容易回本部一趟,他们可不想再去那鸟不拉屎的恐怖地方长期驻扎了。 “你当时是不是把团长的男人惹得不高兴了?”十二支队队长年纪小一些,社会经验不足,算是个难得的老实人,试图为可怜兮兮的同僚指点迷津。 关于团长的男人,所有支队都有听说过,但是目前只有六支队的人和夜兔的伞匠们见过,他们一直想问问六支队,但是六支队很快下线去了连WiFi都没有的地方,因此他的长相也成了个夜兔中的传说。 突然被提起这个话题,六支队队长显得有些懵:“什么?那不是团长需要做任务而假装结婚的么?” 八支队队长:“……” 四支队队长:“……” 其他队队长也发出了一串省略号,整齐划一得让六支队队长想要撞墙。 最终还是成熟的二支队队长出来为六支队队长辩解了一下:“他脑子可能掺了非洲沙漠的沙子,不太好使。” 在一番科普后,因为长期在没有信号的地方驻扎,根本跟不上大部队吃瓜速度的六支队队长终于得到了关于团长的最新情报。 他后知后觉:自家团长好像是真的迷上了某个小白脸,不仅帮着小白脸的儿子入学顶级幼儿园,还在过年的那一天,带着她男人和儿子飞去了北海道旅游,一家人黏黏糊糊的。 六支队队长颤颤巍巍地发出消息:“所以,团长和团长的那个男人是真爱?” 五支队队长不懂爱情,但是他无比相信自家团长,理性分析道:“是不是真爱什么的我不知道,但是按照团长的肉食性属性,两个人肯定已经睡了!” 其他支队队长纷纷点赞这个犀利的回答: “中肯的。” “正确的。” “极其有道理的。” 六支队队长想要尖叫:这不就是关系非常不简单的意思吗!! 联想到和团长男人第一次见面时,自己怒拍他的肩膀,还想要把他拉入夜兔队伍,六支队队长瞬间汗如雨下。 颤抖着手,他试图再挣扎一把:“那我究竟该怎么办?” 原本快乐八卦的群瞬间一静。 这是个好问题,就是触碰到了只会打架的夜兔的知识盲区。 其他支队的夜兔果断落井下石: “没救了。” “洗洗睡。” “等死吧。” 冰冷的战友情伤透了六支队队长的心。 知道这些所谓的同僚根本靠不住,六支队队长果断退出聊天,召集了自家六支队的队员,试图达到几个夜兔凑个诸葛亮的效果。 有夜兔提议:“要不给团长送钱?团长不是最喜欢钱了。” 乍一听很有道理,但是这个建议很快因为六支队里根本没人有储蓄习惯,所以根本凑不出巨款的贫穷现状被扼杀。 又有夜兔提议:“那要不再给团长找个漂亮男人,团长一高兴就把我们放了。” 乍一听也很有道理,但是六支队只会打仗,根本没人认识长得还可以的男人的渠道,被迫放弃。 不过,熬鹰一样熬了十个小时后,六支队内部还是诞生了一个靠谱的建议:“去贿赂一下团长的男人和他儿子,从而达到吹枕头风的效果。” “给团长男人送钱和给团长送钱不一样,钱少一点应该问题不大,我们去借个钱应该能凑出来!” “正好新年,送礼也正是名正言顺!” 顶着黑眼圈的六支队队长大悦:“好,就这么定了!” 不知道六支队在准备折腾什么幺蛾子,开完会的神祈回家美滋滋睡了一个觉后,就撞上了伏黑甚尔。 打了个哈欠,神祈冲着伏黑甚尔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听伏黑甚尔询问道:“你昨天问我有没有客人上门,我也想起来一件事,你管理这么大的公司,应该也有同学、老师、朋友之类的要上门吧?有没有时间定下来?我也做下准备。” 瞬间,突然被回旋镖戳中的神祈的睡意一下子被吓飞了。 作为普通人,她好像确实应该有? 她的同学?她确实有去上学,但是她可不会和普通人一样老老实实天天上课,只是捡一下自己喜欢的去听,剩下的就是让人帮忙签到,然后去考一个试。 当时她忙着把草台班子一样的夜兔安保公司推上正轨,也没空和那些普通人中的高材生结交,和那些同学根本不认识,更别提是熟悉了。 至于老师那就更加不可能了,她在伏黑甚尔的人设可是乖巧认真的精英人士,而她在认识的几个教授那里的人设可不是这样的,见面了完全是分分钟穿帮的程度。 剩下的朋友概念倒是好像更加宽泛一点,可是生活就是由战场和钱构成的她哪里来的朋友?她也不 愿意把伏黑甚尔这样的老实人介绍给那些生意场上的牛鬼蛇神。 短短数秒内,神祈把自己认识的人完全筛选了一遍,也没筛选出合适的人选。 要不威胁下那几个教授? 神祈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这些他们年纪大了,万一有个好歹就麻烦了。 神祈纠结了一下,最终敲定主意:让老爷子雇几个人来冒充一下,到时候集中培训一下,混过去应该也不难? 正当神祈打算就这样糊弄过去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神蠡老管家。 “甚尔,你稍等下。”走到书房,神祈接通了通话,“怎么,出什么事情了?” 难道是那些不安分的夜兔又在庄园闹出了什么大事? 神蠡瞅了眼一边努力挤眼泪的六支队队长,最终修饰了下六支队的大白话,无奈地转告道:“六支队说想要来拜访您、甚尔先生以及惠少爷,为之前初次见面引发的误会道歉。” “六支队?”神祈记起来了,毕竟那一天六支队可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正想一口拒绝。按照佣兵团内部的考核,他们要想换去别的地方,前提是给她拿出足够的业绩。 但是,想起什么,神祈改变了主意:“六支队在你身边吧,让他们接。” 不出乎她意料的,六支队队长果然就在神蠡身边,对方的猛男哭泣声很快传了过来:“团长!!!” “我们的关系应该还不错?”神祈开口,语气满是出人意料的柔和。 六支队队长的脑袋边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完全不清楚团长为什么那么和颜悦色,但是在神蠡的眼神教导下,他仅有那么一点点的情商终于发挥了作用,赶紧掷地有声地宣誓:“那必须的,我们六支队都愿意为了团长赴汤蹈火、上刀山、下火海……” “停停停。”神祈想听的并不是这些千篇一律的大话,“这周日,你上门来拜访,记住我只是夜兔安保公司的大小姐,不是什么佣兵团的团长。嗯,到时候让神蠡培训你们一下。” “如果干得好,这两个月业绩在前百分之五十,我就同意把六支队调离,如果被甚尔和惠酱发现不对劲,明年过年你也别回来了。” 听到团长愿意开一个口子,六支队队长哭得更加大声了,就差拿着他的祖宗十八代发誓完成任务了。 确定下来后,神祈松了一口气。 虽然六支队一点也不靠谱,不过她手下的夜兔,本来就没几个靠谱的。 更何况,与其是让陌生人重新培训装熟人,还不如让这几个本就和她熟悉的夜兔出场,至少对她的基本信息足够了解,不太容易穿帮。 神祈认真衡量:加上有胡萝卜吊在前面,六支队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吧?! 第三十五章 于是,神祈和伏黑甚尔定下了时间。 本周日,他们的朋友一起登门来庆祝新年。 ?想看熬夜喵的《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吗?请记住[]的域名[( 表面上,两人都对这件事泰然处之,觉得不过是普通朋友拜访,显得很熟练很平静的样子,只是为屋子里添置了一些零食瓜子之类的东西,用来招待客人。 实际上,伏黑甚尔一点也不放心,和孔时雨连夜对剧本,研究了一下自己和孔时雨两人认识、成为多年朋友的来龙去脉和细节。 神祈则是以上班为借口,为六支队进行了特训,在这些夜兔脑袋里狠狠烙印下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 同时,她嘱咐老管家:“让六支队把这当做一场隐藏身份的特殊行动。为以防万一,甚尔和惠酱这边我会盯着,你就盯着孔时雨,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什么问题。” “明白。”老管家眼神一派庄严肃穆,接下了这个重大任务。 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间很快切换到了周日。 伏黑惠总觉得家里气氛有点不对劲,姐姐在门口附近好像已经转了好几圈,甚尔也一直坐在沙发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门铃对讲器。 这熟悉的感觉,有点像是准备面试? 终于,悦耳的门铃响了起来。 神祈神经立刻紧绷起来,哪怕想让自己装作不在意,视线还是难以克制地看向了那扇被打开的门。 门口站着四个人。所有人都西装革履,把头发梳成了成年人油光发亮的大背头。 乍一眼,神祈差点误以为门口站了四个推销员。 定睛一眼,神祈很快认出了属于自己一方的三个人。 按照计划,因为怕登场的人越多,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所以六支队只派出了三名代表——他们的队长和两名副队长。 除却自己记得这三个人的面容,更让神祈一眼就看出这三个人是自己阵营的是因为,这三个人手里清一色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仿佛是从商场血拼回来一样。 粗略一眼,神祈就能看到一大箱营养品儿童奶粉、一大箱儿童仿.真.枪玩具、一大箱幼儿喜欢的故事集、一些喜欢健身的伏黑甚尔可能会用上的健身器材、一大袋金平糖…… 本来还算宽敞的门口一下子被这些人再加上庞大的礼物塞得满满当当当。 察觉到自家团长的目光,六支队的正副支队长立刻用尽了自己毕生的演技,换上了用力到挤出皱纹的笑脸:“大小姐,新年好!” 瞅见站在一边的伏黑甚尔,六支队三名队长眼睛更是迸发了光,仿佛看见了救苦救难的菩萨一般,虔诚而期待。 他们六支队的未来,就寄托在了这位男菩萨身上了!! 六支队的举动看上去虽然有点浮夸,但是也算在神祈的忍耐范围。 毕竟伏黑甚尔也清楚她是他们的上司,他们表现得狗腿一点也没问题。 至于,剩下的那个明显无法融入夜兔的氛围的,就应该是甚尔的朋友了。 那个男人留着两撇小胡子,衣着也不昂贵,乍一眼觉得只是个早高峰地铁中最普通的社畜。 但是神祈能够一眼分辨出来,对方身上那种属于生意场上的气场,尤其是他脸上挂着的不多不少、正正好的笑容,更让神祈高看了一眼。 相比老实人伏黑甚尔,这人绝对是个人精。 一旁的老管家神蠡同样开始打量着孔时雨。 一般人进入这样的富人区新环境,总该会眼神乱瞥,或者也会有些紧张拘束,但是这人完全没有。 眼神清明,不卑不亢,果然不愧是甚尔先生的朋友。 神蠡隐隐嗅到了同类人的气息——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孔时雨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夸奖了。 瞅了眼人家把玄关塞得满满当当当的礼物,又瞅了眼自己临时刚买的水果,孔时雨总感觉有一种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的感觉。 只是过个普通的新年,为什么大小姐的朋友送礼的规模堪比正常人家结婚? 孔时雨忽略到心头不妙的感觉,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准备进门。 他只是来扮演一个普通人的,又不是要来扮演一个有钱人。 伏黑甚尔又没给他经费,他才不会为了这种事情贴补呢。 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就是随随便便混一两个小时而已。 很快就能过去了,当一条快乐咸鱼摆烂就完事! 神祈笑着招呼道:“都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吧。” 正当神祈等人都觉得这第一面的关过了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看着与摔落在地的各色礼物叠成一团的三个客人,其余人都陷入了沉默。 亲眼看到六支队队长一脚踢在门框,直接在地面摔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六支队的两名副队长被六支队队长绊倒的,直接叠在了六支队队长身上,神祈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以及想要立刻把这三个丢人玩意扔出去的手。 其他人也是露出惊愕的表情。 就算这是神祈的朋友兼下属,没必要这样当场表演一个五体投地吧? 六支队正副队长脸贴着地面,根本不敢抬起头,眼泪都快默默流下来了。 这能怪他们么? 以往在战场上天天发疯、杀人不眨眼的团长,如今笑得这么……和蔼可亲、贤良淑德,换作夜兔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吃不消啊!! 他们何德何能让团长这样迎接?真的不会被秋后算账、杀人灭口么? 哪怕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但是察觉到某道过分灼热的视线,回忆起身后生死与共的兄弟们渴望离开沙漠的殷切目光,十六支队的三名代表还是不屈地站起身。 面对团长“你说不出个一二三,你们就彻底完蛋”的可怖眼神,六支队队长满头大汗,急中生智,指着入户走廊处的壁画,努力露出一个笑:“我是看这个画太好看了,所以有些,惊喜,哈哈哈惊喜!” 伏黑家入户走廊处的壁画一直没有 变过,一直是那副嘶吼怪脸。 神祈和神蠡松了口气,毕竟这幅浪漫主义画作确实是当世的精品,六支队找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平时看着鲁莽,关键时刻倒是还有几分急智。 伏黑甚尔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在他眼里,这幅画直接等同于三千万,普通人被三千万的画作震撼了摔了一跤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伏黑惠一眼洞穿了这三人的紧张,这副壁画不过是三个人的借口罢了。但是见其他大人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小小的人类幼崽也就继续观察,什么都没有说。 全场,只有孔时雨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人生。 根据他的了解,在玄关挂一副梅兰竹菊之类的水墨画,或者书法大师写的名言警句、积极向上的励志语句,这才是正常有钱人家的打开方式吧? 就算是普通人,可能也就挂一个喜庆的神像,或者便宜的装饰画、结婚照。 但是在伏黑家,这挂的是什么东西啊? 这放在门口,究竟是辟邪的,还是用来震慑小偷的,换做正常人晚上都会做噩梦的吧? 这样的东西,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咒术界的产物了。 更诡异的是,为什么大家都那么淡定,一旁伏黑家安保公司的人甚至夸这幅画好看? 对视着那一张张形态各异的抽象脸庞,孔时雨理解不能,细思恐极。 他忍不住偷偷靠近这屋子自己唯一认识的伏黑甚尔,忍不住询问道:“这幅画是什么状况?” 听到伏黑甚尔回答的三千万,孔时雨再度看向了神祈。 这位大小姐也正在打量着他和伏黑甚尔,相比他曾经见到的客户,伏黑祈此时此刻其实并不像那些被娇养出来、习惯性眼高于顶的大小姐。 她身上没有任何上流阶级的优越感,简单绑着一个马尾,穿着也不正式高贵,暖金色的发丝加上简简单单的笑容就足以让人心旷神怡,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妻子,和身后诡异的画作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丝毫不怀疑买这幅画是这位大小姐的问题,孔时雨无比确定——这幅画之所以挂在这里,这位单纯的大小姐绝对是被人骗了! 这样想来,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神祈看着所有人有说有笑地进门,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一关算是过去了。 不过,如果说刚才的只是试探性的接触战,那么接下来的就是简单直接的正面作战了。 放下了礼物,六支队的正副队长以及孔时雨跟着神蠡的指示坐在了沙发上。 清楚自己今天背负着什么重要任务的所有人都不敢贸然开口。 眼看着诡异的寂静蔓延了开来,六支队队长鼓足勇气,觉得自己弥补之前过错的时候到了。 于是,他果断率先开口:惠酱,听说你之前成功考上了最棒的伊甸幼儿园,真的好厉害啊!” 夸团长孩子,不仅能刷团长的好感度,还能把团长男人和孩子的好感度一 起刷了,绝对是最万无一失的做法! 六支队队长昂首挺胸,他可是有备而来的优秀夜兔! 突然成为所有人话题中心的伏黑惠一下子有些紧张。 小小的人类幼崽坐得端端正正,不敢左看右看,哼哧哼哧憋出一句话:“没有,叔叔们在大公司工作,肯定都比我厉害。” 他不知道六支队的人的出身,但是在小小幼崽的认知中,能在姐姐这样的大公司工作的人,肯定是学识渊博的很厉害的人物。 孔时雨也在这时候瞅准机会,横插一脚:“是啊是啊,也不知道这几位先生是什么岗位的?” 孔时雨的眼睛露出了几分精明的势在必得,这些夜兔安保公司的员工新年来拜访神祈,肯定是为了在老板这里刷印象分。 而在人情社会中,刷印象分的主要操作就是送礼和吹嘘自己的工作业绩。 礼物这些人已经送了不少,剩下的时间就让他好好听听这些人的吹嘘吧。 众所周知,为了防止话题落在自己身上的最好做法,就是主动出击把话题踹开! 出乎孔时雨意料之外的是,这个夜兔安保公司的人丝毫没有珍惜这个机会的意思:“这位先生说笑了,我们就是跑跑业务的,赚不了什么大钱。” 但是这句话落在不知情的人耳朵里那就是自谦。 已经说了一句,不方便继续设套的孔时雨给伏黑甚尔递了个眼神,清楚孔时雨目的的伏黑甚尔一边为神祈递了杯茶,一边装作无意地为对方递了个话题:“具体是跑什么业务呢?我对于这方面的业务不太了解,应该有很多好玩的故事吧?” 完全和伏黑甚尔、孔时雨不是一个段位,突然被架在了话题上的六支队正副队长僵硬地蠕动了下嘴唇,只觉得冷汗都快掉下来了。 他们雇佣兵的工作内容那可是神蠡老管家明令禁止谈论的内容。 要是真的顺着伏黑甚尔的话题再多说几句,他们就可以真正在非洲定居了。 眼看着刚起的话题突然有些接不下去,六支队队长赶紧启动紧急预案,偷偷给自己万能的话术教官神蠡递了个求救的眼神。 为了迎接客人,特意又换了一副当季潮款的带金链眼镜老管家头微微一低,镜片出现了反光,遮住了他透着思索的神色。 优雅地弯下腰,放下了精美的果盘和小蛋糕,神蠡发出了一声轻轻的但是足以被所有人听到的笑声。 通过笑声自然而然吸引了所有人目光后,神蠡轻轻咳了下嗓子,自然地接下了话题:“抱歉,打扰了诸位的谈话,我只是觉得非行业内人士,确实很容易对行业内存在一些误解。国内常年禁枪,安保公司几乎都碰不上什么恶性事件。” 这句话从另一个角度,瞬间启发了六支队队长,他赶紧接话:“没错没错,每天就是站在那里当守卫,工作挺无聊的,顶多就是了解一些公司内部的八卦。” 他们的工作很无聊很无聊的,也就是天天在全球各地打仗,所以求求大家就别提了吧 ! 神祈也清楚指望不上六支队队长能开启什么有趣的正常话题了。 ?本作者熬夜喵提醒您最全的《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尽在[],域名[( 抿了口红茶,她稳稳加深着伏黑甚尔对自己工作的误解:“确实,安保公司的工作很无聊,对于我来说就是在公司开管理会,在国外谈订单,和其他公司也相差不多。” 说完这句承上的话以后,神祈的眼睛看似不经意地看向了孔时雨:“不知道孔先生现在从事什么工作呢?我们公司也在寻求业务转型,想了解下别的行业发展前景。” 眼看着话题逐渐调转话题指向自己,孔时雨无比庆幸自己和伏黑甚尔就这个话题讨论过。 只是,他怎么感觉越来越不安了呢? 抓了把桌上坚果安抚自己的小情绪,孔时雨一脸苦恼:“就是做点小本生意,把别人的货物转手卖出去,赚点小小的差价罢了。” 他可没有说谎,他就是咒术界的老实中介罢了,只是贩卖的货物不太符合法律条款罢了。 为防止神祈这样的商业巨佬对自己的“小本生意”产生什么兴趣,孔时雨还机智地为自己打了个补丁,唉声叹气道:“在大学学的东西想要用在实践上可真不容易,我想我很快就要破产了,甚尔你当初没有和我一起创业,也是个正确的选择。” 说完这句话,孔时雨恨不得要为自己点上八百个赞,不仅用即将破产防止了神祈的追问,以后就算神祈产生了兴趣查不到他的公司,也能用已经破产的借口,而且还旁敲侧击稳固了自己和伏黑甚尔的数学系大学生人设。 简直是一石数鸟! 伏黑甚尔自然也听出了孔时雨这句话后的心眼子,配合着点了点头,同时试图借此刷下神祈的好感度。 他转过头注视着神祈,原本看似难以接近的淡漠面庞都柔和了几分:“说起来,我确实得感谢你,给了我现在的一切。” 神祈愣了愣,赶紧回复道:“没有,甚尔也帮助了我很多。” 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画面,六支队的三位都立刻移开目光,恨不得把沙发盯出个洞。 只有孔时雨偷偷吃瓜,为恰到好处真情流露的伏黑甚尔竖起了大拇指。 他果然没看错伏黑甚尔,这样的家伙不吃软饭,谁吃软饭,这么高段位的小白脸,今天这局稳了! 正当孔时雨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把话题转移开了的时候,神祈的目光再度看了过来。 神祈注视着这个处于穷途末路的小商人,确实对他现在经营的行业没了兴趣,但是对于别处的兴趣更加浓了一些。 已知—— 孔时雨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专业基础知识扎实。 目前在做小生意,不是个职场愣头青,有一定的工作经验。 经营状况不怎么好,大概率即将破产,马上要重新踏入职场找工作。 作为伏黑甚尔的多年好友,他在伏黑甚尔落魄了也不离不弃,人品值得信赖。 这样的人岂不是完美符合了夜兔安保公司的需求? 如果给他一个工作,很容易获得他的感激,还能刷一波伏黑甚尔的好感度。 神祈越想越觉得划算,既然想到了,她就立刻落实了下去。 于是,她好奇地询问道:“孔先生,你在数学系学的是什么方向?” 前一秒还满满自信的孔时雨眼睁睁看着话题再次踹了回来。 根本没有准备这方面问题的他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为什么会有人真的在这种场合问专业问题啊!!! “你有在学术期刊上发表了哪些论文么?”神祈笑着循循善诱,“如果不是论文的第一作者,第二作者也可以说的。” 看到伏黑甚尔传递而来“你回答不出来咱们就一起玩完”的眼神,孔时雨终于无比确定——他就不该在这里!!!!! 第三十六章 对数学系方面连个皮毛都不了解的孔时雨想破脑袋,也完全没明白话题为什么会拐到这个方面。 作为专业的糊弄高手,他发挥了自己十成十的功力,试图把这件事打发过去:“嗐,那些学业上取得的成就早就已经过去了,而且我是个实打实的差生,完全没有甚尔那么优秀。” 神祈只以为孔时雨是在谦虚,毕竟孔时雨又不是什么有权势的大人物公子,能从国内名牌大学毕业就说明他的能力已经足够过关了。 或许他不是学术专业方面的人才,文献发表方面是他的弱项,所以他不太愿意提吧。 于是神祈避开了原先的话题,向着这位饱受社会打击的名牌大学毕业生表达了自己的善意:“那你的毕业论文方向是什么方向呢?” 毕业论文每个毕业的大学生肯定都会写,这是一个最最基础的问题了。 清楚刚才糊弄一次已经是极限,再糊弄下去那就是极度的不礼貌了。 伏黑甚尔那个连学都没上过的家伙根本不可能指望不上,那他只能靠自己了! 孔时雨试图回忆自己还是个普通人时候的记忆。 他大学的青春岁月里究竟学了些什么呢? 在记忆中翻箱倒柜了许久后,孔时雨最终确定——作为应试教育的学生,他关于数学的记忆,早就在大学考完试后,随着时光逝去,连个影子都没有剩下了。 寂静的空气逐渐化作无形的大山,压在了孔时雨的心口。 得说些什么,必须得说些什么。要不然,不仅他亲手促成的《霸道总裁看上我》这本精彩纷呈的要烂尾,失去富婆的伏黑甚尔也会和他不死不休。 “我毕业论文方向是应用数学。”孔时雨交握着手,防止自己不争气颤抖的手被看出异样,冷静地下了赌。 就赌这位大小姐对数学系没什么了解,就赌这位大小姐不会继续追问自己。 神祈确实对数学系并不了解。 应用数学,听上去应该是可以用在金融风险评估开发上面。 这正是他们公司缺乏的人才! 神祈索性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可能现在的场合有点冒昧,但是我想问下,孔先生之后的职业规划是怎么样的?” 本来一头雾水的孔时雨终于从神祈的话语中理顺了她的逻辑,原来,敢情他这个刚进门没几分钟的人是被这位夜兔大小姐看中了,想要为他安排工作? 孔时雨对夜兔安保公司的认知就是普通人经营的超大集团。 这可是千亿的大公司诶!四舍五入就是一份好编制,相当于在庸碌人生中成功上岸了。 现在找工作越来越难,只要大小姐放个招聘启事出去,恐怕连什么海归、博士、学校教授都愿意打破头加入,哪里需要他这个经营生意还失败的小垃圾人设。 孔时雨虽然自信,但是也清楚自己斤两,不至于就这么几分钟,他的外貌或者谈吐就彻底吸引了这位大小姐。 同时,他也非常了解,伏黑甚尔这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垃圾男人是不可能请求这位大小姐收留他的,这完全是神祈自己自发的举动。 而能让这位大小姐发出这样的邀请背后的唯一原因就是伏黑甚尔。 品一品,就是甜腻到让单身狗觉得不适的爱屋及乌。 尤其是看到伏黑甚尔脑子也转过了弯,那得意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孔时雨的羡慕嫉妒恨更是达到了巅峰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伏黑甚尔这家伙是真的把人家大小姐吃得死死的! 神祈没看懂孔时雨和伏黑甚尔之间的眉眼交锋,只当是孔时雨在犹豫,于是她一咬牙,竖起了两根手指:“如果孔先生遵守劳动合同(为夜兔背后的生意保密),同时能够展现相应的业务能力,夜兔安保公司愿意提供这个数字的起薪(如果不能就别怪她大幅降薪甚至踢人了)。” 孔时雨呆呆地注视着那两根白皙的手指,喉结微动,吞咽下了一口口水。 二十万的月薪是日本普通白领的工资,但是既然这位大小姐亲自开口,那更大的可能性是…… 孔时雨听到自己不自信地询问道:“每月至少二百万?” 神祈点了点头。 如果孔时雨真的有那么出色且守信,那对于她而言,每个月二百万自然是值得的。 对于投入后有产出的人才,力求公司得到发展的她还不至于吝啬。 此时此刻,她言谈举止褪下了温和,连闪闪发亮的头发丝都充斥着自信,带着与生俱来的光彩,像是骄阳下肆意生长的名贵花朵,让伏黑甚尔都有些移不开眼睛。 但是她这样的姿态,并不是为了他而展现的。 伏黑甚尔幽绿的瞳孔冰冷地滑向了孔时雨的方向,莫名其妙有了一种自己输了的感觉。 这个家伙的月薪,竟然至少是他的四倍! 看着已经放到眼前的橄榄枝,孔时雨难免有些意动。 但是他很快冷静了下来。 虽说管理方面的活他大概率能够做,但是他的本性本来就是喜欢冒险的,所以才辞去了以前安稳的刑警工作,进入了咒术界。 不过,更重要的是,他可不是伏黑甚尔那家伙的好朋友啊! 月薪五十万某人的手已经摸在了丑宝的脑袋上,面对那阴森森的目光下,他可不敢答应,生怕一回去就被敲诈勒索或者暗杀。 对于自身武力值定位非常清晰的孔时雨最终还是咬着牙拒绝了:“我明白了,但还是让我再考虑一下,毕竟是自己亲手创下的事业呢,就像是我亲手养育的孩子一样,不到最后一刻终究是舍不得抛弃的。” 孔时雨发挥了自己百分百的演技,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侧脸显得忧愁又怀旧。 看着孔时雨失去了二百万月薪,伏黑甚尔满意了:算他识相。 同为一家企业的一把手,神祈倒是理解了孔时雨的想法。夜兔安保公司是她拼死拼活带起来的,如果夜兔安保公司破 产倒闭了,那她大概也不会放弃,大不了创飞全世界。 她对于孔时雨的印象分也不断提升,这样不被左右,坚持自己的梦想的态度,和一旁曾经一贫如洗却不放弃学习的学霸甚尔有点相似。 神祈悟了:一切都串上了!怪不得这俩是好朋友呢! 正当神祈想要答应并勉励一下“坚守情怀创业的高材生”孔时雨时,就看见孔时雨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不过,以后万一我的公司最终还是有什么意外,麻烦伏黑大小姐给我一个落脚地。” 咒术界那么危险的地方,谁都朝不保夕,万一他出了什么意外呢?当然能为自己多谋划一条退路自然更好。 本来对于伏黑甚尔傍年轻单纯富婆的结果并不看好的孔时雨,此时此刻也不由开始真心希望伏黑甚尔和伏黑家大小姐可以锁死,必须长长久久!! 神祈自然不会拒绝这样品德高尚的高素质人才,赶紧应下:“当然可以!夜兔安保公司随时欢迎你!” 随着神祈和孔时雨的对话达成了共识,清楚一大帮人聚在一起最适合聊什么的老管家神蠡起了一个国际军事新闻的话题。 什么都不关注,就只关注打架的夜兔对于这些自然十分了解,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近期局势,夜兔们纷纷摆出自己就住在军队大本营的姿态,开始指点江山。 孔时雨也有关注新闻,走南闯北,对于这些大众话题也能说上话。为了能够在未来老板面前保持自己的高素质人才人设,也是充分调动了自己的知识库。 一瞬间,气氛热络了起来。 神祈微微垂下眼睑,偷偷松了口气。 截止目前,一切还算顺利! 神祈笑着瞥了眼伏黑甚尔,就惊悚地发现伏黑甚尔的脸色不太好看。 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仔仔细细回忆了下进门以后的记忆,没有发现明显疏漏的神祈“天真烂漫”地凑近了伏黑甚尔,关切地询问道:“你怎么了?” 没注意到自己面部管理的伏黑甚尔一怔,很快切换出一副真诚的模样,贴着神祈的耳垂小声提醒:“那小子不值两百万!” 能和孔时雨一起合作那么久,他对于孔时雨的业务能力自然是了解的,但是比他价格行情还高,就不对劲了吧。 选择性忘记那五千万银行卡,只记得月薪五十万的伏黑甚尔无比笃定——这铁定不对劲! 神祈万万没想到问题出在了这方面,面对自己一见倾心的男人和自己一见就想压榨的打工人,作为成熟的成年企业家,神祈当然选择两者都要。 并没有针对这个危险的话题继续深聊,神祈轻轻捏了捏伏黑甚尔的手掌。 娇美的脸颊微微上仰,星星般璀璨的汪蓝眼睛满是信任和期盼:“如果甚尔愿意来帮忙,我也能开出这样的薪资,甚至可以更高一些。” 刚认识的孔时雨她都能接纳,更别提是在校成绩更加优秀的伏黑甚尔。 无比确定神祈丝毫没有说谎的可能性 ,上一秒还在为二百万月薪而心动的伏黑甚尔瞬间心如止水。 让他去处理那些事务,他还不分分钟暴露,被得知自己上当受骗的神祈踹出家门。 这么好的大小姐全世界都找不到第二个。 相比之下,每月固定两百万以上的薪资都显得那么黯淡无光。 伏黑甚尔注视着那双满是诱人邀请意味的双眸,头恰到好处地下垂,装作无奈地轻声叹气:“我也想,可是不是还有孩子需要我照顾。” 因为伏黑甚尔的声音很低,所以一旁认真听着几位客人聊天的伏黑惠并没有听见。 但是人类幼崽还是狠狠打了个寒战。 不清楚伏黑甚尔与数学全然互相陌生的关系,只知道伏黑甚尔当初为了照顾伏黑惠放弃了更好工作机会,选择打零工的神祈也不意外伏黑甚尔的回复。 她反正本来也就是为了转移甚尔的话题,如今看来成功了! 六支队正副队长一边聊着军事方面的话题,一边觉得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此时此刻,在他们的眼里,他们家在外雷厉风行、杀人不眨眼的团长正和一个普通男人轻轻咬耳朵,言语亲昵,眼眸都带着温润的水色。 甚至说完后,她还像是大和抚子一样,脸颊微粉地笑了一下。 一群夜兔都要尖叫了:夜兔一族的家人们,谁懂啊,这个人真的是他们的团长么? 这是他们能够看到的东西么? 六支队正副队长偷偷对视了一眼,达成了一致意见:看来这个男人的心机手段不低,他们不能小觑这个普通人,对于团长结婚对象的重视程度还得往上提一个程度! 当六支队正副队长为了自己支队今后的前途绞尽脑汁的时候,伏黑甚尔的思维也开始活跃了起来。 最近和神祈的进展陷入了瓶颈期,为了五十万的月薪能够得到增长,为了今后的长久发展,他也不能故步自封。 此时此刻,就是一个刷好感度的好机会。 他完全可以当着大小姐朋友的面,询问一下大小姐的情况,让大小姐也从侧面认识到,自己还是对她有着些许关切的。 于是,伏黑甚尔加入了六支队和孔时雨的话题:“你们应该也经常出差吧,我看大小姐经常往外跑……” 本来在舒适区交谈的六支队一下子被拉出了舒适区,六支队队长立刻偷偷看向管家,询问老师这题该怎么答。 见管家的小拇指轻轻晃了晃,六支队队长立刻敏锐地get暗号,回答道:“我们工作其实也不忙,主要是生意分布的范围广,得全世界各地跑。” 六支队副队长也赶紧附和:“没错没错,团长平时不管我们,她就是开开会会、喝喝茶、听听汇报。” 伏黑甚尔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些人有些拘谨,但是他也不在意,毕竟他只是想要塑造一个关心妻子的普通好男人形象罢了,至于六支队在这场谈话中是否舒适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神祈眼看着话题往自己的方 向跑,对于六支队多少信心的她立刻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 她正想转移话题,就又听见伏黑甚尔又面露担忧地询问道:“我和大小姐平时不怎么聊工作方面的话题,但是我还是想问下,她平时应该没有在公司受欺负吧?” 伏黑甚尔觉得自己问了一个非常正常的问题,就算之前去夜兔安保公司时,这些六支队的人对神祈看上去敬畏有加,但是想到那位大小姐单纯纯粹的性格,加上过分年轻的年龄,在这个排资论辈的社会,伏黑甚尔还是怀疑她会不会受委屈。 迎接伏黑甚尔问题的是一张张堪比玄关壁画的惊悚的脸。 就连在薅水果吃的孔时雨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代替伏黑甚尔问出了这个问题:“诶,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神祈恨不得拿起放在桌面的水果托盘,直接一个人一个托盘,把六支队这三张一看就不对劲的表情给糊上。 但是想到在场的还有三个普通人,神祈在这空气都变得焦灼的时刻,果断站起身,用身体将夜兔与伏黑甚尔、孔时雨的视线隔开,形成了缓冲带。 同时,她笑着将寒光闪闪的水果刀放在了茶几上。 明晃晃的暗示摆在了六支队面前:是好好说话选择去活,还是想要沉默着选择去死,六支队未来的命运就交给他们三人了。 直面了神祈仿佛修罗索命的目光,一群震惊到下巴快脱落的夜兔也终于哆哆嗦嗦着回过了神。 他们竭尽全力说服了自己——团长的本事那么强,如今只是营造了一个可爱小娇妻的人设,这也是夜兔实力的一种体现! 他们是专业的队伍,不能因此失态! 为弥补刚才的失误,六支队副队长立刻回应得大声:“没人欺负大小姐!” 另一名六支队副队长紧随其后,用反问表达肯定:“谁敢欺负大小姐?” 六支队队长理所当然进行总结发言:“大小姐就是最强的!” 伏黑甚尔一愣,敏锐地抓住了某个关键词:“最强的?” 习惯吹捧自家团长的六支队队长汗如雨下。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多说多错、祸从口出。 神祈老神在在地用纤细的手指剥着葡萄,但是在六支队三人眼里,那就是他们天灵盖被团长徒手拨开的未来。 命悬一线之际,六支队队长赶紧连比带划,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地解释道:“团长,额,团长,嗯……外面里面都是最强的。” 夜兔一族原本内战不断,是团长凭借自身实力把他们聚拢了起来,带着他们走上了既能常常打架又有钱拿的高质量生活。 这些年,无论是对外战争,还是对内切磋,团长就是毋庸置疑的最强。 听着六支队队长完全称不上解释的解释,万能的老管家神蠡瞥了眼面露疑惑的伏黑甚尔,已经预感到了稍后团长的雷霆怒火。 他得赶紧想个办法。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甚尔一方的狗头军师孔时 雨率先开悟,并赶紧为神祈献上一句夸赞:我懂了◇[(,没错,伏黑大小姐的内在和外在修养都是最棒的。” 身经百战的神蠡都差点有些绷不住表情。 但是很快,镜片后眼中的惊诧转化为佩服——这位孔先生果然是个妙人。 信了孔时雨的话语,伏黑甚尔有些惊讶。 现在的人夸老板,已经夸张到了这样的地步? 如果换做别的情况,伏黑甚尔会觉得这样的打工人实在是卑微,但是此时此刻他能确定——这些神祈的下属确确实实就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的回答实在是没有一丝犹豫,甚至带上了几分信仰。 他是不是有些低估了这位大小姐的本事? 见伏黑甚尔的表情变成了“原来如此”,六支队死里逃生,恨不得双手双脚为孔时雨的高超理解能力鼓掌。 他们记住了——孔时雨,他们的救命恩人!! 就连神祈都微微侧目,更加肯定了孔时雨这人在圆场方面绝对是个人才。 不过,经历了刚才的惊险,神祈对于六支队的嘴巴已经没有了什么信任。 瞥了眼墙头的钟表,神祈眼睫微垂,深沉的暗色混杂入汪蓝的眼瞳: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虽然有点短,但也就装个样子来说已经够了。 哪怕会让伏黑甚尔觉得有点奇怪,也总比这三个家伙一不小心再度说错话圆不上好一些。 于是,神祈偷偷打了个手势,暗示神蠡可以找个借口把这三个憨货轰出房门了。 作为跟随神祈走南闯北的心腹(现如今的心腹大患),六支队的夜兔们立刻察觉到了神祈的决心。 三个夜兔交换了个眼神——这样回去的话,六支队肯定就完蛋了! 刚刚错漏百出,团长的心情明显不怎么好,之后肯定会被秋后算账。 今天,无论是刷团长的好感度,还是拜托团长的男人吹吹枕头风,什么任务都没完成! 所以,他们现在还不能走! 刷团长好感度的任务已经变成了地狱级难度,那剩下唯一有点希望的就是…… 眼看着在团长家逗留的时间进入了倒计时,六支队队长下定了决心。 他站起身,迈开长腿,不顾有些唐突,也来不及说什么转折词,直接窜到了伏黑甚尔的身边:“甚尔先生,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伏黑甚尔完全不知道这个大小姐的下属要偷偷找他说什么。 他立刻看向了神祈,征询着神祈的意见。 神祈当然清楚六支队队长那点花花肠子,只是作为温柔天真善良的普通人,她不能直接让六支队滚回去,最终还是强行挤出了一个笑容。 只是在转过头,看向六支队的时候,她的笑容就瞬间消失,换上了满是警告含义的冷意,不存任何妥协和亲昵,冷酷得像是高山寒冰。 ——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握不住就带着六支队一起完蛋。 六支队的夜兔只觉 得腿有些软,但是想到自己手下那些崽子殷殷期盼的目光,从来不缺乏冒险精神的夜兔还是心一横,带着伏黑甚尔去了露台。 伏黑甚尔正想问对方有什么事情,就在回过头的瞬间,看到了夜兔们过分夸张的谄媚表情。 虽然从来没有混过职场,但是这不妨碍伏黑甚尔判断出了现在的局势——对方有求于他,他占据主动位置。 伏黑甚尔松了口气,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基本上不会有暴露身份的风险,只需要随意应付一下就行。 对方接下来的话也验证了他的猜测。 “甚尔先生,能不能麻烦您和大小姐替我们说句好话,因为之前说错了几句话,我们现在被公司外派出去了,现在的工作环境不太好,剩下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您身上了。” “您善良热心,心慈面善、宅心仁厚、急公好义……”本就文化水平不高的夜兔急切地想要表达对于伏黑甚尔的称赞,搜肠刮肚地为伏黑甚尔戴高帽。 伏黑甚尔对这些话并不在意,唯一吸引他目光的是一个鼓囊囊的大信封。 六支队队长清楚自家团长多有钱,生怕伏黑甚尔看不上这点小钱,赶紧补充道:“这是我们全支队好不容易凑出来的,一点点小心意,还请甚尔先生不要介意。” 短短一瞬,伏黑甚尔心思百转千回。 如果他收下,完全可以在之后和兔子大小姐坦白,就算大小姐把钱收走,也是刷了大小姐的好感度,展现了自己在大小姐面前的坦坦荡荡,更别提,还有一定的概率,那位大小姐不会计较这部分钱。 左右他都不会亏。 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样的做法十分完美,伏黑甚尔正打算收下这鼓囊囊的信封,就看到露台门后探出了一个熟悉的小海胆头。 顺着伏黑甚尔的目光,六支队的夜兔们也发现了某个前来露台拿东西的人类幼崽。 还没等伏黑甚尔说什么,他就看到原本讨好他的三人飞速将伏黑惠包围,露出了一模一样讨好的笑容:“小朋友,我们之前见过的,我们是六支队的,这是迟到的给你新年压岁钱。” 在伏黑甚尔震惊、疑惑且迷茫的目光中,夜兔们掏出了一个比先前给伏黑甚尔更大的满满当当信封递了过去。 夜兔们觉得自己的行为可以说是深思熟虑、完美无缺。 这段时间,团长对儿子下了多少投入他们夜兔也是亲眼看到了,几乎是绕着他转,还让这个儿子参加了夜兔的训练,这位人类幼崽必须是团长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物啊。 根据那些教导人类幼崽的老爷子的反馈,这儿子的天赋完全可以比肩夜兔,未来肯定是他们佣兵团的一把好手,相比只会健身的普通人老公,这样的小天才岂不是更有拉拢的价值! 狠狠在人类幼崽那边刷了一波存在感,强行把钱塞入人类幼崽怀里后,夜兔们再度将目光转移到了伏黑甚尔的身上,试图继续劝说这位团长的枕边人。 看着伏黑甚尔复杂到让人难以捉摸的目光,夜兔们一个对视,就明白了——不愧是团长的男人,眼界就是高!对这么多钱都看不上眼! 不过,为了今天准备了很久的他们也不是没想到这个可能性。 钱,他们是一个钢镚都没有了。 但是,别的他们还是有的。 在兜里掏了掏后,夜兔将一样东西塞入了伏黑甚尔的手中。 还没等伏黑甚尔明白那究竟是什么,就见六支队队长神色诡秘地凑到了自己耳边,小声道:“这可是进口的好东西,兄弟们为了拿到这个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吃了以后包准床上生活快乐自在!逍遥胜神仙!放心,对身体有利无弊!不够再和我们联系!” 夜兔们抛了个“男人懂男人”的眼神,觉得自己简直是夜兔中的智多星。 团长那必须是个凶猛的肉食系,就算伏黑甚尔身体再好,但毕竟是个普通人,大概率会出现力不从心的情况,这时候,他们送的好东西不就派上用处了! 这种男人的难言烦恼,团长那样的女孩子肯定觉察不到,但是他们考虑周全了! 正当伏黑甚尔面部开始抽搐的时候,他就发现玻璃窗倒映出了身后神祈的影子。 接到伏黑惠满满一袋钱和“爸爸和叔叔在干坏事”的举报信息,匆匆赶来的神祈将目光定格在了伏黑甚尔的手上。 可爱的兔兔大小姐疑惑歪头:“那是什么?”! 第三十七章 拿着某种东西的伏黑甚尔丢也不是,扔也不是,只能感觉到自己手上的东西像是块炙热的烙铁,死死焊在了自己的手上。 下意识的,他收拢了自己的手掌,让神祈无从看到自己手中究竟是什么。 夜兔们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眼看事情的发展朝着所有人都不希望的方向冲去,夜兔们赶紧满脸单纯无辜地甩着手,大声为自己的清白辩护:“大小姐,我们只是给了甚尔先生一些,没错,一些搜集的补身体的药丸罢了。” 如果省略一部分,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们对团长忠心耿耿,绝对没有哄骗团长!绝对没有! “哦?”头一回看到伏黑甚尔漆黑如锅底的神色,神祈无比清楚这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回事。 尽管不清楚伏黑甚尔没有当场言明,但是神祈已经能够肯定——这不省心的六支队肯定给了伏黑甚尔什么比较危险的东西。 她得冷静下来,得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大概是处理了太多夜兔们闹出来的荒唐事情,在心底飞速默念了三遍后,神祈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夜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她的眼也像被夜风拨开云彩后漂亮的新月。 纤细娇小的美人一边用手将头发轻柔地拨回远处,一边温柔地扬起水润的红唇:“啊,原来是这样啊。” 全身紧绷,做好了被暴怒的团长算账的夜兔们都瞪大了眼睛。 就这? 团长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了? 不对,这个他们眼前的人是谁? 团长真的没有一个双胞胎姐妹吗? 一旁挖空心思想着该怎么解释的伏黑甚尔也微微瞪大了眼睛。 她就不好奇? 她就连一句话都不问? 她就打算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神祈好似没有看到他们眼中的疑惑,笑得完美无瑕,仿佛一个无害的精灵或者无条件普爱世人的天使。 只有在转身的时候,她进入背光处的眼眸落下了深浓的墨色。 要是现在把六支队这几个憨憨逼急了,当面对峙之下,没准会被拔出萝卜带出泥,反而会暴露更多问题。 更加稳妥的做法就是现在装傻。 等事情过去后,她再把想要知道的事情从六支队嘴中挖出来,然后想出完全之策再去应对伏黑甚尔。 看着露台上站着的几个人,哪怕看不懂也听不清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孔时雨还是发现了这些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吃瓜雷达滴滴滴滴作响的孔时雨果断偷偷询问伏黑惠:“阿惠,刚刚你和伏黑大小姐说了什么,他们一群人在露台上干什么呢?” 同样担忧地看着露台方向的伏黑惠皱巴着小脸,他知道孔时雨叔叔是为数不多的可以信任的人,也愿意找孔时雨一起分析这件事。 但是,他只是凭借他的直觉感觉发生了什么不太 好的事情,然后告诉了神祈,让他组织语言解释现场具体发生了什么,就有些为难三岁幼崽了。 想了想,伏黑惠掏出了刚刚六支队给的满满大信封,试图向孔时雨说明情况:“刚刚姐姐公司的叔叔们分别给了我和甚尔这么多钱说是压岁钱,然后我和姐姐说了,然后就是这样了。” 伏黑惠作为三岁人类幼崽,本就对钱没有什么太多的认知,再加上自己是第一次收压岁钱,新年第一天的时候姐姐也给了他很多的钱,因此夜兔给他那么多钱他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唯一有问题的是,夜兔们也给了他爹那么多压岁钱,让小小的幼崽一下子提起了警惕心。 并没有看到某样小东西暗中交易的成熟成年人一下子明白了,这肯定是收买和贿赂。 这种事情在这个国家挺常见的,毕竟基础文化氛围营造了这个人情社会。过节日、出去旅游回来给领导或者同事带点伴手礼什么之类的,已经成了这个国家的习俗。 出于讨好领导的目的,他们给伏黑甚尔一点钱也非常正常。 而阿惠还小,作为长辈,他们给阿惠一些压岁钱更加正常。 但是,孔时雨紧紧盯着那个过分鼓囊囊的超大信封,又摸了摸自己衣兜里准备好的薄薄一层压岁钱,恨不得抱着头发出尖叫。 正常个鬼啊!! 给一个三岁幼崽这么多压岁钱,这真的正常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豪门么? 打工社畜的他就不该多嘴问!! 在压岁钱方面狠狠被卷到的孔时雨呆呆站立了很久。 既然神祈没有拿走阿惠的钱,就说明那位大小姐觉得这笔巨款给幼崽并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那他如果按照计划给一万的话,是不是太吝啬了。 孔时雨本想假装自己不知道,但是想到那位善良的大小姐之前还真诚地愿意给自己给高薪岗位,要是她知道自己抠抠搜搜,误会了什么…… 为了给自己的后路,孔时雨最终还是从钱包中掏出了厚厚的一叠钞票装入了纸袋中,递给了伏黑惠。 伏黑惠已经拿了很多钱,因此对于孔时雨给的钱也不觉得有太多意外,只是像个小大人一般客客气气地回了一句:“谢谢孔叔叔,祝孔叔叔新年快乐!” 生怕自己产生什么后悔的情绪,孔时雨给完后,立刻当机立断地向神祈表示自己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婉拒了神祈的挽留,他仿佛被灵魂抽出一般晃晃悠悠走入电梯,晃晃悠悠走出公寓楼,晃晃悠悠走上街。 然后,孔时雨不知不觉开始夺路狂奔,想要狠狠逃离和这个让自己痛失巨款的地方。 他就知道,在非工作的事情上,和伏黑甚尔这家伙扯上关系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本来只是想出点小钱,来一线快乐吃瓜。 结果可倒好,他不仅吃了一肚子狗粮,还出了血本! 今天也是想要和伏黑甚尔彻底断交的一天!! 在孔时雨走后,自觉完成了贿赂任务的六支队夜兔们也飞快驱车离开。 冬季的白日总是短暂。 当神祈把伏黑惠哄回房间后,天空已经黑了一个角,沉沉的暮色笼罩了整个东京。 披着外套,神祈靠着落地窗看着下方仿佛逃难的夜兔的车辆,轻轻发出一声不带任何温度的笑。 这三个家伙,逃得了和尚难道还能逃得了庙? 正当神祈想要打个电话,让夜兔庄园内其他支队的夜兔把这几个六支队的憨憨扣下讯问时,就看到玻璃窗上多了一个人的人影。 神祈立刻收拾好表情,转过身笑着询问道:“甚尔,怎么了?” 然后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大信封和一瓶药。 意识到这是什么的神祈惊讶地瞥了眼眼前的男人。 他的表情一派淡然,身后的暖色灯光镶嵌在他的轮廓上,让高大的男人显得坦坦荡荡,简单干净。 神祈眨了眨眼。 她之前并没有表现得想要追究这些东西,他本可以不拿出来的。 那么多钱,他完全可以私自吞下。 把钱看得极为重要的神祈来不及去查看那个小瓶子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被荒谬感淹没。 神祈真心地怀疑——伏黑甚尔是不是个大傻子啊? 见神祈瞪大了眼睛,伏黑甚尔赶紧上前一步,诚恳地解释道: “这些是之前你的朋友给我的,我觉得还是给你更好一些。” 见他把东西递到自己手中,神祈终于确定——伏黑甚尔真的是毫无留恋地打算把这些东西都交还给自己。 这件事实在是费解。 究竟是他视金钱如粪土,还是因为好感度不足,导致伏黑甚尔想要与自己把账算明白,不想欠自己的?亦或者是伏黑甚尔发现了什么,有点害怕自己,所以急着把钱送回来? 一瞬间,神祈脑子里冒出了无数个可能性,让脑袋都有些胀痛。 为了转移注意力,神祈将目光移向了那个药瓶。 上面大部分都是看不懂的文字,但是为数不多的英文足以让神祈明白了这瓶药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看着上面来自非洲的文字,神祈已经完全相信了这是六支队那群憨憨自我脑补的主意,和伏黑甚尔没有一点点关系。 这次,同为夜兔的她头一回迅速理解了六支队憨憨们的想法。 按照她本来的计划,她和伏黑甚尔应该早已发展成肉.体关系,吃上香喷喷的肉。 但是,谁知道普通人发展到那样的关系竟然那么复杂,需要那么多步骤一点点来…… 对了,普通人! 神祈握着瓶子,一下子惊醒——作为干了不少脏活的夜兔,她见到这种带点不可描述颜色的东西只觉得稀松平常。 但是,她现在是普通人。 交出东西后,伏黑甚尔就紧紧盯着神祈,呼吸中都带上了些许灼热的紧张。 接 下来,神祈的反应,如他想象当中一样,惊讶无比。 然后神祈就呆住了,再也没有反应。 正当他想要开口唤一下神祈的时候,就看到神祈浑身一震,把瓶子甩了回去,正巧直接砸在了他的脸上。 兔子大小姐仿佛才回过神。 似乎是反射神经有些缓慢,她白皙的脸颊这才开始缓缓充血,连带着脖子和耳根都铺上了红霞的颜色,甚至连手指都带上了可可爱爱的粉色。 神祈指着被他接住的药瓶,吐字都有些不清晰:“这个东西……” 在神祈这边过了个明面后,伏黑甚尔直接把这个烫手的药瓶丢进了垃圾桶。 同时,为了以后更亲密的关系做好铺垫,伏黑甚尔添上了一句:“我们家不需要这些。” 他要狠狠强调一下,他根本不需要这个药瓶里的药片!!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天与咒缚的他在某方面还是不容置疑的。 他之所以这么坦白,其中最大的担心就是——万一这位大小姐不小心从他的下属那里得知自己“开心接受”了那个瓶子的药物,那他可真是跳进东京湾都洗不清了。 神祈一下子听懂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也更加明白了眼前这块肉的真材实料。 但是想到自己和伏黑甚尔完全还没发展到那一步,心里燃起的火焰还是化作了点点星火,潜藏在了深处。 神祈克制着自己,把注意力从甜美的肉.体上,回归了正题。 打开档案袋,确认了六支队只是单纯贿赂,没有给伏黑甚尔会暴露身份的东西后,神祈松了一口气。 想到今天的鸡飞狗跳和提心吊胆,神祈已经为六支队判了余生好好还债的无期徒刑。 不过,说起来,还有个问题没解决。 神祈慢条斯理地将装满了钱的档案袋重新用棉线缠绕好,然后直接把钱递给了伏黑甚尔:“甚尔,这钱是六支队他们给你的。” 她没打算立下什么管家婆的严苛人设,六支队给的钱虽然不少,但是她还不至于贪这么点钱,甚尔每个月也就五十万,这些钱就当是给甚尔的年终奖也行。 眼看着自己试图刷好感的钱被退了回来,就算猜到了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伏黑甚尔还是几不可见地轻轻皱眉。 之前在家庭会议上,兔子大小姐不是说她的公司资金流不畅么? 这笔钱虽然在她眼里应该不算多,但是她就这么给他了? 这么一板一眼,真的会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垃圾社会受欺负的吧。 明明她根本没必要那么照顾他的啊,大小姐。 不再去看怀里满满当当的钞票和他完全看不懂的神祈,伏黑甚尔将视线转移向了窗外:“既然你让我收了这笔钱,那能允许我替六支队多说几句话么?” 收了钱总得办事。 说一两句观察下神祈的反应再决定要不要继续说就行。 在赚钱方面,伏黑甚尔自认为还是有点节操的。 神祈本来也就想要知道伏黑甚尔对于她的这些所谓的“朋友”的想法,也便看似无意,实则偷偷竖起了耳朵询问道:“甚尔你说。” 清楚自己在神祈这边并不是真正的可以直白交流的丈夫,所以伏黑甚尔并没有直接将六支队想要换工作地点的诉求转告给神祈,而是试探着开口:“他们是一群不错的朋友,他们挺喜欢你的。” 就算清楚那些家伙没有暴露什么,但是听到伏黑甚尔的回答,神祈还是难以置信。 难不成那些家伙在普通人的视角下演技不错?不应该吧? 她清楚那些夜兔跟随她的前提就是她足够强大,奉行弱肉强食准则的夜兔可不是一个适合建立友谊的种族。 她习惯一个人了,她可没有朋友。 因此,神祈更相信两种可能性: 一种是伏黑甚尔心地善良,以至于眼神不太好使。 另一种则是伏黑甚尔在反讽。 相比之下,对于六支队那些憨憨刚才那些表现深表怀疑的神祈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她偷偷绷紧了身体,表面松弛地连连摆手,笑着试探着伏黑甚尔的口风:“怎么可能?他们只是怕我给他们考核分给低了,影响他们的收入罢了。” 神祈说得随意,伏黑甚尔却敏锐地观察到,神祈在提到那些人的时候,总是带着不假思索的闲适自然。 而这种反应,和那些人不假思索地说出“最强”时一模一样,是一种同样的下意识反应。 相比只认识了几个月的他,她和那些人认识了很久很久,熟悉到了另一种程度。 这种感觉,和他当初第一次去夜兔安保公司,以及刚刚坐着聊天时一模一样。 神祈和其他人待在一个他融入不进去的圈子,并且自然而然地将他排除在外。 他们才是一样的,而他不是。 像是童话故事主人公的善良大小姐像是一个光源,她的光并不是为他而特意盛放,更不会只洒落在他的身上。 在他之前,肯定已经有了很多人注意到了这道光。 而他之所以站在这里,只是,暂时运气爆棚了一下下而已。 天空暗下来,傍晚瑰丽的云霞逐渐被一片灰蒙色遮掩。 伏黑甚尔看着窗外,没什么精神地想到: 接下来该是一场冰冷的夜雨了。 大概是天气的缘故,伏黑甚尔不太愿意陪着大小姐继续这个话题。 他没有暴露自己真正的心绪,只是采用了一种打趣的方式:“可能是你们工作的圈子缘故吧,我这种‘圈外人’都有些羡慕了。” 敏锐地察觉到了伏黑甚尔的精神不振,神祈仔细琢磨了伏黑甚尔的话。 察觉到其中的原则问题,她赶紧声明自己的立场:“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就算他们是我的朋友,但我们是一家人诶!” 她和那些夜兔一点别的关系都没有,伏黑甚尔才是她殚精竭虑想要睡的男人。 无论是从官方户籍,还是从她认可的角度来说,他们都是实打实的一家人。 似乎是为了强调,个子娇小的女孩往前迈了一步,一把拉着他的手,再次笃定地说道:“我们是关系最紧密的一家人!” 伏黑甚尔忍不住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 她就站在他身前。 傻乎乎地紧紧攥着他。 似乎永远永远都不会放手。 对于向来得到了就会失去的他来说,就像是一个真实无比的幻梦。 这样啊……◥_[(”他听见自己低低呢喃出声。 信么? 信的,也是不信的。 他信现在大小姐的真诚。 他不信的只是未来罢了。 再真实的幻梦,也会有醒来的一天。 雨突然落下,水汽顺着没有完全闭合的窗口蔓延入房间。 他听见她询问道:“说起来,甚尔你为什么要把钱给我呢?” 这个问题对于伏黑甚尔来说,可以说是很简单。 这点钱他确实想要,但是相比之下,兔子大小姐的好感度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这么说太直白了,得换一个表达方式…… 伏黑甚尔微微弯下腰。 神祈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不怕他要做什么,只是抬起眼,站定着注视着他。 伏黑甚尔看着完全被笼罩在自己阴影之下的小兔子,她从来不设防,总是不退不避,站在距离他最近的地方乖乖地看着他。 明明看着很容易掌控的样子,却偏偏让他不知道究竟该怎么下口。 雨顺着风在窗驻足滑落,构成了冬季的白噪音。 他突然有点想笑,略低哑的声音也沾染了些许莫名的情绪,眼底的翠色也随之翻涌激荡起来。 用目光临摹着对方的容颜,他试着凑近那双眼。 用层层假象包裹自己的凶兽似乎在要求,似乎在渴望,又好像在用力将自己秾丽的深沉绿色融入那大海般沉静的湛蓝中: “我只有一个目的。” “我只是希望,大小姐能多信任我一些。” 这样的话,他这个骗子或许就能将这个幻梦持续得久一点,更久一点。! 第三十八章 哪怕是对于氛围后知后觉的神祈,也从些许微末的地方得出了本能的判断——伏黑甚尔说得很认真。 只是,她并不理解。 他为什么要让她多信任他一点? 神祈回忆了下自己和伏黑甚尔的相处,两只眼都有些迷糊。她自认为给予了伏黑甚尔满满的安全感呀! 说起来,之前报名幼儿园的时候,伏黑甚尔也有相似的情况出现。 神祈对于伏黑甚尔的滤镜一直高强度开着。 她和伏黑甚尔认识了也就几个月,可能伏黑甚尔依旧对伏黑家的新环境依旧不适应。 伏黑惠看着像是可可爱爱的小猫咪,伏黑甚尔看着高大散漫,仿佛行走的人形荷尔蒙,但是本质上也只是可爱的需要撸撸的大猫猫罢了。 找到问题所在,神祈立即摆出刷好感的积极态度,开启连招输出: “甚尔,我答应你。”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一直信任你。” 对于神祈的应允,伏黑甚尔早已有所预料。 毕竟神祈一直是那样温柔又好心,而且这位大小姐完全不知道她在答应什么。 冬季的寒风越来越大,裹挟着雨珠狠狠拍打着窗。 伏黑甚尔眼睫垂落,无所谓了,这样就好了。 接下来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明明伏黑甚尔嘴角露出了笑容,神祈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是一种她在被应付的感觉。 夜兔可不是什么黏黏糊糊、能说会道的种族。 就算她这些年学了很多商界的话术,在普通人的社会中也混到了顶级精英的地位,成为了夜兔中的异类,但是本质上,神祈依旧是不太懂怎么和普通人相处的夜兔,只能一点点摸索着去学,然后学以致用。 尤其是关于怎么安抚缺乏安全感的大男人方面,神祈把脑子翻了一遍,也只能从当初学的和人类幼崽相处之道中找出一点点破题的蛛丝马迹。 下一秒,神祈把伏黑甚尔扑了个满怀。 神祈一边用双手搂着男人的腰肢,一边回忆着安抚人类幼崽情绪的方式,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拍背、拥抱,还有举高高。 这样的方法对于伏黑惠很好用,那用在伏黑甚尔这只大猫猫身上,应该也适用? 完成了第一步拥抱后,神祈用看上去仿佛缺了润滑油的僵硬手掌,拍了拍伏黑甚尔的后背。 完成了第二步,神祈有些不确定——还要继续么? 接下来的第三步举高高她虽然也能轻松举起来,但是可能有点崩娇娇大小姐人设了?能不能用别的什么替代一下? 对于伏黑甚尔来说,就是一个梆硬到有些离谱的脑袋直直砸在他的锁骨。 似乎是为了前后呼应,他的身后也被没轻没重的一巴掌重击。 饶是天与暴君,猝不及防的伏黑甚尔也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但是在行动上,他还是伸出手接住了突然 扑过来的软乎乎的娇娇大小姐。 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用力过猛,接下来后背上的几下就像是小兔子轻轻挠痒痒。 同时,把脑袋埋在他怀里的大小姐仰起头,她的眼睛晶晶亮,笑容也是晶晶亮的,就连传递的话语也是晶晶亮的:“甚尔,你很好,你也要信任——我会信任你!” 她似乎也不擅长这样的接近,明明行为大胆,动作却十分僵硬。 见他没有回应,神祈又认认真真地补充了一句:“大不了,我们签保证合同!” 这是神祈能想到的普通人之间最严肃的保证了。 或许是因为,她的签合同话语实在是有些好笑。 或许是因为,比起苍白的言语,身体的靠近更有说服力。 或许是因为,窗外的雨在低温下变成了雪,滴答的砸落声变成了浅到几乎听不见的簌簌声。 感受着怀中另一个人满腔的信赖,伏黑甚尔下意识舒展了肢体,他的两条手臂也环上了兔子大小姐的腰肢以及后背,像是被冰冷的雨水浸透的淤泥渴望着太阳。 察觉到大小姐率先收拢了手臂,伏黑甚尔仿佛也得到了鼓舞,逐步让怀中的热源往自己心口的方向靠近。 刚收拾好碗碟的神蠡走出厨房,就看到一个小小的海胆头团子,趴在墙角边偷窥着什么。 他有些疑惑,忍不住凑过去,轻声开口询问道:“惠少爷,您这是在……” 突然被一声喊叫回神的伏黑惠被吓了一跳,赶紧缩起脑袋,并朝着神蠡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虽然本职是管家,但是兼职是春雨佣兵团的副团长的神蠡立刻令行禁止,一下子停止出声,并顺从地蹲下身。 小小的人类幼崽整张脸都红扑扑的。 低着头认真组织了下语言,他哒哒哒迈开步子,趴在老管家的肩膀上说着软糯糯的悄悄话:“爸爸和姐姐,在抱抱。” 他本来是想出来问问甚尔,今天外面天气不好,还要不要出门打咒灵,然后就一不小心看到了这一幕。 姐姐的脸埋在爸爸的怀里,他看不见。 但是爸爸的脸他看得很清楚,他的脑袋贴在姐姐的发顶上,笑得都让他觉得陌生。 两个人之间怪怪的!黏糊糊的! 尽管自己还不是非常能够理解,但是为了让老管家爷爷理解,人类幼崽紧绷着脸,伸出双手,学着两人的模样,比划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神蠡立刻明白了。 带着几分岁月沧桑的脸颊上浮现了些许欣慰。 看来这段时间的“朋友作战”没有白费,团长和那个男人之间的距离还是被拉近了。 他当然没有去当电灯泡的想法。 老管家朝着还懵懂的小孩子伸出手,笑得优雅:“那惠少爷,您愿意回房间,让在下为您读一下杂志么?” 不知道家中剩余的两位在为他们创造条件,在适当的时候,伏黑甚尔就顺从地松开了手,让满脸通红的大小姐从 怀里解脱了出来。 用脸真实感受了一段时间大胸肌的神祈也不敢表现出自己的恋恋不舍,自觉已经安抚好伏黑甚尔的她没有继续上一个话题。 顿了顿,她想起了自己一开始让“朋友”来家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和伏黑甚尔的朋友圈拉近关系,从而得到和伏黑甚尔拉近关系的目的。 总结一下,虽然在过程中心惊肉跳,但是目前看来成效不错。 想起什么,神祈补充道:“甚尔,你有那么关系好的优秀朋友,以后也可以多多来往。” 总感觉自己在露馅边缘试探的伏黑甚尔讶异地转过头。 说孔时雨优秀他勉勉强强能捏着鼻子接受,毕竟是“和他同一个大学毕业的校友”,四舍五入也算是在夸他优秀了,但是他和孔时雨关系好这一点,神祈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是孔时雨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描补了什么? 伏黑甚尔忍不住询问道:“关系很好?很明显?” 神祈一直有观察着孔时雨,自然是有理有据:“他的经济情况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相比其他会打量家里摆设装修情况的人,他大部分的视线都落在你身上。” 她不太懂普通人之间的友情,但是这样的行为本身很少见,因此神祈可以断定——孔时雨和伏黑甚尔的关系一定很好。 伏黑甚尔移开了自己飘忽的目光,他非常确信:那是孔时雨一直在怕穿帮,所以在偷偷摸摸和他对视线。 当然这件事不能说。 想到那家伙走之前交出一大把压岁钱,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伏黑甚尔的笑容都真实了几分。 “对,我和他关系不错。他是我真正的好朋友。” 这样以后需要朋友出场的时候,找他就完事了。 第二天。 神祈坐在夜兔庄园的办公室,拿起了昨天吩咐神蠡准备的调任文件。 虽然六支队的所有行径在神祈的忍耐度边缘疯狂横跳,但是看在伏黑甚尔对于他们给予了肯定的份上,神祈还是大发慈悲地按照之前的许诺,给了他们一个离开非洲的可能性。 不过,在签之前,想起一个问题,神祈坐在椅子上,一手支着脑袋,一手将手中的钢笔转了一个圈。 她想不出答案,便询问一边的神蠡:“老爷子,我和六支队那些家伙看起来,真的像朋友么?” 神蠡总觉得自家团长大概是和普通人相处久了,奇奇怪怪的问题也越来越多了。 夜兔是对亲人也能挥下杀手的种族,哪里会考虑什么朋友不朋友的问题?他们唯一能够正确分辨的就是战场的敌方和友方。 但是即使如此,作为团长的得力臂膀,他还是优雅地走到书架前,翻开了词典,为神祈阐述:“朋友是指会对对方热心、忠诚、友好,以及先为对方着想的人。” 单从个人理解出发,神蠡感觉神祈和六支队的关系,更像是六支队单方面倒贴的朋友。 然后神蠡就听见神祈一边签文件 ,一边嘀咕道:“我一直没把他们脑袋摘下来,说明我挺为他们着想的,应该算朋友?那之前找他们也没找错人。” 神祈的思路发散了开来:这么说起来,按照普通人的逻辑,除却六支队,所有夜兔安保公司的都是我朋友? ?熬夜喵提醒您《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毕竟对于在她手下赚钱的,她都挺有耐心的。 神祈得出了结论:“原来,普通人朋友的定义还挺宽泛的。” 眼看着团长有了家室后,整个人认识世界的角度都发生了神奇的改变,亲眼看着团长一步步走来的神蠡没有指正她语句中的逻辑问题,只是笑而不语。 反正佣兵团里谁敢拒绝当团长的朋友,团长开心就是最重要的。 团长目前正在享受着的“普通”的家庭、“普通”的朋友、“普通”的幸福或许也不错。 另一头的六支队结束这次任务后,一个个都忐忑不安。 戏也演了,钱也送了,但是走之前,无论他们怎么从乐观的角度去深入分析,团长的心情依旧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六支队内部再次开了个小会,达成了一致共识——他们“尽人事”的部分已经做了,剩下的就是“听天命”部分。 于是,从来不信神的六支队研究了各个宗教信仰的祈祷方式,一个个尝试了过去,和推销员打推销电话一样,主打一个“蒙头撞大运”模式。 他们也不信会有什么效果,但是万一呢? 于是在其他支队夜兔的吃瓜目光中,六支队的所有人换下了原本的仿军装,都穿上了各式各样的宗教服饰,仿佛开始了一场盛大的集体cspy。 要不在虔诚地画十字,要不在虔诚地敲木鱼,要不再虔诚地跳大神…… 在其他支队因为他们的噪音采取群殴方式前,一纸调令落在了六支队的身上。 伴着六支队一群壮汉夺眶而出的欣喜泪水,没有夜兔相信这是他们求神拜佛的结果,于是在团中有了一种新的流言。 一开始大家只是在议论:团长的结婚对象竟然会帮着六支队吹枕边风。 然后流言开始发酵: 团长的结婚对象美得和狐狸精一样,把团长迷得死死的。因为六支队不小心看了眼吓到了美人,团长就霸道地把六支队发配到非洲。 只需要这个男狐狸精一抛一个媚眼,团长就会什么都答应。 这个男狐狸精喜欢钱和夜间生活药物,六支队就是靠着这两样宝物逃脱一劫。 不管怎么传,夜兔们心中有了一个共识——团长的结婚对象是一款夜兔的打架必需品。 要是以后出了什么事情,只要和团长的结婚对象打好关系,他们就算犯错,也能被团长原谅! 团长的结婚对象,菜菜,捞捞,好耶!!!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大部分时间不在日本,而且被男狐狸精迷倒的团长大概率也不会放他们和那位先生接触。 万一多看几眼就踏上六支队的后尘怎么办? 在六支队的经验基础上,其他支队都稳健了不少。 去找上门这种方法没有团长批准大概率不可行。 那他们就出于对甚尔先生的敬仰,偷偷联系一下甚尔先生? 所有夜兔立刻训练有素地行动了起来。 一部分开始研究传说中那位甚尔先生的联系方式,其中各支队又用上了各种招数,有偷偷联系黑客的,有用金钱贿赂老管家神蠡的,有偷偷潜伏进入神祈公寓楼附近试图搜寻情报的…… 另一部分则是开始筹钱。就算他们现在还没被团长针对,但是这不妨碍积极主动先行打好关系,未雨绸缪一下。 当晚,伏黑甚尔的联系方式被炒上了天价。 一个六支队倒下去,更多支队站起来!!! 所有夜兔摩拳擦掌:他们一定会给团长的结婚对象留下一个好印象!!!! 第三十九章 清楚这件事万一被团长知道了,好事就能变惨案,所以一群夜兔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专长,小心翼翼行动,没有惊扰到神祈。 就算有几个粗枝大叶的夜兔被神蠡抓到了,他们也是宁死不屈地没有暴露大伙的真正目的。 夜兔战场上杀疯,日常里乱疯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在休假时期,他们只要不在外面疯,神祈也都是放养管理的。 因此,神祈也不知道夜兔们在偷偷折腾什么。 夜里。 神祈洗完澡,正开开心心搂着人类幼崽,陪着人类幼崽一起看他喜欢的动物纪录片,就听见伏黑甚尔的手机突然接连不断地发出短信提示音。 神祈疑惑地看向坐在伏黑惠另一侧的男人,怀疑道:“甚尔,你是被恶意短信轰炸了么?” 根本不认识几个人,联系方式也没什么人知道的伏黑甚尔也是一头雾水。 伸出手去拿一直作响的手机,伏黑甚尔的思维迅速发散:为数不多可能会这么连环call他的只剩下孔时雨了。 难道是他前不久刚刚唯一指定“好朋友”遇到了什么大麻烦?处于危险境地,不得不偷偷发出那么多求救的短信? 喂喂喂,应该不是那么麻烦的事情吧。 瞥了眼一旁一大一小两个人如出一辙的好奇大眼睛,伏黑甚尔将手机偏转了一个角度,防止被神祈看出什么可能会暴露他真实身份的字眼。 伴着手机屏幕的亮起,映入眼帘的是一串陌生的手机号码。 伏黑甚尔歪了歪头:这谁啊? 点开短信的内容,就是一大串仿佛推销公司的祝福语:“祝甚尔先生新年大吉大利、财运亨通、富贵吉祥、万事如意、余钱多多……” 这些垃圾短信广告商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这就是和大集团大小姐结婚的坏处么? 伏黑甚尔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刚想感慨一下现在手机广告短信的无孔不入,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短信最后面的落款。 这个名字倒是不像公司,甚至有点眼熟,反而更像是…… 他扭过头,询问一旁的神祈:“十一支队?” 因为话题跳跃得有些快,正处于放松阶段的神祈有些没回过神:“什么十一支队……” “嗯?十一支队?!!” 原本懒洋洋的神祈一下子蹦了起来,咬紧了牙关。 是十一支队发来的短信? 自家那些夜兔又在折腾什么事情? 是一个个都羡慕六支队之前在非洲的纯天然日光浴是吧? 抱起被夹在中间的人类幼崽,神祈飞速更换了她和幼崽的位置,直接窜到了伏黑甚尔的身边。 半扎着头发的脑袋探了过来,使劲往伏黑甚尔的手机屏幕上凑,神祈强行克制住自己去夺走手机的欲望,连声询问道:“甚尔,我代表打扰你的十一支队道歉。他们说了什么?说了什么?” 另一个人的脑袋好似习以为常地占据了他的肩膀,让两人的距离再一次突然被拉近。 她刚洗完澡,原本像是干净透亮的眼睛里还晕染着水雾,沐浴露的清香也钻入了他的鼻子,伏黑甚尔的眼眸暗了下来。 是他的错觉么?感觉像是她在撒娇? 他不由自主地移开视线,同时他的身体顺从她的想法,将手机递给了一边仿佛看见了胡萝卜,兴奋地嗅来嗅去的小兔子。 反正他的手机里也没什么东西,给了也没事。 但是正当他想要趁此良机,伸出手搂住对方一起看的时候,本来黏着他的小兔子就抱着手机,仿佛要审读什么重要机密文件一般,哒哒哒跑到另一边,端正坐好了。 他感受到的另一个人带来的暖意很快消散,可以说是非常无情了。 确定伏黑甚尔看不见具体短信以后,神祈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清楚自己手底下那些夜兔,打架一流,脑子没有。 之前六支队是经过培训才敢让他们出现在伏黑甚尔的面前,其他的那些家伙万一在短信里说漏了嘴怎么办? 刚刚才过了年初,那些家伙就连今年的年终奖都不想要了是吧…… 按捺着怒气,神祈认认真真地审读了一遍所有短信。 所有短信的内容其实大差不差。 基础一点的是,一些没文化的夜兔支队发来的不知道从哪里复制粘贴而来的新年祝福。 这方面各支队主打一个五花八门、各显行通,不仅配着各色五颜六色的祝福动图,甚至还有不知道是复制粘贴错了还是文化水平不够拼错了的错别字。 不仅辣眼睛,而且像极了垃圾短信。 进阶一点的是, “甚尔先生,您喜不喜欢这个品牌的车(一辆价值千万日元的豪车.jpg),还有这款车(一辆新上市的豪华跑车.jpg)!如果甚尔先生都不喜欢,那我们这边还能联系到别的,无论是老爷车,还是全球限定都没问题,包准甚尔先生满意!我们只是想要和甚尔先生交一个朋友!(双手合十)” “甚尔先生,您喜不喜欢空中出行(一群夜兔坐在直升机上帅气比心.jpg),×××款直升机,早高峰出行伴侣,护您飞行体验顺畅丝滑!” “甚尔先生,我们支队的驻点在太平洋边上,游艇您需要来一艘?(海边豪华游艇.jpg)或者您想要海底两万里的话,我们这边还支持订购潜水艇哦~” 神祈甚至还在短信里看到了,支队倾情推荐的“帮助您和团长床上生活如胶似漆的强身健体产品”。 更绝的是,不止一个支队那么做了。 神祈数了数,很好,除了之前见过面的六支队,所有支队都整齐划一地出现在了伏黑甚尔的短信信箱里。 好消息是——那些夜兔没说暴露自己身份的东西。 坏消息是——除了暴露自己身份的东西,他们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所以, 甚尔的名声是怎么变成了那样啊???那些药是什么鬼??? 天凉了,该去揍那些皮痒的夜兔了! 伏黑惠看着远处一动不动的神祈,都无心看电视节目,忍不住小声询问一边的伏黑甚尔:“姐姐怎么了?” 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伏黑甚尔站起身走过去。 刚刚还开心着的大小姐此刻收敛了笑意,手机的荧光照亮她漂亮的虹膜,无机质的光冰冻了往日熟悉的温柔,让伏黑甚尔觉得有些陌生。 他忍不住询问出声:“他们说了什么?” 神祈一把伸出手,飞速捂住了伏黑甚尔的眼睛,不让他继续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甚尔,你不用回这些消息,我帮你删了好不好?”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她解决吧! 那些夜兔看上去挺闲的,果然还是工作不够多! 伴着她蹦跶起来捂眼睛的动作,本来看起来有些遥远的人再次触手可及。 伏黑甚尔对于短信内容根本不在意,就算那些大小姐手下的人想要讨好自己,这份讨好的源头也是源于大小姐。 那些大小姐手下的人哪里比得上大小姐本人呢? 察觉到大小姐踮起脚捂他眼睛有些吃力,高大的男人便伸出手,偷偷搂着她的腰,让大小姐更加轻松一些。 同时,他笑着呢喃道:“你删,我不看。” 第二天,一群期待着和团长的结婚对象打好关系,未来过上就算犯错,也有人捞捞幸福生活的夜兔被刺耳的铃声喊醒。 一群夜兔飞速穿上衣服,带上自己的伞,狂奔出宿舍: “发生了什么?” “有敌人入侵?” “是有架打了么?” 然后他们就发现,唯一的楼梯上坐了一个人。 娇小的人与巨大的伞相比,显得比例有些奇怪。 漆黑一片的伞面更显沉重,只有根根暗金色的伞骨与她流水般铺散开的长长金发相融。 她坐在台阶之上,似乎是才听见响动,这才抬起头,轻描淡写地投来冷淡的一瞥。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夜兔们像是被强制夺走了声带,瞬间安静了下来。 “谁让你们去打扰甚尔的?” 面对一片寂静,她揉了揉后脖颈,很快放弃了这个问题的答案,“算了,答案不重要,反正你们以后知道该怎么办就行。” 站起身,俯视着台阶之下乌泱泱的夜兔,神祈举起伞。 遮挡了大部分面部的金色长发随着伞带起的风而飞舞,她露出了张扬肆意的笑:“现在,是训练时间!” 不一会,看着手底下一群躺得四仰八叉,只能呼吸的夜兔,神祈用伞尖戳了戳其中几名支队长的脑袋。 确定对方再起不能后,神祈发出了一声失望意味十足的“啧”。 她以前经常和手底下的夜兔切磋,最近有段时间没抓训练,这些家伙明显体术下滑了一些。 “这是最后 三个支队了?”确定把所有在日本到处玩耍的夜兔全部揍了一圈,给予了足够的警示后?[(,神祈终于接过神蠡的手帕擦去了伞面上血色的脏污。 得到神蠡肯定的回复,神祈冷漠无情地宣布道:“今年所有的夜兔休假取消,除了在本部轮值的夜兔,其余夜兔统统给我出去赚钱!” 听见了这个可怕的决定,完全没有掺和后续事件的六支队队长发出了呜咽声,哭得凄凄惨惨戚戚:“团长,冤枉啊,这件事和我们什么关系嘛……” 早就经过排查,确定某支队就是那乱七八糟流言源头的神祈毫不客气地蹲在了六支队队长眼前,拽起了他的衣领,露出了狰狞的笑:“呦,这里还有一个家伙有力气说话……” 眼看高大的六支队队长在娇小的神祈手中,宛如即将被摧残的娇花,觉得有点辣眼睛的老管家熟练地安抚起自家团长暴躁的情绪:“团长,其实他们还有一点用的。” 神祈给了神蠡一个面子,松开了软得像是面条的六支队队长,斜觑道:“比如?” “团长,虽然这些夜兔私下试图接触甚尔先生的行为不可行,但是他们提供的礼物清单还是有参考价值的。” 为了团长早日达成所愿,泡到普通人,神蠡也是下了一番工夫。 翻开口袋里的小小记事本,神蠡抬了抬自己的眼镜,非常专业地提醒神祈:“普通人很喜欢过节,现在新年已经过去了,马上就是2月14日的情人节。” “情人节……”神祈伸了个懒腰,跟着神蠡离开了夜兔的宿舍,“这么说,倒是有几分道理。” 神祈挺喜欢普通人的这种安排。 节日安排得越多,她就有更多的机会刷好感度。 情人节活动她也有所听闻,好像是送亲手做的巧克力,但是对于她来说,做巧克力什么的简直是天方夜谭,因此神祈飞速否决了这项直接暴露自己短处的方案。 其他送什么,她也没想过。 因此,这些夜兔挖空心思琢磨了很久的刷好感度礼物倒是给她一定的参考价值。 当天下午,神蠡将所有支队夜兔准备的礼物罗列了清单,送到了神祈的面前。 硬着头皮再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各色礼物看了一个遍,神祈将手指放在了一个礼物上。 “虽然甚尔都是坐我或者你的车,但是也不排除一小部分我们不在日本的情况。” “伊甸幼儿园说以后会有校车接送惠酱,但是万一惠酱或者别的地方出了什么状况,甚尔一个普通人要怎么尽快赶到呢?” 神蠡试着站在普通人的立场,也觉得很有道理:“这里是富人区,家家户户都有不止一辆车,所以的士也很难打到。” “甚尔先生平时也有自己的出行需求,买菜之类的,所以给他配上一个交通工具更好!” 神祈点了点头:“没错,那么实用的东西,甚尔一定会很喜欢的。” 当夜兔被派遣到世界各地陷入打工的水深火热时,随着天 气的变暖,越来越多的情人节营销活动也进入了伏黑甚尔的眼帘。 伏黑甚尔研究了一下普通人的情人节过节安排,2月14日是女生送巧克力。3月14日是男生回赠巧克力。 ⑹熬夜喵提醒您《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在打开冰箱的时候,他特意检查了一遍,并没有看到巧克力或者相关材料的踪迹。 清楚某位大小姐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家务黑洞,伏黑甚尔对于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甚至松了一口气。 毕竟他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定位,能带着儿子在大小姐身边混日子就够了。 那种普通小情侣的日子他掺和什么呢? 更何况,要是那位大小姐真做了奇奇怪怪口感的暗黑料理巧克力,他都担心自己天与咒缚的肠胃扛不住。 躺平的伏黑甚尔对于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这样就很好,这样就足够了。 时间很快踏入了2月14日。 绑着围裙的伏黑甚尔接到了来自神祈的通话:“甚尔,你快下来!” 神祈的声音很急,让伏黑甚尔的心脏一下子提了起来。 那么娇娇嫩嫩的小小一只大小姐,不会被车撞到了吧? 不过冷静下来以后,听着没有中断的通话中神祈平稳的呼吸声,来不及解下围裙就上电梯的伏黑甚尔就回过神。 她应该没事。 那剩下的可能性就是——她在给自己准备礼物? 那为什么是去楼下? 难道是比较大件的东西,比如豪车? 对车其实不在意的伏黑甚尔想到豪车后面的八.九个零,就不由带上了期待,连奔向楼下的步伐都变快了一些。 出乎伏黑甚尔意料的是,神祈身边并没有什么豪车。 “大小姐?”被寒冷的北风吹散了原先的兴奋,伏黑甚尔莫名产生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甚尔,看,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节日礼物!”神祈往旁边跨了一步,向伏黑甚尔展现了自己的礼物。 看着因为“惊喜”而呆住的伏黑甚尔,为了进一步加好感,神祈开始剖析自己挑选礼物的心路历程:“一开始是想给甚尔买跑车的。” 伏黑甚尔脑袋边冒出一个感叹号——所以他的跑车呢!! 神祈继续解释道:“可是我查了一下,甚尔并没有机动车驾照。” 其实因为任务需要早就学会开车的伏黑甚尔脑袋边打出了更大的感叹号。 缓了缓,伏黑甚尔才想起来,哦,这种普通人的东西,他好像确实没有。 习惯性无视法律法规久了,孔时雨那家伙好像也一直没有为他办假驾照! 神祈说了自己的第二种设想:“所以我是想要给甚尔买一辆机车,拉风又帅气,很适合甚尔。” 伏黑甚尔再次产生了一线希望,然后他的希望瞬间破碎。 “然后我发现机车也是需要考证的,甚尔你依旧没有。” 身上没有一本证·伏黑甚尔的心脏隐隐开始作痛。 其实神祈还有思索要不要买一辆车,然后安排人给伏黑甚尔当专职司机。 但是她有注意到伏黑甚尔经常一个人出门,也会拒绝自己开车送一程的打算。 神祈分析:他应该是比较享受个人出行和注重隐私的人吧? “所以经过我的精挑细选,我选择了这个!”回忆着以前伏黑甚尔骑自行车的英姿,神祈剖析道,“甚尔你会骑自行车的话,骑这个肯定也很容易!如果你想骑行,就踩踏板,如果不想骑行,那也可以。” “骑这个的话,在东京的路上也不容易被堵住。” “这辆车的每一个零件都原产地自德国,结构是意大利设计师设计,是我挑了很久的。”看着这辆售价接近百万日元的“进口车”,神祈觉得自己想得非常周到,“考虑到你的买菜需求,我还在这辆车前面加钱定制了一下!这样以后你以后出门方便很多了。” 神祈非常自信——这样的设计绝对非常符合普通人的日常! 伏黑甚尔清楚神祈完全是一片好意,可偏偏那句谢谢卡在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因为出现在他眼前的,无论怎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是一辆轻巧的电动自行车。 更吸睛的是,在这辆造价昂贵、闪闪发亮的电动自行车的车身前方,还混搭了一个充满生活气息的过分显眼的家常菜篮……! 第四十章 听着伏黑甚尔情人节的经历,被叫出来的孔时雨哪怕一路上都被行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也嘎嘎嘎了半天都停不下来。 “你今天出门怎么没骑电动自行车,这不得让我好好欣赏一下?” 《天与暴君骑小电驴图》,这种名场面他不得好好拍照留念一下! 伏黑甚尔没搭理某个越来越聒噪的家伙。 孔时雨笑得连烟都叼不住,嘴角疯狂上扬。 听八卦的中介忍不住继续调侃:“说起来,她送的是本命电动自行车,还是义理电动自行车呢?” “又不是巧克力,哪有那么多讲究。”伏黑甚尔无视了孔时雨的鹅叫,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考驾照容不容易?” 大小姐不给他买车的根源,不就是他没有驾照。 以此类推,那岂不是只要他有驾照,大小姐就会给他买车了。 神祈出品,肯定是精品。 如果稍微努力一下,就能获得一辆豪车,那绝对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不仅能稳固自己勤奋刻苦的人设,而且也能进一步获得大小姐的好感。 “驾照这种东西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依旧对天与暴君骑小电驴的惊天画面抱有期待的孔时雨眼神飘忽。 “说人话。”对于在自己可以暴揍范围内的孔时雨,伏黑甚尔扯开嘴角冷笑。 人脉足够广阔、办事方式足够灵活的孔时雨终于止住了自己的笑,重新点了一支烟:“你要让我帮你办.证,我明天就能给你一张,但是你怎么和朝夕相处的大小姐解释?” 突然冒出来一张假证明显是很难糊弄过去的,伏黑甚尔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普通人怎么考驾照的?” 他车都会开了,考个驾照应该也不难吧。 孔时雨回忆了下自己当初驾考的经历,也挺简单的:“反正就是理论考试和实际上路考试呗,随随便便就过了,理论考试你肯定得在大小姐面前装样子,实际上路考试需要的话我帮你打点一下。” “你连那家伊甸幼儿L园的面试都过来了,这个算什么?洒洒水啦!” 本来还带着几分踌躇的伏黑甚尔眼前突然冒出了那张伊甸幼儿L园的录取通知书。 那是一份他第一次得到的来自世俗大众的客观肯定。 还有自家那个幼崽支支吾吾的打分,以及那位大小姐这段时间对自己的夸奖…… 一向习惯在世俗污泥里混混沌沌躺平的伏黑甚尔顿了顿,头一回对自己也生出了他好像能做成什么的信心。 好好当一个普通人,他真的能做到么? 一边的孔时雨进一步盘算了起来:“你简直是大赚特赚,那辆电动自行车的价钱就不便宜,等你考出驾照,富婆就能给你买跑车,这日子简直是……” 这么好的富婆怎么就被伏黑甚尔这个家伙给拱了? 孔时雨的面容又忍不住因为嫉妒而扭曲了起来。 伏黑甚尔不置可否。 虽然他只有月薪五十万,但是在其他生活的方方面面,大小姐给他的都是顶尖配置。 在岔路口上,两人各自朝着自己的方向走去。 孔时雨想到什么,还是忍不住叫住了背对着他准备离开的男人,将嘴边的问题问出了口:“喂,你这家伙,是真的在做长远打算了?” 如果只是玩玩性质捞一把的入赘,完全没必要考这么一个证。伏黑大小姐又没有强行要求他考驾驶证,与其投入数日的时间刷点好感度,分明还不如接一个他的任务赚得多且方便。作为天与暴君,去考驾驶证只是在纯粹浪费时间。 毕竟以后他回到咒术界的阴暗面以后,法律道德什么的根本不必在乎,这张辛苦考出来的证也就相当于一张废纸。 除非他想要在伏黑家长久地待下去,才会考虑自己以后的出行方便与否,才会考虑怎么更好地经营这个普通人的人设。 可他明明应该最清楚,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欺骗的基础上得到的,一切看似顺利,实则一直走在钢丝绳上,稍有不慎就会坠落,摔得粉身碎骨倒是不至于,但是和那位大小姐之间的暧昧关系肯定会化为齑粉,甚至转变为仇恨。 一个咒术界的天与暴君,他的过往、他的思想、构成他的全部都已经将他死死钉在咒术界之中,想要真的抽身离开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他已经从禅院甚尔改名为伏黑甚尔,但是他真的能成为那个“伏黑甚尔”么? 孔时雨的烟头明明灭灭,他站在原地,静静等候着伏黑甚尔的回答。 他一时间竟然都有些不明白伏黑甚尔究竟是怎么想的了。 伏黑甚尔仰起头,初春依旧寒冷料峭,但是天空清朗灿烂,哪怕城市霓虹闪耀,依旧能看到星点密布。 伴着绿灯的亮起,身边的人群像是浪潮一般开始涌动,朝着各自的方向前进。 忙碌嘈杂的人声、车辆碾过地面的行驶声、马路两侧店家的促销声中,伏黑甚尔耳畔清晰响起了“你要信任我会信任你”的话语。 只要那位大小姐继续信任他,他总会和以前一样糊弄过去的。 这样的话,现在这样风平浪静的日子应该还有很久吧。 站定在汹涌的人潮中,伏黑甚尔终于回应了孔时雨的问题。 向来漫不经心的男人依旧没个正形,浓绿的眼眸懒洋洋地瞥来:“谁知道呢?” 联想到神祈对于孔时雨的身份定位,伏黑甚尔莫名有了些兴致,第一次冲着孔时雨摆了摆手:“再见了,我的数学系好朋友。” 然后他如愿以偿看到孔时雨的脸变得五彩斑斓、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 转过身,伏黑甚尔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 目送着伏黑甚尔的远离,什么都做不了的孔时雨只能冲着自己手中的烟头发泄晦气。 处理完公司的投资文件,约定好实地参观了解后,神祈走出了书房,正好撞上了回家的伏黑甚尔 。 “我想了想,为了方便以后出行,我还是想要学车。”伏黑甚尔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他的眼眸一片温和,像是老成的猎人,不徐不疾地试探,“这样的话,以后我也可以接你上下班。” 一起上下班,就是私密的车内二人世界,十分方便他继续刷好感,没准他的月薪五十万还能往上提一提。 出乎他意料的是,本该立刻松口的大小姐显得极为惊讶。 神祈本来也有想到这个问题,甚至在礼物备选项里放了一个驾校培训班课程。 但是她很快想到,这样可能会影响伏黑甚尔的研究生备考。 春季研究生考试是二月到三月,秋季研究生考试是八到十月,因为甚尔之前一直在忙着惠酱的入学,也没见他有空准备考试,所以春季估计不太可能。 所以,神祈一直暗自猜测,伏黑甚尔应该是打算等到伏黑惠入学后,就抽出时间学习。那他可能会在秋季参加研究生考试。 不过神祈很快就回过神,相比复杂的研究生考试,驾考不过是一场小小的考试罢了。 神祈自觉是没必要阻拦伏黑甚尔向上的努力。 伏黑甚尔自己都这么提了,那应该能确信自己能两手抓两手硬。 神祈无条件信任了伏黑甚尔的选择:“不愧是数学系大学霸甚尔呢!” 伏黑甚尔完全不明白这件事为什么又引出了这个让他头疼的头衔,但是表面上他还是笑得完美无缺。 很快,在神祈的安排下,专业的老管家不知道从哪里飞速掏出来了一本驾校的辅导教材和试题卷送到了伏黑甚尔的面前。 “甚尔先生,我已经为您预约好了驾校的培训课程,现在您有空的话,可以先看一眼教材书,先做一下预习。” 捧着相当有厚度的书,伏黑甚尔接收到一旁神祈信任的目光,感觉没什么知识的脑袋又有点疼。 不过相比面试时需要融会贯通的一大摞书,伏黑甚尔安慰自己——问题不大问题不大,不过这么点东西罢了。 一如既往在夜兔公司学完武术,小小的人类幼崽回家擦了把汗后,就按照这段时间的习惯,打算去书房找绘本看。 然后他就发现本该空荡荡的书房里多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甚尔为什么在这里??? 伏黑惠特意左右认真瞅了瞅。 确定神祈不在书房后,小小的人类幼崽更加疑惑了——以前都是姐姐在身边,他才手里拿本书装装样子,现在这个爹怎么姐姐不在的时候也看书了? 伏黑惠踮起脚,在自己的小小书柜区域上拿了一本新绘本后,用视线的余光去瞥甚尔手中的书封。 也不是以前装腔作势的“数学”类杂志,而是一本封面上写了“机动车驾驶”的书? 而且伏黑甚尔的脸上也不是一看就没认真看的轻松悠闲,反而像是,吃到了一口魔鬼辣的不爽。 有点像以前面试的时候,感觉很认真的样子? 小小的人类幼崽歪了歪头,把这个问题在脑袋里晃悠了几圈,依旧有些想不通。 在书房里看了一会自己的绘本后,始终静不心来的人类幼崽最终还是认命地哒哒哒走到了伏黑甚尔身边。 他鼓着奶嘟嘟的脸,板着一张脸学着大人商量事情的模样,仰起头询问道:“你在做什么?” 伏黑甚尔转过了头,黑色发丝下渗出的幽绿眼瞳让伏黑惠觉得像是被什么凶兽盯住了一样。 他没有正面回答伏黑惠的问题,而是新提出了一个问题:“绿灯代表前行,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伏黑惠眨了眨眼睛,眼神都茫然了起来。 红灯停,绿灯行,这个最最基础的道理难道伏黑甚尔也不知道? 想着最近吃了很多顿坏爹做的饭,小小的人类幼崽还是按捺下心头的胆怯,手脚利索地爬上桌子,伸长脖子,将自己的额头和伏黑甚尔的额头贴在了一起。 听着自家儿L子“也没发烧啊”的小小嘟囔,被驾考试题折磨得头疼的伏黑甚尔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触碰,一下子绷不住表情。 伏黑甚尔有些惊诧:这小家伙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伸出手,拽着儿L子的后衣领把他从桌子上拎了下去,他继续追问着伏黑惠:“所以你觉得是正确的?” 伏黑惠感觉怪怪的,但是想着自己学到的常识,还是自信地点了点头。 书本上白纸黑字写了的,肯定不会错的。 然后他的脑袋就狠狠被薅了数把以示惩罚。 成功难倒了三岁幼崽的伏黑甚尔下巴昂起,高高在上地审判道:“当然是错的。” 伏黑惠一个字也不信伏黑甚尔的胡言乱语。 他出门的时候,大家都是在绿灯的时候,才能过马路的! 回忆了一下为数不多的出门经历,伏黑惠更加觉得是伏黑甚尔欺负他。 和伏黑甚尔一模一样的眼睛直直瞪着对方,他非常肯定:“甚尔,胡说八道!大骗子!” 看着被自己逗炸毛的儿L子,伏黑甚尔难得有耐心地摊开书本,手指戳着上面的解析,一个字一个字对儿L子念道: “因为绿灯代表的是可以前行,不是前行。果然不怎么聪明。” 万万没想到还能从这个角度出发的伏黑惠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探出脑袋,伏黑惠认认真真把题目和解析全部看了一遍。 然后,小小的人类幼崽不得不确认——书上确实是这么写的! 哼哧哼哧试图说些什么的人类幼崽面对着父亲懒散嘲弄的笑容,小小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气得搬起自己的小凳子和绘本,一屁股坐在了离伏黑甚尔最远的地方,扭过头,不再搭理这个坏爹。 “你们怎么了?”路过书房门口,看着伏黑惠涨红了的脸,以及两人隔了仿佛一个宇宙的座位,感受到空气异样的气氛,神祈忍不住从门口探出了脑袋。 小小的人类幼崽把通红的脸往绘本后 藏了藏,试图让自己的身形缩小到最小,从而不引起神祈的注意力。 反倒是伏黑甚尔因为脑仁疼,将刚才的问题再次抛给了神祈。 他一开始没看书直接先做了一张摸底卷,又学了一小会,然后他就发现,这驾考笔试和以前的面试完全不是一回事。 面试是要把自己平平无奇的经历编得不像人话,但是这些驾考的出题人直接不说人话了。 伏黑甚尔有理有据地怀疑——这些出题的家伙都不是人,而是什么公路咒灵吧? 听完了这出题人居心拨测的一题,神祈毫无犹豫地回答道:“错误。” 伏黑惠探出了红彤彤的脸颊和晶晶亮的眼睛,满是崇拜:“姐姐好厉害!” 伏黑甚尔有些怔愣,都开始怀疑自己,难道这题对于普通人来说,真的只是基础题? 看出了伏黑甚尔的疑惑,神祈理所当然地解释道:“在考试的时候,出题人就是敌人。哪有那么敌人会那么轻易放过你,看上去越像是正确的,实际上越容易是陷阱。” 她虽然没怎么上学,但也是考过试的! 一句话拨云见雾,让从来没经过义务教育洗礼和还没来得及经历义务教育洗礼的伏黑父子恍然大悟。 伏黑惠做了总结:“就像是绘本上的毒蘑菇一样,越鲜艳越危险。” 神祈立刻竖起了大拇指,给予了重新恢复精神,扒拉着绘本小声喵喵叫的小黑猫充分的肯定:“没错,惠酱真棒!” 伏黑惠的脸颊又增添了一抹红色,只是这次不是被气的,而是因为被夸奖而害羞的。 扯开话题,让父子俩的气氛不再那么剑拔弩张后,神祈走到了伏黑甚尔的身边,看向了他身边的那张摸底试卷。 虽然伏黑甚尔没打分数,但是只是看一眼,神祈就知道伏黑甚尔自己摸底的情况不太理想。 伏黑甚尔看着神祈越来越狐疑的目光,想起自己的高材生人设,赶紧为自己辩护:“我还没开过机动车,对一些规则不太了解……” “嗯嗯,我能理解。”神祈敷衍地点了几下头,将手指轻轻点了几道题,“但是这些题虽然难,甚尔你不该失分的。” 注视着伏黑甚尔过分茫然的清澈眼神,神祈的眼睛越瞪越大。 她试探着对暗号:“三长一短选最短的下一句是什么?” 伏黑甚尔的脑袋边打出了一个问号。 这是什么东西? 调动了自己为数不多的普通人常识,伏黑甚尔恍然大悟:“摩斯密码?” “当然是三短一长选最长!” 面对这个伏黑甚尔给出的诡异答案,神祈脑中电光火石,终于得出了自己的结论:“甚尔你肯定是天才!” 神祈真心有些敬佩:“连这种蒙题基础定理都不知道,你竟然还能成绩一直那么优秀!” 说完后,传授了一些蒙题技巧的神祈都有产生了一些罪恶感,是她把一个单纯善良的好学生教歪了。 终于通过只言片语猜到了“三长一短选最短”的真实含义,注视着神祈信任的目光,伏黑甚尔瞬间头皮发麻。 虽说无心插柳柳成荫地刷了一波好感,但是…… 伏黑甚尔把视线切回了自己翻开的教材书,为了自己的人设,这驾考的分绝对不能压线过了。 深夜。 伏黑惠起夜打算喝口水,就看到伏黑甚尔一个人坐在书房里,脸凶凶地在背什么东西。 第二天。 洗漱完毕,精神满满的伏黑惠在玄关再次和伏黑甚尔撞上了。 这次的伏黑甚尔背着一个鼓囊囊的帆布包,幽绿的眼神倦怠,像是被现实折磨了很久,不像是以前的渣爹,倒是有点像因为工作忙忙碌碌的孔时雨叔叔。 伏黑惠有些茫然:“今天是甚尔送我去公司学武术么?” 一旁的神祈拿起车钥匙道:“不,今天依旧是我带着惠酱去。甚尔的话,今天是要去驾考上课。” 在公寓门口等着神祈把车开上来的空隙,注视着拿出电动自行车头盔,长腿一伸迈上小电驴,腰跨帆布包准备出发的伏黑甚尔,伏黑惠终于清晰地认识到——甚尔他不是骗人,他竟然是真的要去上课!! 甚尔,昨天一个人自学到很晚, 甚尔,今天还要一个人背包去上课? 甚尔,他真的有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伏黑惠恍恍惚惚,原本对于世界的原有认知逐渐开始崩塌重组。 看神祈的车已经开出了车库,伏黑甚尔也就握在了电动自行车把手上。 正当他打算出发的时候,一旁的幼崽突然攥紧了他的衣袖使劲揪了揪。 伏黑甚尔顺从地俯下身后,就听见自家儿L子睁着闪闪发亮的大眼睛,认认真真小声询问道:“你,你真的是那个东大的,什么很厉害的数学系优秀毕业生么?”! 第四十一章 伏黑甚尔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句问话,一时间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家儿子是不是学会了反讽。 但是,与儿子被大小姐娇养了一段时间,愈发显得清澈透明的眼睛对视良久后,伏黑甚尔放弃了自己的猜测。 他不用想太多。 这个儿子就是傻了,没有救的那种。 伏黑甚尔吸了一口气,眼底难得多了几分真切的怜爱:“以后让大小姐多给你买点核桃。” 他这边的建议是多补补脑子。 伏黑惠歪了歪脑袋,不清楚伏黑甚尔口中的核桃具体在指代一些什么。 小小的人类幼崽一下子皱巴了脸,只当是这个坏爹又一如既往地把他当小孩子,拒绝交流,扯开话题。 被小瞧的感觉让伏黑惠有些气鼓鼓,但是见伏黑甚尔真的要走了,他赶紧再度攥紧了他的袖子:“甚尔。” “啊?” 伏黑甚尔一边扣着电动自行车帽子的扣带,一边扭过头去看又不知道有什么事情的伏黑惠。 大概是大小姐的喜好,他家的幼崽戴上了有猫耳朵的小帽子,因为初春还寒冷,他肉嘟嘟的手上还戴着黑色的小猫咪手套。 眼尖的他还能清晰看到手套内侧的粉色肉垫。 然后,他听见,声音还充满着稚气的小家伙一板一眼地叮嘱他这个老父亲:“甚尔,学习,要加油哦!” 在出发后,他甚至看到了那个小家伙在后视镜里奶里奶气地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只是参加一次机动车驾驶培训的伏黑甚尔差点将电动自行车把手拧到底。 这样的问候,自从他儿子会说话以后,还是第一次吧? “甚尔,时间还早,电动自行车慢点开。”坐在车上的神祈一边示意伏黑惠上车,一边误以为伏黑甚尔想要赶时间,赶紧叮嘱道。 在神祈的车缓缓即将超过电动自行车的时候,伏黑甚尔又听到了一句来自大小姐的“学习加油哦”。 大小姐的车窗没关,一大一小两张笑脸映入他的眼眸,像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带来了一天的期待。 伏黑甚尔缓缓将电动自行车的速度降下来,头盔面罩后的绿色眼眸划过一道深色。 这样的对话,都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什么午后的日常电视剧了。 驾校的理论课并没有单人定制服务,上课地点就在一个普通的教室。 因为到得有些早,教室里还没有什么人。 黑板上尚未擦去的昨天的板书、摆满了粉笔的讲台、透着几分年代感的几十张桌椅…… 看了眼这个与他这个天与暴君格格不入的属于普通人的教室,伏黑甚尔找了个后排靠窗的座位。 随着时间的流逝,前来教室听课的人越来越多。 有长相稚嫩明显还在上学的大学生,有还带着笔记本电脑的白领,也有对着手机点头哈腰的普通上班族……仿佛一个小型的普通人社会。 为防止自己的举动显得格格不入,伏黑甚尔一点点观察着普通人的举动,学习大部分人的举动。 伴着老师的提醒,他点名签到,然后坐在人挤人的教室,安静地摊开书本,听着头发已经是地中海的中年老师讲驾考理论。 窗外的阳光照射了进来,在光滑的桌班上有些反光,明亮得让伏黑甚尔觉得恍如隔世。 要是不能看见那些窗外的蝇头,伏黑甚尔几乎有了一种,自己确实是个普通人的感觉。 承受着普通人的期待,去做普通人该做的事情,享受着普通人的生活,被普通人的规则束缚着。 普通,曾经那么遥远的名词如今竟然也能降落在他的身上呢…… 虽说驾考的理论很枯燥,老师也是把知识点翻来覆去讲,没什么热情,但是伏黑甚尔听得认真。 毕竟他的目标不是通过,而是高分。上课也还是有一定的用处的。有人把知识点和重点提炼出来,比他自己在书房死读书有效率得多。 因此哪怕是老师波澜无惊的催眠的嗓音,伏黑甚尔也听得格外认真,生怕漏过了什么知识点。 而这样认真的姿态,也像是一道波纹,带动着身边本来打算签个到就忙自己事情的普通人共振了起来。 一个普通人看到伏黑甚尔学习得认真,想到父母交的钱,不由有些良心难安。 又一个普通人看到伏黑甚尔和一个人学习得认真,想到自己对妻子吹下的一把过的牛,也忍不住将目光集中在了书本。 第三个人、第四个人、第五个人…… 老师一开始就有注意到教室后方那道的视线。 毕竟考驾照这种事情,找人来代签参加学习的都大有人在,那道视线实在过分有存在感。 尤其是那样过分有压迫感的肌肉线条,让老师严重怀疑那个一身黑的严肃男人是不是混.黑的,看自己非常不顺眼。 清楚这样的男人不好惹的老师不得不擦了擦冷汗,放弃了自己随便混混时长的想法,讲得极为认真,生怕后排穿戴名牌衣服的有钱人家祖宗找出错误,一个不高兴,然后一脚踹飞课桌,来一场精彩刺激的斗殴。 于是,在学生和老师的双向奔赴下,驾校的课堂氛围逐步堪比普通高中的高三课堂。 当伏黑甚尔听到了一段考纲外的东西,打算休息一下时,就发现他周围的普通人都在如饥似渴地学习。 沉迷学习不清楚自己已经成了课堂风向标,也不清楚大部分普通人的从众心理的伏黑甚尔满头问号: 孔时雨之前不是说考驾照是件轻轻松松的事情么? 现在的情况看上去明显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难道说有内部消息说这次考试会比以前难很多么? 接下来的几天,这个班的纪律继续保持了下去,甚至在驾校内有了名气。 结束了第一阶段的课程后,伏黑甚尔不仅满分通过了第一阶段的笔试,而且拿到了一张红彤彤又金灿灿的优秀 学员奖状。 因为好奇伏黑甚尔驾考笔试成绩,所以特地打电话来询问的孔时雨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种奖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东西我可从来没听说过,确定不是因为大小姐给你冲了驾校的VIP?” 伏黑甚尔一手插兜,只觉得孔时雨这家伙凭借这点情商,还能在咒术界安然无恙也是个奇迹。 他接孔时雨电话也不是为了这件事。 没有接孔时雨的话茬,他懒洋洋地开口:“马上就是3月14日,大小姐2月14日给了我礼物,你说我送什么东西比较好?” 按照普通人的过节逻辑,女生2月14日给了礼物,那男生3月14日就要回礼。 可惜他之前的钱早就因为看电影、买钻戒之类乱七八糟的事情花得一干二净,加上每个时间段都莫名其妙有不同的事情,他甚至连曾经热衷的赌马场,都很久没有去过了。 他口袋里剩下的也就是大小姐每个月给的五十万了。 他的傻儿子那边倒是有五千万,去哄一哄骗出来的难度其实也不怎么高。 拿着富婆的钱给富婆买礼物,虽然他很乐意这么做,但是他清楚这样的行为对于普通女孩子来说,肯定是无法提升好感,甚至要扣大分的行为。 更别提他完全不知道要送什么才能讨大小姐欢心了。 “你确定这种问题要问我?”单身至今的孔时雨总觉得自己又被有富婆的伏黑甚尔秀到了。 他别说收到情人节礼物,就连送情人节礼物的初高中记忆都已经模糊。 不过,孔时雨很快意识到: 已知,伏黑甚尔要送礼物,同时,他没钱; 可以得出:伏黑甚尔要赚钱。 那他这个中介岂不是又可以在伏黑甚尔这边开张了。 想通了这层关系,孔时雨立刻支棱了起来。 但是奈何基础不够扎实,憋了半天,孔时雨最终也没憋出什么好答案,只能说出一些最不会出错的答案:“衣服?首饰?化妆品?不是说女人对这些永远不会嫌多么?” 或许是那位大小姐的容貌过于惊人,轻而易举地吸引了人的目光的缘故,所以伏黑甚尔平时也没注意到她身上的穿戴。 现在细细回忆起来,伏黑甚尔终于想了起来,除了窝在家里睡得昏天暗地的时候,那位大小姐大部分时间都穿着高奢产品,戴着各色价值不菲的耳饰、手饰、项链,将本就纤细的肢体衬得更加娇嫩,化妆品虽然不常用,但是化妆间里各色产品都买得很齐。 或许,这样的建议还是有些可行性的?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他空瘪的钱包。 很快,孔时雨听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最近有什么任务么?最好是东京的、今天的。” 伏黑甚尔清楚——买礼物得趁早,很多昂贵的产品好像都是限购,需要抢的,万一抢不到那就是前功尽弃。 得到了孔时雨“等我半小时”的答复后,伏黑甚尔就耐心等待着孔时雨 经过筛选后,把任务信息发给自己。 现在回一趟家还得再出来,反正伏黑惠去公司学武术了,大小姐也去公司上班了。 伏黑甚尔的目光逡巡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了十字路口的一个赛马场标识上。 兜里的钱不多,但是反正马上就有进项了,去玩一把应该也没事。 另一边,神祈被赛马场的负责人引着去参观了马房、赛马的训练,以及赛场的一些场地布置。 当初,因为伏黑惠对于“大震撼”的喜好,所以夜兔安保公司利用国外现有的渠道,“合法收购”了一批赛级马匹,雇专业人士进行了运营管理。 几个月过去,神祈在观看报告的时候发现这些赛马带来的利益极为可观,也就打算增加一些资金投入。 不过在做大笔资金的决定前,她还是决定来各个赛马场实地调研几次。 同时,她饶有兴致地琢磨着:如果有适合的小马驹,也可以给喜欢小动物的惠酱备着,等小马驹和惠酱都长几岁以后,就可以让惠酱骑马玩了。 惠酱肯定会很喜欢的。 至于甚尔的话,也可以让他挑挑喜欢的成年赛马。 站在高台上,透过玻璃窗,看着下方手握赌马券,眼神始终追逐着奔跑的赛马,全神贯注到透着孤注一掷疯狂的赌徒,神祈仿佛看到了一片片涨势良好的绿油油韭菜。 然后,她就看到绿油油的韭菜后面多了一个人。 他没有随着疯狂的赌徒一拥而上到最前方,而是与人群疏离着,斜斜地倚在塑料椅上,支着手俯视着赛场的变化。 他的背影她很熟悉,他身上的衣服是她买的,他身上还挎着她买的包。 烧成灰,她都能确定这是伏黑甚尔! 当神祈思绪有些紊乱的时候,一旁的负责人也注意到了神祈过分专注的目光。 以为大小姐和这位先生认识,负责人为了拉近关系,便说道:“诶,大小姐你认识这位老哥啊?” 还没得及等神祈面露愕然,负责人就讨好地继续道:“我们这边的赛马场可是全日本数一数二的,连周边国家都有不少赌客来,您的这位朋友可是我们这边的老赌客了。” 有名的老赌客…… 有名的老赌客?? 在负责人震惊的眼瞳中,伴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神祈手中的扶手已经被捏得凹陷了下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顿。 耳边是绵延无尽的低鸣噪音。 神祈的脑袋混乱得仿佛宇宙大爆炸。 眼中看到的剩余世界仿佛只剩下一片空白,唯有伏黑甚尔的身影狠狠烙在她的视网膜上。 所以,谁能告诉她:贫苦出身、自强不息、勤工俭学的高材生为什么在这里赌马啊?????! 第四十二章 缩小的眼瞳仿佛在为了看清什么聚焦,但是神祈沉浸于自己混乱的思绪中,理不清楚因果。 因为脑子里实在是过于混乱,所以神祈错过了叫住伏黑甚尔的时机。 “伏黑小姐,您怎么了?”一旁赌马场负责人的询问唤回了神祈的神智。 压下纷乱的情感,神祈已经为伏黑甚尔找好了理由——可能是赌马场的负责人把另一个老赌客和甚尔弄混了,甚尔他今天只是因为好奇进来参观一下。 赌马这种在这个国家是合法的娱乐,还是挺多人在玩的,伏黑甚尔今天路过,想要尝一把鲜也正常。 除了这个,好像也没有别的理由了。 然后神祈就看到伏黑甚尔站起了身。 神祈的眼眸也随之立刻亮了起来——果然,甚尔他觉得太无聊了准备离开了。 然后她看到伏黑甚尔异常熟门熟路地掏钱买了赌马券,熟门熟路地站在赛马信息电子屏下,拿起赌马场提供的笔,没有停顿地开始填写他准备下注的信息。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俨然不是新手。 作为职业杀手,伏黑甚尔察觉到了身后那道久久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察觉到伏黑甚尔转过头,神祈下意识往后迈了一步,利用视角差,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了水泥柱后。 在与伏黑甚尔正面相对前,她需要先理好自己的思路。 让夜兔血脉里的冲动因子消退,神祈对于现在的情报进行判断: 首先,这样熟练的动作,已经彻底撕毁了她那个为伏黑甚尔构想好的理由。 既然这一条唯一的理由都被撕碎了,那她也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想去,比如,伏黑甚尔是个彻头彻尾的赌徒。 一些原本一直被她忽视的信息逐渐浮上神祈的脑海:伏黑惠曾经指控伏黑甚尔乱花钱,年仅三岁的伏黑惠为什么会喜欢上竞马节目的赛马,一般家庭应该不怎么会看这个节目…… 莫非是伏黑甚尔在年少被被迫进入社会打工的时候,被一些游手好闲的坏家伙带坏了? 挑选好伏黑甚尔适合的任务,孔时雨迈着生意开张、喜迎钞票的喜洋洋步伐,前来找伏黑甚尔交换情报,顺便准备把伏黑甚尔带去任务地点。 然后一进门,他就看到了一个完全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伏黑家的大小姐为什么会在赛马场,难道她对于赌马也有兴趣么? 想到另一个在这个赌马场的家伙,孔时雨原本的快乐瞬间消散,身上冒出了一层层冷汗。 他是喜欢吃瓜,但是他并不想要站在危险的宛如核.弹的瓜的边缘啊! 伏黑甚尔填完了赌马券,正觉得无聊的时候,就接到了孔时雨的来电。 “你在哪?”伏黑甚尔把笔放下,轻轻打了个哈欠,然后就听见孔时雨压低了声音,声线都像是紧绷着的弦,“你看南边!!!” “南边?”伏黑甚尔转过头,看向南方,看到了一个在拼 命挥手的孔时雨。 一边朝着孔时雨的方向走,伏黑甚尔一边吐槽:我看到你了?,只是你那么兴奋做什么?” 虽然语气平平,他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显得更加无精打采了一些,但是伏黑甚尔的精神已经在瞬间绷紧。 在背光的地方,他的右手伸向了长得像是毛毛虫的储物咒灵的嘴巴,随时准备抽出咒具,脚尖也做好了发力的准备。 刚刚他就产生了一丝被追踪的感觉,那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孔时雨的专业水平还是信得过的,能让他感到恐惧的…… 伏黑甚尔暗自思忖——是哪个被他杀过的咒术师家族或者同伙来找他复仇了么? 有段时间没有修理过的发丝落下一片阴影,浓绿的眼眸像是浸在冬雨里,阴冷,不寒而栗。 麻烦啊,还得找个不能被监控摄像头看到的地方,他现在可是有大小姐的人,不然以这张脸惹出什么麻烦就真的麻烦了。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孔时雨却再次努力压低了声音,发着颤:“不是,你看我上面的二层!!!” 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禅院家的家伙? 总不会是五条家的六眼闲着没事来找他了吧? 然后做好战斗准备的伏黑甚尔就撞入了那片过分熟悉的蔚蓝眼眸。 怎么会是她?!! 瞬间,伏黑甚尔手中刚填完的赌马券都纷纷扬扬地落在了地面。 赌马场的负责人见身边的大小姐和下面的人都保持着诡异的一动不动姿态,左看右看,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下面这位先生究竟是……” “是我的丈夫。”神祈瞥了一旁的负责人一眼,“关于他,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么?” 赛马场的负责人猝不及防吃到了一口惊天巨瓜。 听大小姐的语气,明显是不知道下面的那个丈夫是赌马的常客,也不知道他在赌马上挥霍了多少钱。 出于生意人的精明,并不想绞入豪门是非的负责人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说道:“我也不太清楚这位先生,只是因为他常坐在那一片区域,所以有点印象。” “之前说是老赌客,那大概什么时候开始见到的,这点总应该知道吧?”神祈也不指望这个管理一整个赛马场的负责人能针对伏黑甚尔个人交代什么详细的情报,但是这也不代表她想要错漏一些她能够得到的情报。 “大概至少五六年了吧……”负责人不敢得罪这位实打实的豪门掌权人,只能飞速调动自己的记忆。 关于伏黑甚尔这位赌客,他还真记得一些。毕竟伏黑甚尔在赌马上花的钱,以及那堪称另一种奇迹的赢率,也算是赌徒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五六年,那就是伏黑甚尔十八九岁的时候,应该是已经进入了大学进行学习。 神祈再度推翻了甚尔刚刚工地打工被工友带坏的推测,只觉得真相愈发扑朔迷离。 另一边的伏黑甚尔只觉得自己的心 脏被攥紧了。 就算他不是普通人,但是他也清楚?,要是那位大小姐知道了自己常年赌马的斑斑事迹,简直是惊天巨雷的程度。 尤其是要是以此为突破口,让大小姐对他信任归零,对他进行彻底调查,那他就再也没办法在伏黑家当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想到自己对大小姐曾经许下的不会再欺瞒她的许诺,回忆起大小姐曾经看见他就亮起的眼眸以及刚刚那双极度惊愕的眼眸,伏黑甚尔放下了先前的战斗准备,但是在垂着头的同时,下意识咬紧了牙关。 尤其是在大小姐准备离开了二楼的观看台时,他心底的寒意更是如同狂风追捕下的海浪冲上了堤坝。 她不想见他么? 冷静下来, 她不可能因为只这样一眼就放弃他的,得想办法! 好不容易才过上“普通”的日子,好不容易才遇到那么一个完美的人,他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他的头脑似乎都因高速运转而有些发胀。 他能一瞬间冲上去贵宾席和大小姐解释,但是这样的话他会暴露自己非同常人的体能。 伏黑甚尔将自己的手藏入衣兜内,不想让大小姐看到他的手已经攥得出血。 也就是在这时,手碰到的硬物让伏黑甚尔一下子想到了立刻和大小姐解释的办法。 伴着神祈的衣兜开始震动,手机铃声一下子引起了神祈的注意。 拿起手机,屏幕赫然显示着的是伏黑甚尔的号码。 本来就打算下楼去找伏黑甚尔说明白的神祈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接通了伏黑甚尔的手机:“喂?甚尔?” 短短两秒的等待,让伏黑甚尔快要觉得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之久。 直到听到那声熟悉的声音,紧屏着呼吸的伏黑甚尔才想起来自己还需要换气。 她的声音有些紧绷、不解,但是唯独没有怒气,像是平稳的暖意,让他紧绷的弦稍微放松了下来。 通话另一头,确确实实依旧是他温柔的大小姐。 “大小姐,您之前说过您会信任我,这句话还作效么?” 神祈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当然。” “大小姐,我可以解释。”虽然现在他还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但是他清楚,他必须可以解释。 满腹疑惑、思绪混乱的神祈当然也不会拒绝:“那你上来吧,我们坐坐着聊一聊。” 短短的一至二层的台阶,明明是朝着光亮的方向,让伏黑甚尔产生了一种自己是见光即死的错觉。 孔时雨目送着即将就义的勇士,一边偷偷尾随,一边准备为自己亲眼见证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画上一个be的句号。 神祈本想转移注意力,让自己看着手中关于赛马场的资料冷静一些,但是她很快放弃了这一打算。 她现在想知道的唯有伏黑甚尔对这件事的辩解。 她其实不讨厌赌博,毕竟夜兔追求战场,何尝不是一种拿着自己生 命去赌博呢,她只是讨厌胜率不高会让自己输钱的赌博。 而且如果伏黑甚尔真的欺骗了她,那她就不得不怀疑,伏黑甚尔是不是还欺骗了她什么。 这个家庭平和的表象会被彻底撕裂。 伏黑甚尔出现在了二层平台。 伏黑甚尔镇定自若地无视了一旁赛马场的负责人,坐在了离神祈最近的座位上。 神祈的眼紧紧盯着伏黑甚尔,伏黑甚尔坦坦荡荡让她盯着,丝毫没有任何心虚的神情。 既然站上了这里,伏黑甚尔就只剩下赢得这场信任战争的胜利唯一一条路,除此之外,他已经没有任何路可以走。 神祈等待着伏黑甚尔的解释。 他之所以表现出这样不躲不避的态度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伏黑甚尔不觉得长期赌马是一件觉得羞耻的事情,另一种可能是伏黑甚尔另有隐情。 尤其是第二种可能性,让神祈有了一丝隐秘的期待。 “事情是这样的……”伏黑甚尔察觉到了神祈的动摇,赶紧抓着自己刚刚的灵光一闪,异常果决道:是孔时雨拜托我赌马的!!” 伏黑甚尔清楚,赌马这件事决定不能和自己扯上关系。 他的人设是出身贫寒、半工半读赚钱才读上大学的人设,因此,赌马的钱必须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而他认识的人也就没几个,因此,这口又黑又大的锅落在了其中最显眼也最容易背锅的孔时雨身上。 期待伏黑甚尔解决自己疑惑的神祈愣了愣,脑袋边冒出了一圈问号。 这件事为什么会和孔时雨有关系? 孔时雨不就是个普通的小生意人,他为什么要拜托别人赌博? 尤其是让自己的好朋友沾染这样的恶习?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还一连拜托了五六年? 神祈深吸一口气,为自己纷乱的思绪按下了一个暂停键。 虽然伏黑甚尔的解释无论从哪一个层面都难以显得具有可信度。 但既然选择相信伏黑甚尔,她也就愿意去接受这样的假设。 而且要验证这样的假设也很简单,只需要找到孔时雨询问一下就行。 “你有孔时雨的联系方式么?”神祈冷静的一击敲在了至关重要的命中点,快速发出了自己的进攻。 而伏黑甚尔一方也不是毫无准备。 孔时雨就在这里,这个人证无疑是“孔时雨和他一起赌马”有力铁证。 “时雨,快出来替我解释一下!!!”伏黑甚尔扭过头,为了增强自己的说服力,他的脸庞带着肉眼可见的焦急和急切,像极了一个站在法庭上的无辜被告。 本来只想在一边安安静静的孔时雨在听到了那句“是孔时雨拜托我赌马的”,就意识到了大事不妙。 尤其是那句“时雨”,让孔时雨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是还没等他跑走,伏黑甚尔的目光就看向了他藏身的地方,像是露出獠牙的猛兽 ,只要他敢跑一步,就会被追逐上,死亡葬身之地。 明白自己和伏黑甚尔的关系有多脆弱的孔时雨不得不站出身,带着英勇就义的慷慨激昂,缓缓从阴影中走出。 清楚孔时雨也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神祈下降了对于伏黑甚尔的怀疑值,但是她的怀疑值依旧远远高于正常数值:“孔先生,甚尔刚刚说的是真的么?是你拜托甚尔让他赌博的?” 孔时雨的嘴唇微微抽搐了一下,以前伏黑大小姐看向他的目光很尊重很温和友好,现如今伏黑大小姐看向他的目光十分警惕。 他非常确定,要是他应下了这个问题,接下来伏黑大小姐看向他的目光就要变成看垃圾的目光了。 想着自己未来的养老高薪岗位,孔时雨的心脏都痛苦地抽搐了起来。他还为了这个岗位,给了伏黑惠一大笔压岁钱呢! 但是他清楚,都到了这份上,要是他直接把伏黑甚尔的老底给爆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没了伏黑甚尔好友身份的他也不会被伏黑大小姐看中。 左右都是失去他的好岗位,还不如为了《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结局,勇敢献身一下。 作为专业的中介,孔时雨展现了惊人的演技。 在神祈的目光中,男人面露羞惭,移开了看向神祈的视线,缓缓合上了双眼,心一直,嘴一张:没错,是我,是我拜托甚尔赌博的。” 再度睁眼时,孔时雨看到伏黑大小姐已经惊讶地张开了嘴,漂亮如同宝石的蓝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而伏黑甚尔也非常心机地将身体面向了他,用肢体语言暗示他和伏黑大小姐站在了同一战线。 孤苦伶仃的孔时雨看着自己先是付出脑力,后是付出金钱,最后付出声誉,最后促成的霸道总裁以及霸道总裁的单纯小娇夫,恨不得对着伏黑甚尔怒吼出声:伏黑甚尔,你欠我的用什么还!!! 但是现实中,他只能面露凄苦,孤苦伶仃地站在了另一侧。 听到了孔时雨的答案,神祈的神色终于明显缓和了一些,但是她并没有彻底相信。 这个有荒唐的答案让她的逻辑链打满了结。 她继续冷静地询问:“那方便问一下,为什么要让甚尔代为赌马么?” 孔时雨咽了口唾沫,双眼都失去了神采。 作为一个只是来伏黑甚尔交接任务的中介,他可没有像伏黑甚尔那样碰过赌马。 赌马要怎么赌,他不知道! 他为什么突然要赌马,他不知道! 他为什么要拜托伏黑甚尔赌马,他更加不知道! 这要他怎么解释? 被逼入死胡同的孔时雨想要点一支烟:他要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劫,打死他今天都不要出门! 偷偷递给了一个眼神给伏黑甚尔,孔时雨表示自己真的已经尽力了,实在是被现场抓包,形势不利,无从解释了。 伏黑甚尔看着身边的神祈,理性告诉他该破罐子破摔了,继续沉默下去根本没有好处,但是可他偏偏 不愿开口。 赛马场中央,又是一场比赛的开始。 注视着竭尽全力奔跑的赛马以及上面的骑手,伏黑甚尔发现自己的脑子甚至还能游刃有余地想到——自己本来打算押的马好像又输了。 这狗.屎的运气。 见孔时雨陷入了沉默,神祈的眉也皱了起来。 她完全无法理解:“数学系的高材生却沉迷赌马,概率论难道没有教会你们其中的概率么?” 空气中继续沉寂了下去,仿佛在宣告伏黑甚尔的失败。 正当神祈打算派人把伏黑甚尔和孔时雨的底细查个底朝天的时候,她听到了伏黑甚尔无奈地叹了口气,向着孔时雨开口:“好了,别遮掩我们的愚蠢了,干脆坦白吧。” 孔时雨先是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但是与伏黑甚尔沉静的双眼对视后,孔时雨虽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凭借多年对伏黑甚尔的了解,随着他发出了一声自嘲的笑。 这家伙,估计又是想出了什么胡乱的点子吧。 神祈也因伏黑甚尔这副果断自爆的模样转过身。 见神祈明显还愿意听自己解释,伏黑甚尔唇角的疤痕随着他的笑上扬。 他已经看见了自己赢下这一场信任之战的曙光了。 似乎放下了所有原本不想开口的负担,他懒洋洋地躺在赛马场的塑料椅上,漂亮的翠色眼睛一睁一闭,他用着自嘲的口吻说道:“他和我认识的时候,年少轻狂,家里还是有点小钱,却总是想要动点歪脑筋赚点快钱。” 神祈移向了一边沉默不语的孔时雨,对于伏黑甚尔的话信任了不少。 毕竟刚刚赛马场负责人说的伏黑甚尔开始赌马的时间就是四五年前,和他上大学认识孔时雨的时间正好对得上。 眼皮疯狂跳的孔时雨完全不知道伏黑甚尔要说什么,为了稳妥起见,他只是在一边装木头人。 伏黑甚尔彻底掌握了主动权:“然后他就找我说做一个赌马相关的数学模型,对于赛马获胜的概率进行预测。” “我也觉得这个领域的数学很有意思,就一拍即合了。” 孔时雨这才缓缓想起了自己的“东大数学系毕业生”新身份,眼皮跳得更欢了,甚至瞳孔都想要表演一个瞳孔地震。 “然后,这些年,我的好朋友时雨负责出资,我负责赌马做数据测算。”被所有人盯着的伏黑甚尔不慌不忙,甚至为了增强说服力,他站起身走到了自己的好朋友身边,暗沉的绿眸带上了几分亲近的意味。 突然称呼为“好朋友时雨”的孔时雨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哀默心死地感觉自己的“东大数学系毕业生”“伏黑甚尔好朋友”的标签算是钉死在耻辱柱上了。 见胜利已经向自己倾斜,伏黑甚尔毫不犹豫地压上了最后一个重量级砝码。 伏黑甚尔打开自己的帆布袋,从驾校教材书中找出了自己的笔记本递了过去。 见神祈翻开了字迹凌乱、密密麻麻满是数字的笔记本,伏黑甚尔补充说明: “这是我第十八本笔记本。” 其实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本笔记本(仅仅在听讲座和上驾校课用过)。 “这里面都是我近段时间的演算内容。” 其实是之前听和大小姐一起讲座时记录下的内容,以及那之后唯一一次在赛马场的实践尝试。就算后面再也没打开过,内容也足够详实了。 “时雨,我说得没错吧。”伏黑甚尔亲昵地搂住了僵硬成木头的孔时雨的肩膀。 孔时雨已经被伏黑甚尔宛如平地一声惊雷的话震麻了,只得像是小鸡崽一般乖乖点头。 伏黑甚尔欣慰地拍了拍孔时雨的肩膀,整个人也自信了起来: 这下,按照普通人的话来说,应该就是人证物证俱在!! 第四十三章 神祈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 怪,很怪,非常怪。 现在的数学系高材生都是这样的怪咖? 混乱且巨量的古怪信息冲入头脑,让神祈一时间彻底凌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根据她的了解,好像天才在一些行径上确实会比较奇怪,相比起来,伏黑甚尔在日常中都是个正常人,只是一段时间出去赌个马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等等,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依旧是需要确定一下事实真相。 她翻开了伏黑甚尔的笔记本,依稀辨认出了内容,蓝色的眼眸带着几l分询问的意味:“这是我们当初讲座的内容。” 哪怕被点破,伏黑甚尔也是毫不心虚:“是的,我觉得那位大学教授给了我一种新的方向,让我从……” 之前确实有运算过,加上他在家拿着一些数学方面的杂志也不全是为了装模作样,至少在一些数学系的“不明觉厉”高端词汇方面,伏黑甚尔的储备堪称远比神祈充足,所以哪怕头顶着神祈的目光,伏黑甚尔也侃侃而谈,说得颇为干脆流利。 听着一些好似天然带着睡意的词汇,被“魔音贯耳”的神祈认真聆听了一会,确定自己听不太懂后,她放弃了听觉,改为注视着身边的男人。 他明显急切着想要让自己去相信他的解释。 并不柔和的面部线条勾勒着他的认真,总是平静内敛的碧绿眼睛此刻也散去了层层朦胧雾意,映照出了一往无前的锐意,像是千锤百炼后耀眼的刀刃。 一向懒懒散散的大黑猫正在为了她的信任全力以赴,而这样认真的一面格外吸引人。 因为伏黑甚尔给出的解释虽然有点奇葩,但是也算得上能闭环,所以,神祈对于伏黑甚尔的怀疑也几l乎消减到了正常值。 她目前只剩下最后一个想法想要验证。 神祈果断打断了伏黑甚尔的发言:“甚尔,我对于理论过程不想过度了解,我只想知道,你们现阶段有什么理论成果么?” 孔时雨立刻移开了目光,甚至有点想要幸灾乐祸地吹口哨。 伏黑甚尔能有什么理论成果,他就是个赌博的黑洞。 对自己赌博水平心知肚明的伏黑甚尔试着拒绝这个话题:“这个数值我没有算过,应该没有。” 他清楚,这个问题远远超过了自己的能力范围,绝对不能答应。 一旦应下来,那就是将自己逼到了悬崖边。 “没关系,我在这边看着你赌就好。”神祈转过头对着场地负责人笑道,“不好意思,今天的考察就到目前为止就好,剩下的时间,我们夫妻有点私事解决一下。” 其实神祈知道伏黑甚尔并没有得出实用性的理论成果,要不然,他完全不可能在经济上落入那样的窘境。 她的目的只是——观察伏黑甚尔在赌马时的状况,进行最后的判断。 只要伏黑甚尔在赛场上赢上一局,在他获胜的那个刹 那,神祈相信自己还是能判断出来——对方究竟是数学的信徒,还是疯狂的赌徒。 神祈注视着伏黑甚尔填完了赌马券,观察着他在赌马过程的每一个微表情。 然后她看着伏黑甚尔在笔记本上一通操作猛如虎。 最终,回头一看一败涂地。 神祈知道赌马失败是常态,没多说什么,就让伏黑甚尔继续。 但是,下一场依旧输了。 下下场也输了…… 看着最后一场赛马的结束,以及旁边将脸深深埋在阴影里的伏黑甚尔,神祈的眼神也满是迷茫。 别说是多次观察伏黑甚尔获胜的刹那,就连一个刹那都没有。 虽然赌得钱不多,也就赌了几l个小时,但是这把把输是什么状况? 无论是赌冠军还是赌名次,伏黑甚尔都没有一把成功的,唯一的区别就是小输还是大输。 拿起伏黑甚尔的笔记本,神祈认认真真地把伏黑甚尔刚刚写下的公式看了几l遍,最终,神祈不得不确定他不是真的把赌马的胜率,粗心大意地算成了相反的输率。 她就在伏黑甚尔身边,也没察觉到伏黑甚尔为了这件事作弊的可能性,更何况他根本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作弊。 神祈不得不得出那个自己都觉得格外神奇的答案——伏黑甚尔的运气差到家了。 神祈忍不住小声询问一边的孔时雨:“甚尔他这些年都是这样?” 清楚自己的劫难已经过去,孔时雨也恢复了以往的从容,小声回答道:“有时候或许还能小赢一把,大部分都是输,今天把把输,可能运气特别不好。” 神祈下意识担心孔时雨的钱包:“你的投入……” 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因为伏黑甚尔一直输钱,导致孔时雨的生意之路格外不顺畅,甚至濒临破产。 这是何等的肝胆相照的友谊。 隐隐察觉到了大小姐的猜测,孔时雨差点绷不住表情:“我投入的也不多。” 反正一直以来都是伏黑甚尔自负盈亏。就算他经常赌得兜比脸还干净,输得钱早就已经计算不清了,那这和他孔时雨又有什么关系。 “明知道甚尔他……你为什么要让甚尔继续赌?”神祈看向孔时雨的眼神像极了看着冤大头。 但凡孔时雨换个人,可能都能少亏一点钱。这些年的赌马钱攒一攒,也是一笔极为可观的数字了。 或者说,别投入钱,看着别人赌也行,完全没有必要实操。 孔时雨看了眼一边的伏黑甚尔,生怕自己一个嘴臭就被脸臭的某人跳起来锤。 于是他心虚地移开视线,继续言不由衷道: “因为他的专业能力强。” “反正每次投入的钱也不多,何妨不逼自己一把,一次次下注,何尝不是一次次数学的孤注一掷?” “而且如果数学让这样的赌博黑洞也能赢的话,那就说明我们的研究目的达成了。” 说着说 着,孔时雨都快把自己说服了,表情也逐渐愈发坚韧,像极了饱经风寒也绝不低头的松柏。 整个逻辑链严丝合缝,充满了对于数学真理穷追不舍的毅力,也让神祈没有了任何对于伏黑甚尔的怀疑。 伏黑甚尔这样的赌博黑洞根本不可能是沉迷赌马的赌徒。 不然,五六年下来,一个夜兔安保公司大概都不可能够他赌的。 孔时雨经营着小本生意,竟然还能存活下来,就已经是伏黑甚尔只是为了数学,而节制地进行赌马的铁证! 梳理清楚了这条逻辑链,神祈认真拍了拍伏黑甚尔的肩膀,真诚安慰道:“下次,我们一起去求一个好运的御守吧!” 伏黑甚尔有些心情复杂。 让自己被神祈正巧撞到的是这差劲的运气。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让自己彻底摆脱赌徒嫌疑的最终竟然也是自己这差劲的运气。 在回去的路上,神祈突然想到了一个之前被她忽视的问题:“惠酱他知道你赌马么?” 就算伏黑甚尔不是因为赌博上瘾去赌马,但是作为惠酱的家长,这种行为对于孩子是否产生了什么坏的影响还是要弄清楚。 伏黑甚尔很快记起伏黑惠那句他乱花钱的话语,他走到神祈肩边解释道:“当然不知道。他要是知道我在干坏事,肯定不会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提到赌马的。” 关于这一点,伏黑甚尔并没有说谎。 他家那个傻乎乎的小海胆头年纪小,以前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见他会看竞马频道罢了,根本不知道他在赌马,顶多就是知道他花钱很快。 见伏黑甚尔认错态度良好,神祈心头一松,但回过神依旧感觉有什么被自己忽视了。 生怕神祈回去找赛马场监控或者找人对质,伏黑甚尔弯下腰。 “大小姐。”伴着骤起的簌簌风声,压低的声音无奈而喑哑,像是一片尚且带着阳光暖意的叶子,轻柔地刮过神祈的耳垂,“信任我吧。” 正在思索的神祈挑起眼,还没回过神,就被伏黑甚尔拥入他的怀里。 被打断了思考的神祈吓了一跳,有些惊讶于自己没察觉到伏黑甚尔的动作,也有惊讶于伏黑甚尔的拥抱。 神祈后知后觉思索到:对于普通人类来说,主动拥抱,这应该是好感度比较高了的标志吧? 但是被正式完全拥进伏黑甚尔怀里后,她原本的心情莫名也平静了下来。 和她之前主动的束手束脚拥抱不同,这次她成了被拥抱的一方,能好好感受被拥抱的滋味。 对于习惯靠战斗解决一切问题的夜兔来说,被另一个人温暖的体温所包裹着安抚,这种感觉很新奇,也很不赖。 加上刚才的情绪失控,神祈不由有些怀疑:或许她比自己想象当中更加在意伏黑甚尔一点? 可能真的是这样吧? 所以,甚尔,千万别骗她。 “这次信你,别忘记我们的约定。”如果他有什么重 要的大事瞒着她,她真的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的,“没有下一次。” 伏黑甚尔没有理由不答应。 重叠的影子被落日的余晖拉得格外长。 拥抱后,两个人再度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伏黑甚尔回过头看着赛马场,落日余晖下阴沉沉的巨大场馆像极了一头不知名的庞然大物。 曾经他对于几l乎所有事情都无所谓,这里是唯一能够让那个自我放逐的自己,感知到一丝丝微弱的刺激的地方。 但是现在…… 侧过脸,看着身边微笑着的大小姐,伏黑甚尔一手为不喜欢阳光的大小姐撑起伞,挡去了阳光,一手握住了她下意识牵着自己的手,缓缓变换着姿势,与她的小手紧紧十指相扣,像是攥紧了自己好不容易获得的普通人日常。 现在,他的日常就已经如此紧张刺激,赌马早就不是他的必需品了。 但是两人一回家,伏黑甚尔刚放松不久的心脏就再度被提了起来,他听见一旁的神祈说道:“我终于想起来,我之前在想什么了。” 伏黑甚尔几l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只能下意识让肌肉提起嘴角:“是什么?” “我得让老爷子准备一些讲述赌博危害的纪录片。”神祈认真地盯着伏黑甚尔,然后将目光看向了一边懵懵懂懂的伏黑惠,“我们一家人一起看!” 伏黑惠虽然现在只是喜欢看赛马频道,但是人生难免会遇到几l个渣滓,万一被坏孩子一引导,就一不小心坠入赌马深渊…… 虽然很相信伏黑惠,觉得这样的概率很小,但是神祈觉得自己还是需要有备无患,从小抓起! 神祈走到伏黑惠身边,没有对伏黑惠说伏黑甚尔在赌马的事情,只是说道:“惠酱,今天妈妈拜托管家爷爷买了个纪录片,我们一起看好不好?” “好!!”对今天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的伏黑惠乖巧点头,显得很期待。 平时如果姐姐不加班的话,他们一家人就会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 一边是姐姐,一边是甚尔,伏黑惠很喜欢这样的时间。 只是今天看的内容对于伏黑惠来说,有些深奥了。 神祈见伏黑惠看得有些懵懵懂懂却依旧认真看的模样,心一下子软了下来:“给惠酱看这个,只是希望惠酱长大以后千万不要赌博哦,不然爸爸和我都会伤心的!” 伏黑惠听懂了。 此时,纪录片正播放到一个人赌马输到倾家荡产,妻子与他离婚,父母白发苍苍却只能捡垃圾生活。 为了展现自己的理解能力,伏黑惠伸出手指着电视机屏幕上赌马的人:“我知道,不能赌博,这个人让家人难过,是坏蛋!” 神祈用力点了点头:“遇到这样的人,就要远离!” 虽然没有被儿子指着,但是赌马数年的伏黑甚尔总感觉自己被内涵了。 因为突然冒出了一个大小姐,所以孔时雨的任务改到了深夜。 看着伏黑甚尔从黑暗中闲庭信步地走了出来,孔时雨想到自己即将到手的分成,也就露出了今天最真心的笑容:“放心,除了定金,剩下的钱很快也到账。你很快能给大小姐买礼物赔礼道歉了。” 坐在孔时雨的后车座上,伏黑甚尔的脸上却没有那么轻松:“我突然发现,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啊?这个任务出什么事情了?”孔时雨的笑容一下子定格在了脸上。 “不是任务,我是说送礼物。”眼看12点过去,距离3月14日又近了一天,伏黑甚尔从来没有那么头疼过。 “怎么了,不懂挑女人的东西?”孔时雨立刻松了一口气,“要不要‘好朋友时雨’发你几l个热门帖子,买里面点赞高的,大不了多买几l样,总不会错的。” “你别忘了,今天我和你才在赛马场赌马被抓住。”伏黑甚尔闭目,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就算大小姐这次信了我,下次出现这种信任危机的时候,她继续信任我的可能性肯定被降低了。”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信任是有限的,伏黑甚尔很理智:“如果这时候我再拿出一样价值远高于她给我的钱的礼物,她会不会怀疑?这时候,再用谎言搪塞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万一下一次就是信任崩塌、好感度归零的瞬间呢? “嘶——”孔时雨狠狠吸了一口气,并点了支烟压压惊。 这好像也不是并无可能…… 吸了几l口后,孔时雨总结道:“所以你得买一件便宜一点的礼物?” “不,我还得让这件礼物被大小姐喜欢上。” 3月14日,就是目前最重要的拯救好感度和信任度,实现绝地逆袭的机会。 在黑暗中,伏黑甚尔睁开冷冽的双眼:“所以你有什么建议么?” 被盯紧的孔时雨再次狠狠吸了口烟,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资本家榨干最后一丝劳动力的可怜苦力。! 第四十四章 这么难的命题,对于只和神祈见过两面的孔时雨而言实在是太过于超纲:“你要不要再仔细回忆一下,大小姐有没有说过喜欢什么?” 伏黑甚尔陷入了回忆。 那位大小姐每天都像是无忧无虑的小兔子,基本上一直都保持着开心又乐观的状态,笑起来就是盛放的春季。 能让她感到更加高兴一点的…… 良久,伏黑甚尔肯定地说道:“她喜欢工作。” 虽然有些不明白,明明可以靠着分成躺平的大小姐为什么还要经常去公司,甚至出差的频率都不低。 但是伏黑甚尔明显能够感受到,她每次忙起来的时候,都有一种他从来不曾有拥有过的旺盛生命力,那明显是真的喜欢,所以才那么积极投入。 “嘶——这是什么有钱人的特殊癖好。”孔时雨大开眼界之余,立刻否决了伏黑甚尔的提议,“这能干嘛,你这个术师杀手给人家安保公司上门送业绩去吗?” 伏黑甚尔思索片刻,很快又给出了第二个答案:“她喜欢我儿子。” 想到那张还不知道被伏黑惠藏在哪里的五千万银行卡,伏黑甚尔对那种不加掩饰的宠溺都有些嫉妒。 孔时雨再次果断pass:“这能干什么,你儿子整个人都早就进人家户籍改姓伏黑了。” 大小姐喜欢…… 伏黑甚尔试着找出第三个选项,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 明明在一起住了那么久,但是他却好像很少发现大小姐真正喜欢什么东西。 或许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不缺什么的大小姐,所以她从来没有表现出对什么东西的特殊渴望。 论玩的,之前去看电影,大小姐最后表现得也好像不怎么在乎。 论吃的,大小姐经常去各种顶级餐厅,全球各地的菜都吃得很开心,甚至于配着他吃的家常菜,都能开开心心吃上两碗大米饭,根本没有对某类菜表现出特别的喜欢。 至于其他的…… 伏黑甚尔从车后座往前看,又找到了一个那位大小姐会喜欢的事务——她喜欢他和孔时雨那样的“高材生”。 但是还没等将这个答案说出口,伏黑甚尔就将这个答案咽了回去: 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他这样连义务教育都没参加的家伙,总不能一夜之间,突然开窍,一个月不到直接考一个数学系研究生逗大小姐开心吧? 通过后视镜看身后的伏黑甚尔脸色阴晴不定,像是一头被束缚着困兽,孔时雨倒是冒出了几个点子: “你记不记得,当时新年去大小姐家里拜访的时候,她的下属不是送了很多东西么?” “那些下属和大小姐相处那么久了,肯定比你更加了解大小姐,肯定会摸着大小姐的喜好给大小姐送礼,你想想看那些人送了什么?” 伏黑甚尔的记性不差,更别提那天六支队的人扛着大包小包,让人没印象都难: “我看到的那些东西大 部分应该都是给我儿子的,至于有没有给大小姐的东西,我也不清楚。” 既然说出口了第一点思路,第二点,似乎也顺利成章、水到渠成了。 孔时雨觉得大概是今天的赌马事件实在是太过于炸裂,导致他今天的思路也格外活跃:还有啊,大小姐作为女孩子比较腼腆,可能不会和你表达自己的喜好,但是她会不会和阿惠说上一句呢??_[(” “你不能直接问大小姐,但你问下你儿子总没有问题。” 于是,在这个并不平静一天的夜晚,孔时雨凭借自身的聪明才智和丰富的社会经验,将《大小姐的喜好猜测与礼物购买学》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至于紧跟着神祈的老管家神蠡,则是被两人直接拉入了送礼建议人选的黑名单。 毕竟这样忠心耿耿的人,万一转头就告诉了那位大小姐,送礼的效果也将会大打折扣。 当孔时雨觉得自己在讨好富婆上还是有一手的时候,第二天,他就接到了伏黑甚尔的通话。 趁着神祈出门工作,伏黑甚尔在伏黑惠的指引下,已经进入了储物间找到了当时六支队送的东西:“确认了,六支队当时送的礼物全是给我儿子的。” 说完,伏黑甚尔发出了轻轻的“啧”,之前他就不该让大小姐把各支队发来的短信删了,导致现在他也联系不上已经出国工作的六支队或者其他支队。 既然不可行,伏黑甚尔就果断略过了这个选项:“还有,我刚问了我儿子。” “怎么说?怎么说?”孔时雨一下子竖起耳朵,毕竟他也有些好奇这位大小姐究竟有什么高雅富贵的喜好,为了那个夜兔安保公司的高薪岗位,昨天刚刚经历滑铁卢的他觉得自己还是需要有备无患一下。 伏黑甚尔低头看着正臭着脸的儿子,也不由摆出了和儿子一模一样的臭脸:“这一点,这个也不太聪明的家伙就指望不上。” “他说自己没听说那位大小姐说过,建议我再次送花不行么?” 孔时雨听到这个答案也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 小孩子不懂大人的心思。 送礼,那可是一件传承了几千年的深奥的学问。 一件礼物第一次送出去或许算是有心意,但是要是出现第二次就纯粹是偷懒了。 “你还有什么主意么?”伏黑甚尔用力搓了搓傻儿子的脑袋,示意儿子去一边玩。 假装没听见另一边伏黑惠对伏黑甚尔的反击,孔时雨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在家里转转,有没有什么是她特意添加的东西,这没准就是她的喜好了。” 伏黑甚尔无视了一边瞪着眼的小海胆,拿着手机在家中转了一圈。 他记得,那位大小姐曾经说过,这里本来只是一个她的临时住处,并不是伏黑家的老宅。 打量着已经变得熟悉的大房子,伏黑甚尔这才惊觉,他和大小姐已经认识了半年左右,在这里也住了小半年。 刚搬来的时候,这里的居住痕迹非常少,几乎看不 到大小姐的布置痕迹。 小半年过去后,这里才多了几分生活气息,桌子上有他翻阅到一半的数学类杂志,沙发上放着伏黑惠的玩偶,在茶几上摆放着他从超市采购回来投喂兔子大小姐的小零食,一些没吃完的,他也都夹上了夹子,方便大小姐下次坐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不会因为食物受潮了而苦着脸。 但是这里的装修风格明显是委托设计公司统一设计的,就连屋子里的摆件也就是普通的招财猫、花束、财经类书籍等一些普通的东西。 明明哪里都是那位大小姐的东西,但是偏偏她好像又没留下什么特别的痕迹。 这样的情况就更加复杂了。 抓下了数把头发,孔时雨终于又想到了一个方向:“其实,一个人对礼物的偏好,也可以从她送礼的偏好中得到,她当初给你送礼物的时候有没有可以利用的方向?” 伏黑甚尔想起什么,记忆开始倒带: 只不过他想到的不是他收到礼物,而是伏黑惠收到生日礼物的时候。 那个时候,大小姐的话语格外认真。 他轻轻开口,与记忆中大小姐的话语重合:“不能太贵、实用、包含自己的努力成果,对方又喜欢。” 大小姐当时还说这是他教会的…… “我去……”孔时雨倒吸了一口凉气,“说起来,你的电动自行车确实对于大小姐而言不算太贵,对于没驾照的你确实很实用、而且大小姐努力地挑选了很久,按照她的设想你也很喜欢……要素齐全了啊!” 她不仅是那么说了,也是那么做的。 “对。”伏黑甚尔不得不承认,虽然大小姐的脑回路有些奇奇怪怪,但是即便是他,也能感觉到那些礼物里那颗希望对方开心快乐的真诚的心,那刻在骨子里的温柔,带着渗入心脏的暖意。 “你家大小姐的段位有点高,甚尔你也加油!”说完,孔时雨转了转眼,咸鱼瘫着,已经打算放弃了,“实在不行你就网上搜搜看。” 伏黑甚尔没打算放过这位狗头军师:“你帮我搜搜看。” 孔时雨深吸一口气,还是乖乖巧巧打开了网站:“包含自己努力成果、便宜的话,比较符合的应该就是现在年轻人里比较流行的DIY了。” 伏黑甚尔明显与年轻人的时尚喜好早早脱节:“什么DIY?” 孔时雨在一堆教程和视频里寻寻觅觅:“我看到了什么男孩流行的手工编织包你要试试么?十分钟速成哦!” 接下来,孔时雨又尽心尽力地罗列了一些“半小时编制花束、黏土人偶、织围巾”…… 这些基本上学一学就会,伏黑甚尔倒不是不愿意,只是…… “有没有什么时间更长的?” 大小姐每次挑礼物都很努力,他也不能不回应吧? 孔时雨愣了一下,甚至都产生了几分疑惑:“有必要那么做么?” 做个小白脸,有必要这么努力? 而且那个大小姐分明就不是会 在乎这些的单纯小姑娘。 想起那个伏黑甚尔没有正面回答他是否要长期留在这里的问题,孔时雨怀疑伏黑甚尔在真情实感的猜测越来越重。 但是清楚自己定位的他并没有点破这件事:“时间长一点的话,要不要来一副数字油画,大一点难一点的,据说需要画十几天。” “十几天?可以。”伏黑甚尔觉得这样应该能刷一下大小姐的好感度,挽回一下岌岌可危的信任度,唯一的问题在于,“数字油画那是什么?” “就是一种年轻人的手绘制品。”孔时雨放大了图片,研究了一下,“哦哦,我明白了,就是你把图发过去,商家制作成没上色的稿子,需要上色的地方有数字,你只要在标有数字的填色区内填上对应数字的颜料,很简单,就是费时。” “不过,大小姐有喜欢油画么?” 问题刚说出口,孔时雨和伏黑甚尔脑袋里就同时浮现起了一幅画。 几秒后,伏黑甚尔站在玄关,注视着挂在墙壁上的硕大画作。 每次看这些嘶吼怪脸,伏黑甚尔都能从这画面中发现新的不和谐点。 因为去过伏黑家,曾经被画作震惊到的孔时雨脑海里同样冒出了那幅令人印象深刻的画作,咽了口唾沫,他有些震惊:“你确定要画这个东西么?” 伏黑甚尔不理解神祈的审美,但是他记得神祈为了这幅画花了三千万:“她好像很喜欢的样子,说是什么浪漫主义的大师画作,还花了很多钱。” 那,应该是喜欢的? 就在这时,伏黑家的门被打开了。 刚从公司回来的神祈有些惊讶地看着站在玄关、呆呆注视着油画的伏黑甚尔:“甚尔,你在看画?” 好像以前也没察觉到甚尔那么喜欢这幅画? 伏黑甚尔生怕被神祈察觉到自己的打算,自然而又迅速地一把将手机放入兜中,他故作镇定地解释道:“刚看了一本杂志,里面谈到了数学和美学的关系,所以来这幅油画前看看。” 神祈对于艺术完全没有任何了解,在夜兔眼里,这幅画只是有些滑稽,之所以买这幅画只是觉得它具有收藏价值,又能填充这个家的墙面罢了。 既然伏黑甚尔喜欢,她也乐得更多展现对艺术杰作的青睐:“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越看这幅画,越觉得它吸引人呢!怪不得是名匠之作!” 虽然她现在连这个名匠的名字都说不上来。 等神祈开开心心走开后,伏黑甚尔再度拿起手机。 想到那片湛蓝的眼眸盛着暖色笑意的模样,本来被问题所困的伏黑甚尔也仿佛推开了那扇紧闭的门,轻松了起来。 重新画一幅一模一样似乎有些重复,于是伏黑甚尔询问道: “那个什么,画出这幅画的浪漫主义巨匠,有没有什么同类型作品?” 另一头的孔时雨还没挂断通话,他也听清了刚刚神祈的话。 手指在电脑上一顿飞舞后,孔时雨很快找到了这位名家的另一幅代表作:“还有一幅叫做《月光下的人》,这……我不好评价,图我发你了。” 伏黑甚尔打开了图片: 一个月亮洒落下洁白的月光,然而水面上却倒映出了数个月亮。 更让人觉得后背发凉的是,整幅画内却没有出现在画作名字里的“人”。 看久了,黑白灰的冰冷构图色彩之下,那些月亮细看又像很多扭曲的人脸。 加上手机分辨率不高,模糊的画作更为抽象、荒诞。 诡异的气氛和伏黑甚尔面前的这幅不能说是一模一样,但至少是像了八.九分。 然后,孔时雨听到了伏黑甚尔笃定的答案:“就这个了。”! 第四十五章 很快,与商家协商定制后,孔时雨带着货物驱车赶到伏黑家楼下,暗中与伏黑甚尔完成了物品的交接。 看到非常详实的数字和黑白线条,伏黑甚尔极为自信,这样的傻瓜画法,谁都会。 唯一的问题在于油画作画会有味道,身上也容易留下色彩的痕迹。 为了防止被神祈发现,伏黑甚尔借着练车为接口,在孔时雨的据点,顶着孔时雨“妈耶天与暴君开始画油画”的诡异目光,换衣服开始作画,并且在洗澡把衣服换回来后再回来。 神祈有发现伏黑甚尔在外的时长被拉长了,但是她并没有产生别的怀疑。 一方面是进入初春后,一些在冬季停止的战事又开始推进,佣兵团的工作单子开始拔高,让神祈没有将太多注意力集中在家庭。 另一方面是神祈送完自己的礼物后,也就没多在意伏黑甚尔的回礼。 当时她也没送巧克力,她自觉和伏黑甚尔也没进展到那个地步,大概率不会收到回礼。 就算伏黑甚尔想要回礼一二,把控家庭财政的她非常清楚伏黑甚尔手中的余钱应该并不多,加上上次伏黑惠生日的经历,让神祈怀疑,就算伏黑甚尔想要回礼,应该就是秀一把厨艺,让自己大吃一顿的。 喜欢吃饭的神祈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更何况,她喜欢的东西也就钱和战斗,而这两样,伏黑甚尔明显是无法给予自己的。她其余有没有特别的喜好,连她自己和那些想要讨好自己的支队都不清楚,难道伏黑甚尔会了解? 因此,反倒是伏黑惠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劲。 不过结合伏黑甚尔先前询问姐姐喜欢什么、查找别人送给姐姐的礼物,伏黑惠拿起桌上的纸质日历,一番寻寻觅觅后,很快看到了日历日期下的“白色情人节”。 虽然不懂前面的“白色情人”是个什么意思,但是伏黑惠明白,这是个看上去要庆祝的节日。 小小的人类幼崽蹑手蹑脚把日历放了回去,顺理成章地猜到了伏黑甚尔究竟在做些什么。 当伏黑甚尔一打开房门时,就看到一只炸毛小海胆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确定自己最近没招惹这小家伙的伏黑甚尔一脸莫名其妙:这小家伙最近被伏黑家大小姐宠得脾气是不是越来越大了,怎么一天天鼓着一张脸? 请问你是河豚么? 伏黑甚尔当即选择无视了对方,还没等自家幼崽开口,就直直地躺在了床上闭眼休息。 房间内一瞬间寂静了下来。 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再然后,一只小海胆直直砸在了他的腹部。 伏黑甚尔再没办法无视这小家伙,只得一把拎起最近被养得沉了不少的臭脾气小海胆:“大少爷,有事?” “你是不是在给姐姐准备礼物!”伏黑惠看着伏黑甚尔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赶紧撸起小袖子,认真提议道,“我也要帮忙!” 他收了很 多姐姐的东西,他也想要让姐姐开心,所以他也想要出力。 但是他才三岁,实在是没什么渠道买东西,因此思索良久后,伏黑惠决定加入伏黑甚尔的礼物队伍! 看着伏黑惠明显在认真考虑并实践的模样,伏黑甚尔干脆利落地将儿子拎去了门口,居高临下地告诫自家傻儿子:“想过这种节,你先长个十岁,不对,十五岁吧。” 这是他的场合,哪里能让这一向被伏黑祈宠爱的傻小子掺和! 不然到时候,主角是他还是这个傻小子? 看完全不能理解大人想法的小倔驴气得直哼唧,伏黑甚尔想了想,还是从房间递了个丑宝过去:“闲着没事就和它玩,乖乖的,大人的节日你不用准备东西,不要去告诉你姐姐我在准备礼物。” 虽然伏黑惠拒绝了贿赂,但还是听了伏黑甚尔的话。 同时,他牢牢记住了3月14日。 他倒要看看3月14日,伏黑甚尔准备了什么东西! 3月14日对于神祈而言没什么特别的。 没出差,就是简单去公司(实际是夜兔庄园)处理了一些佣兵团的事务,然后她在正常的下班时间回到了家中。 一回家,她就看到了伏黑甚尔手中被层层包裹好的东西。 看着那个大大的扁扁的长方体以及上面特别被绑好的绑带,对于白色情人节还是有点印象的神祈虽然完全猜不到伏黑甚尔送自己什么,但是已经面露惊喜。 这就是普通人对节日的仪式感?他真的在情人节送东西给自己了? 她指了指自己,试着确认道:“给我的?” 看着那双眼睛一下子迸发了光,伏黑甚尔一下子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期待。 这种情况下,就算这件礼物不是给她的,他也没办法拒绝吧。 更何况,这本就是为了她奋战了十几天,熬到脖子都出现僵硬酸痛的礼物。 “当然。”和神祈送电动自行车时一样,伏黑甚尔没有直白地说“情人节快乐”,只是委婉且含蓄地笑道,“节日快乐!” 以前顶多收到钱和金条的神祈在得到伏黑甚尔可以立刻拆的允许后,小心翼翼开始拆起了自己的节日礼物。 这个形状明显不是钱。 一边拆,神祈一边下意识开始猜测: 伏黑甚尔把驾驶证考出来了? 不会不会,她记得伏黑甚尔明明刚结束二阶段考试,而且驾照也不可能那么大一个。 那,难道是伏黑甚尔考了什么证书?或者说是奖状? 神祈满腹疑惑,这得是多大的奖才会用这么大的奖状? 神祈隐隐觉得自己猜的应该都不太对,但是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伏黑甚尔送了什么,自己都要表现出很惊喜很惊喜的模样,对于伏黑甚尔的礼物赞不绝口。 作为一家大企业的掌权人,神祈见多识广,对于自己现场编话的能力还是极为自信的。 伴着神祈的动作,礼 物的外包装很快被剥了下来,露出了礼物的全貌。 瞬间,全场寂静了下来。 一旁当旁观者的伏黑惠被万万没想到的绘画画面狠狠冲击。 这上面分明没有画那种恐怖的咒灵,但是越细看,伏黑惠就愈发觉得这个画面比咒灵更加细思恐极。 受惊的人类幼崽扭头去看伏黑甚尔。 甚尔,他不会拿错东西了吧? 哪怕在画之前就有九成九的肯定,认为大小姐会喜欢这样的画作,但是在神祈拆礼物的时候,伏黑甚尔还是只能在一边,用机械性的微笑掩饰自己真正的情绪。 尤其当神祈彻底看到礼物后,他身体各处的血液流速好像都在刹那加快,好似在催促他赶快说些场面话,可他偏偏只能用眼睛紧紧勾勒着神祈的表情,试图去判断她的情绪——她喜欢么? 这样的礼物完全超出了神祈的预期。 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油画,神祈脑中冒出了很多的想法。 她手中这幅熟悉的画面氛围,非常自然而然地让她联想到了挂在玄关处的画作。 神祈脑中一下子冒出大大的问号——难道伏黑甚尔买下了那幅画的姐妹作? 但是这个设问很快被否决了。 伏黑甚尔不可能有那么多的钱,他根本买不起几千万的画作。 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神祈凑上前,认真观察着这幅画。 很快,她观察到,相比门口那幅,这幅笔触是外行人也能看得出的粗糙。 再次打量着这幅硕大的画作,并不傻的神祈已经猜到了这幅画的来历。 其实她对艺术品没有什么真正的喜爱,也没什么鉴赏能力,唯一决定她对于艺术品态度的是艺术品后面的标价。 按照往常的惯例,她应该对这件画作心无波澜,然后看在伏黑甚尔的面子上,将自己准备好的夸夸腹稿流畅得说出。 但是在这一刻,所有话语还是堵在了她的喉咙间。 伏黑甚尔见神祈没有开口,以为是大小姐觉得自己画得太糟糕了。 他试着敛去眼中对自己的嘲讽:怎么忘了,大小姐出身富贵,大概是从小到大见过不少更加精美绝伦的东西。 大概是看不上外行人拙劣的毫无灵魂的模仿吧。 那么温柔爱笑的大小姐现在一言不发,大概也是想不到什么词汇能夸赞他的这份礼物? 垂了垂眼,解释了一下数字油画后,伏黑甚尔听见站在画前的神祈突然开口问道:“所以你这段时间经常不在家,是因为你都去偷偷画这个了?” “嗯。” 听不清神祈的语气,伏黑甚尔只能应了下来。 神祈自己都琢磨不懂自己目前的情绪。 他为什么要那么耗时耗力地送自己这个?他分明不擅长这些吧? 哪怕没有画过,但是看着这张色彩复杂的油画,想着要从一个个细小色块涂抹起,神祈就觉得头皮发麻。 这至少十天起步吧? 简直是对耐心的大考验。 从来没有收到过这样的礼物,神祈有些茫然:她难道在不知不觉中塑造了一个追求艺术的大小姐人设? 细细思索了下自己的言行,神祈终于回忆起了那个傍晚的对话。 那个时候伏黑甚尔就在研究要送自己什么吧? 真的有人会为了她一句无心的话做到这样的地步么? 眨了眨眼,神祈注视着这幅画,这幅画的色调有点像是她的母星。 那里就是画作上那么阴云密布,是个常年下雨的潮湿地方。 只是,那里没有画作上那么多月亮。 暖色的灯光中,神祈在这张崭新的画作中,数个昏黄的月亮上,好似看到了一张张幸福的笑脸,让神祈不由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下这幅画。 一生早已注定在战场的夜兔不擅长分析研判现如今脑海里盘旋的问题。 但是,手指触碰到的真实感让她确信——真的有人为了她一句无心的话,去认真这么做了! 下一秒,神祈就已经像是获得了心爱胡萝卜的小兔子一般,一个蹦跳,然后紧紧拥抱住了伏黑甚尔。 这个动作不是为了刷好感的精心设计,而是惊喜的下意识为之。 明明准备了很多词汇,但是此时此刻脱口而出的只有:“谢谢你的礼物,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 这些礼物,哪里是那些各支队所谓的“朋友”能做出来的! 这是只有甚尔这样的人才能做到了! 她以往认真送的礼物,也真实地得到了同等认真的回应。 被在意,被真心温柔对待的感觉很好,原有脑海中家人争吵动手,弥漫着冰冷雨色的模糊记忆被现在喜悦幸福的暖色逐渐填充,让神祈忍不住舒适又开心得眯起了眼。 这就是正常的普通人的家的感觉么? 当初选择甚尔,选择结婚,当个普通人果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被紧紧拥抱住的伏黑甚尔低下头,看着仿佛周围转着粉色小花花的兔子小姐,迟疑了片刻,才终于缓缓确定 ——她很高兴。 ——他的努力得到了肯定。 感受到另一个热源传递过来的仿佛唱着歌的喜悦,伏黑甚尔原本仿佛等待着最终审判而僵硬的唇角也不由放松了下来,在神祈看不见的地方偷偷上扬。 同时,他伸出手托住了小兔子的腰,任由暖洋洋的小兔子挂在自己身上。 淋了太久雨的人头顶出现了一把伞。 胸腔中早就沼泽地里腐烂的心脏,仿佛也因对方而恢复了几分生机。 只是,这次两人相拥的时间依旧不长。 突然想起身边还有一只人类幼崽,神祈从伏黑甚尔怀里探出头,把伏黑惠一同拉入了这个拥抱里。 于是,相拥的姿势一下形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形,变得奇奇怪怪了起来。 可偏偏 始作俑者完全没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将其余两人搂得紧紧的。 她说的声音不大,但格外坚定: “甚尔!惠酱!” “我们也会像画里一样幸福的!” 她们,绝对不会和她分崩离析、又自顾自战死的父母一样! 伏黑惠完全听不懂神祈说画里的幸福是从哪里看出来的,突然加入拥抱两人组的他也有不适应这样的亲昵动作。 但迟疑了几秒,软乎乎的人类幼崽还是像是黏人的小猫咪一般蹭了蹭人,涨红着脸闷闷应了一声。 现在他就很幸福了。 伏黑甚尔有些想要吐槽今天好歹是个情人节,这个儿子塞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他有些懊悔:百密一疏,他就该挑伏黑惠不在的时候送礼物。 但是手中的力度在听到神祈的话语后,还是加重了起来。 怀里的是他的妻子和孩子,这里是伏黑家,是他的要一起更加幸福的家。 ……………………………… 因为心情很好,神祈本来想要自己把伏黑甚尔的作品扛起来。 但是她刚有这样的举动,伏黑甚尔和伏黑惠就立刻阻止了她的举动。 “重,让甚尔来!”伏黑惠看着神祈纤细的手臂,果断指挥伏黑甚尔上前。 因为之前交代过自己的健身经历,所以伏黑甚尔也就轻松将装裱好的油画扛了起来:“是要放进储物间么?” 之前六支队送来的暂时用不上的礼物就放在了那里。 他的这幅画,应该也属于“用不上”的种类。 “当然不是。”神祈已经想好了这幅画的归属。 娇小柔弱的神祈指挥着伏黑甚尔将《月光下的人(伏黑甚尔仿)》挂在了三千万画作的对面。 站在玄关,看着一左一右两幅同样优秀的画作,神祈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如果有客人上门,就能一眼看到啦!” 小小的人类幼崽左右看了看,总感觉这两幅画像是辟邪的门将,以后小偷绝对不敢进来。 但是看大人的模样,明显又不是这个意思。 没有去打扰站在玄关仔细欣赏两幅画“交相辉映”的神祈,伏黑惠扯了扯伏黑甚尔的衣袖,示意他蹲下身后,眼眸闪着真诚的疑惑,小小声道:“这画真的很好看么?” 伏黑甚尔注视着神祈仿佛含着万千星辰的笑容,回答得肯定:“好看。” 随着气温的回升以及樱花的盛放,伏黑家再度忙碌了起来。 因为接下来,伏黑家唯一的幼崽就要上幼儿园了。 根据学校的通知要求,神祈做好了一系列准备。 开学第一天的清晨,神祈牵着自家幼崽眼睁睁看着被装扮成皮卡丘的校车到来。 在伏黑惠准备踏上校车前,神祈依依不舍地叮嘱道:“要是有什么问题,及时找到老师,如果老师解决不了,那就找我和甚尔哦。” 伏黑惠带着幼儿园小朋 友都会带着的明黄色的圆檐帽子,穿着浅蓝色的制服??[,背着一个小小的包,严肃的脸庞宛如要奔赴疆场的战士,认真地点了点头。 看向神祈的目光分了一部分给伏黑甚尔,但是,伏黑惠也清楚对于甚尔来说,自己去上学肯定是让他轻松了不少。 看着他的孩子转过头,扶着幼儿园校车的扶手,迈出了第一步,大概是准备面试的时候写了太多他的名字,又或许是取了个女孩子名字的缘故,伏黑甚尔终于及时说出了这个名字,“惠。” 顿了顿,不知道自己该对自己的孩子说些什么的伏黑甚尔只能笨拙地补上一句:“放学后见。” 还是第一次听父亲喊自己名字的三岁幼崽惊讶地扭过头,就看到神祈和伏黑甚尔都站在自己身后。 神祈的手明明在挥动着朝自己告别,但是她的笑容明显都因为不舍僵硬了起来。 伏黑甚尔的表情则是有些复杂,见他看过去,就僵硬地移开了视线不看他。 攥着校车扶手的手一下子更加用力,明明在之前是有期待幼儿园里全新生活的伏黑惠鼻子一下子后知后觉地酸了起来,脚仿佛也黏在了原地。 怕被其他人听见快要控制不住的呜咽声,他只能更加用力地板着脸,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朝着身后的家长挥动:“再见了。” “爸爸,妈妈。” 下一秒,在神祈和伏黑甚尔的怔愣中,小小的人类幼崽像是一阵小旋风,飞速跑上了校车。 以前一直是被称呼为“姐姐”的神祈有些回不过神,是因为在老师面前,还是自己已经被人类幼崽承认了? 不管是哪一个,似乎都挺不错的。 送完伏黑惠后,神祈感觉家中都空荡荡了不少。 她忍不住询问一旁的伏黑甚尔: “惠酱这么可爱,不会受欺负吧?” “惠酱这么乖巧,不会被坏孩子排挤吧?” “惠酱第一次上幼儿园,不会偷偷掉眼泪吧?” 清楚自家儿子性格的伏黑甚尔安慰神祈:“放心,不会的。” 他家崽不像他,那个安静的闷油瓶样子,哪像是会惹事的样子…… 然后,当天下午,神祈就接到了老师的电话: “喂,请问是伏黑惠同学的家长么?” “你家小朋友和别人打群架了。”! 第四十六章 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神祈和伏黑甚尔立刻赶去了幼儿园。 其他班级的小朋友都已经走了,只有星星班里的教室里站满了人类幼崽。 小孩子的哭嚷声夹杂着几个维护秩序的老师的声音,让教室里显得凌乱不堪。 神祈和伏黑甚尔第一时间将目光定格在了自家幼崽的身上。 哪怕清楚伏黑惠在夜兔的指导下接受了远超常人的训练,但是神祈更加清楚,他不过是个三岁普通人类幼崽,被踹到一脚会很疼,被打到一拳也会很疼。 哪怕之前听老师说伏黑惠没事,神祈还是忍不住担忧。 神祈忍住先去把欺负自家崽崽的孩子全部打一顿的冲动,蹲下身,认认真真把伏黑惠从头到尾检查了一下。 身上看上去没什么伤,头发也很整齐,翘得很精神,衣服也没什么脏污。 一切看上去和刚上学的时候也没什么区别。 只有手摸到裤脚的湿润时,伏黑惠白嫩嫩的脸颊泛起了红,头也很快低了下去,小心翼翼拨开了神祈的手。 神祈立刻明白,是裤脚在打斗中被弄脏了,但是这人类幼崽怕她担心,所以先提前清理干净。 这不像是会另一边叽哩哇啦哭着告状的人类幼崽,也不像是打架后会格外愤怒只想反击回去的夜兔幼崽。 这是她家独一无二、最最棒最最乖的好孩子! 明明已经确认伏黑惠没事,但是神祈开口的第一句话还是:“惠酱,你没事吧?” 不只是身体上受伤,她家的乖崽应该没在其他地方受欺负? 伏黑惠面对直白的关切,乖乖摇了摇头:“我真的没事。” 在公司教练和他家渣爹的实战教导下,基本上没受过什么训练的其他小孩子根本没办法对他造成伤害。 神祈揉了揉伏黑惠的脑袋,剩下的也不需要问。 光是看精神气就能看出来,肯定是她家的幼崽打架赢了。 哪怕没有询问前因后果,也不妨碍神祈果断站在了自家幼崽身边。 不愧是她家的孩子!打架也绝对不会输! 瞥了眼,确定伏黑惠没被占什么便宜后,伏黑甚尔看了眼四周。 加上伏黑惠,这里是二十二个孩子,除了干净的伏黑惠,其他男生全是灰头土脸的样子。 在上学前,他就有被神祈拖着研究每个孩子的家庭情况以及老师的情况,无论是家长还是老师,各行各业堪称华丽的背景深深刺痛了月薪只有五十万的他的眼睛,看得他脑仁疼。 在这样的学习基础上,他对于伏黑惠的同班同学以及家庭背景都有充分的印象,就算只和里面的虎杖悠仁说过话,但是所有他同学的脸,正在逐渐赶到的他们家长的脸他都能对应上。 不过也不需要辨别太多,除了因为体育特长进来的虎杖悠仁,剩下的几乎全是有权有势的家伙,光鲜亮丽的人影在伏黑甚尔眼里相当于一个个标注着上流阶级的人形 立牌。 确定情况后,伏黑甚尔再度看向了伏黑惠。 ?熬夜喵提醒您《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听老师说他的儿子打了群架,也不知道他在打群架的时候,有没有机智地先把有权有势的人都拉拢到自己的队伍。 不然,大小姐会头疼的吧。 就算并不了解大小姐的公司运作,但是他自然清楚,哪怕大小姐有钱,但是也肯定不能一下子得罪那么多权贵,更何况之前还听到大小姐说自己的现金流情况不太好。 接到了老师电话的虎杖仁也在这时候匆匆赶到,看着头发被揉乱成鸟窝、崭新的制服上也有几个脚印,却莫名笑得开心的虎杖悠仁,虎杖仁赶紧掏出手帕去擦儿子的脸。 一边被虎杖仁擦脸,虎杖悠仁一边开开心心主动交代:“爸爸,我赢了!” 琥珀色的大眼睛里满是自得和骄傲,腰板也挺得直直的,自觉干了件大好事。 “究竟是怎么了?哪些人欺负你了?”虎杖仁看着儿子精神奕奕的模样,本就因病弱而苍白的脸颊也终于有了几分人气。 然后所有人赶到的家长都听到了虎杖悠仁洪亮有力的声音:“除了惠酱的全部!” 神祈和伏黑甚尔都瞪大了眼睛。 神祈震惊地握紧了拳头:好家伙,居然有二十个别的小孩欺负惠酱! 伏黑甚尔震惊地上下打量自己儿子:好家伙,自家幼崽第一次打群架就能一挑两位数了!还直接吸引了二十人的仇恨,这还是他家那个安安静静的闷葫芦? 相貌文雅的虎杖仁同样也被震惊得差点眼镜滑落:“那么多人?怎么会这样?” 虎杖悠仁踮起脚,把爸爸的眼镜扶扶好。 然后,自觉帮助了人的小朋友昂首挺胸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就是看别人都在欺负惠酱,惠酱肯定不会做错事,他是我的好朋友,我当然要帮他!” 其他小朋友也吵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说着今天发生了什么,今天受了什么欺负,有些尖细的声音让场面瞬间混乱了起来。 于是,神祈和伏黑甚尔的目光再度移向了伏黑惠。 伏黑惠难得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我以为他们很强,没想到……” 这么菜,甚至比虎杖悠仁都弱上不少。 神祈和伏黑甚尔的沉默无声胜有声。 神祈想得飞快:难不成是惠酱主动揍对方,那她待会是不是得敢在老师之前,把所有证据消灭掉? 伏黑甚尔的思绪也迅速切换:对于普通人来说,上幼儿园还是很重要的,他不能让伏黑惠被幼儿园退学。 已经了解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作为幼儿园的代表,前来解决这件事的副园长狠狠打了个喷嚏,不太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副园长。”熟读伊甸幼儿园各位领导和教职工的神祈自然也认出了来人。 说起来,这位副园长与她们也很有缘分,当初面试她和伏黑甚尔的主面试官就是这位在教育界颇有资历的老人。 在副园长到来后 ,其他赶到的家长也止住了自家孩子的哭闹声◣◣[,众所周知伊甸幼儿园内部的考核培养体系极为完善,对于未来升入小学也是非常重要,所以没有家长愿意在这个时候得罪副园长。 “这还是伊甸幼儿园第一次开学当天出现这样重大的事故,伊甸幼儿园负有责任,在此我向各位家长道歉。”须发皆白的副园长话语平实,面对各行各业的精英人士也不卑不亢,“在诸位家长到来前,伊甸幼儿园已经查明了事情情况。” 经过副园长的介绍,神祈和伏黑甚尔终于明白了今天这场群架的原因: 有一个佐藤丰的小朋友觉得被伏黑惠抢走了入学第一名的荣誉,又见到许多可爱的小女孩子对伏黑惠都很亲近友好,在家里被宠成小王子的他就心高气傲地打算找伏黑惠,打算在小角落来一场公平公正的比试。 然后被伏黑惠轻轻松松一招打趴下。 因为败得过于干脆利落,所以这个小朋友控制不出来哭了出来。 正好,这画面就被这个小朋友大两岁,一起上幼儿园的哥哥看到,误以为是弟弟被欺负,于是喊了自己的朋友,打算让伏黑惠对弟弟道歉。 然后,幼儿园小朋友无组织的推推嚷嚷,就爆发了冲突。 本以为是什么更加阴暗深层原因的神祈愣了愣,回过头询问伏黑惠:“真的是这样?” 刚上学,就被叫家长的伏黑惠涨红着脸,盯着地面,乖巧点了点头。 他本来想解释清楚的,奈何小朋友太多,现场混乱,那个约他打架的佐藤丰劝阻了也没用。 只信任自家幼崽的神祈见伏黑惠点头,也就完全放下了心。 听起来,自家惠酱在幼儿园还挺受欢迎的。 不愧是惠酱! 而且这所幼儿园在诉说真相的时候也挺公正。 既然是这样,如果惠酱喜欢的话,继续在这所幼儿园待下去也没事。 这样的话,就不需要清理什么证据了。 剩下的,就是让那些欺负惠酱、却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家伙道歉了。 懒散如黑豹的男人有些惊讶地发现那些有钱有势人家的少爷,明明比儿子大两岁的,看向自家儿子的目光却带着惊恐、敬畏和尊重。 他毫不怀疑——自家的小倔驴算是阴差阳错在幼儿园一战成名了。 只是,部分眼神不善的家长明显不是那么想的。 伏黑甚尔站在了伏黑惠的身边,替还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傻儿子挡去了一些让人厌恶的眼神。 二十个学生背后的势力,就算完全是自己这方占着理,对于大小姐而言都不太有利吧? 幼儿园副园长正想站出身,就看到在家长中为首的佐藤家家长率先迈步走到了神祈的面前。 没有如同所有人所料的剑拔弩张,佐藤先生甚至带着几分尊敬:“伏黑祈小姐,你可能不记得了,我们曾经见过的。” 佐藤家是这个国家根深蒂固的政治世家,作为继承人的佐藤先生 就算从政忙碌,也对于两个孩子的教育一向关注?_[(,因此非常了解这个星星班的情况,所以他早早知道伏黑惠是夜兔安保公司大小姐的孩子。 而让他采取这样恭敬的态度的原因是,几年前是这位被雇佣的伏黑小姐的手下救下了他的父亲,对于佐藤家来说都是一份莫大的恩情。 哪怕没有隐隐约约猜到这个安保公司不同寻常,看在这份恩情的份上,佐藤先生根本没打算向伏黑家发难,甚至想要让自己的孩子和伏黑家的孩子当好朋友。 伏黑家,在关键的时候真的能保命啊! 但是还没等他开口,他身边的幼子佐藤丰就已经哒哒哒跑到了伏黑惠的面前,还老成地伸出手制止了他的动作:“爸爸,你别插手!” 衣服有点皱巴巴,眼角还残留着哭的痕迹的小男孩吸了下鼻涕,认认真真带着哭腔说道:“对不起,一开始我只想公平比试,但是没想到我哥哥和他的朋友误会了来帮忙,更没想到我后来也没制止不住。” “真的非常抱歉!”小小的男孩子说得铿锵有力,然后更加用力地弯下了腰。 和小朋友长得极为相似的哥哥见弟弟在代自己道歉,赶紧也弯下腰:“误会了你,真的非常抱歉!” 本来就对伏黑惠又敬又怕的其他小男孩们见老大也弯腰了,也带着还未散去的哭腔不齐地弯下腰:“真的非常抱歉!” 虽然有些意外,但是被一众年纪比他大的男生鞠躬,尤其是察觉到他们眼神中的尊敬后,伏黑惠只觉得头皮发麻。 不习惯被这样万众瞩目的伏黑惠有些紧张,小小的手攥紧了松开,然后又再次攥紧。 正当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时候,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伏黑惠抬起头,正好看到神祈加油的手势。 一旁的伏黑甚尔懒洋洋的,但是也站在他的身边。 两个身影,慷慨地给予了他自行选择权,也将他护得严严实实,让小小的幼崽诞生了面对新情况的勇气。 偷偷吸了一口气,伏黑惠终于直视前方,板着脸,面容冷酷:“我接受你们的道歉,不过,没有下一次。” 见其他幼儿园的学生纷纷松了口气,一旁的副园长却不觉得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他以学校的名义对这件事进行了处置:“没错,伏黑同学说得对,这类事情绝对不允许下一次。伏黑同学的行为属于取得双方同意的合理比试以及合理防卫,虎杖同学虽然没及时告诉老师,但是情况紧急,出于好意,且是正常防卫,所以这两位同学不作处罚。 “佐藤同学,还有跟着佐藤同学参与的学生虽然得到了伏黑同学的谅解,今天也是开学的第一天,体谅大家可能不懂幼儿园的规章制度,但是依旧都需要写检查、扣平时分,明天,全体在年级里通报批评。如有下次,一并开除!” 瞬间,教室里哀嚎遍野。 见这件事处理结束了,神祈正打算牵着伏黑惠离开的时候,再次被佐藤的幼子拦了下来。 小男孩不服输地咬紧了牙关: “你很厉害!” “这次我输给你了!” “但是我还没认输!佐藤家的男人都是男子汉!” “一个月之后,我们会竞选班长,我们再用这个来一决胜负!” “为什么要一决胜负?”伏黑惠根本觉得没有必要,他不想争什么输赢,更不想当班长。 他只想按照之前在面试时说的,好好努力,好好学习,以后好去公司帮忙。 “当你取得面试第一名的时候,我们之间的战争就开始了,这是我的荣誉与觉悟!”一直都是第一名的小孩子眼中迸发出光, “你怎么会不想当班长,班长获得奖学金这点钱我们不说的,要是连选三年,就能免去家长面试,只需要笔试就能进入伊甸小学!” 伊甸小学和伊甸幼儿园一样,都是数一数二、所有人打破头都想进去的学校。 伏黑惠还没来得及细细咀嚼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就立刻察觉到了身后一道来自某人的过分具有存在感的视线。 伏黑惠很快明白过来。 这个爹实在差劲,他不得不努力了。 而且当上班长,拿到钱的话,姐,不对,妈妈也会高兴一点的吧? 小小的幼崽一下感觉到自己小小的肩头,也是扛起很多责任的。 “好,我们在竞选班长时一决胜负。” 在双方家长的见证下,两个奶嘟嘟的小朋友重重击掌,定下了承诺。 一旁的神祈一开始不明白自家崽崽之前没提过,现在怎么打算为这个目标努力,但是她很快明白过来。 有什么比让曾经的对手心甘情愿低头更爽的事情呢? 她的崽崽,和她这个夜兔一族老大一样,也有当星星班老大的想法呢! 从星星班老大开始,成为幼儿园、小学、初中等等地方的老大,貌似也是一条不错的道路! 当晚,神祈找到了伏黑甚尔:“甚尔,惠酱刚刚在问我班长需要做什么,他现在还小,我觉得我们也得帮忙参谋一下班长竞选的事情。” 伏黑甚尔也立刻想到了自己三年后可能会面临的面试,为了让这个噩梦不在三年后继续缠着自己,郑重地点了点头。 达成共识后,神祈、伏黑甚尔、伏黑惠面对面坐着,带上各自的笔记本和笔,郑重召开会议。 神祈继续作为会议主持人,定下了本次会议的主题基调:“今天,我们在这里召开2006年伏黑家第二次会议暨伏黑惠同学竞选班长专题会议。” “首先,我先说说我的看法,与竞选班长最相似的就是选举议员。” 这两项神祈都没做过,但是神祈敏锐地抓过了关键矛盾:“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拿到拉拢更多学生,获得更多选票。” 伏黑惠认同地点了点头。 伏黑甚尔反正听不懂,也点头附和完事。 不过拉选票这件事就触碰到了神祈的知识盲区。 夜兔世界里的规则,就是谁拳头大就是老大。 但是这一条,好像在普通人的幼儿园中并不适用。 于是神祈期待地看向了普通人伏黑甚尔:“甚尔,你有什么对策?” 已经觉得自家爹真有可能是东大高材生的伏黑惠同样投来了信任的目光。 常年独狼·伏黑甚尔头脑一下子全是空白。 停顿了一下,面对神祈仿佛在放光的眼睛,伏黑甚尔还是想到了一个突破口。 虽然和议员选举不太一样,但是禅院家家主更迭可能也有些价值? 从脑海深处里翻出那充斥着鲜血暴力的记忆,伏黑甚尔整理了一下,认真说道:“大概就是举起真大棒,递出假萝卜吧!” 回忆了下自己之前和虎杖悠仁比试了一次就成为朋友的经历,听不太懂东大生高深话语的三岁幼崽眼睛里满是澄澈的疑惑:“是一个个打过去就行了么?”! 第四十七章 相比较半知半解的伏黑惠,神祈则是点了点头,完全懂了伏黑甚尔的意思: “没错,根据前半句的理解,我认为惠酱确实可以采用武力威胁的方面。不过要警惕不被学校发现,按照惠酱自身的能力的话,目前还是比较困难的。” 早就看惯了禅院家看似规矩森严下的刀光剑影,伏黑甚尔瞥了眼自家小小只的幼崽,想起今天现场副园长对于学生斗殴行为的厌恶,再度体会到了因为普通人规则束手束脚的感觉。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当个普通人真是麻烦啊。 瞥了眼眼眸认真,专心致志试着解决问题的兔子大小姐,以及仰着脑袋,专心致志听着家长话的奶团子,伏黑甚尔轻轻抓了把自己的头发,还是放弃自己原本的想法,比如在竞选班长那一天,使点小手段,让伏黑惠的对手以及支持对手的竞争选手统统发生点小意外的办法。 正当伏黑甚尔想要开口撤回刚刚发言的时候,就听见一边的兔子大小姐继续朗声道:“所以甚尔说的肯定不是那么一回事!” 伏黑甚尔愣住了。 他自己怎么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那么一回事? “他想说的因为是在幼儿园的公平竞争,所以大棒就该挥得堂堂正正。” 伏黑甚尔缓缓在自己颅内打出一个问号。 伏黑惠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小书包里翻出了这个学期的课程安排,埋着脑袋认认真真看了一下后,确认道:“可是学校里现在没有武术课,那是要在什么时候,堂堂正正呢?” 自以为完全get了伏黑甚尔思路的神祈已经彻底了理通了这层逻辑链:“大棒并不一定是大棒,只要对对手造成伤害就行,那么心理伤害和班级舆论伤害也算是真实伤害和打压。” 虽然夜兔一方只是负责上战场,但是在正式开战前,普通人一般会在通讯稿和舆论上先吵上几个来回,一边试图占据道德的制高点,一边试图通过文字秀肌肉,提升己方气势。 因此,神祈得出了结论:“你已经在打架上赢了对方,班级舆论肯定会觉得你更强,剩下的供你们决战的战场就是成绩!!” “没有什么比成绩优异,更能在班长荣誉争夺战中获得舆论优势的!” “至于刚刚甚尔说的‘虚假的胡萝卜’,应该就是指,去获得一些看似没有实际效果的荣誉,刷同学和老师的声望。” 神祈看向伏黑甚尔的目光满是钦佩,同时她怜爱地摸了摸伏黑惠的小脑袋, “你爸爸大概就是这么努力才考上东大的,如果惠酱想要向爸爸看齐的话,就要付出很多努力哦,你做好准备了么?” 一开始,出于收回投资成本和刷伏黑甚尔好感度的考虑,她当然是希望伏黑惠越优异越好。 但是,亲身踏入普通人的卷后,神祈才发现,这个卷起来的漩涡远比自己想象当中更加恐怖。 进入面试就已经那么困难了,刚上学一天,就要从成绩和荣誉上面去卷。 本来她都没想到这层,直到经历了伏黑甚尔的提示,她才恍然大悟。 哪怕假装自己也是普通人,说得平静,但是这不妨碍神祈感到惊惧——普通人,竟然恐怖如斯! 伏黑甚尔本来只是出于禅院家家主在当上家主前会拉拢的兄弟,但是在当上家主后疯狂打压那些兄弟,培养自己嫡系的案例有了一点点想法,比如给其他有投票权的同学一点好处,然后等当上班长以后加倍要回来。 但是他完完全没想到神祈理解成了这样堂堂正正的阳谋,在感到自己的思路确实和普通人不同的同时,也惊惧不已——普通人,竟然恐怖如斯! 只有根本不清楚正常三岁孩子该怎么生活的伏黑惠乖乖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我愿意好好努力的!” 当天,伏黑惠踩着凳子,在自己的小书桌前的墙壁上贴了两张字条,一张是“努力”,另一张是“当上班长”。 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他希望他的家人可以开心!他希望这个家可以长长久久下去! 接下来一段时间,伏黑惠学习得和之前面试时一样认真。 伏黑甚尔本以为伏黑惠的学习和自己没关系,但是很快他发现自己错了。 每天晚上,当他享受夜生活的时候,一只小小的幼崽就会敲开他的房门: “甚尔,我要背这篇诗,老师说你听了要签字。” “甚尔,这是我的抄写作业,老师说先给家长检查一下。” “甚尔,这是我的数学作业,明天老师要批成绩,能不能帮我先看一眼。” 看着桌子上堆起来等他这位家长批示的作业,伏黑甚尔完全搞不懂,明明是孩子的学习,为什么家长会有那么多任务。 他本想撂挑子不干或者签个字完事,但是想到自己要是不做,这哥一板一眼的小倔驴肯定会找大小姐签字顺便告状,伏黑甚尔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晚上休息时间,一点点看幼儿园的作业,表情麻木地感受着来自迟来的普通人教育。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他上辈子果然是欠了这小子的吧? 神祈也注意到了“父慈子孝”的一幕,不由再度伏黑甚尔果然是个有责任心的好父亲。 唯一让她感到有些困惑的是伏黑甚尔作为数学系高材生,连这些简单的运算都要拿计算器呢? 刚上幼儿园一个月,就算在伊甸幼儿园,学业压力还不算大。 在国文方面,喜欢看书的伏黑惠的基础本来就很好。在其他幼儿园同学玩耍的时候,伏黑惠也抱着神祈专门为他订阅的幼儿书刊看着。 经过虎杖悠仁连比带划、形象生动地科普了第一天伏黑惠大战二十个高年级前辈的“惊心动魄”大战,星星班的其他同学都对伏黑惠很好奇。 尤其是相比活跃、早就在同一个圈子有所了解的佐藤丰,安安静静又容貌俊秀,但是拥有出乎人意料武力的伏黑惠更加吸引其他小孩子的好奇。 春风习习,缓 缓拨动了坐在后排靠窗的可爱同龄人的挺翘发丝,以及他手中的书页。 相比其他还在沙坑打滚、调皮得像是小猴子的男同学??[,干净整洁又安安静静的伏黑惠显得格外突出。 尤其是全是满分的作业成绩更是让一群隐隐约约意识到成绩有多重要的小朋友羡慕不已。 看着这位“邻居家的小朋友”,最终,大部分人达成了一致意见:“星星班的伏黑同学,像是大人一样,好酷好成熟哦!” 听着班级交际花虎杖悠仁的反馈,伏黑惠的眼神更加坚定——果然,东大出身的甚尔和超级厉害的妈妈分析得没错! 但是很快,又一个家庭作业落在了伏黑惠的肩膀上。 “纸飞机作业?”从来没有玩过纸飞机这种普通人童年的神祈显得一脸茫然。 伏黑惠捧着自己折出来的最简单的纸飞机,脸颊通红:“我只会这种,但是这个作业,美术老师说是家庭作业,明天还要一起打分评奖。” 听见“打分评价”的关键词,神祈立刻振作精神。 既然是家庭作业,那她也可以出手,绝对不能给那么努力的惠酱拖后腿了。 折了十几个失败的纸飞机后,外出练车的伏黑甚尔赶了回来。 同样从小到大没玩过纸飞机的伏黑甚尔出了一个主意:“既然纸飞机不会折,但是也没说要用折的方式吧?用纸造一个等比例的直升机应该也差不多吧。” 于是一家人再次为了伏黑惠的家庭美术作业以及班长之位开始忙碌了起来。 神祈作为直升机拥有者,负责提供直升机的具体构造; 伏黑甚尔作为数学系高材生,负责拆解尺寸和数据; 伏黑惠作为主要建造师,负责拿着纸进行折叠粘合。 因为工程量浩大,就连闲着没事的丑宝也被伏黑甚尔趁着神祈不在,一把拖了出来,负责用尾巴分类纸张,然后把伏黑惠需要的纸扫过去。 第二天,所有学生看着伏黑惠堪称一比一缩小版本纸飞机的杰作,都发出了哇酷哇酷的震惊声音。 不仅是女生,连男生都发出了真诚地感慨:“伏黑同学,真的好酷啊!” 第二次家庭美术作业,老师布置的题目是以豆子为原材料制作一幅画。 因为伏黑甚尔曾经亲笔画过《月光下的人》,加上有神祈的审美保证,伏黑惠放下了自己的犹豫,在家长以及丑宝的帮助下用豆子画了一幅《月光下的人》。 或许是因为这一次作画伏黑惠也参与了缘故,也或许豆子过于密密麻麻导致眼睛酸疼的缘故,所以伏黑惠竟然也从画面的月亮看到了幸福的笑脸。 妈妈之前果然没说错! 美术课上。 相比其他小朋友明亮鲜艳的颜色,伏黑惠阴沉沉的画作反而成了其中最靓眼的作品。 “没想到伏黑惠小朋友对艺术领域都有了解!”老师很惊喜,毕竟这幅画在油画圈都属于小众的。 其他小朋友更是 纷纷发出了自己的好评: “这画的什么,虽然看不懂但是好酷哦!” “不愧是超级酷的伏黑同学!” 当天的课程结束后,一般来说是老师让小朋友自由活动一段时间,然后到点放学就行。 看了眼挂在班级的后墙上,被老师作为第一名作品放置在最上面自己的画作,在所有人面前非常沉稳,没什么表情的小小团子偷偷翘了下唇角。 正打算和往常一样,看一下书就坐校车回家,就见虎杖悠仁满头是汗地像是一个小导.弹冲了进来。 他明显跑得很急,直接趴在了伏黑惠的桌子上,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伏黑!伏黑!伏黑!!!” “虎杖?发生了什么?”伏黑惠想着去拿虎杖悠仁的水杯,递给他让他缓一缓,就听见虎杖悠仁结结巴巴地说道,“佐藤丰,还有四个我们班的男生,好像去了那个禁忌的旧馆探险。” 伏黑惠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什么禁忌的旧馆?” “我们幼儿园的后面不是有一块拦起来、老师说不要靠近的地方,那里就是我们幼儿园的七大不可思议之一——禁忌的旧馆。”提起那个阴森恐怖的神秘地方,哪怕是虎杖悠仁的声音都降低了不少,“我们班的四个男生听说高年级的前辈们说那里有鬼,然后佐藤说世界上没有鬼,那四个同学就提出要结队冒险,说佐藤说得对的话,那就在班长竞选的时候投佐藤,然后佐藤和他们五个人就一起去了。” “你说,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鬼?”年仅三岁的虎杖悠仁也想不通这样复杂的问题,只得挠了挠脑袋,“如果那里有鬼的话,他们会不会出事啊?” 虽然佐藤是好朋友伏黑惠竞选班长的对手,但是那家伙也不算讨厌。 如果他遇到了困难,作为同班同学,虎杖悠仁自觉还是要帮忙的。 在伏黑甚尔的指导下,每天傍晚饭后散步都会抽出时间对付蝇头的伏黑惠,立刻想到了那里可能有咒灵。 曾经在一次和蝇头对练后,他气喘吁吁地询问过:“甚尔,我以后遇到咒灵,但你又不在的话怎么办?” 懒洋洋坐在公园长椅上的男人瞥过来一眼,漫不经心的话直白而残酷:“连杀蝇头都困难,不跑的话,你想死么?” 他想了想,继续问道:“那,万一别人需要帮助呢?” 带着他学习咒术的引路人表情冷淡:“你算什么?你能做什么,陪他一起死?” 等伏黑惠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冲出了教室门: “虎杖,我先去那边看看!” 见虎杖悠仁要跟着自己跑来,伏黑惠赶紧再度吼道:“虎杖!有件事拜托你,麻烦你去找老师!你别进入旧馆,我会把他们带出来!” 见虎杖悠仁掉头跑去了另一个方向,伏黑惠松了口气,然后继续向前跑去。 妈妈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他小小的世界里唯一知道能打败名叫咒灵的怪物的只有甚尔。 甚尔在练车,现在通知甚尔肯定已经来不及了。 就算清清楚楚记得伏黑甚尔的话语,也清清楚楚知道年仅三岁的自己完全做不到什么,但是明明意识到了什么,却什么都不做就是对的么? 佐藤丰虽然为人傲气不服输,还爱哭,但是他是个好人。 而咒灵是会杀人的。 小小的人类幼崽一边跑,一边不停告诉自己:他只是去那里看一眼,他只是去那里看一眼。 当神祈举着伞,在夜兔庄园对一支队进行训练的时候,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一旁的神蠡看了眼是幼儿园老师的号码,便立刻示意停止训练,恭恭敬敬将手机递了过去。 神祈心头突然咯噔了一下。 通过上次伏黑惠大战二十个高年级男生的辉煌战绩,幼儿园内应该没有人敢欺负惠酱才对。 那这次幼儿园老师为什么要给她打电话? 难道说是他们全家出动做的《新月下的人》非常优秀,老师特意打电话过来表扬? 沉下心,神祈接起电话:“喂,老师,我是伏黑惠的妈妈伏黑祈。” 另一边的老师声音急切且严肃: “您的孩子伏黑惠同学涉嫌把佐藤丰同学撞下了台阶。” “所幸佐藤同学当时站的台阶不高,没有性命危险,现在受了惊吓出现应激反应陷入了昏迷。现在我们正在调查事件情况,我也通知了佐藤家的家长,麻烦您也务必尽快来一趟。”! 第四十八章 伏黑惠肯定不可能那么做! 那是某些人算计了自家人类幼崽? 是她为了伪装成普通人,表现得太过和善了? 想到眼神清透明亮的小小幼崽会因为被误会而难过,神祈的心脏就因担忧和愤怒而一阵抽痛。 神祈很冷静地回复自己很快就会赶到,很冷静地挂断电话,很冷静地告知神蠡备车并通知了还在学车的伏黑甚尔。 但是接下来怎么赶到幼儿L园的,神祈已经毫无印象。 等她彻底回过神的时候,就是双眼看到了伏黑惠的刹那。 还是小小一团的人类幼崽坐在操场上的塑胶轮胎上,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似乎是在诧异她怎么来这么快,小小的幼崽在抬起头的那一刹那,发出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疑惑“妈妈?” 听着那一声软糯糯的“妈妈”,神祈才感觉到自己离开的魂魄归位。 她蹲下身,无视了一边的老师和其他赶到的家长,认真检查了一遍伏黑惠的情况。 这次和上一次打群架不一样,伏黑惠没时间整理自己。 神祈能够清晰看到他的袖口和腿上沾染了不少灰尘,仿佛去灰尘堆里打了个滚,裤管上残留着木屑的痕迹,腿上也被擦破了一块皮。 在晕染开的红药水的映衬下,起伏不平的伤口显得尤为可怖。 伏黑惠用手掸着衣服上的脏污,试图让自己看上去干净一点,却被神祈拉住了手。 “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妈妈再带你去公司的医生那里看一眼。”虽然这家幼儿L园在急救人员以及器具上面都是专业的,但是安保公司内为了那一群天天打打杀杀的家伙,配备的更是行业顶尖的人士。 “我很好,我不疼。”明明自己心底还盛着对于接下来事情发展的担忧,伏黑惠仰头注视着神祈盛满了担忧的眼,浅浅地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嗯。”揉了揉伏黑惠的海胆头,神祈没在意人类幼崽身上还脏着,轻轻松松将人类幼崽抱了起来。 任由幼崽依偎进了自己的怀里,轻轻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吸鼻涕声。 背对着一众家长和老师的神祈终于转过身。 背后是如火的晚霞,衬得她眼中的蓝色更为纯粹暗沉。 平静,但偏偏又像是恐怖的深海缓慢地退潮,为下一次的涨潮积蓄力量。 哪怕在夜兔安保公司里,严苛的训练中,珍视有才能的幼崽的夜兔们都在尽可能不让伏黑惠受伤。 更别提在平时日常中,清楚人类幼崽脆弱的神祈更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所以,这次,是谁让她家被好好呵护着长大的惠酱受伤了! 神祈将目光锁定在了现场仅剩的四个小男生身上。 之前通过电话,她知道佐藤丰现在应该已经是被送去医院了,那剩下的四个就是怂恿佐藤丰一起去探险的家伙了。 她走到四个小萝卜 头面前,明明是个漂亮又年轻的好看阿姨?_[(,她也在微笑着,但是四个小萝卜头下意识觉得浑身发毛。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刚刚和老师应该说过了一遍,对我再说一遍。” 第一句是疑问句,但是接下来就是不容置疑的命令,让四个本来就受到了惊吓的小孩子头皮发麻,赶紧把已经重复了几遍的话语倒了出来。 “我们听说‘禁忌的旧馆’有鬼,佐藤君说世界上没有鬼,所以我们来这里探险。” “我们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然后就下楼梯准备回去了。” “当我们走到了一楼的时候,佐藤君在二楼正准备下来,然后我们就听见从另一个扶梯上了二楼的伏黑君大声喊‘有怪物,快跑!’” “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跑了。我们身后发出了一声很大的声音,然后我们就看见佐藤君突然摔在了楼梯下,而伏黑君当时就站在佐藤君摔下前的地方。” “之后,伏黑君扛起佐藤君就跑出了旧馆,我们也就跑了出来。” “我们知道的就这些了。” 这些孩子把情绪写在了脸上,让神祈能够清晰判断出这些孩子没有说谎。 听说出了事故,副园长指着远处一栋被拦起来的年代有些久远的楼房,向神祈继续解释道:“所谓的‘禁忌的旧馆’,是打算一直在改建计划的老房子,只是因为有一些施工协调方面的问题,所以迟迟没有动工罢了,平时也没人去,我们也一直有辟谣,但是没想到孩子还是去了那边。” “里面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怪物,更何况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什么怪物。” 虽然这次事件也可能是佐藤一不小心自己摔下去的,但是相比上一次完全占着理,现在的情况对于伏黑惠明显非常不利。 确认了别人的说法,神祈不置可否,低下头询问自家崽崽视角发生的一切:“惠酱,你推人了么?” 见伏黑惠摇了摇头,神祈继续询问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怪物是什么?” 察觉到怀里人类幼崽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起来,神祈补充了一句:“如果害怕的话,也可以不用说。” 伏黑惠感受到了神祈的信任,他想要告诉妈妈,但是他说不出口。 他清晰看到了那个趴在天花板上的怪物,也是怪物将佐藤丰拽下了楼。 要不是他灵机一动用自己的影子冒险做了个陷阱,让怪物一脚踩空,他们一行人大概都得交代在那里。 只是,哪怕他从脱离危险后,认认真真想到了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甚尔曾经说过,普通人是看不到的咒灵的。 无论是老师、同学,还是他的妈妈,他们都看不到那个怪物。 如果他说那个怪物还在里面,完全信任着他的妈妈肯定会冲进去,带大家去找那个怪物,洗清他身上的嫌疑。 这样根本没有用,反而会让大家陷入危险。 他们绝对不能进去! 所以他不能说。 伏黑惠脸颊苍白,最终动了动嘴唇,无力地说道:“可能是我看错了,非常对不起……” 这句话一出,加上同学的指证,基本上是等于承认自己在胡说了。 其他几个匆匆赶来的家长本来是忌惮他夜兔安保公司大小姐独子的身份,见他都“认错”了,纷纷窃窃私语,帮着自己的孩子将这个未来争夺资源的劲敌踩下去: “果然是在骗人。” “撒谎也不知道说个高级的。” “才三岁懂什么,带回去好好教教吧。” “既然在这方面说谎了,那没有推人的事情是不是也在说谎?” 听着那些质疑的话语,小小的猫咪一下子失去了安全感,把自己团成了一个团,不敢去看神祈的脸。 明明被妈妈熟悉的温度环绕着,他却不由因为冷意而有些瑟瑟发抖。 妈妈肯定也以为自己是撒谎精了吧。 可是他真的不能说。 没关系的,不用难过,这样才能保护好大家。 他的感受,其实并不那么重要…… 凭借自身经验,不觉得伏黑惠在说谎,但是目前也没什么证据,副园长叹了口气:“伏黑小姐,您先把孩子带回去,一切等佐藤同学醒来后再说。” 言外之意,便是在那之前,伏黑惠只能暂时休学了。 伏黑甚尔就是在这时候赶到的。 听完了事情经过,他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大概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他都忘记了这个问题——普通人和咒术师无法看到同一个世界。 就算他和伏黑惠想要融入普通人,但是事实就是,普通人和咒术师是无法互相理解的。 他虽然没有咒力,没有成为咒术师的潜质,但是也能看到咒灵的他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对于这个现实早就清楚。 而他家某个傻小子明显是头一回体会这种感觉,所以栽了个大跟头。 所以他早就说过了,别那么好心来着。 抱着多栽几次跟头就会明白现实的心态,伏黑甚尔没有说什么安慰自己的孩子,而是忍不住将视线移向了神祈。 这样的情况,就算是大小姐也会觉得伏黑惠做错了的吧? 毕竟大小姐也是个普通人。 就在这时,一个海胆团子被一把塞进了他的怀里。 “妈妈!”本就处于害怕状态的三岁幼崽以为自己令神祈太失望,以至于神祈想要放弃她了。 然后抬起头的人类幼崽就看见一旁的妈妈收敛了面上所有的笑意,面向那些当着她和孩子面窃窃私语的人:“惠酱只是站在身边,那就等于是他推的么?” 回答她的是一片静谧,私底下说说就算了,明面上没人敢承担这么说的责任。 神祈克制着自己脑子即将崩断的神经,但凡是她是神祈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她就得把这些只会嚼舌根的家伙全部揍一顿。 夜 兔解决问题的常用手段就是战斗。 但是现在不行,现在的她是一个普通的母亲伏黑祈。 ?本作者熬夜喵提醒您最全的《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尽在[],域名[( 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神祈的声音掷地有声:“我孩子都说了,不是他推的!那就不是他推的!” “如果有确切的证据,请拿出来。” “除此以外,如果让我听到别的乱七八糟的,夜兔安保公司将采取所有手段!” 所有手段当然包括合法和非法的手段。 只要她站在这里,她就是孩子最好的保护屏障。 “没有其他事情的话,现在是放学时间,我要带我的孩子回家了。”神祈瞥了眼现在一声不吭的这些家长以及幼儿L园的副园长,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再次展露了和煦的笑容,只是这次再也没人敢因为这样的笑容轻视她。 这是整个夜兔安保公司名副其实的一把手,言辞坚定,行为果决。 注视着大小姐,伏黑甚尔一愣。 与此同时,他的心脏仿佛也愣了一下,漏了一拍。 眼前的大小姐是陌生的,她语句铿锵有力,和平时说话温和的大小姐完全不一样,这次的她生气地露出了自己的爪牙。 为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她展现了自己的另一面,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偏心得那么理直气壮。 见识过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与咒术师断绝关系,甚至把咒术师关进精神病院的,伏黑甚尔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黄昏下天地昏暗,只剩下她漂亮得那么耀眼。 这一刹那,他倒是都有点羡慕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被那么明显偏爱的自家儿L子了。 见神祈看了过来,只是在一边充当伏黑惠寄存柜的伏黑甚尔识相地把伏黑惠递了回去。 神祈再度抱起伏黑惠:“惠酱喜欢幼儿L园么?” 听伏黑惠没有作答,神祈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惠酱,我是你妈妈哦,你想要任性也没关系的。” 当神祈以为伏黑惠不会再回答的时候,怀里的小幼崽突然把脸埋在了她的脖颈里,带着哭腔呜咽道:“喜欢的。” 他喜欢这里愿意和他交朋友的同学,喜欢总是表扬他的老师,更喜欢和大家一起努力的未来。 “那你就放心好啦。”神祈说得笃定,“妈妈会帮你搞定一切的。” 突然,伏黑惠不觉得冷了。 在公寓的地下车库,神祈并没有跟着旁边的一大一小回家,而是面露烦恼地说道:“之前是从公司里紧急出来的,现在我还得回去一趟。” 伏黑父子离开车后,神蠡将一个笔记本电脑递到了神祈的手中。 “旧馆的建造信息和图纸都已经在里面了。” 神祈点了点头,开始浏览这座“禁忌的旧馆”的信息。 如她之前说的。 除却那句“可能”看错了的话语,伏黑惠说的每个字她都相信,包括他所说的怪物。 无论是什么中大型的动物,还是真正恐 怖元素的怪物,神祈都能相信。 更重要的是,她察觉到了伏黑惠当时的眼神。 夜兔在这方面格外敏锐——他不想让她去里面,也就是说那个真凶还在里面。 神祈抬起头,看向了那个走远的小小的身影,眼眸带上了些许歉意:抱歉啊,妈妈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让你这么担心。 不过,这样的歉意很快化为了昂然的战意:“老爷子,一支队已经在准备着了吧。” 神蠡启动车辆:之前收到您的短信,一支队就已经把那所旧馆包围了。保证里面一只苍蝇都没有跑出去。” “嗯。”神祈看着即将落日的地平线,眼睛微眯。 最后一缕猩红的夕阳倒映入眼中,像是溶动的滚滚岩浆,无声地沸腾着。 神祈的笑逐渐扩大,最终变得狰狞。 里面的那个家伙,无论是神,还是鬼! 都死定了!!!! 另一边。 无视了一边明显憋着话的小海胆,伏黑甚尔打算准备晚饭。 然后不出意料的,他的一只袖口就被对方拉住了。 伏黑惠试着发出请求:“我看见了,旧馆里面有一只咒灵,甚尔你能不能帮忙?” 伏黑甚尔眼神冷漠。 大部分咒灵的天性就是留在出生地,那个旧馆明显就是那个咒灵认定的活动空间,只要不再进去,一般不会出什么事情。 就算咒术师那边一直没注意到,顶多之后负责拆除的人倒了血霉,但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而且就算揪出来,普通人没办法看到,也不能证明伏黑惠的清白。 “又没什么好处。”伏黑甚尔懒洋洋地挥开了伏黑惠的小爪子,他本来就不是多管闲事的性格,除非给钱。 但是身边的小家伙明显不同意伏黑甚尔的想法,那只小爪子又不依不饶地伸出手揪了揪。 “万一,又有人受伤了……” 从来没见过这么爱管闲事的家伙,伏黑甚尔都被整无语了:“大少爷,你是什么神佛转世,准备要普度众生么?” 在这个国家,每天都有咒术师和普通人因为咒灵死亡,他是要准备一个个都救么? 这次伏黑惠真的不吭声了。 见伏黑惠真的静默了下来,本以为这位倔脾气小驴子还会再闹腾一下的伏黑甚尔倒是忍不住看了过去。 “呦,这次怎么不继续劝我了?” “因为我想到,甚尔可能也会受伤。”因为有些不好意思,小小的幼崽扭过头,不去看他的坏爹。 因为甚尔每次给他抓的都是蝇头,所以他也不知道甚尔有多强。 更别提他和咒灵也只是打了一个照面,只知道那个咒灵不是蝇头。 他不想甚尔出事。 被怀疑实力的伏黑甚尔哑然失笑。 这是什么低级的激将法啊? 但是注视着小家伙古板的脸,伏黑甚尔很快意识到自己猜错了——这小家伙认真的! 二十多年了,哪怕当时在禅院家当上了躯俱留队队长,整天被禅院家那些人使唤来使唤去,也没人提出过这样的担心。 伏黑甚尔严重怀疑——他的这个孩子果然不聪明吧? 看着伏黑惠心神不定、左思右想,皱巴着一张脸,试图找一个办法的纠结模样,伏黑甚尔突然想要点一支烟。 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伏黑甚尔吐出一口气:“你能一个人在家能照顾好自己么?” “能。”意识到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伏黑惠不由瞪大了眼睛。 “那就乖乖的。”伏黑甚尔解下了围裙,推开了家门。 按下电梯按钮,伏黑甚尔看着电梯门倒映出的模糊的自己。 天与咒缚的自己,倒是在这时候派上了点用场。 带上头盔,伏黑甚尔骑上电动自行车,朝着远处天际线的方向前进。 路上,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说起来,那小家伙手里不是还有五千万么? 回去找小家伙拿钱倒也不错。 伏黑甚尔美滋滋盘算了起来: 把咒灵打个半死,然后让小家伙下楼看看验货。 一个咒灵五千万,父子一口价,应该也没问题吧?! 第四十九章 看了几遍旧馆的相关信息,神祈等夜兔始终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无论怎么看,都不过是一栋几十年前的学校普通艺术楼罢了。 这栋楼一共三层楼,每层楼三间普通教室,一到二楼还有一个比较大的阶梯会议厅。 就连之前副园长提到的施工问题都只是常见的一些问题,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 但是既然确定里面应该有什么可以被称为“怪物”的东西,作为职业化的雇佣兵,神祈和第一支队都换上了执行任务的黑色衣衫,并戴上了厚实的防毒面罩。 夜兔们作为雇佣兵,在这个世界经常遭遇各式各样的暗算,防备各种阴招威胁也是常识。在未知的威胁前,所有夜兔没有露出一片皮肤。 一方面是防止被幼儿园的监控摄像头拍到,为自己真实的身份暴露造成隐患,另一方面则是考虑到伏黑惠看到的“怪物”也有可能是误吸了什么致幻物质或者其他的未知东西。 在完全没有探明是什么的情况下,神祈等夜兔还是采取了较为保守的搜查方式。 夜色已经彻底落幕。 艺术楼内早已断电,伸手不见五指。 神祈把夜兔分为三组后,全副武装的夜兔雇佣兵训练有素地踹开了一扇扇门,以不放过一只蚂蚁的决心进行了调查。 神祈选择的是二楼,也是伏黑惠声称看到“怪物”的地方。 除了脚陷入厚厚灰尘的声音,空荡荡的二楼一片寂静。 顺着小孩子留下的痕迹,经验丰富的神祈很快摸索出了佐藤丰等五个小孩子的行进路线,以及伏黑惠之后追上的路线。 一切如同她所料,那些孩子所说的一切就是他们所经历的事实。 而隐藏在所谓“事实”之下的真相,又该是什么? 神祈放缓了呼吸,凑近地观察着属于伏黑惠的痕迹,顺着他的痕迹再走了一遍。 很快,她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有部分重叠的痕迹,应该是伏黑惠后退了一步。 按照当时的情况,当时伏黑惠应该在这条走廊尽头看到了奔下楼准备回去的佐藤丰。 那是什么让他突然选择后退了一步? 神祈举起手电筒,观察着旁边的教室。 这里放着一些学生制成的石膏雕像,在惨白的手电筒照射下,千奇百怪的石膏雕像在普通人眼里或许有几分可怖,但是在神祈眼里那就和花花草草没什么区别。 根据时间,当时应该还有夕阳,视野明亮,所以伏黑惠不大可能将这些石膏雕像当成是怪物。 很快,一楼和三楼的反馈通过耳麦传递到了神祈的耳中: “团长,一楼没有任何异常发现。” “团长,三楼没有任何异常发现。” 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既然这个怪物确实存在,为什么夜兔们会搜不到? 可能性还是很多的: 一种是这个“怪物”藏得非常好, 一种是现在人太多,“怪物”不敢出现, 另一种是“怪物”只能在下午接近傍晚的时间才能被看到…… 稳妥一点的话,是在明天同样的时间再来查看,但是心底的愤怒和杀意让神祈不想让把这“怪物”的忌日改到明天。 神祈下令:“除我以外的所有人撤出旧馆,按之前的点位潜伏,等我命令。” 防毒面罩后湛蓝的双眼透着冷静的疯狂:如果她自己都还不能把那个家伙钓出来,那就只能试着把这栋旧馆暴力拆迁干净了。 这样总该把那个“怪物”逼出来了。 反正伊甸幼儿园本来就打算拆除这里,她这么做还能帮幼儿园省下一笔拆迁的费用,也算是不留名做一件好事了。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内,神祈像是在家楼下的小花园散步一般,闲庭信步地在这栋三层楼建筑内到处走来走去。 与此同时,她的瞳孔宛如无机质的摄像头,伴着她的走动,冷静地描摹记录着周围的一切,将各层的情况全部清晰地印刻在脑海里。 反反复复走到第五遍的时候,神祈终于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站在二楼的教室。 神祈突然停住了脚步。 长期身处战场的直觉告诉她——有一个地方发生了变动。 她的脑海中,原本记忆中被记忆了十遍的空间与现如今的空间重合。 神祈闭上了眼,所有的空间被她用横向和竖向的线条分割解构着,变成一条条越来越细的线条。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记忆中的线条布满了这片空间。 唯一出现空白的地方就是…… 神祈敏锐地感觉到了身后异样的空气流动,立刻侧转,同时她朝着那个角落的方向,斜后刺出了自己的伞。 伞尖刺下的感觉告诉她,她确实刺中了什么。 让神祈觉得离谱的是,反馈的手感告诉她,她绝对把对方刺中了,可那粘稠恶心的挣扎感却依旧不断从伞的另一端传来。 等她转过身的时候,眼前仿佛被揭开了一道世界的帘子,在那本该是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不断挣扎的东西。 那是一个完全脱离这个世界常识的东西。 那是一截只有三根手指的断手,明明被她刺中了,它却好像毫无受损,还在不停扭动着,试图从神祈的伞尖下逃离。 在她与它视线接触的瞬间,那截断手表面出现了根根青筋。 下一秒,从手背上凸出了一个没有眼白的诡异瞳孔,并从眼瞳中朝着神祈射出了一道黑色的攻击。 因为在穿越到这个世界前,夜兔一族本身就有在宇宙打异形的职业简历,所以神祈看到这一幕只是觉得有些辣眼睛。 唯一让她觉得有些疑惑的是,这个“手”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无比确定,之前那里应该是没有东西的。 是 她原本看不见么? 是只有察觉到它的攻击才能看到? 还是她在不经意间触发了别的机制? 眼看着这只怪手像是放大版本的蜘蛛一般,三根“手指”并用,顺着墙壁试图爬上天花板,神祈再度举起了伞。 长得这么丑,怪不得被惠惠说是“怪物”呢。 今天回去陪着惠酱睡吧,防止他做噩梦。 神祈随意闪了过去,短短一秒不到的时间,手中漆黑的长柄伞再次朝着这只断手接连刺出了二十多下。 换做一个正常人的手,早就在这样高强度的刺击下被捅成了一滩肉泥。 但是这个东西依旧完好无损,跑得飞快,反倒是神祈手中的普通长柄伞伞尖在巨力之下,坚硬的伞尖都卷了起来。 再度向旁边一跃闪避开那眼睛的攻击,神祈飞速拔出了自己别在腰间的手.枪,朝着目标扣下扳机,连射三枪。 利落的三枪都全部击中了怪物的“掌心”。 但这个东西依旧活蹦乱跳。 似乎发现神祈对自己造成不了什么伤害,它在墙壁上停了下来。 明明它停止了动静,但是更多相似的爬动声传入了神祈的耳中。 神祈仰起头,不出乎她意料的,天花板上已经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断手。 除却手背上的眼睛,怪物们的手心处又长出了一张张嘴,发出了仿佛数百名幼儿的啼哭:“最讨厌爸爸妈妈了”“不想上课”“我要回家”…… 非人的怪物一遍遍重复着这些语句,语调尖细却毫无变化,越来越响亮,似乎想要刺穿神祈的耳膜。 “团长,发生了什么?”在外的神蠡听见了屋内的枪声,立刻联系自家团长。 神祈翻身撞碎了教室的窗户,回到了封闭的走廊。 看着爬满了墙壁、墙壁以及天花板的断手,感受着那铺天盖地的恶意,神祈直接把手中已经不能用的普通长柄伞丢下,同时她笑出了声:“老爷子,你听得见这里的鸭子叫么?” 神蠡看着站在二楼窗前的清晰人影,侧耳倾听着深夜的静谧,完全听不懂神祈究竟在说什么:“团长,你出现幻觉了么?” 果然看不见么。 神祈也没有多解释,只是伸出手:“老爷子,把我的伞丢上来。” 作为跟随团长多年的老人,神蠡也没有多问。 下一秒,伴着玻璃破碎的爆裂声音,一把黑面金骨的古朴长伞仿佛标枪,穿透了层层“断手”,带着高速的震颤,死死钉在了地板上。 在常年的默契配合下,位置也正好在神祈的手前。 神祈轻松将伞从地面拔起,扛在肩头。 注视着这些未曾见过的怪物,神祈完全无法克制自己的欢喜。 眼底看似风平浪静的海面掀起了飓风。 湛蓝的瞳孔因为兴奋而亮得惊人,闪耀着冰冷的出鞘寒光,冷漠、不屑、骄傲。 眼罩后漂亮的眉眼更是神采飞 扬,翻涌着夜兔本能的战意和杀意,交错出一种鲜亮的美丽,耀眼得惊人。 她一步步向前,呢喃道: “为什么才发现呢?” “竟然到现在才发现!” “这个世界果然比我想象得更加有趣吧!!” 哪怕“断手们”不算生物,也没有属于生物的本能。 但是它们的躯体里还是诞生了一种面对天敌的恐惧感。 一开始只是细缕,在瞬间不断放大,不断加重,死死地碾压着它们,让它们觉得不堪重负。 最终,这样的恐惧感化为了更深的恶意,没有多少的理智驱使着它们尽快将面前的对手吞噬、掰扯成碎片。 刹那间,神祈被“回家回家回家回家回家”的刺耳尖叫包围。 看着一只只手露出了诡异的瞳孔,打算再次发动和上一次一般的攻击,神祈举起自己的伞。 血脉里滚烫的战意驱使着她没有躲避,而是不躲不避地急速冲上前。 干脆利落的劈砍宛如迅疾的风,在狭窄的走廊中呼啸而过。 无数长伞的残影构成了铺天盖地的罗网,肉眼无法捕捉的乍现寒光将大半断手切割成了一段段肉片。 “断手们”不甘的尖叫、物品刺入血肉的噗呲声、重物坠落的轰鸣激荡着整片空间。 因为不需要任何留手,整个三楼的外墙内墙都在瞬间被余波彻底击碎,成了一地瓦砾。 朦胧的月光穿透云层,照亮了仿佛被暴力拆迁的颓壁残垣。 不顾自己黑色衣服上沾染的污渍,神祈将视线集中在自己的伞上。 相比对“怪物”毫无打击力度的普通伞,这把穿越时带来的伞果然更加顺手一些。 看来是要特定的武器才能对这些恶心的东西造成伤害? 因为有太多疑惑,神祈没急着处理所剩不多的几十只“断手”,而是直接一脚踹了过去:“会说话么?” 但是回应她的依旧是一声声录音机般的“讨厌爸爸妈妈”“我要回家”…… 尖锐的声音以及窸窸窣窣的爬动声再次响起,几十只断手互相交握着,组成了一个更大的断手,更大的瞳孔缓缓睁开,散发着非人的极恶气息。 “嗐。”神祈叹了口气,显得有些烦恼。 这恶心的东西看着真的不太聪明,到现在好像都没发现她早就发觉它本体了。 不过看起来也确实不会说话,留着它也没什么用。 伞尖笔直地朝向面前的辣眼睛东西,神祈的杀意再无保留,墨蓝色的眼瞳好似出笼的凶兽。 “本来想让你多活几秒的。” “啊,不过你本来也不算活着吧。” 神祈盯着被一众“断手”包围的核心,满是猎人看见低等猎物的凶恶。 瞬间,摧枯拉朽的攻击好似璀璨的朝阳。 在无法抵御的炽热下,“断手”的反击、抵抗以及防御仿佛浅薄的新雪,瞬间被融化瓦解。 另一边。 伏黑甚尔看着夜色中的幼儿园,突然想到自己白天刚来过,若是被幼儿园里众多的监控拍到脸或者衣服,那他的普通人身份可能就会出现大危机。 ?想看熬夜喵写的《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第四十九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于是,他从一个正在欺负小孩子的不良青年身上薅了一件衣服,又在幼儿园对面的小摊偷偷用万元钞换了个面具。 轻松翻过幼儿园围墙,伏黑甚尔就听到了仿佛烈.性.炸.药爆炸的声音。 今天下午尚且完好的三层小楼仿佛遭受了一场残酷战争的洗礼。 他很快将视线移到了已经被拆掉的三层楼顶。 明亮的月光下,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将一柄古朴的黑伞直直捅穿了无数断手组合而成的咒灵。 伴着她将伞反手拔出的动作,组合而成的断手逐渐层层瓦解,短短数秒就化为齑粉,彻底消失。 咒术师? 不对,他好像并没有看到咒力。 是哪个家族又冒出了一个天与咒缚么? 也不对,那种封建的家族哪有会有这么新潮的穿着。 她全身上下穿着整整一套防护服,连头发丝都没有露出一根,就连面部也笼罩在了先进的防毒面具下。 与其说是咒术师,还不如说是哪个科幻剧组里的演员。 伏黑甚尔尚且来不及细细思索出现在这里的家伙是谁,就想到一个非常严肃且现实的问题——按照自家小倔驴的脾气,如果他不把咒灵打个半死带回去,他肯定不会认的,更别提是给钱了。 他心心念念了一路的五千万没了! 四舍五入,就是眼前的家伙抢走了他的五千万!! 五千万!!!!! 神祈也发现了远处的视线,握着伞的手也不由因为防备收紧。 难道说这个怪物还是人为操控的? 然后她经历过断手洗礼的眼睛再一次遭受了毒害。 远处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不良的长款特攻服,哪怕距离很远,神祈都能清晰看到上面金灿灿绣着的四个非主流大字——“一擊必殺”。 而升华了他整套装扮的是,他遮挡了整个脸部的奥〇曼面具,将整个人显得正义凛然、光辉万丈。 神祈差点绷不住表情:“这个国家,真的有奥〇曼打怪兽?” 还是不良奥〇曼? 所以,这谁啊? 她们夜兔穿越来的又究竟是什么鬼世界啊?! 第五十章 双方视线接触了一秒后,神祈挥了下手。 本来一支队的一些好手就有埋伏在附近,本来是想要让他们帮着阻拦一下听到声音靠近的普通人,但是没想到反而钓到了一头大鱼。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装扮,这个人出现在这里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是个莫名其妙的疯子; 另一种是:他是这个“怪物”的知情人。 而想要知道是哪一种,只需要试一试他的实力就知道了。 伏黑甚尔听着两侧的风声,就知道事情不妙。 咒灵已经被祓除了,五千万也已经没有了。 伏黑甚尔向来懒得掺和没有报酬的事情,果断打算采取一种最简单的解决方案——跑路。 但是旁边两个前来围堵他的家伙身手有些超出他的预期。 他们带着同样的防毒面具,手中举着同样的长柄伞,身上也穿着同样的服饰。 防毒面具后传来沉闷失真的询问声:“你是谁?” 一左一右,两把长柄伞形成“X”的字形向他绞杀而来,逼得还没来得及拔出武器的伏黑甚尔不得不借力跃上半空躲避攻击。 一点也不想暴露身份的伏黑甚尔不想回答,也不可能回答。 同时,伏黑甚尔的疑惑更加深了一层。 这些人的动作格外训练有素,有点像是统一训练的躯俱留部队,甚至比躯俱留更加优秀。 这样的部队究竟效忠的是谁? 而且带着长柄伞和防毒面具,他可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咒术师的家族拥有这样的特征。 禅院家不可能有,那难道是五条家或者加茂家偷偷藏着的秘密部队? 但是很快伏黑甚尔混乱的思绪很快被突然跃起的黑影所打断。 不知何时,刚刚还在几十米开外楼顶的娇小首领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并且高高举起了那柄长伞。 黑色的伞面下,赤金色的根根伞骨绽放出璀璨明丽的光流,重重朝着他挥下。 月光下,透过那层面罩的透明部分,伏黑甚尔与一双眼睛对视。 他毫不怀疑,那是嗅到了血肉的凶兽。 长伞与空气极速摩擦产生的尖啸声直直刺入耳中,伏黑甚尔避让不了这样的攻击,不得已掏出了一把短刀,硬碰硬直接承受了这一道攻击。 两柄武器狠狠撕咬的刹那,金属激烈碰撞的火花引燃了两人眼中的火苗。 伴着重物落地的轰鸣声,伏黑甚尔脚下的水泥地面都裂开了蛛网般密密麻麻的深痕,在地面直接砸出了一个深坑。 看着不良奥〇曼拔出了陷入地面的半条腿,再度站直了身,神祈瞪大了眼睛。 按照她的预计,这一击绝对能留下这个家伙的,但是他竟然好像没事人一样? 虽然没有使出全力,但是在肉.体能力这家伙竟然能够与她持平? 随即,她嘴角咧开的弧度更是上扬 了不少。 真的好久好久没有人能够这样做到了…… 相比之前那个听不懂人话的脆弱“怪物”,明显眼前又抗打又会说人话的家伙更加吸引她。 仿佛打碎了一面不知不觉困住自己的透明墙,偷窥到新世界的兴奋感让神祈的胸腔都开始震颤、战栗。 同时,她手下的速度也不断加快。 更丰富的怪物,更强大的对手,更多的战斗,这才是夜兔喜欢的东西!!夜兔该生存的环境!!! 有趣!太有趣了!! 伏黑甚尔同样震惊。 虽然他只是仓促抵御,但是作为天与咒缚,他在肉.体和力量的强度上几乎无人可及。 可偏偏,今天出现了一个。 短促的时间内,伏黑甚尔的短刀与神祈的伞多次相击。 眼看着价值数千万的咒具在剧烈的碰撞下出现了缺口,以及对方明显越来越进入战斗状态的亢奋,伏黑甚尔更加确定此地不宜久留。 同时,面具后幽绿的瞳孔瞥见了更多从各个阴暗角落里走出,举起伞朝他包抄而来的家伙。 再浪费时间,就走不了了。 伏黑甚尔找个时机,用突然的全力一击将一身防护服的对手震得后退了数步。 随后,他丝毫没有把握住这个进攻的机会,反而毫无留恋地掉头夺路而走。 看着禅院甚尔毫不恋战的背影,一支队队长做了个手势:要不要追击? 然后他的脑袋狠狠挨了一个神祈长伞的重击。 神祈揉了揉自己因为猝不及防,被震得发麻的虎口,收起了伞:“那样的速度,就算我让你们追,你们能追上么?” 那速度就连现在上了年纪的神蠡要追上都很吃力。 神祈伸了个懒腰:“我倒是能跟上,也很想与那个好不容易能跟上我节奏的对手,痛痛快快打上一架。” “可惜了……” 一边跟着自家团长翻墙准备回去,一支队队长一边挠了挠头:“团长,可惜什么?” 当看到团长和对方交手的时候,他们所有族人都热血澎湃,恨不得也加入,哪怕可能会丢掉大半条命,也想在那样的战斗中大展拳脚呢! “可惜我现在和你们不一样,我是有家室的人了。”神祈说得理所当然。 听到这句话的一支队总觉得自己被强行塞了一口狗粮,不能吐,只能狼狈地努力咽了下去。 神祈摘下了防毒面罩,转过头看向那个对手离开的方向,很快再次看向前方。 穷寇莫追,她不知道对方还有没有帮手或者后手,在一切未知的情况下追上去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 她是喜欢战斗,但是她又不是没脑子。 负责指挥调度的神蠡再次站在了神祈的身边,接过了她身上解下的一件件装备:“团长,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您没事?” 在一众看不见咒灵的夜兔眼里,那就是自家团长宛如中邪般突然拆楼, 然后在已经被拆光的三楼一顿狂扫,精神状态有点疯癫。 神祈把刚刚自己看到的一切告知了神蠡:“这段时间内,哪怕花大钱也无所谓,让所有能用的情报人员和情报商动起来,务必告诉我,今天的‘怪物’是什么东西,那个奥〇曼男人又是什么人。” 为什么伏黑惠能看到,而她一开始看不到等等问题都需要解决。 “我有预感,我们春雨雇佣兵好像发现了一片充满了商机的蓝海……”神祈仿佛已经看到了大笔资金的入账,原本被防护服束缚的长发随着她轻松的步伐轻轻左右摇晃。 现在她对这个新世界的法则还不清楚,等她好好摸索透后,相信她和他再次相见的。 神祈翘起唇角,到时候,可就不是今天那么简单能糊弄过去的了。 仰起头,璀璨的星辰倒映在神祈的眼中,像是她恣意勃勃蔓延的野心。 另一边,特意在外绕了几圈,确定没人跟踪后,伏黑甚尔这才在阴暗无光的小巷里将自己的衣服以及面具全部摘了下来。 那样训练有素的二十多人,伏黑甚尔非常清楚——这样一支始终没有在咒术界登场的势力,足以让本就尔虞我诈的御三家目前的诡异平衡陷入破裂。 他是懒得管这究竟是哪一个家族的私兵,甚至有点乐见其成。 毕竟咒术界被搅得越浑浊,才能让自己安享这平静的生活嘛。 松了口气后,伏黑甚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上已经出了一层汗。 刚刚拦他的人至少有二级乃至一级咒术师的能力,那个和他交战的女人或者矮个子男人应该是他们的首领,实力和他相差不大。 视线落在自己手中的短刀上,上面已经布满了裂纹,只需要再三两下那样的攻击,就能断成两半了。 要不是没有深入他们的包围圈,并且在他们彻底合围前溜之大吉,他大概是不能全须全尾回去了。 那样的话,他现在的日常生活就会被彻底摧毁。 那份大小姐交给他的信任也会被彻底击碎。 伏黑甚尔想起什么,认真回忆了下自己有没有留下什么供对方追踪的可能性。 没有被看到脸,没有穿着那些大小姐给的奢侈品,手中的咒具也不是有名到可以追踪买家的东西…… 这只隐秘部队既然一直潜藏到了现在,那应该也不会大张旗鼓查他。 不过,为了防止意外,伏黑甚尔还是让丑宝把身上的面具、特攻服、短刀全都吞了下去。 这样,应该就万无一失了。 他想要的不多,只要这样就好,只要这样就好…… 骑上之前藏好的电动车,迎着夜风的吹拂,伏黑甚尔回了家。 只是,原本出发时能拿到五千万的好心情已经荡然无存,哪怕一直试着去做普通人了,但是他依旧能感觉到如影随影的咒术界的存在。 耀眼的光明明就在眼前,自己的脚却死死钉在阴暗的泥沼中,不得寸进。 烦躁与厌恶如荒芜的杂草肆意蔓延,让踽踽独行的野兽喘不过气。 当他推开家门的时候,就发现某个小团子正坐在玄关上。 一见是他,小家伙立刻站起身打量了起来。 心思敏感的人类幼崽察觉到了伏黑甚尔心情的变化,举起手试图把他衣服撩起来,转来转去检查。 直到被他摁住了脑袋,这只团团转的小海胆才不满地鼓起了脸,消停了下来。 “你没事?” “没事。咒灵被祓除了。”伏黑甚尔挑了下眉,有些意外这个小团子第一句不是问咒灵被祓除没。 注视着那双和自己很像又完全不像的碧绿眼睛,伏黑甚尔正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身后的门再次被打开了。 “甚尔?”这一句话有些惊讶。 “惠酱!”这一句话,她回过了神,熟悉的声音满是惊喜。 “我回来啦!”仪式感的话语在她嘴中总是元气满满,恰若春日暖阳。 一边的小海胆头已经哒哒哒冲了过去,习惯性地扑进了她的怀里。 突然间,伏黑甚尔的心莫名静了下来。 他也露出了一个笑:“欢迎回来。” 当晚,神祈接到了来自副园长的电话。 开了扩音后,一家人都听清了副园长的话语。 “这边有个消息要告知您,佐藤丰同学他已经醒过来,根据他的证词,当时确实有第三者的存在,并不是伏黑同学推的他,幼儿园这边也会为伏黑同学进行澄清。” 是佐藤丰也看见了那个怪物? 伏黑惠记得伏黑甚尔说过,有些人在生死一线的时候也能看到咒灵。 伏黑惠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他的同学清醒过来了,没事就好。 佐藤丰竟然也看见了? 神祈依旧不清楚这究竟怎么回事,但是既然这样就能洗脱惠酱的嫌疑,那就再好不过。 挂断电话,神祈搂住了伏黑惠:“今晚惠酱可以安心休息了,接下来两天是周末,惠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下周上学,正好是选班长的那天。 伏黑惠练习了数遍演讲,揣着不能让爸爸妈妈失望的决心回了幼儿园。 熟悉的幼儿园内,他却感觉同学看向自己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 伏黑惠垂下了头,是大家还在怀疑他推了佐藤么? 那今天的班长竞选该怎么办? 双手紧紧握着父母为他改了整整一天的演讲稿,伏黑惠皱紧了眉头,试图找出一个对策。 就在这时,佐藤丰走了过来。 伏黑惠以为他又要来找自己下战前战书,正感觉要头疼,旁边的佐藤丰却给了他一个你懂我懂的眼神。 伏黑惠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佐藤丰见他还要装傻,赶紧偷偷凑了过来,小声在他耳边说:“伏黑哥,我已经放弃班长竞选,转而竞选副班长了,这次班长肯定是你了!” 伏黑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 而且“伏黑哥”是个什么称呼? 佐藤丰轻轻用手肘捅了捅伏黑惠,好似好哥们一般亲昵:“你之前也看到了那个怪物是不是?是你救了我!” 伏黑惠赶紧摇头:“没有,我只是看错了。” 一旁在玩球的虎杖悠仁见伏黑惠在说悄悄话,也克制不住地加入了话题:“伏黑,你还不知道么,现在大家都在传你是‘奥〇曼’。那天晚上,就是你在旧馆打怪兽,然后把旧馆给拆了吧!” “这种有趣的事情你竟然不带上我!” “我也要和邪恶的宇宙人战斗!” 注视着虎杖悠仁过分明亮的“哇酷哇酷”眼神,伏黑惠头皮发麻,同时,他的手也摆出了残影。 “不是,你们误会……”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一旁的佐藤丰已经跳了起来。 伏黑惠松了口气。 他在心底对挺身而出的佐藤丰充满了期待:没错,佐藤同学,快点告诉虎杖,这一切都是误会! 然后他就听见,佐藤丰死死地瞪了眼虎杖悠仁:“伏黑哥的身份是秘密,不能乱说!” 伏黑惠脑袋边满是“?!” 不知道伏黑惠过分复杂的心情,佐藤丰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地吼道:“而且!虎杖!敬称!!你这家伙怎么对伏黑哥说话呢!!!!”! 第五十一章 当伏黑惠光荣在一众小朋友心目中成为世界上最帅气的“奥〇曼”的时候,神祈也接到了神蠡的通知,回到了夜兔庄园。 伴着军靴与大理石地面的清脆敲击声,神祈来到了从来不见天日的负二层。 一身西服的神蠡已经等在了那里,见神祈走了过来,也便递过来了一个标注着“绝密”的档案袋。 一边与神祈保持半臂左右的落后,神蠡一边汇报着情报商们的发现: “我们经常合作的海外军方情报商都不清楚此类情况,但是大笔钱砸下去后,还是获得了些许回报。” “经过一系列排查,关于奥〇曼男人我们这边还没有头绪,但是关于‘怪物’,我们这边已经撬开了一个口子。” “最前面是一些发布在网上目击‘怪物’的情报,但是这些情报往往发布了没多久,要不就被引导为都市怪谈,要不就是被彻底删除。” 神祈注视着这些发布在网上的信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比如彩票站站着一个贴满了彩票的人形怪物,在电影院里的长发无腿女人,在城市天空漂浮的长着人手的鱼…… 一条条情报没有图片,只有一条条或让人身临其境,或语句支离破碎,文字表述能力天差地别的文字。 而且发布ip天南地北,明显就不是出自同一个人。 神祈想到什么,转过头提出了自己的分析:“那些‘怪物’没办法被拍下来?” 不然的话,按照人类过剩的好奇心,肯定不止是这么点东西了。 “目前我只能说,普通设备无法拍下。”神蠡回答得客观,“我们有利用已有渠道向这个国家政府询问,但是他们并没有正面回复我们,只是打官腔,似乎有意保护这个秘密。” “他们肯定知道,不然怎么可能瞒到现在。”神祈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而且,在这背后肯定是一个庞大的组织。” 而能支撑起那么庞大的组织的,肯定是更加可观的利益。 所以,夜兔分上一羹应该问题也不大吧? 神蠡点了点头:“没错,确实有这样的组织存在。我们雇佣的人攻破了有关的内部网站,在对方采取反应措施前,调取到了一些内容。” 神祈翻阅着手中的材料,注视着上面过分简介的网站界面截图,对于一个庞大、高效且强大的组织的幻想瞬间出现了一条裂痕。 这网页,几乎毫无设计,内容也稀薄,像极了那种“自学计算机三个月的作业”。 神祈有些难以置信:“这,确定不是什么小孩子的虚构么?” 神蠡扶了扶眼镜:“团长,虽然我也很想说不,但是我们雇佣的黑客从这里得到的数据,还是与您之前的遭遇相匹配的。” “我估计,他们可能有更方便快捷的方式,比如说什么超能力办公,也有可能这个网站已经被他们废弃了,或者是这个组织已经腐朽了一大半了。” 神祈觉得最后一种可能性非常小,就算她手下 的雇佣兵团,也是对数据和网络攻防极为重视。 毕竟现在处于互联网高速发展的现代化时期,互联网的便捷正在以指数级效应影响着全世界,而一个大组织的发展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说重点吧。” 与其从侧面凭空揣测,还不如从正面进行分析。 作为经验丰富且准备充分的优雅老管家,神蠡突然掏出了一块手提小白板。 用一条胳膊支起小白板,神蠡用另一条手开始写写画画:“以下都是我的一些推测。” 他首先画了两个圈:“一个圈是诅咒,一个圈是人类,根据数据里的只言片语,它的诞生大概和人类的负面情绪有关。” 神蠡在这个“诅咒”圈内又画了一个小圈:“诅咒累积起来就会组成咒灵。” 同时,他也在“人类”圈内画了一个小圈“咒术师”:“咒术师则是能看见咒灵,并且打击咒灵,并且服从咒术界指挥的人。” 在“咒术师”旁边,神蠡又画了一个小圈:“咒术师的敌人除了咒灵,还有诅咒师,也就是一些利用自己超能力干杀人越货行当的家伙。” “所谓咒术的具体原理我们还没调查清楚。”神蠡停止了自己的小课堂,“还有,咒术师的机构设施、运转体系、人员分布、强者实力、领导阶层等信息,我们同样是两眼一抹黑。” “那你怎么能确定你获得的是正确情报?”神祈抖了抖手中并不厚的纸张,眼眸划过一丝了然,“既然通知我过来了,那就说明你已经拿到什么确切的证据了吧。” “没错。通过追踪,我们成功黑到了一条任务信息。”神蠡竖起两根手指,“这条任务中的目标是一个诅咒师,报酬是两千万!” 果不其然的,他看到自家团长眼睛变得炽热无比:“这么容易两千万!要知道我们作为雇佣兵,可是很少遇到这种来钱快的活的!” 钱在哪里! 任务在哪里! 咒术师在哪里! 竟然偷偷赚钱,不带着夜兔一起简直是太过分了! “然后一支队在现场见到了他们的打斗。”神蠡准备充分地掏出了便携式录像机,让神祈观看当时现场的战斗画面。 一个是穿着平平无奇黑衣的青年男人,一个是穿着花里胡哨,街头朋克风的中年男人。 谁是正义的,谁是邪恶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然后神祈看到两个人像是大猩猩一般蹦来蹦去,隔着数米,吼着像是少年漫一样的招式名。 战斗进入到中期,两个人开始挥动手臂,动作有力且迅速,气势磅礴、信念坚定,仿佛在徒手搓天雷。 只可惜,在摄像机镜头以及夜兔眼里,这毫无特效的战斗就过分朴实无华,像极了加速版本的老年人练气功。 要不是地面的碎裂,以及异常的气流,神祈都要怀疑是不是哪家精神病院的病人跑出来了。 神祈收起了自己不忍直视的表情,同时也猜到了神蠡这次给 自己带来的真正情报源:“两个都带回来了?” 本来想要向团长请功的神蠡一愣,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一支队本来想要把和咒术师在一起,被称为‘辅助监督’的女人抢回来。” “然后被咒术师通过奇怪的咒术抢了回去。”说这件事,神蠡也觉得一支队丢人。 “所以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能把差点被咒术师干掉的诅咒师抢了回来。”神蠡按下了门边的密码。 厚重的铁门缓缓拉开,室内的血腥味一下子脱笼而出,钻入了神祈的鼻内。 刚在视频里见过的中年男人已经被锁在刑讯椅上,精心烫染的蓝色头发都沾满了粘稠的血液。 左边的手指好似没了骨头,像是毛毛虫一般诡异地蜷缩着,明显是已经经过残酷的刑讯,被一节节敲断了。 见神祈和神蠡来了,负责刑讯的一支队夜兔摘下了自己的手套,递过来了一个文件夹。 姓名、出生年月、国籍等基础信息被神祈一眼略了过去。 术式是制作并引爆咒力炸.弹。 “团长你放心,一控制住我们就给他打了药,现在他虽然依旧有知觉,但是已经失去了脖子以下的身体控制权。”在这方面,夜兔可是专业的。 至于经历…… “团长,不少国外的炸.弹悬案都是这家伙做的。”就连习惯尸山血海的夜兔都对这家伙表示极度的嫌恶,“除此之外,这家伙还糟蹋杀害了很多女性,早就上了国际通缉名单,没想到竟然一直躲在这个国家。” “你就是这里的首领?”听见一支队夜兔对神祈的称呼,原本瘫软得像是烂泥一样的男人竭力试着支起脖子,将束缚他的锁链震得直作响。 浑浊的眼珠紧紧盯着眼前一身军服的大美人,试图死死攥着那一抹生机:“我可以向你效忠,你们既然和咒术师作对,肯定也是诅咒师吧,那我们就是一伙的啊!!!” 一支队的夜兔一把摁住了他的头发,用暴力的怼脸一拳让他安静。 神祈搬了把椅子,坐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凝视着自己的猎物:“没错,我不是咒术师。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表现了。” 神祈:“接下来,你先回答我一些问题。” 诅咒师清楚自己能否活下去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女“诅咒师”身上,赶紧殷勤地讨好道:“您说,您说。” 神祈问了一些通过国际刑警相关缉捕令查到的信息,确定这家伙回答的东西能和自己取得的情报对上后,神祈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因为我也是刚来日本,所以想问下,日本这边的咒术师机构是什么样的?” “你指的应该是总监部吧?日本的咒术师都听从总监部的命令。”诅咒师脸上满脸晦气,“要不是一不小心,我也不会被那些大义凛然说要保护普通人的咒术师逮住。” 记下了总监部这个新名词,神祈继续问道:“日本总监部有多少咒术师?” “不清楚。” “总监 部里面有谁?” “我不知道。”生怕神祈翻脸,根本不关心咒术界局势的诅咒师赶紧为自己辩解,“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没说谎。 神祈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 看来咒术界咒术师还挺多的,也不知道她当初遇到的奥〇曼男人在其中的实力算是什么水平。 而且他们具有受到了统一管辖,分工明确、机构严密,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对手。 神祈转移了话题:“你这么糟蹋普通人,就不怕普通人找你报复?” “这您就在开玩笑了。咒术师是个靠血缘天赋吃饭的行当,普通人除了生产诅咒,其他就是没本事的废物!”提到自己的术式,诅咒师脸上又充斥着扭曲的傲慢,“普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报复到我!” 神祈想到伏黑惠当时的描述和自己的情况:“普通人难道一辈子都看不到咒灵?” 有些奇怪这个女人的问话,但是想着这在咒术界也不是什么秘密,诅咒师还是回答道:“大部分人一辈子看不到,有小部分能在生死危机时看到。” 再问了几个问题后,确定这家伙就是个独来独往、没太多价值的渣滓后,神祈接过神蠡刚记录的对话记录,在上面圈出了几个他下意识蹦出来的关键词,轻描淡写地结束了本次问询:“剩下的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撬开他的嘴。” 本以为自己能跟着这个诅咒师集团混的诅咒师显得有些难以置信,散乱头发下的眼睛充满了怨毒:“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 “当然。”神祈站起身,拉平了衣服上的褶皱。 柔和汪蓝的眼睛带着笑意,傲慢地俯视着自己脚边的蚂蚁:“我嫌你恶心。” 她的春雨佣兵团,又不是什么渣滓都能待的垃圾场。 夜兔享受的是战场,从来不是欺凌弱小,她没打算和咒术师混为一谈,但也不代表她打算和诅咒师为伍。 “这家伙的身体情况,在一支队手里挺不过两个小时。”神蠡觉得这个诅咒师身上可以挖掘出更多的价值,他的咒力炸.弹对于夜兔而言没准也有用。 回到地面,神祈撑起伞,表情很平静:“无所谓,反正他只是一个突破口,剩下的,只需要把那个总监部挖出来就行。” 与其在小喽啰上花费时间,还不如直接擒住首脑。 打蛇都要打七寸! 扭过头,面目温柔的少女灿然一笑:“老爷子,我们可是夜兔!” “与强者作战,这样才有趣嘛!” 她说得理所当然,甚至还在打着哈欠催促他快去开车。 可是神蠡却好似回到了初见她的那一天,脏兮兮又有些瘦小的小女孩一边紧攥着自己仅剩的半个面包,一边听着他的自我介绍。 明明还是个被父母抛弃,常年饿肚子的六岁小孩,但是听完了他计划的小女孩却笑得自信而认真:“去当夜兔的最强,真是个有意思的提议!” 小小的不过他膝盖的人和 现在一样,率先撑起伞走在他面前:“老爷子,我们走吧!” 那天,为了夜兔一族的统一和延续奔波了半生的他望着她,突然有一种宿命的预感——他确实找到了那个人。 坐在车上,神祈把今天获得的情报反复咀嚼了数遍。 追击总监部的计划已经布置了下去,她目前最需要考虑的是——伏黑惠究竟是属于哪种? 如果她当时没有记错,伏黑惠在同学遇到危险前,就已经喊了“怪物”,而且,在那个扶梯处,没有遭到攻击的伏黑惠已经仿佛看见了什么后退了一步。 伏黑惠会是那天生的咒术师么? 如果伏黑惠是的话,按照那个诅咒师的血缘论,那伏黑甚尔,究竟又是什么情况。 一个个谜团将神祈的脑子绞得有些乱。 就在这时,神祈看见了在校车停靠点接伏黑惠的伏黑甚尔。 套了件普通纯黑连帽卫衣的男人一手拎着直直冲出塑料袋的莴苣,一手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已经变得昏黄的日光照亮了他的侧脸,岁月静好,一副三好家庭煮夫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和咒术界有关。 淡下自己的怀疑,神祈示意老管家停车,走到了伏黑甚尔身边一起等着伏黑惠。 两个人并肩站着,聊着今天的夕阳、超市促销、今天的晚饭等等普通人的话题,没哦过多久,就看到了远处缓缓驶来的过分醒目的皮卡丘校车。 注视着伏黑惠仿佛别人欠了他一千个亿的臭脸表情,神祈和伏黑甚尔下意识心头咯噔一声。 神祈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难不成是惠酱今天竞选班长输掉了? 她和甚尔花费了大量心血的稿子难道有问题? 伏黑甚尔更是难得紧张了起来。 为了那个稿子,他把能搜索到的稿子都看了一遍,耗费了大量的脑细胞。 难道这么努力了,他未来免面试的机会没把握住? 在神祈和伏黑甚尔的目光中,头上带着鲜黄色的小圆帽的伏黑惠一步步,慢吞吞地挪下了校车。 正当神祈想要问下今天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脸颊上完全克制不住笑容的虎杖悠仁突然打开窗,吼了声:“伏黑哥,明天见!” 下一秒,整个校车的小朋友都仿佛接到了暗号,站起身吼了起来。 奶里奶气的声音汇聚在一起,格外气势如虹:“伏黑哥,明天见!!!!” 还没等神祈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的手就被伏黑惠握住。 小小的人类幼崽低着头,看似巍然不动,实则脚下速度快了一倍,试图拽着她赶紧走。 注视着伏黑惠通红得仿佛能滴出水的耳根,神祈大概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伏黑甚尔则已经丝毫不给面子地噗嗤笑出了声。 “伏黑哥,你在幼儿L园倒是混得不错啊。” 然后低着头的伏黑惠步子迈得更大了。 加上头上的小黄帽和白色 校服,越看越像是一只气鼓鼓的小黄鸭。 简直是可爱得犯规。 “对啊对啊,今天看来要让爸爸做庆祝的红豆饭了呐。”神祈试图控制上扬的嘴角,却发现自己完全控制不住,所以,惠,他们为什么会喊你伏黑哥啊??_[(” 伏黑惠瞥了眼幕后黑手伏黑甚尔,脸庞红红地小声嘟囔道:“他们把我当会打怪兽的奥〇曼了,说旧馆也是我拆的。为了防止邪恶的宇宙人找到我,决定以‘伏黑哥’作为代号称呼我。” 神祈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被小孩子们神奇的脑回路震撼到了。 彻底领悟这句话后,她不得不一手攥着伏黑甚尔的手臂,才能稳住大笑的冲动:“哇哦!奥〇曼!超帅的!惠酱开心一点!” “嗯。”伏黑惠试图让自己成熟地点点头,但是想到虎杖悠仁那家伙的袖手旁观以及佐藤丰的死脑筋,脑袋边还是多了一个“井”字符号。 还是好气哦! 既然话题扯到了这个份上,神祈想起自己新得到的咒术界情报,忍不住试探着询问道:“说起‘怪兽’,之前之前惠酱看到的怪物,我到现在还没什么头绪诶……” 作为杀咒灵和拆楼的罪魁祸首,神祈作为优秀的雇佣兵,展现了惊人的演技,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而且听说学校的那栋旧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了,学校也没调查出原因。” 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神祈的脸颊都白了几分:“我做生意的时候,听说别的老板有供奉邪神、养小鬼,这个世界不会真的有幽灵或者妖怪吧?” 不知道这些都是妈妈做的,伏黑惠下意识看向了伏黑甚尔。 察觉到了神祈跟着伏黑惠看过来的视线,隐隐察觉到自家父子的“普通人”身份又被动摇的伏黑甚尔深吸了一口气,恨不得把这个天天拖后腿的伏黑惠丢出家门。 瞥了眼对咒术界一无所知,对鬼神之事感到迷茫无措的弱小无助妻子,伏黑甚尔下定决心。 为了保护她,也为了不让她担心,他绝对不能把咒术界的事情告诉她。 咒术界那滩恶心的污泥,大小姐没必要涉足。 那所剩不多的解释,就只能参考那些辅助监督的糊弄了。 于是,神祈的手腕被一把握住了。 伏黑甚尔盯着神祈,全身上下充斥着作为东大生的理性光彩。 他坚定不移地说道:“什么‘怪物’“怪力乱神”,都是封建迷信!” “大小姐。”伏黑甚尔的眼满是对于学术的狂热,翠绿的眼闪着蛊惑人的光,“我们要相信科学!”! 第五十二章 鲜少见到伏黑甚尔这么认真和激动的神祈下意识点了点头:“嗯……” 这样的郑重其事,逐渐彻底打消了神祈的怀疑。 要不是她今天已经亲眼见识过了不科学的咒术界的一角,差点就信了伏黑甚尔的科学理论。 仔细思索一下,伏黑甚尔这样的态度也很正常。 她是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她之前所处的世界有天人、有异形怪物,所以她对咒灵、咒术师等设定接受得也很容易。 但是伏黑甚尔是接受了十几年义务教育,并且考上东大数学系的高材生。 这样从小到大被科学主义熏陶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采用不科学手段、在牛顿的棺材板上像是大猩猩一样蹦迪的咒术师! 看着伏黑甚尔明显产生了较大情绪波动的表情,神祈眨了眨眼,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善——她刚刚说的话,不会正好踩到了这位科学信徒的雷点吧? 说起来,她最近好像都专注于惠酱的事情以及背后咒术界的探索,有段时间没潜心刷甚尔的好感度了。 察觉到了神祈有些走神并不认真的态度,生怕这位有权有钱的大小姐探索着探索着,就真的误打误撞探索到了咒术界,伏黑甚尔看向了伏黑惠,寻求友军支持的幽绿眼神带上了几分威胁。 另一边,听着伏黑甚尔过分炸裂的发言以及堪称完美的演技,在神祈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伏黑惠目瞪口呆,几乎怀疑自家坏爹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分明这个带着毛毛虫咒灵、能天天给他抓蝇头的爹! 但是伏黑惠想了想,还是没有揭穿伏黑甚尔的谎言。 毕竟妈妈确实只是个对咒术一无所知的普通人,虽然甚尔在骗人,但是这样或许对妈妈更好。 伏黑惠从小就能看见恶心咒灵,他不想让这么好的妈妈担心。 不擅长撒谎的人类幼崽攥紧了小手,试着让自己的脸色变得正常一点,保持着正常的音量附和道:“妈妈,甚尔说得没错,幼儿园老师也是这么说的!” 神祈察觉到伏黑惠的脸颊还有点红,但她只当是伏黑惠还在因为刚刚的“伏黑哥”不好意思。 察觉到一大一小对于科学的信仰,神祈赶紧表态,飞速和普通人站在同一立场:“你们说得没错,‘怪物’和被拆掉的大楼,肯定能用科学解释清楚的!” 伏黑甚尔紧紧盯着着神祈的脸,潜意识告诉他,大小姐并没有那么真心地认可他的科学理论。 也是,这样浅薄的论点,实在是难以信服。 之前伏黑惠的语句,还有旧馆突然被拆的事情,从普通人的角度,也确实是很怪异。 看着伏黑甚尔沉默了下来,有些跟不上思路的神祈的脑袋边冒出一个问号。 吃完饭后,神祈就发现伏黑甚尔直接奔向了书房。 据她所知,甚尔的驾考笔试环节早就已经彻底结束了,现在他已经在教练的带领下,开始在路 上练习,他怎么还那么积极地去看书? 神祈疑惑不解:难道是提前准备考研? ?熬夜喵的作品《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那这件“科学信仰”的事情应该也算过去了? 因为伏黑甚尔也在闭关学习,所以今天有空的神祈将伏黑惠需要家长配合的作业揽到了自己的头上。 刚用标准的伦敦腔改正好伏黑惠结结巴巴的英语短句,神祈就听见了书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等她抬起头,高大的男人就已经带着几张纸站在她面前。 “甚尔?”注视着伏黑甚尔幽绿如狼的漂亮眼睛,本来在沙发上坐得随意的神祈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来不及细细思索“以前甚尔有这么具有压迫感么”,神祈已经像是上课打瞌睡,被老师突然点名提问的学生一样,一个鲤鱼打挺笔直地站了起来。 伏黑甚尔把手中的纸递了过来。 觉得现在的气氛有点不对劲,神祈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了伏黑甚尔手中的纸。 纸上还残留着一些打印机的余温,看来是刚打印出来的。 伏黑甚尔打印的是一些新闻报道,硕大的白底黑字直接撞入神祈的眼帘: 《某国科学家发现电磁场会影响人的意识感官》 《重大突破!原来见鬼背后原因竟是‘次声波’》 《一居民家中吊顶被白蚁吃空坍塌》 等神祈震惊地抬起头,伏黑甚尔已经变成了民科专家的模样,他专业地念着上面的重点信息:“你或许感受不到脉冲磁场以及次声波,但是他们确实存在,且会让人产生生理不适、恐慌感,造成有鬼的假象。” “而那栋旧馆,本来就已经年久失修,正是因为怕出现什么意外状况,所以幼儿园才不让人轻易靠近,白蚁只是其中一个可能的原因。” “就算它正巧在那天坍塌,也只是一个意外罢了。” 最终,伏黑甚尔拿着自己翻了半天网络找到的理论支撑,再一次强调自己的观点:“这一切都是有科学依据的!” “大小姐,封建迷信要不得!” 神祈先是茫然。 随后肃然起敬。 最后不由钦佩地鼓起了掌。 伏黑甚尔!多么优秀的东京大学优秀毕业生! 总感觉伏黑甚尔深邃的眼睛好像在等着自己回复些什么,神祈赶紧挺直腰板,调动演技,一脸认真地反思:“抱歉,是我对科学的信仰不够坚定。” 她的眼神和表情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成功让伏黑甚尔松了口气。 话说出口的时候,他下意识有些担心神祈会觉得他多管闲事、啰嗦。 但是她一如既往地没什么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脾气,在这个黑沉沉的世界里简直是一股清流,温顺得有些让他更加担心了。 忍住伸出手揉揉乖乖兔脑袋的冲动,伏黑甚尔拿起遥控板:“我先前在网上查找资料的时候,还找到了一个有趣的电视节目。” 神祈知道这个电视节目大概 和封建迷信脱不了关系。 察觉到伏黑甚尔对于科学有种秘之执着,神祈也没拒绝。 果不其然,这期电视节目主要背景是一个普普通的山中小村庄,然后突然有一天,小村庄的平静被打破了。 因为他们震惊地发现,他们的村庄竟然处处带电。 神祈一开始如坐针毡,后面竟然看得津津有味。 就连一边写完作业的伏黑惠都被离奇的故事吸引了过来,乖乖巧巧坐在神祈身边。 一大一小好奇地期待着电视节目最后的真相。 尤其是眼看着节目快结束了,连专家都一筹莫展,神祈和伏黑惠更是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最终,真相终于揭晓——原来是村民的测电笔坏了。 看到这个堪称离谱的真相,伏黑惠像是被逗炸毛的小猫咪,本就圆溜溜的眼睛更是瞪得滚圆。 神祈攥紧了自己的手,但是最终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前面有多正经查证,后面得出的真相就有多难崩。 这故事实在是过分科学了! 很快,神祈想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崇尚科学的伏黑甚尔。 想到伏黑甚尔带自己看电视节目的正经目的,神祈赶紧轻轻咳嗽了一下,收敛了笑,只是眼珠狡黠地转了过来,去偷偷观察伏黑甚尔的表情。 同样因为节目的离奇发展而震撼的伏黑甚尔很快察觉到了兔子小姐的小动作。 此时的她更像是竖起耳朵,探听动静的小兔子了,可可爱爱极了,让一心灌输科学主义的伏黑甚尔无从着手。 思考了一阵,伏黑甚尔突然有些释然了。 她想笑就笑吧。 她喜欢科学,不喜欢科学也好,她活在干干净净的世界里就好。 大不了他把她周围的咒灵都清理干净,这样应该就没事了。 这一次,他会保护好这个家的。 而另一边,被迫上了一晚上科学课的神祈恍恍惚惚,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今天的好感度大概是大打折扣了。 本来就踩了科学信徒的雷点,还在他找到的科学节目笑出了声,伏黑甚尔这样的普通人会不会觉得她很奇怪,和她没有共同话题? 于是,回到了房间后,神祈找到了自己的老管家神蠡,说明了今天晚上的情况,征询了意见。 神蠡作为纯正的夜兔,对于伏黑甚尔的种种举动,也只能从科学信徒的角度进行剖析:“甚尔先生本来就是对数学极度推崇,科学的基础工具就是数学,咒术师、咒灵等超越现代科学领域对他而言肯定是全然陌生且难以接受的。” 团长,不过关于刷对方好感,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当晚,正当伏黑甚尔坐在床上,听着电视机里传出的嘈杂声音昏昏欲睡时,就察觉到自己的房门被敲了三下。 那个敲门的高度,以及温和的力度,肯定不是自家那天天板着脸的小倔驴。 推开门,门外果然站着 神祈。 她大概是刚洗完澡,没有被绑起的发丝尖还带着水珠。 现在已经进入了五月,伴着气温的回升,晚上的大小姐也换下了毛茸茸的厚睡衣,穿得越来越清凉。 粉色的丝绸睡衣包裹着她姣好的身材。散下的金色长发下明明只露出了一段白天鹅似的纤细脖颈以及一小块透着粉嫩的肌肤,却莫名让人口干舌燥。 伏黑甚尔的眼神一暗:在这个时间点,大小姐敲开门,对于成年人来说实在是一个暧昧的信号。 虽然有点突然,但是伏黑甚尔还是侧开了身体,让大小姐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同时,他飞速环顾了下自己的房间,生怕出现什么会引发人设危机的东西。 他的房间里东西很少,为了保持自己的人设,也有每天整理房间,应该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确定无误后,他再次将目光集中在了大小姐身上,随后他讶异地发现,今晚突然敲开他房门的大小姐却丝毫没有打量他房间的意思。 “甚尔。”伴着仿佛蜜糖的嗓音,她拽住了他试图拉开距离的手臂,凑近了过去。 伏黑甚尔能清晰嗅到她身上沐浴露的气味,也能看见她眼睛里汇聚着的一颗颗小星星,一闪闪地放着光。 明明只是单纯可爱的小兔子,却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蛊惑人的气息,一点点攀附上他的身体。 他不喜欢喝酒,因为对于天与咒缚的他来说,任何酒精都麻痹不了他的神经,但是此时此刻,他倒是品尝了一些新奇的微醺感。 伏黑甚尔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喑哑:“大小姐。”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神祈从背后掏出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甚尔,听说你马上能拿到驾照了!” 熟练地打开一些豪车的官网,她一边操作,一边满是期待地招手示意伏黑甚尔过来:“甚尔你看看,喜欢哪几款,我这边联系一下,可以直接去现场试车!”! 第五十三章 看着后面跟着一串长长的零的豪车价格,伏黑甚尔感觉自己应该高兴的。 毕竟他之前那么努力去考驾照,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这些。 而且,他跟着这位大小姐那么久,还是头一回可以合情合理地从大小姐手里拿到那么多钱,这足以证明大小姐对自己的信赖和肯定。 截至目前,好感度肯定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好看的数值。 但是,寂静的深夜,孤男寡女,呼吸都能交缠的距离…… 将目光从大小姐一看就很适合被亲吻的脖颈,移向大小姐纯真无暇,活像是什么纯情少女漫的大眼睛,食肉动物伏黑甚尔还只能克制住了沸腾的体温,不由感觉头疼。 大小姐啊,怎么看这个事情发展都不该是这样的吧?!!! 神祈察觉到了伏黑甚尔的沉默,瞥了眼自己打开的页面,上面是一辆两千多万的跑车。 她思忖了下,难道是这跑车的价格太便宜了,甚尔看不上?觉得她不够真诚? 想着就算给伏黑甚尔买了,自己以后也能坐着享受,而且伏黑甚尔一直没拿到那本属于他的五千万银行卡,很可怜的样子。 尤其是想到咒术界的赚钱蓝海,已经被她找到了门路,未来的钞票大大滴有,神祈也就决定大气了一把。 既然想要用车刷好感度,那就狠狠刷一波大的! 她信心满满地点开一辆最新的跑车:“甚尔,要不就这辆?六千多万的。” 伏黑甚尔的思绪终于因为“六千多万”的关键词被触发,回过了神。 伏黑甚尔注视着屏幕中线条流畅,全然是人类社会现代工业水平巅峰的炫酷跑车,心脏狠狠动了下。 但是他很快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大小姐,前几l个月你不是还说安保公司的现金流情况不太好看么?” 在之前讨论生活费的时候,大小姐可不是这么说的。 差点就要忘记这回事的神祈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曾经说过那样的话语。 偷偷为自己的小失误感到失策,不过,既然到了这地步,神祈也没打算撤回自己打算送的东西:“没关系的,我早就有准备挤一挤,这车还是能够买下的。” “甚尔喜欢就好,车也是男人的门面嘛。” 伏黑甚尔一震。 大小姐竟然在公司资金周转情况下也要给自己攒钱买车。 她总是喜欢做一些完全没必要的事情,夜兔安保公司万一被折腾没了怎么办? 伏黑甚尔一咬牙,还是将手臂环绕过神祈,带着些许粗粝的手覆在神祈握着鼠标的手上,然后按下了返回键。 指着上面两千多万的老款车,伏黑甚尔看向神祈,说着自己都有点难以置信的话:“这一款就好,那一款的设计我不喜欢。” “真的?”对于车其实没什么研究的神祈有些狐疑,难道是男人和女人的审美不同? 不该啊? 难不成是夜兔和普通人的审美不同? 伏黑甚尔低头看向几l乎被自己抱进怀里的大小姐,心底倒也没了太多对于六千多万豪车的不舍:普通一点就好。 ?想看熬夜喵的《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吗?请记住[]的域名[( 普通一点的车,普通一点的生活,普通一点的幸福,这样就够了。 ……………… 第二天。 位于东京郊外的咒术高专。 看着坐在教室中,各有各的坐姿就是没好学生坐姿的三个学生,夜蛾正道强行忍着把五条悟手中游戏掌机抽走的冲动,说出了这次咒术高层布置下来的任务背景。 “大家可能不知道,前两天,我们的网上系统被黑客攻破了。” 这句话说完,本以为会被置之不理的夜蛾正道有些意外地看到五条悟高高地举起了手。 想着这个家伙心底或许还是有点对于教师的尊重,夜蛾正道缓和了脸色,点了他的名字:“悟,你有什么问题?” “老师,很奇怪啊!!!”五条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夸张地张大了嘴巴,“这个老古董的咒术界竟然还有网上系统!!!” 五条悟兴奋地戳了下一旁举着游戏掌机,接替他打游戏的夏油杰:“杰,我们竟然看到了世界第八大奇迹诶!” “嘭”伴着夜蛾正道正义铁拳的落下,五条悟的脑袋上立刻多了一个包。 打完一关,把掌机还给五条悟的夏油杰单手托着下巴,他早就习惯了这种日常:“悟,还是先听老师说完吧。” “网上系统之前只是有个大致的框架,作为简化任务发布流程和咒术师互通有无的信息基地,但是因为高层的阻拦,实际开发上基本上处于搁置状态。” 夜蛾正道无视了五条悟“老子就说嘛老子就说嘛”等让人民教师血压升高的发言,继续解释道:“里面基本上没什么情报,所以我们的损失并不大,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攻击这个网站。” “但是除此之外,前两天甚至发生了不明人员劫持辅助监督的恶性情况。要不是咒术师及时回援,那名辅助监督大概就会被掳走了。” 夜蛾正道拍了下桌子,浑厚的声音带着几l分愤怒:“虽然目前不清楚敌方是谁,也没有任何诅咒师团体对于这件事进行认领,但是经过技术处理,目前我们能够确定的是,这伙人是通过黑客确定本次任务信息,从而蹲守在地点的。” 五条悟继续朝着两名同学咬耳朵:“这件事老子也有听家里的老家伙说过,那些烂橘子专门开了会,觉得自己脸面上被扇了一巴掌,所以那么生气呢。” 夏油杰明白了,他举起手:“所以接下来,这个任务交给我们去查?” “没错。”夜蛾正道点了点头,掏出了两张服辅助监督画下的模拟图,“因为他们在行动的时候都带上了面具,目前我们只能确定他们在过程中,全部使用了一种长柄伞的未记录咒具。” “因为我们对这个突然冒出的新兴团体一无所知,对方的实力和人数都不清楚,所以你 们一定要小心,如果你们遇到什么危急情况,高层允许你们现场执行死刑!” “啊,老子的游戏还没打完呢~~~”懒洋洋地拖长了语调,五条悟对于这种能给高层找麻烦的家伙一点兴趣也没有。 直到脑袋上又被锤了一拳,五条悟这才站起身:“听见了听见了,真啰嗦!” 当高专采取行动的时候,夜兔一方也已经得到了情报。 “那个诅咒师已经死了,但是根据他所说的话,我们还是锁定了一个诅咒师进行交易的匿名平台。”神蠡将电脑页面交给了神祈,“这个网页的保密性比咒术师的高超许多,加上是匿名,所以我方暂时没办法获得太多情报。” “不过,通过诅咒师的一些留言,我们看到,我们采取的举动让咒术高层以为是诅咒师的行径,很恼火。”神蠡将一些匿名的评论截图给了神祈。 神祈就着这些评论,觉得嘴边的大米饭都更加香甜了:“挺好的,就怕他们不来呢。” 注视着漆黑论坛屏幕的汪蓝瞳孔闪过真诚的笑意,神祈扬起嘴角:“嘛,真是干劲满满!” 伏黑甚尔也从孔时雨那里得知了新出现的诅咒师团体,听了一耳朵高层的怒火中烧,以及咒术界对于这个势力的猜测,伏黑甚尔没有多言语,也没多在意。 现在的伏黑甚尔只想专心致志通过最后的考试拿到驾照,然后快乐地跟着大小姐去提新车。 普通的日子充满了期待,以至于在他听到咒术界的消息,都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听出了伏黑甚尔不耐烦地想要挂断电话的念头,孔时雨终于忍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出了那个疑惑了许久的问题:“你最近在干什么?” 伏黑甚尔已经有一段时间都没和他联系,习惯被连环call霍霍的他都有点不习惯,心底的猹也蠢蠢欲动。 他的《霸道总裁看上我》都很久没有更新了。 伏黑甚尔瞥了眼眼前的驾校:“在准备明天的最后一次驾照考试。” “还有呢?”孔时雨想听的可不是这个,他的好奇心嗷嗷待哺,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伏黑甚尔和那位大小姐的进展。 伏黑甚尔终于发出了一声恍然大悟的“啊”。 然后孔时雨听到了另一件伏黑甚尔最近在忙碌的事情:“我在教丑宝烧菜。” 孔时雨狠狠一哽后,脑袋边挂满了问号。 如果那丑宝就是他认为的丑宝的话,孔时雨有理有据地提出质疑:“据我所知,丑宝没有手吧?” “问题不大,在菜铲上套一个塑料袋,让它叼着菜铲就行。”伏黑甚尔在家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在训练丑宝做家务活,开发它除了储物以外的全新功能。 正所谓物尽其用,万一以后出现了什么紧急情况,他不得不离开一段时间的时候,丑宝也能暂时替上,防止他再次陷入什么掉马危机。 在伏黑甚尔的训练下,丑宝从只会慢吞吞拖地的毛毛虫咒灵,已经顺利进化成了上得厅堂打扫卫生 ,下得厨房煮菜的全能丑宝。 虽然因为不太聪明,做菜的本领还差那么一点火候,但是简单基础的活还是没有问题。 伏黑甚尔今天本来打算为辛勤去上班的大小姐煲汤,但是因为煲汤所需时间太长,他也急着出门,也就把煲汤的后续工作交给了丑宝。 听着伏黑甚尔对于丑宝高强度的压榨,作为上一个被高强度压榨的打工人,孔时雨莫名感同身受地涌起了一阵心酸。 不愧是伏黑甚尔这家伙,果然依旧天天不做人呢! 在挂断孔时雨的通话后,伏黑甚尔突然接到了公寓管理人员的电话:“您好,请问是伏黑先生么?” “您家的厨房出了意外。放心放心,您的孩子没事,只是小意外,就是可能短时间内厨房无法使用了,麻烦您回家处理一下。” 伏黑甚尔一下子清楚了,肯定是丑宝干了点什么。 火急火燎地骑着电动自行车赶回家后,伏黑甚尔发现神祈已经站在了自家厨房门口。 厨房内部已经被清理过了,负责这件事的工作人员也已经走了,唯一剩下的就是厨房墙面的漆黑以及焦化的一些器具。 影响不大,就是有些触目惊心,有些让伏黑甚尔心凉。 神祈在确认伏黑惠好好端端的没有出事后,她怎么也想不通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和神蠡有事都出去了,伏黑甚尔也出去准备驾照考试刚刚回来。 家里只剩下放学回家的惠酱,他人那么小肯定不会是他,所以是谁动了厨房? 刚刚专业的工作人员也确定了不是燃气或者是设备的问题。 她看向一边同样面容有些扭曲的伏黑甚尔:“甚尔,你能用科学解释一下么?” 如果连伏黑甚尔都解释不了,那她只能从咒灵等神秘学方面去解释了。 伏黑甚尔正打算跟着神祈的思路,一起走进科学,试图解开家中无人,却有事故发生的“真相”,就发现自己的儿子突然挺身而出。 小小的人类幼崽带着老成的坚毅,朝着前方迈了一步。 顿时,一种要完蛋了的感觉,在伏黑甚尔油然而生。 然后他就听见伏黑惠满脸通红地说道:“妈妈,是我的问题。” 本来做好要被儿子指责准备的伏黑甚尔一愣。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自家的孩子终于懂得为老父亲分忧了? 伏黑惠看了眼一边惊讶的伏黑甚尔。 他当然知道父亲是罪魁祸首,但是作为靠谱的人类幼崽,他自觉要防止妈妈察觉到咒灵的存在。 哪怕清楚神祈看不到,伏黑惠还是拉了拉自己的袖口,将缩小了身形,就盘在他手腕上瑟瑟发抖、就快要哭出来的丑宝藏得更好了一些。 见到神祈一脸难以置信,伏黑惠再度低着头强调道:“妈妈,是我做的。下次我再也不干了。” 他不喜欢撒谎,但是他想保护妈妈,想要保护这个家。 神祈 听出了伏黑惠话语中害怕的颤音,赶紧试着柔下声音安抚第一次调皮的幼崽。 本来的疑惑彻底淡去,她只剩下吓到人类幼崽的歉疚。 是她没有察觉到惠酱对于厨房的好奇心。 只要惠酱安全,只要惠酱喜欢,她可以天天准备厨房,让惠酱炸着玩!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她就听见伏黑惠开口道:“妈妈不要难过,刚刚爸爸说了他会赔偿的!” 伏黑惠看向了伏黑甚尔,正义的目光炯炯有神。 他可以为了妈妈认领这件事。 但是小小的人类幼崽有自己的善恶判断标准。 他不知道坏爹要赔多少钱。 但是让丑宝做饭的幕后主使就是坏爹! 这件事本来就是坏爹做的,所以就该坏爹赔偿! 根本没有这么说过的伏黑甚尔突然被出卖,只觉得两眼一黑。 但是一向在神祈面前“父慈子孝”的伏黑甚尔怎么也说不出“这家伙在胡说”的话语,只能忍下想要把小家伙揍一顿的冲动。 不愧是他的那个天天扯后腿的崽,一如既往,从来不变。 已经逐渐被打磨成数学系大学生形状的伏黑甚尔在心底偷偷敲起了计算器。 已知: 这房子的价格至少是几l亿日元, 厨房的面积是……,占据房屋整体面积的比例是……,预估价格是…… 其中受损的家电是…… 由此可得,总体赔付价格是…… 一顿计算后,伏黑甚尔认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穷神附体了。 面对大小姐的目光,他只能硬着头皮捐出了他唯一能赔的东西,缓缓道: “大小姐,要不,我还是不买车了吧……”! 第五十四章 伏黑甚尔开始头疼地思索这个厨房之后的装修及器具购买问题。 虽然是被伏黑惠狠狠背刺了一把,失去了自己拥有豪车的机会,但是这样的话,大小姐应该也就不会把这件事,往非科学的方向思考了。 伏黑甚尔努力安慰自己——相比暴露真实的身份,这样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吧? 而神祈原本并没有让谁赔偿的念头,她只是因为最近忙于咒术界的事情下意识开始紧张。 以前的她没有家,身边只有一群夜兔跟着她在战场上厮杀。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她有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家,而普通人相比夜兔实在是脆弱,她得好好保护好他们。 确定不是咒灵等神秘力量作祟后,神祈松了口气。 同时,她也意识到了,伏黑甚尔和伏黑惠这两个人,对她而言似乎越来越重要了。 察觉到一边的神祈还在思索什么,伏黑甚尔开口道:“大小姐,不用担心,我会很快处理好这一切的。” 疏懒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松散,但是当绿宝石般的眼睛的视线落在神祈身上的时候,就不由带上了几分认真,像是窗外的叶,带着安抚人的轻柔新绿。 柔和的安抚更加让神祈确定,自己很喜欢对方身上传递过来的安心感以及温柔。 无论是之前怕她担心,努力地拽着她一起走近科学,还是现在,伏黑甚尔的表现都是对她的关心。 伏黑甚尔用行动一次次告诉她,和她小时候要不冰冷空荡,要不就是刺耳争吵争斗的“家”不同,现在她在建立一个非常非常好的家庭! 哪怕是拥有「弑亲」传统的夜兔,也可以做到拥有一个小小的家! 伏黑甚尔既然这么诚恳地主动提出了,神祈也就没有反对伏黑甚尔的提议。 毕竟在普通人家庭里,小朋友未经允许就碰危险的家用电器应该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或许甚尔是想要用自己付出代价的案例,来警醒惠酱。 不过,伏黑甚尔都快考完驾驶证了,还天天风里来雨里去地骑电动自行车似乎还是有些…… 伏黑甚尔对她很好,更何况这辆车她本来就已经纳入了今年的开支,神祈觉得这个好感度她还是要刷的。 只是要怎么给,才能给得合情合理呢? 想了想,神祈很快琢磨出了一个好主意。 她开开心心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就等以后甚尔考上研究生了,再买好了。” 伏黑甚尔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耳背了。 天与暴君的双眼都是清澈的迷茫:“我?研究生?” 早就把这个纳入计划的神祈认真点了点头:“对啊,甚尔你那么喜欢数学,又是东大数学系的优秀毕业生,以前可能是需要照顾惠酱,顾不上考研究生,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神祈为自己无比优秀的丈夫摇旗呐喊,双眼闪闪发光:“今年秋季就有招生考试!甚尔,你喜欢什么,尽管去做就好 !我作为妻子,绝对会全力支持的!” 伏黑惠也听懂了大半,一开始他对甚尔的东大毕业生身份感到不可思议,但是经过那么多事情,他原本对于自家坏爹的怀疑也已经逐渐被打消了大半。 小小的人类幼崽奶呼呼的脸颊鼓起了起来,好像在用脸为伏黑甚尔鼓气:“甚尔,我也会全力支持的!”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妈妈、甚尔!”伏黑惠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眼睛和妈妈一样闪闪发亮。 察觉到袖子口的丑宝探出了头,伏黑惠再度拉了拉自己的袖子,并且赶紧在心里认真对丑宝说了句对不起,并且在先前那句话后面补上了一个丑宝。 接下来的日子,他不会让坏爹欺负丑宝了! 刚得知“自己在准备考研”的伏黑甚尔感觉一个头比两个大。 让他装一下数学系大学生,他就已经状况频出了。 让他考数学系研究生,还不如给他一刀来个痛快! 但是面对神祈汪蓝的眼瞳中清晰的自己,伏黑甚尔看着里面的那个普通人。 大小姐眼中的“他”是他么? 想要取代那个“普通人”的野望灼烧着伏黑甚尔的心脏。 只要彻底成为那个“普通人”,这样普通的生活或许就能长长久久、永永远远持续下去。 在神使鬼差之下,伏黑甚尔听见自己应了声“好”。 “我就知道!”自觉完美猜中了伏黑甚尔计划的神祈轻轻跃起,已经有些熟门熟路地搂住了对方的脖子,红润的唇瓣翘起温柔的弧度,汪蓝似海的眼似乎能将眼中的人溺毙。 她真诚的声音好似也带着噼咔噼咔的绚烂烟火:“越是和甚尔相处,越是觉得能找到甚尔这样的丈夫一起组建家庭真是太棒啦!” 在这一刻,伏黑甚尔觉得自己答应考研究生的决定简直是明智到了极点。 但是很快,冰冷的现实还是降下了伏黑甚尔脑中的高热。 孔时雨有些意外伏黑甚尔今天会再次和他通话。 作为伏黑甚尔的第一军师,他老神在在:“说吧,你和大小姐又出什么状况了?” “我和她很好。”一口否决了孔时雨的乌鸦嘴后,站在阳台上的伏黑甚尔声音有些无力,“数学系研究生能不能找人替考?” 这个话题属实有些炸裂,一下子让孔时雨脑子宕机:“哈?” 研究生?他知道伏黑甚尔狂,但是也不至于狂到失去理智吧? 事关自己未来的成绩和神祈对自己的看法,伏黑甚尔琢磨得无比认真:“或者有没有什么,那种一下子能够提高施术对象的数学成绩的术式或者咒具?” “哦对,应该有人的术式可以换脸的吧?” 孔时雨越听越离谱,作为正义的使者,他忍不住打破了伏黑甚尔的妄想:“就算能换脸,谁代替你进考场,你在咒术界想找个能考上东大数学系的,还不如找一个特级更加有可能性。” “毕竟九十九由基虽然 在海外,但是还是能联系上,但是咒术界的东大数学系,想都别想!” 问清了伏黑甚尔突发想要考研的前因后果后,听到伏黑甚尔是因为人设做过头,即将在秋后行刑,孔时雨笑得前仰后合: “甚尔啊,这个真的,这个真的超出了好朋友时雨的帮助范围。毕竟好朋友时雨也只是一个本科生。没事啊,反正你家里已经有了那么多数学系的书,而且你之前也看了不少,剩下的只需要融会贯通一下……” 孔时雨一边说,一边笑出了鼻涕泡: “加油!东大数学系研究生的光明未来正在朝你招手呢!” “只要你考上,就能直接凭借一己之力,成为咒术界学历最高的靓仔!” 挂断了笑出猪叫的孔时雨的通话,伏黑甚尔站在窗前,幽绿的眼眸晦暗不明。 其实他也明白,就算自己考不上,那个好脾气的大小姐可能也不会太在意,甚至还会来安慰自己。 就算不想考,方法也还有很多,比如到时候自己装病躲过考试,比如到时候填错答题卡,直接让考试的成绩作废。 但是,回想起神祈眼中像是烟火一般绚烂的期待以及信任,伏黑甚尔还是坐回了自己书房的椅子,打开了电脑开始搜索——数学系研究生考试范围。 去尽全力试一试吧。 他不想骗她了。 当伏黑甚尔开启考研新征程的时候,神祈也被告知“之前的鱼饵钓到了两条大鱼”。 在漆黑的会议室内,投影仪屏幕上亮起了几张在远方拍摄的极度模糊的照片。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上钩的是这两个人。” 神蠡放大了图片:“白色头发的那个是‘六眼’五条悟。” “黑色丸子头的那个是‘咒灵操术’夏油杰。” 完全不认识这两个照片糊出马赛克的家伙,神祈有些意外这次情报的详细:“这次,怎么对这两人的名字都那么清楚?” 他们对咒术界的情报,不是还处于基础概念都不太熟悉的阶段么? 神蠡打开灯,递过来了一份更加详细的信息:“因为这两人的信息一直都挂在诅咒师网站的悬赏上。” “而且悬赏的金额非常……” 神祈接过看了一眼,本来就大的眼睛都瞪得更加滚圆。 本以为夏油杰的悬赏金额就足够恐怖,没想到翻到下一页,五条悟的悬赏金额更加动人。 咒术界果然一片没有被外人开发过的蓝海啊!这么有钱!!! 而且根据时间,这个悬赏已经发布了十几年,甚至每年都在疯狂加价。 不只是取五条悟的性命,哪怕是五条悟的眼睛、断肢、体.液等等的价格都极为美丽,一下子提起了神祈的兴趣。 神祈喝了口凉水,让自己冷静一下。 这么高的悬赏,那个名为五条悟的家伙绝对不容小觑。 随着这份悬赏,下面的匿名留言也将五条悟的术式几乎完全公开了 :能看穿所有术式运转和咒力操作的六眼、无下限术式、术式「苍」。 还有夏油杰,能将降伏的咒灵收归己用,自由操纵,据说他麾下至少有几百只咒灵。 无论神祈怎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两人都是强大的龙傲天人物,就差把无敌、最强之类的字眼写在脸上。 神蠡也清楚这两人的棘手,他观察着神祈的脸色,安静等待着团长的判断。 团长的意志,就是夜兔佣兵团的集体意志。 然后他就听见了团长由衷的感慨:“这俩倒是都挺好看的……” 曾经见识过团长见色起意,飞速结婚的神蠡差点没稳住自己的站姿:“团长……” 不会吧不会吧,应该不会他想的那样吧…… 注视着被悬赏出来的咒术师高清大图,神祈随意摆了摆手:“开个玩笑,安心安心,我现在可是有夫之妇。而且,我对未成年的臭屁小孩也没兴趣。”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相比伏黑甚尔成熟到有些迤逦的男性荷尔蒙,这两个未成年在一直眼巴巴馋着大餐的神祈眼里,就有些不够看了。 她可是要成为一个好妻子的,才不会朝三暮四呢! 神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所以,团长,我们要接下这悬赏么?” 这么高的金额,虽然棘手,但是团长没准会接? 神祈窝在真皮沙发上转了个圈,试图进行深入分析:“这个五条悟一出生就能改变咒术界的平衡,而且被全体诅咒师视作天敌,那掌控咒术界的领袖应该就是他吧?” “夏油杰的能力几乎是没有上限,这狐狸眼一看就很会骗人,又是他的挚友,估计也是咒术界的高层人物……” 神蠡也认可地点了点头:“根据目前的情报,我们的推测是这样。” 毕竟神祈当初当上团长的年纪远比这俩十六岁的家伙小得多。 以夜兔的常理进行推断,这两个少年既然有那么强大的实力,理所应当就不会屈居人下,而是心高气傲、身居最高位。 “那击败他们,也就等同于击溃了咒术界,把咒术界逼到了谈判桌的另一边。” “不过关于五条悟的术式有点麻烦,若是需要揍他几个小时才能逼迫他咒力耗尽、解开术式的话,咒术界的增援都能赶到了。”神祈抬起眼,“老爷子,没有什么乌龟壳是打不破的,你这几天好好找找有没有什么能击穿这个壳的。” “等有了能用的东西……”神祈停顿了一下,刹那间,气势锋锐,眉目冷酷,直刺人的灵魂。 她注视着资料中的照片,兴奋地眯起了眼睛:“那就可以见上一面,‘好好聊一聊’。” 她现在可是有家的夜兔,总得多赚点养家。 几天后。 五条悟和夏油杰接到了辅助监督的电话,说是疑似找到了扛着古风长柄伞大汉的基地。 坐了两个小时车后,五条悟和夏油杰站在一片郊外已经被废弃的工业园前。 夕 阳已经被地平线吞噬了一半。 最后的一抹黄昏下,四周没有一个人影,只剩下爬满了藤蔓的铁丝网,好似无穷无尽的杂草以及吱呀乱叫的不知名鸟类。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眼角都带上了几滴泪:“这里就是他们的大本营吗?怎么和俗套的恐怖电影一样,一点新意都没有。” 这样也挺好,真的有战斗也不用怕波及普通人。”夏油杰习惯性地安抚身边挚友被迫上班的情绪,“悟,按照情报,这里应该有十几个人,你的眼睛有看到什么么?” 五条悟抬了抬自己的墨镜:“说起来,确实奇怪呢,老子什么都没有看到。” 瞬间,两人的脑中只能冒出一个答案:应该是有特殊的咒具或者术式吧。 剩下的可能性,那就只有这里出入的十几个人都是毫无咒力的天与咒缚,但这怎么可能呢! 真当天与咒缚能大批发啊! 五条悟刨除了这个根本不可能的选项,哒哒哒迈着大长腿走入了大楼:“没关系的,我们可是最强的!” “看老子把他们揍成一个个夹心饼干,然后赶紧回去打游戏吧!” 夏油杰叹了口气,但对于五条悟的发言本质上也没什么反对意见。 一边放出了自己的咒灵对于大楼进行了搜查,他一边跟着五条悟踏入了黑暗的工业园区。 很快,夏油杰的咒灵传递过来了对方的信息。 夏油杰飞速和五条悟互通有无:“在二楼的西北角,正在朝着西边逃窜!” 只不过在咒灵传递回来的画面中,那道身影相比之前夜蛾正道给他们的画像,差距有点大。 身形好像小了很多,有点像是女人。 不过那样的速度,还有那柄伞。 无需多说,两个学生就默契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冲去。 在几栋建筑物相连的天井处,在深红色的黄昏下,仰起头的少年们终于看到了那抹撑着黑金色大伞的身影。 似乎是听见了他们的脚步声,她的伞缓缓上移,露出了一张带着黑色面具的脸。 这个不知名的人士披着灰色斗篷,穿着和夜蛾正道给的画像上一模一样的漆黑军装。 坐在五楼的扶手上,她优哉游哉地晃荡着双腿,编成一股辫子的长发随之一摇一摆,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下方的两人。 是女人? 五条悟微微褪下自己的墨镜,湛蓝的眼眸想要去“看见”对方,却始终一无所获。 “杰,对方可能是天与咒缚。” 夏油杰点了点头,已经能够判断出眼前的人可能会有些棘手。 这片天井内没有其他普通人,也没有碍事的东西,为了保证胜利,他直接释放出了自己的咒灵。 雪白的硕大虹龙腾飞而起,密密麻麻的咒灵仿若大楼的影子,将这片天井塞得满满当当。 在战斗之前,少年提出了自己的质问:“之前劫走辅助监督未遂的人就是你么?” “还有之前也是你劫走了高专下令处刑的诅咒师?” 面具后的声音模糊不清,偏偏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像是挑衅,像是不屑。 站在天井的扶手上,她轻微转了转自己的脚腕。 她能看见。 那就没问题了。 没有动用她的伞,她简简单单地跃起,踩在了朝着自己猛冲而来的虹龙上。 尚未完全暗下的天幕下,她撑开的黑色伞面闪耀着伞骨的金色光芒。 仿佛,这里是她的舞台,聚光灯打在了她这位主角身上。 跳跃动作简单、轻盈,像是顺风飞舞而过的樱花瓣。 然而。 下一秒,被她踩了一脚的虹龙仿佛受到了万钧压力,飞速坠落,在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 等五条悟和夏油杰再一次捕捉到她的身影时,她已经以虹龙为跳板跃上了天井最上方的天台。 坐在天台的人将伞扛在肩上,歪着脑袋,显得极为疑惑: “老师没好好教你们么?初次见面,该礼貌地喊一声” 俯视着下方的未成年,她模糊的笑声恣意不羁: “——姐姐晚上好么?”! 第五十五章 回应神祈的是一道来势汹汹的咒力轰击。 原本的天井在剧烈爆炸中,直接扩增了一半。 轻松躲避开的神祈注视着脚边被强拆了的天花板,于咒术界最强的认知也更新了。 五条悟,不愧是被从小悬赏还能好端端长大的伙。 顶级咒术的输出强度果然不容小觑。 不过,好像也并非不战胜呢。 建筑坍塌的烟尘让本就处于夜幕下的空像是陷入了混沌的深海。 等五条悟和夏油杰站虹龙的头上,一跃而上,继续追踪方的时候,就听到了刺耳的风声。 目标是他! 得出判断的夏油杰一凛,立刻让虹龙用尾巴扇向攻击传来的方向。 伴着好似刀剑相击的“钲——”声,三柄暗器被虹龙扇飞,直直钉了一旁的立柱上。 但是烟尘散去的刹那,他再次失去了敌的踪迹。 这暗器是佯攻! 她哪里! 另一边的五条悟已经摘下了墨镜,恍若九重天境的澄澈蓝眸也像是应激的猫咪一般,瞪得滚圆。 下一秒,他下识全开的无下限术式被狠狠击中。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预兆,六眼也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偏偏那个女像是鬼魅一般,不知何时潜伏了他的身后,挥起那不知何时已经收起的伞,用伞尖朝着他的腹部突刺而去。 等夏油杰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旁边眼睁睁看着那柄伞尖刺向了毫无防备的五条悟。 作为最强的战斗种族,习惯战斗成生活的神祈早已屏住了呼吸,脚下没有发出声音,就连武器挥动的声音都尽能消弭。 看着五条悟迟缓转过来的脑袋,以及骤然缩小的漂亮瞳孔,神祈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号称360度视物的五条悟刚刚的烟尘中,无法判断自己的真实方位。 大概率是因为她是个穿越者,身上没有一丝咒力。 而且他同样无法锁定她手中的伞,也就是她的伞并不是咒术界中传统的含有咒力的咒具,能杀咒灵大概也是因为夜兔的外星科技。 唯一让她感到有些遗憾的是,她手中的外星科技也无法击穿五条悟的这一层“无下限”。 手中的伞就差那么一点点,始终无法靠近自己的目标,这种感觉让习惯一击必中的神祈感觉不太好。 五条悟一抓住了神祈的伞尖,而夏油杰身边形态诡异的各色咒灵也张开了嘴,朝着神祈发出了恍若激光射线的咒力。 神祈立刻撑开了伞,将娇小的身影藏了伞后。伴着刺耳的轰鸣声,哪怕是夏油杰咒灵的全力一击,也没有伞面留下任何痕迹。 正神祈打算反击时,就发现了自己陷入了一个很奇妙的空。 时空仿佛被暂停了。 一个奇丑无比的裂口女出现她的身后,用着嘶哑的嗓音询问着:“我,我,我,美么?” 无法继续攻击的 神祈有些讶异。 咒灵的能力?这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 ?想看熬夜喵的《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吗?请记住[]的域名[( “实,你比我丑了很多倍!”下一秒,神祈感觉到自己的腰腹被剪了一刀。 不过,同时,神祈也察觉到自己也能动了。 反手将伞柄直直戳入这个咒灵的腹部。 扭转过身,许久没有感受到疼痛的神祈握着伞,终于用出了自己的全力,短短一秒内,将咒灵戳成了满是洞的筛子:“抱歉,我喜欢的是帅哥,大.胸帅哥。” 接下来,因为血腥味彻底兴奋起来的神祈一气呵成地挥起伞,用道道伞留下的残影一一劈开了接下来五条悟的咒力攻击。 “嘭”“铿锵”等金属相击、建筑物垮塌、庞然大物暴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两的近距离攻击下,工业园区的一栋楼直接被拆得只剩下了周边的个角。 劈开了夏油杰个试图拖住自己的咒灵,神祈借着咒力冲击的力道,摆脱了五条悟的术式“苍”的吸引力,跃上了另一栋建筑物。 “你究竟是什么?”五条悟还没见过他全力攻击下巍然不动的伙,本来今天任务不感兴趣的苍天瞳都涌现了些许战。 他凭借无下限才能毫发无损,但是这个女所以能他和杰的联手攻击下毫发无损,大部分依仗的就是那堪称惊的速度和战斗本能。 他的每一次战斗都像是被方预测到了一般,然后她的雨伞挥动下,轻而易举地化解。 明明这伙根本没有六眼! 好久没打得那么憋屈了! 神祈站另一栋建筑上,额前的些许碎发随着夜风摆动。 经过这段时的近身格斗,她已经看清楚了,五条悟的术式虽然强悍,但是相比下,他的格斗技还不如一边的夏油杰。 虽然夏油杰好上一点,但是神祈眼里,还是过分青涩了。 是最强,手上杀的肯定没她多。 神祈一下子觉得无趣了一点,这俩怎么还是未成年呢? 要是他再多十年的经验积累,估计今天的会面也会有趣上不少。 不过,这样也方便她来做生嘛! 看着想要再度发起进攻的两,神祈施施然伸出了没有举着伞的另一只手,然后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下一秒,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黑暗。 五条悟和夏油杰这才识到,刚刚夜幕下的一丝银白的光源并不是来自头顶的月光。 今天浓云密布,加上本就是新月,稀薄的星光根本无法突破那厚厚的云层。 这里是实打实的郊外荒地,连郊外早已荒废的路灯都没有一盏。 而刚刚微弱的见光,仅仅是来自那一盏大概是特布置的射灯。 而现,那仅有的一盏射灯被面的女关掉了。 五条悟的六眼再度彻底失去了敌的踪迹,夏油杰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耳边只有风拂过建筑物以及荒草的沙沙声,只有仿佛踩两心尖上的忽远忽近的脚步声。 风声还从面八方传递过来一声优哉游哉的笑声,随划拨着少年本就紧绷的神经。 经验丰富的猎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猎物进入了网兜,并开始收网。 “杰!”五条悟清楚敌既然敢黑暗中动,那么她肯定有依仗。 夏油杰立刻明白了五条悟的思,从自己的咒灵中找出了一条鮟鱇鱼造型的咒灵。 咒灵的头顶长着一盏无害的灯,咒力的催动下,一下子照亮了周围。 本来夏油杰只是做收集用,没想到倒是这时候派上了用途。 但是光绽放出那一刹那,夏油杰就识到了什么。 这样黑暗的环境中,还有光源的自己简直是最明晃晃的目标! 下一秒,夏油杰察觉到自己的脑袋上被枪管一般的东西顶住了。 杰!!!?_[(”五条悟的手立刻掐了“苍”的手诀,裹挟着保护挚友的决心,全身的咒力蓄力朝着那道身影暴射而去。 只是,出乎他料的是,他掐好手诀的瞬,他清晰看到了拿着伞尖顶着杰脑袋的伙转过了脸。 那双被黑暗遮挡了大部分的墨蓝眼瞳里,那一丝一闪而过的狡黠笑清晰映入了五条悟的六眼中。 五条悟一下子明白了——上了! 那一刻好像格外漫长,一只属于女的小手从他脑后伸来。 她的声音带着温和的教导:“有没有过你的这个坏习惯,进攻的时候实是过分松懈了。” 前所有的进攻,她一直试图迷惑五条悟,让他认为自己的攻击他无效,她的目标象只是夏油杰。 但是她从一开始的目标从来没有他划拉出去。 不然,她也没必要“黑绳”偷偷藏伞杆。 真是感谢外星科技,让五条悟的“六眼”也看不到这件被藏好的咒具。 哦,关于这一点还得感谢前驻扎非洲的六支队。 他调离非洲前曾经帮助过一个小部落,听了本部和咒术界的事情后,就回到那个部落找到了一种据能干扰术式的黑绳。 啊,勉强给他记一功吧。 神祈思绪有些飘远的同时,她手下的力度丝毫不减,包裹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像是被切割开的凄惨布料一般发出了清脆的“呲啦”声。 然后五条悟的脖子就被一条黑色的绳索狠狠束缚住。 像是仰着脸坠入了深海,呼吸骤然变得困难。 连杰的呼喊都变得遥远了起来。 神祈是来做生的,不是来结仇的。 她下的并不是死手。 一脚将打算营救挚友的夏油杰踹得撞断了根柱子后,看到五条悟手中还掐着“苍”的术式手诀,夏油杰的咒灵还一个一个往外冒,没有什么战术的新的时候,她就松开了五条悟。 “你……” 已经准备和敌决一死战的夏油杰下识伸出手接住了五条悟,狭长的小眼睛中透出了迷茫。 五条悟不顾自己气息还没恢复,很快再度蹦 跶起来,气势汹汹地张牙舞爪道:“喂喂喂!再来!” 神祈没有接话,而是打了个响指。 瞬,她身后的白墙突然被远处的投影仪照亮。 五条悟和夏油杰也这时候突然再度想起——前咒术师过这里有十个诅咒师。 而目前他只看见了眼前的女一,剩下的…… 不过,他很快发现,白墙的右下角,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具前被劫走的诅咒师的尸体。 “这个前不好思借用了一下,现归还给你。”她轻飘飘的话语仿佛小生互相借了一块橡皮。 反正已经这两揍了一顿了,这两应该也清楚了她的实力。 如果不想惹事继续挨揍的话,就该好好让出自己的利益了。 按照夜兔的推测,本的咒术界肯定是兼具系统性、高效性的强大组织。 夜兔本来就有自己的雇佣兵生要做,彻底夺过这块生未免太麻烦。 所以,她只是想要为咒术界的组织加上一个开放性。 毕竟现都是市场经济,有钱大一起赚才香嘛! 而能让出利益,好好下单的,那就是未来的有钱好主顾。 因此,面着两个还没明白过来的瞠目结舌,神祈也没什么不耐烦。 她轻轻拍了拍手,被作为幕布的白墙立刻出现了个大字:“春雨佣兵团,时刻等待您的来单。” 刚刚还打生打死的五条悟和夏油杰齐齐歪头,脑袋边齐齐挂出了问号。 “两位应该是咒术界的决策层,如果咒术界需要杀越货、祓除咒灵,欢迎拨打我的来电。”伴着神祈简短有力的介绍,身后白墙上的投影也切换成了硕大的“下单热线”字样,以及标粗了的一串号码。 神祈面具后的声音都带上了分恰似春风的热情:“请放心,我的佣兵团任务完成率是百分百,而且价格公道(并没有),虽然是新业务,但也很乐为咒术界效劳。” 五条悟冒出了一个“哈?” 佣兵团?是他想象中的那样的数么?哪里冒出来的那么多咒术师? 夏油杰总感觉眼前的女误会了什么。 他和五条悟确实是最强,但是他还上,和咒术界的决策层,好像还是有那么有点远的距离。 他是咒术界任务的执者,而不是咒术界任务的发布者。 不知道自己找错了,一心觉得这俩就是话事的神祈为了表现自己这项业务的热忱,温和地从胸口掏出了两张名片: “如果我的服务有兴趣的话,也欢迎再次与我直接联系。” “看大玩得很开心的份上,我会给大打一个9折的友情价。” 将两张名片分别抛给了两个未成年,神祈礼貌地挥了挥手: “那么,期待两位尽快来电。” 带着夜兔一起赚钱,这才是正确且公平的做法。 如果不来电的话,那她这个已成年的姐姐只好再度上门来教训这两位弟弟了。 下一 秒,她向后倒去,窗口消失。 无论被揍得灰头土脸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怎么找,都无法再次从重重黑夜中找到她的身影。 像是骤然出现、又骤然消失的鬼魅。 因为自己腰部有点伤,加上需要夜兔庄园开会,于今晚收集的情报以及接下来的动进讨论,所以神祈和伏黑甚尔了声自己有事后,并没有回。 不过除了今晚和咒术界最强的碰撞,她还做了一件事——她趁着自己还能看见咒灵的时候,偷偷摸摸抓了只模样最好看的毛茸茸野生小咒灵,将它用夜兔伞同种材料的线捆了起来,无视了咒灵的吱哇乱叫,囚禁了它。 神祈眼睛微眯:有些事情她需要用这个咒灵确认一下。 第二天。 伏黑甚尔去进最后一次驾考了,正伏黑惠到了幼园的下课时,准备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坐着皮卡丘校车回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妈妈出现了校门口。 伏黑惠有些疑惑,但还是很乖地和小朋友道别,开开心心坐上了妈妈的车。 然后他就车内听见了诡异的声音,有点像是咒灵的声音。 察觉到神祈好像毫无察觉,伏黑惠偷偷开始打量周围,然后就看到了一只蝇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神祈的胳膊上。 它倒是没有大部分咒灵像是一坨奇怪的肉块,虽然依旧长得不好看,但是还带着点毛茸茸,甚至还有耳朵,正凄惨地吱哇乱叫。 完全不清楚蝇头为什么叫的那么痛苦,伏黑惠思索到: 大概是妈妈最近的工作压力有点大。这样的蝇头虽然一般不致命,但也会让感觉到不适,加重身体负担。 正伏黑惠暗自琢磨着,等自坏爹回后,偷偷地不引起妈妈注地将咒灵祓除时,他突然听见正开车的妈妈用“今天天气真好”的柔和口吻询问道: “惠酱,你是不是一直能看见这样的怪物呀?”! 第五十六章 通过后视镜看见伏黑惠瞪圆的眼睛和长大的嘴巴,神祈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伏黑惠就是稀有的天生能看见咒灵的那一类人。 俗称——咒术界的天选之子。 根据她目前为止的调查,咒术师这个职业很靠天赋,一般是血脉遗传的。 一种可能是伏黑惠返祖了,另一种可能是伏黑惠的亲生妈妈是咒术师。 至于这种血缘传承来自伏黑甚尔的可能性,神祈完全没有考虑过。 想到伏黑甚尔对于科学的坚定信仰,神祈下意识觉得冒出那样的念头,都是伏黑甚尔信仰的亵渎,完全对不起甚尔和自己一起研究“鬼”背后的科学原理、观看走近科学的教导。 在神祈眼里,这种可能性比伏黑惠基因突变的可能性更小。 考虑到伏黑惠对于自己的亲生母亲没有什么记忆,神祈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伏黑惠关于她的信息。 见伏黑惠像是被戳破了什么重大的秘密一样惊恐,向来软糯糯的小团子都变成了一只茫然无措的炸毛小河豚,想到伏黑惠之前被其他普通同学误会的画面,神祈赶紧安抚道:“惠酱不要害怕,这些家伙学名叫做咒灵,妈妈能消灭的哦,妈妈可以保护惠酱,你看!” 神祈怕祓除咒灵的画面吓到可爱幼崽,偷偷解决后,将已经空无一物的手臂展示给了伏黑惠。 然后她通过后视镜看到伏黑惠的表情变得更加惊恐了,那双大眼睛都在极力表现瞳孔地震。 伏黑惠感觉自己的脑袋完全无法消化面前的一切:刚刚,以往柔柔弱弱需要保护的妈妈当着他的面,比他轻松无数倍地解决了一只蝇头! 伏黑惠偷偷掐了一把自己,感觉到疼痛才确定这不是梦。 他的妈妈真的能看见咒灵,而且实力超强! 神祈看着脑中已经陷入了混沌的伏黑惠,也能理解伏黑惠受到的冲击。 毕竟在那之前,都没有人教导过人类幼崽该怎么应对这样的咒灵。 猝不及防看到咒灵被消灭的画面,年纪还小的人类幼崽肯定也被惊着了。 将车稳稳停在地下停车位,面对着伏黑惠完全没回过神的表情,神祈想了想,果断为自己找了一个正义的立场: “这些叫做咒灵的家伙惠酱之前应该也见过,是会害人的。而妈妈是正义的祓除咒灵的咒术师哦。” 反正按照她的计划,接下来是要和咒术界合作的,虽然她目前还不能随心所欲看见咒灵,但是,四舍五入一下,她应该也算是咒术师了。 “本来根据咒术界的规则,这件事不能告诉普通人。因为我发现惠酱也有成为咒术师的资质,所以才告诉惠酱的。” “说起来,惠酱,你有发觉你有什么能力么?”完全不清楚咒术界的咒术师什么时候应该觉醒术式,神祈只能试探着询问道。 这个伏黑惠想了想,觉得自己可以作答:“我能在影子里装东西。” 说着,伏黑惠弯下腰, 触碰到了自己的影子,然后在神祈的目光中,将手指缓缓浸入影子中:“一开始我的影子里只能装三四本书,但是现在能够装一个书包,未来应该会更大一些……” 说起这件事,从来没有和别人分享过自己能力的伏黑惠也不由更加忐忑。 他的能力,在妈妈眼里算是怎么样的呢? 期待着自家崽崽是个万中无一的天才,最好和五条悟或者夏油杰一样,拥有超强攻击力且应用场景多样术式的神祈一下子卡了壳。 不清楚伏黑惠并没有真正觉醒自己的术式,作为咒术界的门外汉,神祈一脸沉思:这种影子,在电视剧或者里,应该叫做——随身小空间? 除了能方便藏东西,挖陷阱给敌人一次惊吓外,这种储存性辅助术式在正面对敌的实战中,可操作性可不强。 见伏黑惠低垂着脑袋,以为伏黑惠是对自己的术式不自信,神祈赶紧笑道:“放心,惠酱未来一定可以很强的。” 只要惠酱在夜兔的教导下好好学习,把格斗能力提升上去,问题应该也不大。 毕竟她和其他夜兔是穿越者,根本没有任何术式,术式也从来不是决定一切的东西。 平庸的起点是大多数人选择不了,但是未来能达到的终点一直就在自己的手中。 尤其是在咒术界中有很多具备乱七八糟属性的咒具。 神祈下定了决心,在心底的计划本上狠狠记上了一笔——在和咒术界合作的时候,要在咒术界身上狠狠宰一刀,把自家乖崽的影子里塞上满满当当的咒具。 这样的话,未来的惠酱就算术式特性不行,也能用咒具把其他咒灵和咒术师打得头破血流。 弄清了伏黑惠身上的谜团,神祈一边牵着伏黑惠的手往电梯走去,一边叮嘱了一些“看见咒灵千万要避免用眼神对视”“不要去看起来偏僻恐怖的地方”“如果看见咒灵就立刻找妈妈”等她目前了解可以告诉幼崽的咒术界相关信息。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还是…… 神祈扭过头,无比认真地叮嘱身边的伏黑惠:“惠酱,你绝对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信仰科学的甚尔哦!” “甚尔他看不见咒灵,肯定会担心我们的。” “以后,我们要一起保护普通人甚尔,一起保护这个家哦!”神祈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轻轻晃了晃,“我们拉钩好不好?” 听到这个要求,伏黑惠一下子仿佛被定住了身体,他一下子陷入了左右为难。 他不想骗人,更不想骗妈妈。 可是,根据他竖起耳朵听坏爹和孔叔叔的对话,拼凑出来的对坏爹过往为数不多的了解,坏爹好像不是咒术师。 如果他暴露了甚尔的身份,那这个家…… 回忆着一家人一起吃的生日蛋糕,每天晚上一家人坐在沙发上陪他看动物节目的时光,每天骑着电动自行车买菜烧饭、在校车停靠处接送他的甚尔,还有妈妈对甚尔的信任以及灿烂的笑容,伏黑惠发现自己的嗓子口仿佛吊着 千斤重石。 无法开口,他无法说出口。 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伏黑惠的小拇指还是和神祈的小拇指缠绕在了一起。 伏黑惠不敢去看妈妈。 内心的仓皇几乎将他吞没——他,是不是果然是个坏孩子? 结束了拉钩,见伏黑惠的脸绷得紧紧的,仿佛陷入了天大的纠结中,并不清楚伏黑惠究竟在想什么的神祈陷入了沉思。 突然了解咒术界的情况,一直被当做普通人对待的伏黑惠可能还没做好准备接受? 瞥见旁边的人类幼崽继续沉默着,神祈蹲下身,轻轻揉了揉低垂着脑袋的人类幼崽:“没人说能看见咒灵的话,就一定要成为打怪兽,一定要去成为咒术师,一定要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 “惠酱现在才三岁,不用思考那么多,等到你长大了,你想成为什么样的存在,咒术师啊,进入妈妈公司啊,或者和你爸爸一样,去成为数学系的专家……” 想到举着伞祓除咒灵的咒术师伏黑惠,穿着西装坐在电脑办公桌前工作的资本家伏黑惠,戴着眼镜写着长长的数学计算公式的数学专家伏黑惠…… 神祈忍不住朝着人类幼崽露出了温和又满是期待的笑容,就连声音都像是柔和的蒲公英轻柔擦过伏黑惠的耳朵。 “无论是怎么样的惠酱,妈妈都会全力支持的!” 神祈几乎没有正常家庭的记忆,也不知道该怎么培养教育小孩。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神祈在和全新家庭的磨合中,已经能顺着本心做出了自己的回答——只要幼崽无忧无虑地快乐成长,就是她作为母亲最期待的未来啦! 呆呆地注视着眼前像是大海仿佛能包容一切的妈妈,伏黑惠仿佛也看到了五颜六色的美好未来。 刹那间,他只觉得喉咙被堵得更厉害,轻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却还是本能地一下子抽噎了下鼻子。 他翠色的眼眸也仿佛沐浴了一层春雨,涌起了一层水意。 只是顺着自己本心说的神祈被即将哭出来的幼崽吓了一跳:“诶?妈妈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抱歉啊抱歉啊惠酱,妈妈也是第一次当妈妈……”手忙脚乱之下,神祈只能举手投降,先道歉总应该没错了吧? 下一秒,她被人类幼崽肉嘟嘟的两条手臂住了脖子。 一只奶乎乎的人类幼崽将她抱得紧紧的。 温热的眼泪顺着他的脸颊,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她听见幼崽抽噎着,哑着嗓子:“不要道歉,妈妈,最喜欢妈妈!” 听着小孩子的稚嫩言语,突然被崽崽告白的神祈愣了一下。 她的心脏仿佛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下。 她无比肯定——惠酱,绝对是天使吧!! 夜兔拥有“弑亲”的习俗,在家庭方面几乎都是运势不顺的,她本以为她也是其中之一,但是遇见伏黑惠和伏黑甚尔以后,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是最最最好运的那个。 夜兔喜欢直来直去的打架,唯独不擅长直来直去的告白。 神祈僵硬了片刻后,只能回抱住了伏黑惠:“妈妈也是哦!” 她也超爱世界上最可爱的惠酱! 就在这时,伴着电梯到达的“叮铃”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拎着两袋垃圾下楼的伏黑甚尔莫名奇妙地看到了紧紧搂着的母子。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俩人都红扑扑的脸。 他莫名其妙地提问:“这是怎么了?” 天与暴君的嗅觉告诉他,能把他那个倔驴脾气儿子和阳光开朗兔子小姐齐齐弄哭的,肯定是什么大事。 但是,一道人类幼崽的声音将伏黑甚尔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这是我和妈妈之间的秘密!” 伏黑惠挡在了神祈的身前,张开双手试图拦住伏黑甚尔探究的目光。 他努力放大了奶里奶气的声音,昂首挺胸,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成熟可靠。 看清了这个家的真正情况,小小的人类幼崽攥紧了拳头:从今天开始,就由他来好好保护这个家。 得到了伏黑惠的回答,伏黑甚尔更加狐疑。 这个小家伙和大小姐能有什么秘密是不能告诉他的? 神祈有些想要捂脸:惠酱果然是个老实孩子。 本来可以随意编个理由的,现在好了,这是什么老老实实的不打自招啊! 就算没有数值提示,神祈都能感觉到伏黑甚尔的怀疑度涨了起来。 正当神祈想要挽回一下的时候,就听见伏黑甚尔露出了平和的笑:“肯定是你和大小姐偷吃了什么好东西没叫我对不对?不然你怎么和大小姐一起回来的?” 神祈瞪大了眼睛,她差点忘记了。 伏黑惠的老实性格完全是遗传自老实人伏黑甚尔啊!! 只是,松懈下来的神祈没有注意到的是,电梯即将关上门时,伏黑甚尔幽绿眼瞳中划过的若有所思……! 第五十七章 随手将分好类的垃圾扔入垃圾桶,伏黑甚尔脑中只有刚刚神祈和伏黑惠的秘密。 按照伏黑惠那头小倔驴的性格,那个关于五千万至今都守口如瓶的小家伙肯定不会告诉他。 他倒是可以去询问大小姐,也不对,按照那位大小姐对于伏黑惠的宠溺,想要从她那里得到答案估计也是无比困难。 如果是普通的秘密,他或许根本不会在意。 但是他清晰看到了,大小姐袖口极为隐蔽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极淡极浅的斑点状咒力残秽。 大概率是个乱飞的蝇头撞到了大小姐,但是结合刚刚伏黑惠和大小姐的“秘密”,一心想要过平静的普通人生活的伏黑甚尔还是忍不住在意。 现在这样的普通人生活,对于他这样仿佛被上天放逐的人来说,就像是趁着既定的命运之神打盹的时候,偷来的一样。 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担心这样的生活会被收走。 不知道自家坏爹已经起了疑心,伏黑惠在晚饭后,踮起脚转开了书房的门把手。 生怕神祈站在门口看到一星半点,伏黑甚尔飞速把自己刚开始学习的中学数学教材塞入了一堆数学系专业书中,这才转过身。 确定神祈不在门口附近后,伏黑甚尔看着这个糟心儿子,垮着脸伸出了手:“说吧,今天你老师又布置了什么作业要我检查签字?” “妈妈检查过了!”伏黑惠瞥了眼伏黑甚尔书桌上被写得密密麻麻的草稿纸,也清楚他的忙碌,没有用作业打扰。 但是有一件事情,他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问甚尔,他没办法判断这个坏爹是不是在敷衍自己,所以伏黑惠开动了自己的小脑筋,决定换个人询问:“我不找你,我要找孔叔叔,手机,借一下!” 伏黑甚尔眯了眯眼,像是苏醒过来的黑豹:“找他做什么?秘密?” “对,是秘密!”伏黑惠见被伏黑甚尔看穿了,还是壮着胆子不屈不挠地举起了手,“手机!” 正当伏黑惠觉得这场斗争会变得格外漫长的时候,伏黑甚尔直接打开手机,拨通了号码递给了伏黑惠。 伏黑惠举起手机,就哒哒哒反手关上了书房门。 确定甚尔没打算追上来后,他狂奔回自己的房间。 小海胆头360度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房间,甚至确定了床底没有人后,这才松了口气。 “喂?阿惠?”孔时雨的耳力还是不错的,很快分辨出了手机那头的人换成了幼崽。 相比伏黑甚尔那个天天不当人的家伙,孔时雨对待伏黑惠的态度好上了不少:“这次找叔叔有什么事?是幼儿园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伏黑惠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迫切想要知道的问题抛给了孔时雨:“甚尔他究竟是做什么的?” 孔时雨下意识开始装傻:“啊?你爹你还不清楚?他不是全职主夫么?” 伏黑惠简单直白地拆穿了孔时雨的谎言:“骗子 !” 被人类幼崽奶凶奶凶地斥责了的孔时雨挠了挠自己的头。 哪怕没有和幼崽面对面,他还是下意识将视线飘远了:“啊对对,阿惠你说得对,所以你究竟想要知道什么?” 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不仅要伺候伏黑甚尔那位大爷,还得为了伏黑甚尔挨可爱幼崽的骂。 “甚尔是坏蛋对不对?”伏黑惠早有预感,但是为了那一线可能,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他和咒术师的关系是不是很不好?” 孔时雨的记忆回到了初见伏黑甚尔的那个时候。那个像是一头孤狼的家伙,在禅院家狠狠大闹了一通,在把自己和家族撕扯开的时候,也早已将自己的灵魂拉扯得伤痕累累。 为了赚钱,他成为咒术界的术师杀手,只要给钱就干活。 在普通咒术师眼里,基本上也就和诅咒师是同一类敌人。 这样的伏黑甚尔算坏蛋么? 在咒术师眼里肯定算是吧。 但是这只是他当时唯一知道的求生之道罢了。 可是伏黑惠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呢? 难道是见到了其他咒术师? 想到伏黑甚尔曾经说过伏黑惠拥有着不错的咒术师天赋,孔时雨不由叹了口气,还是作为长辈,真诚地提醒道:“阿惠,你爹是不是坏蛋,我建议等你长大了亲自去评判。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和咒术师的关系很差。你可能会遇到其他咒术师,但是作为叔叔,我不建议你靠近他们。” 虽然他要靠咒术界的单子赚钱,但是原谅他得出一个结论——咒术界就是滩最恶心最恶臭的烂泥。 而伏黑惠也从中得到了一个让他瞳孔震惊的推论: 妈妈是咒术师, 坏爹不是咒术师而且和咒术师关系很差, 所以,完蛋了,爸爸和妈妈果然是死对头!!! 伏黑惠更加清楚自己得知了什么很重要的秘密。 他绝对不能将这件事告诉爸爸妈妈! 不然这个家就要彻底完蛋了! “孔叔叔,绝对绝对不要将我刚刚的问题告诉甚尔哦!” 得到孔时雨肯定的回复后,伏黑惠直接挂断了孔时雨的通话。 还想问问具体情况的孔时雨听着手机另一头的无情“嘟嘟”声,竟然也习以为常了。 不愧是伏黑甚尔的儿子,这挂电话、用完就扔的速度简直是一模一样的。 孔时雨点燃了一支烟,开始哀叹自己工具人的一生。 孔时雨遵守了他对伏黑惠的诺言,没有将他和伏黑惠的对话透露给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虽然没有得到了什么信息,但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几天家中有些不对劲。 而其中最不对劲的就是神祈。 本来活泼爱笑的大小姐最近安静了不少,具体表现为一不小心就在发呆。 她整个人耷拉了下来一般,天天开开心心竖着耳朵的小兔兔无精打采地垂着 耳朵,让伏黑甚尔无论如何都不得不在意了起来。 神祈也察觉到了伏黑甚尔带着探究的目光,但是她怎么也没办法告诉伏黑甚尔,她这些天这样是因为那天夏油杰的咒灵在她腰上留下的伤。 本来这道伤并没有什么,作为夜兔,神祈做了伤口处理后就没在意这道伤口。 然后在揍手底下那群兔崽子的时候,她忘记自己身上还有伤,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将这道伤口二次撕裂,比一开始都严重了许多。 换做普通人,这伤得在医院躺上几天,但是对于夜兔来说,也就是没办法剧烈运动几天。 要不是因为怕被发现,神祈还能继续去揍其他夜兔,毕竟上战场的夜兔早就习惯以伤养伤的。 而她无精打采也是因为没办法打架,对于夜兔而言,一天不打架就是天大的折磨了。 被迫只能处理行政事务的神祈叹了口气:现在她有了一个家,总不能带更重的伤回家,那样肯定会被伏黑甚尔发现的。 另一边的伏黑甚尔百思不得其解后上网搜索了一下,终于得到了答案——大概是女人的那几天! 精神不济,会扶着腰,都对上了! 怕自己折腾错方向,又搜索了一堆注意事项后,伏黑甚尔开始付诸行动。 神祈并不知道伏黑甚尔的心路历程。 她只是觉得今天的菜色一下子丰富且美味了起来,还看到了一看就知道炖了很久的补汤,虽然没有什么大鱼大肉,但是神祈就着香软的大米饭吃得津津有味。 “甚尔,你的手艺真的越来越好了。”吃完了伏黑甚尔做的菜,神祈摸着自己的小腹,只觉得伏黑甚尔简直是什么潜力值拉满的大宝贝。 每天都让她觉得他无比合她心意。 在晚上全家一起坐沙发上看节目的时候,神祈莫名其妙地看到伏黑甚尔递过来了一只暖融融的热水袋。 可现在距离需要捂手的冬季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了? 注意到一边伏黑惠的清澈目光,伏黑甚尔见神祈没有接,以为是神祈觉得不好意思,也就随意扯了一个借口:你今天吃得太多了,把热水袋敷在肚子上可能会舒服一些。▆▆[” 神祈根本没有和伏黑甚尔的思路同步上。 她以为伏黑甚尔真的严肃地在说什么普通人的消食方法。 其实她并不需要消食,甚至努力一把还能再吃十碗大米饭。 但是注意到伏黑甚尔眼中的关切,神祈又瞥了眼自己衣服下的腰腹处伤口,想着热敷伤口也有利于促进伤口周围血液循环,从而加速伤口愈合,也便没有拒绝。 伏黑甚尔看着神祈老老实实地揣着热水袋,对于自己的猜测更加肯定了。 等到晚上节目结束后,伏黑惠早就已经揉着眼睛回房间睡觉了,而或许是今天吃得有些香甜,处理了一天行政事务比较催眠,神祈也已经靠在伏黑甚尔的肩头浅浅睡去。 伏黑甚尔关上了电视,将目光转向了身边人。 秾丽精致的脸颊透着粉意,像是可以随手摘下,任人揉捻的娇花。 她随意倚靠在他的肩头,隔着一层轻薄的丝绸睡衣,女人的身躯传递过来一层蛊惑意味的温暖。 来自异性的温度如藤蔓蜿蜒而上,攥住了他的心脏。 单纯无害,她总是不知道这样的姿态对于男人来说多有诱惑力。 娇艳的唇瓣仿佛梦到了什么,轻轻地翕合着。 他忍不住凑了过去,他这样偷窃着幸福的家伙,也怀着隐秘的期望。 似乎只要得到她梦里无意识的一句话,他就能欺骗自己得到了真正的肯定。 然后他听见了一句“饺子,像山一样的饺子,别跑……” 伏黑甚尔一愣,嘴唇无语地蠕动了下。 来不及失望,他就忍不住差点笑出声。 很难评,不愧是大小姐。 反正驾照已经拿到了,他不用出去训练了。要不,明天给馋饺子的大小姐做饺子吧。 他伸出手,正打算从大小姐的手中将她腰腹处已经凉了的热水袋拿出来。 先把大小姐抱回去,然后换一下热水袋中的热水,再让大小姐抱着吧。 然后在和睡梦中的大小姐进行热水袋拉锯战的时候,伏黑甚尔发现神祈腰腹处的触感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有些过分粗糙和硬实了。 伏黑甚尔脑中已经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但是他下意识排除了那个选项。 瞅了眼神祈还在睡着,伏黑甚尔轻手轻脚地终于搂上了大小姐的腰。 试探性质的轻轻抚摸后,伏黑甚尔不得不确定——大小姐腰腹上缠着的,确实是那样东西。 神祈在睡梦中感觉到了一阵痒意。 因为没有察觉到敌意,下意识自己身处在可以安心的环境,神祈只是不适地扭了下身体。 微微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神祈带着睡意的嗓音软软的:“痒~别……” 然后撞入她眼帘的就是近在咫尺的伏黑甚尔。 察觉到那只牢牢锁着自己腰的有力的手,神祈迷茫地将眼睛睁大得更大了一些,疑惑地想到:诶?这是什么肉食性的美梦么? 这不得让她睁大眼睛好好享受! 正在思索着该怎么进行这个梦的神祈一阵天旋地转。 伏黑甚尔将她压制在沙发上,他的脸背对着客厅的光源,让还带着几分睡意的神祈有些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那双幽绿眼眸。 那眼神翻涌着暗潮,是暖色的灯光无法驱散的寒冷,像是不寒而栗的深渊,准备将人拉入深不见底的未知,又像是无双的锋利兵刃,试图将谎言切割殆尽,剥离出真相。 明明是熟悉的脸,却无端让神祈心惊。 “大小姐,能告诉我一下,你腹部为什么缠着绷带么?” 与此同时,熟悉的痒意再次沿着神祈的腰椎向上攀缘,狠狠刺入脑中。 神祈终于彻底清醒地意识到——这是噩梦!!!!! 第五十八章 下意识的,神祈原本微眯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 原先脑中的睡意也如同见到了阳光的雾气,转眼消散。 下意识的,神祈拨开了伏黑甚尔触碰到自己腰腹的手。 同时,她的脊背和手臂猛地绷直,蓄力待发,随时准备突破伏黑甚尔的压制,努力试着捂住自己的秘密。 被拨开手的伏黑甚尔并不气馁,只是再度拉近了与神祈的距离。 直到将自己的鼻尖停留在距离神祈不过一拳的距离,他才停下。 强行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正常一些,但是他的手还是控制不住更加用力握住了大小姐浑圆的肩头:“大小姐,哪里来的伤?” 都用上了绷带,大小姐身上的伤肯定不轻。 大小姐竟然一直没有说,而他也竟然到现在发现。 难道说这段普通人的日子消磨了他的观察能力么? 联想到神祈衣袖处那浅淡的咒力残秽,伏黑甚尔更是回忆起了当初和神祈约会时,跟在神祈后面的咒灵。 伏黑甚尔的思绪都不安地沸腾了起来。 这次又是那样? 她又被什么人盯上了? 要是他没发现,她会不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突然消失? 和当初约会时不同,现在,只要想象到总是挂着笑的大小姐被肮脏的诅咒吞没,胸腔中仿佛缺了什么的空洞就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注视着伏黑甚尔如被浓墨涂抹的眼瞳,原本紧张的神祈强行将身体放松了下来。 伏黑甚尔的用力对于夜兔来说有点点小疼,但是她却不反感。 那手掌传递过来的担忧,轻而易举卸下了夜兔本能的防备。 伏黑甚尔是有点生气了么? 只是这件事她确实有些没法告诉他。 她的手主动握上了他的手,两道不同的热源交错融合,她试图通过撸猫的方式,安抚身上因为不安炸开毛的大黑猫。 一边用身体接触拖延时间,神祈一边脑速转得飞快,开始认真思索这道题究竟该怎么答。 腰腹受伤的事实是瞒不过去了。 那就是只能从原因上下手。 所以普通人的受伤原因能有哪些啊? 普通人的问题总是能戳中神祈的盲区,可偏偏伏黑甚尔还在虎视眈眈。 察觉到神祈手掌的安抚,高大的男人下意识攥紧了那一丝证明她还在的暖意,只是他得到答案的渴望也随之上升,让神祈几乎能幻视到他身上耐心的倒计时。 普通人,普通人,普通人不打架,能接触到危险的东西只有,只有,做菜! 不对不对,她从来不做菜,而且要怎么做菜才能切到腰腹啊…… 普通人,普通人,普通人…… 终于在伏黑甚尔打算再度开口的时候,神祈终于在极限中找出了一个理由。 神祈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伏黑甚尔的面部表情,一 边试图和以前那样,装作天真烂漫的样子解释道:“这是,这是因为之前在外面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楼梯摔了一下。” 哎呀,怎么还是被你发现了,医生都说了休息几天就行了,不严重,所以甚尔你也不要担心。 ?本作者熬夜喵提醒您最全的《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尽在[],域名[( 换做以往,面对她的笑容,伏黑甚尔总是会相信她。但是这次不同,伏黑甚尔无法容忍自己有一丝失误。 然后,神祈再次察觉到了伏黑甚尔的手擦过了自己的腰腹,让她下意识动了动腰。 突然间,伏黑甚尔轻柔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垂钻入:“要是腰摔伤了,你绝对没办法这样动。” 丰富的经验让伏黑甚尔无比确定——在神祈身上的基本上就是外伤,而且不轻。 “你在骗我。”确认到神祈眼神的闪避,伏黑甚尔说得笃定。 他轻轻拨开神祈散乱的金色长发,试图让两人的眼神之间不再有任何阻碍:“大小姐,告诉我。” 明明是一句命令式的语句,可却像是无力的秋雨滴落。 明明身体处于压制状态,男人却垂下头,声音带上了几分诚恳的请求。 如果是咒灵,稍有不慎,她就会丢掉性命。 而他已经不想再看见那样自己无力挽救的结局。 神祈习惯一个人无所畏惧,习惯处于保护者的位置,面对伏黑甚尔的担忧,她罕见地有些难以招架。 即使是夜兔,也完全无法拒绝这样一只那么担心她的帅气大猫猫。 还没等自己打结的舌头找到正确发音的途径,神祈就已经紧紧拥抱住了伏黑甚尔。 因为实在找不到借口,神祈只能在事实的基础上另辟蹊径:“这都是为了做生意。” 没错,她就是为了和咒术界做生意。 “你也知道的,今年生意一直不好做。”这个是很久之前就做好的铺垫,现在正好拿来再用一用。 “而安保行业,敌人也挺多的,我们就挡了一些黑恶的坏蛋势力的路子,然后前几天就遇到了一次刺杀。” 没错,她都是为了打破垄断咒术界生意的黑恶势力,英勇受伤了。 不过严格意义上,夜兔安保公司确实也和各种黑恶势力一直关系不好。 当然,事实上,她根本瞧不上那些连武装势力都没有,只能凭借几把小手.枪,在这个国家内部耀武扬威的家伙,所以这些小业务一般都是夜兔安保公司的职业经理人在负责处理。 “真的,没有说谎了哦!”神祈镇定自若地回答,这不是谎言,她只是把一些事实省略拼凑了一下而已。 伏黑甚尔一直注视着神祈说话时的神态变化,根据他的判断,神祈说这些话的时候很真情实感,不像假的。 而且这其中的逻辑也是通顺的。 见伏黑甚尔没有再追究,而是像是老婆婆一样叮嘱了一些路上注意安全、伤口的处理事项,神祈也便适当地打了个哈欠,回自己房间睡了。 第二天一切平静,正当神祈以为 这一切看似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她从老管家那里得知,伏黑甚尔打电话联系过他,直接问他受袭击的细节。 没有和神蠡串过口供的神祈瞥了一眼泰然自若的神蠡,就清楚这位经验丰富的神蠡必定是妥善处理了这件事。 而神蠡也确实是随机应变了一番:“我猜到是大小姐不得已为了什么说的谎,于是我说了一个最近和安保公司作对的极.道组织名字。” “老爷子,你做得没错。这样就算甚尔想要查,查起来也是有证据的。”神祈也听说过这个极.道组织的名字,是走私非法药物、连警方都拿不到证据的穷凶极恶组织。 神蠡优雅地抬了抬眼睛,只想谦虚一二,就听见自家团长话锋一转:“可是,这样也会造成一个问题。” 然后他就听到自家团长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满脸担忧地说道:“甚尔肯定会担心我的。” 伏黑甚尔那么善良的老实普通人,在不清楚她真实身份的情况下,要是得知了她的公司和那样的组织起了冲突,甚至被刺杀,他又什么都做不到,肯定会更加担心的。 神蠡谦逊地低下头:“那请团长示下。” 是让他和伏黑甚尔联系一下,把起冲突的对象换成一个普通一点的角色,还是告诉一下伏黑甚尔自家安保公司的实力强大…… 下一秒,他听到了一个带着几分惋惜的答案:“那还是让这个组织消失一下吧。” 神蠡一愣。 不愧是团长。 就算目前痴迷于一个普通男人,依旧改不了夜兔骨子里的暴力美学。 正当神蠡打算点人,直接去把那个组织的窝点干掉的时候,就听见神祈补充道:“为防止甚尔发现蛛丝马迹,这次行动我们要讲究一下方式方法。” 另一边的甚尔也已经“彻底清楚”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当时伏黑惠应该是撞到了神祈被刺杀的一幕,所以他和神祈约定好保密的应该就是这件事。 在刺杀的过程中,人的负面情绪诞生一只蝇头,擦过神祈的衣袖也就正常了。 一切都已经彻底闭环。 剩下的就是怎么处理那个极.道组织了。 拨通了孔时雨的电话,已经准备好单枪匹马去的伏黑甚尔询问起了那个组织的情况。 孔时雨已经做好小红娘的业务服务准备,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问题,他忍不住吐槽道:“虽然不是我的业务范围,但是难得你这家伙问的问题和我的业务范围有点相似了呢。” 默默为自己的可悲人生掬了一把辛酸泪,孔时雨无奈地试图跟上伏黑甚尔的思路:“行吧,所以是发生了什么?” 伏黑甚尔回忆起自家兔子大小姐这段时间恹恹的状态,以及那道他还没资格看到的被绷带绑住的伤疤,不屑的笑中都掺杂了不加掩饰的恶意:“他们该死。” 孔时雨从伏黑甚尔的语气和他现如今最在意的女人,一下子猜到了前因后果。 作为伏黑甚尔的爱情保镖 ,正闲着没事的孔时雨忍不住巴拉巴拉开始分析: “这么说起来,大小姐都一直在幕后工作的原因也找到了,她的工作其实也挺危险的。” “她的那些安保团队肯定没少和政客名流打交道,肯定挡了不少人违法的想法,虽说诅咒师不太可能,但是能豁出去的杀人犯肯定也不少。” “这肯定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那位大小姐平时这么开开心心的,完全看不出来啊……” 伏黑甚尔没有再回答孔时雨的话,只是默默攥紧了手。 他以前都没有想过:大小姐面对那样的伤,还能面不改色,是不是经历得多了呢? 基本上没人能伤到她的神祈完全不知道伏黑甚尔的所思所想。 在晚上接到神蠡的电话后,她一把冲进书房拉住了伏黑甚尔: “甚尔,别天天学习了,和我一起看会电视吧。” 任由自己被那只小手强硬地拉到了沙发上,接过了大小姐递过来的一包瓜子,伏黑甚尔回忆着之前从孔时雨那里得到的组织情报,盘算着自己从哪里潜入能更快达成目的。 瞥了眼身边还在和伏黑惠一起笑着交流今天幼儿园趣事的大小姐,伏黑甚尔下定决心:等大小姐睡着了就去吧。 这样的话,明天一大早大小姐就能得知消息,不用害怕了。 伏黑甚尔将目光移向了电视机上的晚间新闻。 下一秒,伏黑甚尔瞪大了眼睛。 那个他刚刚在孔时雨给的资料里看到的组织头目已经被强行押上了警车。 那个他刚刚准备潜入的极.道组织宅邸在实时报道中,已经被警车和新闻采访车包围了。 标题赫然是《本国最大非法走私药物极.道组织今夜被警方查处》 伏黑甚尔下意识看向了一边的神祈,神祈假装自己对这件事了解不深,只是天真单纯地感慨了一句:“我提供了一些他们违法犯罪的证据,没想到警方动作那么快。” 为了进一步增强普通人的人设,神祈用普通人的口吻说道:“果然拿起法律的武器很重要呢!” 伏黑甚尔偷偷把一扭一扭做着健身准备的丑宝塞了回去。 今夜,他是没什么出场的戏份了。 用法律去解决……果然是大小姐的做法。 伏黑甚尔嘴上说着“这样啊,真棒”之类的话语,纤长的睫毛在眼瞳中落下一片墨色,唇角明明上仰着,眼里却没有几分笑意,只剩下几分懒散的倦怠感和疏离。 果然,他还是融入不了普通人的思维。 他和大小姐始终不在同一个世界里。 神祈敏锐地察觉到了伏黑甚尔的变化,仿佛有一层朦朦胧胧的烟雨笼罩在上面,将他和她之间隔开。 哪怕这个组织的组员基本上都被端了,就算这样,伏黑甚尔他还是在为她而担心么?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 她忍不住伸出手,穿过那层屏障,落在了伏黑甚尔的脸上:“所以,甚尔,你笑一笑。” 这句话要是别人说出口,要是没有拿出足够的钱,肯定是要被伏黑甚尔一拳打出胆汁的。 但是这句话是神祈说出的…… 伏黑甚尔注视着笑着的神祈,有些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难道没在笑着么? 看着甚尔难得的迷茫,像是一只大猫咪被坏心眼的主人欺负了一般的可爱,神祈的笑容忍不住越来越大。 回忆起先前的伏黑甚尔满眼的对自己的在意,她柔声安抚道:“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不要想太多了。” 伏黑甚尔的心莫名静了下来。 他轻声应声道:“好。” 注视着他紧攥着不想放手的人,那淋着雨的内心终于得到了片刻的云销雨霁。 他绽放了一个笑,或许是倒映着大小姐眼中熠熠的光,他的眼瞳也带上了温柔的星屑碎光。 柔软的情绪像是温水从心脏处蔓延流淌,在心口绽放出朵朵花簇。 神祈来不及细细思索,就顺着自己微颤的心跳,忍不住凑上前,啄了一口他的下巴。 刹那间,明明不过一次蜻蜓点水,却让他的心骤然暗潮汹涌。 连他自身都讶异的轻而易举……! 第五十九章 在双唇确实触碰到对方的那一刹那,神祈也有些意外自己的举动。 呼吸交织的距离,让神祈有了一种现在就可以将眼前的美味一口吃下的错觉。 在暧昧的荷尔蒙诱惑下,凶兽的利爪试探着去触碰着猎物,细致地寻找着可以将猎物吞吃入腹的角度。 但她的手伸到了一半的时候,就看到了伏黑甚尔仿佛慢动作一般逐渐瞪大的眼睛。 伏黑甚尔从来不是什么素食的柳下惠,得到这样一个吻后,他像是被触发了开关一般,理所当然地顺着自己的本能。 想要将尖牙就落在猎物脆弱的脖颈上,狠狠吮吸。 他一下子收紧了自己的手,手上的青筋都清晰浮现。 只是,他不明白,神祈为什么会亲吻他,而这样意义不明的吻是不是就是他想象当中的暧昧信号? 总是和普通人思维有所差异的伏黑甚尔有点走神。 他并不相信自己。 越是在乎,越是渴慕,越是束手束脚,越是不敢跨过那一条线。 而这一丝犹豫也落入了神祈的眼中。 和他一样心情的凶兽咬了咬牙关,还是控制着收起了自己的利爪。 面对弱小的普通人,她也只能像是捧着易碎琉璃的一般,蹑手蹑脚地小心呵护着。 尤其是她发现,伏黑惠还在一边的沙发上。 就算靠谱的人类幼崽努力装作自己一直目不斜视的样子,通红的耳根还是一下子暴露了真相。 神祈差点用力揪下自己的一撮头发。 在人类幼崽面前那样,真的是美色误人、色令智昏。 除却电视新闻的声音,家中所有人鸦雀无声。 神祈镇定自若地将一边装作自己不存在的小海胆头捕获。 从身后搂住了暖融融的小团子,神祈出其不意地亲了亲小孩子透着婴儿肥的脸颊。 一人一个,这样应该会好一点? 瞬间,本来就因为看到了大人互动画面而害羞的小海胆一下子变成了半熟的小龙虾,只能发出卡带录音机一般的声音:“妈,妈妈,妈妈……” 神祈温柔地凑近,小声提议:“惠酱要不要也亲亲妈妈?” 下一秒,小海胆脸颊上红得仿佛能滴出血,瞬间从半熟的小龙虾变成了熟透的小龙虾。 清楚伏黑惠是只容易害羞的可爱人类幼崽,确定伏黑惠已经被落在他脸颊上的亲吻彻底带跑思绪后,神祈正想见好就收,脸颊上就落下了一个小小的亲亲。 等伏黑甚尔回过神的时候,原本夫妻之间的暧昧氛围已经变成了家庭大团圆的温馨氛围。 看着自家儿子亲了大小姐,让大小姐身边都带上了小花花绽放特效,伏黑甚尔总觉得事情的发展有点奇怪。 是他刚才会错意了? 还是说刚刚勇敢探出头的大小姐,因为发现伏黑惠在场,吓得再次将朦胧的暧昧感情塞了回去? 伏黑甚尔一把揪住了脸颊红红的幼崽,带着无法发泄的烦闷,问道: 作业做完没? ?本作者熬夜喵提醒您《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今天的课业复习没?” “明天的课业预习没?” 来自的父亲二连彻底让小海胆哑口无言,垮成了一张伏黑甚尔最熟悉的臭脸。 伏黑甚尔满意了——除却他以外,家里不高兴的人终于又增加了一个。 伏黑甚尔本以为自己还会烦闷一段时间。 只是在看到大小姐说“晚安”时有些僵硬的表情,伏黑甚尔沉默了一下,良久后还是笑出了声。 那个吻是真实存在的。 当时,他应该没有会错意。 笑意像是春季草坪上的新绿,克制不住地在胸腔探头、蔓延开来。 刚才的愤懑也一扫而空。 当晚,真正不高兴的只有一个无辜的人类幼崽。 ……………… 正当神祈因为一直没接到咒术界的联系方式,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终于有人拨通了她留下的联系方式。 看在咒术界有钱的份上,她留下的是神蠡的一个私人号码。 当通话被接起的时候,神蠡打开了免提,另一头二岁半的嚣张话语一下子在办公室内爆炸:“喂喂喂,春雨佣兵团嘛,老子要下单!” 神蠡不清楚对方究竟是谁,但是听到对方明确报出了自家的名号,也还是认认真真接待了起来:“您好,这里是春雨佣兵团……” 但是还没等他说完,另一边幼稚男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带上了满满的挑衅:“你谁啊?” “我要找那个肌肉发达的老婆婆!” 从第一个音节出现,就已经清楚来电的人是谁的神祈额头已经打上了一个“井”字符号。 有这样的老大,咒术界怎么还能好端端运转的? 难道不该直接带着整个咒术界一起去十八重地狱么? 说是这么吐槽,但看在他有钱的份上,神祈还是对顾客的性格给予了一些包容:“喂,是我。” 没有给那个家伙继续聒噪的机会,神祈十分迅速地走流程:“报酬、付款方式、地点、具体任务内容。” 另一边模糊地传来了夏油杰刻意压低的声音:“见~面~~见~面~~” 然后另一头再次响起少年大声的要求:“哦对,我们见面聊!!” 听着神祈陷入了沉默,少年果断激将道:“喂,老婆婆,你不会不敢来吧!” 神祈忍不住伸出手扶额,总感觉自己对咒术界领袖的滤镜碎了满地。 性格活泼到有些神奇就算了,毕竟强者有些奇奇怪怪的特征也不罕见。 上一次亲自去做任务也算了,毕竟她也经常亲自上战场。 但是,就连和另一个组织尝试接洽,都是他和他的好朋友亲自一起做,就未免有些奇怪了吧。 不过,神祈也没太在意。 “和我见面的价格不低 哦,我的弟弟们。”神祈漫天要钱,“一千万日元现钞,时间我定。” 正当她做好了对方就地还钱的准备时,就听见对方一口答应:“两千万,地点我定。” 咒术界的人竟然这么人傻钱多! 神祈震惊不已的同时,果断道:“成交。” 神祈做好了去什么高级宴会厅或者本土风格府邸等等咒术界的鸿门宴的准备,同时她也让神蠡率领着一支队在附近警戒发,防止有意外发生。 然后,当天,她吸着嘴边的高糖奶茶,一脸无语地看着对面的两个穿着校服的DK。 如果她没搞错,这里应该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奶茶店。 这两个咒术界的最强,不正常,绝对不正常吧? “这张不是你真正的脸吧?”五条悟抬起墨镜地好奇打量着面前俊秀少女的脸,六眼下这张脸没有任何咒力痕迹,唯一的说法就是易容术。 “当然。”神祈在转瞬间,飞速打落了六次五条悟想要摸脸的手,“毕竟我的真面目信息要价更加昂贵。” 她的真实面部信息一旦暴露,那她在普通人世界的身份自然也将被挖掘出来,那可不是拥有了一个普通家庭的她希望看到的。 而通过这次旁人无法用肉眼看到的交锋,五条悟和夏油杰也更加确定了——眼前没有一丝咒力的就是将他们击败的神秘女人。 “说吧,你们想要我们做什么?”神祈嚼着奶茶中的珍珠,并没有试探着询问咒术界的情况,而是目的明确地询问任务情况。 互换信息的交流,总得在对方对佣兵团建立基本信任的情况下,而这次的任务,就是第一道建立信任的突破口。 五条悟一边旋风消灭着奶茶,一边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示意挚友代他说。 夏油杰明显没五条悟那么痴迷甜品,只是轻轻搅动了下手边的咖啡,将这次的任务告诉了神祈。 一千万的转账。 东京的一处墓地。 祓除一只一级咒灵。 神祈倒是不觉得这俩人在骗自己。毕竟这里是闹市区,五条悟和夏油杰真的打算变卦的话,和她打起来必定束手束脚。 这次,更像是两位小朋友的一次小小试探。 确认接到二百万的定金,神祈想了想最近还有哪支夜兔在国内,然后拨通了六支队的号码。 因为上次的黑绳立了功,加上在离开前,被神祈狠狠揍了一顿,六支队为了离开非洲铆足了劲,取得了前所未有的业绩,被成功调回了国内。 咒灵的事情早就已经是夜兔内部的大消息。 目前已知的关于咒灵的消息也是公开的情报。 听到是关于咒灵的任务,早就对这种怪物无比好奇的六支队兴奋地嚷道:“两个小时内,六支队保证完成任务!” 他们绝对要抓住这次机会,好好表现,狠狠刷一波团长的好感度,做到离团长的心坎更近,离非洲更远! 神祈挂断了通话。 六支队画风独特,但这不妨碍六支队的实力是各支队中的前排。 虽然夜兔一开始大概看不到,但是凭借自身的敏锐,躲避攻击还是轻而易举的。 既然想要赚这份钱,那就总得踏出这一步。 “那我们一起等消息吧!”五条悟又买了一堆甜品,一边吧唧吧唧吃,一边紧盯着神祈的动作。 神祈可不愿意白白陪着这两小鬼耗费两个小时,但是听到五条悟“一千万”的加价,她还是坐了下来,并继续点了一份超大豪华版的草莓芭菲。 夏油杰注视着自己的挚友。 出发前,这家伙说着要好好见识那个佣兵团本事,然后再想想怎么处理。 见面后,这家伙如今就哪家甜食好吃和对方聊得火热,时不时爆发出笑声,一副遇到了知音的模样。 夏油杰本就狭长的眼睛因为这诡异的画面,更是无语地眯起。 虽然清楚当初对方没有直接杀了他们,他们的所作所为也不能让咒术界将这个新出现的势力算作敌人,但是悟他是不是太没戒心了? 这样的想法持续到了对方把话题引到了“格斗技”。 瞬间,引以为豪的格斗技在先前惨遭滑铁卢的夏油杰忍不住竖起耳朵。 逐渐,他开始若有所思。 最终,夏油杰积极参与讨论,像是遇见了同行的大前辈,小小的眼神专注而热切。 五条悟舔了舔勺子的最后一口奶油,无语地看着自家挚友,杰这家伙看起来像是精明的老狐狸,实则也很好骗吧? 正当双方氛围正佳时,神祈接到了来自六支队的通话。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任务完成来汇报情况了。 神祈直接开了免提,将手机放置在了桌子中央:“喂,情况怎么样?” 出乎他意料的是,六支队队长的声音带上了满满的颤音和无助:“团长,怎么办呀?” 瞬间,神祈的脑中冒出了无数可能性。 中计落入了陷阱? 六支队全灭了? 咒术界疯了? 哪怕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脸上也是一片惊讶,神祈也选择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她脸上还带着笑,但同时做好了示意隔壁建筑内蓄势待发的一支队动手的准备。 然后,她就听见六支队队长哑着嗓子发出了猛汉的嘤嘤嘤:“呜呜呜我们打架的时候,忘记了这里是墓地,一不小心把别人的祖坟墓碑锤烂了,副队长去买502和胶带了,但是我觉得应该不太行,团长你说我锤几个钢钉进去可行不?实在不行,我多烧点纸钱行不行啊……” “团长?团长?那边信号不好吗?你说说话啊……” “不好意思,手下脑子有点问题。”强行克制住着把这六支队打发回沙漠的冲动,神祈直接挂断了通话。 很快,五条悟和夏油杰也联系了辅助监督,确认咒灵确实消失了。 对方没有说谎。 除却眼前这个能击败他们两个人的天与咒缚,这个所谓的佣兵团组织至少还有一支能轻易祓除一级咒灵的力量。 神祈朝着对面面部表情有些复杂的少年伸出手,脸上的笑意满是真诚:“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春雨佣兵团又接了几个来自咒术界的任务。 几个支队轮了一遍后,纷纷表示欲罢不能。 打咒灵可比上战场打枪好玩太多了,不同的咒力和术式,每天都是全新的打架方式,全新的打架体验,超好玩超棒的! 神祈也很开心。 五条悟和夏油杰是什么可爱的散财童子,人傻钱多的雇主简直是太棒了!! 和咒术界关系的顺利推进,大笔资金的顺利流入,加上身上的伤也好全了,神祈这几天的心情一直很好,整个人精神奕奕,仿佛随着季节彻底进入了生机盎然的春天。 出于尽快让夜兔熟悉咒灵的想法,神祈虽然不直接参与祓除咒灵,但是经常去指导夜兔作战,所以她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甚至深更半夜回。 这种现象过于明显,就连伏黑惠都察觉到了不对劲,更别提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一开始就有问神祈,神祈给予他的答案是经济竞争激烈,工作有些繁忙了起来。 其实神祈自觉也没说错,因为目前夜兔佣兵团正在消化吸收新业务,处于事业的转型期。 等度过这段时期,获得咒术界的基础信任,她也就可以进一步去了解咒术界的利益链,尽可能撕咬咒术界的大蛋糕了。 伏黑甚尔在最初能表示谅解,但是时间长了,他还是忍不住拨通了孔时雨的电话:“大小姐最近心情很好。” 孔时雨熟悉地心梗,揉了揉眉心:“难道你还希望大小姐心情不好?” 伏黑甚尔简单地将自己的感觉表述出来: “但是,她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 “每次出发去外面前,她都会接到一个电话。” “而且出门前,她很开心。” 孔时雨立刻察觉到了其中蕴含的众多关键词。 见惯了资本主义的腐朽,他立刻警觉了起来: “你是不是傻了!!!” “这种情况能是什么,当然是有外面的小白脸在迷惑诱拐你家富婆啊啊啊!!!!”! 第六十章 察觉到伏黑甚尔沉默的停顿,孔时雨试着为自己的“好友”排忧解难: “那样出色好看的大小姐在社会上肯定是受欢迎的,而且大小姐性格单纯,那个小白脸肯定茶里茶气的,才分散了大小姐在家庭上的注意力。不过,既然她没有和你说什么,那就说明那个小白脸的本事也不怎么样。” 孔时雨忘却自己咒术界中介的本职,当起了私家侦探。 孔时雨苍蝇搓手:“接下来是不是要跟踪大小姐,或者我这边联系人调查大小姐手机,绝对飞速帮你把那个小白脸找出来!然后我们狠狠教训一顿?或者找个咒灵吓唬一下?” 发掘了新八卦的孔时雨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去参与有伏黑甚尔参与的豪门雄竞。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吃瓜盛况了。 伏黑甚尔迎着微凉的夜风,终于从纷乱的思绪中缓缓回过神:“确实有你说的这种可能,不过……” 伏黑甚尔指正了孔时雨逻辑中的一个错误:“你搞错了现在问题的重点。” “重点从不在于小白脸,而在于大小姐。” 他清楚,看上大小姐的绝对不会只有他一个,哪怕大小姐和他结了婚,各色各样的小白脸出现试着抢走大小姐都很正常的,所以他要做的不是去打压别的竞争对手,而是去紧紧攥着大小姐的手,让大小姐的眼始终落在他的身上。 孔时雨虽然也没亲眼见识过豪门的争斗,但他闲着没事看的电视剧也教会了他一些基本的“豪门理论常识”: “不愧是你,天生吃这碗饭的小白脸。” “说起来我也完全不理解,那些电视剧里管不住自己在外花花的分明是男人,反而是女人在争来夺去、互扇巴掌。” “大小姐很好。”伏黑甚尔无比清楚神祈不会是那样在外花花的人。 但是是个人就会动摇,他能走到现在这一地步,幸运和谎言占了太多比重,他赌不起。 如果等神祈真的找自己摊牌了,那就说明大小姐已经彻底选择放弃了自己。 伸出手抚摸上自己先前被亲吻的下巴,伏黑甚尔瞥了眼捧着作业,推开门来找自己的小海胆。 或许是大小姐给了他这足足大半年的纵容,现如今的他竟然觉得自己取胜的概率应该也不低。 咒术高专内。 “明明快进入夏季的任务高发时期了,但是前辈们好像越来越悠闲了,不愧是最强!” 灰原雄坐在树荫下,嚼着香喷喷的饭团,眼睛闪着星星,满脸羡慕地望向不远处的五条悟和夏油杰。 七海建人看着勾肩搭背、毫无倦色的两人,回忆起今天镜中自己的黑眼圈,忍不住狐疑道:“那俩家伙是怪物么?” 每天都在任务现场和任务现场之间奔来奔去,竟然还能这么活力满满,拿着篮球准备去篮球场切磋一下? 而出现在路边的夜蛾正道也看到了五条悟手中明晃晃的仙台特产。 难以置信的人民 教师瞪大了眼睛:“悟,你和杰刚刚的任务不是去的四国么?” 五条悟的笑容一顿,然后他果断甩锅给自己的辅助监督:“是辅助监督看老子辛苦,特意去仙台买给老子的啦!” 眼看着两个DK蹑手蹑脚地就要坐在形似蝠鲼的咒灵上溜之大吉,夜蛾正道手疾眼快地让咒骸一把拉住了蝠鲼咒灵的大尾巴。 一把揪住了两个问题儿童命运的后脖颈,夜蛾正道压低了声音,仿佛爆发前的火山:“那请问两位能不能交代一下,最近你们的任务现场为什么都没有留下你们的咒力残秽么?” 五条悟吐了吐粉嫩的舌尖,试图用装可爱蒙混过去:“老师你猜?” 下一秒,他的脑袋上再次与老师的大拳头亲密接触。 教室内。 遭受正义指导的两人被迫跪坐着,在夜蛾正道、家入硝子以及两位后辈的目光中,将最近发生的一切交代了个清楚。 夜蛾正道一听血压就飙升了,恨不得给眼前这两个惹祸精一顿时长24小时的拳头大餐: “所以,目前国内出现了一个崭新的强大咒术师团体?” “你们两个还和对方做了数次交易?” “而且还没和总监部汇报?” 夏油杰察觉到了夜蛾正道的暴怒,为了保护自己的头盖骨,他赶紧举起手。 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微微眯起,他笑着为自己辩解道:“我们只是目前还在情报收集阶段,为防止打草惊蛇,所以没有告知总监部。” 五条悟也大声附和:“没错没错!” 看着两位摸鱼手法越来越多样、问题越来越大、道路越走越偏的问题儿童,想到这个问题事关重大,夜蛾正道还是试着忍着怒火,先将两人的辩解听完:“所以,现在你们弄清楚什么了?” 夏油杰摸着下巴回忆道:“尽管她一直用着易容术,但年纪估计也是二十出头。” 五条悟也摸着下巴故作深沉:“尽管老子一直称呼她为老婆婆,而且她的性格很糟糕,但是老子用六眼发誓,那绝对是个美女!” 伴着“bang~”的一声重击,两个少年的脑袋上立刻肿起了两个包。 “你们调查了那么久,就调查出了这个?不愧是青春期荷尔蒙躁动的男子高中生。”一边的家入硝子看着这出喜剧,都想要点上一支烟了。 五条悟想了想,在手机上点了几l下,然后将手机屏幕对向了夜蛾正道:“这是国外暗网上有关他们这个佣兵团的信息,只要给他们钱,他们什么事都能办,而且截至目前,任务完成率是百分百,很正规很诚信的。” 夏油杰也补充道:“这几l天,我们让他们祓除了一次特级咒胎、多次一级咒灵,他们都完成得极为迅速,而且从来没有留下咒力残秽。除却那名首领,她手底下应该也有多名一级咒术师或者堪比一级咒术师的天与咒缚。” “悟,杰,这件事必须向总监部汇报!”夜蛾正道飞速判断:这件事实在事关重大,由不得这两 个问题儿童再自作主张。 然后他就看到五条悟和夏油杰对他的发言都不加理会。 五条悟把一张名片给了一边木着脸的七海建人,亲昵地拍了拍他和灰原雄的肩膀: “如果你们需要的话,可以用你们最靠谱的五条前辈的名字预约哦!” “听说这个佣兵团除了滴滴代打服务,还即将发展滴滴辅导服务哦,现场实战指导你打咒灵,在体术指导方面比夜蛾正道教的好多了!” “杰,对不对!” 正当五条悟扭过头打算寻求夏油杰的认可,就正面撞上了被拉踩的夜蛾正道黑如锅底的脸。 伴着夜蛾正道震耳欲聋的一声“悟!!!!!”,高专无数飞鸟被惊起。 最终,五条悟的名片被夜蛾正道全部收走了。 顶着满头包,五条悟皱巴着脸,和夏油杰走在教学楼的走廊上。 发泄般张大嘴,使劲咬了一口喜久福的大福,五条悟好似突然想起什么: “啊,忘记让夜蛾正道提醒那些烂橘子了,如果那些老橘子态度差一点,那位性格糟糕的‘老婆婆’绝对会把那些烂橘子榨出汁的。” 夏油杰无语地扭过头:“喂,分明是你故意的。” “略~”被拆穿的五条悟也不尴尬,想到接下来的“烂橘子”vs“老婆婆”,根本掩饰不住自己看热闹的兴奋神情。 另一边,觉得咒术界早就该清楚他们佣兵团存在的神祈并不清楚咒术界发生了什么。 一回家,她就看见可爱的人类幼崽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了过来。 “惠酱!”一把捕捉住软乎乎像是大福的奶团子,神祈温柔地将脸颊与人类幼崽的脸颊相贴,享受着共同的幸福。 哪怕习惯了和妈妈亲昵的动作,伏黑惠带着几l分婴儿肥的脸颊还是有了些小小的粉色。 转瞬间,想到妈妈近段时间的忙碌,伏黑惠把自己手中的纸往身后藏了藏:“妈妈,你下周二有空么?” 虽然伏黑惠没有说自己这么问的原因,但是神祈很容易地猜到了大致的前因后果。 “哇,下周二我正好有空诶!” 神祈装作思索了一下,但是察觉到人类幼崽期待又紧张的大眼睛以及攥得紧紧的小肉爪,根本思索不了几l秒,就告知了伏黑惠答案。 虽然大概率下周二也会有工作,但是神祈果断将人类幼崽的事情放到了第一位。 伏黑惠眼睛里立刻亮起了光。 果然,妈妈最近只是工作忙了才很少回家。 “那,那妈妈能和爸爸一起参加幼儿园的亲子运动会么?” “亲子运动会?”从来没参加过这种活动的神祈展开了被伏黑惠捏得皱巴巴的通知。 通知里明确写了时间、地点、运动会项目和注意事项等等内容。 虽然神祈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运动项目,也不清楚普通人应该怎么表现,但是看见最后一行写了“取得名次将视情况加幼儿 园平时分”后,就鼓足了干劲:“参加,当然参加!” 人类幼崽平时为了成绩天天那么努力,那作为优秀的普通家长,她怎么也不能拖惠酱的后腿。 作为夜兔,她的身体素质应该也没有问题,而且看上去,这些项目也都挺简单的。 这些项目分为小孩子的项目和家庭共同参与的项目。 “惠酱,你打算参加什么项目?”神祈耐心征询着人类幼崽的意见。 伏黑惠已经想好了自己要参加的项目,话语中中也带上了几l分热情:“我报名一个百米跑,还有和虎杖一起的五十米两人二足!” “明天周末,我可以让虎杖来我们家楼下一起练习两人二足嘛?” 神祈点了点头,惠酱想要报名什么都行。 所以,她和伏黑甚尔报名什么呢? 蒙眼过障碍物?反正不用惠酱和甚尔的提醒,她看一眼就能将障碍物记下来,飞速通过。 扔球?就算惠酱和甚尔扔不中也没关系,她能保证百发百中,球球入框。 只是,好像表现得太过于突出也不太好,她目前也是有一个普通人的人设。 看到神祈在苦恼,知道自家大小姐“身娇体软”,一看就不擅长各项体育运动的伏黑甚尔果断出击。 这种名正言顺的亲密接触他怎么能错过? 他指向通知中的一个项目:“既然惠要参加,那我们两个大人要不也参加一下?” 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彰显自己并没有私心,伏黑甚尔又加上了一句:“顺便能陪着他一起练习。” 神祈觉得很有道理,也便没有拒绝。 第二天,虎杖仁陪着虎杖悠仁出现在了公寓楼下。 看着眼前戴着眼镜的病弱俊秀男人和大小姐笑着交流起了育儿经,本就生怕兔兔大小姐跑了的伏黑甚尔冷眼瞥了眼伏黑惠。 早知道他就去开车接那虎杖家的小崽子了。 自家这娃真就干啥啥不行,拖后腿第一名。 公寓楼下就有铺着塑胶跑道的公园,加上有虎杖仁这位前运动员指导,神祈叮嘱了几l句“注意步伐”后,也就放心让两个小朋友训练了起来。 “虎杖先生,你报名了什么运动项目么?”神祈觉得虎杖仁这样的前国家级别运动员选手,放幼儿园的亲子运动会完全可以嘎嘎乱杀,是一个绝对不能忽视的潜在对手。 虎杖仁咳了咳嗓子,苍白的脸颊立刻泛起病态的红。 他摆了摆手:“不,我的身体真的不太行,幼儿园老师联系我让我帮忙做几l个项目的裁判员。” “原来是这样。”神祈还想说几l句,就被一边的伏黑甚尔拉住了手。 “这个项目考验默契和配合度,我们也一起练习下吧。” 伏黑甚尔将自己和大小姐的腿绑在一起,然后伸出手,光明正大地搂住了大小姐的肩膀,将她拥进了自己的怀中。 身体接触是增进好感度最简单快捷的 方法,就让一边的虎杖仁一个人坐冷板凳去吧! 虎杖仁有些意外这两位家长选择两人二足。 毕竟从身高和腿长上看,这一对夫妻明显不适合这个项目。一旦跑起来,很难同步,容易出现摔跤、一方被另一方拖拽等现象。 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项目的神祈和伏黑甚尔完全不清楚这条法则。 在“二、二、一”之后,两人同时试着迈出了第一步。 迈出第一步前,神祈和伏黑甚尔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得跑慢一点,防止大小姐/甚尔被自己一用力摔倒。 迈出第一步后,神祈和伏黑甚尔脑中同时再次冒出一个想法:大小姐/甚尔好像比自己想象中跑得更快一些。 神祈很快理解了:甚尔是健身爱好者,跑得快也正常!自己不能拖后腿! 伏黑甚尔也很快理解了:兔兔大小姐带点兔兔跑得快的基因也正常!他是来刷大小姐好感度的,不能拖大小姐的后腿! 察觉到神祈加速后,伏黑甚尔也加速。 察觉到伏黑甚尔的步伐更加有力,神祈也控制着自己稍微加点速。 于是,在不知不觉中,两人的步伐越来越快。 眼看着这两人像是离弦的箭,直接冲出了一百米,还搂着伏黑惠的肩膀,认真喊着“一二一二”慢腾腾往前挪的虎杖悠仁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发出了“哇酷哇酷”的兴奋喊叫。 “伏黑,你爸爸妈妈好厉害啊!!” 伏黑惠也出现了瞳孔地震现象: 喂喂喂!拜托了,这俩人,倒是有点自己是“普通人”的自知之明啊!!! 本想开口让这对夫妻注意安全的前运动员·虎杖仁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都认真地面露反思: 难道这两位是日本体育届的沧海遗珠?! 第六十一章 跑出了一段路后,神祈和伏黑甚尔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按照普通人的水准,这么点时间,他们好像跑得有那么一点点远了? 而且跑步过程中,她们好像一直在加速? 回过头,神祈和伏黑甚尔对上三双不同的眼睛。 两人的视力都很好,能够清晰看到伏黑惠天崩地裂的表情、虎杖悠仁憧憬崇拜的星星眼,以及虎杖仁仿佛看见牛顿从棺材里蹦起来的怀疑人生。 瞬间,一不小心弄巧成拙的两人脑内电闪雷鸣——糟糕,完蛋了!!!! 经过上次骑双人自行车事件,在这方面已经有所经验的神祈赶紧疯狂咳嗽,同时偷偷把自己绑好的头发揉乱了一些,装作精疲力尽的模样。 然后,她假装自己忘记了自己的脚和伏黑甚尔绑在了一起,打算表演一个踉跄,进一步丰富表演的层次。 只是没想到她刚假意没稳住重心,就被伏黑甚尔一把搂住了腰。 伏黑甚尔本来在心虚之余,一边大喘气,一边对于兔子大小姐的表现也有奇怪。 毕竟,在加速的过程中,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游刃有余,而这也是他选择继续加速的原因。 但是从虎杖父子的反应来看,大小姐能跟上他的速度好像有点不正常? 正当伏黑甚尔陷入怀疑的时候,就听见了大小姐仿佛要把肺吐出来的一阵咳嗽。 一把搂住了仿佛一步也走不动了的柔弱大小姐,环住了对方纤细的腰,伏黑甚尔又将自己原本的怀疑压了回去。 刚刚的跑步过程中,肯定是大小姐为了跟上他的步伐,偷偷拼尽了全力。 不知道他的怀疑,天真单纯的大小姐正面露痛苦地喘着粗气。 漂亮的汪蓝眼睛都蒙上了朦胧的水汽,她似乎有些脱力,只能抓着他的手臂稳住身形。 “我有些腿软了。” 她下意识朝着她身边最信任的人求助。小小糯糯的脸颊像是一朵被蹂躏了许久的娇嫩樱花,透着几分凌乱的靡丽。 刚才的所有怀疑都显得有些可笑。 伏黑甚尔只想要将她搂紧一些,又怕她听见自己在这时过分活跃的卑劣心跳声。 不习惯对待娇嫩事物的手只能将他和大小姐保持着不近又不远的距离,搂着他的大小姐缓步向前。 神祈松了一口气,觉得目前至少在伏黑甚尔这边算是蒙混过关了:“甚尔,下次练习,我,我们稍微跑慢一点哦,抱歉,我有点跟不上了。” 伏黑甚尔当然不会提出反对意见:“好。” 本来虎杖仁还想要询问一下这两位以前是不是有什么和体坛相关的经历。 但是听着身边越来越夸张的喘气,虎杖仁还是紧张地掏出了手机:“两位这声音状况好像不太对,会不会伤到肺部了,要不还是去医院看一下比较好。” 伏黑甚尔和神祈全身一僵,赶紧飞速摆手。 “没事的,我只是身 体比较虚。”一拳能打穿十面墙的神祈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只是很久没这么跑,身体有点不适应。”一刀能劈了特级咒灵的伏黑甚尔也是露出了几分恰当的窘迫。 在现场最清楚这俩究竟是怎么回事的伏黑惠忍不住露出了死鱼眼。 接下来的几天,两家人都抽出了一小部分时间一起训练。 为防止再次出现第一次时差点露馅的情况,两人向着一边状况百出的三岁幼崽组学习,速度慢下了不少。 为了增进两人“不太好”的配合,本来忙于工作的神祈回家的时间也变长了,而且对伏黑甚尔的态度一如既往的亲近,让伏黑甚尔狠狠松了一口气。 大小姐,果然还是在坚定地选择自己。 伊甸幼儿园的亲子运动会如期召开。 因为伊甸幼儿园招录时,就刻意选择了对孩子教育重视的家庭的孩子,加上家长的参赛也能加孩子的平时分,所以除非实在走不开,各行各业的顶尖人士都为了自己的孩子出现在了伊甸幼儿园。 伊甸幼儿园本身就财力雄厚,还有家长委员会巨额资金的赞助,整个赛场彩旗招招,人声鼎沸,各色的应援色铺满了观赛区,仿佛正规比赛。 伏黑家的三人都穿上了代表星星班的蓝色班服,以及印着伏黑惠学号的运动背心。 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的伏黑甚尔研究了下这次活动的议程,准备了一些观赛过程中可能用得上的小点心。 清楚大小姐的皮肤对阳光过敏,伏黑甚尔还特意准备了几把特别大的伞等一些遮阳道具。 同样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的神祈也是开开心心地参与了准备,并让老管家帮忙把自己准备的东西扛过去。 伏黑甚尔有些不能理解妻子面前的三脚架以及大大小小的其他专业摄影设备。 只是一次幼儿园的亲子运动会,倒也没有必要那么夸张? 读懂了伏黑甚尔的目光,摆弄着设备的神祈笑道:“如果不用照片记录一下,小孩子一下子就长大了。” 察觉到伏黑甚尔微小的表情波动,神祈温柔的笑容一下子扩大了不少。 将镜头对准伏黑甚尔,神祈按下了快门。 伏黑甚尔还没来得及诧异,就听见神祈继续说到:“当然,也要拍下世界第一帅气的甚尔。” “现在的幸福,我都想要记下来。” 现在的,这是一年前的她,想也没想过的充实生活。 坐在幼儿园的草坪上,神祈眉眼弯弯。 总是在战场之间奔来奔去的夜兔,竟然也找到了一个可以休憩的地方,还找到了一个总是能为她撑着伞的人。 “虽然依旧不太会,但是保证都会努力拍下来的!” 那双满是亮晶晶期待的眼睛,让撑着伞的伏黑甚尔扭过了头,怎么也说不出别的话语,只能在自己都不知道的角落,偷偷扩大了唇角的弧度。 亲子幼儿园的上半环节是小孩子们的比赛。 相比其他举着扇子扇风,帮着孩子拉伸的忙碌家长,伏黑甚尔只是招了招手,让踌躇满志的自家儿子过来,叮嘱了几句“不要过分冒头”“不然被抓走研究”之类的话语后,就留下死鱼眼的儿子,去陪着妻子一起研究相机。 然后,装备齐全的两人极力捕捉自家幼崽奔跑、第一冲线的身影,然后因为技术能力,只拍下了一些仿佛灵异现象的模糊照片。 看着比赛结束冲过来想要看照片的伏黑惠,神祈和伏黑甚尔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拿着数码相机的虎杖仁用自己拍下的照片,拯救了这一对父母。 下一轮比赛,伏黑惠和虎杖悠仁经过很久的两人三足训练,两个本就是身体素质强悍的小家伙很快拿到了第一名。 看着伏黑惠脖子上的两块金牌,神祈和伏黑甚尔对视:“惠酱都这么努力了,我们也不能输呢!” 伏黑甚尔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大不了在比赛途中,他就把兔子大小姐用臂力拎起来一小节,然后只需要他全速奔跑起来,就能稳稳拿到第一了! 至于比赛公平规则那些东西,只要不被发现,那就不重要。 等到神祈和伏黑甚尔雄赳赳气昂昂地站上起跑线,就有些意外地看到其他的双人组合都是爸爸、叔叔、堂哥们等身高差不多的男性组成的比赛。 一下子,神祈和伏黑甚尔成了其中最明显的一对组合。 就算看到了伏黑甚尔一看就练过的肌肉,但是当目光转向神祈的纤细胳膊和娇小身高时,其他的一众家长都觉得这个家庭算是完蛋了。 神祈和伏黑甚尔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的看法一点也不在意。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两人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 察觉到其他选手压根没跟上,神祈和伏黑甚尔心中都有了些许恨铁不成钢的指指点点:刚刚一个个都好像能拿第一了,怎么真实到了赛场那么菜!! 她/他明明都压制了速度了! 为防止自己速度太过于夸张,违背了普通人的人设,神祈和伏黑甚尔都开始飙起了演技,下意识缓缓降下了速度,让两三组超过了他们。 就算没有用言语沟通,神祈和伏黑甚尔依旧成功统一了思路——先按照普通人的速度跑一段,然后在最后一段路程冲刺起来!完美夺冠! 等进入了最后可冲线距离,神祈看向伏黑甚尔,正打算加油鼓劲,就听见身边的男人率先开口:“大小姐,我们冲一把吧!” “嗯,为了第一名!” 不约而同的,两个人都迅速开始加速。 而在加速的过程中,身边的“普通人”也丝毫没有带来些许滞涩感,流畅得仿佛彼此互为灵魂的半身。 短短的一段距离,神祈和伏黑甚尔紧紧相贴,只剩下一个念头——只需要信任彼此就好。 在其他围观群众的眼中,他们只是一个眨眼,就发现已经有一组出现在了终点。 神奇得仿佛出现了瞬移一般。 “甚尔, 你好厉害!” 流畅的配合让神祈有些讶异,随即这份内心的雀跃转化为了紧紧拥抱。 伏黑甚尔,果然是个最适合她的男人。 伏黑甚尔也在一片掌声中紧紧搂住了他的妻子。 这段距离的跑步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这个所谓的金牌对他来说也什么都不是,但是他清晰感觉到了自己的胸腔在因什么而鼓噪着。 或许,简简单单当一个普通人,他也可以的吧。 虎杖悠仁兴奋地使劲拍自己好朋友的肩膀:“伏黑,你爸爸妈妈果然是第一名诶,太帅了!!” 伏黑惠十分清楚,如果他的父母拿不到第一,那才是一件值得讶异的怪事。 因此他看似很平静,只是成熟又酷地平淡回复了一句:“我知道我知道。” 然后被一边的虎杖悠仁一句话戳穿:“你耳朵都开心得红了,干嘛还要扮成熟啊?” 伏黑惠捏紧了手中的小望远镜,红着脸捂住了虎杖悠仁这张大嘴:“你话好多。” 看着小朋友友好的打闹,一边的虎杖仁笑而不语。 最后一场是现场报名的友谊团体赛,以友谊第一,并不算加分。 骑马战。 星星班和云朵班两个班级,对战樱花班和绿苗班两个班级。 每个班出10个人,小孩子坐在自己家长的脖子上,家长负责跑,小孩子负责互相扯绑在头上的头带。 小孩子一旦触碰到地面,或者被扯下头带,这一对家长和孩子就得出局。 在规定时间内,留在场地人数最多的一方获胜。 “伏黑哥!参加吧!!”佐藤枫以及一群同班的小孩子眼神闪闪地看向了班级的班长以及最强的“奥〇曼”,“我们都会掩护你的!!” 只要有奥〇曼在,他们肯定能赢! 伏黑惠忍不住看向了父母,如果他要参赛,父母中的一人就得当马让他骑在脖子上。 神祈下意识就想带着儿子去参赛,但是瞅了眼其他参赛的家长都是男性,以及“娇弱无力”的自己经过刚刚的两人三足,身上清晰可见的“虚弱”debuff,为了自己每次都摇摇欲坠的人设,还是不得不还是坐在野餐布上。 而这一抹动摇和想参加的意图,被伏黑甚尔敏锐察觉。 现在大小姐之前跑太快了,还没缓过劲,那能上的只有他了。 蹲下身,伏黑甚尔示意伏黑惠骑上自己的脖子。 伏黑惠小心翼翼骑上了伏黑甚尔的肩膀,一开始有些因为过分高的视角有些害怕,又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伏黑甚尔这么亲密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但是伏黑甚尔宽厚的肩膀,以及参赛的所有小孩子都骑在爸爸的脖子上的认知让他没有那么紧绷。 尤其是看到观赛台上属于母亲的小小身影,他逐渐产生了些许真正属于小孩子的,和爸爸一起参加比赛的兴奋。 没错,现在,他也有一个和其他家庭一样的家。 伴着裁判员嘹亮的哨声,两组队伍很快厮杀了起来。 因为准备的时间有些短,也没商量什么战术,所以很快就有很多人出局。 拿了四五条敌方头带的佐藤枫很快被敌人的群起攻之,只能带着满满的遗憾仰天大声吼道:“伏黑哥,后面就交给你了!” 然后在一对三中,壮烈牺牲。 伏黑甚尔没什么必胜的想法,也不想在这样的场合暴露太多。 因此,他一直在团战的外场,和儿子一起观察敌我双方的数量(摸鱼),偶尔在靠近神祈观赛台的赛场,偷偷捡几个人头,刷一波老婆的好感度。 在场的人数越来越少,局势也逐渐明显。 另一组在大将的带领下,几乎将伏黑惠所在的星星班和另一个班级的参赛者绞杀殆尽。 正当伏黑甚尔思索着怎么正常出局的时候,就听见了一阵大声的欢呼。 一个不注意,原本的仅剩友军在让对方付出几个人的代价后突然下场了。 全场就剩下了他一个蓝方,而红方还有四组。 而这也就意味着,他一下子成为了蓝方最后的希望,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这样的绝境瞬间引爆了全场的情绪。 虎杖悠仁因为爸爸身体不好,没办法上场,只能举着小喇叭,涨红了脸,带着撕心裂肺的破音,为伏黑叔叔和伏黑惠加油: “叔叔!!!打败他们!!!!伏黑哥!!!上呀!!!!!!” 其他下场的选手以及同组的其他同学也花式应援了起来,甚至有才华的家长当场作川柳,用诗歌为赛场上仅剩的同组家长加油。 同时,幼儿园的临时赛事广播员也激动了起来:“现在蓝方场中只剩下伏黑父子,伏黑一家在本次幼儿园已经摘落了三枚金牌!本次比赛,伏黑父子能不能继续续写辉煌!在四名对手的围攻下,创造‘骑马战’的奇迹呢!” 伏黑甚尔很快判断出了局势。 虽然不认识,但是眼前两个家长的体格,明显应该是专业的相扑选手,这两个家长身上也各自扛着格外敦厚的小胖子。 看似跑不快,很容易能被夺走头带。 但实际上,这俩人极为难缠,攻击和防御的功底很好,蓝方很多人都是被这俩人的模样降低了警惕心,夺走了头带。 剩下的两队家长和孩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家长都有一身腱子肉,跑起来也很快。 如果能突破这样的困境,对于他这个“普通人”来说确实是个奇迹了。 正当伏黑甚尔打算随便应付一下就输掉下场的时候,一道“加油”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膜。 是神祈的声音! 伏黑甚尔下意识扭头看向妻子所在的方向,明明隔得很远,但是伏黑甚尔能清晰感受到,此时此刻,神祈眼中只有自己一人。 四肢百骸涌入了力量,像是一滩长期在下水道的种子,终于得到了阳光的青睐,得到了可以生长的机会。 明明只是一次幼儿园的亲子幼儿园,他却莫名有了种自己站在万人体育中心中央的错觉。 眼眸一沉,伏黑甚尔锐利的眼眸穿过包围自己的四组敌人。 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就是有可能被发生的概率。 伏黑甚尔享受着妻子专注的目光。 要保持着这样,要永远专注地注视着他啊,大小姐。 伏黑甚尔一蹬脚,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刻,像是一阵暴烈的狂风穿过了四人的包围圈。 但是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启动速度太快了,伏黑甚尔也没提醒,伏黑惠没抱稳,在惯性的作用下直接倒栽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下,伏黑惠的手指触碰到了地面。 在准备秀一把耍帅的伏黑甚尔的瞳孔地震中,幼儿园的临时广播站传来嘹亮的“伏黑父子选手,ut!!!!”! 第六十二章 等伏黑甚尔和伏黑惠回来的时候,一大一小两只黑猫已经都炸了毛。 去时小小的幼崽坐在父亲的肩膀上,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上阵父子兵。 而现在小小的幼崽和父亲之间,足足隔了两三米,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反目成仇。 看见了朝他们招手的神祈,一大一小不约而同地呼唤道:“大小姐/妈妈!” 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和某人撞了,本就炸毛的两人更是扭过头,连看对方一眼都不愿意。 相比失去的优胜,神祈更加关心伏黑惠的身体状况,她蹲下身打量着鼓着脸的人类幼崽:“惠酱你没事吧?” 伏黑惠偷偷瞪了眼一边的罪魁祸首。 在妈妈面前,他还是乖乖巧巧摇了摇头。 虽然从伏黑甚尔的背上摔了下去,但是经过夜兔和咒术师训练的他早就学会了卸力的方式,加上下面是柔软的草坪,伏黑惠觉得自己身体一点也没有受伤,还能对着一边的坏爹挥出一百下重重的拳头。 神祈一番检查后,确定伏黑惠身上只是多了一些草地的草屑,并没有其他伤后,也松了一口气。 一手牵着气鼓鼓的小黑猫,一手拽着心情明显不明朗的大黑猫,神祈熟练地顺毛:“甚尔和惠酱超棒的。” 作为夜兔,神祈的视力一直很好。 而且整场比赛,她都没有将自己的目光移开这对父子。 因此,她很轻易地说出了两个人夺走其他选手头带的每个精彩瞬间。 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的女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的这双眼睛都看的一清二楚哦~” 她的眼眸比她身后的晴空更加干净透彻,漂亮的海蓝色与璀璨的日光交织相融,让他人原本的小情绪也随着那温柔的辰光飞舞堙灭。 上扬的声音像是拂过伏黑甚尔和伏黑惠黑发的风,轻易拂去了二人心头自觉表现不佳的浮躁。 想起什么,神祈举起了自己的相机:“还有照片为证哦!” 伏黑惠作为一个三岁的幼崽,率先按捺不住好奇心,扭过了自己的小脑袋,凑到妈妈的相机前,认真看着自己的照片。 听着妻子和儿子的交谈声,对于照片什么的不感兴趣的伏黑甚尔也下意识俯下身。 说实话,相比之前的灵异照片,现在大小姐的照片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至少把他和伏黑惠模样完整地拍了下来。 光影细节的把握上依旧可以看出大小姐技术的拙劣,但是听着大小姐高高兴兴地指出每张照片自己抓拍的时刻,伏黑甚尔还是能感知到那一股无需太多修饰的认真与在意。 明明连他都有些记不清之前赛场上自己怎么做的,但是大小姐全部记得一清二楚。 妻子在阳光下仿佛发着光的金色长发缓缓浸入了那片冷色调的幽绿,让凶兽的眼眸也不由柔和了起来。高大的男人移开了妻子旁边座位上的东西,捧着一家人的东西,坐在了妻子的身边。 察觉到 伏黑甚尔的靠近,清楚这俩猫咪的脾气闹得差不多了,神祈合上相机,开始断案:“不过摔到了惠酱确实是甚尔不对,甚尔是不是该给惠酱什么补偿?” 已经被哄好了的伏黑甚尔也不会在这时候提出什么反对意见,带着大不了被傻儿子揍上几下的想法,伏黑甚尔托着下巴,看向神祈另一侧的儿子:“说吧,你想要什么?” 头一回见到伏黑甚尔如此慷慨的伏黑惠陷入了思索。 好不容易让甚尔能答应他一件事,他得好好想想。 只是思来想去,伏黑惠都没想到有什么特别重要的。现在的日子,对于他而言已经是非常非常好的美梦一般的存在了。 皱着眉思虑了半天,伏黑惠终于想到了自己的愿望,和伏黑甚尔如出一辙的眼睛带上了这个年纪的朝气和期待。 小小的人类幼崽握紧了拳头:“明年,骑马战要第一!” 明年,他不能辜负同学的期待了! 伏黑甚尔点了点头,他的眼却不由自主瞥向了神祈。 明年,会有明年的吧。 并不清楚伏黑甚尔思绪的神祈眼睛已经眯成了两道月牙:“好!还要罚甚尔今天晚上做大餐!” 假装自己不知道这是大小姐自己偷偷加上的私人请求,早已清楚自家大小姐是只隐藏小馋兔的伏黑甚尔眉眼也沾染了些许笑意。 不远处的星星班其他同学已经在呼朋唤友。 不少小孩子朝着伏黑一家吼道:“伏黑哥,快来!!” “一起拍合照!!!我要站伏黑哥身边!!” 依旧是伏黑哥的忠实小迷弟·佐藤枫狂吹伏黑一家的骑马战战略:“不愧是伏黑哥,留到了最后,下次我要吸取教训,和伏黑哥一样偷偷发育!” 最终,伏黑惠被一团人类幼崽包围在了最中间。 虽然每次都受不了这样被簇拥的嘈杂环境,以及那些搂着自己肩膀的手臂,但是注视着不远处的父母,伏黑惠还是在老师的指导下,伸出了一只比耶的手。 随着一众小朋友大声的“cheese”,伏黑惠也绽放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天正蓝,风正好,人也笑得正灿烂。 留下了珍贵的人类幼崽童年照片的神祈心情一直很好,而且这样的好心情在得到了咒术界总监部的邀请时达到了巅峰。 神祈对于这份邀请并不意外。 这段时间,她和五条悟、夏油杰两个DK的关系一直不错,从两个DK的抱怨声中,她也早就得知,咒术师的稀有与咒灵的繁多导致咒灵祓除市场一直供不应求。 而这种环境,引入像他们佣兵团这样的外包简直是最明智的选择,分明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而且作为做生意的老手,她也把控着五条悟、夏油杰对佣兵团的实力的了解程度,诱导着两人不断提升对于佣兵团的信任。 在彼此搭建基础信任的基础上,咒术界总监部在此时发出邀请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综合以上理由,神祈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咒术界打算正式和她谈生意了! 除此之外,神祈完全想不出别的可能性。 想到未来朝着自己飞来的无数日钞、美钞、金条或者值钱的咒具等等财富,神祈就有些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 出于对于未来有钱长期主顾的尊敬,神祈特意换上了一身西装。 只是有些出乎她意料的是,前来迎接她的竟然是五条悟和夏油杰。 这样的状况,相当于一国首脑打算去别国首脑访问,然后别国首脑亲自前来他的国家,把他接走了。 无论从哪一条礼节来看,都显得不太对劲。 “你们两个怎么来接我了?”已经清楚该怎么和这两个幼稚小鬼沟通的神祈也没有多拐弯抹角,直接把问题抛了出去,“是怕我这单生意跑了么?” “啊……”懒散散坐在后排车座的夏油杰优哉游哉地吹起了口哨,把交代问题的主角让给了五条悟。 就算在狭小的车厢内,依旧尽可能把大长腿撑开的五条悟把脑袋凑了过来,漂亮到仿佛神境的六眼也压制不了脸上那股臭屁小孩的少年感:“今天可是看热闹的大好时机!!我们可是主动请缨的!” “看热闹?”神祈终于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如果说五条悟和夏油杰是咒术界的话事人,与她进行谈判的就应该是这两人才对,可是听五条悟的说法,他们好像只是旁观者? “对啊,老子和杰被那群老古董的总监部坑了几次了,那些家伙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还死攥着那点权利不放……” 批判起烂橘子,五条悟的嘴巴就巴拉巴拉地停不下来,那滔滔不绝的架势仿佛能立刻出一套书。 无暇理会五条悟对于总监部的厌恶,神祈揉着太阳穴,终于发现了一个被她忽视了很久的点: “五条,据我所知,你和夏油是咒术界公认的最强?” “嗯哼!”五条悟昂起脖子,一副被夸奖了的骄傲模样。 “你和总监部不合的意思是,你到目前也没掌控住总监部?那夏油呢?”神祈的眼皮开始狂跳。 五条悟继续梗着脖子:“总监部的那群烂橘子看老子不顺眼着呢,怎么可能让老子加入总监部。至于夏油那就更别提了,他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呢!” 来不及欣赏后车座两个幼稚鬼的打闹,神祈的脑仁开始疼得厉害: 不可能吧,不可能吧,都已经成为最强了,竟然还没混入最高层的权力机构?在高层会议没话语权?你们两个最强竟然这么菜? 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脾气看着也没那么好啊?总监部难道有什么先进的洗脑技术?可是从五条悟和夏油杰对于总监部的厌恶来看也不像啊? 神祈梳理了一下脑中越来越多的疑问,下意识对接下来即将面对的总监部提起了警惕。 能让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如此无可奈何的,难道说是国家意志,或者是什么擅长政治斗争的老狐狸? 能 用智慧捆绑着最强武力为之效劳的,肯定是不容小觑的对手。 要谈下这单生意恐怕不怎么容易了。 迈步进入昏暗的和室,神祈微微眯眼,这才看清了点点昏黄的烛火下一张张屏风后的模糊人影。 嗅着封闭环境下空气中弥漫的老人臭,以及建筑年久的木头腐朽气息,神祈对于五条悟所说的“烂橘子”有了初步的认知。 想用这种她在明,他们在暗的视角效果给她一个下马威? 那这个下马威未免也太可笑了,那些屏风又不像是什么打不破的特级咒具。 这个样子,可不像是好好合作的样子啊。 本来打算上门推销业务的神祈闭上了嘴,倒是想要先听听这些咒术界的高层葫芦里埋了什么药。 既然找她上门了,他们应该有商量出什么了不得的方案吧? 一般来说,谈判时,对方总是会给你画上一个又圆又大的诱人的饼,而拉扯就是怎么避开这个饼上隐藏的毒,将这个饼确确实实落到实处。 因此,神祈竖起耳朵,做好了认真分辨对方方案中的隐藏漏洞,为己方谋利的准备。 然后,这一群“智慧”的老人竟然真的,给了她一个完全出乎她意料的方案。 神祈都严重怀疑起五条悟和夏油杰是不是在耍他。 要不然这些所谓的咒术高层怎么会连一点遮掩都没有,直接明晃晃地将方案中的陷阱暴露了出来,就等着她乖乖巧巧跳下去。 听了一小段,神祈就明白了总监部的意思: 一是要求解除她的私人武装。 二是将她的武装人员交给总监部登记,然后由总监部拆散管理。 三是为了感谢她的贡献,咒术界愿意不计较她看不见咒灵的“天与咒缚”非术师身份,给她在总监部安排一个文职。 哇哦! 神祈都恨不得当场鼓个掌。 这种赤.裸裸的威胁恐吓,用一个虚职就想套她手中力量的空前绝后的做法,连她这种生意人都叹为观止。 因为实在是出乎人意料,这脸皮远远超出了神祈的预期,所以哪怕这些老大爷老大妈的话语还带着重口的方言,咬文嚼字的缓慢语速也让人昏昏欲睡,神祈依旧听得津津有味。 神祈真心这次见面不虚此行。 当个沉浸式笑话听的感觉真的非常不错的! 力荐! 见神祈一直笑得温和,没表露什么反对意见,听得专心致志,与一边在狂打哈欠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形成了鲜明对比,一群总监部的高层觉得这个小姑娘果然还是有些自知之明。 见时候差不多了,一个屏风后的老人也就做了结语:“既然你没有什么反对意见,那明天你就把人员名册交给总监部,由我们总监部商议一下人员分配,再做决定吧。” “哦哦哦。”神祈明白了过来,这场笑话结束了。 “小姐,请随我们走。”一名穿着和服的中年人走上前,试 着将神祈引出房间。 神祈伸出了手:“等一下,还有一件事。” 因为神祈很识相,也不闹腾,加上即将到手的人员补充,一群坐久了咒术界高层也愿意再给神祈几分钟:“你还有什么事?” 居高临下的语气分明已经把神祈当做了他们的下属。 神祈笑了笑,哪怕是通过是易容术将自己的脸颊变得只有几分清秀,依旧让人感受到了温和的山风拂面。 然后下一秒,所有在场的总监部高层都感觉到了真实的“风”。 在神祈的巧劲下,原本的屏风一扇扇倒下。 因为屏风并不结实,大部分年纪大的高层像是雨后的春笋,脑袋和身体扎破了倒下的屏风,滑稽地露出了上半身。 “这样才看起来顺眼一点。”无视了一边五条悟和夏油杰瞬间兴奋起来的目光,神祈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放心,这下,你们这些蠢货的脸我都记住了。” 她没打算杀人,毕竟在场的这几位就算年纪大了一点,这些也是咒术师,以后能用来赚钱的。 就算死,也是死在咒灵那边能赚钱一点。 一个老人率先撕开屏风站起身:“好大的胆子,你这样是要被咒术界判死刑的!” 下一秒,一发子弹擦着他的头皮射在了墙壁上。 一些高层顿时惊慌了起来:“不是有搜身么?” 曾经闯过世界最先进的安保系统的神祈懒得给不付钱的家伙解答。 摸了摸自己的枪支,她面对刚刚威胁自己的老人笑得和善:“子弹的射程内,你觉得是你先被我判死刑还是我先被你判死刑呀?” “混账,我可是禅院家的长老!”老者气得眉毛倒竖,搬出了自己的家族。 对于咒术界的家族不了解的神祈很茫然:“哦,禅院有什么了不起的吗?” 不对,等等,这个姓氏好像有点耳熟……! 第六十三章 因为已经和“伏黑甚尔”相处了半年多,所以神祈下意识将自己另一个名为“伏黑”的姓氏冠在“甚尔”的名字前。 她们是共同拥有同一个姓氏的家人。 直到再一次听到“禅院”,神祈才缓缓才从记忆中将伏黑甚尔原本的姓氏挖了出来。 他原本叫禅院甚尔。 就算对这个国家的姓氏文化没怎么深入了解,但是凭借印象,神祈不觉得“禅院”这个姓氏是一个什么大众的姓氏。 禅院家,禅院甚尔,禅院家,禅院甚尔…… 仿佛一块碎石落入了平静的湖面,形成了一层层水波,光影交错,复杂晦暗。 神祈很快回神,将目光再次移向面前的老者。 尖嘴猴腮、个子矮小、狂妄自大、无知愚昧,横看竖看都是傻叉一个。 除了那双绿眼睛,怎么看都和她的甚尔没有一点相似。 而且就算瞳色相同,那双眼睛也满满的尖酸刻薄。 神祈收回目光,重重拍了拍眼前禅院家长老的肩膀:“禅院确实是个好姓氏。” 和甚尔加在一起就很合适很动听,让她心跳都能快上一拍。 神祈用提醒老爷爷过马路小心的温和语调,笑着提醒道:“不过要紧紧抱着这个姓氏哦,万一在咒术界的哪天,这个姓氏就和你们这些老家伙一起,一不小心消失了呢。” 禅院家长老想要痛斥这个女人的离经叛道。 不过是一个天与咒缚,连咒术师都不是的臭女人罢了。 她知道她面对的是谁么?他可是御三家之一禅院家的长老!! 可是,他偏偏什么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她的眼与禅院家长老的眼对视,明明在笑意盈盈,沉浸在室内阴暗的汪蓝眼睛却透着不在彼岸的冷酷傲慢。 和好拿捏的五条悟不同,他能清晰感受到她身上凌厉的气势化作寒刃,明晃晃地搁在了他的脖颈。 她是带着真切的杀意,她真的会杀人。 她不是神祇,只是一个让神祇都只能祈祷的屠夫。 平平淡淡说出了一句威胁的话语,神祈看向了五条悟和夏油杰:“玩笑啦玩笑,现在的老年人怎么那么开不起玩笑,你们怎么还没让这些可怜的老年人退休啊,这种情况严重违反劳动法了吧?” “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欢迎致电。”神祈把手放在耳边做了一个拨打电话的动作,“我也非常乐意积攒一点功德。” 见神祈要离开,他们本来即将到手的能扩充家族势力的免费战力也要消失,其他高层尖着嗓子吼道:“五条悟!夏油杰!以总监部的命令,立刻将她拿下!” 五条悟把手放在耳边:“啊,你在说什么,我耳朵不好使了!杰,怎么办!我听不见了呜呜呜呜!” 面对着挚友光打雷不下雨的哭戏,夏油杰直接想要罢演。 但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还是硬着头皮接上,仿 佛一个莫得感情的数字生命般毫无起伏地念词:“啊,悟?_[(,耳朵可是很重要的,我们一起去看医生吧。” “好诶,去看医生!”刚立起“耳聋”人设的五条悟连装都懒得装,直接和夏油杰狼狈为奸地坐上了蝠鲼打算溜之大吉。 与此同时,当神祈站在大门的时候,木质的移门也从外面拉开了。 衣着整齐的老管家仿佛没看见脚边东倒西歪的咒术师们,恭恭敬敬为神祈撑开了伞,遮挡住了夜兔不喜欢的阳光: “团长。” “团长,要把他们都做掉么?”从屋檐上,倒吊下一个欣然请功的六支队队长。 咒术师诶!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也是满屋子的咒术师诶!他还没和咒术师打过呢!超级想要试一下的! 如果不算那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家伙的话,屋内的家伙他们应该还是能搞定的。 “不用不用。”神祈摆了摆手。 她扭过头,眼神饶有兴趣:“老年人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还是让他们继续挣点钱,到时候我们接手他们财富的时候,数字也能更好看一些。” 反正咒术界都不讲法律公民道德,自我道德标准要求并不高的神祈当然更没有兴趣讲什么仁义道德。 反正佣兵的名声本身也就不怎么好听,而她,也只是喜欢战斗和钱罢了。 既然和这些烂橘子为敌已经成为定局,那她当然也不会留手。 博弈论中,她这样的赢家通吃才是正确的结局。 看着屋檐上的一群宛如乌鸦的蒙面人,以及屋檐下一群已经倒下的咒术师护卫,原本尖叫鸡般的斥责咒骂声也骤然停止。 他们只能眼睁睁目送着那个年轻的女人一边商量着能从咒术界赚到的价格,一边离开了这里。 坐在车内,神祈终于收敛了自己的笑意。 之后,她果然还是得好好了解一下咒术界的具体情况。 今天的咒术界谈判破裂了。 接下来在咒术界捞钱免不了和那些所谓的总监部对着干。 那剩下的路也就只有一条——得让总监部下台了。 凡事阻碍她赚钱的,都得下地狱。 不过这件事不急,方式方法也有很多,所以神祈把自己更多的思绪转移到了伏黑甚尔身上。 在那样的场合,她没有,也不可能直接说禅院甚尔的名字去询问。 毕竟这个名字,只要官方系统上一查,就能让她一直保护的小家庭暴露在咒术界的面前。 她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猜测,就一下子赌上那么多。 那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休憩的净土。 她要保护好甚尔和惠酱。 只是,或许天气暖了,夜兔讨厌的阳光也变得刺眼,神祈的心随着汽车在山路上的行驶,也陷入了难以抑制的颠簸。 年幼失去父母、勤工俭学的甚尔不可能和富有的禅院家有关系。 喜欢数学、崇尚科学的东大高 材生甚尔不可能和以术式为尊的禅院家有关系。 她认识的那么温柔又善良的甚尔不可能和那不说人话的禅院家有关系。 只是惠酱的咒术师血脉、那个并不常见的“禅院”姓氏还是扎入了神祈的脑海,怎么晃也无法忘却。 神祈犹豫了下,还是拨通了五条悟的号码:“今天的戏看够了的话,就回答我一件事。” “好哦。”另一边的人答应得飞快。 神祈想了想,询问道:“北海道有禅院家的分家么?” 这件事,作为禅院家死对头,五条家的代行,五条悟还是清楚的:“禅院家的本家和分家都没有在北海道的啦!” “北海道那边的咒术界更加封闭,好像也没听说禅院家的人和那边联姻。” 记得伏黑甚尔是出身北海道的神祈眼中的笑意都带上了几l分真实。 不是他,肯定不是他。 为了以防万一,她又问了第二个问题:“你们咒术界有人考上东大了么?” 考上东大的应该是凤毛麟角,如果有人考上的话,应该会在咒术界有消息传出? “啊????东大????”五条悟仿佛被戳到了笑点,神祈甚至听到了他使劲捶桌子的声音。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惊天笑话,怎么可能有咒术师去考东大啊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笑话我得去分享给杰!杰!你快开门!!” 不想继续参与小鬼们的幼稚友谊,神祈挂断了通话。 再次注视着车窗外的阳光,神祈只觉得自己有些起伏的心境再度平和了起来。 就是嘛,甚尔只是个努力向上的老实普通人,怎么可能和咒术界有关系。 她果然是当了太久佣兵,患上了疑心疑鬼的职业病。 回到家后,伏黑惠去上幼儿园了,宽敞的家中格外空空荡荡。 甚尔呢?出去买菜了? 神祈注意到了一扇虚掩的房门,轻轻扣了两下后,她推开了门。 朝阳的书房被拉开了窗帘,明亮璀璨的阳光照亮了大半个书房。 穿着白色单衣的伏黑甚尔正坐在窗边,任由阳光镌刻着他俊秀的脸颊。 碧绿的眼睛也在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翩翩起舞的金色飞羽。 他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一本书,在认真地在草稿纸上飞速写着什么,似乎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他手中的书已经被翻出了褶皱,上面写满了各类划线、画圈等笔记,虽然凌乱,字迹也依旧丑陋,让神祈完全无从辨认,但是这不妨碍神祈察觉到了他对待数学和研究生考试的认真。 直到神祈走近了,伏黑甚尔这才猛地停下笔,扭过头看向她。 旋即,他眉头一皱,飞速站起身。 在神祈的惊讶目光中,他“唰”得一声拉上窗帘。 阻隔掉她不喜欢的阳光后,男人这才卸掉了面上的紧绷,像是张开的蚌,无意识 露出了自己的柔软。 他带着几l分疑惑,熟稔地关心:“大小姐,今天工作不忙么?” “今天不忙。” 神祈忍不住露出笑,在伏黑甚尔有些惊讶的目光中抱住了对方。 无须更多试探。 这是她的甚尔,普普通通的,但是她喜欢的甚尔。 是咒术界那些垃圾玩意根本不配沾边的最好的甚尔。 另一边。 一个女人坐在小公园的长椅上,拆开了从便利店中买的一小盒巧克力。 “天元、星浆体、六眼,在漫长的岁月中,都因为因果关系而紧紧关联在一起。”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一点点将包装中有些错位的三枚巧克力规规矩矩地按照一条直线排好。 “碍眼,碍眼至极。”她有些咬牙切齿。 她曾经尝试了那么多次,全部被命运的力量击败。 很快,她眉眼的戾气瞬间消散:“不过,这一次不一样了。” 毫无咒力的人的出现,让这循环的命运出现了能被击溃的脆弱一角。 只是最近,这位毫无咒力的人似乎因为生活富足,基本上不接单了。 那就没办法了。 一点点将巧克力嚼碎,吞入腹中,女人仰起脖子,看向了面前位于东京黄金地段的高级公寓。 “不过幸运还是站在了我这边。让我正好撞上了伏黑一家。”她将耳边的发丝拨到耳后,她轻轻合上双掌,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虽然很抱歉,但是既然时间到了,伏黑甚尔你也该像辛德瑞拉一样,脱下水晶鞋回到禅院甚尔的位置上去了。” 第二天的傍晚,正当神祈坐着老管家的车,在公寓楼门口下车后,就被一个女人拦下了。 神祈打量着眼前留着刘海的女人,觉得有些眼熟。 女人也察觉到了神祈对自己留有印象,也便自我介绍道:“伏黑小姐,我也是伊甸幼儿园的家长。” “虽然我因为各种原因和孩子父亲分开了,但还是思念着我的孩子,所以会经常背着孩子父亲,去偷偷看一眼。” “伏黑小姐,我们曾经见过的,在亲子运动会的观赛席上。” 女人笑得端庄优雅,夕阳没落的光在刹那照亮了被晚风吹起的额头,却最终没有触及阴影中那一缕黑色的丝线……! 第六十四章 整理了下自己特意留的刘海,女人端详着面前大小姐姣好的面容,蓝色的虹膜像是温柔的大海,和她金色的长发在夕阳下格外绚烂清澈。 她的脸颊上总是下意识挂着善意的笑容,整个人散发着和咒术界格格不入的属于生命的幸福味道。 越是近距离端详,女人越是明白这位大小姐为什么被那位天与暴君选中。 美丽、富有、温柔、鲜活,换做是谁能拒绝呢? 看着眼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女人弯起唇角,指了指一个方向:“伏黑小姐,方便去旁边咖啡厅喝一杯么?” 神祈表面神色不变,心里却已经对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家长”拉上了警戒线。 虽然这人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家长,衣着容貌,除了别着的胸针有点不符合穿搭法则外,和普通人完全没什么差别,但是这人身上存在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第一,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她知道自己的住址。一个普通的家长怎么会知道? 第二,站在了她家的楼下,这个人却不选择更近的上门做客,偏偏选择了更远的咖啡厅,是她找她的原因不能让她家里的某人听见么? 她的手上没有茧,身上也没有武器,到底有什么依仗? 更重要的是,这家伙,冲着谁来的?她还是甚尔? 只需要用一句话拒绝,她就能上楼,投入人类幼崽香香软软的怀抱,或者男人有力的大.胸里。 但是为了防止增加隐患,神祈还是装作懵懂的模样,粲然一笑:“哦哦哦,当然可以。” 坐在咖啡厅后,这个神秘的女人率先作了自我介绍:“我叫渡边香织。” 曾经研究过各班级学生的神祈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不过因为有不少离异重组家庭,加上从夫姓的缘故,她不能排除这个人是幼儿园家长的可能性。 不过她究竟是不是家长这个问题也不重要。 见大小姐一脸好奇地看向自己,渡边香织点了个餐,带着拉家常的语气缓缓道:“我之前在亲子运动会的赛场上看到了您和您先生的比赛,你们真的是很默契的一对。” 神祈清楚,这是经典的绕圈子。 如果有好感度系统,对面的女人应该就能清晰看到神祈好感度“-50”的信息提示。 神祈更加肯定——这人找她绝对别有所图。 接下来渡边香织的发言更是自然地夸赞着伏黑家,神祈也配合地微微红了红脸。 有些懒得陪人演戏,神祈假装天然地直接询问道:“渡边小姐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么?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一定帮。” 渡边香织因这直球有些讶异,不过她很快面露苦恼:“我确实发现了一件事,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一下。” 呵,都出现在她面前了,还想和她拉扯几l下。 神祈无语透顶,连带着配合对方演戏的耐心都减少了几l分,直白地给她递了 个梯子:“所以,是什么事情呢?” 渡边香织咬了下唇,犹豫了数秒,她好似终于下定了决心。 ⒂熬夜喵提醒您《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攥紧了拳头,她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大小姐说道:“伏黑小姐这段时间,有没有感觉到你丈夫有些不一般。” 神祈眨了眨眼:“我当然知道。” 这理所当然的态度打了个渡边香织一个措手不及。 “哈?”显而易见的,她嘴角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 不至于吧不至于吧,难道这位和咒术界没有半分关系的普通人大小姐完全知道禅院甚尔的身份,就这样还能结婚? “甚尔那么优秀的人,当然不一般了。”神祈饮了口服务员端来的咖啡,无比气定神闲。 她当然清楚渡边香织想说的不是这个,但是这不妨碍她通过装傻拿捏住谈话的节奏。 渡边香织总感觉自己被耍了一下,但是可她偏偏没办法发作,只能干巴巴地笑了笑:“原,原来是这样。那别的不一般的地方难道你就没注意到么?” 神祈歪了歪脑袋,装作傻白甜的模样:“你想说什么呀?我完全听不懂。” 渡边香织好像有点害怕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将身体前倾了一些,示意神祈侧耳过来。 神祈带着这家伙能说出个什么故事的好奇凑了过去。 然后她就听见渡边香织刻意压低声音,小心翼翼说道:“之前我有在小巷里看到,他拿着刀捅死了一个人,很可怕很可怕。我本来保存着这个秘密,但是在运动会看到你后,想到你的安全,决定还是出面和你说一下。” 她攥着自己的手,神情坚毅,仿佛为了说出真相鼓足了勇气,活脱脱将自己扮演成了一个无辜热心群众的形象。 这个故事的发展有些超出神祈的预料。 在神祈眼里,甚尔那双修长的手用来杀鱼或者切菜才是最合适不过。 虽然甚尔有时候还是会凶凶的,但是作为一个高知识分子,他为什么要杀人。 神祈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渡边小姐你有什么证据么?” 渡边香织也随着神祈峰回路转的问题瞪大了眼睛。 正常人听到丈夫杀人,不该询问她是什么时候看到的,在哪里看到的,究竟有没有看清楚之类的么? 是个人都应该紧张地动摇一下才是,哪有人直接索要证据的。 渡边香织垂下了头:“抱歉,事情发生得太紧急,我根本来不及……” 禅院甚尔作为毫无咒力的天与咒缚,在禅院家本身就是个透明人,就算刻意找痕迹也没有找到什么。 禅院家视他为耻辱,在他离开后几l乎没有保留任何关于禅院甚尔的资料,只有在叛逃名单里有那么一个名字。 但是只有一个名字根本是毫无用处的。 后来,禅院甚尔去接任务养活自己,行踪就更难捉摸。 而且这个世界,目前也没人敢当着天与暴君的面拍 他杀人的画面。 原本软乎乎的神祈在这时开始步步紧逼:“人命关天,那个被杀掉的人在哪里呢?我们可以报警。你能不能画像出来呢?” 完全没想过这些的渡边香织觉得这画风逐渐刑侦剧,和原本所想的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她本来打算鼓动这位伏黑大小姐去偷偷查禅院甚尔的真实身份,只有亲手查到的,才会更加让人深信不疑。 如果被禅院甚尔发现杀掉就挺不错的,如果查到了禅院甚尔的真实身份和他离婚分手那就更好了。 这样的话,禅院甚尔就能被逼回老行当了。 但是目前,这发展走向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能让这位大小姐这么有恃无恐地说出报警的话,只有两种原因:一是大小姐只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只能想到用报警解决,二是这位大小姐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信任禅院甚尔杀人的事情,所以即使报警也无所畏惧。 明显,第二个原因占比更大一些。 渡边香织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大小姐是一个被伏黑甚尔骗得彻底,完完全全的恋爱脑傻白甜。 神祈对于对面人的想法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见对方始终没有拿出有力的证据,神祈也站起身:如果你再信口胡诌,我将联系我司律师以诽谤罪起诉你!◎” 尽管觉得此次面谈极为不愉快,渡边香织还是面露担忧,使劲给神祈上眼药:“我希望伏黑小姐你还是有些防备意识,谁知道枕边人是个什么人呢?” 神祈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语气天然好似不掺杂任何恶意:“没错,有时候谁知道坐在对面想要破坏我家庭的是什么怪物呢?” 听到怪物两个字,渡边香织竭力压制着自己想要去抚平刘海的手,以及自己想要爆粗口的念头。 这次,是自己失算了。 傻白甜恋爱脑滚啊!!! 目送着神祈离开后,渡边香织终于冷静下来。 其实这次也不算全然毫无收获。 人性的丑恶无法避免。 就算她不信,也不可能彻底忘却这段对话。 摸了摸自己胸口装饰成胸针的咒具,渡边香织心情愉悦地饮下了最后一口咖啡。 这个咒具没有任何攻击效果,在诅咒人方面可以说是极为鸡肋。 但是它的被动技能还是非常好用的。 它能够放大负面情绪,视线在上面停留的时间越久,效果就越明显。 难为自己找了那么久和胸针不搭配的衣服,让对方的视线多停留在上面了。 怀疑、背叛、愤怒、孤独……今晚那位大小姐的梦境大概会不怎么愉快了。 神祈也掏出了手机,将自己偷偷拍下的渡边香织的照片发给了神蠡。 当晚,神蠡很快发来了自己的调查结果:信息库没有匹配到这个人的相关信息。 要不是没有上系统的黑户,要不就是被人从数据库消除了。 “不过从渡边香织这个名字入手,我们还是查到了一个人。” 听着神蠡的汇报,神祈打开了那个名字有关的文件。 那个女人和她见到的渡边香织完全不是一张脸,光是笑起来的神韵都不同,她见到的渡边香织笑起来则是克制内敛,带着几l分皮笑肉不笑的冷意,而另一个渡边香织的证件照中的笑容让神祈一下子想到了某个活泼的小虎崽。 果不其然,她在另一个渡边香织的照片旁看见了虎杖香织的名字,而渡边香织则是她嫁人前的名字。 在用她儿子同学过世母亲的名字装神弄鬼? 神祈将手机丢在一边,眉头不知不觉中皱了起来,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她揉着自己的头发,总觉得这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当晚,电视机上的漂亮天气预报小姐姐播报着东京进入雨季的消息。 明亮的闪电划过夜幕,天际的爆裂声直直闯入神祈的耳中。 神祈不喜欢夏季的雷雨天,夏雨会让她心烦。 换作往年,她已经远离夏雨,在南半球的其他地方快乐上战场了,但是今年有些不同,因为想要陪着自己的家人,她没有离开。 而今天,望着漆黑夜幕下的倾盆大雨,感受着初夏的粘稠潮湿感,她察觉到自己的心情比往年更加糟糕。 身体变得很重,她的头有些疼。 笑着婉拒了抱着小狗玩偶的人类幼崽一起看动物纪录片的邀请,神祈躺倒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一开始只是一些剪影。 父亲和母亲总是让她回房间,然后大声争吵。 透过狭小的门缝,她只能看到两头互相撕咬的扭曲猛兽。 长大一点后,父亲曾经带着她出去过一次。 夜兔的母星常年下雨,在淅淅沥沥的雨中,扛着招摇金伞的父亲坐在堆积成小山的尸体之上,他的身上沾满了鲜血,有她叔叔,有她姨姨,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 父亲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阿祈,留着夜兔血的你长大应该也会‘弑亲’吧?” 不过父亲膝盖高的她不明白,也没办法回答。 父亲没有等到她的答案。 不久后,父亲就只剩下一个葬在荒星的普通墓碑,据说她的父亲被她的堂哥一伞砸得脑浆都流出来了。 而这对这些年已经陷入疯狂内战的夜兔来说不算什么稀奇的大事。 后来,举着黑伞的母亲也走了。 她举着伞追了很久很久,夏季的倾盆大雨中,路很滑,她滑倒了很多次,她努力地站起来,却始终追不上远去的人。 夏雨让她看不清母亲的背影,夏雨隔绝了她和她的母亲。 她见到母亲最后一次是在母亲临死前。 她不知道一向对她不管不顾的母亲为什么突然要见她,只是扛着自己的小伞,跟着大人的脚步向前。 原本角逐夜兔之王的女人躺在床上,她的胸腔被掏出了一个大洞,鲜血染红了床单,然后滴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和窗外的雨声融合在了一起。 失去了逐鹿宇宙的庞大气势,娇小的人仿佛被鲜血的气息包裹在内,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任是谁都能明白——她马上就要死了。 窗外的闪电一闪而过,照亮了昏暗的房间以及母亲的脸。 她几l乎认不出母亲来。 理智告诉她,应该为自己母亲的逝世而哭泣,或者该为未来无依无靠的生活哭泣,可是她实在是没有任何泪意。 仿佛察觉到了有人的靠近,床上仿佛已经死去的人扭过头,深深内嵌的眼睛紧紧盯着到来的人。 她轻轻地呼唤了一声:“母亲。” 这句话仿佛触发了什么开关,让将死的人一把攥紧了她。 母亲力气大得惊人,将她被迫拉入了那个布满了鲜血的冰冷怀抱。 粘稠的铁锈味伴着母亲嘶哑的低语,将她环绕。 母亲的眼睛亮得惊人,仿佛要将自己这一辈子所有的体悟说出来:“放弃家庭这种虚妄的东西,去杀戮吧我的孩子,去战场,去战场,去战场……那里才是夜兔永恒的归宿。” 夏季的倾盆大雨滚滚落地声以及刺耳的雷鸣不绝于耳,母亲紧紧攥着她的手,在临死前还是贴着她的耳朵,让她听清了那最后的诅咒:“阿祈,我们注定无法从家庭得到幸福。” 神祈猛地惊醒。 怎么回事,她明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梦到那些往事了。 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 淅淅沥沥的雨声伴着父母的话在耳边不断回荡,她几l乎控制不住肌肉的颤抖,只能无力地大口喘息。 “我不会。” 似乎一遍不够,她紧攥着自己的手,又告诉了自己一遍:“我不会。” 她现在很好。 她有自己很满意的丈夫,她的丈夫完全忠诚于自己,她有完美的家庭,她的家庭无懈可击,她绝对不会走上父母的老路,她会获得家庭的幸福。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神祈终于从本能中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谁?”她赶紧调整好脸色,出声询问道。 “是我,现在方便进来么?”伏黑甚尔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他有感觉到今天大小姐的气压有些不太正常,思来想去,还是敲响了房门。 打开了房门,伏黑甚尔看清了神祈。 大床衬得本就娇小的人更加小巧。 她苍白着脸,额头的发丝已经被打湿了,像是一只淋了雨的可怜兮兮兔子。 伏黑甚尔肯定地说道:“大小姐,你的脸色不太好。” 已经在努力调整的神祈见自己目前的状态不佳被发现,也就半真半假地笑道:“我做了一个噩梦,不过没什么关系,我没事。” 摸了 下神祈的额头,确定神祈的身体没事,确实应该只是做了噩梦后,伏黑甚尔走出了房门。 看着伏黑甚尔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神祈一头栽倒在床边,心头的沉郁像是夏天雨季的阴云,始终没有消除。 就在这时,熟悉的脚步声再次从门口传来。 神祈惊诧地看去,就看到伏黑甚尔像是捉猫一样,正揪着一个半梦半醒,穿着小黑猫睡衣睡裤的可爱小海胆头。 把小海胆头塞到了神祈的怀里,伏黑甚尔拍了拍伏黑惠的脑袋:“你妈妈睡不好,你陪着你妈妈睡。” 睡着了却被折腾醒的伏黑惠困得睁不开眼睛,但是不妨碍他本能地抗拒起来,像是折起飞机耳的小黑猫,想要狠狠咬一口自家坏爹。 直到被塞入到神祈的怀里,听见了伏黑甚尔的嘱托,伏黑惠才立刻安分下来。 “妈妈,我在,睡~”挣扎着抱住了妈妈的胳膊,伏黑惠强行撑开眼睛拍了拍妈妈,用着电视机上哄睡觉的方式安抚着妈妈。 伴着人类幼崽像是小猫爪踩奶的动作,神祈胸腔的郁气也消散了很多。 见原本面色苍白的神祈抱住了小海胆头,伏黑甚尔也松了口气。 眼看着一大一小紧紧倚靠在一起,一起打了哈欠,伏黑甚尔也就打算蹑手蹑脚地离开。 然后他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拽住了。 伏黑甚尔扭过头,就看到大小姐朝着自己张开了手臂。 因为怕吵醒伏黑惠,所以她的唇瓣轻启,用口型无声地说道:“一~起~” 他没办法拒绝这样的邀约。 床很大,所以加上伏黑甚尔和伏黑惠也不显得拥挤。 伏黑甚尔一钻入被子后,一边的大小姐就抱着伏黑惠朝着他的方向使劲挤了挤,肆无忌惮地扭了两下后,大小姐好像找到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 感受着身边家人的呼吸和心跳声,神祈只觉得窗外的雷雨声似乎也远了起来。 神祈将脑袋紧贴着伏黑甚尔的胸口,闭上了眼。 她还有很多疑问,但是现在她都不想问。 感受着女孩子娇嫩的肌肤以及她近在咫尺的体温以及呼吸,伏黑甚尔脑中只有两个想法: 他今夜该怎么睡着? 还有,他究竟是为什么先把伏黑惠提过来?! 第六十五章 安心睡了一觉后,神祈的心情也明朗了不少。 早晨,哪怕窗外的夏雨声依旧连绵不绝,仿佛不需要停歇,但是传入她耳中更多的是人类幼崽奶里奶气的呼唤,以及伏黑甚尔低沉柔和的话语。 哪怕他们没有开口,他们的动作以及存在足以让神祈忽略心底的那片阴雨。 再度露出笑容,神祈精神满满地迎接了新的一天。 然后,在深夜,神祈再度惊醒。 大口喘气,她的鼻尖还能清晰嗅到过去的铁锈味,明明已经进入了潮热的夏季,她却好似依旧被母亲冰冷的身体所拥抱,身上只剩一片凉意。 母亲的诅咒在寂静的深夜锲而不舍地钻入她的耳朵,直刺她的头颅,让她不得不用手捂着阵痛的脑袋。 平静下来后,神祈看了眼已经接近凌晨两点的时间,也没有再去打扰伏黑甚尔或者伏黑惠的睡眠。 对于夜兔身体来说,一晚上不睡并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对于这件异常的事情,她也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清晨。 五条悟的手机一直打不通,因此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拨打了夏油杰的手机。 夏油杰的手机很快被拨通了。 少年打着哈欠,声音都带着刚被吵醒的朦胧感:“喂?” “夏油,五条呢?”神祈完全没有任何打扰到少年睡懒觉的自觉,只是毫不客气地开口。 “哦,你找悟啊……” 手机中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穿着拖鞋行走的声音,然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踹门声。 简单的方法往往最为快捷,没过几秒,手机中传来了五条悟仿佛带着尖刺的声音:“喂,老婆婆!!你年纪大了不睡懒觉我能理解,但是你也该对我这样的年轻帅哥有点爱护心吧!!!我这张帅气的脸上要是长皱纹了怎么办!!!” “你知道翠江堂的大福出新品了么?今天早上刚发售就售空了,我这边也没抢到几份。”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神祈很容易拿捏了想要尖叫的少年的三寸。 另一边的少年很快明白过来:“好吧,那你找最帅气的悟大人又有什么事情呢?” 半个小时后,神祈与全身周围带着小粉花特效的五条悟,以及另一个还没睡醒的长发披肩版本夏油杰汇合。 被投喂了一袋大福后,心满意足的五条悟擦了擦嘴,终于开始干活。 身材高挑的少年上前一步,走到了神祈的面前。 他俯下身,半摘下挂在鼻梁上的墨镜,无尽苍穹般的眼睛直直地怼到了神祈的眼前。 然后他仿佛一台人体探测仪,又好像一只好奇的大白猫,插着兜绕着神祈走了一圈,然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神祈打量了一遍。 最后,五条悟将自己鼻梁上的墨镜推回,老神在在地说道:“你没猜错,你身上确实有被诅咒的痕迹。” “虽然已经很淡了,但是我的六眼还是能清晰 地看出来哦~” 五条悟托着腮:“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神祈的眼前立刻冒出了那位“渡边香织”的脸。 那个时间,那段莫名其妙的话语,她无疑是最有可能诅咒她的人。 可是,为什么? 眼前的两个咒术最强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更别提那些被她气得恨不得杀了她的总监部高层了。 “渡边香织”不应该能找到她才对。 更何况,她参加运动会的时间是在与总监部高层会面之前,如果“渡边香织”是咒术师,绝对不可能提前在运动会蹲守。 而且,更加令人费解的是,“渡边香织”的字字句句,分明是在针对甚尔。 思绪如同杯中可乐的气泡,一个个混乱地升腾,一个个混乱地消失。 最终,神祈瞳孔微微发散,她的脑中隐隐冒出了一个答案。 见一向聪明的神祈竟然还没想通,咬着芭菲上的草莓,五条悟像是惬意地摇着自己的长尾巴的餍足大猫,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不过按照老婆婆你这身体素质,这诅咒对你的影响应该没有那么强才对。” “第一天百分百是诅咒的影响,但是昨晚睡不好的原因,其实你也应该明白的吧。” “什么?”神祈将视线从可乐上移开,喃喃道。 “预兆啦预兆啦!”五条悟吃着东西,话语明明含糊不清,但是一字一句都清晰传入了神祈的耳中,“嗯,科学一点说的话,就是你的意识虽然没反应过来,但是你的身体有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啦~” 五条悟再度凑近神祈,压低了声音:“而这个梦,就是你身体得出的预言。” 五条悟不知道遮掩一二的话,像是揭开了蒙在神祈眼前的布,逼着神祈去正视那个答案——她的丈夫也可能是咒术界的相关者,而她只是那个被误伤到的。 听着窗外的雨声,神祈的心情也被阴云遮盖。 胸腔中的怀疑像是杂草,迅速蔓延,堵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察觉到了神祈的脸色,本来有些没睡醒的夏油杰在嘴边竖起了食指,示意五条悟不要再好奇地多问。 在拖着某只扛了一身甜品的大白猫离开前,夏油杰注视着眼前的人,还是在告别前多说了一句:“神祈小姐,悟提出的只是一个猜想,真相还需要你自己寻找。” 神祈点了点头。 不可能的,对她如此真诚温柔的甚尔怎么可能是咒术界的人。 肯定是有别的原因存在。 在庄园教训那些夜兔的时候,她攥紧了手中的伞。 她的伞是为数不多的拼色旧款。 这把伞金色的伞骨来源于她父亲的伞,而黑色的伞骨来源于她母亲的伞。 因为本身就材料稀有,加上有她父母实力名望的加持,她当初可是好不容易才把这两把已经残破的伞抢了回来,然后拜托给工匠打造出了现在的伞。 握着这把 印刻着父母痕迹的伞,神祈确信——她不会走上父母的老路,她会获得家庭的幸福。 然后晚上,她又被噩梦惊醒。 ?想看熬夜喵的《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吗?请记住[]的域名[( 第二天清晨,送走了去幼儿园上学的伏黑惠,神祈没有去公司,而是回到了家中。 伏黑甚尔正在厨房忙碌,扭过头见神祈站在自己身后,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毕竟大小姐的上班时间一向很自由。 再次将视线集中在手中复杂的食材上,伏黑甚尔正想询问大小姐对今天午餐的想法,就听见大小姐突兀地开口:“甚尔,你有没有去过京都?” 神祈注视着伏黑甚尔的背影,认真至极,似乎想要用视线一笔一画地描摹出他的轮廓,印在自己的瞳孔上。 伏黑甚尔“哒哒哒”切菜的声音一顿。 随即,“哒哒哒”的切菜声继续,神祈也听到了伏黑甚尔平静的回答:“没有,我从北海道直接来的东京,没钱去京都玩。” 这个答案和神祈所了解的一模一样。 神祈却不受控制地攥紧了手:“你应该还记得和我之间的承诺吧,如果欺瞒我,我就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似乎终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伏黑甚尔转过身:“我当然记得。” “所以,回答我,甚尔,你有没有杀过人?” 她的声音很稳,也正是因为这声音过分平静,搭配着这个本就格外突兀的问题,显得格外古怪。 伏黑甚尔背光的幽绿眼瞳一动不动,随即,他低下头,把脸埋在碎发的阴影里,让她看不清他真正的表情。 两声低哑的哼笑后,伏黑甚尔才抬起眼。 他嘴角挂着浅笑,慵懒的嗓音夹杂着些许无奈:“这怎么可能嘛,大小姐。” “那就好!”神祈双手合十,本来透着几分僵硬的表情一下子轻松起来,甜甜的笑容像是绽放的花蕾,鲜活生动。 她嘟囔道:“我之前不是做了噩梦,我去找占卜师解了梦,结果她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吓了我一跳。” “事实证明!一点都不准!” 无论是五条悟的话,那个梦境,还是母亲临死前的诅咒,统统都不准! 见伏黑甚尔有些讶异于自己情绪的快速转变,已经从伏黑甚尔得到答案的神祈专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之前,答应过你的,我会信任你。” “所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 明明窗外还在下着暴雨,他却从她眼中看到了阳光汹涌,天空湛蓝,一片万里无云的晴朗。 毫无疑问,她真的选择完全相信了他。 心知自己欺骗了这位大小姐多少的伏黑甚尔嗓间轻颤。 转过身,他捏着的刀差点切到自己的手指。 这之后,或许是诅咒残留的影响彻底消失了。 神祈再也没有做过噩梦。 而那个神秘的“渡边香织”也被她认定为是意外察觉到了她真实身份的不明咒术师 /诅咒师。 之所以说到甚尔也只是借口,她的目的大概是用咒具试探她。 “春雨佣兵团的兵力开始往回收。”神祈下达了命令,“五条家有和我们合作,所有夜兔都必须积累怎么和咒灵、咒术师作战的经验。” “我们必须随时做好和咒术界全面开战的准备!” 面对一双双战意高昂的眼,神祈露出恣意的笑:“这块咒术界的蛋糕,他们不给,那我们就夺过来!” 不过就算公司越来越忙碌,为了培养感情,每周神祈总是会抽一天出来,陪着伏黑甚尔出来采购物品。 同时,她也会明目张胆买下各种食材,然后将烹饪的重要任务交给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看着根本不讲究怎么搭配、极其不常见的各色食材总是会头疼,但面对神祈“我这个想吃那个也想吃”的表情,他从来不会提任何意见,而是自己去寻找化腐朽为神奇的方式。 今天本来也应该是这样的一天,平静而温馨。 就在伏黑甚尔拎着数个大购物袋,打算带着妻子回家的时候,他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道年轻的高声怒骂。 发出噪音的是一个少年。 他明明染着一头张扬的金色,耳朵上也时尚地打着数枚耳钉,却穿着古朴的黑色宽袖羽织,一看就是哪家的公子哥。 他足以称得上美男子,但那份脸颊的美感被脸颊上全然不加掩饰的傲慢破坏得一干二净。 面对着对自己恭恭敬敬的辅助监督,少年狠狠“嘁”了一声。 总监部是不是在发什么疯,突然让他这个未来禅院家的家主从京都赶过来执行这样简单的任务。 绝对是有人在搞鬼! 但是很快,察觉到视野中过分显眼的一道身影,他脸颊上浓郁的不满就被一股铺天盖地的狂喜替代。 神祈看着这个一身华贵的少年冲到了伏黑甚尔的面前,并惊诧地听见他熟稔地喊出了“甚尔!!!!!” 神祈忍不住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第六十六章 伏黑甚尔对眼前的人根本没什么印象,但是对方身上那一股子熟悉的腐朽恶臭味一下子让他警觉了起来。 是禅院家的家伙,而且他还认识自己! 是巧合么? 伏黑甚尔原本因为和妻子牵着手的浅淡笑容瞬间消失。 想要一刀把这家伙捅死的想法刹那间冒起,又在刹那间消失。 他的大小姐还在他身后。 伏黑甚尔没有立刻解答神祈的疑惑,只是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影挡在了神祈的面前,阻隔了神祈好奇看向这家伙的视线。 大小姐漂亮的眼睛没必要看到那么恶心的东西。 “这就是你的女人?”禅院直哉见那个身影被伏黑甚尔完全遮挡住,也就将自己的视线移到了伏黑甚尔的身上。 那女人一看就好弱,不过那张脸确实长得不错,如果有把甚尔服侍好,那也算是个不错的女人了。 可是这家伙竟然让甚尔拎着这种普通商超的塑料袋,其中几个塑料袋中还探出一些蔬菜的青色。 她竟然让强大到不可替代的甚尔拎这样的东西?! 伏黑甚尔向来不擅长记男人的名字,所以哪怕是这家伙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诡异的炙热,他也不记得这个一头金发的家伙究竟叫什么。 尤其是他的表情嚣张跋扈,看向大小姐的目光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在打量一件装饰用的珠宝衣衫,这种恶心的目光让伏黑甚尔原本在心底涌动的杀意,更加难以遏制。 正当伏黑甚尔思索着究竟该怎么解决这个碍眼家伙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声音率先想起:“你是谁?和甚尔什么关系?” 伏黑甚尔扭过头,就看到大小姐歪了歪头,从他的身后探出了好奇的脑袋,换做别的时候,他会觉得大小姐可可爱爱,但是这个时候,他就只剩下胆战心惊。 一旦禅院直哉暴露咒术界的事情,那一切藏在幸福家庭背后的欺骗就会暴露无疑。 还没等伏黑甚尔彻底封死禅院直哉的嘴,禅院直哉的眉心就已经川字纹尽显:“我和甚尔说话关你什么事情!” 禅院直哉高高昂起头,向下俯视着这个擅自开口的女人,丝毫不掩饰暴戾恣睢的本性。 女人,就要有身为女人的自知之明。 如果不懂恭恭敬敬地站在男人三步之后,女人就毫无存在的价值。 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回答的神祈愣神,还没来得及皱着眉反击,就看见伏黑甚尔亲热地搂上了对方的脖子。 伏黑甚尔眉梢舒展,眼底溢着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好似遇见了许久未见的老友:“这位是我当初的后辈。” 伏黑甚尔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大小姐,我和这家伙去另一个地方聊一聊,你先回家吧。” 神祈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充满了好奇,但是见伏黑甚尔不想让自己参与,也便只能点了点头:“好。” 她感觉这俩人之间的氛围怪 怪的,而且这没什么教养的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考上东大数学系的高材生,那唯一的解释就是甚尔在北海道小学中学时的后辈? 更让神祈觉得有些惊诧的是,这家伙身上的和服可不是什么便宜货,这人的家境绝对是极度优渥的。 ?想看熬夜喵的《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吗?请记住[]的域名[( 不过这样也就圆上了。 除了学校这样的地方,曾经在工地辛辛苦苦打工的甚尔应该也没有别的认识有钱人的渠道了。 既然甚尔说了这是他的后辈,神祈就选择了相信。 毕竟她又不是连甚尔的一点点隐私都要完全侵占的变.态。 见神祈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中,伏黑甚尔这才松开了自己搂着禅院直哉脖子的手。 与此同时,禅院直哉的脖子处流出了鲜血。 将自己手指中藏着的刀片抛还给了出现在肩膀上的丑宝,伏黑甚尔一把扯过了禅院直哉的衣领,连拖带拎地把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家伙带到了僻静处,然后重重一拳砸在了他的胸腹,让这位大少爷直接吃痛地跪倒在地。 “下次再出现我和大小姐面前,就不止这一拳头了。” 要不是他和这家伙被商场的监控拍到了,怕惹出什么麻烦闹到大小姐耳朵里,引起大小姐怀疑,他现在绝对会杀了这家伙。 “甚尔,你竟然称呼她叫‘大小姐’!竟然为了那样的臭女人伤害我!你竟然要维护那样的垃圾!”禅院直哉抚摸着自己脖颈处的伤口以及刺痛的胸腹,作为禅院家的下一代家主培养的他几乎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疼痛。 尤其是眼前陌生的禅院甚尔,那个“强大”标志的巨大改变,让他难以置信到有些歇斯底里。 仰头注视着眼前强大的男人,禅院直哉瞪大了眼睛:“甚尔,回禅院家吧!我才是和你同一层次的存在啊!!!” 但是他获得的只有伏黑甚尔莫名其妙的轻蔑一瞥。 “同一层次的存在?”仿佛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笑话,伏黑甚尔嗤笑了一声。 似乎要把这句污染了耳朵的话捞出去,高大的男人掏了掏耳朵,懒懒洋洋地俯视:“喂,你算什么东西啊?” “你变了甚尔。”禅院直哉摇摇晃晃地从地面站起身,“你竟然堕落了,沉溺在这种狗屎家庭游戏里!”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拎起一边的商超塑料袋,像是一个最最最最没用的家庭煮夫一样准备回家的人,从牙缝挤出了威胁的语言:“那个女人肯定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吧?” 见伏黑甚尔站定在原地,确定自己抓住了伏黑甚尔的死穴的禅院直哉只觉得失望透顶,也无比坚定了自己要把原来那个漠视一切的禅院甚尔带回来的想法。 “我绝对会告诉那个女人的!”吐掉口腔中的鲜血,他露出了笑,“不,我绝对会杀了那个女人!” 只有杀掉她,才能彻底断了禅院甚尔变得弱小的可能性。 下一秒,还直不起腰的禅院直哉的头发被一股大力瞬间揪起,让他被迫仰起头。 “你说什 么?”禅院甚尔嗓音低沉,被彻底触怒的凶兽紧紧遏住了对方的脖子,锋利的攻击性再也毫无保留。 墨绿瞳孔凶狠得让人肉.体和灵魂战栗,也让禅院直哉彻底兴奋起来。 抬起头,散乱的金发中露出一双偏执的眼,尖利而疯狂。 没错没错没错,这样的表情才适合你啊禅院甚尔。㈣_[(”他带着狂喜与热切,贪婪地注视着眼前强大的人影。 他低冷的声音像是吐着蛇信子的毒蛇:“看来更有必要杀掉那个女人了。” 不顾伏黑甚尔逐渐收紧的双手,禅院直哉继续说道:“甚尔,你没办法杀我,一旦你杀了我,禅院家肯定不会放过你。” 察觉到伏黑甚尔眼底燃烧的杀意,禅院直哉依旧肆无忌惮:“就算你把禅院家灭了,那总监部势必也会全力彻底通缉你,那时候你还能瞒过那个臭女人么?” “你一个人或许可以,带着一个普通人你确定你能让她在咒术界的绞杀中活下来?更别提她愿不愿意陪你颠沛流离了!” 禅院直哉的语速越来越快:“除非你能一个不留,立刻灭掉整个咒术界。但是这件事就算加上我和五条悟,也绝对做不到!” “禅院甚尔你没办法离开咒术界,准确来说你一直没能离开咒术界。” “这次你遇到我是巧合,日本不大,东京更加不大,下一次,下下次,遇到咒灵,遇到咒术师,你都能那么好地瞒下去么?你为什么要欺骗自己!” “那个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有什么好的,你应该知道那些家伙和我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你说那样的井底之蛙会认可接纳你的全部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说到激动处,禅院直哉兴奋地举起自己的双手,仿佛在拥抱禅院甚尔回到禅院家的未来: “甚尔,为什么你要收起自己的利爪!隐藏自己的本性!” “我们是天才,是上天青睐注定站在巅峰的人上人,你为什么要自降身价和蝼蚁为伍!” “甚尔,只有禅院家才能彻底容纳你!” “你分明也最清楚这件事,不是么!!!” 看着伏黑甚尔的表情,觉得自己得逞了的禅院直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是禅院甚尔,你一辈子都没办法摆脱这个姓氏!” 禅院直哉挣开了伏黑甚尔不再收紧的手,得意笑道:“快点回来吧!禅,院,甚,尔。” 伏黑甚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他的两条腿的迈步都格外艰难,明明循着那道光,一步步追赶了那么久,好不容易一点点攥紧了。 直到此时此刻低下头,他才发现,自己还是深深陷在咒术界的泥潭里,从来没有彻底离开过。 禅院家,咒术界,就算他选择忘记,选择逃避,它们依旧存在,依旧阴魂不散,依旧让他无法喘气,依旧在禁锢他的灵魂,发出刺耳的尖笑,嘲讽着他徒劳的挣扎。 连他好不容易得到的那么一 点点温暖,都要被一点不剩地吞噬。 一点点得到,然后再迅速失去。再得到,再失去…… 一个可笑的轮回,他的人生就是那么滑稽。 将伏黑甚尔惊醒的是两道熟悉的声音:“甚尔,你回来啦。” “爸爸,欢迎回来。” 神祈正抱着伏黑惠,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地毯上开开心心拼着小动物的拼图。 柔和的光打在他们身上,与站在玄关黑暗中的他格格不入。 注视着家人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的笑容,伏黑甚尔强逼着自己露出一个笑:“我回来了。” 让伏黑惠去房间继续玩,神祈朝着伏黑甚尔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和她谈一谈。 见神祈一脸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伏黑甚尔本就一直紧绷着的心脏更是一下子被攥紧。 是哪里不对劲了么? 是他被发现了什么么? 是她要放弃自己了么? 神祈沉浸于自己的思绪,并没有注意到伏黑甚尔的表情。 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自己刚刚准备的腹稿,神祈开口道:“刚刚的那个金发的人和甚尔的关系很好么?” 思维有些停滞的伏黑甚尔有些跟不上神祈的思绪,只是察觉到神祈对那人的不喜,下意识撇清自己和那个恶心家伙的关系:“不,我们关系一般。” 神祈有些疑惑,关系一般也能搂着肩膀亲亲热热一起走?刚刚甚尔可是很亲热的说那人是他后辈的? 不过,得到了伏黑甚尔的这个答案还是让神祈松了一口气。 关系一般,那她就能继续劝说了。 “虽然我可能不应该干涉你的交友自由,但是作为你的妻子,我这边还是希望你能远离那个人。” “虽然只是粗略见了一面,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对于旁人的漠视与不尊重,是个性格非常糟糕的人。” 那家伙的眼神、言语以及所有的一举一动,都让神祈觉得厌恶到了极点。 伏黑甚尔也确认了,大小姐是凭借自己的直觉,本能地讨厌那股子属于咒术界的气息。 那他呢,那始终无法离开咒术界的,那个真实的自己,是不是也会被大小姐所厌恶? 随即,他看到大小姐仰起脸,她闪着璀璨星光的眼始终满是信任,绚烂的日光花瀑在她眼中流转盛放:“我觉得甚尔这样善良温柔的人,不应该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伏黑甚尔不由怔愣:善良温柔什么的,他这个骗人的家伙,在她的眼里竟然已经成那样了嘛…… 神祈也终于察觉到了伏黑甚尔的表情有些僵硬。 带着暖意的手摸上了他的脸颊,她忍不住担忧地说道:“甚尔,你今天的脸色好差……是我刚刚说错话了么?还是你哪里觉得有些不舒服?” 下一秒,伏黑甚尔忍不住伸出手将眼前的大小姐抱进怀里。 他将她抱得很紧,似乎想要将她揉入自己的血肉里。 听到大小姐疑惑的轻呼,伏黑甚尔将头埋入她的长发中:“大小姐,我答应你。” 他答应她: 他会和禅院直哉分道扬镳。 他会和禅院家彻底分离开。 他会拼尽全力脱离咒术界。 神祈不知道伏黑甚尔想了什么,只是在感知到了伏黑甚尔的心绪不宁后,放松着身体让自己更加与伏黑甚尔紧贴。 察觉到神祈温柔的迎合,伏黑甚尔忍不住得寸进尺地更加用力拥抱住了对方。 他是伏黑甚尔,他不是禅院甚尔。 这一次,他绝对会保护她。 绝对,绝对,绝对…… 他一遍遍催眠自己,直到自己深信不疑。! 第六十七章 伏黑甚尔下定了决心。 现在杀了禅院直哉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他让禅院直哉等两个月,而他也将在这两个月内将一切事情彻底了结。 从伏黑甚尔这里得知了禅院直哉的事情,孔时雨连嘴边的烟掉落在地都来不及去处理,直接惊诧地怒骂出声:“阴魂不散的狗屎禅院。” “说吧,你这家伙既然打算联系我,就说明你已经有了什么想法吧?”作为中介人,孔时雨对于那在咒术界高高在上了那么多年的御三家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好感。 相比那些老不死的家伙,当然是他一手扶持起来、花了大量心血的《霸道总裁爱上我》这对夫妻更加重要一些。 “我打算走。”伏黑甚尔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没有什么是逃避解决不了的。 当年,他已经在禅院家逃了一次。 现在,他再逃一次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哈?”孔时雨刚听到这个答案觉得万分惊诧,但是他很快又理解了伏黑甚尔。 就算伏黑甚尔作为天与咒缚换取了豪横的肉.体天赋,就算伏黑甚尔成为了无可匹敌的术师杀手、天与暴君,他也不可能带着大小姐和伏黑惠,以一个人的力量去战胜整个咒术界。 虽然听上去怯懦,但是对于伏黑甚尔这样的家伙来说,或许已经是冷静下来后,能够得出的最好的答案了。 “我会带着大小姐和惠远远地离开这里,离开天元的结界,去一个没什么咒术师的城市。”伏黑甚尔对着孔时雨吐露着自己小小的愿望,“不过在走之前,我会把知道了大小姐面容的禅院家那小子杀掉。” “如果禅院家那小子透露了消息,那就只能把禅院家都杀了。”伏黑甚尔的声音没有起伏,冷静得仿佛在考虑今晚做餐,是要杀一只鸡,还是一只鸭。 孔时雨从这声音中听出了绝对要完成的执拗,斩钉截铁的冷漠,以及将自己与咒术界的一切付之一炬的果决。 孔时雨叹了口气,没有再阻拦这个下定决心冲破命运牢笼的可悲狂徒。 作为一个常年的辅助,孔时雨只是同样冷静地提出了自己的质疑:“你确定那位大小姐会跟你走么?那位大小姐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她的公司都在日本。” “大小姐在这里没什么亲人,大小姐离开这里的阻力也就没那么大。” 在联系孔时雨前,伏黑甚尔也做好了充足的计划: “大小姐今年以来,公司的运营情况就不怎么好,而且这段时间内,大小姐经常出国去忙国际上的生意。我问过了,大小姐的公司本身就有国外的分公司,在其他国家也有生意。” “所以,我要赚很多钱,我会补偿大小姐的损失,然后在海外购下资产,大小姐只需要把公司的本部进行转移,她可以在另一个更加安全的国家工作。” 他不想让大小姐知道咒术界的事情,所以这是最后的办法: “ 如果我没想到别的这笔财产的来历或者别的劝说大小姐离开理由,我会告诉她我是一个祓除咒灵的咒术师,因为得罪了日本咒术界的权贵,所以我们一家人得离开日本。” 孔时雨直接戳穿了伏黑甚尔的谎言:你这不是还是在骗大小姐么? ③熬夜喵的作品《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伏黑甚尔的声音没有什么被拆穿的尴尬,只剩下一种近乎恐怖的平静,平静得像是深海。 他的手中记着密密麻麻的草稿,垃圾桶内全是被揉成一团的草稿纸,就连桌面上也纷乱地被草稿纸铺满。 他已经连续不断地排除了成千上万种可能:“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答案。” “大小姐不会知道的。” 他会努力骗过大小姐一辈子。 “真是个自私自利的疯子。”孔时雨颤抖着手点燃了一支烟。 “随便你怎么说。”逃了一次又一次,他早就不在乎自己的自尊了。 “大小姐会上天堂,咱俩肯定得下地狱。”孔时雨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没关系。”没关系,统统没关系,这些事情他早就不在意了。 伏黑甚尔紧紧攥着那张最终答案的纸条,像是攥着最后的希望:“说吧,最近有什么任务是我能做的。我需要钱,很多钱。” ……………… 听着耳畔聒噪的夏日蝉鸣,梳着白发大背头的老头晃了晃自己的酒葫芦,终于在公园树荫下找到了懒洋洋躺在长椅上的伏黑甚尔。 “这段时间你混得不错?”禅院直毗人打量着眼前的伏黑甚尔。 无论是衣着的价位,还是整个人的精神气,都和以前的禅院甚尔相差很大。 不过即使如此,那股蓬勃的精神气还是透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虽然问出了口,但是实际上他对于眼前男人的生活境况并不怎么在意,他更在意这个男人传递过来的消息。 “你说你的儿子觉醒了祖传术式?”细长眉毛下鹰隼般的双眼紧紧盯着眼前毫无咒力,曾经被视为禅院家最底层垃圾的男人。 伏黑甚尔抬起头,幽绿的眼眸并没有禅院直毗人的逼问产生了什么波动:“没错,他百分百觉醒了十种影法术。” 看着禅院直毗人开始微微颤抖的长胡须,伏黑甚尔露出一个快意的笑:“我现在很缺钱,所以不得不把他卖掉了,所以你愿意出多少?” “我可以给你十个,把他带到我面前,我需要确认。”禅院直毗人可不想自己的钱打水漂。 伏黑甚尔果断拒绝:“十五个,现在不行,你先给我一半定金,一个月后我才能把他给你。” 禅院直毗人看着眼前仿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男人,也不怕他拿这件事欺骗自己:“可以。” 当晚,伏黑甚尔接到了孔时雨的电话:“我刚确认,禅院家已经把钱打到了安全账户,你真的把惠卖掉了?” “没,我又不知道这小子能觉醒什么术式,只是想着这种钱不赚白不赚。反正离开日本后即使是禅院家也没办 法大海捞针。” 站在阳台上的伏黑甚尔瞥了眼屋内板着一张脸哼哧哼哧写着作业的儿子,以及在一边翻着儿子作业的大小姐,想到账户中越来越多的钱,他眼中的墨绿仿佛也被夜风吹皱了。 快了,彻底离开这个咒术界的日子快了。 另一边,“渡边香织”也得到了伏黑甚尔开始高频率接单的消息。 唇角勾勒起笑容,她轻松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接下来,就等着天元开始准备同化了。” ……………… 神祈这段时间在家中,或者说在国内的时间不多。 因为夜兔佣兵团的主力都在国外作战,为了尽快结束其他雇佣关系,把主力调回国内,她也不得不亲自上阵去督促战事的进度。 相比经常不在家的神祈,伏黑惠头一个意识到了伏黑甚尔最近好像在忙什么大事。 再一次注视着伏黑甚尔穿上鞋准备离开的背影,伏黑惠终于忍不住冲上前:“你最近在背着妈妈忙什么?” “不会是在做什么坏事吧!” 伏黑惠紧紧攥住了伏黑惠的一片衣角:“现在的生活已经那么好了,如果你去做坏事的话,妈妈会伤心的!” 伏黑惠没有说的是,还有他也会伤心的。 他不想他的爸爸变回过去的模样。 有些讶异伏黑惠的敏锐,伏黑甚尔终于正眼瞧了一眼自己的孩子。 “我没去做坏事。” 他只是想要去拯救这个家。 “真的?”人类幼崽没有松手,只想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复。 “真的。”已经习惯撒谎的伏黑甚尔毫无心理负担。 “那,那路上小心。”小小的人类幼崽以为自己搞错了,红扑扑着脸,乖乖巧巧地挥手告别。 呼出一口气,伏黑甚尔没有回头。 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人能够妨碍他们了。 神祈虽然没有察觉到伏黑甚尔经常不在家,但她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伏黑甚尔周身隐隐约约的不安因子。 整个家像是出现了蛛网般碎裂痕迹的玻璃,一点点地,一点点地,逐步扩大着。 而她看不见究竟是哪里出现了碎裂,也不知道这碎裂的痕迹已经扩散到了多大,只能听见细碎的浅浅崩裂声。 神祈百思不得其解。 在一次回国后,她还是忍不住去询问了伏黑甚尔:“甚尔,你最近是怎么了?” 伏黑甚尔注视着窗外不知何时又在下的雨,没有转过身。 轻轻发出一声笑,他说道:“感觉雨季确实很容易做噩梦呢。” “不过雨季,很快就要过去了。” 他会带着大小姐和惠,一起远远地离开这个咒术界。 然后,他们一家人找一个风景特别好的地方,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平平稳稳地,在阳光下度过自己的余生。 透过窗外的雨帘,伏黑甚尔仿佛看到了那样的未来,唇角勾起的 弧度将那淡淡的伤痕展露出了几分。 逃避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大小姐和惠什么都不知道,只要她们幸福就好了。 神祈看着落地窗前倒映出来的伏黑甚尔,他好像在笑,那个笑容格外模糊,像是隔着一层她始终无法穿透的镜花水月。 但是她还是清楚地看到,他的眼莫名亢奋着,倒映出星火般的希望。 神祈揣摩到——他的意思是,他能够解决吧。 一定只是小小的缝隙,一定只是小小的问题。 下意识逃避了深思,神祈朦朦胧胧地想到:只是,甚尔的心情好像还是不太好呢。 难道是他欠了金发那个小子一大笔钱。 可是,这种事情明明和她说就行了啊。 明明,她们是彼此之间最信赖的一家人不是么? 晚上,伏黑惠抱着一个作业本,咚咚咚敲开了她的房门。 之前已经看过伏黑惠作业的神祈有些讶异:“怎么了?是还有别的作业任务么?” “老师让我们写一篇小文章,标题是这个。老师说可以让妈妈也帮忙参谋一下。” 伏黑惠举起作业本,指着上面的一项,认认真真转述着老师的话:“马上就是学期末的家长会,到时候,前三名可以作为范文在家长会上念。” 看着《我的父亲》的标题,神祈一下子明白了伏黑惠的想法。 既然特意提到了家长会的事情,惠酱大概是想念给甚尔听吧。 聪慧的人类幼崽也察觉到了家里的古怪的气氛,所以想要让甚尔开心一点吧。 惠酱都那么努力,那她怎么能不为这个家尽一份力呢? 她也希望甚尔开心,希望甚尔幸福。 神祈眼中闪着精光:“我们一起加油,然后当着其他人的面,送甚尔在家长会上光荣出道吧!” 虽然不太懂出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注视着妈妈的笑容,伏黑惠也忍不住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发出了一声奶乎乎的“嗯!”! 第六十八章 虽然在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是轮到自己真的上场,神祈对于写文章这件事就摸不着头脑了。 看着作文纸上的空格,神祈脑中一片空白。 作为夜兔,她小时候几乎都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没有什么接受普通人的教育,更别提上普通人的作文课的经历。 也就之后长大一些,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为了经营公司,她学了一些东西并上了大学,但是她学习的方向和写作之间也没什么关系。 尤其是《我的父亲》这种标题,对于专业弑亲的夜兔来说,基本上是直接戳雷区的作文命题了。 虽然糊弄一下固然可以,但是她和惠酱的目标可是进入前二,然后光荣送伏黑甚尔在家长会上出道啊! “惠酱,因为刚刚得知这件事,我这边暂时没有什么想法,反正这篇作文不急,要不你先写个草稿,之后再给我看看?”神祈左思右想,目前也只能想出这个办法。 更加没有这方面写作经验的二岁幼崽提着笔,认真点了点头。 虽然需要妈妈帮助,但是他也不能偷懒。 他也想要把自己的心情传递给甚尔那个大笨蛋。 神祈思来想去,觉得写作文这件事问神蠡这样的夜兔老爷子估计也得不到什么答案,她认识的普通人……除了甚尔以外的普通人……接受过义务教育的普通人…… 那两个家伙应该算是接受过义务教育的普通人吧? 这次因为不是在早上,所以五条悟的手机号很快就被拨通了。 另一头传来街机激昂的音乐,以及五条悟仿佛发癫的疯狂哈哈哈。 “耶,老子的胜利!!杰!快请老子吃汉堡!老子要很多很多!!!”发表了一通胜利宣言后,五条悟这才将手机拿近。 略微低哑的声音带着少年尚未褪去的轻快笑意:“怎么啦老婆婆,是不是又有什么难题需要老子出马?看在这个夏天的任务差不多被你们承包的份上,老子还是可以帮忙的哦!” 神祈也不和他客套:“你写过《我的父亲》之类的作文么?” 神祈的问题直接把五条悟干懵了。 少年发出了比刚刚猖狂尖笑声更加具有穿透力的尖啸:“哈????” 深呼吸了几次后,五条悟带着几分紧张地询问道:“喂喂喂老婆婆,你不会还是小学生或者中学生吧?这样的话,老子被你打败也太丢人了吧!!” 神祈眉头皱紧,要不是还有事情拜托这两人,她现在就想定位这小鬼头的地址,然后一伞把这家伙钉在街机厅门口当装饰。 吐出一口气,她还是解释了一句:“是因为我的儿子。” 然后手机另一头发出了一声更加恐怖的尖啸。 拉远了手机,冷漠地掐断通话,神祈决定以后有事先找夏油杰,和五条悟沟通实在是耗费耳朵。 夏油杰也很快接通了神祈的通话:“抱歉,悟他一直以为你和他年纪差不多,没想 到你连孩子都有了,所以有点,额,惊讶。” 另一边,传来了五条悟使劲凑过来的声音:“杰,快帮老子问问,究竟是谁能娶了这个暴力老婆婆啊,老子真的很好奇啊!” 夏油杰下意识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越界,正想说什么绕过去,就听见另一边的神祈带着笑意,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是特别特别好的人,比你们这些小鬼好一万倍的人。” 已经把耳朵凑过来的好奇五条悟一万个不相信:“不不不,怎么可能有比老子更加完美的人啊!” 夏油杰把五条悟的脑袋推远,尽管他也很好奇那个能被神祈如此夸奖的男人究竟是谁,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听懂了神祈对于那个人的在意。 发出一声轻笑,夏油杰没五条悟那么煞风景,只是静静地应和道:“啊,那看来是非常优秀的人呢。” “所以神祈小姐刚刚是有什么事情找悟?” 了解了作文的事情后,夏油杰陷入了沉思,作为普通家庭的孩子,他当然接受过义务教育。 不过对于他来说,那种过去的事情还是远了一些…… 另一边的五条悟再度强行挤了过来:“老子可从来没有读过幼稚园和小学中学,直接上的高专哦。” 声音上扬,仿佛是天才儿童跳级一般,就算没亲眼看见,神祈也能想象得到对方那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 抽搐了下嘴角,神祈道:“零分。夏油,把那家伙拉远一点。” 眼看着五条悟被气得炸毛,只能靠身后的七海建人以及灰原雄拉着,为防止事态恶化,夏油杰终于从记忆的角落里把自己当年写作文的经历找了出来:“我当时找了本作文书抄着的,稍微调整了一下,还拿了一个优胜奖呢。” “作文书……有道理,是一个不错的参考渠道。” 神祈的行动力很强。第一天,她就做贼般,趁着伏黑甚尔不注意,偷渡了一本《小学生作文精选(人物版)》,和伏黑惠两个人一起偷偷研究。 “我的父亲这种作文还是挺多的,我们可以学习借鉴一下。”神祈很快翻到了父亲相关的页面。 旁边的小团子也握着笔,澄澈的大眼睛闪着期待的亮光。 神祈咳了两声,询问道:“这一篇写的内容是孩子是生病了,爸爸抱着孩子去医院,惠酱你有过这样的经历么?” 小小的奶团子摇了摇头:“没有。” 他记忆里他好像没怎么生过病。甚尔抱着自己,急匆匆去医院什么的,想想都觉得会起一层鸡皮疙瘩。 “那,那这篇,下雨了,爸爸的伞朝着孩子倾斜!这个就比较偏向日常的细节了!” 小小的奶团子继续摇头:“没有。” 甚尔那家伙一个人的话很少撑伞,戴个帽子就已经是很给老天爷面子了。一般都是他一个人努力撑伞的,坏爹没让他给他撑伞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为他撑伞,还把伞向他倾斜。 神祈把书翻得哗哗作响:“那这 篇,孩子犯错了,爸爸惩罚孩子,孩子哭了,然后反转是发现爸爸一边惩罚孩子,一边心疼孩子也哭了。这种情节有么?” 想到那个坏爹泪眼朦胧,伏黑惠把头甩得宛如拨浪鼓。 太怪了,实在是太怪了。 也是啊,惠酱一直很乖,而且甚尔也绝对不会打人的。?[(”神祈把手中的书放下,“甚尔实在是太优秀了,导致都没有可以参考的文章。” 伏黑惠低下头,无法去直视妈妈那对坏爹的八百米滤镜。 神祈叹了口气:“既然没有参考对象,惠酱,我们就真情实感写吧!” 都说真诚是必杀技,那这一套对幼儿园作文来说应该也是有用的? 实在不行,她就找那位老师好好谈谈。 总而言之,必须把甚尔的幼儿园家长会上的出道狠狠地安排上! 因为伏黑惠很多字还不会写,所以整篇文章由伏黑惠打结构,神祈负责润色和书写。 改了八百遍,神祈在得知伏黑惠拿了第一名,能在家长会朗读后,狠狠松了一口气,比在战场上赢得了一场决定性战役更加高兴。 “甚尔,这周五,惠酱本学期的课程就要结束了,学校要开家长会,我们一起去吧!”万事俱备,只差甚尔后,神祈举着手机中收到了的幼儿园短信通知,向着伏黑甚尔发出了邀约,“而且,那天晚上还有烟火大会,我们也一起去吧!” 伏黑甚尔想了想自己快要到预期值的银行存款,注视着妻子满是期待的眼睛,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他幽绿眼眸中的光晃了晃,清晰倒映出眼前的人影:“好。” 幼儿园的家长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一起聆听老师宣布这一学期以来,在家长的配合下,本班级一起达成的教学成果。 “一学期好快哦。”听着听着,神祈也难得有些感慨,“马上,就和甚尔认识一周年了。” 伏黑甚尔心头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下,正想说些什么,就见一边的神祈认真地看向前方,无比专注地等待着什么。 台上的老师已经在公布这一学年的成绩。 听着“综合分第一名——伏黑惠”,长长憋了一口气的神祈和伏黑惠一同吐出了气。 母子一模一样的同步动作让一边的伏黑甚尔都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惠酱,你真的太棒了!”神祈在桌子下偷偷伸出手,温柔地笑着和伏黑惠击了掌。 被排除在外的伏黑甚尔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相比他这个爹,伏黑惠更加亲近靠谱的大小姐才是更加明智地选择。 “下面,我们进入下一个环节,有请作文比赛前二名同学朗读优秀范文。” 伏黑甚尔对于这种环节觉得很无聊,也不觉得伏黑惠会写自己。 看着前两个人类幼崽念了一堆花里胡哨的外貌描写,然后爸爸经常忙工作不回家,自己最后理解了爸爸对自己的爱之类的故事,然后家长会上父子泪眼朦胧的发展,伏黑甚尔也只 是多了几分睡意。 这时候,伏黑甚尔莫名其妙地看到神祈转过头,朝着他意义不明地眨了眨眼。 “有请作文比赛第一名的伏黑惠同学朗读优秀范文——《我的父亲》。” 伴着老师率先的鼓掌,以及其他家长零零散散的掌声,万万没想到伏黑惠会以自己为作文素材的伏黑甚尔完全傻了眼。 清楚自己在那个小倔驴心中地位的伏黑甚尔对于接下来的一切不抱有任何期待: 他这个父亲有什么好写的? 这篇作文怕不是写了骂他的? 不过既然是拿了第一名,那就说明写得挺好的,那估计他作文中的所谓父亲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吧。 作为班长以及那个他并不想承认的伏黑哥?_[(”,伏黑惠已经习惯了这个讲台上的位置,不过想到台下还有一个伏黑甚尔,站上台的伏黑惠还是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集中注意力,要集中注意力,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沉默了数秒后,伏黑惠终于开口: “我的父亲叫伏黑甚尔。” 这一句介绍姓名的话虽然有些直白,但也在正常的范围内,因此其他家长都示意自己的孩子认真听,向优秀的第一名同学好好学习。 然后所有人清晰地听到了伏黑惠字正腔圆的下一句:“伏黑甚尔是个大笨蛋。” 在当今重视父权的社会环境中,这句话显然大大超乎了很多人意料。 当其他家长有些哗然的时候,伏黑甚尔意义不明地勾起唇。 来了,果然来了,他就知道这倔脾气的小家伙绝对不会好心写文来表彰自己。 幼儿园老师让这样的文章作为第一名的范文,绝对是哪里出了问题吧。 然后,他听到台上的小家伙掷地有声地念道: “甚尔在超市买菜的时候,总是懒得动脑子,只买贵的不买对的,被超市的老奶奶称呼为‘人傻钱多’。” “甚尔走在路上,还曾经被警察误认为是在附近火拼的帮派成员,还得靠妈妈赶过去解围。” “而且甚尔的字,写的超级丑,第一次让他签字,老师问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画涂鸦。” “只要妈妈不在,这家伙能睡到大中午,是我们家最懒的一个人!” “在亲子运动会上,也是没有默契地突然猛冲,让我摔了下来,我们班失去了第一名……” 听着伏黑惠一条条翻自己过去的烂账,本来对作文充满了佛系的伏黑甚尔的额头忍不住蹦出了一个“#”。 如果大小姐不在也就算了,但是现在大小姐还在呢!这臭小子还那么拆他的台! 等着大小姐不在的时候,他非得把这小家伙打一顿。 “哈哈哈哈伏黑哥的父亲也太逊了吧!” “幸好我爸爸不是这样的人。” “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听着一旁光鲜亮丽的上流人士的嘲笑声,伏黑甚尔的怒气却 逐渐消弭了下去。 他有什么好愤怒的呢? 其实,伏黑惠也没说错。 他的作文里没有一句谎言,他本就是这样的人。 他本来就不擅长当一个普通人,更不擅长当一个一般人认知中的父亲。 他本来就什么都做不好。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听得认真的大小姐:只要大小姐没有发出那样的嘲笑,那就都无所谓了。 就在此时,伏黑甚尔听到台上的伏黑惠继续认真念道:“但是即使是这样的甚尔,他也是非常厉害的人。” “他会为了我的幼儿园家长面试,和妈妈一起复习到凌晨。” “他会为了驾考,即使坐在沙发看电视也在偷偷默背交通法规。” “他会为了研究生考试,一个晚上就写满一个垃圾桶的草稿纸。” “他会为了我的生日,努力做一桌丰盛的大餐。” “他会为了满足妈妈经常离谱的点餐要求,在厨房尝试很久,做出很多我从来没听说过的好吃的。” “他会为了让我和妈妈安心,放弃他曾经玩了很久的赌马。” “他会在妈妈担心的时候,用走近科学,打击封建迷信。” “他会在妈妈因为噩梦睡不着的时候,想办法陪着妈妈。” 伏黑甚尔愣了愣,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导致他都有些忘记了,这些事情是他做的么? 他曾经,有为了这个家庭做了那么多事情么? 在伏黑甚尔怔愣的时候,伏黑惠也放下了稿子,那双和他一模一样,但是截然不同地透着蓬勃朝气的的眼睛直视着某个有点状况之外的坏爹: “这个大笨蛋从来不喜欢开口表达,他吃了什么苦,受了什么委屈,经历了什么,在想什么,这些我统统都不知道,他却总是沉默着保护着我和妈妈。” 小孩子的语言很简单,却也透着诚恳的真挚: “他虽然是个大笨蛋,但是他很努力,也很爱我和妈妈,所以我想要在这里说一句,谢谢你,甚尔。” “我才二岁,未来还请多多指教,爸爸!” 念完了以后,注视着伏黑甚尔惊诧的目光,伏黑惠这才回过神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脸颊也像个大红苹果一般涨得通红,下意识试图找个地方躲一躲。 一旁的老师也明显察觉到了伏黑惠的害羞,笑道:“这一篇作文是由伏黑惠同学,在他的母亲伏黑祈小姐的指导下完成,相信伏黑甚尔先生一定也接收到了这份心情。” 大小姐的指导? 伏黑甚尔诧异地扭过头,就撞入了一片如花海绽放的笑容中。 眼前的大小姐像是一只可可爱爱的小海豹欢快鼓掌,交错的温柔勾勒着让人沉溺的甜蜜:“你的妻子也才一十二岁,人生还很长,未来还请多多指教呀,甚尔!” 面对妻子、所有家长、老师的雷动掌声,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肯定过的伏黑甚尔的眼睛逐渐放大。 心底各式各样的情绪像是倒翻了的染缸,混杂在一起,让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坐在伏黑一家附近的家长已经转变了态度,开始向伏黑甚尔请教: ?想看熬夜喵写的《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第六十八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伏黑先生,您是怎么教导孩子的?” “有什么育儿经分享一下么?” 甚至有不少全职太太好奇地询问家庭煮夫伏黑甚尔:“有什么维护家庭的秘诀可以说么?” 下意识忘记了禅院家以及咒术界的一切,伏黑甚尔慢吞吞地说道:“小孩子么,随便养养就行了。” 念完下台的伏黑惠听到这句话,就一下子气得鼓起了包子脸,转而抱紧了神祈。 小小的团子扭过还在害羞的通红脸颊,坚决地不去理那个坏爹。 而这样可爱又亲近的姿态一下子让其他家长露出了善意的笑容,更加确认伏黑甚尔这个家长绝对是在凡尔赛: “甚尔先生您实在是太谦虚了。” “伏黑家的家庭氛围真是让人羡慕。” “如果您以后出版家庭教育相关书籍可一定要通知我们哈哈……” 伏黑甚尔不再去搭理那些或真实羡慕或阴暗嫉妒的恭维,将视线从其他人的身上回到了大小姐的身上。 察觉到伏黑甚尔其实还在因为这个“惊喜”而有些没彻底反应过来,那双漂亮的绿眼睛分明填充着无措和茫然,很少见到伏黑甚尔这样的神祈忍不住弯起眉眼。 可爱小兔子像是偷到了胡萝卜,带着几分轻快的小小得意和期待:“甚尔,这篇文章全是我和惠酱自己琢磨的,写了很久,怎么样?你有觉得开心么?” 她弯弯的眉眼溢满了耀眼的星屑,让本就有些失控的他几乎想要不顾场合地去亲吻。 但怕吓到她,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在还没结束的家长会上,他只能在桌底偷偷牵住了妻子柔软娇小的手,一点点缠绕而上。 他手掌逐渐和她的手掌相贴,随即缓缓分开她纤细的手指,强势而坚定地一点点插.入她手指的缝隙,一点点吞噬她的体温,直至两只手完美契合。 像是偷到什么幸福的阴沟老鼠般,伏黑甚尔忍不住轻轻摩挲着那枚一直戴在她手上的、他为她戴上的戒指。 他听见自己轻轻说道:“我特别,特别开心。” 怎么会不开心呢? 这是他这段从来不被青睐的糟糕人生,第一次得到那么多肯定。 开心得都让他怀疑,这样的幸福与肯定真的是他这种人可以拥有的么? 心头的鼓噪如此震耳欲聋,让他忍不住更加攥紧了身边妻子的手。 她离得那么近,她就在他身边。 只要他继续维护“伏黑甚尔”的身份,原定的计划完美进行,这样的幸福就能一直维持下去吧?! 第六十九章 本来开完家长会,神祈就应该带着伏黑甚尔和伏黑惠一起去参加烟火大会。 但是因为临时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所以神祈让伏黑甚尔和伏黑惠先出发,然后她们在烟火大会的地点集合。 急匆匆带人把高专那俩小子塞过来的咒灵解决后,神祈换上衣服,梳好发髻,赶往了烟火大会的场地。 小孩子的欢声笑语,嗅到商机来摆摊老板的吆喝声,年轻人拍照的咔嚓咔嚓声…… 烟火大会的观看场地满是人,将本来宽阔的空地塞得满满当当。 神祈正打算拨打伏黑甚尔的手机,就一眼发现了自己想要寻找的目标。 伏黑甚尔站在摇曳的灯火中,周围人影重重,河岸边的俗世喧哗以及暖色的光晕,仿佛也落在了他的身上,柔和了那带着伤疤的唇角以及眼眸。 “甚尔!!!!”她一如既往地踮起脚,举起手朝着他挥动,像是一阵轻扬的夏风,带着满满当当的欢喜而来。 伏黑甚尔转过头,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在这边等了那么久。 她认认真真打扮了一番。 她将她的金色长发盘在了脑后,簪上了鲜艳的花朵。 她第一次穿上了浴衣。一身如她瞳色的蓝色浴衣上绽放着大片五颜六色的花束,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颜色过于繁杂。 而力压那一簇簇花的分明就是她本身。 他瞳孔微缩——那张本就格外娇艳妍丽的面容在他眼中,就已经是全世界最漂亮的花。 神祈作为夜兔,并不习惯穿这样的服饰,毕竟如果要是格斗起来,这样一身并不方便移动。 还是神蠡那个老爷子说什么烟火大会普通人应该穿浴衣,作为一个普通人,她才勉勉强强换了上去。 “甚尔,你怎么没穿浴衣?”神祈疑惑地张望了一下,“还有惠酱呢?” 虽然她有在提出疑问,但是她脸上的笑容丝毫没有减少,显然是对他极度放心,不觉得伏黑惠在他手中会出什么情况。 “我不习惯穿。”伏黑甚尔伸出手,用自己宽大的手掌将对方柔软的手掌完全包裹,小心翼翼地将两人的距离拉近,“至于惠。” 伏黑甚尔懒散地抬起眼,漫不经心道:“开开心心跟着虎杖父子走了,让我们不用管他。” 伏黑甚尔说的言之凿凿,全然不管他口中的“开开心心”有多大的水分。 回忆起某个小海胆头一步三回头的恋恋不舍,仿佛随时就能冲回来的鼓起的河豚脸,以及那个叫虎杖的男人冲着自己比的大拇指,成功摆脱某个拖后腿的小崽子的伏黑甚尔松了口气,终于觉得那看不顺眼的家伙干了件好事。 “这样啊,也是,惠酱长大了,更加愿意和自己的小伙伴一起玩耍呢。”刚成为母亲一年不到的神祈难得涌起了些许怅然,但是这种愁绪很快就被冲淡了。 她还有甚尔:“那我们一起!” “好。”伏黑甚尔瞥了 眼摩肩接踵的人群,将眼睛满是探索新天地光芒的妻子的手拉得更紧了一些。 因为烟火大会还没开始,本来就忙着没吃晚饭的神祈立刻被小摊位上的香气勾得移不开眼。 不一小会,伏黑甚尔的手中就提满了各色的小零食。 听着耳畔神祈的专业点评,看着她像是小仓鼠一般匀速消灭零食的模样,吃着她觉得味道不错的零食投喂,伏黑甚尔只希望这条小商贩组成的临时小吃街,长一些,再长一些…… 不过,很快,伏黑甚尔的笑容就僵硬了。 站在抽奖小摊前,在伏黑甚尔的亲自上场下,两人花光了身上除了老板找不开的大面额纸币外的硬币,获得了几十个谢谢参与。 而眼前的,是两人的最后一抽了。 紧紧拉着妻子手的伏黑甚尔,幽绿的眼分明静谧着,却在无人处暗潮汹涌。 最后一抽,是最后了啊…… 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和一台抽奖机死磕上的情绪很可笑,但是眼看着抽到“最后”,潜藏在骨子里执拗还是冒出了头。 和赌马、柏青哥之类的没有关系,他站在这里不是为了什么刺激感。 这里只是花两百日元就能参与的抽奖小摊,他却幻视自己站在命运的赌桌前,压上了自己的全部。 他的人生已经一输再输。 什么被嘲讽的无咒力,什么被鄙夷的家族垃圾……以前的输他现在已经全部不在意,如今他只想要赢一次。 只要一次就好。 他只想要知道——这可笑的命运,是不是能在最后眷顾他一次? 不知道伏黑甚尔为什么热衷于这次抽奖,清楚伏黑甚尔已经很久没玩过赌马的神祈轻轻一笑,也纵容着伏黑甚尔的举动。 “这一次,这位小哥能不能反败为胜!”伴着摇奖机的叮叮当当声,又是一枚平平无奇的小白珠滚了出来。 神祈注视着伏黑甚尔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雨的脸颊,咳了咳嗓子,使劲憋住了笑容:“从某种方面,甚尔确实是与数学拥有着不解之缘。” 毕竟甚尔身上每每强势规避好运、堪称bug级别的厄运概率,放在数学界上,肯定也是一大未解之谜。 负责抽奖的小摊主也没见过这么倒霉的人,为了防止自己的抽奖小铺被诟病为设了机关,构成欺诈行为,他一边为自己抽奖的公平高声解释,一边忍不住吐槽道:“小哥啊,你的运气真的不太行啊!” 伏黑甚尔注视着手中仿佛在嘲讽自己的小白珠,沉默了片刻,最终仿佛毫不在意地将它放下,发出了一声“嘁!” “大小姐,我们……”正想和大小姐一起往前走,旁边的手却空了下来。 他猛地回过头,神祈却只给了他一个背影:“甚尔,等我一下!” 不一会,他看到娇小的兔子小姐手心里捧着什么,脸上晃着金灿灿的笑容,开开心心蹦了回来。 “老板,请让甚尔再来一次。”放下手中捧着的刚兑换来的 一大把硬币,神祈温柔的眼少见地带上了些许锐利,并不响亮的声音满是势在必得。 硬币相撞的清脆声音在人潮汹涌的烟火大会并不响亮,却仿佛第一声烟火,如此清晰地落在伏黑甚尔耳中。 “虽然不知道甚尔你想要什么,但是既然甚尔你想要,那作为妻子,我当然要全力支持呀!”察觉到了身边人疑惑不解的目光,神祈理所当然地笑了起来。 她笑得狡黠,还露出了白白的贝齿。 这个脏污的世界,怎么会存在这样好像发着光的人呢? 屡战屡败的伏黑甚尔心底莫名诞生了些许勇气,将手再次放到了抽奖机前。 终于,不知又抽了十几次还是二十几次后,或许是抽奖机的白球被抽完了,这一次滚出的一枚代表着三等奖的小红球。 相比沉默得仿佛雕塑的伏黑甚尔,一旁围观的老板和热心群众都发出了哇哦——?_[(”的声音。 神祈接过了摊主递过来的三等奖品——是两个情侣款的狐狸面具。 “甚尔,这是你想要的奖品么?” 如果这个不是甚尔想要的,那她就支持甚尔继续往下抽。 伏黑甚尔怔怔地看着手中被捧到他掌心的狐狸面具,这是代表他被命运眷顾了?还是代表他被大小姐眷顾了? “对,这就是我想要的。”伏黑甚尔将白狐面具挂在脸上,垂下了眼睫,让深色在那池碧水中缓缓晕染开。 他确实得到了他想要的。 见伏黑甚尔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神祈也由衷露出了笑容。 将脸上的白狐面具挂在脸颊上的一侧,神祈牵住了伏黑甚尔的手:“甚尔,我们去找个好位置吧,烟火快开始了!” 可惜在场的人比没参加过烟火大会的神祈想象得多得多,甚至有不少人提前了半天就在这里占了位置,所以伏黑甚尔和神祈观看的角度并没有那么好。 但因为烟花放得足够高,所以伏黑甚尔和神祈还是将那夜幕中绽开的各色烟火尽收眼底。 几万发的烟火接连不断,辉煌夺目地飞向夜空,将漆黑的夜幕装点得五彩缤纷。 伴着铺满了河岸的灯火,普通人的兴奋呼喊,这个夜晚被点缀得格外繁华熙攘,美得难以形容。 只是,伏黑甚尔将视线在烟火上停留了几秒后,还是忍不住转过头。 因为人太多,他的手臂已经将娇小的大小姐完全拥入怀中。 而眼前夜幕的烟火,远远比不过眼前人眼中的烟火。 大小姐,看着很温柔稳重,有些时候还是会暴露一些小孩子的乐趣,比如喜欢吃各式各样好吃的,比如好像很喜欢烟火。 但当神祈转过头时,却只看见了伏黑甚尔认真看烟花的侧脸。 刚刚被温柔注视的感觉,是错觉么? 察觉到不远处交头接耳的小情侣,神祈忍不住也凑到了伏黑甚尔的耳边:“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来看烟火呢!” 她小时候没有这样 的机会和时间,她长大也没产生来看烟火的想法,直到现在,她拥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才有了这样的念头。 她言笑晏晏,带着暖意的热气轻轻挠过他的耳廓:“能和甚尔一起来,真的太棒啦!” 伏黑甚尔点了点头,但是他还是没有回头,他怕自己的感情控制不住。 等到用余光确定神祈开始继续看烟花,他才再度扭过头。 明明那么努力保持冷静,心中的感情还是不断难以控制地加速。 明明那么近,他却始终不敢再迈出更近的一步。 有开始就有结束。 等到夜空再次重归平静,神祈眨了眨眼,心头突然有种什么重要的东西快要结束了的预感,这种预感促使她下意识问出声: “结束了?” 伏黑甚尔顿了顿,以为神祈没看够烟火。 在回家的路上,他看到了什么,让神祈在角落找了个地方坐下:“你等一下。” 然后在妻子疑惑的目光中,伏黑甚尔带着几个烟花棒跑了回来。 “因为有些急,所以只有这些。虽然比不上那些烟花,但是用这些充个数可以么?” 只是随口一说的神祈有些没想到伏黑甚尔会为她买烟花棒。 本来开开心心嚼着的苹果糖在唇舌间融化,一点点带着被在意的甜蜜渗入心口。 神祈没有拒绝伏黑甚尔的好意。 兴致勃勃地将东西拆开,一对从来没有玩过这类小东西的夫妻认真地琢磨,然后成功在没有旁人的小公园将烟花棒点燃。 两颗璀璨的小烟火猝然在两人手中绽放,也照亮了两人的双眼。 神祈托着脸颊,眼中闪着一簇簇金芒,熠熠生辉:“小时候我就没有了爸妈,看着别人玩这些,只觉得有幼稚,但是和甚尔一起放果然感觉不一样!” 她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边的伏黑甚尔。 他坐在她身边,被烟花棒的光笼罩着,表情却始终让她难以猜透。 一身深色的衣衫让他似乎即将融入背后的黑暗,一直被落寞拉扯着。 之前她做的一切都不够么?他怎么看上去还是不太高兴? 想要他开心,想要死死攥着他的心情,突然神使鬼差地转化为了一种冲动。 她想让自己再细细思索一下,找一个更好的场合,做好更加充足的准备,用一种更好的方式,但是这股冲动如此剧烈,冲破了所有她曾经的过去和噩梦,彻底占据了她的全部所思所想,让她张开了嘴:“我突然想和你说一件事。” 伏黑甚尔诧异地递了个眼神:“是什么?” 下一秒,神祈拉近了与伏黑甚尔的距离。 深吸一口气,带着想要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把自己的心情传递过去的想法,她字正腔圆,:“甚尔,我喜欢你,我超级喜欢你!” 伏黑甚尔怔愣在原地。 所有的目光、所有的呼吸、所有的心跳仿佛轻而易举地被她全部掌 握,让他有些不知今夕何夕、所在何处。 这个对于他的喜欢?_[(,是他可以选择相信的对吧…… 神祈见伏黑甚尔呆呆的毫无反应,瞬间有些手足无措。 是她太突兀了么? 这也不能怪她啊,夜兔在这方面确实不太擅长。 这方面也没人教,只能是她自己凭借感觉说出口的…… 原本兴高采烈的兔兔耷拉起了耳朵,神祈有些沮丧: 她本来想着如果甚尔接受了她的告白,等咒术界的事情都安稳下来以后,她就可以一点点告诉他,把自己的全部与对方分享,与对方彻底坦诚相待。 他们的未来,可以有几十年,有一生…… 可如今,还是因为冲动搞砸了…… 正当神祈偷偷咬着唇,思索着如何挽回的时候,伏黑甚尔已经撩开了他的狐狸面具。 解下象征代表欺骗的狐狸面具,影影绰绰的真实面容得以展露。 不去管手中还在盛放的烟火棒,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用双手捧着妻子的脸,不想给妻子任何撤退的余地,他坚决地低头吻了下去。 她身上的气息以及唇舌上残存的甜腻苹果糖仿佛格外催情的香水,让原本被束缚的爱意来势汹汹地翻涌着。 感受着那双搂着他脖颈的双臂的迎合,他彻底失控。 不去想昨天、前天的惶恐,不去想明天、后天的不安,不去想如影随形的禅院家、咒术界,还有眼前面具的真假,他亲得热烈。 像在海底,像是快要窒息的鱼,一点点夺走对方仅存的氧气,试图死在最美好的今晚。 …………………… 第二天。 伏黑甚尔接到了孔时雨的来电:“星浆体的暗杀,你要不要接?事关天元,盘星教在这方面的价格毫不吝啬。” 听到那个过分美丽的价格,伏黑甚尔一口答应了下来:“好。” 只要做完这个任务,就能带着大小姐,还有惠,永永远远在一起了。! 第七十章 东京高专内部。 夜蛾正道也发表了星浆体任务前的动员讲话。 注视着眼前的两个最强问题儿童,人民教师双手按在讲台上:“本次任务事关重大,你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面对着夜蛾正道激情澎湃的教导,五条悟敷衍地“是是是”了几句后,歪过头,继续和一边的夏油杰交头接耳:“杰,夏季了,我们去吃这家的甜筒冰激凌吧!” “这次任务呢?”夏油杰瞥了眼一边已经想要杀人的夜蛾正道,还是示意五条悟在没离开教室前装一装。 “这种任务,很快一下子就结束啦~”五条悟仿佛简单洒洒水一般挥了挥手,“毕竟你和老子是最强的!任务结束就去吃冰激凌!” “万一对方雇佣了神祈小姐呢?”夏油杰托着下巴,本来厌恶夏季繁忙枯燥任务的他,因为这个夏季少见的空闲,难得也有了几分去吃点美食的胃口。 “哇!不要说那么恐怖的事情啦!!!!”五条悟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然后他直接当着黑着脸的夜蛾正道的面,直接拨通了神祈的号码,“喂喂喂,你这几天没接咒术界的任务吧?” 神祈已经习惯了某个小鬼的神经质来电,看在他是个大金主的份上,她脾气不错:“没,我要去国外,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回来。” 反正只是为了指挥夜兔尽快结束战役,完成之前的订单,以方便尽快和咒术界的某些家伙决战罢了。如果这边拿出更多报酬的话,她当然无比乐意赶回来。 “那你忙,回来以后我请你吃冰激凌。”五条悟挂断电话,把两条大长腿架在了课桌上,得瑟不已,“这次的任务,老子肯定能干脆利落地一下子完成!” 神祈穿好外出的衣服,那晚上两人虽然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但是因为需要去接伏黑惠回家,所以她和伏黑甚尔最后也没有发生什么。 不过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差那么几天。 等咒术界的事情彻底搞定,确保伏黑甚尔不会遇到危险后,她就可以找伏黑甚尔坦白了。 戴上遮阳的大帽子和行李箱,神祈朝着送她上车的伏黑甚尔招了招手,和往常一样叮嘱道:“这次公司的出国考察大概得三四天,你照顾好惠酱和自己。” 伏黑甚尔已经习惯了妻子的忙碌,甚至他现在更加希望妻子能把事业移到海外,这样的话之后移居也会方便很多。 他一如既往地答应了下来“好。” 只是想起什么,他这一次做出了不一样的事情。 在一边老管家带着几分欣慰的笑容中,伏黑甚尔低下头,像是蜜蜂亲吻花瓣般,轻轻在神祈的额头落下一吻:“一路顺风,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咒术界星浆体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他们一家,一定能永远永远在一起。 已经开始放暑假的小小人类幼崽先是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然后他瞪大了眼睛,从自己张开的手指头的 缝隙中,偷偷观察着父母。 即使不懂爱情,三岁幼崽也察觉到了父母之间仿佛拉着丝的视线,以及那比以往更加的不舍情绪,忍不住红着脸翘起了嘴角。 星浆体预期同化的前一天。 冲绳。 夏油杰看着和星浆体天内理子一起在大海捞海参的挚友,无奈地叹出了一口气。 之前说好的能干脆利落了结呢? 等到五条悟玩饿了,和天内理子一起,宛如人类三岁幼崽一般,嚷着要吃冲绳特产金楚糕,不知何时任劳任怨就开始男妈妈工作的夏油杰用外出买来的美食成功诱捕了五条悟。 然后趁着天内理子和照料她的黑井美里小姐不注意时,他凑近了五条悟:“你术式就没有解除过吧?” “刚才说今天不回高专,那你是打算继续撑一晚么?”在没有反转术式的情况下,即使是五条悟,身体肯定也会吃不消的。 见夏油杰拨通了某个眼熟的号码,五条悟直接炸开毛,一把捂住了夏油杰手中的手机:“才不要!我才不要让那个老婆婆来嘲笑我们!!” 夏油杰早就想好了怎么顺毛撸这只挂在他身上的一米九大猫:“我们不是让她来帮我们的,只是让神祈小姐来和我们一起玩,顺便把一年级的两个学弟带过来保护机场安全而已。” 这下,五条悟立刻振作了精神:“有道理!她一定会非常感谢我的吧,毕竟是付费陪玩的工作呢!” 4个小时后,在黑夜到来的同时,神祈坐着私人飞机很快赶到了冲绳。 了解清楚了本次他们的任务,以及他们现在的任务进展,作为靠谱的成年人,神祈一下子明白了这俩小鬼根本没打算按照咒术界的计划完成这次任务。 如果真的想要让星浆体去和天元同化,完全可以现在趁着夜色立刻走,没必要顾及星浆体本人的意愿和想法,反正同化对于天内理子个体来说,就是必死的结局。 神祈眯了眯眼,尤其是,在这俩明显已经很累的状况下,还在放纵着那位星浆体的稚嫩想法。 连她都有些感慨,真是青春啊~ 五条悟看到神祈出现的身影,立刻举起手中刚买来的电子游戏:“快来快来!!我们一起来打电动。在这方面,老子肯定赢定了!” 正当天内理子嚷着让黑井里美作为代表加入的时候,神祈已经拿过来了一个枕头。 然后在五条悟措手不及的时候,她直接摁着某人的脑袋,将他压在了柔软的枕头。 “这栋酒店已经完全被春雨佣兵团掌控了,你们钱到位了,放心就好。” “不要!”某人还试图开个无下限挣扎一二,然后被手上裹着黑绳的神祈打破了无下限,再度摁了回去。 见某个白毛还像一条活鱼在榻榻米上挣扎,神祈干脆利落地一个手刀下去让他获得了暂时安详的睡眠。 然后神祈转过头,墨蓝色的眼瞳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向了一边的夏油杰:“夏油,需要姐姐提供助眠服务么?” 夏油杰身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紧乖巧地躺入被窝,拉上了被子。 神祈再度转过眼。 对视着那双看上去很和善的眼睛,天内理子和黑井里美也乖乖钻进了被窝,整个闹腾的房间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房间里只剩下一声悠悠的长叹:“哎,两个愚蠢的欧豆豆。” 那个悬赏在网上的截止时间和星浆体同化时间之间,分明存在数小时的空档。 都发出三千万的必死悬赏了,背后的人怎么可能在最后的时间内放弃。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决胜时刻就在那最后的六七个小时内,而不是今晚。 不过,既然拿了钱,她还是要好好干事的。 注视着睡倒了的一群小鬼,神祈扛着黑金相间的大伞,睁着眼,静静地坐在了小鬼的身边。 嘛,剩下的就交给姐姐就好了。 毕竟在保护人方面,相比这两个青涩的小鬼,她和佣兵团才是最专业的。 与此同时,酒店上空盘旋着两架直升机。 楼下的夜兔们穿戴着夜视仪,仿佛暗影般在黑暗的阴影中移动。 夜幕中,一个个扛着伞的身影出现在了相邻的大片房间内,以神祈为中心,在沉默中护卫着自己的委托人。 星浆体任务的第三天。为了防止在路程中出现意外,咒术师一行人选择搭载了夜兔安保公司的私人飞机回去。 因为夜兔安保公司的效率很高,所以他们比预计的十五点早了一个半小时抵达东京都立高专。 按照路上商定的计划,神祈没有跟着咒术师一行人进入高专,而是按照五条悟提供的地图,偷偷摸上了高专的山脉,并做好了相关布置。 “既然是诅咒师,钓出来一个应该有更多钱拿吧?”神祈站在树梢,在远处俯视着五条悟等人,想到即将到手的赏金,开心地搓了搓手。 来都来了,能多赚一笔就多赚一笔。 也就在这时,佣兵团布置的一些红外线设备接连被触发。 身边的夜兔汇报道:“团长,虽然无法探明那究竟是什么,但是可以知道的是,他是笔直朝着这里过来的。” “那基本上就是敌人了。”神祈松开伞,开始活动下自己的手腕和手指。 她就知道高专的结界一点也不靠谱,还是她们佣兵团的老家伙红外线设备在捕杀诅咒师方面更有可行性。 “距离一千零二十米。” “距离九百米。” “他开始加速了,距离七百五十米。” “够了。”神祈根据设备的提示,伸出手,比出了一个敌方所在的精准位置后,握紧了一旁的伞。 深吸一口,她的身体宛如被拉满的弓后仰。 随后,带着满满穿透力的刺耳尖啸声,周围的树叶阵阵乱舞,她手中的伞伴着巨力直直朝着那个方向射去。 看着轰然倒地的树木,神祈也跃出了自己藏身的地方。 在树枝上几下轻点后,神祈一把倒拔出了自己穿透了五棵大树,死死钉在第六棵树上的伞。 握着自己的伞,她迅速在空中腾挪,躲避开耳畔的破风声。 下一个瞬间,她撑开伞,挡住了第二下攻击,被另一端的重力击退了数步。 因为撑开的伞面,神祈并没有看到对方的脸。 但这次短短的一次交手,就让她有了一种堪称诡异的熟稔感。 能在力量方面给予她些许的压力,莫非是当初在幼儿园见过的那个人? 战栗的兴奋感,带动着心脏愈发轻快的鼓噪声。 神祈的眼眸前所未有的明亮,战意和杀意如星火重燃,最终在眼眸中的汪蓝化为狂潮。 在当时短促一战的之后,她终于再度找到这个人了! 她勾起唇角,明明是极度高兴的模样,却充斥着叫人头皮发麻的危险气息。 无需用眼睛去确认什么,神祈将全身心投入在战斗中,熟练地挥动伞开始反击。 每一次挥动,每一次对方结结实实接住了自己招式的感知,都让她无比满意,手下的力度不断加强。 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可以更加迅捷急速,可以更好地去享受战斗! 置身于这样的战斗中,神祈脸上都染上了绚烂的疯狂,紧绷的每一寸肌理,嘴角不断扩大的弧度仿佛都在叫嚣要更多,要更多! 两人很快从浓密的树林中战至高专的青石板上。 伏黑甚尔万万没想到自己曾经遇到的强敌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他并没有和她正面作战的想法,也不想去思考这些军装人的立场,他只想去完成任务,然后圆满地带着巨款走人,和咒术界彻底告别。 但是,相比上一次见面时他看到的身穿厚重防护服的家伙,眼前与他战斗的这个人的身影,实在是有些熟悉了。 可偏偏战斗紧张高速的节奏占据了他每一秒思考的间隙,让他始终无法透过那张陌生的脸,去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与此同时,在一声声沉重的撞击声以及金属相击的鸣声中,他们的交战范围离开了浓密得遮天蔽日的密林。 正午灿烂的阳光落在了两人的脸上。 厚重的青石板在两人攻击的重压下四散飞溅,在碎裂石块和浓稠的杀意包裹下,他终于看清了——那熟悉的深蓝色眼瞳竖起黑伞,带着他陌生的沉沉凶光直指而来。 心跳突然停了一拍。 他的瞳孔因为剧烈的震惊而紧缩。 伏黑甚尔不再抵抗。 迷茫和仓皇一点点吞没了他的心脏。 他认出了她。 可是怎么会是她呢? 耀眼的日光下,他最想忘却的身份,他最想遮掩的一切,突然猝不及防地暴露在她的眼中。 神祈有些讶异对方的不再抵抗,下意识停下了自己进攻的节奏。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她本来是想要笑的。 这是什么咒术界的幻术?做得还挺到位,知道甚尔是她的爱人。 但是仔细端详了几眼后,神祈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故作镇静地询问道:“五条悟,你眼中的那个人也是嘴角带着疤的绿眼男人么?” 头一回被叫了全名的五条悟一愣,随即答应得很快:“是啊。” “他的左手无名指上还带着一枚戒指?” “是啊。”五条悟终于恍恍惚惚明白了过来,“喂喂喂,你们俩认识?” 夏油杰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小眼睛都瞪得大大的,视线在仿佛按下了暂停键的两人之间来回逡巡。 神祈的眼中倒映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第一次感知到自己握着伞的手竟然也会颤抖。 两人不约而同地问道: “你不是在家带惠酱?” “你不是在国外考察?” 只这么一问,无论是神祈还是伏黑甚尔,都彻底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盛夏耀眼到有些刺目光芒下,风吹起神祈金色的碎发,让汪蓝的虹膜清晰倒映着面前的人影,可心中的轮廓却逐渐出现了龟裂。 以前会带着她走进科学的人,如今分明是咒术界一份子的人, 以前以健身为爱好每晚带着惠酱出去散步的人,如今体术精湛到极点的人 以前勤勤恳恳打工上学成为东大数学系高材生的人,如今拿着咒具与她刀剑相向的人, 曾经朝夕幸福相处的人,与她亲密亲吻的人,让她忘却母亲的诅咒去喜欢的人…… 一个个原本清晰的身影在一次次与现在身影的对撞中变得越来越模糊。 很多人设必然是冲突的。 她是被欺骗了么? 神祈的思维一顿。 等等,她也骗了他。 但是很快神祈又回过神。 不,这不一样。 神祈告诉自己,她是瞒了她自己的身份,可她也早已不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就算现在有点提前,她也愿意将她的身份告知对方。 更别提见证了对方的实力,她更加不怕将自己的身份坦白。 可是甚尔呢? 欺骗了么? 欺骗了多少? 打算欺骗多久? 她一时间竟然无法再继续深想下去。 “我是春雨佣兵团的团长神祈,也是夜兔安保公司的董事长伏黑祈。”揭开了自己脸上掩盖真实面容的道具,她听见自己静静地介绍自己。 同时,她也听见夜兔的血奔涌起来。 脑中母亲的、父亲的、甚尔的等等无数道声音从不同的方向贯穿她的大脑,诅咒的、温柔的、冷漠的不同话语在不断嘶吼,让她的思绪被搅动得越来越混乱。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伞,像是攥着自己的家。 她抬起混杂着深沉墨色的眼,直直看向眼前熟悉也陌生的人影:“那么甚尔,你究竟是谁?!”! 第七十一章 伏黑甚尔听见了妻子的问话,他面庞的线条僵硬,唇紧绷着成了一条线。 嘴巴微微翕动了一下,他竭力想要和往常一样,说些什么轻描淡写的漂亮话,把眼前的危机轻松解决掉。 可是一张开口,他就哑了声。 他该介绍自己是禅院,还是继续厚着脸皮称呼自己是伏黑? 而且接下来他又该说什么? 他怎么会不想解释,可是他该从哪里解释。 说出谎言的人是自己, 用谎言去圆谎言的是自己, 试图用谎言欺骗大小姐一辈子的是自己…… 哪怕这段时间,在大小姐、伏黑惠乃至陌生人身上获得了无数的青睐、夸赞,甚至是得到了大小姐的爱意,他自己无比清楚,那些东西是给予精心伪装,包裹着一层层名为谎言的壳的“伏黑甚尔”的。 现在,曾经宛如一滩烂泥、用尽了谎言的“禅院甚尔”彻底被揭开了那一层伪装,被迫在日光暴露了自己的卑劣。 而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眼前的大小姐。 她身影依旧小小的,但是出鞘似刀的气场凛冽而耀眼。 逼人的锐气割开周围的色彩,将她的身影化作最浓墨重彩的一笔,直白地烙在他的眼眸中。 曾经他以为娇嫩弱小的花盛放得如此绚烂,如此张扬恣意。 即使还不太清楚她所说的佣兵团究竟是什么,但是通过上次幼儿园以及本次的交手,就足以证明神祈以及她本人背后的势力究竟有多么强大。 伏黑甚尔一点也没有因为她隐瞒身份而产生什么负面情绪。 这段时间他一直是获利方,他能站在什么立场去指责对方。 一个本来在云端之上,伸手也够不上的人愿意隐瞒身份,和他在一起,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好事。 最终,混乱不堪的脑袋里只冒出了一个念头——原来,大小姐连他的保护都不需要。 意识到这一点后,前所未有的情绪压得伏黑甚尔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不想面对,不敢面对的情绪终于占据了上风。 等伏黑甚尔从繁杂的思绪恢复一些理智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落荒而逃。 之前面对恶心的禅院家他逃了,之前惠的母亲去世后他逃了,现在面对大小姐的追问,他还是逃了。 坐在了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小村公交站台上,他仰望着天空灼热的太阳,无视了一旁接连不停的手机来电震动,自我感慨道——从某种方面来说,禅院家还真没说错,他真不愧是“废物”呢。 不知过了多久,一旁的手机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停止了震动,以至于再次震动的时候让伏黑甚尔错愕了一瞬。 这次通话不是来自大小姐,而是孔时雨。 或许是想着未来没准还要靠着孔时雨吃饭,或许觉得夏日的空气太过于闷热,又或许是心中还剩着最后那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 希望,伏黑甚尔接通了这通电话。 “祖宗!!你总算接了!!!!”孔时雨的情绪很激动,大小姐刚才打我手机了,你的身份彻底暴露了???” 眼看着自己当媒婆、当助攻一手撮合起来的爱侣出现了巨大危机,孔时雨抛出了一大堆问题:“现在究竟什么情况?大小姐在找你,你在哪呢?你怎么想的啊?” 作为当事人,伏黑甚尔看上去好似更加平静一些。 无视了孔时雨的所有问题,他只提出了一个问题:“大小姐的身份你有查到么?” “当然。”大小姐在和他通话的时候就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春雨佣兵团虽然和咒术界一直没有交叉,主要活动在国外的战场上,但是在整个世界的暗面都是响当当的存在。 除了价格贵了很多,几l乎是完美的代名词。 作为团长的神祈,更是神秘与强大的结合。 谁能想到那个娇娇小小的可爱兔子大小姐,就是那个神秘组织的首领。 等孔时雨将自己查到的神祈信息“叭叭”了一堆后,伏黑甚尔仰着头,好似听清了全部,又好似根本没听清:“所以,她确实,除了为了保护普通人‘伏黑甚尔’而隐瞒了自己团长的身份,其他什么也没欺骗对吧?” 孔时雨有些跟不上伏黑甚尔的脑回路,只能将事实交代了出来:“对啊,她无论是公司、学历、亲人朋友等等的一切,她都没有骗你,之前她介绍给我们的那些支队的家伙,其实就是她佣兵团的人,我就在想那些人看着不一般……” 原本隐秘的希望还没等冒出头,就彻底落空了。 如果她和他都是互相彻头彻尾的欺骗,那还有挽回的余地。 但是现如今,不堪的只有自己。 真是太可笑了。 心沉沉地堕入深海,伏黑甚尔脸上却不自觉露出了讥讽、自嘲的笑。 拿着手机的手无力地缓缓垂落。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平淡,像是隔着一层雾:“哦,这样啊。” 另一边猝不及防被甩下的神祈被伏黑甚尔的举动气得面色沉得能滴下水,紧攥着伞的手也浮现了一层青筋。 他逃跑了。 连她的问题都不敢回答么! “好,很好……” 伴着手中的重伞泄愤似的挥下,震耳的轰鸣声中,原本身边的古树直接裂成了两半,残存的青石板上也出现了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纹。 想起现在需要做的事情,神祈竭力一层层包好自己翻涌的负面情绪,下令下属把星浆体剩下的任务跟好。 随后,她就打算回家去找伏黑甚尔。 惠酱还在家,伏黑甚尔肯定不会丢下惠酱不管。 逃得了和尚,难不成还能逃得了庙? 正当神祈打算迅速出发,回家里堵人的时候,她的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 是甚尔? 神祈一把拿起手机,却发现屏幕显示的是“老 爷子”的字眼。 这次星浆体的任务,神蠡在家负责留守,继续承担老管家的角色。 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不可能,甚尔才刚刚走,不可能那么快赶回家,那就是公司出了事? 神祈接起了通话,本打算让老爷子不要管公司内部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先把甚尔堵住。 但是手机刚接通的一瞬,她清晰地听到了另一头传来的声音,不是神蠡,而是带着哭腔的惠酱。 “妈妈!你快点回来!有坏人在门口!管家爷爷在外面!”伏黑惠明显也不清楚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加上受到了惊吓,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伴着神祈脚步的停顿,原本因快速奔跑飘起的金色额发再次遮挡住了她的眼,在她的脸落下了大片的阴影。 尽管神蠡作为佣兵团的副团长,实力不容小觑,但是敌人的数量、实力,她都不清楚。 她的孩子正在危险中! “惠酱不要挂电话,你在安全的地方等着,妈妈马上到。”夜兔想要摧毁一切的破坏欲被温柔的语调所掩盖,让另一边抱着手机,躲在房间的伏黑惠产生了一丝安全感。 只有被神祈仿佛无机质一般的眼睛盯着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才感受到了那堪称恐怖的压迫感,以及神祈那快要崩断的理智。 按着手机收音孔,神祈冷酷发问:“你们两个,跟我走一个,哪个速度更快一点?” 等神祈赶到的时候,从更近的安保公司赶来的夜兔已经将大部分穿着和服的“杀手”击杀在了门口,只剩下神蠡在和一个她有些眼熟的金发少年缠斗。 因为神蠡年纪有些大的缘故,加上金发少年过分快的速度,神蠡只能处于被动防御的状态。 嗅着电梯、消防楼梯、门口厚重的血腥味,神祈一步步上前。 玄关处她喜欢的三千万画作,以及那幅甚尔为她画的油画,已经被刮擦得看不出本来的面貌。 画作上幸福的笑也在刮痕下扭曲为了地狱的恐怖鬼脸,将原本温暖的玄关走廊衬得格外阴暗。 冷眼看着混乱的一切,神祈的杀意也逐渐被勾了出来,一点点泛滥。 禅院直哉也察觉到了身后熟悉的迫人压迫感,立刻带着一抹兴奋扭过头。 只是,出现在他视野中的并不是那高大的身影,而是那个在他眼里让甚尔变弱的臭女人。 更让他觉得诧异的是,这个女人现在看上去有些不太一样…… 还没等禅院直哉想通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肩胛就被一股巨力刺穿,直接被钉在了一旁的墙上。 听着眼前人发出的刺耳宛如杀猪声,神祈充耳不闻,只是轻轻地扭转手中的雨伞,将坚硬的伞骨和粗糙的伞面进一步与他的骨头与血肉摩擦。 “你是谁,和甚尔的关系,受谁指使来这里。”神祈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冷,现如今的她没有太多耐心,她只想尽快得到答案。“你只有三秒钟,不想死就快点交代!” 与她面对面禅院直哉清晰看到了她带着些许空洞的深蓝色眼瞳。 那双不像人的眼睛没什么感情,也不装载着什么东西,只是高高在上地看着他。 像极了他幼年时见到的禅院甚尔,冰冷而强大。 但是禅院直哉依旧只觉得眼前的只是仿冒的劣质品。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憧憬的只有禅院甚尔。 至于禅院甚尔身边的附属品,比如他的妻子和他的儿子,不过都是有点像禅院甚尔的,令他觉得恶心的仿品罢了。 他不觉得眼前的臭女人会无视他未来禅院家家主的身份杀了他,所以果断挑衅:“你难道还不知道,甚尔已经把他的儿子卖了?” “哈哈哈甚尔果然没告诉你!你这个白痴女人在甚尔心里也不过如此!!” “继续。”神祈一顿,将伞拧了一圈。 “你这个臭女人!!!!”因为过分吃痛,禅院直哉注视着自己身上不断流淌的鲜血,歇斯底里道,“他的儿子觉醒了十种影法术,所以卖给了禅院家!” 这些消息并不是他从他的父亲那里听到的的,而是自从他从禅院扇那边听到的,也正是因为禅院直毗人没有提前告诉他,让禅院直哉生出了禅院直毗人会让禅院惠加入家主继承人候选人的怀疑。 与其后面增添麻烦,不如现在就斩草除根。 反正除了甚尔以外,其他人都不重要! “要不是怕这位可爱的堂弟因为术式的优越性,影响我未来的家主之位,我也没必要跑这一趟。”禅院直哉咧开嘴,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的女人,“顺便连你一起杀了,甚尔就能变回过去的甚尔了。” 幸亏禅院直哉虽然白痴,但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让神祈听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没必要再拖延时间,神祈直接一伞击昏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去上刑。”神祈挥了挥手,让下属把眼前如死狗的家伙拖走。 神祈把自己带着血腥味的伞放在一边,在卫生间清洗了一下自己脸上、手上的血迹后,然后轻轻叩响了伏黑惠的房门。 此时此刻,她好像回归了以前的神祈,声音温柔:“惠酱,是妈妈。” 门内传出了人类幼崽还带着些许哭腔的惊喜声音:“妈妈!我这就开门!” 伴着“咔哒”门打开的声音,神祈将眼睛含着泪的幼崽拥入怀里:“坏人已经走了,只不过外面有些乱,还需要清扫一下,惠酱可以暂时待在房间内么?” 惠酱还小,门外的一些血迹他没必要看到。 “好的妈妈!”伏黑惠一向听话,乖乖地答应了下来。 但是在神祈转身离开之前,她听见人类幼崽又发出了疑惑的询问:“妈妈,你知道爸爸去哪里了吗?他的手机打不通。” 站起身背对着伏黑惠的神祈沉默了两秒,给了伏黑惠一个答案:“他在外面有事,妈妈也有事出去一趟,神蠡爷爷和其他叔叔在这里,惠酱在家乖乖的,等妈妈回来哦。” “好的。”伏黑惠想不通今天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房间外的状况?_[(,但是听着妈妈让人安心的声音,还是下意识选择了相信。 毕竟爸爸妈妈以前也经常外出,等管家爷爷把家里收拾好,爸爸妈妈回来了,肯定又会恢复以前那样的生活了吧。 神祈睁着眼睛,静静地等待着消息。 第二天的傍晚,在夜兔安保公司人力和技术的全力追踪下,伏黑甚尔的踪迹被发现。 在一处郊外的无人烂尾楼,神祈终于找到了伏黑甚尔的身影。 或许是下午太过于闷热的缘故,在傍晚时分,淅淅沥沥的夏雨落了下来。 而伏黑甚尔就站在烂尾楼的屋檐下,仿佛是在躲雨,也不在意身上微潮的头发以及半湿的衣服,只是静静地站在远处,像是守候着什么,又像是等待着什么。 直到看到神祈的身影,他才缓缓开口道:“你来了。” 神祈撑着黑金色的大伞,越来越大的雨珠击打在伞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让神祈厌恶的噪音。 抬起头,神祈将自己的目光落在那道身影上:“说吧,为什么要卖惠酱?” 没想到再次见面,对方竟然是先问这个问题,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暴露的伏黑甚尔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怎么会知道的?” 神祈立刻被气笑了:“难道我不该知道?” 她的头隐隐作痛,心中竭力压制的愤怒随着夜兔奔流的血,又有了卷土重来的趋势。 神祈的动怒如此明显,禅院甚尔当然不可能不注意到。 这个问题他可以解释,他不是真的想卖惠,他只是想要骗禅院家一笔钱…… 只是单单解释一个问题,相比自己这段时间的欺骗,好像也没什么作用。 内心逃避的声音不停地说道:“已经挽回不了了,快点放弃吧”。 感知到了伏黑甚尔对于回答的抗拒,神祈用尽全力咬着牙关,因为过度用力,口腔中血腥味弥漫开来。 他是在隐瞒什么不堪的、不能让她知晓的答案么? 神祈继续发问:“那关于你的身份这件事,有没有要解释的。” 伏黑甚尔也想说什么,可是他实在无法为自己找到辩护的理由。 他所做的一切,事实就是不可否认的欺骗。 而且被用最坏的方式揭开了真相。 总是用真诚热烈的眼神看着堪称完美精英的“伏黑甚尔”的她,怎么会爱如此不堪“禅院甚尔”。 心里明明如同刀割,但是伏黑甚尔表露在外的只有一层游戏人间的淡漠: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或许是可悲的自尊心作祟,让他不想在神祈面前一点点被拆穿曾经的谎言,经历仿佛凌迟的痛苦,或许是骨子里的长痛不如短痛的摆烂想法作祟。 他放弃了挣扎。 反正结果是一样的。 所以,就这样快点结束吧。 回应他的是来自神祈的重击,她不遗余力的一击直接让伏黑甚尔撞断了三根承重柱。 收起伞的神祈站在雨中??[,朝着沉默的伏黑甚尔不断攻击。 伴着烂尾楼持续的坍塌声,她手下的攻击也越来越疯狂。 “你一直在骗我?”神祈一脚踩着他的手臂,躲避开他的长刀,朝着他的肩胛飞踢。 始终没有得到回应的神祈继续大声发问:“所有的一切都在骗我?” 神祈用伞格挡住了朝她刺来的长刀,空出来的左拳朝着那张曾经那么喜欢的脸挥去:“所有的一切,曾经相处过的一切都是假的么!” “你为什么不解释!” 注视着那张云淡风轻,始终没有表情的脸,神祈的眼白处冒出了些许红丝,眼底的血色直直地朝着她深蓝色的眼瞳涌去。 他曾经的温柔。 他曾经的爱意。 他曾经的亲吻。 一切都是逢场作戏? 她真心去爱,真心去想要守护的,难道只是个幻影? 原来真相,她曾经下的决心,她曾经动的真心,竟然都这么可笑的么? 因为神祈的失神,伏黑甚尔找到了一丝破绽。 伴着清脆的“噗嗤”声,神祈的伞被伏黑甚尔捅出了一个口子。 下一秒,神祈连人带伞被巨力砸入了墙面。 清楚神祈不会有事,应该抓住这一刻尽快走的伏黑甚尔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让他突兀地与神祈对视。 她的脸上绽放了笑容,墨色在眼瞳中一点点扩大,最终吞没那愤怒的汪蓝。 眼瞳中周围缠绕了一圈沉寂的黑以及血丝,显得中间过于空灵的蓝色尤为诡异。 宁静,而疯狂。 摸了摸被撞出血的后脑勺,她垂下头随意吐出了一口血沫。 然后,她仰头看向了伏黑甚尔的方向,扩大了脸上的狞笑。 下一秒,她好似一个没事人一般朝着伏黑甚尔攻击而来。 看着往上逃窜的伏黑甚尔,她毫不犹豫地飞速踩着正在下坠的碎石轻易追上,她笑着,自上而下地朝着伏黑甚尔迎头痛击。 她不再诘问,将战斗刻入本能的宇宙最强种族彻底陷入了疯狂。 夜兔不懂得该怎么挽留自己的爱人,更加不知道该怎么挽留一个或许是幻影的爱人,夜兔手中只有用来战斗的伞而已。 神祈的力度一次次越来越强,突破了自己的极限,哪怕喉咙间冒出血腥味,承受着两天两夜没睡、身体难以支撑的痛楚,她也好似没有知觉,丝毫暂停她的动作,反而越来越快,快得让人毛骨悚然。 面对这样不怕受伤、全凭本能、力量不断增强的神祈,即使是伏黑甚尔也不由节节败退。 “铿锵”一声,他手中的刀刃被神祈突然收起的伞骨给绞锁住。 然后在神祈的肘击下,伏黑甚尔的手臂吃痛不得不松开了武 器。 神祈迅速一口咬住了伏黑甚尔丢弃的刀刃,直直朝着他捅去。 在引诱伏黑甚尔做出闪避动作后,神祈一把摁住了趴在伏黑甚尔肩上的丑宝,直接将它远远地抛开。 近距离数次肉搏后,伏黑甚尔被疯狂状态下的神祈一脚踹飞在了坍圮的废墟上。 面对举着伞,朝着自己直刺而下的神祈,伏黑甚尔呆呆地看着自己浑身上下流淌着杀意的爱人,彻底放弃了挣扎。 就这样吧,无所谓了,都无所谓了…… 但是他等了良久,始终没有等到剧烈到能夺走他性命的刺痛感。 现在,夏雨已经大到让人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仰面躺着的伏黑甚尔无视了周身多处骨折的痛楚,吃力地在雨帘中睁开眼。 神祈弯着腰,俯视着他,而她手中的伞紧贴着他的脖子,深深地插入了身后的砖石上。 这不可能是她的失误。 伏黑甚尔有些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距离他那么近,可是雨下得太大,无数雨滴落入眼眶,让他始终无法看清她的脸。 神祈在最后关头清醒了过来。 为了改变那足以杀死伏黑甚尔的下刺,她的手都在伞骨上留下了凹陷的痕迹。 类金属的伞骨刺入她的手指,让她的手上满是鲜血。 倾盆大雨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她被冰冷的母亲紧紧拥抱着。 母亲最后的诅咒伴着熟悉的雨声再次不断回响:“阿祈,我们注定无法从家庭中得到幸福。” “这就是夜兔的宿命吧。” 神祈嗤笑一声,曾经她那么相信这种宿命和她没什么关系。 松开了这把她曾经豁出性命去争夺、承载着她对家庭期望的伞,神祈站起身:“就这样,结束吧。” 至少她没有如同父亲所说那样“弑亲”。 这样,她或许就该知足了。 摘下了象征着自己对于这个家庭美好期待的戒指,神祈冒着雨,拖着冰凉的躯体,一步步缓慢地离开。 已经在战斗中变得破破烂烂的被丢弃的伞,像是两人无法越过的坎。 伏黑甚尔注视着越来越远的身影,注视着她被大雨吞没。 大雨中,夜幕也逐渐拉开序幕,剥夺了乌云下仅存的一些光亮。 他试着安抚自己: 就这样了,就这样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没事,只不过将一切是恢复原状罢了,他本来就是一无所有的。 他仰头躺着,任由自己的人生再次坠入好似无休无止的雨季。 夏季的夜雨,怎么会这样冷啊……! 第七十二章 第二天,神蠡是在公寓楼顶的天台找到神祈的。 一夜后,暴雨已经变小了不少,丝丝缕缕的细雨缓缓落下。 伴着水珠溅落的滴滴哒哒声,天台上显得格外静谧。 一向与伞绝不分离的夜兔手中已经没有了伞。 金色的长发被雨水彻底润湿,无力地紧贴着肩颈线条。 身上黑色的军装也沾着不知道哪里的尘土,灰扑扑地耷拉着,尤其是一旁垂落的手上没有了戒指,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暗红血痂,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让神蠡镜片后的瞳孔猛地一缩,一下子握紧了手中的伞,冒出了一个也不优雅的,想要让那个男人付出最惨痛代价的想法。 可这些,坐着的人似乎毫不在意。 她仰着头,望着依旧厚重的灰色云层,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好像坐在那里,又好像没有坐在那里。 他陪着团长一起度过了十几年,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团长这样。 在团长把父母的伞夺回来后,也曾经带着一身伤,一个人在雨中,像是一棵寂静的树枯坐了一天。 而这次,她手中的伞没有了。 因为之前没有跟着团长,所以他不知道伏黑甚尔对团长究竟说了什么,不知道团长怎么处理了这件事。 作为两个不同的个体,他也不知道团长现在究竟在想什么。 只是作为夜兔中的老年人,他更加清楚: 对于夜兔来说,学会感情比拼死搏杀难得多。 以“弑亲”为传统的夜兔,看似宇宙最强的高傲冷漠背后,在感情方面也会露出脆弱的一面。 更何况,哪怕成为了让万众俯首的团长,团长今年也才二十三岁。 而神祈也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她定定地继续眺望着,没有回头:“老爷子,让我一个人再安静一会。” 哪怕已经淋了一夜的雨,过去的记忆还是那么斑驳,那么杂乱,像是无数被打乱的胶片,父母的话语,战场的厮杀,安定幸福的普通人生活掺杂在一起。 她很想把脑中混乱的思绪理清楚,但是她的情绪并不提供她这个机会。 每当她仿佛摸到了什么头绪,那张脸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懒散的眼眸低垂着,宛如紧扣的门扉,任她怎么砸都不为所动。 仿佛回归到最初的陌生,看不清他、抓不住他的感觉让她想要发疯。 瞬间,情绪的浪潮就会像海浪吞没沙滩上的足迹一般,让她脑中的想法再度变得一干二净。 挣扎了许久后,神祈索性放空了脑子。 她是佣兵团的团长,她是一位母亲,她依旧是那个一往无前的自己。 她知道自己不会裹足不前,只是她还需要时间。 立刻去理清楚过去,看清楚现在,想清楚未来,对现在还没有恢复冷静的她来说,实在是有些困难。 神蠡没有说什么“要以大局为重”“开心一些”“要知道男人根本不重要”等等大道理,去对于神祈的情绪提出要求。 他只是踏过天台的积水⑽⑽[,如同多年前一般站在了神祈的身后。 高大的老管家身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优雅地撑开了伞。 成年夜兔的伞很大,足以将前方娇小的神祈罩在伞下,与外面淅淅沥沥、好似永无止境的夏雨相隔绝。 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神蠡发出了几声透着虚假的咳嗽:“团长应该不介意我这个老人在雨天撑个伞吧?” 注视着头顶突兀出现的伞,一直仰着头的神祈顿了顿,缓缓垂下头。 “臭老头。” 听着那句从散乱的长发下冒出轻轻的话语,神蠡缓缓露出了一个笑。 团长还有力气骂人,看起来再过一段时间,就会雨过天晴了吧。 孔时雨也是在第二天清晨找到的伏黑甚尔。 自从察觉到对于伏黑甚尔的各类追踪都消失后,他就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看着倒在废墟里,仿佛已经凉得透透的人,他吓得立刻去探对方的鼻息。 然后下一秒,某个挨千刀的家伙就睁开了眼。 被吓得骂了句脏话后,孔时雨还是兢兢业业地扛起了这重得要命的家伙:“你这家伙以后可得好好给我赚钱啊。” 孔时雨将伏黑甚尔带回了自己的一个安全屋内,并让自己有私交的地下医生大致处理了一下伏黑甚尔身上的伤。 伏黑甚尔浑浑噩噩地睡了几天。 身上的伤时时刻刻在提醒他当时神祈愤怒到极点的容颜,加上极度疲惫的精神让他始终无法脱离噩梦。 昏睡中, 他回到了禅院家,被本家拥有术式的人嘲讽,被同龄人痛斥为禅院家的耻辱、垃圾,各种肮脏的词语往他身上叠,被人推入了囚禁咒灵的地下室,一点点被啃食着,几近丧命。 他好像又见到了大小姐,大小姐柔声安慰着,信任着他,亲吻着他,让他几乎忘却了一切,只想贪婪地抓住对方,但是他的手穿过了他拼命想要攥着的人,面部朦胧的大小姐悠悠地告诉他——你不是我爱的甚尔。 最终,他仿佛又回归了那场夜雨中,耳畔只有雨落在废墟的击打声,雨划过身体带来的冰凉,以及生命力和对于幸福的希冀一点点伴着雨水流入下水道的感觉。 只是,即使被神祈打出了重伤,在天与咒缚的强大身体素质下,没过几天,他就彻底恢复了健康。 只是……也就仅限于身体层面的恢复了。 他没出门,拖着一双宽大的人字拖,几天没刮的胡子拉碴,基本上二十四个小时都赖在沙发上。 他没有像偶像剧一样,整个人定定得宛如一具被挖走灵魂的空洞人偶,残废了一样。 他依旧会无趣地举着遥控板,一边吃着孔时雨带来的快餐,一边吐槽着今天哪支球队踢了臭球。 一切看似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孔时雨敏锐地察觉到了,伏黑甚尔完全避开了所有有关于那位大小姐乃至于伏黑惠的话题。 作为伏黑甚尔的长期合作者,孔时雨想了想,就明白了——如今的伏黑甚尔和他刚见到的伏黑甚尔并没有什么区别。 十八岁的伏黑甚尔曾经鼓起彻底离开禅院家的勇气,现在二十五岁的伏黑甚尔也曾经鼓起彻底离开咒术界的勇气,但是他的灵魂还浸泡在禅院家的泥沼中,被咒术界的规则束缚着。 明明那么想要否定这个世界的规则,却同样不认同和信任自己。 孔时雨除了骂一句禅院家和咒术界外也不好说什么,在这些年,见了太多咒术界惨剧的他也不觉得伏黑甚尔是什么异类,相反,伏黑甚尔的心理很正常。 毕竟这种被家族潜移默化着,根深蒂固了十几年二十几年的东西确实是难以撼动的。 他甚至怀疑,那位大小姐越肯定这家伙精心营造出来的“伏黑甚尔”,这家伙就会越否定真实的自己。 孔时雨拉开啤酒的拉环,饮了一大口啤酒,这是什么诡异的错位悲剧啊…… 最让孔时雨觉得毛骨悚然的是,这家伙睡着的时候,嘴里还念念有词。 头一回听到伏黑甚尔说梦话的孔时雨有点惊讶。 本来抱着这家伙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的吃瓜想法凑上去,结果他听了一堆好像在脑子里有点印象,又好像已经像流水一样跑得一干二净的东西。 坐在一边,他恍恍惚惚地琢磨了半天。 良久,孔时雨才想起来——这不是大学数学里的数学公式么? 这梦里还念念不忘的态度,是还打算去考东大数学系研究生呢吧! 表面是看着一点也不在乎,内里分明是一丁点都没放下啊! 眼看着伏黑甚尔在自己这里当起了天天躺在沙发上抠脚看电视的御宅族,作为他和大小姐的红娘,孔时雨终于忍不住直白地发问: “你就这样把你儿子丢给了那位大小姐?” “因为你的事情,大小姐肯定快气疯了,你真的就这样躺着?” 伏黑甚尔有些意外孔时雨此时此刻的不知趣,放下了手中的电视机遥控器,他看向了一边的孔时雨,发出了一声嗤笑。 将自己本来就已经变成鸡窝的头发揉得更乱:“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他的儿子明显跟着大小姐更好。 像他这样彻底暴露属性的家伙,还能做什么呢? 不过问出口后,他迟钝了许久的脑子终于想起了什么。 缓缓将视线看向一边的咒灵,伏黑甚尔的目光逐渐变得若有所思。 丑宝正在把玩着伏黑甚尔在昏迷前强行喂给自己的伞和戒指。 察觉到伏黑甚尔的目光,毛毛虫咒灵的身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黑洞洞的眯缝眼显得有些迷茫。 另一边。 神祈没有告诉伏黑惠关于伏黑甚尔的事情,只是说伏黑甚尔有事情外出了。 但是过了几天,始终没有见到伏黑甚尔的伏黑惠也后知后觉意识到了家中出现了什么变故。 甚尔不见了。 他大概率被甚尔丢给了妈妈。 妈妈依旧爱他,但是妈妈那双眼睛里的红血丝明显多了。 妈妈很难过。 他也想做些什么。 偷偷攥着电话机,试图拨通伏黑甚尔手机号码的伏黑惠屡战屡败。 他试图拨打孔时雨叔叔的手机,但是他上次拨打是用的伏黑甚尔的手机,他并没有孔时雨叔叔的号码。 明明之前都还好好的呢,他才刚在家长会上夸了甚尔,甚尔和妈妈才刚一起看了烟花,怎么会一下子这样了呢? 小小的人类幼崽吸了吸鼻腔中的酸涩,感受到了深深的挫败。 就在这时,精神满满的虎杖悠仁举着捕虫网,来找他去公园玩。 伏黑惠抱着万一出门能撞上某个坏爹的希冀,也点了点头。 但是等到夕阳西下,他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小小的人类幼崽低着头:那个坏爹果然要把他彻底抛下了吧。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突然听见了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 “虎杖,你有听见什么动静么?” 然后他就从一边的草丛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紫色身影。 正当他跑上前去打算拨开草丛时,形似毛毛虫的紫色咒灵就委委屈屈地撞入了他的怀里。 有一瞬间,伏黑惠仿佛听见了丑宝嘤嘤嘤地喊他:“伏黑大哥——” 不远处,伏黑甚尔看到自己的儿子手足无措地抱起丑宝,然后小小的炸毛海胆头转来转去地张望着,仿佛在寻找什么。 树林深处的伏黑甚尔拉起了自己的兜帽,任由树林的影子吞没了自己。 或许是想要用金钱弥补什么,或许是想要让大小姐不要那么生气,或许是那一丝希望还在垂死挣扎…… 又或许是,这些咒灵肚子里的破铜烂铁,是他这个没用的家伙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吧。! 第七十三章 神祈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人类幼崽坐在家门口的玄关等着自己。 “惠酱,怎么了?”已经过了几l天,在孩子面前,神祈已经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当初为了让伏黑惠不要害怕,神祈并没有告诉他,自己一直看不见咒灵,所以这次伏黑惠一点也不知道神祈看不见,而是高高举起挂在自己身上的丑宝,试图让妈妈看得更加清楚一点:“甚尔来过了!甚尔给的!” 小小的幼崽圆滚滚的眼睛沾染上了飞扬的希冀。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样的话,妈妈会不会开心一点,甚至和甚尔和好呢? 这次并不是在战场上,神祈本该是看不见咒灵的。 但是或许是最近和咒灵接触多了,或许是之前头上挨了一下,又或许是在和伏黑甚尔的战斗中突破了自己,所以神祈的眼前还是出现了一个朦胧的影子。 虽然目前还自带高糊,神祈还是认出了这一长坨的东西应该就是曾经出现在伏黑甚尔的肩膀上的咒灵。 伏黑甚尔的武器也是从它的嘴巴中吐出来的。 听着那完全不属于人类的咿呀声,就算大致清楚伏黑甚尔已经驯服了这只咒灵,但神祈还是下意识先将咒灵从脆弱的人类幼崽身边揪了起来。 “那家伙让你来做什么?”神祈皱紧眉。 哪怕曾经和伏黑甚尔试图成为彼此关系最为紧密的人,神祈也不得不承认,她完全无法猜透伏黑甚尔的想法。 就比如现在,她就完全不明白,明明之前走得那么果决,现在伏黑甚尔给自己这样一条咒灵是要做什么。 他那一身本事总不能连一只小咒灵都养不起吧? 丑宝猝不及防与那双宛如深海沉渊的暗蓝眼眸对视,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感受到神祈的压迫感的咒灵忍不住哆嗦起来。 见神祈听不懂自己究竟在说什么,丑宝赶紧用行动试图解释。 于是,在神祈略微惊诧的目光中,丑宝张开了大嘴,然后吐出了一柄长刀。 神祈认出来了,这把刀是之前伏黑甚尔与她打斗时所用的刀。 “啊呜——”带着些许粘稠的液体,丑宝再度吐出了一把造型有些特殊的短匕。 接下来的是类似三节棍一样的暗红武器…… 从一开始的疑惑皱眉,到最后的满脸麻木,神祈静静地站在一边,倒是想要看看这只咒灵肚子里究竟有多少东西。 伴着丑宝接连不断的张开嘴,神祈家的门口很快堆积起了一堆由武器构成的小山。 良久后,丑宝再次张开了嘴,只是这次,它只是吐出了一包纸巾。 似乎是因为头一回这样清空肚子里的东西,吐得有些辛苦,逐渐能看清咒灵的神祈甚至感觉到咒灵的脸部都有些诡异的抽搐。 不过,面前的咒灵并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而是用尾巴熟练地打开纸巾,一点点认真且高速地擦拭着面前的咒具,明显是一个熟能生巧的 好手,让一边想要帮忙的伏黑惠都没有上手的机会。 等到完全清理干净后,咒灵用自己的身躯卷起咒具,将它们一样样摆好。 最终,咒灵好似大功告成一般地再次发出了神祈听不懂的声音,不符合人类审美的脸也期待地看向了神祈。 因为伏黑甚尔的身份,神祈大致能猜到这些武器大概就是咒术界中咒术师们常用的咒具。 不过作为涉足咒术界不久的夜兔,神祈对于这些咒具的价值并不了解。 于是,她果断联系了五条悟,虽然对于那个小鬼明显是被宠爱着长大的性格感到耳朵疼脑子疼,但是和他合作了几l次后,她不得不承认,不止那仿佛地主家傻儿子的给钱大方,五条悟那双眼睛和作为五条家代行的博物强识也还是挺有用的。 咒具的相关估价事情,由老管家爱神蠡和五条悟对接。 没过多久,神祈就拿到了神蠡列好的一份长长的清单。 果然,这里面全是咒具,甚至不乏少见到有价无市的特级咒具。 换做其他时候,作为天生的战斗种族,神祈绝对会认真研究一下每一件咒具的用途,并好好研究一下每一件咒具后过分漂亮的数字。 但是现在,神祈发现,哪怕自己看似回归了往常的自己,但是在遇见和伏黑甚尔有关的东西和事情时,她的情绪还是会如同拍打海底的浪潮,汹涌,逐渐滑向失控的界线。 放下了手中的清单,神祈一点点攥紧了手:“直接说吧,这些东西值多少钱?” 神蠡回复:“如果不是突然大量流入咒术界市场的话,这些东西大概能卖到一百亿日元。” “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一个这么有价值的军火库。”神祈的声音满是调侃,但是夜兔庄园内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表情并不明朗。 神祈似乎在和一边老爷子对话,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其实冷静下来以后,我就明白,他不可能是为了钱去卖惠酱的。” “就算当时他不清楚我的真实身份,夜兔安保公司的市值就足以抵得上千亿的价值,禅院家不可能为了惠酱付得起这样的价格。无论怎么看,从理性的角度而言,明显是留在我身边收益更高。” “更别提他这些给惠酱的东西的价格,都能远远超过禅院家能提供的。” “这些说是给惠酱的,其实正常人都能明白,实际上惠酱那么小根本用不了,就是给我的。” 神祈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一点点收拢,一点点压得生疼:“所以,他是在因为骗了我给予我的精神补偿费?” “还是因为我这么好骗在同情我?” “还是在分他那该死的遗产呢?” 空气寂静了几l秒后,从来没那么憋屈的神祈再度怒斥出声: “白痴!!” “他有本事逃,倒是有本事站在我面前,一字一句和我说清楚啊!” 神蠡能听出字字句句都是怒意,也听出了字字句句都是在意。 终于,神祈双手撑着桌子站起了身,暗蓝的眼眸一片凛冽,微弓起的背像是准备狩猎的野兽:“我不开心,那些该死的凭什么开心。” 禅院家,还有那个曾经挑拨离间,舞到我面前的‘渡边香织’……?” “不会还想着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吧。” 神祈走在神蠡的前方,沉重的军靴铿锵有力地砸在地板上。 她大步向前:“走,我们先去找一趟虎杖仁,关于香织,那个男人绝对有什么线索。” 神蠡对于神祈为了发泄胸中闷气,没有直接去找正主,而是去迁怒别人的想法丝毫没有阻止的念头。 团长还在意着那个男人,舍不得的感情当然正常。 更何况,有些跳到团长面前的家伙本来就是活该。 夜兔从来不是热爱和平的和善种族。 跟上团长的步伐,神蠡扶了扶眼镜。 镜片的反光遮住了他眼眸中透露的情绪,他也偷偷下定了自己的决心。 仿佛太平洋的水都要倾泻在这个岛国上,夏季的雨又再度下得噼里啪啦。 伴着一股潮湿的热意涌入,坐在空调房内的孔时雨转过头,正好看到了推门而入的伏黑甚尔。 已经接受了这家伙没脸没皮地赖下这个事实的孔时雨叹了口气。 只是很快,他的表情一变。 作为这行的资深中介,孔时雨嗅到了一股过分熟悉的血腥味:“你怎么又受伤了?” 这实在是太夸张了,除堪称地狱级别的星浆体任务以外,他完全不觉得其他小任务会让堂堂天与暴君受伤。 以前这家伙不是都把这些小任务当瓜切的么? 可事实就是,这家伙八个任务就受伤了五次。 这绝对不正常吧! 伏黑甚尔好似听到了,又好似没听见,只是发出了一句模糊的嘟囔声。 “呵。”孔时雨冷哼。 他几l乎想要掐着这家伙的脖子:赚钱的时候,能不能对钱尊重一点,别再混混沌沌的。 但是想到这家伙对他自己的一切都不尊重,还有那过分有威慑力的武力值,这些指责还是落回了喉咙。 罢了罢了,就当他挂了一个“失恋”的debuff吧。 以前这家伙还称呼过自己是好朋友,看在这声好朋友的份上,宽宏大量的他再忍忍。 做好了心理建设,孔时雨点着一根烟,递出了自己刚刚多买的盒饭:“好了好了,快来吃饭!” 然后他就见伏黑甚尔充耳不闻,只是拎着湿哒哒的塑料袋进入了厨房。 虽然配备了一些厨房用具,但是从来只是当厨房是摆设的孔时雨莫名其妙地跟上。 然后就看见伏黑甚尔过分熟练地掏出了牛肉、土豆、各种酱料等等零零总总的东西。 伏黑甚尔熟练地将肉和蔬菜切碎,熟练地热锅,熟练地翻炒,熟练地加水煮熟…… 看着这样的伏黑甚尔,孔时雨目瞪 口呆。 不过很快,他就觉得这样的人设也很合理。毕竟眼前的小白脸,可是曾经让身价千亿的大小姐都喜欢上过啊。 因此,有一手好厨艺的设定也非常合理。 直直钻入鼻腔的气味,一下子让孔时雨觉得手中的盒饭一文不值。 眼看着热腾腾的咖喱牛腩就要出炉,孔时雨非常自觉地端起盒饭里的饭,送到了伏黑甚尔勺边,等着咖喱牛腩的降临。 咽了口唾沫,孔时雨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做好了吃上香喷喷咖喱牛腩盖饭的准备。 正当他心底盘算着让这家伙留下来,其实也还行的念头时,他就看到伏黑甚尔的动作出现了停顿。 然后,在孔时雨的瞠目结舌中,伏黑甚尔一个倾倒,直接把刚做好的完美咖喱牛腩全部倒入了垃圾桶中。 听着耳畔孔时雨激烈的输出,恍恍惚惚回过神的伏黑甚尔只当那是耳旁风。 这里没有大小姐,他已经不在伏黑家了。 伏黑甚尔放下厨具,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孔时雨已经有些冷掉的盒饭前。 掰开盒饭的盖子,伏黑甚尔机械地将饭菜塞入口中。 同时,他的思绪又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本来觉得两人分开就好了,他在遇见大小姐之前,就已经习惯这样烂泥一般的生活了。 可是他为什么还保留了那么多可笑的习惯? 本想用任务和鲜血强行把自己的意识拉回到沉闷无望的过去,可是他始终忍不住出神,忍不住去想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做菜了,或者应该去准备研究生考试,或者应该和大小姐一起陪着傻儿子看动物节目。 本想去赌马场用以往追逐的刺激麻痹自己的神经,可是只要坐在那里,他就想起在赌马场与大小姐的那次相见,那时的他还能将大小姐拥入怀里,得到大小姐满心满眼的信任。 没人能习惯从天堂回到地狱。 一点点嚼着口中苦涩的米粒,伏黑甚尔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 真是没用啊,你这家伙。 被无视了个彻底的孔时雨怒气值成功爆表。 或许是他想要把这难弄的家伙丢出去的想法太过于强烈,这天,孔时雨接到了一个电话。 老人优雅的声音格外熟悉:“孔先生,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第七十四章 东京咒高内。 “诶对了,杰,你有没有听说过那个消息?” 打了几l把游戏,五条悟忍不住提起了某个话题。 夏油杰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同时不忘回应一下身边的挚友:“什么消息?” “禅院家被那位老婆婆彻底针对了,老婆婆手下的那些家伙每次都蹲守在禅院家的任务地点。” “见一个打第一个,见两个打一双,现在整个禅院家风声鹤唳,不仅大部分禅院家术师的术式都被摸透了,而且接任务都不太敢,眼看着就要入不敷出了哈哈哈哈……” 五条悟平等地看不上禅院家那些老橘子,听到这种好消息忍不住猖狂大笑,恨不得把嘴角咧到太阳穴上去。 清楚这背后绝对有五条家推波助澜的夏油杰嘴角扬了扬,但还是忍不住指出:“你能不能对神祈小姐敬重一点,说起来,她也就比我们大了几l岁,称呼对方是老婆婆是不是不太礼貌?” 五条悟瞪圆了眼睛:“哈?谁让她一开始没有用真面目见我们的!” 五条悟的思绪很快又跑到了另一个话题:“说起来,自从星浆体任务之后,我们就没见过她了。据说啊,她现在整个人都处于暴怒霸王龙的状态,超可怕的诶!” 瞥了眼一边说,一边幼稚地张牙舞爪的挚友,夏油杰也忍不住附和道:“也是,谁能想到她的丈夫竟然是那样的……” 他原本以为是什么温文尔雅的书卷气男人呢。 “货不对板,任是谁都会生气的吧。”家入硝子也加入了话题。 “没错没错!”五条悟疯狂点头。 他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伏黑甚尔就感觉哪哪都不舒服,胸腹那里还在隐隐作痛。 这肯定不是他这个帅哥的问题,怎么想都是那个男人太垃圾了的错! 对于伏黑甚尔戴满了反向滤镜的五条悟举了个例子:“类比一下的话,就是杰终于有了一个长得很漂亮、性格很温柔、身材也很火辣的美少女当女朋友,然后在最后一步的时候,突然发现,对方褪下一层人皮,露出了超大毛毛虫咒灵的姿态……” 突然被误伤的夏油杰想象一下那样的画面,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拳头也特别痒: “悟,我们出去说说吧。” 就在这时,五条悟拿起了震动的手机。 叼着一根棒棒糖的少年瞥了一眼短信后,立刻拒绝了夏油杰的邀约: “等等等,杰,她要找我们谈一谈!” 捋起一把额头的纯白碎发,五条悟严肃地提出了一个猜测:“不会是因为我魅力太大,她想要移情别恋吧。” 对于神祈的本性有更深猜测的夏油杰摸着下巴:“可能是因为你比较抗揍,所以来找你发泄怒气的。” 五条悟立刻炸开了一层层毛:“我才不要和那个体术大猩猩对上呢!” 尤其是手里还拿着黑绳的体术大猩猩! 生怕神祈的怒 火烧到自己的身上,五条悟扭过头,询问他们这一年级唯一的女性:“硝子!!如果你被男人骗了,你会用什么方法来让自己开心一点啊?” “哈??”根本没有冒出过这种念头的家入硝子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答案,“酒!!!” “还有,男人有什么好的,只要给她更多男人不就好了,没什么走不出来的!” 听着家入硝子掷地有声的发言,两名高专dk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不久后,得到高专生回复的神祈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歌舞伎町”的招牌,然后顺着五条悟给自己的地址,走到了一家类似酒吧的店门口。 观察了下门口的一些海报,作为成年人,神祈立刻猜出了这是什么店。 这里,分明是牛郎店吧? 这些地方,未成年可以进去么? 不过想到那俩都是咒术师,神祈很快释然,既然都不是普通人了,进这种店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一步步走下台阶进入店内,正当神祈思索着这两人是不是在歌舞伎町祓除咒灵,就看到头顶的灯球开始闪烁起来。 激昂的音乐开始摇晃着钻入耳中,一声熟悉的嚎叫从里面响了起来:“可爱的金发马尾姐姐!感谢你今天指名了我!” 一身骚包白西服、头发精心摸了发蜡的五条悟迈着模特步,以一种自信放光芒的姿态走到了神祈的面前。 另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团子头少年也走了出来:“感谢你今天指名了我!” 瞬间,一束光打在了呆滞的神祈身上。 两个人一同和声道:“今夜,我们会让你深深着迷的!” 神祈整个人都麻了,忍不住回过头询问身后的神蠡,一边嘴角抽搐一边难以置信地询问:“这些小鬼不会以为我是失恋了,来找他们求安慰的吧?” 神蠡笑而不语。 看起来,团长除了六支队等等一些不靠谱的夜兔当朋友,又交到了一些不靠谱的咒术师年轻人当朋友。 一个高个子金发的少年仿佛被迫上班的社畜,又仿佛毫无生机的伴唱机器,另一个黑发妹妹头的少年则是兴奋地伴着旋律摇晃身体了,一起高唱:“嗨!嗨!嗨!嗨嗨嗨!嗨!嗨!嗨!嗨嗨嗨!” 五条悟也开始一脸兴奋地蹦了起来:“香槟call!!” 夏油杰目光无奈:“嗨!嗨!嗨!” “今夜成为我主人的只有你!”五条悟一脸沉醉,仿佛全身都在用力高声唱着深情恋歌。 “今夜我愿意宣誓独一的忠诚!”夏油杰也目光缱绻,仿佛骑士对着自己的所属人宣誓,“让大小姐拥有一个美丽的梦是在下的使命!” “今晚,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殿下,听听这充满爱意的香槟call吧!” 五条悟把手臂举过头顶,发射了一颗超大的爱心。 和他毫无默契的夏油杰则是两只手组合成了一颗爱心。 一大一小两颗爱心,成功让 神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随后,两个好似中二病发作的少年再度合唱:“Three,tw,ne,g!!!” “东京咒术高专的最帅男人!” “完美到~不可思议~” 不出人意料的,下一句,两个人又开始各唱各的: “悟!悟!悟!悟!” “杰!杰!杰!杰!” “咒术界毫无争议的最强!” “NO.1~的名字是~” “悟!悟!悟!悟!” “杰!杰!杰!杰!” 似乎察觉到了自己好像跑题太远,自吹自擂的两个少年赶紧对视一眼:“向如此~动人~美丽~的你~由我献上香槟call~” “喝吧!喝吧!喝吧!香槟!喝吧!姐姐!”四个少年各自带着不同的表情,放声歌唱,“今夜!我不会!让你入梦!我们,一起,highup!” 在少年高声的歌喉下,空荡荡的房间气氛确实炒热了,也成功让神祈的嘴角似笑非笑。 后面背景板的两位就算了,前面这俩人业务看上去确实很熟练,但是那股子快乐玩耍的兴奋劲能不能收一收? 最后,五条悟还从一旁的花瓶中,叼上了一支玫瑰凑到了神祈的身边,圆滚滚的漂亮六眼闪着蛊惑的光泽。 对于未成年丝毫没有兴趣的神祈有点无语:“玫瑰没去刺不要紧么?” 在神祈的犀利一击下,五条悟原本伪装出来的深情立刻破防:“我可是开了无下限的最强!” 超大的白色猫咪上蹿下跳,使劲指责:“你这个态度一点也不对劲!超级不对劲!” 想着自己还有事情要问这位大少爷,神祈面无表情地评价了一句:“是是是,咒术界的悟大人要是在歌舞伎町打工,一定是享誉全球的头牌,让歌舞伎町乃至银座上都挂满了你的海报!” “那肯定,是咒术师耽误了我的其他就业。”得到了安抚的五条悟得意地比耶,满意了。 神祈收敛了笑:“把灯开了,都坐下吧,我今天找你们是为了另一件事。” 神祈把自己遇到渡边香织的事情说了一遍,并补充道:“我之前去了虎杖家,虽然虎杖仁一口咬死了他一点也不知情,说什么虎杖香织就是生病去世的,但是他的父亲虎杖倭助还是配合地告诉了我他知道的一切。” “在车祸之后,虎杖香织大概率就死了,但是有什么占据她的尸体,并让她额头上出现了一条缝合线。” “额头有一道缝合线,总感觉有点耳熟……”作为家族正统出身的咒术师,从小就咒术界相关典籍的五条悟终于记起了什么,“哦哦哦!听说加茂家以前的那个耻辱,加茂宪伦也是有这样的缝合线。” 神祈追问:“多少年前?” “好像是明治初期。”五条悟想了想,从脑子里找出了答案。 “那这个再度出现的额头缝合线的家伙,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位‘ 加茂宪伦’的后裔觉醒了这一模一样的术式,另一种是,他就是当初的‘加茂宪伦’,通过不断换身体的不知名方式或者说是术式,苟活至今。” “听起来,是个难缠的敌人呢。”灰原雄想到那家伙会干扰已死之人的安宁,就忍不住感到反胃。 “没错,目前唯一知道的情报是,这家伙的额头会出现缝合线,缝合线能不能被抹消尚且是未知数,所以这个消息绝对不能传递给其他人。”神祈瞥了眼周围的咒术师,确认所有人点头后继续道,“无论是哪一种,这家伙肯定就在我们身边,在加茂家,甚至是已经进入了咒术界高层。” “你们记得仔细筛查这非人的家伙,如果有消息就告知我。”神祈锋利的气势裹挟着杀意。 她还有问题想要问那家伙呢。 定下一个方向后,神祈的心情难得在这些家伙的插科打诨之下不错。 就算喝酒和喝水对于她没什么差别,但想着眼前的不是什么普通学校的高中生,也就跟着他们开怀畅饮。 然后本来打算畅饮到天亮的神祈发现自己还是想太多了,这里根本没几l个酒量好的。 不声不响的家入硝子和七海建人的酒量倒是不错。 灰原雄和夏油杰的酒量就挺一般的,不一会就脸颊就红了起来。 其中,最让她无语的是五条悟。 “喂喂喂,这就是传说中咒术界的最强?”看着只是点了一杯酒精约等于无的饮料,就一头栽了下去,不省人事的家伙,神祈难以置信。 “要是敌人有心算计他,给他喝的东西掺点酒精,那他岂不是就只能躺平挨揍了?” 把五条悟安置在一边的夏油杰一凛,道了声谢:“多谢神祈小姐,等悟醒了,我会提醒他注意的。” 在家入硝子给他喂了些醒酒药后,五条悟才在酒局散场时慢悠悠恢复了些神智。 看着夏油杰脸颊上带着醉意,脚一歪差点摔下去,非常清醒的神祈忍不住搭了把手:“夏油,你这样还背着五条,真的没问题?” “多谢神祈小姐。”夏油杰摇晃了一下,谢绝了神祈的帮忙,“没关系,我可以让咒灵带着回去。” 因为身下的肉垫有点颠,夏油杰背上的五条悟也抬起了头。 他举起手,试图按住眼前摇来晃去的神祈的人影:“你怎么喝醉了?别晃了,让最强的五条悟带你回家吧!” 伏黑甚尔只是做任务路过,深夜的风就将过分熟悉的声音吹到了他的耳朵边。 是错觉么? 是她又来找他么? 下意识的,他扭过头,在满目暖色的霓虹灯光中寻找着那道人影。 然后他就看到了神祈和一群高专生拉扯不清的画面。 夜幕下,那俩打扮得像花孔雀一样的年轻家伙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他知道自己是个无药可救的混蛋。 而且大小姐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他本来不该插手。 但是, 那个黑发狐狸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家伙,和大小姐凑得那么近,大小姐的手还护卫在他身边,防止他摔了。 那个白头发的五条家神子就更加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还想去摸大小姐的脸。大小姐也没有阻止。 远远地注视着那熟悉的,本来他也曾经拥有的纵容目光,伏黑甚尔只觉得涌起了一股酸涩的感觉,像是熟透了的梅子,一点点在唇舌不可控制地绽开,向着心脏扩散。 果然,大小姐那么好的人,从来都不是非他不可的。 但是当伏黑甚尔的目光落在他们出来的店面时,幽绿的眼瞳中,一股怒火又好似一下子蓬勃燃烧了起来。 这俩竟然带着大小姐去逛牛郎店!!! 伏黑甚尔忍不住想要去掏天逆鉾,直接捅穿了这俩的脑袋,然而他只摸到了一把咒术界最常见的普通咒具。 停滞的思维缓缓涌动了一瞬。 哦,他把之前的咒具都送给大小姐了。 伏黑甚尔死寂的眼眸再次闪过属于天与暴君的战意——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 学弟们和硝子坐辅助监督的车回高专,正当夏油杰拖着还在和已经走远的神祈喊拜拜的挚友,打算找一个没人的角落就坐咒灵离开的时候,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 半醉的五条悟率先认出了来人。 这不就是让神祈化身狂暴霸王龙·祈的罪魁祸首么! 他大声叹了口气:“大叔,你是什么阴暗的背后灵么?我们和卡哇伊的漂亮姐姐贴贴你嫉妒了?” 夏油杰的小眼睛听见那“卡哇伊的漂亮姐姐”的说法都忍不住瞪大了一些。 面对一点点紧攥着手中咒具,一脸阴沉的狠厉凶兽,作为挚友,夏油杰还是默契地跟上。 眼眸微眯,少年温和的浅笑也带上了几l分不屑的挑衅: “没错,大叔,现在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我们?” 五条悟抬起高傲得恍若神祇的眼眸,满是不耐烦地疯狂点头拱火:“对对对,关你屁事!”! 第七十五章 回应两名高专生的是狠厉的攻击。 虽然只是普通的咒具,但是那刺耳的破风声以及轰然倒塌的墙壁足以告诉他们这看似普通的攻击下有多么雷霆万钧。 强风刮起了夏油杰的单侧刘海,原本微眯的眼睛此刻彻底睁开。 要是他没有及时闪避,现在脑袋开花的就应该是五条悟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表情终于认真了起来。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明白了,之前在星浆体任务最后环节和神祈对招几l十下,把高专后面的林地拆光的含金量。 “这也是一只暴力大猩猩。”面对强敌,五条悟借着醉意,彻底兴奋了起来。 如天空不断延展的眼睛逐渐放大,他继续挑衅道:“姐姐都已经把戒指丢了,大叔你还戴着呢!啧啧啧!” 看着某人更快挥刀的无能狂怒,五条悟无视自通茶言茶语,越说越起劲:“姐姐刚刚醉了,还对着我喊甜心呢,大叔这个年纪想必是没有听过这种话吧,真是可怜呢~” 闪避的同时,五条悟矫揉造作的声音满是娇羞:“姐姐还和我说下次再见,要给我带我最喜欢的喜久福,特地为我跑一趟仙台呢~大叔你有吗?” “哎呀,我都忘了,姐姐对我这么好,大叔会不会生气啊~” “不过好像就算大叔生气也没什么用呢~” 看着眼前飞速冲破了一众咒灵阻拦,如入无人之地,气势汹汹杀来的男人,夏油杰也忍不住觉得胆战心惊。 注视着仅仅锁定着他们俩,透着寂灭死气的幽绿双眸,辛苦作战的夏油杰忍不住提醒自己背上仿佛一个移动引怪器的挚友:“你别嘴上嘚瑟了,快点帮忙!”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是怕我受伤了,漂亮姐姐会难过嘛~”五条悟嘴上虽然依旧在玩,但是行动上还是调动起了自己的咒力。 良久后,已经驶入咒高山区的辅助监督看到自己的车边多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夏油杰有些担忧地看着满头是血的五条悟:“悟,你还好么?” 五条悟没什么力气地挂在虹龙上:“没问题,我好像学会反转术式了,脑袋没事,就是大概是因为酒精,还是有点晕。” “所以你为什么不能给我治疗一下?”辛辛苦苦带着一米九的笨重挚友打架、闪避、跑路的夏油杰咬牙切齿。 五条悟抬起手,试了一下,随后认真提出自己的建议:“我好像只能治疗自己诶,果咩~杰~要不你也自己领悟一下?” 看着飞在一边、面容凄惨、还在互相拳脚相加的两个dk,家入硝子忍不住打开了车窗,非常想点一支烟: “你们两个这是遇到什么了?” “就是遇见了渣男,然后仗义执言了一下。”夏油杰的笑容温润,正常得仿佛自己刚刚去见义勇为了。 “没错没错!”五条悟使劲附和,也不愿意将自己刚刚打架,差点被刀砍死的丢人经历告诉同学,“要不是为了替某 个人教训一下坏男人,我才不会挺身而出呢!” 要不是因为神祈也算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他才不会那样多管闲事呢! 然后因为有点醉,无下限开得断断续续就这样了嘛!?[(”五条悟强行在虹龙上坐起身,声音理直气壮。 瞅了眼两人破破烂烂可以直接扔垃圾桶的破烂校服,以及被削掉了一个角的虹龙,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家入硝子忍不住发出嘲讽:“真是差劲呢!” 另一边,孔时雨看着回来的伏黑甚尔,再度瞳孔地震。 他的衣服不少地方变得一条一条的,顺着漆黑的衬衣,血液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面,定睛一眼就能看到他的腰腹处被削掉了一块肉,与黑色的T恤黏连在一起,血肉模糊。 手中刚用了没多久的咒具也只剩下了一个光秃秃的柄,明显和不知道什么人激战了一番。 背对着昏暗的过道灯,他仿佛一个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孔时雨的心跳一下子上了一百八十迈:“祖宗!!!你不是去做一个普通的任务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把将伏黑甚尔拉入房内,清理着门口的血迹,越来越心累的孔时雨满头问号。 以前受到轻伤也就算了,今天伤成这样是闹哪样啊? 再这样下去,明天这家伙是不是就该一不小心死在哪个照不到光的阴暗角落了? “喂喂喂,你最近的任务我给你停了。”虽然他是靠着佣金的分成赚钱的,但是他还没沦落到要完全靠伏黑甚尔的佣金活下去的地步。 伏黑甚尔对于孔时雨的话语充耳不闻。 汹涌的愤怒让伏黑甚尔感觉不到自己受的伤。 他一点点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将手中咒具仅剩的柄都在掌心捏成了一团。 那些御三家的,拥有着最为强大的术式,生来被所有人宠爱着,享受着最好的一切的家伙,竟然当着他的面,连大小姐都要抢走。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想要把那两个小白脸都杀了,想要把那两个小白脸都杀了…… 但是那本就会无下限术式的家伙竟然还领悟了反转术式。 相比他的那些狂言,这在危机中的突破更像是一巴掌扇在了伏黑甚尔的脸上。 多么强大的天赋,多么无限的未来,多么获得上天宠爱的幸运……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嘲笑他螳臂当车。 想到朦胧灯光中,大小姐与他们言笑晏晏的画面,他的心脏都在一点点被剜走,胸口无法说出口的伤疤都在那样的画面被撕裂。 他能怎么办? 那些小白脸比他年轻,他们拥有着整个咒术界都羡慕的术式,拥有着最为光明的未来,拥有着和大小姐一样的勃勃生机。 就算不是这两个,也会有其他人。 他们和大小姐一样,站在煌煌天日之下,和他这种在阴沟里的窥视者有着天壤之别。 置之不理的思想再次蜿蜒而上,尝试着占据高地。 脑子里的声音那么清晰: “只要不去管,只要不去看?,只要不去听,你就可以什么都不知道。” “只要不在意,你就可以什么都无所谓。” “只要大小姐高兴,一切就够了。” 曾经被撕扯掉的数学系东大生的假皮无法再套上,不堪的自己还能用什么去挣扎呢? 明明已经知道无法挽回了。 现在两人决裂分开,大小姐让他还剩一条命苟延残喘地活,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但是在背光处,男人阴暗的贪欲和占有欲还是在蓬勃生长,一点点攀爬,攫取着他的理智,阻止他去选择那一条最简单最快捷的道路。 大小姐总是带着笑的眼,大小姐充满信任的拥抱,大小姐允许他亲吻的柔软双唇…… 这些都是他曾经拥有的东西。 现如今就要让他笑眯眯拱手相让? 哪怕刚才经历了一场恶战,这样异常的,想要择人而噬的情绪也只宣泄了不到万分之一。 不甘心,不甘心,好不甘心…… 另一边的夜兔庄园内。 神祈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疑惑地看着老管家带着一个档案袋进入了自己的房间:“怎么,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告诉我么?” 神蠡顿了顿,试探着汇报道:“作为星浆体的天内理子已经在驻扎附近的第八支队帮助下,成功在当地入学,夏季暑假过去后,也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了。” 神祈点了点头,不由从星浆体又想到了那天和伏黑甚尔决裂的大雨。 双眸略微失神了片刻后,神祈随意挥了挥手:“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也和咒术高专那边说下,我看那些小鬼相处得挺好的。” 见团长回忆起了那件事,态度却没有那么抗拒,神蠡也便递出了那个档案袋: “团长最近可能还是睡不好,这些是我最近搜罗来的睡前读物,或许可以帮助睡眠。” 神祈这些天晚上确实睡不好。 原本十多年没有做过的梦似乎想要让她补回来一般,频频侵入她的脑海,让她最近的休息质量暴跌。 最近的状态不好被神蠡发现,这倒是十分正常的。 只是这所谓的“助眠读物”,就让神祈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夜兔一族可不会有这种温柔的东西,而普通人的助眠读物对她来说又怎么会有用? 纤细的还带着一层层带着痂的手指打开了档案袋,抽出了里面的一叠材料。 里面的东西很眼熟,一下子让神祈瞪大了眼睛。 一瞬间,神祈仿佛倒退了时间,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个秋季。 看着大小姐没有立刻撕掉,神蠡松了口气,安静地像根柱子一般站在了角落,并没有打扰大小姐的专注。 他南征北战,为了夜兔一族的延续操劳了大半生,在男女爱情方面一窍不通。 清楚团长心里完全没有放下那个男人的他也不知道能 做什么,只能和那位孔先生联系,把真实的伏黑甚尔档案放在了团长的面前。 然后把剩下的一切交给团长自己评判。 神祈脑中的两种想法开始交锋: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 不不不,他至少在惠酱这件事上有隐情,万一呢万一呢? 当两种想法缠打的时候,神祈的目光已经下意识落在了纸张上。 也就是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对他当初伪造的简历记得一清二楚。 她竟然曾经那么在意他。 而与那份简历相对照后,神祈也才更加清楚地知道了伏黑甚尔欺骗了自己多少。 她轻轻总结着上面的信息,也在试着调整自己的情绪: “伏黑甚尔,原名禅院甚尔,原籍贯和户籍全都在京都禅院家。父亲是禅院家嫡系,母亲未知。” “没有学历,没有任何受教育的经历。” “父母倒是和原本的一样,早早去世了。只是一个是被咒灵杀死了,一个对外的名义是病逝。” “他从来没有什么在工地边打工边寻找机会上学的过去。” “因为是丝毫没有咒力的天与咒缚,所以受尽族人虐待,甚至在年少时被丢入咒灵群中,他嘴唇上的伤疤就是因为这次的受伤而留下的。” 神祈看着这逐渐开始莫名其妙的经历,忍不住开始皱眉。 她的目光继续往下看去: “后加入了禅院家的躯俱留队……” 看着那一长串曾经接取完成的任务,神祈拧紧的眉暴露了她的大量负面情绪。 “因为不知名原因与躯聚留队彻底闹翻,杀出禅院家,开始自力更生。” 神祈的语速越来越快,手也开始捏得咯吱作响。 “最后,和孔时雨合作,以接取任务赚取酬金为生,带着尖锐的反社会性格,并获得了‘术师杀手’的称号。” “哈???就这?”神祈使劲往下看,试图找出更多的信息。 将纸张翻得哗哗作响后,神祈猛地抬起头:“这么多年,他有对禅院家展开报复么?” 早就知道团长会问出这个问题的神蠡也觉得伏黑甚尔确实很难懂:“没有,这些年禅院家不仅没有遭到报复,反而拉拢着其他家族对抗五条家,变得更加壮大了。” 此时此刻,在神祈的心里,什么骗不骗她倒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心里的愤怒和不满让神祈重重一拳捶在桌上,成功将名贵的红木桌平整地一分为二,纸张像是飞舞而起的蝴蝶,散乱在各处。 但是就算这样,神祈心底涌动着的熔岩暗火还是憋闷得难受。 她的胸腔不停起伏,来不及去思考她为什么要为他揪心,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就已经在心底肆意蔓延。 她像是读了开头看似爽文实则憋屈至极的烂文一般忍不住接连怒骂: “咒术界是不是脑子有病,弱肉强食,强者制定法则,肉.体的强大和术式的强大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么?” “禅院家和咒术界高层的脑子是被布裹住了么?” “还有,这个家伙,受了那么多欺凌和侮辱,他就这么平静地承受了?” “和禅院家决裂的时候那一架有让禅院家伤筋动骨么?遇到这一家子脑袋被裹住的家伙,就算没有翻身上位,去支配禅院家,也能得不到就毁灭吧?” 夜兔凡事就轰轰烈烈打一场的性格让神祈完全不理解伏黑甚尔的所作所为: “他那几l年和普通人结婚了有所顾忌也就算了,但是后面那段时间他去赌马?哈?难道不该去把禅院家灭了?就算一开始能力不足,但是一个一个杀,总比禅院家生的快,总会有一天让禅院家崩溃的一天。” “他明明有实力把事情做得很漂亮,完全牵连不到惠酱的身上,结果就这?” “把鱼目当珍珠的禅院家绝对是傻*!把自己也真当废物过日子的他也绝对是傻*!!” 神祈按捺着对某个男人这些年经历的心疼,暗蓝的双眸只余下烧灼着的恨铁不成钢: “禅院家算什么东西?咒术界算什么东西?他们说的定义算什么东西?” “甚尔的天资需要这些脑子被裹的家伙定义?” 神祈说得铿锵有力:“甚尔他就是天才!万中无一的天才!!”! 第七十六章 骂了一通后,神祈安静了下来。 通过这些文字,她仿佛已经看见了那被内心囚笼困住的猛兽。 面对家族的欺凌只会逃逃逃。 面对抚养孩子的责任只会逃逃逃。 面对她的追问和杀招也只会逃逃逃。 无尽烈焰将她的胸腔灼烧得生疼,让她想要现在立刻马上就把那头凶兽从那该死的破笼子里揪出来,狠狠把那他那被一群裹小脑的家伙带坏的脑子揍清醒。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加以指责呢?毕竟,就连她也无法完全摆脱那夜兔一族刻在骨子的嗜杀本性,更别提是被禅院家、咒术界压制着控制了那么多年的他。 各种情绪交缠在一起,狠狠打了一个死结。 对于只会打架来解决一切问题的夜兔来说,去认清自己现在的心情,去研究清楚该怎么对待这样一个傻子的难度未免太高了一些。 只是,继续等待下去,更准确的说是,现在什么都不做就是对的么? 神祈站起身,将面部的情绪强行收敛入内,多了几分刚毅的果决:“老爷子,我们回去。” 神祈离开了夜兔庄园,听着车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回到了公寓内。 和伏黑惠见过几面的六支队几个正副队长学着承担起了保育员的新工作,正在陪着伏黑惠玩耍,满嘴侃大山,拍着胸脯说等伏黑惠长大一点,就带着他去大草原亲近自然界动物。 神祈抱了抱哒哒哒扑过来的伏黑惠,然后一个人站在了书房门口。 这个书房曾经是伏黑甚尔最常待的地方,所以在和伏黑甚尔不欢而散后,为了防止自己失控,她再也没有踏入这里。 伏黑惠也好似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心情,基本上没有再进入这个书房,让这个分明可以轻易被推开的房间仿佛不存在了一般。 “咔哒”一声,神祈终于推开这扇并没有上锁的门。 打开书房的灯,明亮的光洒落在宽敞的书房中,显得格外空空荡荡的。 神祈坐在了原本属于伏黑甚尔的办公椅上,开始试着正视自己曾经和伏黑甚尔相处的岁月,抛开她繁杂的情绪,试图通过证据去论证些什么。 伏黑甚尔向来是个优秀的居家小能手,所以宽大的书桌上虽然东西多,所有的一切都归类整洁。 出于对隐私的尊重,神祈也从来也不会碰这里的东西。 但是既然这家伙已经跑了个一干二净,那这些东西论所属权应该也属于了自己,神祈开始大大方方地看伏黑甚尔桌面上的五花八门的书。 放在最明显的是一本眼熟的笔记本。 翻开一页,是密密麻麻的笔记,全是她当时和他去听数学讲座上记录的。 神祈回忆起那一天,忍不住嗤笑出声。 他当时那么认真,谁能想到这家伙连学都没有上过呢? 神祈又从桌子上的一角拿起了一本被翻得厚了一倍的书。 看到封面 ,神祈愣了一下,这本书是当初为了伏黑惠进幼儿园而给家长准备的面试教辅书。 刹那间,神祈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她和伏黑甚尔一起熬夜到凌晨两点、背书背到脑壳疼,为了编织“脑筋急转弯”一样的问答头发差点掉光的时光。 那个曾经陪着她一起那么努力,曾经那么靠谱的男人在记忆中那么清晰,不像是虚假。 正当神祈想要将这本书压回原处时,就看到里面夹了一页纸。 那是一页面试卷子。 那是一个她依旧还有印象的题:为什么喜欢上对方??[(” 而伏黑甚尔夹在书页里的就是她和他的答案。 她曾经写得那么密密麻麻,而伏黑甚尔的答案也曾经被那位佐仓老师夸赞。 她还记得那时候他回答时的神态,翠绿的眼带着光亮,说她像光一样显眼,殊不知在她的眼里,他也在熠熠生辉。 而这些词句中,是不是也隐藏着些许真心呢? 神祈放下了面试书,又摸索到了一本驾考书。 其实,对于伏黑甚尔这样的人来说,弄个驾照分明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但是看着这本驾考辅导书上那圈圈画画的那么多丑字,明显是认真备考的痕迹,神祈越来越搞不懂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了。 明明对于他来说,这些并没有什么必要不是么? 最后,神祈将目光落在了书桌上最多的一类书——是准备研究生考试的教辅书。 神祈为了考试,努力地备考了很长一段时间。 而对于伏黑甚尔这样从来没有接受过义务教育的人来说,几个月就考上什么东大研究生几乎可以等于痴人做梦了。 这些书上的笔记也确实比驾考和面试辅导书上的笔记少很多。 神祈倒也不觉得意外,毕竟这种书的难度对于没有基础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高了,他虽然在先前答应了自己,但是按照他的逃逃逃习惯,可能只是装个样子吧。 然后她莫名其妙地看到了一本被压在最下面的辅导书。 相比大学教材的素雅高大上封面,这本辅导书就显得带着童稚的花里胡哨。 上面的大字无比清晰地告诉神祈,这是一本初中数学。 神祈预感到了什么,颤着手打开书页。 果不其然,这本所谓的初中数学上满是伏黑甚尔那丑得无法仿冒的字迹。 他写得很认真,还有为自己进行批改,用不同颜色的笔进行标注。 他在书的第一页上还写了一个日期。 神祈深吸一口气。 打开一边的电脑检索了一下,就查到了那个日期是什么意思——东大研究生考试的时间。 神祈差点被气笑了:这么几个月从头开始学,这在其他方面只会逃避的家伙是打算偷偷创造什么教育史上的奇迹么? 她轻轻地笑,她笑得很冷静,很小声,然后一点点染上了癫狂的色彩。 只有她自己 清楚,她脑中原本被极度压制的记忆像是冲出堤坝的洪水,肆意泛滥。 初见的惊艳,网恋的试探,约会的斗智斗勇,被求婚的惊喜,准备面试的痛苦,给孩子过生日的幸福,一起过年的团圆美满,发现赌马的惊诧失措,宣扬科学的可爱认真,幼儿园运动会上的努力,烟火大会的亲吻…… 一点一滴都在试图告诉她:其实,这个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的傻子也有可能在一步步试着,朝着自己靠近吧? 至少,此时此刻,神祈骗不了自己——她依旧喜欢着这个逃跑的大傻子,所以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她一点点将伏黑甚尔的桌面恢复原样,并用抹布清理了一下桌面上的灰尘。 既然自己的想法已经决定,剩下的就是开盲盒的事情了。 要是开出来的伏黑甚尔不是那个爱着她、她爱着的伏黑甚尔,这眼前的一切证据也都是欺骗,那她也只能送这家伙去下地狱。 要是开出来的伏黑甚尔能符合自己的心意,那她也就只能把那只傻不愣登的大猫揪回来,自己好好宠着。 打开书房的门,面对着窗外好似永不尽头的暴雨,神祈下定了决心:“老爷子,我想好了!” 想东想西、瞻前顾后的行为一点也不符合夜兔的本性。 挑起眉,神祈漂亮的眉眼带上了如刀如剑的锋利:“总而言之,先干了再说了!” 不管伏黑甚尔究竟是怎么回事,先把他那笼子砸了,她做好她能做的事情,之后的事情之后在说。 神祈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从来没有那么清明过: “联系五条家,能让夜兔看见咒灵的眼镜我再给他们半个月,如果生产量还是无法满足我的需求,我就先把五条家砸了。” “联系所有支队,现在国内的咒灵生意全部交给第一支队,剩下国内的支队全部去驰援还在国外的支队,然后在半个月内全给我回来。” “那个叫禅院直哉的家伙死了没?算了,这件事情不重要。我记得禅院家之前派人来找我们,让我们和禅院家好好谈谈,尽快释放了他?” 神祈幽蓝的眸子淬着晦暗的杀意,不掺杂着任何人气,仿佛无底无尽的可怖深渊,冷得让人不敢直视。 可她逐渐上扬的嘴角分明笑得张扬恣意: “告诉禅院家,半个月内,我保证能给他们一个答复!” 孔时雨的安全屋内。 因为受伤被禁止出去做任务,伏黑甚尔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丧的懒散劲。 随意架着腿坐在沙发上,散乱的低垂额发遮住了他的眼,已经许久没有修剪的胡子让他看上去一下子老了一些,似乎只需要在身下垫个硬纸板,去天桥桥洞里完美扮演流浪汉了。 不过,孔时雨听着他手中传出的咯吱咯吱声音,只觉得牙酸。 如果他没有记错,他攥在手里的是昨晚咒具的柄。现在那仅剩的可怜的柄在伏黑甚尔手中被来回揉捏,盘得快要包浆了。 观察了一会, 孔时雨发现,偶尔的,伏黑甚尔嘴里还会蹦出来几个词:“五条”“高专”“咒灵操术”之类的词汇。 每当念出这些词的时候,手中的声音就会格外刺耳,明显手中下足了力气。 只有在无意识念出“大小姐”的时候,他才会像是回到了这个人间一般,出现了些许停顿。 伏黑甚尔只觉得自己都不像自己。 叛逃禅院、成为术师杀手、去做任务、去和大小姐结婚……他以前的行动都是格外果决。 可偏偏,现在的他仿佛被什么精神控制了一般,整个人思维都变得混乱不堪。 好像撞入了什么迷宫,没有光亮,没有出口。 无可抑制的贪念、不想放手的偏执、不向那所谓最强咒术师低头的桀骜、刻入灵魂的自我不认同交织着,拉扯着,让他痛苦不堪,似乎要将他的意识分为两半。 哪怕听见了孔时雨的脚步声,他也没有转过头。 孔时雨啧了啧嘴,直接把手中的东西塞进了伏黑甚尔怀里:“喂喂喂,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伏黑甚尔抬了抬眼,然后轻飘飘将东西扫了下去,宛如扫落了一粒尘埃。 “诶诶诶……祖宗,你这是谁送来的吗?”孔时雨赶紧把东西捡了起来,认认真真地再度递到了伏黑甚尔的眼前,让他看清信封右下角的标志。 下一秒,伏黑甚尔的两只手都紧紧攥住了信封。 信封上的标志伏黑甚尔很熟悉,一旁的印刷体清晰地写了“夜兔安保公司”。 男人浑浊的眼终于仿佛透入了一束光一般,像是猛兽到了自己的猎物,目光炯炯地看向了孔时雨,让孔时雨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孔时雨也没打算瞒着些什么,坐在一边直接交了底:“没错,是那个那个谁,哦对,六支队的家伙送来的。” 伏黑甚尔本该是无所谓的,可他还没回过神,他的手就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撕扯开了这信封。 首先映入伏黑甚尔眼中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字条。 短短几行字正是他的字迹: “我不会欺负伏黑祈。” “我会保护好伏黑祈。” “我会一直喜欢伏黑祈。” “我会守护好这个家庭。” “发誓人:禅院甚尔” 看到这里,伏黑甚尔已经知道寄出这封信的人是谁了。 曾经他随便写下的几行字,竟然被那小家伙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明明觉得无比好笑,伏黑甚尔却连一声笑都笑不出来。 面对这几行字,伏黑甚尔只觉得无比刺目。 他写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做不到,而事到如今,一切都证明了他确实做不到。 正当他想把信丢了,就发现下一页纸上出现了另一种字迹。 那是大小姐的字迹。 伏黑甚尔继续读了下去。 这一张稿纸上的内容伏黑甚尔也很熟悉,这是那篇在幼儿 园上拿到了一等奖的《我的父亲》作文手稿。 从字迹中,他可以辨认出,一开始应该是大小姐先听着他儿子的话写了一遍,然后大小姐一点点在上面修改。 原本他那儿子更加直白的话被大小姐温柔地删去,大小姐熟悉的笔迹一点点在旁边添加着他的好。 伏黑甚尔一点点认真带着贪婪地重新读了一遍,然后在结尾处看到了大小姐用着清秀认真的笔触在简单的一句“谢谢爸爸”附近加上了修改批注“妈妈很爱这个笨蛋甚尔,那惠酱爱不爱甚尔呢?” 伏黑甚尔的视线在前半句停顿了很久,正当孔时雨想要在旁边调侃一句的时候,他飞速切换到了下一页信纸。 这一页纸明显是伏黑惠自己写的,还带着几个圈圈划划的错别字: “妈妈很难过,我只有当初妈妈给的五千万,全部给你,所以你快点兑现你的承诺回来。” 孔时雨又倒了倒信封,又有什么东西倒了出来。 伏黑甚尔看去,正是那张他当初把伏黑惠房间搜了一遍都没找到的银行卡。 伏黑甚尔的嘴唇微微地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觉得喉咙中堵着什么。 不擅长应对这种、习惯一个人待在烂泥里自暴自弃的术师杀手像是被烫到了一般,下意识放开了手中的信纸。 孔时雨想要试图收拢起散落的信纸,却被好似看管着自己金库的巨龙一般的伏黑甚尔瞬间挡了回去。 差点被折断手的孔时雨都无语了:“喂喂喂,你这家伙不还是对大小姐念念不忘么?” 见伏黑甚尔又再度恢复了雕塑一样的沉默,清楚这家伙性格的孔时雨也没打算通过自己开导这难弄的男人。 他只是仿佛聊天一般说到:“那个六支队的让我替他捎一句话,你曾经让六支队脱离非洲驻地的苦海,所以六支队偷偷让我告诉你。” 伏黑甚尔看似从容,实则眼睫颤了颤,像极了他飘忽不静的内心。 下一秒,暗潮汹涌的深海仿佛遇到了地震:“六支队让我告诉你,团长一直在意着你呢。” 在意可以有很多种解释,在意他的欺骗,在意他逃跑的懦弱,在意他的不堪…… 但是,伏黑甚尔还是忍不住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她还在意着他这个人。 心底被苦苦束缚的磅礴野望瞬间摆脱了泥潭,破土生长,蔓延到了一种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地步。 经历了太多失败的伏黑甚尔注视着信封上自己曾经的承诺,他孩子的呼唤,以及妻子说着爱他的剖白,忍不住像是攥着救命稻草一般攥着这几张纸。 万一呢万一呢万一呢? 万一,他可以被接受呢? 夏季的雨依旧在下着,下得来往路人都带上了心烦。 这一天,就算没有什么任务,伏黑甚尔还是出了门。 他没有撑伞,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般茫然无措地在这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乱转。 人群来来往往,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归处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或许该出门一趟了。 不知何时,他仰起头,才发现自己站在了神社的鲜红鸟居之下。 这辈子从来没有拜过神明的伏黑甚尔在雨中拾级而上。 把钱投入钱箱。 拿起签筒诉说着那满是贪念的愿望。 最终,一枚小小的纸签落在了伏黑甚尔的手中。 脑中仿佛有道声音不停催促:打开,快打开,快打开…… 一旁的巫女注视着这个一脸阴郁,沉沉地注视着手中尚未打开签文的男人,小声提醒可以去一边对照着解读签文。 伏黑甚尔仰头看了眼眼前的神社,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按照他过往的运气,手中的肯定是一张大凶吧。 雨水划过伏黑甚尔的脸庞,顺着衣廓打湿了檐下的地面。 穿过神社间隙的夏风格外刺耳,好似命运的嘲讽。 伏黑甚尔突然想起烟火大会上的抽奖。 如果是大小姐的话,无论抽出多少张大凶,一定会陪着他抽到大吉那一张的到来吧。 既然如此,他现在手中这一张也已经毫无意义了。 因为,大吉就在未来。 没有打开确认,伏黑甚尔直接将这薄薄的一张纸丢入了一边的垃圾桶。 踩过泥泞的路,伏黑甚尔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 他已经握住了他的大吉。! 第七十七章 孔时雨听着门被打开的声音,看着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淋湿的落魄人影,本来抱着这家伙一个冲动去找那位大小姐告白,然后成功复合,自己也能彻底告别这位合租大爷的美好期待也瞬间破碎。 “祖宗啊,你又去哪遛弯了?”他刚说出口,就发现此时此刻的伏黑甚尔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劲。 没有以前的颓丧,没有以前的懒散,没有以前的挣扎。 这太奇怪了,太奇怪了,就像是转了个性子,泥地开出了花,石头自己发光了一样。 伏黑甚尔原本总是没精打采耷拉着的眼睛,在此时此刻异常明亮。 由内而生的光亮将那双本来浑浊瞳孔显得格外清透,笼罩着云雾的湖光山色一点点透出了生机。 同时,这光亮也透着孤注一掷的疯狂以及偏执的确信,将雨季里本该寂寥的灵魂再一起燃烧了起来。 在孔时雨惊恐的目光中,伏黑甚尔走入了卫生间拿起了剃须刀,对着自己比划了起来:“胡子得修了,头发也得剪了。” 不过对自己技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他很快放弃了自力更生:“到时候出去找理发店修吧。” 从卫生间拿了块毛巾,伏黑甚尔擦拭着自己脸上的雨水,仿佛自己根本没做什么让人惊讶的事情,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最近有什么任务?” 孔时雨严重怀疑伏黑甚尔的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声音都带上了几分踌躇:“哥们你确定?” 你确定你这样明显不正常的精神状态能出去接任务? “确定。”伏黑甚尔只觉得自己的状态全所未有得好。 他不觉得之前自己受的伤对自己做任务会有什么影响,更何况,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现在很缺钱。” 孔时雨更加莫名其妙了:“你不是刚收到小惠给你的五千万么?” 而且现在伏黑甚尔孤家寡人一个,吃他的喝他的,哪里有急需要花钱的地方? 想到什么,孔时雨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伏黑甚尔一边擦拭着湿润的头发,一边肯定了孔时雨的猜测:“没错,稳妥起见,我不想用大小姐的钱。” 虽说这笔钱是大小姐之前打算给他的,但是用大小姐的钱去挽回大小姐,实在是太逊了。 既然要准备踏出那一步,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谨慎着来,得避开每一个可能踩雷的可能性,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他的目标如此清晰,像是凶兽紧盯着心心念念的猎物,又像是松软的藤蔓试探着朝着目标缠绕而上。 这次他不想逃避。 这次他不想放弃。 这次他不想拱手相让。 为了这一次大吉,伏黑甚尔愿意花掉自己所有的耐心和毅力。 作为两人的爱情保镖,孔时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眼瞅着既然伏黑甚尔下定了决心,早就想要把这个大爷赶回去的他当然高声应援。 一开始,伏黑 甚尔不知日夜地去做任务。 不过和先前借着任务压抑情绪不同,这次的伏黑甚尔的任务完成得干脆利落,且回来的时候丝毫没有任何伤口。 他的眼不再迷茫混沌,他的眼只剩下那唯一的一个目标——想要回到大小姐的身边,想要重新把那个家挽回。 在伏黑甚尔凑足钱后,孔时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安全屋变成了铸造间。 看着伏黑甚尔宽大的手掌手握着针线、老虎钳、各色咒具穿梭来穿梭去,尽显力度,甚至还带着几分心灵手巧,从房东沦落为外卖配送员的孔时雨都不得不感慨伏黑甚尔这次确实是拼了。 在这沉闷的淅沥大雨中,一声声清脆的敲击声带来了一丝异样的悦耳波澜。 一周后。 夜兔安保公司。 “哈罗哦,惠酱!我是你妈妈的……”五条悟弯下腰欢快地冲着眼前的三头身小朋友打招呼。 看清小朋友的脸颊后,他的墨镜顺着鼻梁微微滑落,露出了那双过分具有标志性的六眼。 “你是妈妈说的……”作为懂礼貌的好孩子,伏黑惠正想恭恭敬敬地喊哥哥,就看见对方的表情变得格外诡异。 他张大了嘴,眼神惊悚,仿佛一口吞了一百个鲱鱼罐头。 瞬间,小小的人类幼崽对于这位据说是顶尖咒术师的敬畏感消失了。 伏黑惠下意识像是受惊的小黑猫一般,偷偷小小迈出一步靠近了自己信赖的妈妈,然后炸开了毛。 妈妈真的不是上当受骗了么? 电视机里的大人物才不会做出这样古怪的表情呢! 只是,还没等伏黑惠提出质疑,五条悟就已经仿佛收到了什么巨大刺激一般,一边捂着自己的心口,一边化身尖叫鸡:“喂喂喂!!!这和说好的完全不一样啊!这家伙和那个家伙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吧!!!!” “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多好看啊!”神祈薅了薅自家幼崽的脑袋,对于这种优秀的基因遗传非常满意。 “她眼睛瞎掉了,绝对是眼睛瞎掉了,这审美扭曲得太可怕了……”五条悟凑到了夏油杰耳边,看似小声实则一点也不小声地嚷道。 看到那张脸,他就感觉脑袋开始疼了诶! 这次神祈是特地约夏油杰和她谈一谈,至于打包附赠的五条悟,她想了想,便将伏黑惠安排了过去。 “惠酱,关于术式方面妈妈也不太懂,有什么问题你直接问五条,要是他欺负你,敲我办公室门或者喊公司其他人都行。” “诶?为什么老子要当保姆啊?”五条悟张牙舞爪地化作一长滩猫,使劲扒拉着办公室的门,“为什么杰能和你孤男寡女,老子也要加入!” 神祈一脸大写的无语,无情地扒开了他的手,并果断关上了办公室的玻璃门。 她这次是想要把夏油杰未来的实习和就业敲定下来。 相比自血脉出身方面,已经和五条家彻底绑定的五条悟,明显是夏油杰这样的青 葱潜力股更加合适她的公司。 在伏黑惠和五条悟相看两厌的同时,本来就对夏油杰势在必得的神祈热情介绍着薪酬福利。 “因为你的未来势必是特级咒术师,是一种极度稀缺的人才。” “所以夜兔安保公司以及春雨佣兵团,也非常希望你能够加入。” “虽然你加入我们以后,薪资方面的差别不会太大,但是除此之外,我们能开出的条件包括但不限于,每周的弹性双休,根据任务需要,可以随意在每周挑选两天自主休息,我可以保证这两天没有工作会打扰你。” 夜兔大部分放在咒术界都属于中高端战力,又不是天天都有特级咒灵需要处理,因此为了拉拢特级咒术师,这点小小的让步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神祈的目光很长远,拉拢一个夏油杰后,从高专输入人才的口子就算是被打开了。他上一届的两个女学生,还有下一届的两个学弟,以及未来更多的高专生,都完全可以加入她公司的怀抱。 千金买骨,并不为过。 “员工宿舍以及就餐当然是基本中的基本。” “每年两次的海外疗养。” “覆盖直系亲属的人身保险。” “根据入职的年限,会安排不同档次的带薪年假。” “个人的健康保险、厚生年金、雇佣保险、介护保险等等之类的公司也会按照最高比例进行缴纳。” …… 夏油杰看着神祈掏出的合同,就算有些早熟,但是作为从未真正踏入过成年人社会的少年,这些密密麻麻的字眼还是让夏油杰的大脑久违得有些窒息。 他甚至还看到了职业教育补贴,以及学历补贴,而且这两项的金额十分客观。 也就是说,神祈小姐的公司竟然还鼓励他未来去考大学,乃至去考研究生。 虽然怎么看怎么靠谱,但是靠谱得在咒术界显得格外奇怪呢。 “神祈小姐,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的见解。”夏油杰放下了合同。 相比这些待遇,他更在意的是:“你认可咒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观点么?” 作为非术师的特例,神祈表现得饶有兴趣:“哦?这是你成为咒术师的出发点?” “对,这是我的大义,但是最近感觉有些被动摇了。”夏油杰看着眼前根本不需要被自己保护的人,回忆起另一个透着杀意朝自己扑来的身影,总觉得自己长久以来立足的观点被沉重击打了一些,无可避免地出现了一点裂缝。 除了赚钱以外没太多不现实理想的神祈看着眼前尚且青涩的少年,一刀一枪拼杀出来、见惯了世俗沉浮的她本觉得对方的理想透着中二的傲慢。 但是这所谓的“大义”,或许对他保护着的人来说,是一种赐福。 因此,她并没有直白地说什么。 “大义这种东西啊,无论是继续坚守,还是放弃,都是你自己的想法不是么?”神祈学得并不是师范专业,而且这种一听就很严肃的 ,事关他整个人生的事情,她可不觉得自己能够越俎代庖。 作为姐姐,我的建议就是多看看,多想想,多学习,没必要把自己的一切局限在这糟心的咒术界。更别提那糟心的咒术界很快要没了。 ㈡本作者熬夜喵提醒您最全的《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尽在[],域名[( “我建议夏油去学哲学、政治学等人文哲学。”见夏油杰的表情变得若有所思,神祈的眼都带上了几分热切,“人类几千年的智慧结晶总会告诉你答案的。” 高端战力她当然需要,但是现在她手下更缺的是能独当一面的管理人才啊! 尤其是开拓咒术界板块的业务后,本来就缺乏的高层管理人才就更加捉襟见肘了。 自家那些没上过学、一看书就头疼、一上战场就兴奋乱叫的夜兔基本上是不用指望了,夏油杰这样的高专生如果能再去深造一下,肯定能更好地把他本身的劳动价值发挥到最大。 不知道资本家险恶用心的夏油杰认认真真听取了意见:“神祈小姐,我会考虑的。” 出于展示对未来韭菜(划掉)优秀职工的看重,神祈将夏油杰(顺带着五条悟)送到了楼下。 楼外依旧下着雨。 两个少年在无下限术式的保护下,你一言我一语地坐着咒灵远去。 注视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终结的雨,神祈忍不住嘟囔道:“这次东京的雨季还真是长啊,之前拜托伞匠们打的新伞也没锻造好,待会再让老爷子催催吧……” 伸了个懒腰,神祈汪蓝的眼中踌躇满志。 接下来,就是继续她的计划了。 就在这时,一声雨滴落在伞面的滴答声在这漫长的雨季中清晰传入了神祈的耳中。 她的听力一向很好。 她父母的伞面和伞骨都是稀有的材料,她曾经十几年与那把伞几乎形影不离,自然能辨认出雨落在那把伞上的声音。 那在她的世界里,是独一无二的。 神祈听得格外分明。 那声音,正和现在自己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可那把伞明明已经…… 此时此刻,其他声音都在刹那间远离。 天地之间,只剩下雨珠扣响伞面的清脆,以及她一下子开始加速的咚咚心跳。 神祈压抑着几乎将她喉咙锁住的情绪,缓缓转过了头。 雨珠正顺着漆黑的伞面,一点点润湿了暗金的伞骨,最终依依不舍地滚落地面。 伞下的他明显精心打扮了一番。 将额发梳在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以及清晰的冷硬下颌线,深邃的墨绿眼瞳好似平静的深湖,然而在湖面的倒影中,无穷的翠色却正在翻涌着。 她熟悉的伞,正被一个她熟悉的男人握着。 他的手捧着一束她熟悉的花,拿着一枚她熟悉的钻戒。 在距离不过十步的地方,隔着一层朦胧的雨,他与她遥遥相望。! 第七十八章 半小时前,伏黑甚尔就已经撑着伞待在了楼下。 在前几天,他反反复复多次确认了天气预报,从今天开始,东京就该脱离雨季。 甚至在他出门的时候,天色有了晴朗的迹象。 但是在他准备好了一切,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际还是落下了雨。 他的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回去,准备一更好的时机。 至少不在这大小姐厌恶的雨季中继续…… 可是望着熟悉的高楼,想着位大小姐就在这里,他的脚便开始不听唤,好似在这里落地生根。 他双唇紧绷着,垂放在身侧的一只手也一点点握紧了,攥了拳头。 幽绿眼眸中的汹涌波涛最终汇聚在一起。 充斥着暗沉、固执、坚决,透着绝不放手的决意。 站在越来越大的雨中,伏黑甚尔在脑海中一遍遍模拟着见面的过程。 大小姐可会拒绝见他,他会一直等着。 大小姐可气愤地骂他的荒唐不堪,他会认真地听。 大小姐可会继续追打他,他会把手中的伞递过去作大小姐的武器,不逃不避…… 漫长的心理交战后,似乎是一吉兆,大小姐突然现在了门口。 她看上去和以前没有区别,漂亮得像是晴空蓝海的眼睛弯弯的,金色的发辫随着她的好心情,在颈边悠悠晃一小小的弧度。 似乎是许久没有见到笑得么开心的大小姐,他持续紧绷的精都有些恍惚。 好像回到了过去,好像他就在站在大小姐身边,大小姐肩,将大小姐小小的手被他的手掌包在手心。 但是他很快发现,大小姐脸上的笑容不是他绽放的。 和上次在牛郎店门口一般,大小姐的身边多了两毛头小子。 他远远地看着大小姐一脸热切地看着怪刘海狐狸眼的小子,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嫉妒得血脉奔流的声音都大过了耳畔滴滴答答的雨声。 明明撑着伞,他却仿佛又沐浴在次大雨中,被冰冷的夜色所吞没。 他竭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这次,他不会输的。 因不安而震颤的灵魂驱着僵硬的躯壳,朝着人的方向一点点靠近。 然后,他看到大小姐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她转过了头。 就算是隔着朦胧的雨,被天咒缚加强的视依旧将大小姐的情尽收眼底。 在看到他的刹,大小姐瞪圆了眼睛。 哪怕已经清楚了大小姐背后的身份,眼前娇娇小小的大小姐在他眼里,还是像是一只受到了什么惊吓,竖起耳朵的可爱兔子。 他的现吓到她了? 下一秒,他听见了大小姐下意识的呼唤,轻轻的,在雨声却如此清晰:“甚尔?” 伏黑甚尔差点将手中刚修补好的伞柄捏碎。 他没有听错,她没有称呼他陌生的“禅院”,也没有装作陌路的无视。 他听到的确确实实是“甚尔”。 和以前一样。 仿佛两人之间从来不曾有什么争吵、决裂。 这熟悉的亲昵回应给了伏黑甚尔无限的勇气,也给了他太多意外的惊喜。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盘旋着无数的语句: 或许他该用自己这段时间的努赶紧赚同情分。 他一直没有丢了大小姐的伞和戒指,还认真研究了大小姐的伞的结构,用修复类咒具把伞面补好,原先坏掉的伞柄也被他替换了崭新的咒具材料。 或许他可以从这几天认真学习的一些复合话术中筛选什么漂亮的话,让看上去心情很好的大小姐眼前一亮,接下来的和好添砖加瓦。 但是看着陷入惊讶中的大小姐,原本在心底旺盛生长的贪念下意识深埋其中。 像是靠近什么很容易被惊走的小动物一般,他蹑手蹑脚又极其迅速地上前。 在片汪蓝如昨日的眼眸中, 他伸长手臂,把修好的伞递了过去。 他举起象征着“钟情于”的香槟玫瑰,以及见证着他们一年岁月的戒指。 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男人的喉结微微滚动。 粘稠的不舍、思念、爱意、侵占欲搅一团,汹涌得让他的胸腔都胀痛了起来。 但是最终,面对他的兔子大小姐,蓬勃如潮水拍岸的感情,最终带着连他自己都意外的喑哑,化一句轻轻浅浅在唇瓣溅开的“大小姐”。 他还有一次机会么?大小姐…… 还没等他将仿佛堵死在喉间的问题说口,他四目相对的大小姐就先一步回过了。 祈确确实实没想到伏黑甚尔会现在这里,更没想到自己先前丢弃的东西还被他握在手中。 她没有去接花和戒指,只是伸手接过了伏黑甚尔修好的伞。 明明这把伞严格意义上比她的年纪还大,经过几十年战斗早就变得粗粝,但是此时此刻,这把伞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灿然一新,暗藏的锋芒以及平滑的流畅线条只瞬间就让所有夜兔爱不释手。 接口光滑圆润,触感甚至比原来夜兔顶尖工匠打造的伞还好上一些,一点也看不曾经被撕裂、被捏断的惨痛痕迹。 只一眼,一触碰,就让人不会怀疑对方在这把伞上花费的时间心血。 在手掌伞柄相贴的时候,祈还清晰感受到对方残存的温度。 只是在一开始的惊诧过后,想到了什么,祈的双眉渐渐锁拢。 明明她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一简简单单的下意识抗拒表情,就让伏黑甚尔鼓噪的心一下子沉入深海。 是他不该来? 是他来得太晚了? 是大小姐不希望看到他么? 无尽的雨不停地击打着手中盛放的花束,让原本带着甜蜜暖色的花朵都逐渐垂落,显得格外落魄。 他的眼前仿佛现了两条直线。 短暂的相交后,就再也没有 再度重逢的机会。 面对这种情况,哪怕在脑中已经自顾自排练过了一万遍,但伏黑甚尔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只有么一次机会了,他必须攥着,必须紧紧攥着。 他强逼着自己张开了嘴:“大小姐,之前确实骗了。” 这是他无可否认的事实。 “没打算卖惠,当时只是想要用他在禅院骗上一笔钱,然后带着们一起离开这咒术界。” 男人仓皇说口的解释平实无华,但是让祈的唇瓣开始微微颤抖。 祈回忆着过往。 伏黑甚尔先前行动的逻辑链被完善。 原来,他当初的逃逃逃计划也有她和惠酱的位置。 大小姐脸庞线条的柔软让伏黑甚尔看到了一线曙光。 他断趁热打铁继续道:“已经报名了今年的东京大学研究生考试。会好好学习。” “也不再会提禅院甚尔的过去。” “,可以彻底放弃禅院甚尔的身份,去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咬紧了牙关。 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的过去,大小姐又怎么看得了呢? 只要完全放弃掉禅院甚尔就行了。 肮脏的,秽乱的。 丢掉就好。 听到伏黑甚尔的话,祈的眉头却皱得更紧,汪蓝的眼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新的风暴。 她很快说:“拒绝。” ——干脆利落、斩钉截铁,甚至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祈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扭过头的同时补充了一句:“跟上来一下。” 伏黑甚尔犹如刚刚被宣告死刑又缓期的犯人,脑中瞬间冒许多念头: 这是大小姐要和他谈离婚手续? 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从此以后各不相干? 换作以往,伏黑甚尔肯定会嗤笑一声自己的不自量,然后逃之夭夭。但只有这一次。 他想攥紧她。 伏黑甚尔没有离开,而是跟上了大小姐的步伐。 坐上电梯、走入一房间,祈朝着一边的老管打了手势,确定一切准备就绪后,心情复杂的祈终于将目光看向了缀在身后的伏黑甚尔。 因他刚刚把伞递给她,自己一人在雨下站了一会,所以他身上全是雨水。 身上的雨水顺着笔挺的西服一滴滴滑落,滴在地板上,很快形一小水潭。 他的双眼失焦着,墨绿的眼瞳微微发散。 就像是一只被淋湿的大黑猫一般。 祈忍不住拍了拍手示意他回过,让他正视着自己。 伏黑甚尔的意识终于回笼了几分。 他瞥了眼周围,这里好像是公司内部的一空荡荡的大型会议厅。 “大小姐?”伏黑甚尔完全想不通祈什么要带他来这里。 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他直截了当地按在了第一排最中央的座位上。 然后她站上了台,拿起了话筒。 确定了麦克风的收音后,祈看向了坐在第一排,够自己交换视线的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双湛蓝的眼里如今有些懊恼,又有些怒意,唯独没有对他的冰冷排斥。 虽然不知道什么让大小姐看上去很不高兴,但是,此时此刻,他的身影依旧清晰地倒映在她的眼中。 见伏黑甚尔看向了自己,祈握着伞的手缓缓收拢,也将自己胸膛中翻涌着的夜兔血液彻底压了回去。 父母样的争吵、战斗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如再动用武,也可只会将伏黑甚尔逼退。 之前,她就决定好了,哪怕是去用夜兔不擅长的方式,她也要和伏黑甚尔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 要保持冷静,要保持冷静,要保持冷静…… 默念了数遍后,祈让自己入了状态。 想到刚刚伏黑甚尔的现,她由衷地露了笑,眼角都带着俏皮的上扬小弧度,沁着令人贪恋的甜蜜: “虽然有些乎意料,但是在一开始见到的时候,真的很高兴。”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她先把禅院这封建余孽砸了,彻底毁了困住伏黑甚尔的囚笼,然后再去找伏黑甚尔坦白的。 但是伏黑甚尔在今天主动现在了她的面前,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可是祈一点也不讨厌这种感觉。 她得到的惊喜远远大于计划被打乱的无措。 他也朝着自己伸了手,想要紧紧攥着她。 还有什么比习惯逃逃逃的人,朝着自己迈来的一步更加验证一切。 或许一开始起源于欺骗,但是在这段时间内她相识相恋的不是苦心编制的幻影。 亲眼看到的证据,深藏心底的记忆,以及此时此刻眼前的人,一切的一切,都无比雀跃地告诉自己——是他!是他!就是甚尔这真实存在的傻子! 盛大的烟火在心底绽放,彻底压过了记忆中父亲的冷嘲以及母亲的诅咒。 曾经被捅破的伞被另一人撑起,彻底挡住了她心头场绵延不绝的夏雨。 她,真的已经不是孤独淋雨的一人了。 只是想到伏黑甚尔在之后说的话,祈瞬间收敛了笑容。 她的表情很严肃,也带上了几分真切的咬牙切齿:“只不过,还是大错错了!” 伴着祈手掌的下压,伏黑甚尔诧异地看到会议厅的投影仪亮了起来,将她身后的白色幕布照亮。 祈眼眸像是鞘的利剑,直直地刺向了伏黑甚尔,挑开了伏黑甚尔试图再次裹上的,层“数学系高材生”的普通人人设伪装。 她提了自己的第一问题:“知道刚才什么拒绝么?” 见伏黑甚尔茫然得仿佛遇到了一道微积分,显然一点也没有头绪,祈忍不住再度磨了磨后槽牙。 不打,不打,真的不打,万一他傻子脑袋越打越笨了,后悔的就该是她了。 祈一边将手中的伞 捏得咯吱作响,一边强调了下今天的课程纪律:“既然不知道,下面这一堂讲座就好好听、用心听,把说的全部记在脑子里。” 虽然不知道祈究竟要做什么,但伏黑甚尔还是拿起了会议桌上准备好的笔和纸张,做好了记笔记的准备。 这是他目前所剩无几想到的刷大小姐好感度、挽救婚姻的方式。 此同时,原本模糊的投影终于调整好了焦距,变得清晰。 投影幕布上面现了一PPT。 在PPT的首页,清晰地现了几大字——《论甚尔款丈夫在祈择偶市场中的竞争优势》。 长长的标题,严谨得古板的结构,工整肃穆的PPT,让禅院甚尔感觉自己身处什么高端学术报告现场,下意识拿起笔就要记录。 只是他刚在纸面上写了一字,意识到了什么,伏黑甚尔的手和脑就彻底僵住了。 甚尔款丈夫、祈、竞争优势? 明明每字他都看得懂,可是伏黑甚尔却感觉他的脑子里好像泡了太多雨水,怎么也读不懂这标题的含义。 本来打算做完了,排练几遍就去找的。?[(” 因即将做一些自己从来没做过,也不是夜兔擅长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做后会有什么样的结,祈看似从容自如,实则攥着手中伞的度不由越来越大。 她竭放慢了语速,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这PPT没做完,不过既然来了,就索性就此开始吧。” 反正这节课的讲稿,本就是她一人写的,她早已熟记于心,脱稿也行。 “鉴于伏黑甚尔对于本人认知存在较大误区,所以本次报告采用数据分析和案例回顾两种方法,基于祈本人的极度主观视角,探讨伏黑甚尔在外部容貌、性格素养、人物背景等多层面因素,分析甚尔款丈夫在祈择偶市场中的竞争优势。” 祈按了下投影仪的换页笔:“首先,从外部容貌条件开始讲起。” 祈从三庭五眼的比例数据,对于伏黑甚尔的脸形优势行了分析。 除此之外,祈还拿数据强调了一些属于伏黑甚尔的加分项: “净身高远高于日本男性平均身高,身高差合适。” “头肩宽比例优越,符合审美。” “嘴角有疤痕,又野又性感。” “碧绿的眸色,好看。” “气质慵懒随性,足够独。” “肌肉线条堪称完美。” 伏黑甚尔知道自己具有一定的外貌优势,毕竟门在外他也曾经遇到过要联系方式的。但是咒术界不缺帅哥美人,所谓的外貌更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因此,像这么直白的话语,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现在,他是被大小姐夸奖了么? “其次是性格素养。” 和之前伏黑惠当初念的稚嫩作文不同,这次祈直接拉了星浆体任务的时间线,一点点分析了在这次任务中,伏黑甚尔的思路想法。 无论是挂网络悬赏麻 痹咒术师的战术,直接拿三千万所有定金的敢,最后用蝇头扰乱高专咒术师只身前来刺杀的武,都被祈着重点一一夸赞。 祈着眼的不只是伏黑甚尔,更包括了当初的禅院甚尔。 在孔时雨提供的资料帮助下,她还复盘了当初禅院甚尔在禅院叛逃功的经典案例,以及一些其他惊险任务的以小博大。 坐在第一排的伏黑甚尔认真听着足足有大几十页的PPT页数,像是头一次上课的小学生。 尤其是听到祈说到他在禅院的经历,伏黑甚尔下意识紧绷了起来。 但是乎他意料之外的是,祈肯定了他当时的所作所:“天咒缚又如何?照样将些禅院的老蠢货踩在脚下。” 台上的大小姐明显在真情实感的生气,只是怒气却不是朝着他的:“叫禅院的垃圾桶,明明有甚尔这样的宝物却不知道珍惜。” 她竟然在充分了解了他的过往后,依旧觉得他是“宝物”? 从未想过的事情突兀地现在眼前,让伏黑甚尔只觉得恍若梦中。 “除却高超的战术思维,以及位于天花板的综合战,虽然伏黑甚尔的基础学历偏差,极度优秀的学习弥补了这一劣势。” 祈贴了伏黑甚尔的笔记,短短一月,伏黑甚尔就已经学完了别人三年才学完的内容。 之后,祈还列举了伏黑甚尔其他擅长的地方: 目前已知会的料理已经堪比星级厨师——和喜欢吃吃吃的夜兔非常适配。 可以独立承担所有务——和务绝缘体的夜兔非常适配。 有驾照,车技不错——和懒得开车的夜兔非常适配。 …… PPT放完后,祈没有停止,而是开始脱稿,继续对于伏黑甚尔的其他优势行分析: 修伞,精通各类咒具以及武器维护——和喜欢打架的夜兔非常适配的后勤技。 在财富背景,祈计算了一下以往伏黑甚尔接单获得的年收入,还有目前的咒具库的价值——具有夜兔非常喜欢的经济效益。 就连他的庭背景,都被祈发现了闪光点——在叛逃后没有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同时有助于夜兔一方提供禅院的内部情报。 …… 祈说得滔滔不绝。 她在完整的伏黑甚尔身上找到了无数的闪光点,以及无数自己适配点。 伏黑甚尔越是听讲,越是觉得震惊。 他万万没想到,在咒术界、在普通俗界中都无比不堪的自己,竟然也被另一人数么多优势。 他落落落落落的破破烂烂人生,竟然也在另一人的眼中熠熠生辉。 更让伏黑甚尔觉得胸腔都开始震颤的是,她的论述中充斥着满满的事实和数据,连他都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驳斥祈的观点。 他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 原来,他么糟糕的人,真实存在着有么多可以令人称赞的优势。 原来,他么糟糕的人生,都会有人愿意花了大量的心血 和时间,去一点点从头到尾地去肯定。 心头的颓丧被一点点扫清。 心口被长期否定的隐藏痛楚一点点弥合。 心尖上逐渐泛滥起一层层又酸又甜的滋味。 一切的一切,都让这辈子从未有过这种经历的伏黑甚尔茫然无措。 太过于陌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馈。 祈却不给他缓和情绪的机会。 深吸了一口气,之前被这傻子的自否定气了许久的她迈开步子,站在伏黑甚尔的面前。 她直白地开口: “甚尔,夜兔一族不擅长表达,更不擅长传递感情,现在高高在上的评判也或许有些自大。” “但还是想说——爱上别人之前,先爱自己!” “甚尔很好,除了刚才说的些,身上还有着别人没有的优势。” 见伏黑甚尔沉默着,还是不知道这答案,祈忍不住直视着伏黑甚尔。 她倾身上前,让两双不同眸色的眼不断贴近,似乎要将眼中的张扬炽热刻入他的眼中: “最大的优势,就是——超喜欢!” “记住了,喜欢的不是什么数学系高材生,什么老实普通人呆板人设的伏黑甚尔,喜欢的就是完整的伏黑甚尔!一整的种!” “下次跟告白的时候抬起头!傻子!” 刹间, 他的不安遇光消融。 囚禁着他灵魂的囚笼的锁被重锤击碎。 原本自甘堕落烂泥伍的灵魂,被一双有的手紧紧攥住、上拉。 他找到了只要他小心翼翼地跨一步,就会开开心心跨九十九步拥抱住他的人。 窗外丝缕的光钻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地面。 如天气预报先前播报的般,雨季已经结束。 今日。 大吉。! 第七十九章 此时此刻,仿佛世界终于对他盛情慷慨了一回。 伏黑甚尔也明白了自己该给予什么样的反馈。 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想要紧攥着眼前好不容易遇见的大吉。 踏着脚下的阳光,身上还残留着雨水的他迈步上前,一步步走出他的囚笼,一步步走出惨淡人生的泥沼,走到了他的兔子大小姐眼前。 他抬起头,将眼眸主动与神祈对视。 他的眼眸在这终于到来的夏日晴空下新绿灿灿: “我明白了,下次不会。” 一直等待着他反应的神祈打量着眼前的伏黑甚尔,腰背挺拔、站如青松。 看上去,她确实将自己想要表达的感情传递了过去。 这夜兔不擅长的事情确实被她做成了! 神祈脑中紧绷的弦终于松懈了下来。 原本因情绪气愤且激动的微红脸颊也晴朗了起来,眼瞳中汪蓝仿佛融入了夏日晴海,大大方方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正当伏黑甚尔想要一鼓作气,再度为神祈戴上戒指的时候,就被神祈攥紧了手腕。 “下面,该进行下一个步骤了。” “嗯?什么?”猝不及防的话题转弯,让正打算单膝下跪的伏黑甚尔再度陷入了茫然。 神祈也是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所以也处于一种摸着石头过河,一点点去尝试的状态:“甚尔,因为有咒术界的一些情报,我对你产生了一些了解,所以我也想要让你更加了解我,一个真正的全面的我。” 她之前想过,既然产生了要继续在一起的想法,她也总得坦白自己的情况。 这次的矛盾已经快让她抓狂,她希望能将更多未来的矛盾彻底扼杀在萌芽时。 伏黑甚尔面露惊愕。 大小姐愿意接纳他已经让他足够惊喜。 但是现如今,大小姐还在说着让他彻底了解她? 大小姐之前究竟经历过什么? 大小姐之前遇到过什么人? 那些孔时雨等其他大部分都查不到、无法了解的,他都可以知道? 一个完整的彻底的鲜活的大小姐被放置在他眼前,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让他的心脏喜悦得再度敲起了鼓点。 花已经湿了,配不上大小姐。 伏黑甚尔将已经攥得火热的戒指再度塞入掌心,同时,他也学着袒露着自己的真实贪欲。 伏黑甚尔将嘴角自然上翘,仿佛下着蛊的含情脉脉。 他朝着眼前的大小姐伸出手,克制而绅士,墨绿的眼眸翻涌着渴望:“如果大小姐能给我这个机会的话……是我的荣幸。” 他和大小姐分别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再度走到一起,正适合巩固一下感情基础。 更别提现在的气氛非常适合继续和大小姐一起促膝长谈交交心,如果能花前月下,狠狠刷刷好感度,那就再好不过了。 如伏黑甚尔所愿的 ,神祈没有拒绝他的邀约,并且在他的动作暗示下,时隔多日,再度将她小小的手交付于他的掌心。 然后,他的幻想碎了个干净。 听着直升机直刺入脑的噪音,注视着被塞入他怀里的三岁幼崽,伏黑甚尔扶着额,一脸恍恍惚惚。 下次,要不还是别让大小姐做相关计划了吧。 伏黑惠察觉到了亲爹对自己的嫌弃。 扭了扭坐在亲爹腿上不舒服的小屁股,他好不容易见到亲爹并察觉到亲爹和妈妈和好的兴奋褪去,小小的人类幼崽小心翼翼地扒拉着窗户,好奇地看着越来越远的大地。 然后他转过头:“妈妈,我们去哪里?” “去夜兔庄园,夜兔一族在这个世界的大本营,带着你爸爸和惠酱在夜兔一族面前彻底露个脸。”神祈觉得没比夜兔庄园更加直白地向伏黑甚尔介绍自己的地方了。 想到要去见很多神祈的同族,伏黑甚尔一方面有了种自己去见大小姐娘家人的被认可感,另一方面又有了种头疼的感觉。 这么多人,和他一开始设想的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是很快,伏黑甚尔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越过钢铁丛林的城市,越过层层深山林地,直升机下方出现了一座大庄园。 他能看到大量穿着军装的佣兵在有序指挥着卡车、武装皮卡、直升机等交通工具,也能看到当直升机出现后,暗处出现的对空军用设备,甚至在远处,还有什么爆炸声穿透直升机的轰鸣声直达他的耳朵。 然后这恐怖的爆鸣声,被神祈轻描淡写地形容为有几l个不听话的又去玩。 这是大小姐的庄园? 这里分明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军事堡垒! 见到神祈,那些扛着各式各样颜色的伞的夜兔立刻吼道:“团长!!” 在这里,伏黑甚尔能够清晰分辨出不少明哨暗哨,以及角落处不停工作的各类摄像头、探测器。 直到现在,他才对神祈作为春雨佣兵团的团长这一身份,有了几l分真实感。 瞥了眼走在他身边,脸颊依旧带着从容笑意,闲庭信步的神祈,伏黑甚尔有些想要发笑。 原来他一不小心,已经傍上了这么家大业大的大小姐啊。 伏黑惠作为三岁幼崽并不明白这些意味着什么,只是乖乖地被父亲单手抱在怀里,好奇地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觉得一切都格外新鲜和有趣。 跟着神祈的步伐,第一次踏入夜兔基地的伏黑父子进入了夜兔庄园的负一层。 里面并没有什么雕梁画栋,也没有大家族常用来装点门面的古玩名画,被隔光窗帘包围的庄园内部除了过分庞大,在伏黑甚尔眼里竟是有些简单朴实。 和外面的嘈杂不同,这里显得格外安静,让伏黑惠想起了动画片里大坏蛋的城堡,下意识伸出手攥紧了父亲的衣领。 不过,在走廊尽头,明亮恍如白昼的光随着沉重大门的打开,再度落在了她们的身上。 只瞬间,显得有些闹腾的喧哗声充盈了他们的耳朵。 和当初在夜兔安保公司楼下看到一小队夜兔不同,这里带着伞的夜兔将本该无比宽敞的大厅塞得满满当当。 ?想看熬夜喵的《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吗?请记住[]的域名[( 有穿着和神祈一样的军装的在打架,有穿了个老头背心的在划拳,也有穿了各色长衫的在打牌,甚至还有一群青绿色吉利服的家伙在吸溜着面条,在大厅内显得好似一大块竖起的草皮,在胸口贴了一个“6”的标志,要多醒目有多醒目。 神祈看着这些没一个不着调的家伙,直接拿过身边夜兔的一把伞,直直抛出,以直线穿过一众夜兔的头皮,狠狠地将一把伞几l乎贯穿了墙壁上。 伞骨遇阻的震荡声、墙面被狠狠敲击的撞击声让一众夜兔常年被揍的记忆复苏,伴着鞋子与地面的摩擦声、放下碗筷牌九的声音,不过十秒,夜兔们就按照各个支队的顺序站好,彻底安静了下来。 然后,一双双在战场上杀戮见血的凶恶眼神盯紧了伏黑甚尔和伏黑惠。 看着那两只十指相扣的手,所有夜兔瞳孔地震,憋了满腹八卦。 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两位么? 之前不是分了么? 这是又把团长哄好了? 这个男人,竟然恐怖如斯!!! 所有夜兔看到伏黑甚尔,就像是饥饿了许久的人看见了香喷喷的肉羹。 要不是之前被团长全部狠揍了一顿,他们才不会停止对于这位甚尔先生的勾搭。 这是什么,是团长的男人,是他们的金大腿,是未来可以被捞捞的希望啊!! 在一阵诡异的寂静中,神祈正想介绍一二,就听见后排夜兔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声。 接下去是第二声、第三声…… 神祈甚至看到几l个套着吉利服的六支队举起了应援灯牌,七彩的灯光闪闪发亮,格外夺目:“欢迎甚尔先生和惠少爷莅临指导!” 眼看着其他支队也不甘示弱地掏出了应援横幅,神祈的额头立刻冒出了一个井字符号。 有段时间没管这些家伙,这些家伙就飘了是吧? 不过当着伏黑父子的面,尤其是人类幼崽的面,见这些家伙也没玩什么太出格的,神祈还是打算秋后算账,先让伏黑甚尔和伏黑惠过一下夜兔内部的明路: “为防止以后有人不认识,所以我今天来郑重介绍一下,这位是伏黑甚尔,这位是伏黑惠。” 见神祈今天没大打出手的打算,一群夜兔的胆子又肥了起来,将抱着伏黑惠的伏黑甚尔围了个里三十层外三十层: “这位就是甚尔先生吧,久仰久仰!” “真人比照片更加好看,‘男狐狸’名不虚传,难怪被团长看上了。” “甚尔先生,您对枪械感兴趣么?我们九支队这边刚干了一笔大的,拿了不少好东西。” “滚滚滚,甚尔先生,要问好东西还是要找我们三支队!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来自夜兔的一只手接 着一只手,纷纷握住了伏黑甚尔的手使劲摇晃,对于伏黑甚尔近期的生活日常、身体状况致以了最热切的关怀。 因为没抢过其他支队,穿着吉利服的六支队果断转移目标,将目光锁定了伏黑甚尔怀中的伏黑惠。 摘下护目镜,六支队队长露出了这辈子最和善的笑容:“惠少爷,还记得六支队的帅气叔叔吗?” 和六支队见过不止一次面的伏黑惠乖乖点了点头。 六支队队长脸上的笑容继续扩大,循循善诱:“叔叔这边有面条哦,还有别的小零食,惠少爷要不要过来休息一下~” 眼见六支队偷偷摸摸扛着团长儿子就打算溜之大吉,大厅内更是剑拔弩张。 神祈冷笑一声,果断提供了一个好建议:“我手下这些家伙皮糙肉厚,甚尔你要不要和他们练练手?” 一开始消息落后,并不了解伏黑甚尔身份的夜兔还连连摆手。 开玩笑,要是把团长男人的脸刮花了,团长还不得把他们活剐了。 不过很快,夜兔们很快明白了,这个活剐的结局他们是怎么避免不了。 不多久,一众被揍趴的夜兔倒得整整齐齐,共同奔赴医疗中心进行团建。 收起咒具,正当伏黑甚尔懊丧着自己一时上头,做得有些过火时,就听见无数的掌声从观赛台中响起。 夜兔崇拜强者,少部分夜兔中心底对于伏黑甚尔的一些小白脸标签也被彻底撕掉,如果这都算小白脸,那他们岂不是只会蛄蛹的蛆虫? 伏黑惠也是第一次见到父亲这么大开大合、酣畅淋漓地战斗。一群群人前仆后继,然后纷纷扑街的画面实在过于震撼,哪怕看不太清,伏黑惠也忍不住发自内心的鼓掌。 神祈是现场为数不多将伏黑甚尔的动作尽收眼底的人。 慵懒随意的外壳褪下,锋芒毕露的他,仿佛凶兽出笼。 轻描淡写的击打与其说是格斗,不如说是艺术,让她也放任着自己的心跳一点点加速。 她感觉自己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 伏黑甚尔收起咒具,望着掌声雷动的训练场。 和陈腐刻板的禅院家截然不同,这里透着一种让他愉悦的生机勃勃。 这里,没人在乎他是否拥有咒力,他的实力能够得到应有的肯定。 伏黑甚尔的目光定格在他的孩子以及妻子身上,眉眼的凶悍收敛入内,宛如春风吹皱了水面,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真切的笑意。 神祈把伏黑甚尔从夜兔的环绕中带了出来。 把有些累了的伏黑惠交给了六支队的人去休息一下,神祈牵着伏黑甚尔的手,一边逛着庄园为他介绍,一边说着自己过去的事情。 神祈没对其他人说过这些,不过或许是因为身边站着伏黑甚尔,这次当过去带着潮湿雨季的记忆再度涌现时,她的情绪异常地平和。 她说了很多。 父母早逝的事情, 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的经历, 以及一些目前的势力范围和生意情况…… 哪怕是有些零碎,伏黑甚尔也静静地听着,一点点将过去的大小姐记在心底。 说完后,神祈突然用力挣开了伏黑甚尔紧扣着自己的手。 在伏黑甚尔略有几l分诧异的目光中,神祈昂起头,与他四目相对,骄傲得不避不让: “甚尔,我是个佣兵团的团长,我没你想象当中那么温柔,也不是什么小家碧玉。因为夜兔的血统,如果下次再发现你的欺骗,我可能依旧会痛下杀手。” 你可能会幻灭,但这些我不会改。??[”神祈和伏黑祈就是同一个人,她不会为了爱情改变自己的本性。 “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尽早说比较好。” 既然要摊牌,那就说得清楚一些。 如果他无法接受她这样的一面,那还是长痛不如短痛。 哪怕她再不舍得,她再想要攥紧对方,她也会尊重对方的决定,选择放手。 神祈的手已经偷偷攥紧,心口处也像是有一把钝刀在那边慢慢地磨,只要伏黑甚尔一说出拒绝,就能直刺入内。 但是她依旧直视着伏黑甚尔,眼睛也不眨,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复。 “见识到大小姐的真面目,我确实有些不适……”见他的兔子大小姐可可爱爱的,紧张地连呼吸声都消失了,伏黑甚尔轻笑一声,忍不住俯下身。 趁着她在怔愣时,毫无抵抗,伏黑甚尔轻易地撬开了她的牙关。 他如耐心的蜜蜂,一点点温柔又强势地汲取养分般舔舐着其中的养分,将她与他的气息一点点融合、缠绕,再也不分彼此。 “喂,大小姐……”面对着脸颊红红的大小姐,伏黑甚尔指了指自己的眼,“唯一的不适就是你在我的眼里,实在是过分耀眼,让我觉得刺目。” 他怎么会产生想要离开大小姐的想法。 他只觉得无比心动,无比幸运。 这些事情他这样的家伙肯定做不到,能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大小姐,怎么可以那么耀眼,那么让他想要亲吻呢。 见大小姐再一次瞪大了汪蓝的眼睛,极少开玩笑的伏黑甚尔忍不住再度笑出声。 将她的手按在自己不容作假的心口,伏黑甚尔再度亲了下去,烈焰般的情感随风燃烧,炽灼狂烈。 神祈差点被这炽热的亲吻烧晕头脑,直到指尖触碰到了冰冷的什么,她才回过神。 “戒指我还是先不戴了。”神祈翻阅着记忆中的计划小本本。 为防止自己的婚姻再度落入父母相似的结局,神祈挣扎着试图上一道保险:“接下来,我们进行三个月的试用期,各自用各自的真实方式生活,这样的话,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在试用期内试着解决。” 伏黑甚尔无奈叹气。 听完大小姐父母的事情,他也能理解大小姐的顾虑。 只是有一件事,他还是拒绝让步。 他浅浅地笑:“大 小姐,这样的话,我们就算是订婚了吧?” 神祈想了想,点了点头。 既然是婚姻的试用期,那确实是和订婚相差不大。 “那既然订婚了,怎么能缺戒指呢?”趁着之前被吻得晕晕的神祈还没完全回过神,意识到订婚戒指和结婚戒指完全不是同一回事,伏黑甚尔单膝下跪,拉着神祈纤细的手,一点点将戒指为她戴上。 然后,他带着无限缱绻,轻轻地在神祈的手指落下滚烫的一吻。 戒指是一生的承诺。 从此以后,他会对大小姐不离不弃。 因为夜兔庄园内部那些夜兔实在是闹腾,所以神祈还是带着伏黑父子在晚上回了公寓。 陪着伏黑惠看完了动物纪录片,让他回房间睡觉后,公寓内寂静了下来。 神祈回到房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好不容易重归于好,话也彻底说开了,结果也只是回到了从前一模一样的模式? 她作为夜兔,是纯粹的肉食动物。 但是想到之前定下的试用期约定,神祈的脚步还是停在了门口。 按照这个星球人的思路,试用期能做么? 不过,试用期的试用,应该也包括那方面吧? 就在神祈天人交战的时候,她的房门被敲响了。 神祈一怔,随即开始飞速思考女性该怎么展示性张力。 可惜,只会展示武力的神祈脑袋里并搜不到相关词条,只能和往常一般开门。 同样睡不着的伏黑甚尔看着眼前的大小姐,她的头发吹了个半干,发尾还带着几l分水光,随意地耷拉在白皙的脖颈和锁骨。 被水汽熏腾过后,秾丽精致的小巧脸颊上呈现出一种熟透蜜桃一般的粉嫩。 一身轻薄的丝质睡衣将那肌肤衬得更为白皙,仿佛只需要一个轻柔的吮吸,就能清晰留下一个属于他的印子。 好不容易找到走廊上先前被破坏掉的同系列画作,打算询问大小姐喜不喜欢,试图进行弥补的伏黑甚尔一下子忘却他先前的什么鬼念头。 他凑上前去,怀着惴惴不安的试探和燎原的占有欲,去吻了一下大小姐的鼻尖。 小心翼翼的动作轻柔地想要获取允许——他可以么? 出乎他意料的是,大小姐微微抬起头,让他的唇准确地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柔软的,仿佛一掐就能出水的娇嫩。 四目相对间,他看到那双墨蓝的眼眸已经染上了同为肉食动物的攫取欲,拉扯着他一同在欲望的深渊燃烧、极速下坠。! 第八十章 神祈醒来的时候本来有些不太适应自己身边多了一个将自己搂着的热源,下意识想要将紧紧锁着自己的沉重家伙挣开。 那家伙察觉到她的动静,松了下对她的禁锢,转瞬间又抱得更紧,炙热的呼吸点点在神祈的肩窝上烧灼。 神祈隐隐约约记起了昨晚试图将对方吃拆入腹的嗜咬与疯狂,缓缓地睁开眼。 窗外的明媚阳光被窗帘几乎遮挡了个严严实实,只剩下在窗帘角落的片缕光亮告诉在床上的神祈现在已经是什么时候。 她刚睡醒的眼还带着几分潮意,眼尾绽开了些许晕红,衬得波光湛湛的眼更为潋滟。 半藏半露的白皙肌肤上,还未褪下的仿佛被蹂躏过的朵朵印记依旧明显,娇嫩,惑人。 还没等她失神的眼聚焦,神祈就得到了一个深吻。 低低的闷哼一声后,神祈本来处于即将开机状态的脑子再度沉沦。 伸出手,锁着男人的脖子,还未完全清醒的神祈贯彻着享乐主义,任由男人将自己抱起,将这次的主动权交给了对方。 在对体力极限再一次进行了深入交流后,伏黑甚尔将她散乱的长发拨在脑后,贪婪地近距离倾听着对方因自己而加速的心跳与呼吸。 只是在察觉到神祈有些走神时,他还是忍不住询问出声:“大小姐,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在想……”神祈挂在伏黑甚尔腰际的腿晃了晃,嘴角弯了弯,“越来越感觉五十万的月薪有些委屈你了?” 趁着伏黑甚尔愣神的时候,神祈再度熟练地在伏黑甚尔的唇角啄了一口,狡黠地着重舔舐了下他嘴角性感的疤痕。 伏黑甚尔的眼神一暗,正想循着她的唇再度重重吻下的时候,神祈的手机发出了震动。 瞥了眼上面的备注,神祈一把按住了伏黑甚尔想要去挂断的手。 “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神祈在床沿坐直了身,朝着身后的伏黑甚尔解释了一句。 要不然她那位识情知趣的老管家不会在这个时间主动给她打电话。 神蠡也确实告诉了她一个让她有些惊讶的消息——“禅院家的家主到了公司,想要见见团长、甚尔先生,还有惠少爷。” 神祈这才恍恍惚惚地想起什么:“哦对!惠酱,这个点惠酱饿了吧!” 老管家的声音优雅平静,挽救了这对手忙脚乱的夫妻:“惠少爷早上已经被我接来公司了,现在六支队正在陪着他训练。” 等神祈和伏黑甚尔赶到夜兔安保公司的时候,一如既往出穿着浅色羽织的禅院直毘人正举着酒葫芦,无视了虎视眈眈的六支队,他一边和自带酒碗的神蠡分享自己的美酒,一边喝得怡然自得。 神祈只在照片中见过这位禅院家的家主,忍不住轻声询问一边的伏黑甚尔:“这真的是禅院家家主?看着和他那儿子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些?” 伏黑甚尔点了点头:“确实,这老头子比其他人强上一些。” 好像是什么“最快的术师”来着? 无论是实力还是开明程度,禅院直毘人确实是禅院家内算是罕见的那类人。 不过整个禅院家,依旧是个彻头彻尾的垃圾桶。 见到了自己等待着的人,禅院直毘人拿起酒壶饮了口,看似轻飘飘地问了句:“直哉那家伙他怎么样了?” 神祈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也能体味到他的感受,但是她也只能告诉眼前这位禅院家家主:“还活着,但是也仅限于还活着了。” 还活着啊…… 清楚那家伙做了什么事情、自己现在也无法搭救的禅院直毘人不再言语,而是转移了话题:“那个孩子是叫惠吧?姓禅院还是伏黑?” 被骗了7.5个亿的禅院直毘人也没有什么愤怒的情绪,而是依旧带着长期处于上位者的自如感。 “我入赘了,我们一家都是伏黑。”伏黑甚尔回答得漫不经心。 不过他很快想到什么,还是笑着做了个补充:“哦,如果大小姐想要把伏黑惠改成神惠,我也可以跟着一起。” 这个答案并不在禅院直毘人的意料之外,他将目光看向了蹬蹬蹬跑过来的二岁小豆丁。 伏黑惠穿着和那些佣兵一样的,只是小了N号的衣服,额头因为刚刚的剧烈运动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脸颊上也带着一层粉嫩的婴儿肥。 就算看起来有些内向不爱笑,眼睛也是带着日光的亮晶晶,像是一池清澈的湖绿,一看就是被娇养得很好。 禅院直毘人怔怔地看着这双眼,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说起来,现在伏黑甚尔的那双眼睛里也渗入了光,和在禅院家那时变得越来越不同了。 有些不太懂妈妈今天为什么赖床、甚尔也没起来做早点的伏黑惠在妈妈一如既往的拥抱下,蜷缩着偷偷害羞的小手指,选择将疑惑抛之脑后。 察觉到这里多了一个看上去有点凶巴巴的老爷爷,而且这个老爷爷还紧紧盯着他,伏黑惠觉得有些奇怪:“爷爷,请问您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是妈妈的亲戚?朋友? 禅院直毘人没打算用大人之间的算计为难这个有天赋的小朋友,他露出了和蔼的大笑:“伏黑惠是吧?我是你爸爸的叔叔,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术式?” 神祈想起什么,和伏黑甚尔交换了个眼神:这个禅院家的家主好像还不知道你骗了他吧? 即将被揭穿谎言的伏黑甚尔也没什么心虚的感觉。反正钱他肯定不会还的。 与其把禅院家的钱让那些垃圾挥霍,还不如哄大小姐。 作为唯一一个亲眼见识过伏黑惠术式的家长,神祈点了点头,示意伏黑惠在大家面前表演一个。 虽然这类放置术式有些鸡肋,但是用得好了,没准就能被开发出其他的潜力。 很久没用自己术式的二岁幼崽认认真真点了点头,屏住了呼吸,开始试着再度调动咒力。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伏黑惠表演了一个从 自己的影子里拿东西,获得掌声雷动。 神祈早就知道儿子的术式情况?_[(,但是这不妨碍她使劲鼓掌为自己的孩子捧人场。 六支队的夜兔们也因为和五条家的合作,见识过其他咒术师的术式,相比那些攻击或者防御的术式,伏黑惠的术式就显得格外无害了些。 之所以鼓掌完全是因为人类幼崽表演的认真劲以及可爱,而且这位可是领导的儿子,不使劲鼓掌是等着挨削么? 在一众夜兔热烈的掌声中,仿佛两个石墩子的伏黑甚尔和禅院直毘人成为了最格格不入的存在。 伏黑惠也敏锐地察觉到了爸爸和这位老爷爷的态度变化。 是他哪里做错了么? 伏黑惠摊开自己小小的手掌,露出了一把以前藏在影子的糖果。 妈妈一颗,爸爸一颗,管家爷爷一颗,还有其他叔叔阿姨的…… 敦实的人类幼崽分了一圈后,还在出神的禅院直毘人面前多了一个小肉爪。 “爷爷,也给你。” 禅院直毘人看着眼前乖巧又具备祖传术式的人类幼崽,上下嘴唇都有些颤抖:“十种影法术,真的是十种影法术!甚尔,没想到你还真的中了大奖……” 如果先前他还带着些许怀疑,但是这摆在眼前的事实几乎已经让他无法辩驳。 他们禅院家期盼了那么久的“十种影法术”,竟然真的被禅院家亲手推拒在门外。 见到自己儿子标志性的影子类术式,以及禅院直毘人的惊讶,曾经一直因为没有术式被欺辱的伏黑甚尔本该觉得心头出了一口恶气,产生报复的快感。 但是或许是原有的缺憾和愤恨都已经被大小姐填平,昂起头的伏黑甚尔惊讶了一瞬后,心态竟然异样的平和。 他甚至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忍不住一把揪住了儿子的后脖颈:“呵,原来你之前把我的五千万藏在这里。” 他就说他当时怎么没找到,原来是这样!! 看着伏黑甚尔看似怒气冲冲、实则饶有兴趣地撩拨着已经彻底炸毛的儿子,禅院直毘人也忍不住有些愣神: 这可是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十种影法术! 是能和五条家“六眼”对抗的最强术式之一! 作为曾经禅院家的一份子,伏黑甚尔你没觉得你的态度有什么问题么? 可惜,在场的人没人能感受到禅院直毘人的捶胸顿足。 一群没文化的六支队夜兔在窃窃私语。 好奇的夜兔询问道:“十种影法术是什么?” 坦诚的夜兔回答道:“不知道啊。” 擅长废话文学的夜兔回答道:“十种影法术可能是一种名叫十种影法术的术式的名字吧……” 在神祈的帮助下,伏黑惠终于从伏黑甚尔的魔爪中挣脱了出来。 鼓着一张脸,伏黑惠还是乖乖地把自己翘起来的头发往下压了压。 然后,他也忍不住将疑惑问出了口:“妈妈,十 种影法术是什么?” 神祈虽然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也仅限于听说过这个名字,停顿了下,她调动自己为数不多的咒术界知识储备:大概是,以后惠酱的影子里会出现好多好多小动物的意思。 ?本作者熬夜喵提醒您最全的《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尽在[],域名[( 伏黑甚尔听到这个解释忍不住轻快地笑了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子!”相信妈妈的伏黑惠无视了伏黑甚尔的笑,乖乖点了点头。 想到未来影子里会出现小狗小猫小兔子,他就忍不住偷偷翘起了唇角。 抱着小孩子五彩斑斓的梦,伏黑惠对于这所谓的“十种影法术”增添了许多许多的喜欢。 只有禅院直毘人非常想要心肌梗塞一下——喂喂喂,十种影法术的意义根本不在这里吧!! 把葫芦里的酒倒了个干净,禅院直毘人才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心脏被迫强大起来。 知道自己没办法把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带走,禅院直毘人捻了捻自己的胡须:“其实,最近,我大致了解了一些你们的情况。” 这样一支突兀闯入咒术界的势力,不仅带着强大的实力强势插入了咒灵祓除的任务,而且与咒术界高层闹得不快,明显对于他们的态度并非友善。 而一直关注着五条家动静的禅院家也明显察觉到五条家与这外来势力交往过密的情况。 这些情报透露出的情况,哪怕是作为禅院家的家主,禅院直毘人也不由带上了几分隐忧。 但是只有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咒术界即将面临的地震,其他禅院家的人都对他的预感嗤之以鼻。 禅院直毘人今天来就是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小姑娘,接下来你怎么打算的?” 在让老管家把惠酱带远一些后,神祈优哉游哉坐在了禅院直毘人的对面。 然后,她一边将伏黑惠给的糖果放入嘴中,一边轻飘飘地告知了一个答案:“灭禅院家。” 直白的话语让禅院直毘人的手略微停顿了一瞬。 果然。 如果想要在新领域立足,最简单的方式就把别人的地位抢过来。 不过,禅院直毘人抛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我说,我愿意将伏黑惠定为未来的禅院家家主呢?” “只要等到我去世,或者伏黑惠成年,伏黑惠就可以成为禅院家家主。” 伏黑甚尔的眼眸微变。 禅院直毘人已经六十多岁了,就算这几年内死不了,等到伏黑惠成年也能兵不血刃拿下禅院家。 不愧是老狐狸,明明这个方案让他觉得哪哪都不舒服,但是偏偏找不到什么问题能够反驳。在伏黑惠还未当上家主的十年左右时间内,禅院家和夜兔一族可以再也不分彼此。 这样的方案,夜兔一方的成本几乎能被压缩为零。 神祈也因为禅院直毘人的大胆设想而第一回正眼看了次自己的敌人:“不错,确实是个很好的主意。” 正当其他两人都以为来自夜兔的战意就此被压下后,就见神祈一下子收敛了笑 容:“可惜,我拒绝。” 禅院直毘人不慌不忙将目光看向了一边同样面露诧异的伏黑甚尔,询问道:“哦?为了给你丈夫泄愤么?” 神祈转过脸,与伏黑甚尔对视:“没错,我确实有这方面的考虑。” 越是察觉到自己对于伏黑甚尔越来越深扎的感情,伏黑甚尔在禅院家的过去就越是让她怒火中烧,燃起想要摧毁一切的恨意。 “不过更重要的是,你似乎错估了什么。” “我想要的不是并入,而是碾碎。” 神祈轻轻弯曲手指,将手中的糖纸一点点碾碎,然后将飞灰丢入了垃圾桶。 禅院直毘人看着那散落的飞灰,哪怕话语依旧不紧不慢,原本像个普通老人的眼神也还是带上了几分鹰眼的凌厉:“传承悠久的禅院家可不是你在国外对付的那些乌合之众。” “确实。” 神祈握住了一边伏黑甚尔的手掌,大大方方地告诉眼前的禅院直毘人: “但是我想要的有很多。” “我想要甚尔可以光明正大地被肯定。” “我想要惠酱生活在一个更好的咒术界。” “我想要堂堂正正地用实力,将你们咒术界那堆垃圾,还有那陈腐思想统统碾碎。” …… “哦对,听说禅院家的资产也很丰厚,这个我也非常想要。” “所以我觉得,我还是现在亲手去拿更好一些。” “没必要再等十几年,对吧?” 两人四目相对,寂静了数秒后,禅院直毘人大笑出声:“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性格倒是真的狂妄。” 神祈也绽放了一个温柔和煦的笑,但是眼眸深处的暗火却让禅院直毘人心中感受到了深深的凉意。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她是真的那么决定了。 压制不住的震惊、恐惧逐渐从心底浮现。 像是被什么恐怖的存在狠狠盯住了致命处,而他只能在这股极端压抑之下,等待着既定的命运。 见谈不拢,酒也已经被自己喝完了,禅院直毘人也便站起了身,走向了门口。 神祈也站起身,铿锵有力地朗声念着死神.的.名单:“哦对了,还请告诉禅院家,还有不知道是否愿意会加入的加茂家,以及其他依附着禅院家的……” “夜兔一族作为想要争取正当权益的非术师代表,正式向咒术界最大的毒瘤禅院家宣战。” “欢迎各位自诩高贵的封建代表加入禅院家一方。” 似乎看到了什么亮丽的画面,神祈翘起了嘴角:“然后,被我们这些非术师,堂堂正正碾碎!” 清亮的声音仿佛一击重锤,直直砸在了禅院直毘人的脑海中。 伏黑甚尔也忍不住扬起了眉。 他用力抓紧了大小姐攥紧自己的手。 他知道,大小姐的“我们”包括了他。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动,都在一步步告 诉他—— 没有咒力又如何。 不被认可又如何。 他只需要去把那本就不公的规则改写就好。 现在。 他不是被命运抛弃的那个,他也在真切地被命运眷顾着。 大部分夜兔已经从世界各地的战场回来,习惯上战场的夜兔得到了来自神祈准备与禅院家开战的命令后,一个个都摩拳擦掌,对于这场和具备玄学因素的战争格外期待。 五条悟和夏油杰也带着五条家提供的情报和眼镜赶到。 看着详实的情报和没有偷工减料的装备,神祈都有些怀疑五条家的心眼:“五条家就不怕我灭了禅院家,下一个就对准五条家?” “因为我是最强的!”自信满满的五条悟开开心心道,一股子“老子天下第一”的气概,“所以他们从来不会担心。” “话说我们需要帮忙么?”夏油杰看着来来往往格外忙碌的佣兵们,忍不住询问。 “不用,这是一场非术师和术师的战争,让你们加入就破坏我的初衷了。”神祈想起什么,“那个额头有缝合线的家伙查到了么?” “查到了,这件事交给我和杰就好!”五条悟眼中都带上了几分迫不及待,“我新学会的茈正打算找个对手,全力试一下呢!” 得到了神祈的一声“哇哦”的附和后,五条悟更是得意得恨不得与太阳肩并肩。 几天后,禅院家发现无论是禅院本家还是禅院分家,附近多了大量穿着军装的人。 很快,禅院家得到了来自夜兔的命令——只进不出。 禅院家的术师在付出几次鲜血的代价后,终于明白了这些毫无咒力的家伙并没有在开玩笑。 几乎没有术师觉得禅院家受到了威胁,他们只是觉得自己被蝼蚁狠狠抽了一巴掌: “这些家伙竟然真的敢对禅院家开战!” “岂有此理!让禅院家的族人这几天不要接任务了。” “既然他们想要开战那就开战,我们岂能容忍这些家伙如此放肆!” “非禅院家非术师、非术师非人,禅院家的辉煌是被人忘记了太久了……” 很快,很多和禅院家有姻亲关系,或者依靠禅院家的术师也赶到了禅院家,其他对夜兔这种做法不满的家族派了术师赶到。 禅院家灯火通明,一众术师们一致决定将这股咒术界的“妖风”立即打压下去。 然后按照原本的计划,将那些天生无咒力的夜兔一族打散编入各咒术师家族,壮大各家实力,瓜分夜兔安保公司的财富。 而夜兔也按照约定,对于这些进入内部的人员一律放行。 二天后的黄昏,武装直升机的轰鸣声将寂静划破。 大量夜兔举着伞,从原本潜藏的阴影中缓缓走出。 所有夜兔统一身着黑色的军装,都佩戴着黑色的面具,而面具上眼睛的孔洞都安装了能看见咒灵的镜片。 作为专业的佣兵,他们每个人都熟读了禅院家和有关家族的术师信息,禅院家的住宅分布图以及每支小队的任务分配。 禅院家的术师们看不清他们的眼睛,只能看清他们熊熊燃烧的战意。 撑起一把把伞的黑衣人像是一群遮天蔽日的乌云,将禅院家围得密不透风,压得人喘不过气。 而神祈和伏黑甚尔站在了夜兔们的最前方。 暮色四合,在最后一抹夕阳消失后,伏黑甚尔收起了撑在大小姐头顶的伞。 接收到信号,所有夜兔的伞像是波浪一般,一点点整齐地向后扩散,直到所有的伞都被夜兔收起、攥在掌心。 与此同时,在上空飞舞的数架武装直升机以及地面设备都打开了探照灯,将作为攻击对象的禅院家照得恍如白昼。 所有禅院家内部的通信设备信号被切断。 附近的出入一律被禁止。 神祈接过了伏黑甚尔手中自己的伞,朝着伏黑甚尔发出了邀请: “甚尔,几年前你从这扇门内叛逃出来。” “现在你愿意随我一起,重新从这扇门外攻回去么?” 大小姐一往无前的战意同样在禅院甚尔的眼眸中燃烧。 注视着眼前困了自己十几年乃至二十多年的囚笼,以前只会逃避的伏黑甚尔有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当然愿意,大小姐。” 明明夜幕降临,他眼中却只剩下晴空万里。! 第八十一章 得到了伏黑甚尔的回答,神祈转过脸。 看着被夜兔团团包围的巨大和风古宅,她打开耳麦的内部通讯。 ?想看熬夜喵写的《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第八十一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同时,她的手臂也用力向前挥去,做出了进攻的手势。 自信张扬的命令清晰传入所有夜兔的耳中:“全员!进攻!!” 刹那间,无数黑衣人握着伞,跟随着自己支队长的指挥,井然有序地发动进攻。 大量且异常整齐的脚步声带来的震感,让禅院直毘人手中海碗的酒液都震荡起了层层涟漪。 察觉到了禅院直毘人的些许心绪不宁,握着刀的禅院扇抬了抬眉,只觉得不屑:“禅院家的结界已经得到了彻底的加固,就算他们想要攻进来……” 下一秒,什么倒塌坍圮的轰鸣声就让禅院扇脸上的傲慢,显得格外滑稽。 “怎么回事!!!”禅院扇站起身,声音也带上了几l分错愕,和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慌乱。 很快,有禅院家的术师快跑着,将答案传递了过来:“禅院家的结界对于那些夜兔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禅院扇一把将手中滚烫的茶盏丢在了这名术师的眼前:“你疯了么!这怎么可能!!” 要让禅院家的结界无效化,除非夜兔一族就是彻头彻尾的零咒力,但是这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出现伏黑甚尔那样的一个例子已经是极为罕见了。 连他那个拖后腿的女儿都不算是完全的无咒力,现在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那么多的无咒力! 出于傲慢,禅院家的术师本身就看不起这些在国外的佣兵。 确定他们没有术式,只是手中的武器有些古怪后,也便没有多上心。 而现在,禅院家为他们的傲慢付出了鲜血的代价。 如果说禅院扇还有力气质问,那么站在最前线,直接猝不及防迎接攻击的躯聚留队则是根本没时间宣泄情绪。 因为已经突破结界的夜兔已经抡起伞,直直抽在了他们的脸、腰腹上。 对于习惯翻山越岭攻克要塞的夜兔来说,无视掉结界后,眼前低矮的小围墙根本算不得什么。 长年累月与人厮杀,习惯战争的夜兔推进速度无比迅猛,还没等禅院家族人的术式开始发动,就已经欺身而上。 短兵相接以一种远超禅院家想象的速度发生着。 伏黑甚尔也带着从伏黑惠那边薅回来的丑宝,从丑宝嘴中抽出了一把天逆鉾,无视了上面的加固结界,直接用万里锁固定、奋力一甩,瞬间将禅院家几l百年花了大量资金不断修缮的大门以及禅院家的门牌沿着对角线砍成了两半。 伴着沉重的建筑门楼轰然倒地,禅院家由没有术式者组成的躯俱留队将烟尘中缓步踏入的人影包围。 “禅院甚尔,你是不是被那个女人蛊惑到彻底疯了!”躯俱留队队长禅院信朗曾经和禅院甚尔打过几l分交道,见到挥舞着万里锁彻底没有任何顾忌,斩杀着禅院家族人的伏黑甚 尔,他只觉得完全无法理解。 是伏黑?_[(,不是禅院。”伏黑甚尔擦拭掉贱在他脸上的鲜血,幽绿如狼的眼眸一如既往没有分给对方半分眼神。 按着这家伙的脑袋狠狠撞在柱子上,让他彻底闭上嘴后,伏黑甚尔轻描淡写地看向了出现在回廊深处的一些熟悉人影。 那些家伙也算老熟人了。 获评准一级以上的禅院家最强术师集团——“炳”。 他们在议论他: “疯子。” “不知感恩的畜生。” “今日就让我们来清理门户吧。” 面对那些一如既往,和这所宅子一样古老到腐朽的轻蔑眼神,伏黑甚尔嘴角的笑越来越扩大。 疯了? 不。 他可从来没有那么清醒过! 神祈十分信任自己的伴侣,不觉得伏黑甚尔需要自己的帮助。 作为这场战争中的主将,她更需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跃上仿佛能将屋里人困死的重重院墙,平静地跨过下方已经四下见血的战场,神祈一马当先带着一支队的先头部队,像是一把钢刀直插禅院家的心腹。 很快,她就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惨白的直升机探照灯下,他在屋檐上坐得四平八稳,仿佛四周激烈的痛呼呐喊声、砖瓦四飞、火光四起都与他无关。 他脸上还泛着些许红润,不羁地打了个酒嗝,朝着神祈招了招手:“小姑娘,你应该是在找我吧?” 一边禅院扇对于禅院直毘人的行为颇为看不上眼:“杀了就好,还多废话什么?” “不过是把体术锻炼得稍强一些罢了,这谁都能做到。年纪小小的不要小看禅院家的术师。”禅院扇刚想出手,就发现自己已经被一支队的精英团团包围。 听着耳畔金属相击的阵阵铿锵声,禅院直毘人叹了口气。 活动了下穿着木屐的脚,他终于严肃了起来:“小姑娘,我们也开始吧。” 和禅院家其他人不同,他对这个小姑娘很欣赏,也看中夜兔一方的能力,所以动过让伏黑惠入主禅院家的想法。 只是,或许从一开始,这个咒术界就和眼前容不下沙子的小姑娘无法相融吧。 既然她想要覆灭禅院家,那他也就不得不站出身、全力击溃她了。 他,是禅院家的家主! 察觉到了禅院直毘人的气势发生了改变,神祈也在刹那间绷紧了神经。 只是还没等她完全反应过来,禅院直毘人的一拳就已经轰下。 在冷冽老道的极速拳头下,受到冲击的神祈不得不撞断了一道门槛,双腿在石板路面拖出了两道长长的深邃直线。 但还没等她稳住被迫向后的脚步,更快到来的是砸中她腹部的第二次出拳。 脆弱的腹部受到攻击,让神祈不得不弯下腰。 已经察觉到夜兔的身体素质远胜于大部分咒术师的禅院直毘人迅速接二 连三出拳,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彻底将神祈压制。 在禅院直毘人的全速攻击下,神祈被砸得嵌在墙上,最终缓缓滑落,坐在了墙角。 涌出的鲜血染在金色的发丝上格外显眼,顺着脸颊一滴滴叩击着地面,很快积成了一小滩血洼。 没有去看那道娇小人影,禅院直毘人低下头。 他不习惯使用咒具,所以他的武器就是他的拳头。 而此时此刻,他的手指已经血肉模糊。 第一下和第二下,他无比确定他的拳头砸在了神祈的肩膀和腹部,但是接下来的几l下…… 禅院直毘人没有再度贸然发起进攻,而是更加谨慎地看向远处看似已经没有战力的神祈。 吐出一口血沫,神祈单手用伞撑着地面,慢悠悠站起身。 “你应该能更快一些吧!比如利用那个咒术界的术式公开。” 灿金色的碎发下,她的脸上满是还未凝固的血液。 但是她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兴奋地瞪大了眼,任由深沉的血色逐渐渗入了那双汪蓝的眼睛。 “喂喂,这点速度还远远不够啊!” 下一秒,神祈出现在了禅院直毘人背后的视野盲区,直直朝着他的后脑勺飞踢。 禅院直毘人一边公开了他能将运动中的物体拆分为一秒24帧的术式,一边握住了她的脚踝,借力向前一拽。 神祈不慌不忙地调整动作,迅速刺出了自己的雨伞,再度被禅院直毘人拍开。 用伞尖支撑地面,神祈减轻了自己被摔在地面的重力。 随即,仿佛不需要任何停歇,神祈再度用腿鞭抽向了禅院直毘人的双腿。 但是此时此刻,她的速度还没完全跟上禅院直毘人,攻击到的只是禅院直毘人的残影。 下一秒,神祈俯下身,躲避开了禅院直毘人的背后一击。 落空的攻击让禅院直毘人愣了一下,也就在这极度短暂的空挡,神祈向后突刺的伞堪堪刺过了他胸腹的皮肉,并将他挂在腰间的酒葫芦彻底捅成了碎片。 禅院直毘人睁大了眼。 刚刚的错身实在是过分巧合,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已经是被推在沙滩上的前浪——短短这么几l个来回,他的速度就彻底被追上了? 仅仅凭借肉.体的力量,就能追上拥有最快术式的他? 不过,在接下来的过招中,禅院直毘人很快发现了两个信息: 好消息是她的肉.体并没有达到那样让人意外的速度。 坏消息是她已经能一点点抵挡住他的攻击。 一开始,禅院直毘人以为是她的战斗本能,但是接连数次的出招大部分被挡下后,禅院直毘人就大致猜到了真相——是她在对他的攻击模式进行预判。 禅院直毘人注视着神祈,哪怕她身上已经出现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但是她手下的力度和速度反而在和他的对决中不断攀升。 那双眼睛里面充斥着深 渊的颜色。 狂热的疯狂与缜密的冷静交杂混融,让禅院直毘人想到了——为战斗而生的怪物。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激烈战斗声,已经解决了禅院扇的一支队作为团长的护卫队,当即想要回防保护神祈。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 神祈和禅院直毘人一边高速移动,一边不厌其烦地向着对手出招。 一支队只能捕捉到他们的残影,别说插手了,就连一不小心卷入,都能丢掉性命。 所有人都下意识远离了那一片堪称地狱的二人交战区域,为他们留出了一大片空地。 原本的木质房间、枯山水、清池都在神祈和禅院直毘人的攻击下化为了狼藉的平地。 带着一身属于别人的鲜血,禅院甚尔站在了附近的假山之上。 他自然已经能看出来,在神祈恐怖的体能下,已经不再处于巅峰期的禅院直毘人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当旁人战战兢兢的时候,只有他看见了大小姐碎发下灿烂的笑颜。 在大小姐开心享受的时候,他就不没必要插手了。 神祈确实很愉快。 她的血液流速仿佛也随着这极致的战斗速度急速飙升。 好似在刀尖上迈步,将自己的感官和直觉放大到最大,全身心应和战斗而起舞,一点点去尝试攀登越来越高的极限。 呼啸而过的狂风,身体泛起的酸胀疼痛,鲜血划过肌肤的滚烫,都让她觉得无比愉悦与享受。 因此,神祈也是第一个察觉到了禅院直毘人动作的奇怪。 黑金的伞一次次与禅院直毘人的重拳相交,蓝色的虹膜也一次次聚焦禅院直毘人的攻击。 禅院直毘人的攻击一帧一帧映入她的眼眶,被分析。 在电光火石间,神祈仿佛看清了什么。 神祈的伞柄狠狠击打在禅院直毘人的手肘上。 转瞬间,仿佛是禅院直毗人直直撞上去一般,神祈的伞狠狠刺穿了禅院直毘人的手臂。 神祈直接利用禅院直毘人这一因伤不得不停下的空档,拔出伞,不顾喷洒在她脸上的鲜血,再度用力贯穿了禅院直毘人的胸膛。 “你的动作也严格遵循着每秒24帧的规律吧。” 明明四周探照灯的光芒亮得直刺人眼,但是神祈撕咬住猎物的灼烫目光更加炫目。 禅院直毘人忍不住与她对视。 落入眼瞳的血液,那片沉寂的墨蓝眼瞳好似坠下了血泪,清晰地倒映着浑身是血的狼狈的他。 神祈按住跪坐在地的禅院直毘人的肩膀,一把将横贯了他胸口的伞抽了出来。 品味着刚才的殊死搏斗,身上带着七零八落伤口的神祈俯视着面前的败者,一点点将自己从极度兴奋的失控边缘拉回。 她心情很好,不仅能冲着一边得胜归来的伏黑甚尔挥手,还能安慰一下眼前的直毘人:“放心,我有分寸,刺穿这里并不会死。” 在衣兜里掏了掏,神祈甩开一份早已经被拟草好的投降书,丢在了禅院直毘人的面前:“禅院家的家主和最高战力的炳都已经被击败了,看在还活着的禅院家族人的份上,不如尽快投降?” 禅院直毘人看着已经在夜兔围剿下节节败退的禅院家族人,吼着绝对不能投降的禅院家术师,以及抱着禅院家婴孩的仓皇女人,最终将目光看向了眼前看起来过分年轻、又格外离经叛道的小姑娘:“如果我投降,你会对禅院家做什么?” “你会在咒术界建立一个崭新的伏黑,或者神家?” 好不容易建立起一个家,甚至她家里总共也就三个人的神祈抽了抽嘴角:“我没兴趣建立一个大家族。” “我会在夜兔安保公司旗下分设一个夜兔除灵公司。” 要让把战斗刻入DNA的夜兔像禅院家这样长年累月住在一起,那光是房屋维修重建的费用就是一笔恐怖的费用。 还是公司的外派任务模式更加适合喜欢自由自在打架的夜兔。 对于禅院家,神祈就没有像对待同族一般温和。 “至于禅院家,会彻底消失。” “垃圾进地狱里忏悔,像你这样的,就给我好好打工,赚买自由的钱。” “目前规章制度虽然还在制定中,但是你应该不会拒绝吧?”神祈蹲在禅院直毘人面前,认真地仿佛在评价着什么上好货物。 想起什么,神祈赶紧摆出了资本家的奸诈:“不过,既然都是在咒术界了,不许提什么退休年龄哦。” 像禅院直毘人这么身子硬朗的咒术师明显还可以健健康康到打工很多年,她才不会轻易放手,他必须好好为她创造价值。 她的嗓音分明带着自在上扬的笑意,但是当禅院直毘人注视着神祈时,却无法从这双冰冷的眼睛中看到可以通融的温度。 虽然不知道分家的情况,但是估摸着也和本家差不多吧。 禅院家败得如此彻底且狼狈,已经不具备任何可以谈判的条件了。 沉默了片刻。 禅院直毘人最终将沾染着自己血液的手指盖在了这份投降书上。 禅院家大势已去。 咒术界的天必定要变了。 而他目前仅剩无几l能做的事情就是利用他作为一级最强的实力,尽可能庇护家族剩下的族人。 禅院直毘人的签字画押,无疑是成为了压倒负隅顽抗的禅院家族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接下来的战争已经不需要神祈多费什么心思。 在战场上如鱼入水的夜兔非常乐意分担自家团长的戏份。 伴着一份份来自原禅院家各分家的捷报,在咒术界犹如擎天巨柱般伫立着,名为禅院家的巨柱以一种堪称不可思议的速度轰然倒地,猝然消弭。 当夜,神祈一边被伏黑甚尔按着处理伤口,一边处理战争后的事情。 听着各支队的乱七八糟的后续处理疑问,本来思维清明的神祈忍不住 把头靠在了伏黑甚尔的肩膀上,感觉到了脑袋疼。 她的管理型人才究竟在哪里! 这么多事情都要她处理这合理么? 好不容易快结束了伤亡人员统计、战场清扫和俘虏处理工作,刚想喘口气的神祈又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两个年轻气盛的DK仿佛去乞讨了一般,衣服都变得破破烂烂的一条条,只能勉勉强强挂在身上。 夏油杰的虹龙口中叼着一个已经被打开的空落落脑袋,大摇大摆在一众夜兔好奇的目光中招摇过市。 五条悟脸上和纯白的头发沾满了新鲜的血迹,那双苍天之瞳都因为过度兴奋,而微微发散。 五条悟和夏油杰是清楚神祈和夜兔一族实力的,对于一向看不顺眼的禅院家沦落到这种地步,没放串鞭炮都是纯粹因为急着赶路没时间。 没多欣赏禅院家的惨相,他们就直接飞到了神祈的面前。 神祈忍不住和伏黑甚尔交头接耳:“但凡这里有一位正义的警官,这俩家伙一个杀人虐尸,一个兴奋得好似嗑药杀人,后半生都得落铁窗泪。” 真是可惜了。 咒术界内并没有正义的警官,只有一个对这俩未成年格外看不顺眼的伏黑甚尔默默点头,以及一个专业佣兵团团长饶有兴趣地主动询问道:“这脑袋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缓缓回过神,并飞速甩锅,维护自己的“良好声誉”:“我们都已经把人杀了,都怪杰好奇地要打开。” “然后,就成这样了。”五条悟摊了摊手,加上那张满是欺骗性的脸,显得格外清纯无辜。 突然背锅的夏油杰也瞬间反应过来:“喂喂,明明是悟说想看看缝合线下面是什么吧?” “可是动手的明明是杰!”五条悟立即跳起来反驳,试图将夏油杰身上的锅扣得死死。 神祈趁着两个DK还没打起来,赶紧把自己最后的一个问题抛了出去:“所以脑袋里面的东西呢?” 这光滑干净的头颅内部实在是过分诡异。 她隐隐预感到,这里面的东西大概和虎杖香织的真实身份有关。 然后神祈就听见五条悟无比自然地解释道:“就是,一个茈下去,然后就,嗯,什么都没有了啊!” 用六眼清晰看到了神祈额头突起的青筋,五条悟眨了眨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像是一只大摇大摆伸出爪子打落了茶杯的无辜大猫咪。 猫猫这么可爱,怎么会犯错呢。 可惜神祈根本不吃猫咪卖萌这套,她看向了稍微靠谱一点的夏油杰:“所以你们有问出什么情报么?” 夏油杰叹了口气,勉强比五条悟多解释了几l个字:“我们见到一个长着牙的脑花要逃跑,然后悟一个茈下去,这个脑花本体太弱了,就彻底没了。” 灰飞烟灭,连个渣子都没剩下的那种。 “五条悟。”神祈露出了笑。 五条悟在巨大的不妙预感下,赶紧乖巧喊“到!” 神祈继续笑:“忙完后,夜兔庄园有大型庆功派对。” 五条悟自信地以为神祈是在邀请自己,他对于这种和烂橘子格格不入的新鲜事情一向很感兴趣:“party!!!夜兔庄园在哪里!杰,我们去换一下衣服参加party吧!” 神祈笑眯眯地图穷匕见:“夏油可以去,你不行!” “为什么!我要去!!!!!”五条悟立刻不满地闹了起来。 让提着天逆鉾的伏黑甚尔把吵闹的五条悟丢出去后,空气中终于安静了一些。 但是,很快四支队队长又为神祈找了件事情处理。 最爱开着坦克在平原闪电突击的寸头女孩子肩膀上扛着一个不停挣扎的小豆丁。 她的左腿上还挂着另一个小豆丁,小豆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在大声喊着:“不许伤害姐姐!” 这两个小豆丁留着相似的短发,穿着相似的禅院家服饰,长得更是几l乎一模一样,明显是一对双胞胎。 一察觉到自己被松开了,四支队队长肩膀上的女孩子立刻动作灵巧地跃下地面,一把拉住了还在颤抖着呐喊的姐妹。 见四支队队长挡住了门口,似乎是察觉到自己逃不掉,两个小豆丁依偎着在一起,警惕地看着看似温柔随意、但是衣服上还满是鲜血的神祈和伏黑甚尔。 “我们听说这小家伙据说和甚尔先生差不多,是几l乎没有咒力的天与咒缚。”四支队队长指向了原本在自己肩膀上的小豆丁,俏丽的脸上带上了几l分讨好,“团长,以后能不能让她加入我们支队呀!” 得赶紧趁着其他支队没有发现,把和甚尔先生一样的未来潜力股,尽快扒拉到自己的队伍里! 禅院家祖传的不是什么十种影法术,而是天与咒缚吧…… 一边这么想着,神祈一边认真地打量着这对姐妹。 这一对姐妹这个年纪若是在普通家庭,必定是一家的掌上明珠。 但是在禅院家,这对姐妹手上长满了粗糙的茧子,而且这样的茧子明显不是因为练武,更像是长年累月干什么粗活造成的。 相比其他术师的精致和服,这两个小家伙身上衣服的料子格外很低劣。 神祈甚至在她们的手腕上看到了隐隐约约的疤痕,可以想象在这身小小的衣服下面,隐藏了多少禅院家对于没有术师天赋的人的恶意。 因为经常和惠酱相处,所以神祈很熟练地露出了属于长辈的和煦:“我叫神祈,你们两个叫什么?” 双胞胎看了眼彼此,最终还是姐姐开口回答: “我叫真希,这是我的妹妹真依。” 对禅院家有足够了解的神祈立刻明白过来,是资料里禅院扇背景板一般的两个女儿。 真希的眼神虽然还带着身为人类幼崽的稚气,但是足以让神祈隐隐约约看到了她和伏黑甚尔的些许相似点,叛逆不羁。 神祈的笑意也带上了几l分真切:“我只想问,你们讨厌禅院家么?” 清楚禅院家已经毁在了这些家伙手里的禅院真希攥紧了妹妹的手。 是发泄内心对于禅院家的恨意,也是为了迎合这些家伙,带着妹妹活下去,她几l乎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讨厌!” 真依见神祈在等着自己的回答,胆小的她张望了下四周,最终反手握住了姐姐的手。 她对于禅院家什么的根本无所谓,对于一辈子做杂活什么的也无所谓,但是她想要和姐姐永远在一起。 或许没有那么坚定,但是此时此刻真依也带着哭腔回答:“真依和姐姐一样。” 神祈走到两个小豆丁面前,蹲下身平视着她们:“那你们也算是我们的朋友了。我的孩子叫惠,你们以后应该会见到,欢迎你们和他做朋友。” 随后,真希和真依的脑袋上各自被一只温暖的手摸了摸头:“以后就跟着我们夜兔安保公司好好学习吧,要快点长大。” 快点长大,才能快点赚钱嘛。 哪怕是一个轻柔的摸头,也足以让几l乎从没有被这样温柔对待过的双胞胎感到惊讶。 真希和真依像是小鹿一般惊慌的心莫名安定了下来。 在禅院家饱受欺凌的她们此时此刻能够清晰感受到——这个人,和禅院家所有人不一样。 她是对她们的未来有所期待的。 在把双胞胎安排完后,神祈终于等到了一个她一直在等的人。 一个仿佛随时能在人群中擦肩而过的普通社畜模样的西装男递出了自己的名片。 “我代表政府,向夜兔一族的胜利致以恭贺。”咒术界方面的政府专员露出了公式化的微笑,“只是因为禅院家作为御三家之一,一直与政府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还请团长能给政府方面一个解释。”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在夜兔下战书后,政府一直旁观的态度,已经是一种最明显的信号。 那所谓良好的合作关系也仅仅是最普通的礼貌表达,神祈敢于直接出手,就是非常清楚地明白政府和咒术界之间那层微妙的平衡关系。 所以神祈眼尾的弧度向上挑起,大大方方地开口:“我在响应政府号召,打击暴力犯罪,清除民间罪恶,简单来说,就是发挥自己微薄的力量,呃,扫黑除恶?” “哦对了。”神祈思索了一下,补充了一个重点,“所以国家有没有提供相关专项奖金?” 这过分堂堂正正的说辞,甚至申请补偿的姿态让政府专员差点绷不住自己的扑克脸。 神祈将一大叠早就准备好的禅院家罪证拍在了这位政府专员的面前。 强.奸、虐童、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者死亡、贪污公款等等罪证罗列得一清二楚,些许描述让本身就清楚禅院家做了什么的政府专员都感觉到了生理的不适。 政府确实知道禅院家都做了什么,这个庞然大物依靠着咒术师的血脉关联凝聚的超然地位,做了诸多违背协定,凌驾于国家法律之上的事情,确实早已让政府都感到恼火。 但是, 政府一直别无选择。 而如今,一切迎来破局的关键。 和禅院家相比,在国外有口皆碑、任务完成率百分百,除了价格贵一点没有别的问题的春雨佣兵团就显得格外友善了些。 而且,在政府的观察下,这次春雨佣兵团没有使用大规模军用武器,迅速结束了战争,范围控制在了咒术界内,做事手法上里里外外给足了政府面子。 政府专员按照预定的章程,开始询问道:“接下来团长您对咒术界有什么计划?” 这一场战场不仅是禅院家的覆灭,非术师一方的胜利更是对咒术界内部根深蒂固“非术师非人”主流思想的摧毁。 可以说是从根基上改写了咒术界的发展方向。 不过这些对于政府而言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这一场战争后造成的咒术师空缺,稳定社会的保障,以及大片利益的空白。 而利益,也是神祈最为关注的点。 作为雇佣兵,神祈也没少和各国政府打过交道。 神祈轻松地说着早就准备好的场面话:“我会和五条家商议,尽早更改与政府这边《关于咒术师义务的条约》的协定,削减泯灭人权、剥夺自由的条款,在政府的指导下,尽快推动咒术界改革。” 她朝着承担祓除咒灵费用的政府(未来的金主)释放着善意,伸出了手:“愿我们未来合作愉快。” 在禅院家鲜少如此被尊重的政府专员有些惊诧那句“在政府的指导下”,不过他也立刻明白过来,缓缓用力握住了神祈的手:“愿我们未来合作愉快。” 伏黑甚尔不知道、也不关注咒术界接下来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但是他能清楚感受到,那些还活着的禅院家术师看向他的眼神发生了改变。 看向他的眼神不再是看空气,而是把他当做了一个人,甚至还带着几l分畏惧。 伏黑甚尔本来觉得自己该高兴的,但是他发现自己心情没什么变化,已经不屑于他们对待他的变化。 他根本不需要在意这些人。 看着大小姐换下血淋淋的衣服,推开门招呼自己一起回家的身影,伏黑甚尔这才褪下了那层淡漠的漫不经心,缓缓上扬唇角。 昂首挺胸地穿过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术师,他不再回头去看这居住了十多年的地方。 他跟着他的妻子,回他真正的家。 在把禅院家的事情解决得差不多后,除却一部分因为战斗表现不佳(跑得不够快没抢到对手)被留下来扫尾的夜兔,大部分夜兔回了夜兔庄园。 第二天晚上。 不出乎任何人意料的,夜兔庄园内一时间满是各位“夜兔歌神”鬼哭狼嚎的声音。 因为覆灭了禅院家,每个夜兔都大赚一笔,未来也彻底拥有了能去祓除咒灵的有趣工作,所以夜兔们本就因刚打完仗而兴奋的情绪更加不可抑制地上扬。 再加上神祈也没有阻止,所以只要不是被迫躺在医疗中心担架上的,所有夜兔都载歌载舞地欢庆 了起来。 从北方赶回来的夜兔们一箱箱扛着来自各地的烈酒,和其他支队喜欢喝酒的酒豪们勾肩搭背,一个个举起比拳头还大的酒杯,兴奋地开怀畅饮。 喜欢吃肉的夜兔们扛着一箱箱新鲜的肉,还有大量的烧烤架子,纷纷呼朋唤友,开始露天烧烤大会。 作为被多次被流放到热带的专业户,六支队们的男性裸着上半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编织好了草裙,伴着异乡的鼓点,用毫无整齐可言的舞蹈为来自全世界各地的同族带来了辣眼睛的震撼。 被神蠡带来的伏黑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进入大厅就一脸懵地看到在其他夜兔怂恿下,跃跃欲试跳肚皮舞的六支队,然后被神蠡捂住了眼睛。 哪怕作为不拘一格的夜兔,神蠡也担心伏黑惠会因为这种节目而让眼睛受到创伤。 因为见到有夜兔发酒疯表演醉拳,所以在征询了下伏黑惠的意见后,神蠡将伏黑惠交给了一边的一支队,然后习以为常地去处理夜兔的那些糟心事。 伏黑惠的小脑袋左转右转,试图在过分密集的人群中找到爸爸妈妈。 很快,一张有些熟悉的脸突然出现在了伏黑惠的面前。 “呦!这不是伏黑惠小朋友嘛!”拿出一千万日元从神祈那里购买了入场券(赎罪券)的五条悟一把举起了小小的人类幼崽。 “悟,不要欺负小朋友。”见伏黑惠一下子气得鼓起了脸,想到这个幼崽背后的暴力父母,夏油杰忍不住开口阻止。 “才不会欺负呢!老子是那样的坏人嘛!” 见五条悟满脸义正言辞,夏油杰不好的预感达到了巅峰。 果不其然,五条悟不知道从哪里顺来了一个话筒,矫揉造作地尖叫道:“哇,惠少爷也来了!惠少爷好!” 一群夜兔立刻将目光看了过来,排山倒海的声音差点掀翻屋顶:“惠少爷好!!!!” 五条悟再度发出怒吼:“那我们是不是让惠少爷为我们表演一个!!!” 已经彻底嗨了的夜兔立刻举起以前就曾经用过的荧光棒等应援物件:“表演一个!!表演一个!!!!” 本来只是来看看的伏黑惠面对一群叔叔阿姨过分闪耀的期待目光,害羞地涨红了脸,只能结结巴巴地拒绝道:“我只会唱幼儿园老师教的儿歌,所以……” 所以他不行的。 还没等伏黑惠说完,五条悟就恍然大悟:“好!下一个我们就让惠少爷为我们带来儿歌!!!” 刹那间,掌声雷动。 伏黑惠莫名其妙地被五条悟抱上了最前方的舞台,还被塞了一支话筒,儿歌的伴奏也在音响设备中响起。 小小的人类幼崽手足无措,只能努力假装镇定,跟着伴奏,奶里奶气地唱了一首幼儿园老师教的太阳公公儿歌。 相比六支队油腻的草裙舞和肚皮舞,这干净得像是朝阳的声音让一众夜兔如痴如醉、疯狂打call。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 五条悟一边狂笑着举着手机记录伏黑惠的美好时间,一边上上下下随着一众夜兔使劲挥舞荧光棒,时不时发出一声高亢的“惠酱,卡哇伊!!!!” 看着出现在一边连连点头,明显对于五条悟好感度直线上升的神祈,夏油杰只觉得自己满头问号: 悟这家伙究竟是五条家的还是夜兔一方的?他看上去明显比他更适合加入夜兔安保公司吧?” 眼看着一旁不知道哪个支队蠢蠢欲动,明显想要搞事,五条悟在被夏油杰拒绝后,独自一人自来熟地加入。 不多时,当伏黑惠被故意怂恿着唱现在最流行的魔法少女主题曲时,五条悟以及几l个夜兔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不长的头发上强行绑了两个揪揪,穿着过分紧身的短裙,和其他夜兔一起比了爱心,用着浑然天成(根本没学过)的舞姿,蹦蹦跳跳着开始为伏黑惠伴舞。 夏油杰赶紧停止了自己内心滔滔不绝的吐槽,举起手机对于台上的表演进行拍摄。 他的脸上也全是无法掩饰的期待——等悟八十多岁,惠七十多岁的时候,把这样的片段放出来一定有意思极了。 跟着四支队队长来到这里的真希和真依注视着这场巨型团建,紧紧牵着彼此的手。 这就是击败了禅院家的神秘组织? 这就是那个首领的儿子,还有五条家的神子? 原有的世界彻底碎裂了,但是这个崭新的世界好像也没有那么正常? 伏黑甚尔也一把搂住了笑出眼泪的妻子,对于自己一被忽悠就上台表演的薄脸皮儿子充满了无奈。 眼见伏黑惠唱得累了,接下来又是一堆明显缺乏音乐细胞的夜兔要上台表演,神祈和伏黑甚尔一个对视,果断带着儿子回了自己的小家。 在夜兔庄园被一众夜兔投喂了太多东西,又因为夜兔太过于热情把自己会的歌都唱了一遍,所以伏黑惠说了几l句轻轻的听不懂的梦话和晚安后,就沉沉睡了过去。 神祈帮伏黑惠压好了被角,然后刚出房间就被一双有力的手从身后搂紧。 伏黑甚尔看着挂在墙上的日历,笑道:“大小姐,今天应该是我们认识了一周年了吧?” 神祈托腮认真思索了一下,随即转过头。 神祈的面部多了几l分惊讶和感慨:“你记得呀!” 去年的这一天晚上。 那些夜兔也在唱得鬼哭狼嚎。 而她在酒吧吧台第一次与伏黑甚尔相遇。 两条本来平行的线,因为那次意外的相见而相交。 伏黑甚尔将妻子搂得更紧了。 一年前,他从来没想过一年后的自己竟然能这么简单轻松地露出笑容,这么心平气和地放下了一切执念,这么想要和一个女人相拥到死亡。 “一年了,就像一场过家家一样。”回想到自己以前做过的傻事,神祈有些忍俊不禁,湛蓝的星眸熠熠生辉,“当初为了装普通人,当时网站上的相亲文案我就写了很久,真的好难诶。” 伏黑甚尔一愣,突然猛地意识到了什么:“那个时候,你是特意为了我才注册的相亲网账号?” “当然。”神祈回答得肯定。 她转过身,搂住了伏黑甚尔的脖子,轻轻凑到了他的耳边,笑着吐露了一个自己的小秘密,“其实啊,我对你算是一见钟情哦!” 神祈的嘴唇中还吐露着方才庆功宴上的果酒芬芳。 天与咒缚的身体决定伏黑甚尔不会醉,但是现在,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浓稠的醉意。 思维被拉扯着变长,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眼前大小姐的笑靥,在窗外的朦胧月光下依旧如此清晰,如此真实。 他忍不住开口:“大小姐。” “嗯?”她仰起头,下意识回应着他的呼唤。 “结束这场过家家吧。”伏黑甚尔的左手一把牵起神祈的左手。 两枚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摩挲着彼此,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交换着缱绻的誓言, “大小姐,我们一起经营一个家,真正的家。” “好啊!”神祈答应得不假思索。 空濛的月色在她的眼中随波流转,星屑般的碎光在眼尾弥漫开无需过多言语的爱意。 “所以,你为什么还不亲我?”! 第 82 章 番外 夜兔安保公司对于禅院家以及与禅院家关系紧密的家族进行了整编,根据夜兔安保公司的报价,每个没有被清剿的还算是“合法公民”的相关咒术师喜提一个个天文数字的负债,被编入各个支队卖身还债。 不过,这些还算“合法公民”的术师大部分等级也不高,在御三家内部也仅仅比没有术式的打杂人员好一些,因此,被编入夜兔安保公司后,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太多的抵触情绪,甚至因为公司内部公平的绩效考核迅速融入了进去,不动声色地偷偷卷了起来。 面对夜兔安保公司让人完全无法捉摸的行为,其他术师家族也彻底意识到咒术界天变了,为防止被愈发势大的夜兔安保公司吞没,他们立刻向五条家靠拢,让五条家门口瞬间变得车水马龙。 而加茂家则是门可罗雀,在为了维护咒术界原本利益而帮助禅院家后,它本就不强的实力更是遇到了惨烈的折损,直接被由五条家执掌的全新版本总监部一脚踢出了御三家的队伍。 总监部的这个发文也彻底标志着咒术界从三足鼎立正式进入了两强争霸的格局。 同时,许多家族头顶少了禅院家这样剥削他们的庞然大物。 他们不用为了生存让自己的亲人去当禅院家术师的肉盾,他们手中的咒具也不用被禅院家抢夺走,因为夜兔们喜欢挑战高难度的任务,所以一些轻松些的一三级咒灵祓除任务反而剩了下来,年轻有天赋的术师不用被逼着用生命去做任务,得到了充分的训练,一点点提升着术师的生存率。 术师的生存率大量提升,劳动力的提升,也反向促进了任务紧迫性的下降。 在这样良好的循环下,不少小家族欣欣向荣地开始冒尖。 咒术界用禅院家的覆灭,生动形象地诠释着什么叫做鲸落万物生。 而神祈现在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一本有些古老的书册上。 直到门被推开,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神祈才抬起了头。 看着神祈开心得完全压不住的嘴角,伏黑甚尔忍俊不禁的同时,熟练地剥了水果递过去,然后也不忘往自己嘴里塞一个。 挪了挪位子,让伏黑甚尔坐在自己身边,神祈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询问道:“你怎么来了?” 现在这个点,甚尔应该在陪着惠酱才对。 无情地把人类幼崽交给夜兔玩,自己来找老婆的伏黑甚尔面色不改,又投喂了一瓣橘子,直接转移了话题:“听说,为了和我们的公司抗衡,其他术师家族直接把五条悟推上了总监部首席的位置。” 神祈能理解那些老古董的想法,毕竟现在咒术界处于激烈震荡中,咒术师需要立起一面大旗,来稳定散乱的人心。 而作为咒术界的最强传统底牌,某位“六眼神子”自然当仁不让。 可关键是,那位不仅是“六眼神子”,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五条悟。 神祈已经能想象到现在咒术界的鸡飞狗跳,赶紧开开心心竖起耳 朵:“然后呢?” 伏黑甚尔注视着妻子亮闪闪的眼睛,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提到那家伙。 轻轻啧了一下??[,他飞速结束了这个话题:“还有什么然后?他上任第一天就翘班了。” “哈哈哈。”神祈忍不住发笑,“五条家至少得把喜久水庵店开到五条家厨房,才能让他家那位小祖宗安分下来一些吧。” “话说回来了,甚尔你来得正是时候。”神祈把一堆册子放在了伏黑甚尔的面前,眼中滚烫的热度仿佛能将人灼烫到,“东大数学系高材生,你发挥作用的时候到了!” 听到这个过分熟悉又恐怖的头衔,伏黑甚尔顿觉大事不妙。 伴着神祈精神奕奕的声音,一座座恐怖的小山堆放在了伏黑甚尔的面前。 “这些是地契、房产证。” “这些是地窖里的金条、珠宝。” “这些是分别存在各地银行的储蓄。” “还有,这些是家族咒具的登记册子。” …… 最终,一个和庞杂的书册形成鲜明对比的小计算器放在了伏黑甚尔的面前。 囤到了大量胡萝卜的小兔子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核对账目工作量的繁琐,反而兴奋地扑腾手脚,向着爱人展示伟大的收获成果: “甚尔,这些都是我们的啦!” 禅院家没了,这些钱就是他们的了! 伏黑甚尔哑口无言。 自从两个人掉马后,他的妻子真是越来越不掩饰她的财迷以及资本家属性了。 伏黑甚尔倒是没有对大小姐的美好印象出现幻灭,他只是觉得这样可爱的、在他臂弯里咧着嘴开心的、得意洋洋向他炫耀的可爱大小姐是那么鲜活肆意。 而且,他很喜欢“我们”的这个表述。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神祈立刻凑上来,实打实亲了三下。 刹那间,他脸上强装的心累再也维持不了。 就算世界上有很多苦差事,为自己家数钱,而且能得到心爱的妻子的亲吻作为奖励,这种差事怎么也算不上苦差事。 神祈和伏黑甚尔两个人耗费了数天核对清理禅院家的旧账,成功利用过大的工作量强制报废了数台计算器,即使是两人强大的体能,也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数钱数到手抽筋,什么叫做痛并快乐着。 仿佛掉进了金钱的海洋里,快乐畅游,尽情享受一夜资产暴富的快感。 不过,很快有人突然出现,打扰了他们这种简单朴素的快乐。 本以为会是五条悟那家伙,过来避避风头的神祈有些讶异地看着眼前的夏油杰,他的黑眼圈实在是有些夸张了,比熬了几夜数钱的她的黑眼圈更加引人注目。 “是离家出走的五条缠着你熬夜打游戏了?”神祈一眼就看穿了这个黑眼圈背后的本质。 夏油杰愣了愣,然后扶额,苦笑着点了点头:“不过,我是有别的事情想要咨询一下神祈小姐。” 看在这 大概是她未来下属的份上,神祈还是展示了些许资本家的温和,耐心倾听着夏油杰这段时间内主动参与的工作。 他最近这段时间内主要是跟着神蠡、夜蛾正道等去做好咒术界和政府新协定的拟草和签订,并开展和咒术师的对接工作。 ?熬夜喵提醒您《夜兔×天与暴君过家家》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因为咒术师们在部分特权条款上的让步,所以政府方面也投桃报李,补充了一些支持咒术师工作的条款。 比如针对学龄儿童的术师天赋进行非公开测试,尽可能提前挖掘到潜力种子,进行保护。 比如针对咒术界的资金的大力扶持,毕竟夜兔的薪酬要求很高,也算是间接拉高了咒术界的底薪。 比如针对因公牺牲的夜兔以及术师遗属的专项补助,在生活工作方面开辟的特殊渠道,并给予等同公务员的身份地位。 “这些来自普通人的帮助让我不解。”对于夏油杰来说,这些普通人的帮助与他强者保护弱者的大义再度截然相反,可是咒术师们的笑脸让他说不出任何反对的话语。 他能感受到,咒术师们需要这些。 可是,咒术师们才是强者不对么? 这个问题对于神祈来说非常简单。 “普通人需要咒术师来祓除咒灵,所谓的大义驱动是薄弱的,大义不能当饭吃,利益的串联才是强大的。” 大义对于夏油杰或许有用。但谁要是用大义让夜兔去祓除咒灵,夜兔绝对认为这人脑子有病。 只有拿出足够的钱,才能让夜兔卖命。 “不是所有术师都是永恒的强者,就算是夏油杰你,一岁的你也不是强者,术师也是需要被保护的。”神祈从始至终都很不理解夏油杰一定要把术师和普通人之间分出一条线的倔强,“在我的理解里,咒术师和普通人都是人。” “都要吃饭喝水、学习成长、努力生活。”神祈想起什么,倒头歪在伏黑甚尔的肩膀上,承认着一个往往被夜兔一族忽略的事实,“就算是夜兔,也是需要来自家人的拥抱的。” 她需要甚尔,她需要惠酱,她需要这样的一个家。 至于夏油杰需不需要,那就是他需要思考的问题。 家人么…… 神祈甜蜜的笑容让夏油杰好像领悟到了什么。 走出伏黑家,初秋的风让夏油杰久违地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遥远的家庭记忆像是街道两侧泛黄的落叶,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斑驳模糊。 在咒术界的标准下,他的父母可以说最最最无可争议的普通人,也是一开始就被他划入弱者标准的存在。 强者、弱者,像是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明明依旧存在血缘关联,明明依旧是同一个姓氏,明明还在同一个户口上,但是在这一条强弱的分界线下,他已经和自己的父母越来越远。 进入高专已经两年多了,而他的父母甚至连高专在哪里都不了解。 为数不多的回家时,他也曾注意到父母试图张嘴询问的动作,只是,或许是那份温 柔的体贴,父母始终没有问出口。 他的家庭与亲情好像就在这过分漫长的沉默中,在他的冷漠围观下,一点点地,即将温柔又绝望地溺毙。 眼前出现了其他术师和家人互相依恋的笑脸,耳畔刚刚神祈小姐的话还那么清晰地在回荡,夏油杰犹豫了良久,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杰,是杰嘛?”另一边的声音小心紧张,带着惴惴不安的期待,颤得那么明显。 听着熟悉的声音,夏油杰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无法开口。 停顿了良久,他才状似普通地说道:“我今天晚上想和你们一起吃饭。” 听着通话另一头,父母如数家珍地准备张罗着他从小喜欢吃的各类菜品,夏油杰确定了一件事——普通人,对于咒术师也是有意义的。 另一边,刚送走夏油杰不久,伏黑家里就又多了一条蹭吃蹭喝的大猫。 一开始神祈和颜悦色,打算利用五条悟这颗看起来挺会算的脑子一起来对账目,结果她震惊地发现,五条悟这颗脑袋白长得那么高,这位五条家的代行、总监部的首席、比甚尔还多上了几年学的高专生,竟然连账目都看不懂。 面对着神祈(爸爸对你很失望.jpg)的表情,因为找不到杰到处溜达的五条悟立刻炸开了毛:“你去问夜蛾,夜蛾肯定也不懂!!!” 连校长都不懂,他一个可爱的一年级DK为什么要懂! “幸好甚尔没去上咒术高专,简直是浪费时间、误人子弟。”神祈对于咒术高专的教学水平表示了担忧。 而一向看五条悟不顺眼的伏黑甚尔也顾不上自己算得头晕脑胀,偷偷和妻子咬耳朵:“要是把五条悟杀了,没准五条家也能归我们。五条家应该比禅院家更加有钱。” 神祈和伏黑甚尔已经差不多快把禅院家资产清点完了。 想到眼前又是一个“禅院家”量级的美丽资产,神祈的眼骤然变亮,让无辜的五条悟仿佛看到了一把杀猫刀的锃亮寒光。 五条悟一边朝着阳台缓缓移动,一边嗲里嗲气地问:“漂亮姐姐,你肯定舍不得的对不对?” 已经一单吃饱的神祈倒也没那么大胃口想要立刻又吞下一个五条家,只是陪着伏黑甚尔逗猫:“五条,你家应该比禅院家有钱些吧?” 五条悟忍不住指指点点:“你们还真是……” 神祈微微一笑:“什么?” “分明是一对天造地设、郎才女貌的……”五条悟一边飞速爬窗跳楼,一边大声吼道,“悍匪!!!!” 下一秒,五条悟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了整栋楼。 坐在阳台小椅子上晒太阳的伏黑惠抬起了头,很快低下头继续翻着妈妈用五十音标注过的十种影法术相关书籍。 刚刚是什么野猫叫,和三岁幼崽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很快,人类幼崽安静看书的安静岁月还是被五条悟打破了。 用脸蹭着伏黑惠脸上的婴儿肥,日常被揍得脑袋长包的五 条悟一边紧紧扒拉着伏黑惠,一边薅着幼崽翘起的柔软黑发。 同时,他像是个最唠叨的怪大叔一般,翻来覆去地不满嘟囔道:“太恐怖了,惠酱不能向那两人学习哦!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哦!惠酱要世界第一最喜欢悟叔叔哦!” 无视了人类幼崽的所有挣扎,五条悟最终心酸地将脸埋在了伏黑惠的小肚肚上。 伏黑家对于英俊潇洒的悟酱实在是太过于冰冷,他只能从香香软软的惠酱这里汲取一点来自人世间的温暖。 当晚,不知道被五条悟欺负了多少次的伏黑惠认真询问爸爸:“五条的无下限术式要怎么破解?” 伏黑甚尔漫不经心地思索了一下,得出了结论:“你以后用那个什么,嗯对,魔虚罗应该可以。” 能和“六眼”同归于尽的话,应该也算是破解了无下限吧? 并不知道历代没人能调伏魔虚罗,仅仅知道魔虚罗是最后一种可调伏式神的伏黑惠认真点了点头,并对彻底击败五条悟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第一天,正当五条悟又笑眯眯地来找伏黑惠“玩耍”的时候,他就收到了人类幼崽递出的一封信。 “诶?”五条悟挠了挠自己的头,“惠酱,我知道五条叔叔很帅哦,但是你这么小就送情书是不是太早熟了!!我也会不好意思的啦~~” 认认真真写了很久的伏黑惠瞬间再度被气得涨红了脸,他试图跳起来将信夺回来展开给五条悟看:“是我写给你的战书!是战书!” “是情书!!!是情书!!!!!”五条悟高举着手,仗着身高不让急得团团转的小不点夺回去。同时,他插着腰,不服输地和伏黑惠对吼着。 伏黑惠真实的奶声奶气和五条悟矫揉做作的“奶里奶气”混杂在一起,谁也不服谁,一时间越说越快,最终,肺活量不够的伏黑惠被打乱了节奏。 不知何时,五条悟已经不再吼,只剩下伏黑惠带着哭腔奶里奶气地说:“不是战书,是情书!不是战书,是情书!!!!” 半晌,看着门口瞠目结舌的神祈和伏黑甚尔,以及在疯狂憋笑的五条悟,伏黑惠这才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而且说错了很多次。 听着伏黑惠失控的尖锐爆鸣声,五条悟一下子眼泪都笑出来了。 当晚,夜兔一族倾巢出动,于五条家中发生激战,并将欺辱少爷的罪人逮捕归案。 当晚,某位大少爷在神祈的虎视眈眈下,被迫勤勤恳恳提笔抄了五百遍:“五条悟再欺负伏黑惠就一辈子没大福吃。”! 第 83 章 番外二 看着五条悟坐在书房内哼哧哼哧抄写五百遍承诺,神祈总觉得自己某段尘封的记忆出现了松动。 那个书房的位置原本属于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总是在那里埋头学习。 说起来,现在都九月了。 听到书房内的五条悟完成抄写,又开始哼哼唧唧着骚扰伏黑惠,神祈安抚性地揉了揉人类幼崽,一把把某只索要揉肩的乱叫大猫丢出了门外。 然后,她的眼睛盯紧了躺在沙发上,仿佛与这场喧嚣格格不入的伏黑甚尔。 温柔的汪蓝色泽翻涌着诡谲的光。 伏黑甚尔被盯得寒毛直竖,不好的预感飙升到了极点。 对整个世界都傲慢得不屑一顾的天与暴君面对妻子的压迫,也不得不坐直身子,认真反思起来: 禅院家的资产应该清点完了? 伏黑惠的暑假作业他也辅导完了? 他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没干么? 应该没了啊?要不要先把万能的孔时雨摇过来一下比较好? 然后他就听见妻子用着“今天天气真好”的口吻平静提醒道:“好像只有一个月,就是东大的十月研究生考试了。” 神祈的声音很柔和,恰似秋日凉爽的溪涧缓缓流淌。 但是落在伏黑甚尔耳中,就化作了惊天动地的天雷滚滚。 他的记忆非常清晰: 当初在和妻子和好的时候,他好像主动招供说自己报考了东大数学系研究生的考试,并且表示为了妻子和家庭去努力成为一个更好的伏黑甚尔。 然后,接下来就是小别胜新婚的蜜糖罐子生活、对于禅院家的战争、清点禅院家的财产……过分充实的生活让伏黑甚尔根本无暇他顾。 至于复习准备研究生考试…… 别提了是复习了,就连需要预习的内容都堪比一个浩瀚无垠的太平洋。 尤其是想到先前妻子约定的三个月的考察期结束时间点,正好即将和东大考试出分时间撞在一起,原本懒洋洋躺在沙发上的伏黑甚尔更是瞳孔地震。 万一因为没考上东大,老婆狂扣对他的考察分,以至于将他扫地出门…… 学,他必须现在就开始学习! 立刻马上,他爱数学!数学爱他! “甚尔他怎么了?”伏黑惠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鲤鱼打挺、鱼跃而起、冲入书房的伏黑甚尔,认真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是不是眼睛花了。 “可能,是听到了数学的召唤吧?”刚因为五条悟想起这件事,仅仅是随口一提的神祈也有讶异伏黑甚尔有些过分激动的反应。 恍惚着思索了下,神祈更加确定: 果然,甚尔以前只是被禅院家耽误了。 他的一颗红心,始终如此热爱学习! 甚尔,超棒的! 本来生活节奏变慢的伏黑家再度忙碌了起来。 其中,伏黑甚尔 起到一个学得废寝忘食的示范带头作用。 伏黑惠起到一个观摩父亲的“勤奋好学精神”、顺便为父亲加油呐喊的吉祥物作用。 神祈倒是也想要为伏黑甚尔的考研事业添砖加瓦,只是她自己并不是数学系的,只能凭借自己作为富婆的豪横经验,为伏黑甚尔每个科目都聘请了相应的辅导老师,组成了最强的师资天团,并花费重金购买了大量教材和模拟卷,从专业的角度提供了全套服务。 曾经的≈ldo;东大数学系f2?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之一的孔时雨听说了这种好事情,立刻选择神祈在家的一天主动登门造访,亲自赶来围观伏黑甚尔被八个教师围攻的史诗级画面,然后,一边扶着门框,一边笑得发出嘹亮的鹅叫。 当然,在伏黑甚尔的虎视眈眈下,小心谨慎的孔时雨当晚就跑出了国外,生怕跑慢一步就被黑化的伏黑甚尔抓去,真正意义上实现“是好兄弟就要双双上东大”的伟大梦想。 东大研究生这种,能在咒术界无敌的高学历寂寞,当然还是让伏黑甚尔一个人品尝比较好。 不过,这样的备考期持续了几天后,神祈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伏黑甚尔天天从早上学到深夜,根本没有时间做饭。 对于料理一窍不通、已经习惯伏黑甚尔牌每天不重样早中餐的神祈和伏黑惠由奢入俭难,顿时觉得这个月有些难熬。 只是,正当神祈研究最近哪家餐馆好吃的时候,厨房内竟然飘出了一股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的清香。 看了眼还在书房闷头刷题的伏黑甚尔,神祈和伏黑惠疑惑地对视,一同去厨房一探究竟。 然后,神祈和伏黑惠就看到了戴着一顶小型厨师帽,用一截尾巴卷着炒锅手柄,用戴着厨房保鲜袋的嘴巴含着锅铲手柄,用额头打开厨房油烟机,展示着神奇颠勺、爆炒等厨艺技能的——一条巨型毛毛虫咒灵。 过分精湛的厨艺已经不能说是熟练,只能说是伏黑甚尔第二! 曾经仅仅知道丑宝武器库一面的神祈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对于丑宝的全新另一面进行了认知刷新。 同时,神祈也顿悟了——她的厨房曾经是怎么被炸掉的。 短暂放弃了下书房的课本,前来观察妻子脸色的伏黑甚尔一眼就清楚了自家妻子在想什么,赶紧为新上任的熟练厨师,以及在训练厨师方面有苦劳的自己辩解加分:“现在的丑宝已经不是当初的丑宝,现在的丑宝熟读了厨房安全手册、用电手册、燃气安全手册,之前的安全培训也满分通过了。” 经过训练的丑宝睁着无神的黑豆豆眼,还是配合着某位不干人事的主人,吐出了一堆手册,以及一张满分的安全培训试卷。 “就算我现在忙于备考,它也可以承担做菜的职责。”现在还处于两个人磨合的考察期中,妻子的印象分至关重要。 无论是东大研究生的履行承诺分,还是日常家务的基础分,伏黑甚尔都不想要放弃。 对于厨房安全一窍不通的神祈没有去看那些丑宝的学习材料,也没有去检验丑宝的 安全知识,而是拿起勺子,品尝了一口丑宝的味噌汤。 然后,神祈果断背叛了她曾经被炸得伤痕累累的厨房。 叮嘱了下以后伏黑惠不能在做饭时间靠近后,神祈又发现了丑宝做饭的第二个弊端。 “甚尔,丑宝的动作好像有点慢。”相比伏黑甚尔机动灵活的两条手臂,只有一张嘴和一条尾巴的丑宝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神祈认真地提着建设性意见:“既然丑宝可以,那其他咒灵应该也有成长空间。感觉以后得从夏油那边打劫几只来做饭,帮衬着点丑宝。” 伏黑甚尔一点也没觉得神祈的打劫行为有什么问题,反而帮着出主意:“他那边好像还有几个特级,等他训练好了,薅几个特级来看家应该问题也不大。” 神祈深以为然,并和伏黑甚尔开心击掌。 这种小忙,夏油他一定会开心地答应吧? 只有心地善良的伏黑惠一边扒拉着香喷喷的米饭,一边轻轻揉了揉鼻尖,为即将倒大霉的某人送上了小小的祝福。 把家务统统安排给咒灵后,伏黑甚尔就几乎在书房落地生根。 除却几乎没有喘息的学习,他每天唯一的休息时间就是晚间七八点,一家人吃完晚饭的时候。 这个时间段是伏黑家约定俗成的一起看电视时间。 神祈会搂着伏黑惠,一大一小热烈地就电视机上的毛绒绒展开讨论。 出于骨子里的礼仪,一大一小讨论的声音很小,但是儿子奶里奶气的声音和妻子清扬柔和的嗓音还是能轻易被伏黑甚尔的耳朵捕捉,谱写着让人眷恋的温度。 伏黑甚尔对于两个人交流的幼稚动物话题并没有什么加入的兴趣,他只是会趁着妻子下意识蹭来蹭去找地方靠的时候,偷偷拿走妻子的靠枕,然后靠近妻子的后背,让对他没什么戒备心的妻子枕在他的肩膀上,靠在他的怀里。 一开始的时候,大概是夏季的炎热还没完全散去,娇娇小小的妻子下意识不太习惯和他这个热源靠得太近。 但是他总是会非常有耐心地等待着最好的时机,一次次蹑手蹑脚地藏好所有刻意,不着痕迹地轻轻靠近,宛如最有经验的猎手,将那道他眼中最灿烂的光捕获。 每晚这场他一人的战役后,最终沙发上总是会变成—— 他的妻子抱着他的孩子。 而他抱着他的整个世界。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神祈和以前为了伏黑惠入学考试一样,把东京附近的各大神社都转了一圈,甚至因为这次有了经验动作迅速,她还去了一趟佛寺和教堂,主打一个实用主义信仰。 经过多方数据比较,她最终为即将出征的伏黑甚尔佩戴上了太宰府天满宫的合格御守。 就连伏黑惠也在伏黑甚尔出征前,认认真真举起自己手工做的小旗子,为了伏黑甚尔应援:“甚尔加油!爸爸加油!” 为防止意外,伏黑甚尔考试这几天的伙食达到了与国家元首等同的健康标准。 考试往返由神祈开车接送,一群得知团长男人要考研究生的夜兔在钦佩伏黑甚尔这个高学历文化人的同时,也开车加入了浩浩荡荡的护送队伍。 在考试结果公布那天,伏黑家中坐满了人。 孔时雨开开心心带着晒黑了几度的皮肤从国外度假回来准备蹭饭,一群夜兔也自发带上了酒肉和用来庆祝的小礼炮。 就连丑宝也在神祈的命令下,做了满满当当一锅用来庆祝的红豆饭。 被邀请来的虎杖悠仁跟着伏黑惠参观了一下伏黑家后,捂着自己已经饿了的小肚子,忍不住代表其他广大人民群众,大声问道:“伏黑叔叔,超级厉害的东京大学的短信还没来么?” 然后,在所有人炯炯有神的期待目光下,甚尔成功收到了未被录取的短信。! 第 84 章 番外三 看着伏黑甚尔黑沉沉,肉眼可见即将雷暴的脸色,全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即使是最没眼力劲的夜兔,欢庆的笑脸也无措地冻结在了脸上。 直到不知道是哪个夜兔没控制住手中的小礼炮,发出了突兀的热闹喧腾声,全场诡异的气氛这才被打破了些。 伏黑甚尔的脖子仿佛缺了润滑油的机器,带着肉眼可见的卡顿缓缓看向了神祈。 哪怕唇舌上仿佛吊着千斤重担,他还是缓缓说出了自己努力的结果:“大小姐,我没考上。” 他没什么隐瞒的想法。 相比没考上,去欺骗妻子显然是更加严重的罪行。 当他的眼神与妻子相触的时候,没有出乎他意料的,妻子整个人仿佛都掉了色,生动形象诠释着什么叫做“大惊失色”。 然后像是丢了胡萝卜的无辜小白兔,她哒哒哒冲到了他的面前,小声嘟囔着:“甚尔你是不是看错了”。 她凑到了他的手机前,认认真真把短信翻来覆去看了三遍,这才确定了事实,陷入了更加让伏黑甚尔焦躁的沉默。 注视着妻子金色的发旋,想到自己岌岌可危的三个月考察期,伏黑甚尔的心都在滴血。 其他没上过学的夜兔们也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没考上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能去东大的意思?” “不能去东大的话,还能去其他学校么?” “你看团长这脸色,咱们是不是得趁着团长发飙之前赶紧跑路?” 虎杖悠仁听不懂大人的对话,但是也敏锐地察觉到了现在气氛和之前的巨大差异。 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将毛茸茸的脑袋贴近了一边的伏黑惠,他小小声询问道:“伏黑,咱们还能吃上红豆饭么?” 虽然作为客人好像不该这么说话,但是他真的很饿了…… 同样肚子饿了的伏黑惠瞥了眼桌上香喷喷的饭菜,偷偷递了一包饼干给虎杖悠仁,然后狠狠瞪了眼自家没用的老父亲。 都怪甚尔! 甚尔是个大笨蛋! 他长大以后肯定不会让妈妈失望,他会考上东大的! 孔时雨瞅了眼明显陷入人生低谷的伏黑甚尔,偷偷降低自己存在感,然后低下头笑得抖了起来。 他一开始就感觉伏黑甚尔的考研大计不靠谱,毕竟东大研究生,那实打实的含金量可不是仅仅凭借短时间的努力就能造就的,但是伏黑甚尔一直学得认真,他也不好泼冷水。 现在事实证明了——数学面前人人平等,即使是天与暴君,不会就是不会! 数学,nb! 似乎是觉得在场所有人都过分照顾伏黑甚尔的心情,一个人,准确来说是,六支队队长的手机撕心裂肺地呐喊起来了: “这是什么,这分明是还不够爱!!” “连数学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做不出来,你竟然还谈你爱她!!! ” “伏黑甚尔,臭不要脸!!!!” 这口口声声“数学这么简单”的声音实在是过分嘹亮、嚣张、且具有穿透力。 就算六支队队长使劲按音量键,手忙脚乱想要捂住声音孔,甚至最终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把手机“咚”得扔进了汽水,但是在手机报废前,所有人都已经听清了那声音的源头是谁。 伏黑甚尔不知道六支队和在闹离家出走的五条悟是什么时候狼狈为奸上了,但是这不妨碍他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后温柔问候道:“你在哪里?” 他是无所谓那个毛头小子是怎么说自己的,但是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无比清楚他是爱着大小姐的。 这种像是火,静谧又热烈燃烧着的感情对于习惯他而言,实在是过分珍贵了。 他爱大小姐,和他考不上数学系,那是纯粹另一回事,总而言之这个失败的考试结果是万万不能和他对大小姐的爱产生一丝一毫联系的。 还没等五条悟回话,另一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夏油杰就已经十分体贴地大声报出了五条悟此时的位置。 大概是两个dk出来采购日用品或者做任务,所以他们此时的位置距离伏黑家很近。 无视了五条悟“不不不,我在北海道吃黄油土豆呢”的虚张声势,伏黑甚尔果断挂断了电话。 “大小姐,我想出去一趟。” 伏黑甚尔的表情实在是恐怖,像是饿了数日的野兽,急切地寻找释放野性的机会,寻找着自己可以撕咬的猎物。 但是在自己的妻子面前,嗜血的野兽戴上了口枷,按捺着自己的本能,甚至还尝试着露出了一个小心翼翼的笑:“等我回来再和你解释。” 他需要出去一趟,让陷入绝境的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去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考察期。 神祈点了点头。 她都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更别提是为此那么努力的伏黑甚尔,她十分能理解伏黑甚尔想要出门一趟发泄情绪的念头。 反正嘴巴天天乱叭叭、带着满满少年人不服输心性的五条悟已经学会了反转术式,抗揍得很,而且那个体术明显弱于术式的家伙也确实需要指导,实在是一个很合格的沙包。 得到了妻子的准许,伏黑甚尔一把抓起戴着厨师帽,懒洋洋趴在伏黑惠身边休息的懵圈丑宝,气势汹汹地出门。 过了一个小时后,伏黑甚尔再度推开了家门。 他除了衣着凌乱了一些,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而神祈也已经从夏油杰那边得到了(天与暴君围追堵截六眼神子.jpg)的大量高清无.码的一手资料。 “甚尔先生,我们特地为你留了一些哦!”之前搞砸了事情的六支队队长飞速藏起吃饱喝足快乐剔牙的笑容,指了指桌子上剩余的一些美味。 为了阻止身边那些肠胃通宇宙的饭桶,他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护住这些美味的,所以之前他犯的那么一点点小错误,能不能就当做没有发生呢! 无视了六支队队长可怜兮兮的水汪汪眼睛,伏黑甚尔直直地看向了神祈,幽绿的眼已经沉寂了下来:“大小姐,我想和你谈谈。” 神祈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合上书房的房门,客厅明亮的灯光和热闹的嘈杂也被统统关在了门外。 如同银沙一般倾泻而下的朦胧月光照亮了书房,让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也忘记了去开灯。 伏黑甚尔回忆了下之前路上打好的腹稿:“我咨询了下之前辅导考研的老师,他说我的情况更加适合明年再战东大数学系。” 伏黑甚尔使劲为自己正名:“今年只是时间有些紧张,等到明年,明年我一定考上!” 今年答应妻子的没做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补救,只能用自己即将破产的信誉再度起誓——明年一定! 明年就是考东大数学系的死线! 伏黑甚尔的声音掷地有声,仿佛在签订什么严苛的束缚。 本身对这件事没有太多执念的神祈恍恍惚惚: 甚尔对学历的执念竟然那么强! 那她作为妻子必须支持! 神祈按着脑海里的计算器,一时间豪情万丈: 之前的辅导老师、还有辅导教材继续安排起来! 虽然花费很多,但是只要甚尔能考上东大数学系研究生,那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伏黑甚尔见妻子的眼有了异样的光彩,赶紧继续道:“短时间内我大概是没办法去你的公司帮忙,不过如果你太忙的话,孔时雨可以去公司上班。” 自从夜兔介入咒术界,诅咒师作为“黑恶势力”的代表,被爱好打架的夜兔列为重点关注对象,开开心心围殴了几次后,暗网黑市的单子急剧下降。 与其让孔时雨去面临英年失业危机,作为“好朋友”,伏黑甚尔非常愿意送他一条明路。 伏黑甚尔不知道也不在意客厅里快乐喝啤酒的孔时雨突然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虽然他没上东大,也不是数学系的,随随便便给点钱就行,但是论管理方面和对咒术界的了解,都算得上可以。” 见妻子一直沉默着,如海汪蓝静谧的眼瞳里映照着银白月色,明显在认真考虑着什么,伏黑甚尔喉结微动,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 “我刚还遇见了东京高专的校长,为了补贴家用,我和他商量一下,决定每周去上两次体术课,算是份稳定工作,不妨碍我复习、接送你上下班和处理家务,薪酬方面我觉得还有余地,会再抬一抬价……” 伏黑甚尔知道神祈是个十足的财迷,当然也愿意为了伏黑家的小金库,以及他在妻子这边的考察分添砖加瓦。 作为曾经过一天算一天、没有未来的人,伏黑甚尔毫无对于未来的计划。 但是此时此刻,伏黑甚尔眼中翠色的波浪翻涌着,摇曳着星点期盼,带着几分笨拙地勾勒着一张蓝图。 或许磕磕绊绊,或许不会那么完美,或许会有意外发生,但是那是他想要 与妻子共同参与的未来。 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说完以后,伏黑甚尔轻声询问道:“大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神祈愣了愣,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她一时间竟然有些羞愧,之前年初的时候她和伏黑甚尔有召开家庭会议研究分工和财政问题,但是两人真实互相坦白后,在未来家庭规划方面,竟然是伏黑甚尔先迈出了这一步。 她最近好像因为婚后生活太过于轻松,也是有些懒散懈怠了? 看着明明高大的男人,像是一只淋湿了的大猫咪一般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神祈赶紧回过神,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大部分还需要研究如何具体落实,但是在总体方向上,很不错!” 她的眼很自然地弯成两道月牙,分明是高兴的样子。伏黑甚尔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想要确认什么:“那这次三个月的考察期……” 神祈眨了眨眼,终于明白了伏黑甚尔露出这幅表情的原因。 她毫不犹豫,为伏黑甚尔的考场失利下了一个神祈版本的定义:“没考上,这肯定不是甚尔的问题,绝对是东大的问题!” 甚尔那么好,怎么可能是甚尔的问题,问题必须在东大上! 伏黑甚尔原本悬在半空的心突然被一股风托举住了。 他也不傻。 他非常清楚神祈是在胡说八道。 可偏偏她振振有词,甚至为他打抱不平的气鼓鼓模样是那么真实又可爱。 月色下,那双汪蓝的眼中碧波荡漾的温柔一点点涌上、浸润着他的心口。 伏黑甚尔忍不住勾起唇角,同时心底产生了几分好奇——在他妻子的眼睛里,他究竟有多好啊? 似乎听见了他的心声,神祈仰起脸,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学历只是锦上添花的事情,甚尔已经足够好了。” 没什么比原本只会逃逃逃的人,一点点学着朝她奔来,甚至拉起她一起奔向未来更能给她带来那种命运的确定感了。 她清晰地感知到,本以为一辈子只能紧握着用来杀戮的伞的自己,也被另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握住了手。 “现在我宣布,在考察期内,伏黑甚尔以满分荣获第一名!”她踮起脚,凑到了伏黑甚尔的眼前,笑得格外狡黠,“考察是相互的,在甚尔眼里的我应该也是满分的第一名吧?” 伏黑甚尔浅浅笑出声。 “当然。” 朦胧的月色下,他忍不住俯下身去亲她的唇。 她会始终在他身边,没有更加明确、更加令人愉悦的事情了。 ………… 在伏黑甚尔的教学问题告一段落后,又一个严重的教学问题出现在了神祈的面前——伏黑惠的术式觉醒了。 神祈是接到消息立刻赶回了家。 伏黑家再度挤满了人。 除了负责看护伏黑惠的夜兔们,还有一些前禅院家的术师,在客厅躺尸的夏油杰,最醒目的莫过于身材高大的五条悟和伏 黑甚尔,一黑一白像是两个门神一般守在门口。 两个人都板着一张脸,神情都格外肃穆,让神祈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惠酱怎么样?” 就在这时,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家入硝子抱着两个小襁褓,施施然走出了房门:“烧退了,放心,惠酱没事,一黑一白也都很健康。” 这个画面就很诡异。 神祈不由幻视自己作为老母亲,在手术室门口等着手术结果,然后从医生那里得知“母子平安”的消息。 甩了甩脑袋,神祈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进入伏黑惠的房间。 确定了伏黑惠身体没事,只是有些脱力睡着了以后,她才询问守在门口的两尊门神:“你们俩,怎么了?” 五条悟没有多少怜惜幼崽的想法,直接从襁褓里一把将里面的“小宝宝”提了起来。 作为式神,早早睁开眼的毛茸茸幼年小白犬骤然离开温暖的襁褓,惊慌地扑棱起四条小短腿。 很快察觉到对方没有敌意后,天生亲人的式神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偷偷甩起了小尾巴,发出了带着浓厚奶味的“嗷呜”。 五条悟瞪大了眼睛、不忍直视、龇牙咧嘴道:“说好了的能和‘六眼’同归于尽的术式呢?这式神也太弱了吧!” 伏黑甚尔则是提着另一只小黑犬,不顾小黑犬的挣扎,把小黑犬从上到下摸了个遍。 然后破天荒地和五条悟达成了一致的意见:“确实,还很不聪明!” 玉犬这么弱,他的傻儿l子什么时候能独立?他和妻子什么时候能过上甜蜜二人生活? 神祈不清楚伏黑甚尔心底的小九九,她将两只玉犬抱了起来,两只刚诞生在这个世界的玉犬小小的不过巴掌大小,自然而然地贴近了她的肌肤取暖,娇弱得仿佛下一秒去世也正常。 自从吞下禅院家后,神祈看的最多的书就是关于十种影法术的记载,虽然书中记载着这一对玉犬会成长,但是究竟能成长到什么地步,那些传了不知道多少代的破旧书籍语焉不详,毫无数据支撑,让神祈也不免操心了起来。 毕竟,玉犬的战力事关伏黑惠的未来战力,而且十种影法术的其他式神也需要术师带着自己和两条玉犬的力量去调伏。 所以,玉犬必须强大。 神祈直接联系神蠡: “传令下去,所有夜兔将能捕捉到的咒灵全部囚禁起来,给惠酱的式神当储备粮。” 她记得玉犬是能吃咒灵成长的。 不过看了眼两条玉犬的小嘴,神祈还是叹了口气:“现在先收蝇头吧,一点点喂,等长大一点以后再喂特级咒灵。” 牢记得伏黑惠之前对五条悟下战书的神祈为式神设定了远大的目标:“以后惠酱和他的式神们是要取代五条,成为咒术界最强的。” 自从学会了反转术式,整个人不断膨胀的五条悟开始不屑地吱哇乱叫。 而一边的夏油杰听着都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作为咒灵操术的术师,他也想要有一整个兵团的夜兔为自己抓咒灵。 他不得不酸溜溜的承认,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罗马。 并不在意其他人的心情,神祈抱起笔记本,开始和众人商量起《式神训练计划》。 “甚尔,以后和惠酱散步把玉犬也带上,现在玉犬还小,从三公里开始训练吧。” “夏油,你这边先借几只特级咒灵,让玉犬练练牙口和胆量。” 第二天,恢复精神的伏黑惠收到了厚厚一沓的《式神训练计划(初步版)》,为了方便幼崽能看懂,上面还体贴地标注了五十音。 听着因为不识字,所以对自己未来一无所知的天真烂漫幼犬见到主人发出的喜悦叫声,感受着娇嫩小狗狗的亲昵蹭蹭,人类幼崽揪了揪自己睡得翘起的头发,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他,好像有点太着急让他的动物伙伴来到这个世界了?! 第 85 章 番外四 虽然三岁人类幼崽对于《式神训练计划(初步版)》的很多内容还一知半解,但是在妈妈的督促下,玉犬们的训练还是从理论转为了实践。 “三!” “二!” “一!” “跑!” 伴着神祈的一声令下,还是两个小毛绒团子的玉犬飞速撒开爪子,争先恐后地向前跑去。 在终点,伏黑甚尔和伏黑惠像是两只一大一小的黑猫。 大黑猫穿着人字拖随意坐在草坪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还惬意地打了个哈欠。 小黑猫则是乖乖巧巧拿着秒表蹲着,捏紧了小拳头,鼓着一张脸,为狂奔的小狗狗们紧张了起来。 绕着场地跑了数圈冲线后,两个小毛绒团子立刻扑向了伏黑惠。 训练了很多次,玉犬们也已经知道了相关流程,一边在小主人的脚边团团转“汪呜汪呜”直叫,一边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伏黑惠认认真真看向了手中的怀表,一本正经地振声宣布道: “小黑两分十八秒,合格!” “小白两分二十九秒,合格!” 两只毛团子听不懂小主人说的话,但是它们能看懂小主人的表情,以及感受到小主人奖励的摸摸头。 无视了一边小主人爸爸丢过来半死状态的美食(蝇头),白色的小毛绒团子一个立定跳高,直接像是炮.弹一般砸在了伏黑惠的脸上。 黑色的小毛绒团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甩着尾巴紧跟其后,欢快地糊了小主人一脸口水。 “不许闹,不许闹。”伏黑惠试图板着脸树立自己作为主人的威严,但是在两只小毛绒团子的猛烈进攻下很快被扑倒,与一黑一白两个小毛绒团子滚作了一团。 不多久,伏黑惠的头发上就沾满了草屑,翠绿如湖泊的眼眸自然地弯起,折射了道道烂漫的笑意。 神祈注视着自家孩子和小狗们的打闹,也忍不住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不过她很快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询问一边的老管家:“今天下午的调伏准备好了么?” 这段时间内,她已经把禅院家的典籍全部看了一遍,并且和前禅院家家主直毘人商量了很久,最终确定了进行“十种影法术”的式神调伏仪式。 调伏仪式可以让多人参加,虽然这样的调伏是无效的,但并不是没有意义的。 神祈决定先和伏黑惠一起试一试新式神的深浅,然后总结式神的能力和击败方式,让伏黑惠踩在前人的肩膀上,从而更快地调伏咒灵。 “除了一群闲着没事的家伙想要加入外,其他倒是没什么问题。”神蠡抬了抬眼镜,对于族内那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夜兔也是充满了无奈。 本来只是出于清空附近场地的考虑才把消息透露了出去,然后那群小兔崽子全都兴奋了起来,积极地表示“区区式神怎么能让团长亲自出手”,纷纷嚷着“保卫惠少爷,我们责无旁贷”。 “嗤——”神祈一眼就看破了自家族人“式神调伏是什么”“听上去很有趣”“想玩想玩”的小心思,冷酷地说道,“如果没任务了,就让那些闲着没事的家伙统统去干武器保养。” 神祈不觉得除却那无人调伏过的八握剑异戒神将魔虚罗,其他会有什么难度,更何况没人清楚太多人参加调伏会对伏黑惠自身造成什么影响。 §本作者熬夜喵提醒您《夜兔x天与暴君过家家》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所以这次调伏只有神祈,以及看妻子参加,便自己也报了个名的伏黑甚尔。 下午,不出乎神祈预期的,庄园的地下训练场内人山人海。 和咒灵打了很多交道后,大部分夜兔都已经在长期刺激下获得了看见咒灵的能力,其他掉队的夜兔也开开心心戴上了特制眼镜前来学习先进格斗技巧(看热闹)。 为了抢占视野最佳的前排,不少夜兔带着伞早早占据了地盘。当然,武力至上的夜兔们最终还是爆发了激烈的肉.体冲突。 在公平决斗后,地下训练场很快秩序井然。 前排的夜兔高高兴兴举起了各色应援牌,用着纯朴的方式表达对于团长的爱戴、对于团长夫人的敬意、对于团长孩子的支持,努力降低自己被发配非洲或者武器库的可能性,后排的夜兔也是不气馁地举起应援棒、以及方便看热闹的望远镜。 作为拥有六眼,能第一时间判断调伏仪式对于伏黑惠影响的应急兵,被征调来的五条悟义不容辞地拖家带口(特指医疗兵家入硝子和后勤兵夏油杰),霸占了最佳观赏席位。 夏油杰让咒灵掏出了爆米花和汽水,和自己的同学没心没肺地吃得嘎嘣嘎嘣,优哉游哉,活像是来看一场演出或者秀场的。 而直毘人也是举着酒壶,坐在了咒高学生的后面。 虽然禅院家已经彻底不在了,但为了禅院家奉献了大半生的他还是想要亲眼看看曾经被奉为家族王牌的术式。 不过,即使已经得到了通知,甚至坐在了即将开始调伏的训练场,直毘人还是觉得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按照禅院家的记载,十种影法术的术师至少得年满十岁才开始一个个调伏,而伏黑家现在就开始为调伏式神做准备了? 别人是拔苗助长,伏黑家这是拔种子助长吧? 伏黑惠才四岁都不到? 这样真的没关系? 直毘人无穷无尽的腹诽阻止不了场中已经开始的调伏仪式。 “惠酱!”神祈将黑金相间的伞抗在肩膀上,随意活动了下脚腕,示意她的孩子开始。 伴着稚嫩又坚定的“玉犬”,伏黑惠比划出玉犬的手影。影子开始沸腾,两个不明状况的毛绒团子蹦了出来。 小小的两团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让地下训练场的观众有些失望,直到带着电光的完整体鵺出现,现场才沸腾了起来。 第一次见到那么多人,场地中央还在好奇张望的两团毛球也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两只小小的玉犬瞬间窜到了伏黑惠的脚边,前肢下压匍匐,后脚弯折,随时准备冲过 去进攻。 本就毛茸茸的两团更是炸开了毛,发出了警告的低吼。 “今天不是你们出场。”伏黑惠赶紧蹲下身,搂住了两个小毛团,生怕这两个被训练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狗狗直接冲上去受伤。 同时,他的眼担忧地看向了自己的父母。 鵺的速度很快,一在影子中诞生就迅速振翅高飞,在地下训练场的天花板附近高速盘旋,留下一个个让伏黑惠难以捕捉的残影。 鵺会飞,妈妈和甚尔不会飞,不会受伤吧? 神祈没来得及去打量鵺,先蹲在了伏黑惠的面前:“惠酱,爸爸妈妈和你一起参加调伏,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从伏黑惠处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神祈这才瞥了眼上方的鵺: 怎么这么小一只?还以为双翼展开至少有十几l米?结果就这? 也不知道以后多喂喂能不能长大一点? 不长大一点怎么护卫惠酱! 先把自己开始打起草稿的新版训练计划放在一边,神祈笑着举起了伞:“惠酱,还有玉犬,你们看好了!” 她和甚尔先为人类幼崽和玉犬幼崽们打个样。 这次考虑到式神的种类,调伏的场地特意选择在了地下,无论它怎么飞,也始终被圈在有限的范围内。 另一边的伏黑甚尔已经抛掷出万里锁,轻松预测了鵺的飞行角度。 万里锁裹挟着刺耳的破风声,带着万钧力量劈向了鵺。 和神祈真刀实枪打过的他自然清楚自己的妻子的实力和她娇柔的外表是两个极端,但是这不妨碍他在妻子面前表现一二。 与此同时,神祈踩着训练场边上的护栏网,直接跃上了墙壁。 随即,没有翅膀的神祈像是一阵轻快的风,脚尖在墙壁上几l点,就轻而易举地窜上了半空。 硕大的黑伞高高举起,宛如遮天蔽日的乌云,看似非常凑巧地击中了刚刚躲避开伏黑甚尔攻击的鵺。 伴着凄厉的刺耳啼鸣,注意力完全在躲避万里锁的鵺猝不及防,瞬间无法抵抗的巨力砸在了地面。 尘土飞扬的同时,夯实的训练场地面以鵺为圆心出现了一个深坑,深棕的羽毛也像是散乱的花瓣一般,无力地四散飞舞。 短短五秒不到的时间,第一次振翅高飞的鵺就被彻底击败,一点点消融,回归漆黑的阴影。 看着鵺逐渐融入影子,象征着无效的调伏仪式结束,神祈看向了伏黑惠和两只玉犬,温柔的汪蓝眼眸里盛满了闪闪的期待:“很简单的,学会了什么吗?” 两只玉犬仿佛被冻结,两双黑漆漆的眼睛瞪得滚圆。 回过神后,玉犬们飞速一左一右,无助且娇弱地紧紧贴在了伏黑惠的脚边。 同时,它们把脑袋甩得飞快。 学不会,做不到,不可能。 伏黑惠的眼神也充斥着无神。 妈妈的意思应该不是让他“咻”得一下窜上去,然后“哐”得一下 子把鵺砸下来吧? 应该不是? 神祈后知后觉到这样的方式可能对于一米出头的人类幼崽难了一点:“那惠酱再把鵺叫出来一次,妈妈换个简单的方式。” 接下来,神祈和伏黑甚尔熟练地展现了“在鵺俯冲时跃上脊背猛刺”“趁鵺用爪子偷袭时,一个滑铲切它脆弱腹部”“把伞当作标枪,将鵺射下来”等多样操作,用精彩的表现赢得了观看席吃瓜群众的如雷掌声。 伏黑惠憧憬之余,看着一遍遍在影子中结束的鵺,心情还是不免有些复杂。 明明鵺的脸上没办法看出什么表情,但是他总觉得他未来的小动物伙伴越来越生无可恋,被揍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脚边被吓到的两个毛绒团子都缩在了他的身后,仿佛与未来的同伴感同身受,眼角闪出了晶莹的泪花。 两只玉犬偷偷呜咽着用汪语交流: “小主人的爸爸妈妈,太恐怖了。” “我们这些式神真的有存在的必要么?” “我们会不会是十种影法术中最没有存在感的那一代?” “不能再想了,更想哭了!” 最终,玉犬们还是被神祈撵着去追灵机动性极高的鵺。 和神祈和伏黑甚尔的迅捷暴力的美感不同,就算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体能训练,两只毛绒团子似的玉犬们已经能跳两三米高,但是落在神祈的眼里,四舍五入就等于小朋友蹦蹦跳跳扑蝴蝶了。 这高度,扑鵺,难。 果然还是训练不够到位。 神祈被迫叹出一口气,放弃了立刻调伏鵺的想法,转而开始研究鵺。 伏黑甚尔早有准备地带上绝缘手套,像是拎着一只老母鸡一般,无视了鵺的拼命挣扎,强行掰开鵺的双翅,向妻子展示儿l子的式神。 看着交头接耳交流着什么的父母,自觉丢式神脸面闭上双眼的鵺,还有一步也不愿意靠近父母战战兢兢的玉犬们,小小的人类幼崽不由生出了隐秘的担忧 ——妈妈和甚尔是不是不满意他的动物伙伴呀? ——没办法立刻调伏鵺的他,会不会被妈妈和甚尔觉得不够努力? 当晚,带着些许小小心事的伏黑惠在晚上写作业的时候,听到了玉犬们的挠门声。 正当伏黑惠打算开门让玉犬们进来的时候,就听见了玉犬们短促的求救嚎叫。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妈妈冷酷的警告:“不许打扰惠酱学习。” 最后,玉犬们大概是被拽走了,惊慌失措的声音渐行渐远。 抱着妈妈应该不会欺负他的动物小伙伴的想法,伏黑惠收拢注意力,继续认真写作业。 直到房间外传来了玉犬的尖啸,痛苦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做成狗肉火锅了,伏黑惠才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奔出了房门。 妈妈和甚尔房间的门没关。 他的妈妈捋起了裤管和袖子,将金色的长发在脑后盘成一团,拿出仿佛下一秒就要去池塘捞鱼 的郑重态度。 甚尔则是一手一只摁住了黑白玉犬的脖颈,无视了它们的挣扎,嘴唇的伤疤更显冷酷,一脸穷凶极恶的屠夫模样。 然后,伏黑惠听到手机中传出了一个陌生的温柔女声: “先用手腕试一下水温,再用温热的水打湿狗狗的毛发……” 妈妈还在嘟囔着:“以后还有鸟、蛇、蛙,那些应该会自己洗澡?” “……” 瞥了眼在今天下午调伏仪式滚得一身草屑和泥巴的玉犬,与面前的两位新手洗狗工面面相觑,伏黑惠脑中一片空白。 完全不知道孩子经历了什么心路历程的神祈一边去拿浴室花洒,一边歉意地双手合十:“惠酱,我们第一次给玉犬洗澡,有些不熟练,吵到你写作业了?” 最终,伏黑惠离开了父母房间,并在伏黑甚尔“为了不打扰你学习”的督促下,关上了浴室门以及父母的房间门,任由房门吞噬了背后玉犬绝望的嚎叫。 坐在作业前,伏黑惠这才彻底回过神。 回忆着刚刚父母面对洗狗工作,如临大敌的模样,小小的人类幼崽忍不住轻轻笑出声。 妈妈和甚尔没有讨厌他的动物小伙伴! 等伏黑惠写完作业,两只被洗得崭新、被宠物烘干机吹得更像个球的毛绒团子被神祈抱了进来。 被迫尝试后,两只毛绒团子明显已经喜欢上了洗澡,在哒哒哒摇着尾巴蹿过来之前,还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讨好地使劲蹭了蹭神祈的手背,俨然妈妈的好大儿l。 入睡前,伏黑惠还收到了一本妈妈和甚尔亲自画的鵺的分析初稿。 因为得知先前为了玉犬写的《式神训练计划(初步版)》对于三岁幼崽有些深奥,所以这次神祈和伏黑甚尔将报告改为了画册形式。 为了方便伏黑惠看懂,妈妈在上面亲手画了鵺的示意图,标明了鵺的尺寸、最快飞行时速等等数据,以及用生动形象的简笔画,还原了它的一些常用攻击手段。 在攻击手段一旁,还有甚尔丑陋的字迹,在一旁列算式计算鵺的力量和电压,以及一个带着两火柴狗的火柴人连环画,教导应对手段。 与其说是一本鵺的使用说明书,不如说是这一本画工极度拙劣、分镜极度优秀的格斗漫画书,让还不到四岁的人类幼崽看得津津有味。 伏黑惠看到了许多被擦掉的铅笔痕迹,明显是妈妈和甚尔修修改改的结果。 最后一页上,还有一句妈妈的留言:“总而言之,鵺是稀有的优秀飞行式神,惠酱也是未来的最强咒术师!(手绘的大拇指.jpg)” 被呵护被期待被肯定的感觉像是泡在暖暖的温泉中,层层柔软的梦幻泡泡落下,让甜蜜的波纹一点点扩散。 伏黑惠一点点放松精神,沉入睡眠。 两只洗得毛发松软,还带着一股股沐浴露香味的毛绒团子也扑上了床。 黑玉犬趴在了伏黑惠的背后,充当沉默的守护者。 白玉犬则是趴在了伏黑惠的胸前,睡得四脚朝天,一点也没有狗子的样子。 梦境里,斑斓的光中有很多很多人。 有扛着伞的夜兔叔叔阿姨们朝他使劲挥手,有优雅抬眼镜注视着他的管家爷爷,有叫五条悟的坏家伙和其他咒术高专的哥哥姐姐吵闹成一团,有被虎杖叔叔抱在怀里大笑着的虎杖,有喊着“伏黑哥”的佐藤以及其他幼儿l园同学,有牵着手的真希真依姐姐,有戴着厨师帽格外神气的丑宝,有摇着尾巴狂奔而来的黑白毛绒团子…… 站在最中央的妈妈笑着朝他伸出手,一把将他抱起,放在了甚尔的脖颈上。 甚尔一开始满脸无奈,但很快也还是露出了和妈妈一样的笑。 月光轻轻扬扬地飘落,温柔地洒在人类幼崽身上。 不擅长表达的人类幼崽紧紧搂着怀中的画册,在沉睡中自然地弯起了嘴角。 天气在回暖,往后的每一天都充满期待。! 第 86 章 番外五 普通又不普通的日子似缓缓流淌的水流,一点点过去。 因为夏油杰主动赠予了一些有手有脚,看起来比较方便做家务的咒灵,忙碌的丑宝终于解放了叼着菜铲的嘴巴,翻身做主,成为了伏黑家的总厨。 看在这些咒灵是免费的,又大幅度提升了伏黑家生活水平的份上,神祈也习惯了一群咒术高专的学生偶尔会来蹭饭。 这一天,神祈接到了电话。 “喂姐!”听到这个极其罕见的称呼,以及五条悟异样的高昂语调,神祈立刻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怎么了?” “我和杰刚遇到了《可以跟着去你家吗》的节目组,我可以把节目组带回来么?他们询问我,我不好意思拒绝!他们还说能报销我来的车费呢!” 神祈一顿,“五条悟”和“不好意思”“穷到需要报销车费”这几个词组实在过分不般配,她甚至合理怀疑是不是这家伙闲着没事,主动凑上去来给她添麻烦的。 而且这是伏黑家,不是五条家,这经常来蹭饭的家伙是不是过分自来熟了? 正想让这家伙带节目组去采访五条家,神祈就想起了什么——伏黑惠因为大量咒术界方面的生活不能写,还缺一篇作文素材。 想到人类幼崽坐在书桌前苦思冥想的神情,神祈确认了不需要很久后,和家里人商量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结束通话,神祈回过头,看了眼还算正常的家,犹豫地想到——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不多久,门铃响了起来。 一打开门,神祈就看到五条悟神采飞扬地喊了声“姐”,志得意满的样子仿佛为她把财神惠比寿给迎了回来。 能和五条悟混成挚友的夏油杰虽稍显低调,但也是控制不住眼中看热闹的兴奋光芒,让神祈眼中的笑意冷冽了一些。 扛着摄影机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并没有发现伏黑家的暗流涌动。 正当他们因为进入了这片众所周知的寸土寸金的公寓,而感到有些局促的时候,门口挂着的画一下子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左边的画是一张张椭圆如触手的怪脸,一双双奇形怪状的眼睛黑洞洞地注视着来人,透着非人的寒气,直接让节目组工作人员有一种浸透心灵的凉意。 右边的画作上,水平面上的数个月亮与天空中的唯一月亮诡异地交相辉映着,夸张的勾勒让那椭圆的白色扭曲得宛如一个个斑驳的灵体,极冷的色调满是渗人的阴气。 猝不及防的克苏鲁画面一下子让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瞪大了眼睛。 这样的玄关布置,采访过众多家庭的节目组工作人员也没有见过。 节目组工作人员迅速发散了思维,行为举止下意识更加小心翼翼:这个家是不是拥有什么小众信仰的忠诚信徒?或者是来自其他国家的神奇习俗? 本能的,有一种挖掘到好料的兴奋感涌上众人心头。 明白这两幅画对普通人的杀伤力 ,却始终没有提醒的两名dk交换了个眼神,站在节目组工作人员身后用力捂着嘴,生怕自己笑出声被神祈发现。 察觉到节目组的镜头对准了墙上的绘画,伪装了一年普通人的神祈自觉经验丰富,丝毫不认为这是画的问题,反而觉得这个节目果然是慧眼识珠。 因为禅院家的暗杀,所以之前的呐喊脸油画和伏黑甚尔绘制的《月光下的人》都被毁掉了。 后来,察觉到她的惋惜,她贴心的丈夫自己掏钱又买了一幅同画家同系列的作品,也就是挂在左边的《笑脸欢迎》。 同时,他又再次拿起画笔画了一幅《月光下的人》(2.0)放在右边原本(1.0)的位置。 想到这幅画自己和惠酱也有帮忙,更加具有意义,神祈无比热情地向节目组介绍这幅画作的背景、意境、特殊技法、她和惠酱参与的重点细节等等内容,更是突出强调了丈夫作画的辛苦和认真,希望节目组的镜头能在这幅画面前多停留一段时间。 节目组工作人员是有想到这幅画背后恐怕有不少的故事,但是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展开。 眼前女主人并没有怎么特意打扮自己,只是随意用一把抓夹将蓬松的金发夹在了脑后,留在额前的几缕碎发根本无法遮掩她熠熠生辉的双眸,以及让人移不开眼的勃勃生机与丽色。 明明她的背后是一幅堪称恐怖的画作,但是她身上灿然的爱意与幸福如同初升朝阳,驱散了工作人员受克苏鲁画面冲击的debuff。 不加修饰的笑颜反而更能让人共情——哪怕是这样的富豪,也是拥有着与普通人相同的平凡幸福啊。 在与神祈简单一番沟通,了解到神祈是一家公司的董事长,目前已婚有一个儿子等等基础信息后,顺其自然的,节目组工作人员询问道:“那方便问一下,您的先生在家么?” “在的。他现在在准备考试。”神祈和家里其他人打过招呼,因此也就直接领着节目组工作人员前往了书房。 节目组工作人员兴致勃勃地扛着摄影机跟上。 这样温柔和善的有钱大小姐,她的丈夫应该同样是个性情温和的俊秀美男子吧。 再加上之前神祈口中为家人画油画的相关描述,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自然而然认为大小姐口中的“考试”也是什么艺术类的考试,已经脑补出了一个气质忧郁、留着充满艺术气息微长发的清瘦白衬衫青年。 多么罗曼蒂克电视剧一般的爱情故事! 推开书房门,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却发现书房里挤满了人。 或许是有钱人的缘故,这间所谓的书房非常大,里面放了两张桌子。 在一张长桌前,坐着三个穿着漆黑校服的高中生。 有一个棕发的美丽少女恶狠狠咬着口中的巧克力棒,同时她的手握笔在试卷上飞速填写着,哪怕听见了节目组进来的声音,也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另一个留着妹妹头的黑发元气少年绽放灿烂的笑容,开心向节目组打招呼:“我 是爱吃大米饭的灰原,现在正在努力准备考试。≈rdo; 随后?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拍了拍身边看上去是外国人的金发同学:“七海七海!真的是《可以跟着去你家吗》节目组诶!前辈们真厉害!” 被打扰了的金发同学瞥了眼节目组,倒也没有过多兴奋,只是回应着同学听上去有些无用的发言:“嗯嗯,确实是真实的节目组。” 而不是某两个人渣闲着没事做的恶作剧。 同时,经验丰富的节目组将镜头对准了带领他们前来的两名男子高中生,果不其然,那两名男子高中生一个撩额发,一个捋刘海,因为后辈的夸赞昂首挺胸,俨然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的模样。 节目组一阵欣慰,这一期节目就算没有其他爆点,这个家中所有人的颜值都能让收视率节节攀升了。 “这些都是我丈夫的学生。”神祈示意节目组工作人员搞错了重点。 也就在这时,工作人员们才发现书房最里侧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堪称漂亮的肌肉线条有力而不显过度健壮,嘴角带着的伤疤更是将那份翻涌的野性放大到了极致。 明明是吸引人的长相,却黑沉沉得像是一个无机质的影子,尤其是当那双翠色的眼没情绪地一一划过工作人员们时,让人忍不住有些打颤。 “这位是?”全然不觉得这位会是他们想象中的“艺术气息白衬衫青年”的工作人员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询问道。 随后,他们就看到娇小妍丽的大小姐亲热地挽住了男人的手臂,笑容如春花般绽放得更加炫目。 她大大方方对着镜头,透着几分自得地告知着节目组以及未来观看节目的观众;:“这位就是我的达令!”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这抹温柔的风异常轻易地吹散了男人周身的疏离感。 那层漫不经心的翠色一点点舒展出属于普通人的温度,与旁边娇小的身影融合在一起,竟显得格外契合。 恰似新婚小夫妻的璀璨幸福光芒瞬间指数级上升,闪得让节目组工作人员睁不开眼。 想到这样仿佛混黑.道的男人没有拿起粗重的棍棒,而是拿起纤细的画笔为妻子作画,节目组工作人员恍恍惚惚,不得不把那个“艺术气息白衬衫青年”的身影踢出脑海——可能,这就是现在比较流行的反差萌? 简单交流了几句,工作人员瞥了眼满满当当的一屋子高中生,忍不住问出了埋藏在心底的问题:“伏黑先生看上去和学生们的关系很好,请问您是学校的美术老师么?” 神祈觉得这句话的重点在后面,还充分肯定了伏黑甚尔在艺术上的天赋,颇与有荣焉。 而和伏黑甚尔“关系很好”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步地差点吐出来。 家入硝子也终于抬起眼,放下笔,兴致勃勃吃着巧克力棒看起了热闹。 七海建人敏锐地觉得这个房间逐渐变得不太安全,打算找机会拖着兴致勃勃的同期溜之大吉。 为了维持普通人的身份,伏黑甚尔也没有多 做解释。 但面对着采访,他也没表现出什么热情,只是简短地说道:“不,我是体育老师。” 以打学生赚钱的那种。 工作人员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甚尔先生看上去身材格外好。” “现在作为老师,工作压力也很大,甚尔先生学习得很努力呢。”采访的工作人员看到桌面上满是密密麻麻笔记的辅导书,“刚听到伏黑小姐说您在准备考试,方便透露一下么?” 伏黑甚尔合上了自己的辅导书,拒绝了节目组窥探的目光:“是在准备东京大学的数学系研究生考试。” 这样的目标无疑让节目组的一众工作人员都觉得错愕。 且不说东京大学堪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恐怖竞争压力,单论《会油画充满艺术细胞》的高中《体育老师》去考东大《数学系研究生》,就很奇怪了啊!! 这种荒诞感让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壮着胆子,选择追问到底:“是什么让您选择继续参加东大数学系研究生的竞争呢?” 已经有了这么稳定且受学生拥戴的工作,还有了这样漂亮的妻子,享受着东京最上流的财富,在普通人眼里,这样的人生已经是巅峰了,完全没有必要再去就读东大数学系。 面对这个在他人眼里可能比较涉及隐私的问题,工作人员无端感觉到了伏黑甚尔反而诡异地平和了下来,甚至透着几分……自信? 事实证明工作人员的推测无比正确。 伏黑甚尔作答得无比朗朗上口,仿佛已经将这个问题的答案千锤百炼,刻入了dna一般。 对着镜头,他的脸上露出了仿佛在拍证件照一般完美无瑕的笑容,嘴角的弧度都经过精密的计算,让站在他面前的工作人员莫名有了种重要场合的紧张感。 “虽然我是一名体育老师,但是出于对于数学的热爱,一直有对数学相关书籍进行自学。”顺着伏黑甚尔的转身,摄像头以及工作人员的目光顺理成章地转向了身后的书柜。 伏黑甚尔熟稔地列举了一些书柜上各类被翻得有些陈旧的数学学术杂志,《矩阵论》、《常微分函数》等等各色数学类书籍,并就一些学术观点提出了个人的想法以及学习心得,让一众不明觉厉的工作人员丝毫不怀疑他是否真的有将满柜子深奥的书吃透。 想起什么,伏黑甚尔看向身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妻子:“除了自身兴趣所在,说起来,也多亏了数学这门学科,让我与妻子产生了无数的共同话题,最终走到了一起,用数学为我们的闲暇时间增添色彩。” “我的妻子平时工作比较繁忙,所以我也就想着是否能用数学的专业性知识,从我的专业角度帮助妻子。”伏黑甚尔的手握着一本书,轻轻叹了口气,“奈何我现在的知识水平还不够充足,所以想接受更加系统的教育。” “说到底,数学是一项工具,我想用这项工具,和妻子一起,打开通往更美好人生的大门。” 伴着话音的结束,伏黑甚尔的手缓缓扣住了妻子的 手,坚定而又缓慢地相牵,交织着什么过分甜蜜的未来。 情真意切的话语没有什么高亢的情绪,潺潺溪流般带着属于男人难以言明的表达,让工作人员中的几个小姑娘都湿了眼眶,一起为这个情意满满的答案使劲鼓掌。 注视着“柔情似水”版本的伏黑甚尔和一脸甜蜜“恋爱脑”版本的捧哏神祈,除了同样在偷偷擦眼泪的单纯灰原雄,其他咒术高专学生都是一脸便秘的表情。 这,实在是ooc得太过分了。 “这些话和动作分明是那些辅导老师指导的吧?”五条悟的白绒绒脑袋向左边一歪,小小声提出质疑。 “没错没错,我还看到过他桌上的这个稿子。”夏油杰的黑丸子头向右边一歪,小小声认真质疑。 这些微小的声音虽然没有被工作人员听见,但是清晰传入了伏黑甚尔的耳中。 在采访的工作人员给予自己反馈前,伏黑甚尔临时加了几句:“其实,我们学校的数学老师不多(其实只是辅助监督在充数,几乎约等于零),我的学生也有想要考东大的想法,作为老师,我也是想要以身作则,充实自己,服务学生。” 伏黑甚尔冠冕堂皇的自我拔高话语成功让高专生的脸色更加精彩,也将节目组的关注彻底转移。 节目组的采访人员带着“这里的人都是人才”“一栋公寓中竟然有如此多的卧龙凤雏”“哇酷哇酷”的震撼表情,先将镜头对准了另一张桌子上热情的妹妹头黑发少年:“灰原君,你是高三生正在准备招考么?” 就算还没从高专毕业,但是因为咒术高专的特殊情况,所以三年级学生也完全可以在三年级结束后,在今年参加考试,而二年级则是在明年报考。 “不不不,我和七海还是二年级。”大概是因为谈到了自己不太擅长的学业,少年脸上多了几分羞涩的红,“我的成绩不太好,不过七海的成绩很好,目标是东大的金融专业,为此现在早早准备了,所以我想着,也冲一把。” 少年爽朗地一笑:“虽然大概率考不上,但是我可以先以东京大学为目标!向七海学习!” 节目组的镜头对准了一脸倦怠的金发少年:“七海君,你的同期说要向你学习,不知道你有什么想对你的同期想说的么?” “劳动就是狗屎!”金发少年平静的脸出现了裂痕,他放下手中的一笔,轻轻拍在了同期的肩膀上,认真嘱托道,“既然不可避免,相比之下上个好大学再劳动更好些。” 他身边的同期非常给力地迎合道:“了解!” 听着金发少年振聋发聩的惊世格言,经历着社会洗礼的工作人员们无比感同身受,并严重怀疑少年是想延长上学时间,从而逃避劳动。 擦了擦额头边的冷汗,工作人员将摄像头对准了棕色短发的少女:“请问你也是二年级么?” “三年级。”少女并不掩饰自己不想被多采访的念头,飞速抬起自己教辅书的封面,“准备医师资格证。” “真是个作风酷飒的 女孩子呢!”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赶紧笑着移开了摄像头,看向了带着自己来的两名男生,“方便透露下二位的想法么?” 相比金发少年的出乎意料和少女的拒绝合作,留着怪刘海的男生就格外平和。 从自己对于自身不足的了解,再结合咨询父母师长的想法,自我人生规划的建立,以及作为高中生对于当前社会形态观察,宛如一位老友坐在冬日的火炉前,不紧不慢地拉家常,聊着自己选择东大的政治学研究的原因。 他学无止境的观念以及对当前社会的思考说得并不深邃,但仅仅短短几句话,就引发了工作人员的共鸣。 少年温润的浅笑以及话语,像是一支默默燃起的熏香,无声地浸润着周围,一点点将自己的观念与想法植入别人的脑海,不知不觉让整个节目组都以他为中心。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不由认真思考:在这样残酷的社会里,自己是不是有尽力了?自己真的愿意理想被现实扼杀么?自己是不是还能趁着青春再努力学习一把? 原本一言不发跟着这支采访队伍的负责人都忍不住开口:“夏油君,我以我在媒体界从业二十年的经历担保,如果你从政,未来一定会大有作为。” 这样的人,未来绝对能拿到大把的选票! 因为怪刘海同学异常优秀的回答,所以哪怕另一个他的好朋友有着一头非主流的白发,工作人员也不由充满了期待。 白发的少年昂首挺胸,明显对这个回答早有准备。 他考东大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他绝对不要被伏黑甚尔和杰压一头! 要是伏黑甚尔考上了东大研究生,杰考上了东大,他的乡下高专毕业学历肯定会被狠狠嘲讽的!!! 但是这不能在节目组上说。 对着摄像头,白发少年抬了抬墨镜,理所当然道:“当然因为老子是最强的,所以老子要上最强的学校,拿到最强的学历!” 和那头嚣张白发一致的中二发言可以说是石破天惊,让一众工作人员瞳孔地震,结结巴巴道: “原,原来如此,那五条君的目标是……” “东大物理系的博士!” 杰以后会不会考研究生他还不知道,但是肯定要比伏黑甚尔要高一层! 五条悟绝不认输! 相比倒吸一口气没缓过神的工作人员,伏黑甚尔立刻明白了那个小鬼头的幼稚想法。 摩挲了下带着茧的手指,伏黑甚尔觉得下次的体育课得认真一些。 虽然他是不屑于什么传统的尊师重道想法,但是他觉得这个小鬼头得懂一些。 察觉到了空气中的不安分气息,生怕这家子“普通人”翻车的神祈赶紧转移节目组的注意力,一把拉开了通往外层露台的门:“说起来,我丈夫所在学校的校长也在。” 节目组才发现,房间外的露台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小小的木凳子上,45度角忧伤地仰望着夜空。 或许是因为学生们和老师都透着几分与众不同的气息,所以当节目组看到一个好似黑.道大哥的校长时,小心脏也没出现异常的停滞,而是勇敢地上前采访: “原来是校长先生,看着努力学习、奋战东大的的么?” 眼前一脸凶恶的校长摸了摸自己的寸头,竟然成为了本次采访中反应最青涩的那个人。 回过神,夜蛾正道悠悠地长叹。 回顾这高血压的三年,他是万万没想到他的这些问题学生如今会努力学习,还奋战东大。 而且他不得不承认——作为年纪大、学历水平低、没有教师资格证的校长,他完全看不懂他学生学习的内容,更别提教导了。 今年,在冥冥和庵歌姬开始作为咒术师实习后,他就成为了东京咒术高专最格格不入的存在。 感受着前所未有孤独寂寞冷的他不由产生自我怀疑——他,夜蛾正道,真的还能担任现在东京高专、东大预备役学生们的校长么? 良久,节目组只得到了两句意义不明的回答: “请让我静静。” “我在对着星辰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 第 87 章 番外六 虽然不太明白这位校长究竟想要传递什么哲学思想,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文化的工作人员立刻想到了“我思故我在”等类似的名言。 这位校长,即使是闲暇之余,也不忘自我情操的陶冶。 不愧是能带出这些优秀学子的伟大导师! 不明觉厉!可敬可佩! 在这漫天的星辰下,这本就高大的身影在工作人员们的眼中,变得更加伟岸巍峨。 就在这时,一道高亢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寂静:“夜蛾老师,你要不要加入我们?争取持证上岗!” “不然我怕不懂事的后辈去文部科学省举报,让老师校长的职务……”丸子头少年做了个“bo”的口型。 一道残影划过镜头,让工作人员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一眨眼,原本坐在小木凳上的“哲学伟人”已经出现在了两名“东大预备役”学生身后。 伴着两声吃痛的“啊”,几l乎是把自信和嚣张刻在脸上的两个年轻人立刻乖巧了下来,熟练地跪坐在了校长的面前。 察觉到了节目组工作人员带着几l分惊悚的表情,为了维持一家幸福“普通人”的基本印象,神祈不得不微笑着站出身:“他们和校长关系好,所以老是开玩笑。” 站在一把年纪被劝学的夜蛾正道身边,神祈笑眯眯地对准这俩被夜蛾正道敲疼的头皮,用力搓了两把:“不用担心,刚刚校长只是看上去用力,实际上这两家伙也很喜欢。” 工作人员咽了口唾沫,刚刚两声清脆如同拍西瓜的“咚”,以及高中生吃痛的“啊”,听上去实在是过分真实。 而且在大小姐手下的这两位男子高中生的表情,怎么看都不是很喜欢的样子吧? 更重要的是,是他们眼睛出现问题了么?这位身形魁梧的校长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些?这些好学生和好校长之间的氛围是不是有些奇怪? 神祈自然看到了工作人员眼中的犹豫。 神色不变,她手下“按摩”的力度逐渐加重。 同时,她弯下腰,垂落的发丝遮挡了大部分来自房间内的光,只余下眼瞳冰冷的深蓝直刺而下:“五条,夏油,你们说我说得对嘛?” 这俩给她惹来了麻烦,再不配合是准备被她用水泥罐封死、沉底东京湾么? 眼看着自己宝贵的秀发都快要被薅掉了,两名dk不得不咽下自己先前捣蛋的苦果,拿出平生最佳的表情管理,露出了官方笑容:“没错,我们和校长之间只是在开玩笑。” 工作人员停顿了下,揉了揉眼睛,见两个dk都承认了,不得不暗示自己可能这就是精英教育,便飞速顺从神祈的暗示进入了下一个话题:“说起来,一直没看到您的孩子。” 按照大小姐之前的说法,她和她的丈夫应该还有一个三四岁的男孩。 神祈松开了压制两名男子高中生的手,带着工作人员走向了孩子的房间:“因为书房里太挤了,所以孩子们现在在另 一个房间。” 工作人员们刚因为这个家庭气氛的缓和松了口气,又敏锐地察觉到了神祈表述中的问题——孩子“们”? 等等,她和丈夫难道不是只有一个孩子么? “惠酱!”神祈打开了一扇房间。 这个房间明显是小孩子的房间,柜子上摆满了恐龙、鲸鱼、熊猫等等动物的摆件,还有大量给孩子的百科全书、动物图鉴等精装书籍,就连床上也放着小狗的毛茸茸玩偶,周围的装饰也采用了鸟窝、树木、大海、天空等等,像是一个专属于孩子的动物世界。 墙上还用装饰框挂着小朋友的奖项,从年级第一名入学,到获选班长,绘画作品拿奖,甚至连午睡叠被子第一名都被家长骄傲得展示了出来。 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家主人对于孩子兴趣爱好的支持,以及疼爱。 惊叹地在神祈的允许下拍了几l个角落后,工作人员这才回过神,发现了这个房间的华点——这里为什么有那么多小朋友? 循着喊“妈妈”的声音,工作人员顺利地找到了这个房间的小主人。 小朋友长着一头像是炸毛小海胆的黑色头发,幼嫩俊秀的脸颊已经可以明显看出来自父亲的痕迹。 小小的身影在陌生人的包围下意识向妈妈靠拢,但是昂起头面对镜头的动作还是展现了和母亲一样的落落大方。 剩下的孩子也和其他人互动了起来。 “悠仁!!”白发少年去偷伏黑惠的动作被女主人发现后,转而捞起了另一只粉发的人类幼崽。 阳光的软乎乎幼崽也已经认识了对方,兴奋地被举高高的同时,大声地喊道:“悟大哥!” 相比这一端的兄弟和睦,另一端更像是父女见面。 “夏油大人,夏油大人,数学好难。” “但是我和美美子都写完了哦!” 黑色丸子头的少年蹲下身,接过了双胞胎递过来的作业本,温柔地摸了摸对方的发丝:“做得很棒哦,只是如果能叫我夏油哥哥之类的会更好哦。” 只瞬间,他的提议就被驳回了。 两个女孩子注视着眼前的人,带着难得的执拗异口同声道:“不行,夏油大人就是夏油大人!” 摄像头转向了最后一对墨绿色发丝的双胞胎姐妹。 工作人员本以为她们会和其他小孩子一样,扑向自己熟悉的长辈。 但是她们明显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互相牵着手,静静地跟在了神祈的后面。 见房间终于安静了一些,作为这个糟心“大家庭”的主人,神祈做了下介绍:“这是我的孩子惠酱。” “这是惠酱的朋友悠仁、菜菜子、美美子,惠酱的姐姐真希、真依。” 真希和真依是禅院扇的女儿,按照禅院家的关系惠酱应该喊姑姑,但是禅院家都没了,神祈完全不打算认这门亲。 真希和真依被带离了她们的母亲身边,被夜兔们照顾着。 现在她们已经不是禅院家的吊车尾,而是寄予厚望的雇佣兵预备役,因此,在小朋友都同意的基础上,惠酱只是按照年纪叫姐姐。 节目组忍不住询问道:“那悠仁和五条君的关系是……” 看了眼抱着小虎崽,一脸阳光灿烂好像之前没挨揍的白发少年,神祈的表情变得微妙:“他们纯粹是投缘……” 心智常年三岁半的五条悟明明在其他小孩子中也满是差评,但是偏偏和虎杖在她家里见了几l面后,就一见如故,现在就差插香磕头结义了。 这飞一般的进度,让神祈也不得感慨人与人之间的际遇可真奇妙…… 面对一起朝镜头比耶的开朗少年和开朗小孩,工作人员艰难地收回这俩是兄弟猜测:“那这双胞胎姐妹和夏油君,也是缘分?” 神祈简单解释了下:“哦,菜菜子和美美子是夏油的远房亲戚。”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菜菜子和美美子与夏油杰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只是被夏油杰从愚昧村民手中救出来的小咒术师罢了。 因为夏油杰忙着准备考东大,所以这对双胞胎也经常被带到神祈家。 “原来是这样。那菜菜子和美美子为什么要叫夏油君‘夏油大人’呢?”工作人员忍不住好奇询问。 这些人是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所以不能告诉他们夏油大人是特别厉害的特级咒术师。 菜菜子和美美子对视一眼,很快凭借双胞胎的心灵感应说道:“因为夏油君超帅!!” 小孩子那双亮得惊人的星星眼充满了单纯的憧憬,能说什么谎话呢。 工作人员也忍俊不禁:“夏油君还真是受欢迎呢!” 转过头,节目组本来还想向另一对双胞胎采访,但是看着那两张一模一样拒绝采访的臭脸,工作人员还是识趣地放弃了自己的打算,而是笑眯眯地询问:“这么晚了,小朋友们还在做什么呢?” “我们在一起准备考试!伏黑!成绩好!可以教我!”虎杖悠仁不吝于暴露自己成绩不太好,稳稳当当坐在五条悟怀里,兴奋地朝着镜头扑腾,“叔叔!叔叔!现在爸爸和爷爷可以在电视机前看见我吗!”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下周电视机上就会播了哦!”工作人员将摄像机对准了这位给自己加戏的小朋友,“小朋友学得这么认真,未来也是想要和哥哥姐姐们一起考东大嘛?” 虎杖悠仁歪着脑袋,终于从脑袋中淘出了东大是什么东西的记忆。 他蹬了蹬小短腿,示意五条悟把自己放下来。 然后小朋友噔噔噔跑到了伏黑惠身边,一把搂住了好朋友的脖子:“我还没想好,但是我想要和伏黑在一起上学!” 对于三岁多的小朋友来说,没有什么比好朋友更加重要的了。 猝不及防被搂住的伏黑惠再也绷不住小大人的成熟,脸颊一点点蔓延上粉色。 小小的人类幼崽觉得需要提醒一下对方:“虎杖,东大很困难的。” 甚尔 认真复习考了一次都也没过,现在每一天都在非常非常努力地看书,每一天都要上好多辅导课,每一天都要做很多很多题。 他想要考东大是他自己的事情,虎杖没有必要和他一起。 “但是就是想要一起上学!”虎杖悠仁丝毫没有被所谓的“困难”所吓退。 对于三岁虎杖来说,没有什么比好朋友更加重要的存在了。 即使是东大,也不能和让他和好朋友分开! “那,那我们一起加油!” 被紧紧搂着的伏黑惠脸变得更加红了,他下定了决心,以后要更加认真地给虎杖辅导功课,争取让虎杖从年级中下游提升到前五十,不,前三十! 勇敢小惠,不怕困难! 不知道自己未来即将面对什么的虎杖悠仁一下子乐开了花,笑得露出了八颗牙齿,周边都绽放了粉色的小花花。 看着尚且稚嫩的人类幼崽们团结友爱地约定朝着东大冲刺,给节目组工作人员一种别样的感动和对童年的追忆。 “相信你们一定会成功的。”这么可爱又天真烂漫的小孩子,没有人会不期待他们的成长。 “那菜菜子和美美子呢?”工作人员看向了另一边的双胞胎。 “夏油大人去了,我们也要去!”虽然还不太懂东大究竟是什么,但是既然夏油大人去了,菜菜子和美美子也坚定地觉得她们也要去。 就在这时,真希主动说道:“我还没想好,但是我会让以前小瞧我的人知道——错的是他们!” 虽然她很感谢夜兔们摧毁了那个肮脏的禅院家,但她还是想要用自己的实力狠狠给那些规矩一个嘴巴子。 作为最年长的小朋友,真希的答案明显最为经过深思熟虑,明明还是个小小的人,却有着一股骨子里的傲气,让工作人员都在内心感叹,这就是所谓的精英教育么? 见姐姐开口了,一向很少说话的真依也壮着胆子:“我也想要和姐姐一样!” 她要和姐姐在一起! 神祈一脸欣慰地看着下一代,这一代她抓了孔时雨、甚尔、夏油杰帮忙干活,如今看来,她的夜兔安保公司未来更加可期。 不算上真希和真依,光是眼前就有四个未来的东大生了。 作为资本家,神祈热情地鼓舞未来的壮劳力(划掉)高素质人才们:“既然有自己的目标,就要好好努力哦!” 工作人员们拍下了一群人类幼崽齐声喊“好”的温馨可爱画面作为收尾。 真是幸福的天才一家人呢! 正当工作人员感慨着现在的上流人又有钱又卷,神祈等一众伏黑家“普通人”预备解放自我的时候,工作人员沉重的设备碰到了放在柜子上的招财猫。 眼看着陶瓷做的招财猫就要坠落在地面、四分五裂,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打道歉的腹稿,就看到那只招财猫突然停滞在了半空。 而在一众伏黑家“普通人”眼中,那就是习惯日常训练的白玉犬下意识扑上前叼住了 招财猫。 这一刹那,双方的脊背上都渗出了一丝冷汗。 科学和神学在工作人员脑海中激烈碰撞。 如何圆过去的眼神在一众伏黑家“普通人”之间急促交汇。 正当工作人员指着那“半空停滞”的招财猫想要询问时,就听见伏黑惠大声说:“大家快看那里!” 以为又出现了什么惊悚的画面,工作人员立刻朝着伏黑惠指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玄关那副疑似克苏鲁流派的画。 莫名地,一种凉意从头浇下。 等他们僵硬地转过头的时候,就看到神祈抬起了脚,轻松地用脚面接住了招财猫。 随即,她脚面一勾,就轻松将招财猫抛起。 最终,伴着一个优雅的抛物线,招财猫轻巧地跃入了她的掌心,被她放回了原位。 仿佛做了一件格外微不足道的事情,神祈平淡地看向伏黑惠:“惠酱,你刚想让节目组的叔叔们看什么?” 伏黑惠也假装一无所知,乖乖巧巧地与妈妈打起了配合:“对不起,是我看错了。” “这样啊……”还没等神祈把戏演完,就看到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忍不住打断了自己。 “伏,伏黑小姐,刚刚那个招财猫悬,悬,悬浮,就停在那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因为违反常识的一切,连嘴唇和手指都有些哆嗦。 “有么?”神祈茫然看向身边的伏黑甚尔,漂亮的蓝眼睛清澈透亮,满是不解。 伏黑甚尔同样一脸错愕,毫无演技的痕迹,自然挑了挑眉:“没有。” 因为没有拍摄到,所以节目组的另一个工作人员蹲在刚刚茶杯即将落地的地方,使劲比划:“我也看到了,就是这里!就是这里!就是这里啊!” “有么?”五条悟“天真单纯”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颠了颠又被他单手捞回怀里的虎杖悠仁,“悠仁你有看到么?” 虎杖悠仁本来是看不见咒灵的,但或许是经常来这个家的缘故,加上他的身世本身就带着些许咒术界的联系,所以在和虎杖家沟通后,他也是知情人士。 虎头虎脑的人类幼崽扭了扭身子,笃定地说道:“我也什么都没看到哦!” “这……” 见工作人员还是难以说服自己,神祈尝试着从普通人能听懂的角度解释:“运动和静止是辩证的统一关系,肯定是你们看错了。” 作为未来的东大数学系研究生兼职人民教师,伏黑甚尔也熟练地带着工作人员走进科学:“大概是视线错觉吧,人类的眼睛时常会欺骗自己。” 面对一众人的言辞凿凿,没有用摄像机拍下刚刚那一幕的工作人员逐渐半信半疑,使劲回忆先前的情况,刚刚真的有静止很久么?真的是视线导致的错觉么? 带队的负责人一咬牙,放弃了深究,转而询问起一个更加容易造成节目爆点的话题:“那请问您刚刚亮的那一手是什么?” 神祈停顿了一下。 其实她刚刚只是身 体条件反射,根本不觉得用脚面挑起招财猫的动作有什么难的。 但是看工作人员的表情⊿⊿[,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过神祈做生意也习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迅速为自己圆上了谎:“哦,我家有武术传承。”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对夜兔来说也不算说谎。 “那……可以展示一下么?”眼见发现新亮点,工作人员再度进入了工作状态。 神祈没有拒绝,这对她来说就和呼吸吃饭一样简单轻松。 在简单摆了个起手式后,神祈流畅地打了一套标准的太极。 她的一举一动好似行云流水,轻盈自如,看不出任何滞涩,柔与刚之间充满了岁月的积累以及东方的韵味。 一套动作下来,所有工作人员都移不开眼,虽然看不太懂但佩服极了。 即使已经预感了本次节目的大爆特爆,工作人员还是忍不住得寸进尺地询问道:“武术是只有伏黑小姐一个人会的,还是……” 术式是不方便在普通人面前展露的,就算展露了也看不见。 但是神祈想到——“或许在节目组上亮个相,对于未来的面试也有帮助。” 伏黑甚尔需要参加接下来的东大面试,伏黑惠进入伊甸小学已经铁板钉钉,但是其他小朋友进入伊甸小学还是需要一些准备。 因此,在电视节目中亮相这种或许能在面试中加分的谈资,准备得还是越充分越好。 考上东大数学系研究生快要成为执念的伏黑甚尔觉得妻子说得对,找了枚给伏黑惠玩的飞镖,轻松射穿了一边靶子圆心。 节目组工作人员连忙扛着摄像机推进,随即清晰看到这枚塑料的飞镖,被死死钉在了墙面。 面无表情的伏黑惠作为家庭的一份子,也被迫和一群小朋友,陪着表演了一套后空翻。 就算充满力量感的动作因小孩子的体型变得有些萌萌哒,但是小朋友腾挪时出色的滞空感依旧让工作人员震撼。 当工作人员头皮发麻至极时,摄像头被白发少年拨了过去。 “杰,杰,快来!”兴奋起来的少年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几l把孩子玩的发光长刀,塞了一把给一边欲拒还迎的挚友,一把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的金发学弟,一把给兴趣盎然的黑发学弟。 少年迅疾的速度拉出的刀光形成了残影,配合着一些不明觉厉的流派招式名字,让工作人员仿佛置身少年ju的世界,再度张大了嘴。 最终,工作人员怀着越来越惴惴不安的小心脏,忍不住凑近白发少年:“请问您就读的是什么学校啊?” 白发少年干脆利落的回应让所有工作人员愣在原地:“当然是宗教学校啊。” 之后,被越来越多诡异感吞噬的工作人员彻底沉默了下来。 选择性遗忘“考东大”带来的强烈现实感,原本的异常一点点被串联: 校长过分快的动作; 那 个“夏油大人”的奇怪称呼; 突然暂停在空中的陶瓷招财猫; 这家人惊人的自称为“武术”的格斗技能; 就读神秘宗教学校的惊人背景…… 一切的一切,让工作人员再也不敢采访下去。 最后,采访的画面停留在了一开始门口的克苏鲁画作上,点到即止的暗示,仿佛一扇微微被打开的地狱之门,让人更加细思极恐、不寒而栗。 这期节目如节目组所料,直接破了收视率。 因为早早得知这期节目有五条悟等特级咒术师以及夜兔一族出现,所以五条家乃至整个咒术界都早早准备,准时收看。 一个个“东大预备役”深深震撼了从未接受过义务教育更别提高等教育的咒术界封建家族。 加茂家等咒术界家族早已看清了目前咒术界的局势,这股改革春风已经势不可挡。 而这个因三岁人类幼崽作文素材而引发的采访节目,落在他们眼中,分明是五条家和夜兔联合向各家释放的政治讯号!!! 各家主事人聚在一起,进行了认真分析、努力认证: 既然伏黑家和五条家的主要人员都要去东大,难道未来咒术界的未来就在东大? 那自家是不是派人也报考东大?就算不能去把握咒术界的未来,和五条家伏黑家的人刷个存在感甚至交好总是不会错! 那自家派谁去呢? 想到家里一群不学无术的咒术大猩猩,各家族的主事人只觉得眼前一黑。 东大好像很难的样子? 事不宜迟,现在请家教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相比其他家族自以为参透机密后秘密准备,五条家则显得……格外热闹。 五条家全族上下都收看了自家神子大人的第一次出镜。 五条家打开了所有的电视机,哪怕是高龄的老人,也戴上了老花眼镜,为自家神子的节目应援。 但是很快,五条家一族发现了不对劲。 为什么悟大人的镜头那么少(其实并不少)? 为什么悟大人在节目组中好像是夜兔家的一员? 为什么在悟大人展示自己高超刀法的时候,节目组的配字是“伏黑家家族传承”“伏黑家血脉的力量”? 当晚,五条家哭声震天动地,响彻云霄。 五条家族人一边用录影带录着神子大人的镜头,拿手机拍摄神子大人治愈人心的灿烂笑颜,一边泪流满面、怒气冲冲。 要不是咒术师能控制咒力,五条家族人的负面情绪几l乎能形成一个特级咒灵: 胡扯的节目组! 占神子大人便宜的无耻夜兔!! 他们倾尽全族之力宠爱着养大的神子和夜兔有什么血缘关系!!! 最棒最可爱最帅气最强大的神子大人分明姓五条,分明是他们五条一族的神子大人!!!! 当晚,五条家召开了紧急会议。 会 议最终决议——必须联系节目组来采访五条家,同时邀请神子大人参与,共同证明五条家的清白! 不然他们即使切腹自尽也无法去面对祖先! 写完了满屏恭请神子大人参加的敬语,负责编辑手机邮件的五条家族人提醒道:“可是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万一悟大人睡觉了怎么办?” 想到神子大人小时候可爱的甜美睡颜,一群上了年纪的五条家主事人立刻制止了给神子大人发短信的想法:“不不不,现在不能打扰悟大人休息!” “那明天早上?” “不行!万一悟大人要早起训练看不到消息,听我的,还是中午饭点发!” 另一头在高专的五条悟突然狠狠打了个喷嚏。 “悟,感冒?”夏油杰瞥了眼身边的挚友。 不知道自家族人想法的五条悟把手机一丢,兴奋地举起了游戏手柄:“才没有!老子好不容易刷完了这几l套卷子,老子要打三天三夜的游戏!!!” 看了节目无比愤慨的并不止是五条家,还有夜兔各支队。 当晚,夜兔的群聊就炸了: “那些高专的家伙凭什么能作为团长的亲属出现?” “我为团长扛过抢、冲过锋、打过仗,要去也是我去!” “我还为了团长和团长夫人的幸福生活,付过钱、流过血呢!!” 除了一些摆在明面上对于咒术师的不服,夜兔各支队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要是只有他们一个支队陪着团长,那岂不是可以在其他支队面前吹一辈子! 想想整个支队都能飘起来了! 当晚,正和惠酱、丈夫甜蜜欣赏节目的神祈的手机被轰炸了。 “团长,节目组应该还会有回访的吧……” “团长,我们没上过电视机,我想让我的三舅姥爷也能在地球的另一端看看我……” “我们非常可以陪着团长打太极的,支队里还有夜兔会打咏春,实在不行,还有醉拳和南拳啊……” 第二天,被电话骚扰的神祈无情地将各支队的奖金扣为了负数,并为“表现突出”的支队安排了非洲三月游以及武器库静心疗养。 同时,伏黑惠心情有点复杂。 因为他也不知道其他小朋友的家里会是怎么样的,所以心思敏感的人类幼崽有点担心其他小朋友会发现什么。 伏黑惠安慰自己:不过这种纪实类的采访节目,他的同学应该不太会看吧? 但是刚踏上幼儿园的皮卡丘校车,伏黑惠的脑海就拉响了警报。 一张张因为过度兴奋而通红的脸凑了过来,过分灼热的目光让伏黑惠想要立即跳车。 就在下一秒,他的同学佐藤枫像是看到活人的僵尸一般,一把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彻底拦住了伏黑惠的后撤步伐。 佐藤枫满脸憧憬:“伏黑哥,我也可以去奥〇曼之家玩嘛!” 被惊吓到的伏黑惠瞪大了眼睛,别再叫他伏黑哥,等等,什么是奥〇曼之家? 小朋友们立刻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我们都知道的,伏黑君是会打怪兽的奥〇曼” “昨晚的节目里,你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都好厉害!肯定也都是奥〇曼!” “那你们的家,当然就是超级厉害的奥〇曼之家!!!” 同时,一只只小手高高举起: “伏黑哥,我会保守秘密,能不能让我参观一下!” “伏黑哥,我也想去!” “伏黑哥,我也!!” 最终,小朋友的声音彻底淹没了伏黑惠“我家不是,我家没有,你们误会了”的辩解……! 第 88 章 番外七 【穿原著if线】 繁忙的东京成田国际机场。 一个黑色中长发的青年在脑后将发尾扎了起来,有些炸的头发被发绳强行束缚起来,少了几分外刺的凌厉感,加上身侧古风古味的深蓝长柄伞,使得本就秀美的脸颊更为柔和。 白色衬衣黑色西装裤的青年只是静静地背光站在那里,就自然而然让窗外的无尽日光沦为了他的陪衬。 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随意拎着爸爸妈妈做的夜兔一族长伞,伏黑惠听见了周围人对他的议论。 从小都是焦点的伏黑惠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只是静静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就在这时,他的耳侧听见了熟悉的跑步声。 转过头,一个穿着运动帽衫的高个粉发青年像是一阵风,欢快地卷了过来。 “抱歉抱歉,我爸开车送我,被堵在了路上。”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熟练地揽住他的脖子,笑得张扬。 “你爷爷身体还好么?”经过了这么多年,伏黑惠也逐渐适应了虎杖悠仁的亲昵,熟稔地进行着交流。 “多亏了大家,特别是阿姨公司的医疗援助,这些年我爷爷的身体都挺好的,这次也只是意外摔了下而已。”虎杖悠仁脸上并没有太多烦恼,反而挠了挠头笑道,“我和爸爸去照顾他还被他生龙活虎地用拐杖揍了一顿,爷爷身体硬朗着呢,伏黑你不用担心!” “说起来,因为这段时间太忙了,我还没当面祝贺你考上东大的动物科学专业呢。”虎杖悠仁一脸艳羡。 “谢谢。” 想到这件事,为此努力了良久的伏黑惠眼角也沾染了些许笑意。 他一开始是想要选择和妈妈一样的专业,但是妈妈果断拒绝了。 妈妈坐在他身边,一眼就能看穿他想要报考这个专业的真实原因:“就算你想要为家里帮忙,可以和甚尔一样再读个学位,或者我来教你都行。” “现在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十八岁,总得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和以前鼓励他学习一样,妈妈温柔地鼓励他:“此时此刻,就先享受青春吧!” 伴着虎杖悠仁的“不像我分数差了一些”的声音,伏黑惠回过神,熟练地薅了薅竹马的脑袋,拖着他去办理手续:“你不也考上了宽政大学?以后进入公务员体系当警察或者消防员都很方便。” 已经长成一个大太阳的虎杖悠仁想到自己未来的大学,脸上再度熠熠生辉:“也是!” 其实他高中毕业后就能应聘消防员或者加入夜兔军团去祓除诅咒,但是和家长老师们商量后,他还是决定努力学习。 他遇到的人、遇到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很好,所以他也想要帮助他人。 凭借他的体能或许能救一些人,但是加上技术知识的话,一定能更好地救更多的人。 更何况,他想要和大家一起! 乐呵呵地被伏黑惠拽着往前走,虎杖悠仁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这次是春雨佣兵团的邀请,叔叔阿姨是已经出发了么?” 没。” 想到那个最近靠数学帮着妈妈赚了一大笔,然后在确定他考上东大后就彻底拉着他妈妈全世界玩(花钱)的男人,伏黑惠不由摆出了一幅无情的扑克脸。 “那悟大哥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 按照悟大哥的性格,这种快乐的度假绝对少不了他吧? “你还记得么?他之前翘课太多,读研的时候就差点被退学。”伏黑惠对五条悟没有那么多敬意,表情变得微妙,“现在读博,正被导师紧盯着完成项目。” “记得记得。当时差点被退学甚尔叔叔笑得可大声了!”虎杖悠仁天然地由衷感慨,“很少见到伏黑叔叔那么高兴呢!” 伏黑惠在心底腹诽: 甚尔他好不容易,拼尽九牛二虎之力把研究生读完了,当时自然是能站在至高位上洋洋得意地嘲笑。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因为他的嘲讽,反而让五条悟痛定思痛,在停了几年学业后,一举考上了物理系博士,洋洋自得地就差把录取通知书镶在身上,差点把甚尔的鼻子气歪了。 “那夏油哥呢?他难道又被阿姨抓去干活了?” “菜菜子这次没考好,夏油哥和美美子正陪着她。” “钉崎同学……”虎杖悠仁没说完,就看到伏黑惠已经将手机聊天界面怼在他的面前。 名字为“无事不闲聊”的群中。 “伏黑:航班截图.jpg” “伏黑:有谁要一起?” “钉崎:女生的皮肤可是比黄金更加珍贵!除非太阳永不升起,我绝对不会去非洲的!” “真希:+1” “真依:+1” 虎杖悠仁完全不明白女生抗拒的点,很快又变得活力满满:“那我们走吧,反正非洲有六支队的夜兔接我们,肯定超热闹!” 伏黑惠脸上也浮现了些许笑意。 他也很期待这次旅行,他对于非洲的动物们还是很有兴趣的。 嘈杂的机场背景音中,青年的声音青春而充满活力。 “伏黑,走。” “你怎么只有一个双肩包?” “到了再买嘛!轻装出行!” “时间有点紧张了。” “啊——确实!!!” “你别跑那么快,别人都在看我们!!” 下机后,伏黑惠拖着半梦半醒的虎杖悠仁走向大厅,去和六支队来迎接他们的人对接。 正想着一向别具一格的六支队会不会又在机场整什么大活,这些年受了不少迫害的伏黑惠就满满的警惕。 突然间,周围的空间像是被风吹动的湖泊,泛起了涟漪。 所有的人、机场嘈杂的音量都变得模糊,直至不可见、不可听。 搂着夜蛾校长送的咒骸,被伏黑惠一把拽着睡得半梦半醒的虎杖悠仁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揉了揉惺忪的眼眶,虎杖悠仁终于清醒了几分:“诶?我们什么时候已经出机场了?” 瞥了眼周围全然陌生的植被环境,虎杖悠仁更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非洲和日本有点像诶!” “不,这里不是非洲,身后的机场都突然不见了。”伴着伏黑惠声音的落下,两只健壮的玉犬从阴影中跃出,快乐地抖了抖毛。 虎杖悠仁也彻底清醒了起来:“咒灵?” “这不像是咒灵的生得领域,我们可能是中了类似空间转移阵法。”从小就有大量禅院家五条家记载的伏黑惠并不慌乱。 “这不就是穿越了吗?”虎杖悠仁更加喜欢少年漫画里更加通俗的轻松说法。 “我们分头探索一下周围。”青年顿了顿,还是回过头提醒郑重自己的竹马:“虎杖,小心”。 虎杖悠仁忍不住笑出声:“啰嗦啦!” “就算我没有术式,但是就连阿姨都有承认我担任夜兔的支队长绰绰有余!” 潇洒地举起自己身侧的橙金色长伞,虎杖悠仁摆出了战斗姿势,如同朝阳一般自信张扬:“伏黑,我也很强哦!” 【2018年7月】 【西东京市英集少年院附近】 在宿傩杀掉少年院的咒灵后,取出了虎杖悠仁的心脏。 只要虎杖悠仁夺回身体控制权,就必死无疑。 【伏黑惠】拼尽全力,却被诅咒之王以逗弄的姿态,轻松击溃。 他一直都明白的: 终生唯一平等的,只有不平等的现实。 看着眼前完全把自己看穿的诅咒之王,【伏黑惠】翠绿的眼眸变得无比坚决,几乎燃尽的咒力好似回光返照,再度在周身蔓延灼烧起来。 他要击败两面宿傩,让两面宿傩被迫用反转术式恢复虎杖悠仁的心脏,使虎杖悠仁顺利回归。 他必须做到。 带着孤注一掷的决意, 他早就决定了—— 他会不平等地救助他人。 就算他去死也没关系,只要虎杖活着就算胜利! 被逼到山穷水尽,少年修长的手指开始结印,正当准备念出那句同归于尽的咒言时,他听到了一身过分熟悉的犬吠。 这声音…… 【伏黑惠】不由转过头,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条头上有着红色咒印的白玉犬。 见他看了过来,白玉犬又发出了一声欢快的“汪呜”,毛茸茸的大尾巴像是螺旋桨甩得飞快。 他的白玉犬不是已经在之前被咒灵彻底摧毁了…… 但是十种影法术的术式骗不了人,这毫无疑问就是玉犬。 面对着足足有他肩膀高的超巨型犬只,【伏黑惠】陷入了瞬间的迷茫: 他的白玉犬完全没有那么大吧! 这么一大只是什么状况? 变态发育了? 自觉胜券在握的宿傩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只“死而复生”的白玉犬。 察觉到这条白玉犬和先前迥然的差异,诅咒之王咧开嘴,兴奋地大笑: “这是你的垂死挣扎么?” 他倨傲的话语直刺入耳,像是阴沟里的黑水一般粘稠恶心: “伏黑惠,试着让我迷上你吧!” 在宿傩的身后。 听见自家狗狗动静赶来的伏黑惠停住了脚步。 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听到羞耻度极高的话语,伏黑惠心头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哈?????”! 第 89 章 番外八 虽然在那个神奇的超级大家庭里,度过了大部分时间无忧无虑的童年和少年,但是这并不代表伏黑惠是被养在温室里的花朵。 只是眼前这一幕,对于伏黑惠来说,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想看熬夜喵写的《夜兔x天与暴君过家家》第89章番外八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另一个穿着高□□服的自己; 另一个好像被什么恶鬼上身的虎杖悠仁; 还有那句过分的话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闻动静,同样匆匆赶来汇合的虎杖悠仁代替自己的竹马问出了他的问题。 心情总是晴朗着的青年挠了挠头。 那个贴满了纹身贴的“自己”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个他印象里头一回被揍得那么惨的竹马,叔叔阿姨怎么会让伏黑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虎杖悠仁刚抬起头,另一个“自己”的拳头,已经裹挟着万钧的力量以及破风声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虎杖悠仁下意识横过伞拦截,却被打退了数步。 虽然完全没搞懂状况,但是这不妨碍伏黑惠回过头,立刻想要支援:“虎杖!” “完全没事!”虎杖悠仁一把借力,将伏黑惠甩向了那个高专惠,同时再度举伞与宿傩厮杀了起来。 常年和虎杖悠仁并肩作战,伏黑惠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让两只玉犬作为辅助战力先加入战场后,伏黑惠一把拽起术式被打断、彻底筋疲力竭的高专惠。 将他扔上了円鹿的脊背,伏黑惠一边利用式神的反转术式治疗着对方,一边竭尽所能在有限的时间内了解更多的情报。 “时间紧迫,快点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高专惠完全不知道这个和自己拥有同一张脸的长发潮男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但是玉犬、円鹿等十种影法术骗不得人。 这,应该是同伴吧。 濒死的高专惠凭借本能地攥住了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随即,伏黑惠从对方口中听到了一个堪称莫名其妙的故事: 高专悠仁在生死边缘被迫吞了两面宿傩手指,在遇见拥有一根宿傩手指的特级咒灵后不得不让宿傩上身,被宿傩挖掉心脏作为人质,而高专惠不得不强行召唤魔虚罗。 “哈????”伏黑惠发出了第二声无比惊愕的诧异。 这里面绝对哪哪都不对劲吧? 据他了解, 宿傩手指不是早就被封印处理掉了么? 和他一起从小接受训练的虎杖被誉为“无法展开领域的特级咒术师守门员”“夜兔军团零号支队长”,怎么可能被逼到这种地步? 更何况他自己在十五岁的时候已经彻底掌握了领域展开并调伏円鹿了,遇到特级咒灵怎么可能落荒而逃? 而且为什么过了那么久,都没有夜兔或者特级咒术师来支援查看?妈妈和咒术界、国家政府签订的术师保障新规不是早就生效了么? 一个猜测在伏黑惠脑海中诞生——这并不是穿 越到过去,而是穿越到了另一条世界线。 来不及细想,伏黑惠更加清楚当今的要务是什么——他必须得把眼前的怪物干掉,让这个世界的虎杖悠仁解脱束缚。 伴着双手合拢指关节的喀拉声,伏黑惠果决地念道:“嵌合暗翳庭!!!” 黑色的阴影像是倾泻的潮水,席卷了战斗中心,在瞬间构筑成了一个球形的球体,将三人包裹入内。 各色式神从四面八方的阴影中探出,密密麻麻的无数眼睛一起盯着场地中央,恰似俯视终生的神祇,带着无声且厚重的压力,准备给予蝼蚁以审判。 在翻涌着的影海中,伏黑惠正面直视着对手: 所谓的诅咒之王,就让他好好见识一下吧! 因为只有三根手指,应付虎杖悠仁攻击都逐渐有些力不从心的宿傩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未来的小鬼? 不不不不,这个小鬼身上没有自己在他身体上刻下的咒力痕迹。 那就是另一个世界的未来虎杖悠仁了,同理,那个伏黑惠也是。 虽然很喜欢现在伏黑惠倨傲自信的表情,但是看着将自己包围的领域,宿傩一边用斩击切割源源不断的脱兔,一边用手阻挡着虎杖悠仁那柄怪异的伞。 本以为事情能无比顺利的宿傩轻轻啧了一声——事情一下子麻烦了起来。 罢了罢了,他等了那么久,也不差这点时间。 让那个充当盾牌的家伙回来吧。 用反转术式恢复了心脏的空洞,正当宿傩打算放几句垃圾话就继续蛰伏,就见虎杖悠仁将伞丢入了伏黑惠的影子中代为保管,随即直直朝着他冲过来。 宿傩觉得可笑: 喂喂喂,他不会是想要攻击他同位体的身体吧? 下一秒,虎杖悠仁的拳头却重重地击中了他的灵魂,让他受到了远远超乎预料的重创。 “因为几年前遇到了一个名叫真人的特级咒灵,我的灵魂被发现和其他人有点不太一样,就多学了点东西。现在正好用上!” 虎杖悠仁见攻击有效,更是忍受着愈发锋锐的斩击,接连挥拳,怒吼道: “高专的我自己,现在千万别换回来!” “这次,让我和伏黑彻底把这个寄生虫轰碎!!!” 或许是高专虎杖真的没有换回来的意思,或许是“寄生虫”的说法惹恼了宿傩。 宿傩终于开始认真了几分:“解!” 凶猛的斩击快速袭击向虎杖悠仁,似乎想要将他和那个特级咒灵一般,切成数片血肉刺身。 没有伞进行防御的虎杖悠仁并不惊慌。 与此同时,影子中飞速伸出两根漆黑的长舌,将虎杖悠仁一把抛向了伏黑惠的方向。 伏黑惠也熟练地一把抓住了虎杖悠仁的腰身,阻挡了虎杖悠仁被丢过来的惯性,并进行反转术式治疗他身上被割开的伤口。 宿傩瞥了眼那个利用领域不断攻击自己,为虎杖悠仁争取时 间的狼尾青年,有些受不了他过分平静的表情: “呦,倒是差点冷落你了。” 随即宿傩快速冲到了伏黑惠的面前,全速的一拳直勾勾砸在了伏黑惠的腹部。 “离伏黑远一点!!!”见伏黑惠吐出了一大口血,虎杖悠仁立刻一脚踹向宿傩,在宿傩避让开后,欺身而上,一拳挥向了宿傩的眼睛,彻底分隔开了宿傩和虎杖悠仁。 円鹿出现在了伏黑惠的身后,给予伏黑惠依靠。 伏黑惠来不及安抚自己的动物伙伴们,眼睛紧盯着战场中央,进行着缜密的思考。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对付领域最有效的情况就是展开领域。 这个两面宿傩不可能不会领域,那他为什么不展开领域? 头脑中灵光一线,伏黑惠想起来了,刚刚高专惠告诉过他,这个宿傩并不是完全体的宿傩,他只吞噬了三根手指。 也就是说,他就算能够在短时间内展开领域,在咒力总量上和他的完整版领域互拼并不一定产生决定性的效果。 反而可能会因为在领域展开后短时间内无法使用术式,产生术式熔断,落入下风。 既然如此,他和虎杖就可以放手出击了。 虎杖悠仁能够看清灵魂的边界,负责对于宿傩的灵魂进行攻击。 而他能充分利用领域的必中优势,负责对于宿傩的攻击进行干扰,为虎杖提供支援和反转术式救助。 只是在察觉到虎杖的进攻除了第一次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效果,让宿傩有了防备后,对宿傩造成的伤害越来越少,伏黑惠还是下定了决心。 伴着伏黑惠的“布瑠部由良由良”,拿着退魔之剑的高大式神缓缓从影子出现。 宿傩嗅到了战局天平倾斜的气息。 那个世界的伏黑竟然那么出色,连这个怪物都调伏了。 只是…… 想到什么,宿傩的嘴角忍不住冷酷地上扬: 那既然如此,长时间展开领域并召唤最强式神的伏黑,总是很容易豁出性命的你的咒力又能支撑多久呢? 只要等到伏黑惠咒力消耗得差不多,虎杖悠仁也就能轻松搞定。 无聊啊无聊…… 连片的阴影在伏黑惠的操纵下试图阻挠着宿傩的视线,却在宿傩好似无穷无尽的斩击中显得毫无作用。 注视着只会做无用功的蝼蚁,宿傩也没有太多继续下去的兴致。 双手结印,宿傩道:“伏魔御厨子。” 漆黑的神龛突然伫立在漆黑的水面,宿傩站在硕大的骸骨之上,整个空间瞬间密布着无穷的斩击。 魔虚罗挡在了主人和主人伙伴的面前,在还未适应宿傩攻击手段的情况下,承受了大部分斩击,不得不重重跌落在水面。 宿傩见大量脱兔再度出现,似乎是在阻拦自己对魔虚罗的追击,只觉得无趣极了。 手指向前,宿傩高高在上地宣判了魔虚罗的败亡:“开——” 还未等他的话音完全落下,宿傩就发现自己的胸口插了一柄刀,准确来说,这把突兀出现的刀直直捅在了他灵魂最脆弱的地方。 更让他惊愕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背后的伏黑惠。 “这把是甚尔的释魂刀。”伏黑惠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温度。 自从他的影子扩容后,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在甚尔不屑又暗藏嫉妒的冷哼中,妈妈从丑宝嘴里掏出了不少实用的咒具塞给他备用。 像是春游前的零食背包一样,每次都被妈妈塞得鼓囊囊的。 能够无视一切物体的硬度,斩裂魂魄的释魂刀就是其中之一。 他自己一开始承受了宿傩的一拳,并在后续战斗中一直负责远程辅助,目的就是迷惑宿傩,让敌人尽可能以为他不擅长或者无法参与肉搏战。 但是作为被夜兔军团长和天与暴君联合培养了十五年的他自己,怎么可能不擅长体术。 “我是看不见你灵魂的分界,但是在灵魂上有所成就的虎杖通过这段时间的攻击,已经为我指名了方向。” 他和虎杖,哪怕没有交流一句话,十多年共同成长的经历也足以让他们格外了解彼此的想法。 宿傩彻底明白了。 从一开始,他就被另一个世界伏黑惠扮猪吃虎的伎俩骗了。 那个虎杖悠仁、领域展开、魔虚罗、以及在最后阻拦自己视线的脱兔,都是为了这最后一击的障眼法了。 远处他一直有关注的“伏黑惠”身影,变成了黑色的影子,缓缓流淌入领域的影子中。 他彻底被骗了。 伏黑惠露出了笑。 他一点点用力,将刀身完全穿透宿傩的灵魂,汹涌的咒力在咒具的作用下彻底搅碎宿傩在虎杖身体内的灵魂。 疯狂的颜色一点点染上眸中的翠绿,盯紧目标的瞳孔因为兴奋而剧烈收缩,让秀美的脸变得凶戾。 作为被夜兔教育长大的咒术师,他的骨子里本就沁着因战斗而疯狂的因子。 他无惧挑战,渴求胜利。 他是伏黑惠,他是最强。 虎杖悠仁的拳头也重重落在了宿傩的灵魂之上,轰碎了敌人最后一丝转圜的希望。 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带着骨子里的骄傲,蔑视道:“下地狱去吧!杂碎!” 半个小时后。 辅助监督伊地知的车里坐满了人。 伊地知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冷汗,流得比之前等待的时候更加欢畅。 他的车子里的虎杖和伏黑怎么突然乘以二? 而且另两个崭新的虎杖和伏黑比他认识的高专生高了一截,还拎着行李箱、背包和雨伞,活像是旅行的。 更让他震惊的是,据说虎杖身体内三根手指的宿傩灵魂也彻底消失了。 啊? 啊?? 啊啊啊!!!! 救命,他究竟该怎么和高层汇报? 相比弱小无助只 会在内心土拨鼠尖叫的普通监督伊地知,得知钉崎野蔷薇被送走治疗,并没有大碍后的四人则是开始交流。 “所以,这样的话,你是另一个世界的我自己!!!!”虎杖悠仁瞪圆了眼睛,“哇!咒术的世界好精彩!像电影一样!!!!” 身上还隐隐作疼的伏黑惠露出死鱼眼:就算是咒术界,这样的情况也是头一回出现。 不过,目睹刚刚两人的作战,伏黑惠也不得不认可了这一事实。 而且,这个伏黑惠比高专的自己强上不止一个等次。 用了掐了把自己确定不是梦后,坐在后座的高专悠仁忍不住拍了拍一遍沉思着的高专惠,诚恳而真挚地说:“伏黑,你头发留长也很好看诶!” 万万没想到高专悠仁一开口就是无效信息的高专惠忍不住瞥了一个冷眼。 感受到自己同学的拒绝沟通,高专悠仁又兴致勃勃地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另一个虎杖悠仁:“你现在几岁啦?” “18!” “身高呢!” “之前量是182,不过我感觉最近又长高了一点!” “哇哦,真不错!” 在两个虎杖的叽叽喳喳交流下,车内的气氛总算没有那么冷凝。 教师五条悟听闻消息,已经在高专等待,见到全新的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就兴奋地举起手机“咔嚓咔嚓”不停拍照。 就算已经在路上得知五条悟这个家伙当了老师,但是看着这人带着眼罩,还被高专虎杖、高专惠称为“五条老师”,伏黑惠还是觉得辣眼睛。 “悟大哥,啊不,这个世界我就和大家一样喊五条老师吧!”虎杖悠仁很快入乡随俗,兴奋地蹿到了教师五条悟的身边,“难以想象悟大哥会当老师!换做我们那个世界的悟大哥,这个时间应该还在准备读东大博士呢!” 高专虎杖、高专惠不约而同地怀疑他们的耳朵:“哈?东大博士?” 教师五条悟倒是并不意外,耍酷地摆了个姿势:“毕竟,我是最强嘛!” 当两个虎杖不约而同“哇酷哇酷”的时候,两个伏黑惠也不约而同地各自扭过头,发出了一声“啧”。 五条悟一点也不在意伏黑惠们的想法,反而兴致勃勃地冲着伏黑惠招手:“所以,新来的惠酱真的不喊一声‘五条老师’么?老师要哭了哦!!” 拥有大量和三岁半五条悟相处经验的伏黑惠迅速转移了话题:“你的六眼能看懂我和虎杖是什么状况么?” 五条悟撩起眼罩,煞有其事地检查了一番,得出了自己的结论:“有点复杂,不过问题不大,大概再过六个小时左右你们就能回去了。” “啊,六支队那边接不到我们的话,叔叔阿姨肯定要担心了,我和爸爸还说了要打视频。”虎杖悠仁有些着急。 伏黑惠试了下自己的手机,却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在确定自己和虎杖悠仁身上的电子设备都无法使用 ,且没有提前回去的办法后,伏黑惠也只能坐在了高专会客的椅子上。 “既然我们身上的问题没办法立刻解决,那我们就将事情集中在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上。”伏黑惠双手交叉,幽绿的眼睛紧紧盯着属于这个世界的三人,准确来说,是紧盯着这个世界的谜团。 “大伏黑,你这样的姿态好成熟哦!”已经想好如何分别称呼两个伏黑的高专虎杖一脸震撼。 “我的惠酱长大了呢……”教师五条悟也假惺惺地擦了擦根本没有湿润的眼眶。 伏黑惠的额头瞬间出现了一个“”的痕迹。 这两个人,就算不同的世界,还是同一副德行。 虎杖悠仁赶紧顺毛,帮着自家竹马把话题扯回来:“所以,我们要不要一起复盘下时间线。” 随即,一复盘,伏黑惠和虎杖悠仁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甚尔他消失了?” 伏黑惠的手紧紧攥起,一道道昭示着情绪即将失控的青筋格外明显。 哪怕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伏黑惠的声音还是低沉得可怕:“你明明也姓伏黑,那妈妈呢?” 高专惠一脸茫然,再度重复了之前的言语:“如果你是在说伏黑阿姨的话,因为我那个爸爸没打钱,她就抛弃我走了。” “妈妈不可能那么做!”伏黑惠受不了任何污蔑那个人的话语,而且他觉得高专惠的话语简直是不可理喻,“明明是妈妈养着甚尔的。” “哈???”高专惠同样觉得不可理喻。 不过他更在意的是,“那你那个世界的津美纪怎么样了?” 津美纪,伏黑惠认识。 尽管不明白高专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提起,伏黑惠还是认真回答道:“津美纪是我在小学认识的前辈,给予了我很多帮助,已经考上医科大学,现在正在上学。” 津美纪是纯粹的善人,是除了佐藤枫以外,与他关系最好的不了解咒术世界的普通人,是他当做姐姐、知心前辈一般的重要存在。 高专惠吐出一口气:“这样啊——” 既然另一个世界的津美纪能够健康幸福的生活,那这个世界的津美纪肯定也可以! 伏黑惠隐隐意识到了什么:“津美纪在这个世界是你的……” 高专惠抬起头,眼神错愕:“她不是伏黑阿姨带来的女儿么?” 伏黑惠终于明白了哪里出现了问题:“我的妈妈是春雨佣兵团的团长伏黑祈,或者说,该称呼她为神祈。” 面对着高专惠更加迷茫的眼神,伏黑惠心一紧:“那,这个世界有夜兔安保公司么?” 这个世界,难道连妈妈都不存在么? 见多识广的教师五条悟想了想:“总感觉这个公司名字有点耳熟啊……” “你手机借我一下。”伏黑惠迫不及待地想要确认什么。 妈妈一直有一个二十四小时畅通的私人联系号码,只有管家爷爷、爸爸和他知道。 如果打不通,他还记得管家爷爷的电话、妈妈的亲卫队一支队的手机号码、接他们去非洲玩的六支队的手机号码?_[(,努努力的话,其他支队的手机号码应该也能想起来。 “嘟——嘟——”被拨通的通话音让伏黑惠只觉得呼吸困难。 会是这个世界的妈妈么? 他该把这个世界的妈妈拉入咒术界么? 这个世界的妈妈会不会已经有别的丈夫,别的孩子? 他又该如何向这个世界的妈妈解释呢?难道和她说,我是你另一个世界的儿子?妈妈肯定不会信的吧。 对方很快接起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扩音器传来:“喂?” 如果是他的妈妈,绝对不会用这样陌生的口吻称呼他。 伏黑惠再次确认,这个世界的妈妈确实和这个世界的他并没有任何交集。 另一头隐隐可以听到零零散散的枪响,神祈对于这个陌生手机号码明显也没有太多耐心:“三秒钟,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个非公开号码的。” 清楚自己没办法在通话中解释这一切的伏黑惠也想到了自己的办法:“神祈小姐,我有一笔壹佰亿的生意像要马上和你谈。” 能拿捏妈妈的,除了他和甚尔,那百分百就是钱了。 果然,不出乎伏黑惠任何意料的,另一面的人立刻放弃了刚才的问题。 转而带着几分客气的口吻询问道:“时间、地点?” 确定整点在东京高专门口见面,并发了定位过去后,一众一年级早早守在了入校口。 一头黑线·高专惠:“为什么我得陪你们来这里鬼鬼祟祟地蹲着?” 哇酷哇酷·高专悠仁:“伏黑,你不想早点看看是怎么样的人么?真诚面对自己内心嘛!” 刚恢复好·高专野蔷薇:“你摆正自己的位置,你不过是用来让我和美女富婆拉近关系的工具!” 兴致勃勃探出脑袋·教师五条:“18岁的惠酱说是超级大美女诶,五条老师也超好奇的!!!” 在到点的前五分钟,一辆高级车停在了入口处。 漫天的晚霞下,老管家率先下车,优雅地撑开了黑伞遮蔽阳光,略弯腰为真正的来宾拉开了车门。 和虎杖悠仁一起缓缓沿着高专台阶拾级而下的伏黑惠也注意到了那一道身影。 就算那道身影还有些遥远,但是并不妨碍伏黑惠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是她。 虽然不是那个拥有十五年共同回忆、永远爱他的妈妈, 但那是夜兔军团长和夜兔安保公司董事长神祈。 这样便足够了。 只一眼,就莫名让伏黑惠一下子感受到了彻底的心安。 只要这个世界的妈妈在,他相信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虎杖悠仁看着下面的一群高专人,小心翼翼戳了戳一边的伏黑惠:“据夜兔内部的消息,当时阿姨对叔叔是一见钟情。” 伏黑惠完全没懂虎杖悠仁的暗示,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虎杖悠仁不得不小声继续提醒:“这个世界阿姨没见过叔叔,而你和叔叔长得一模一样,你说会不会……” 伏黑惠早就知道,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觉得他和甚尔除了发型,脸长得一模一样。 等等,这样的话…… 想到什么,伏黑惠的脸也瞬间出现了龟裂。 下一瞬,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神祈一把亲昵地拉住了高专惠的手。 准备把虎杖悠仁这个乌鸦嘴踹下台阶·伏黑惠:??? 突然被根本看不出年龄的美女抓住手·高专惠:?????? 只看到一眼,神祈就对这张脸莫名有些心悸。 强大的夜兔果断顺从着自己的本能,伞下深蓝的眼眸明明在温柔地弯起,却像是舔舐着自己猎物的老练猎手,期待、散漫、倨傲混合成暗潮汹涌的欲望,一点点张扬地涌动:“小朋友,你有单身的、身材更加火辣一点的哥哥、叔叔或者爸爸么?”! 第 90 章 番外九 顺着台阶狂奔下来的伏黑惠猛地刹住了车。 这个世界妈妈口中的,都不用四舍五入,直接就能等于他那个爹了。 就算了换一个世界,甚至没有见面,妈妈对于甚尔的好感度果然还是天然得高到离谱。 听见一侧的动静,神祈也转过了头。 面对神祈漫不经心地一瞥,伏黑惠一下子紧张起来。 他该怎么和这个世界的妈妈解释呢? 包里的身份证明在这个世界没办法被查证,那影子里的伞可以作为证明么? 正当伏黑惠纠结迷茫时,神祈也呆呆地在他脸上停顿了数秒。 “你们是兄弟?明明是同一张脸,你看起来好眼熟。”她忍不住笑出声,火红的夕阳在她眼中斑斓地折射,将冷色调的冰蓝一点点染上温柔,≈ldo;总感觉,如果我有孩子就该是这样呢。?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伏黑惠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就算换一个世界,妈妈也认得他。 从小到大,深切感受着来自妈妈无需多言的温柔爱意的伏黑惠还是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 能从容应对学校大型活动以及咒术任务现场的优等生,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以及回应这样纯粹的感情。 他只能默默地拿出了影子中自己的伞,朝着神祈递了过去,希望能进一步更加证明自己的身份。 从来没接触过咒术的神祈看不见术式与咒灵,只能看见一把伞凭空在伏黑惠手中出现。 见多识广的神祈只当是什么魔术,正想顺着小朋友的表演欲夸奖一句“这是魔术么”,就认出了这把伞的来历。 本处于舒适放松状态的圆润双眼微眯,眼角上扬带起弧度,将那眼中的蓝色带上了几分逼人的锐气。 只需要一眼,她就能非常确定—— 绝对是夜兔的伞。 夜兔的伞是夜兔一族独有的技术,每一把伞都是专用伞匠定制打造,是宇宙最强种族夜兔最为依赖的武器兼日常用具。 伞在夜兔在,即使夜兔死在战场,其他夜兔也会将伞取回。 而这个明显不属于夜兔一族的少年手里能拿着夜兔一族的伞,神祈顺着理性逻辑,只能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是有哪个族人被偷偷暗杀了,伞也被抢走了。 那这个青年当着她的面拿出这把伞,是彻头彻尾的宣战? 这样的结论很容易被推断出来,不止她一人,她甚至能够听见身后老管家神蠡准备举伞战斗的动静。 但是莫名的,心头本该势如破竹的战意,却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缠绕住了一样。 不只是对这个青年莫名其妙的亲切,还有夜兔的直觉清晰地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神祈的手摁住了神蠡抬起的手腕,默默阻止了即将开始的厮杀。 在神蠡担忧的目光中,神祈一步步上前,认真端详起了伏黑惠手中的伞。 注视着这把分明属于夜 兔一族的伞,神祈脸上的表情从怀疑、震惊,最终定格在了笃定上。 等她再度抬起头的时候,她已经无比确认了——“你是另一个世界线我的孩子。” 他伞骨的主要几节,分明与她的伞同源。 而这独一无二的伞骨是她的父亲找到材料并锻造的,而她在父亲死后豁出了性命,才在战争中把这金色的伞骨抢了回来。 这个世界本不该存在第二把。 但是这不该出现的第二把偏偏出现了。 这不符合常理,所以答案也只能超出常理。 作为神祈,她只想到了两个可能性。 一个解释是另一个世界的她彻底战败或者死了,这好伞骨被别的胜利者再度利用。 另一个解释便是另一个自己心甘情愿的。 眼前小朋友看向自己的目光让神祈直接把第一种解释叉了出去。 可让她相信,另一个自己愿意将这对她堪比手足的伞骨拆下来…… 只是,结合着这小家伙明明脸有点红,却故作成熟绷着表情,试图与她像是大人谈判一样的模样,神祈还是不得不认清了现实——另一个自己确实那么做了,理由也很简单。 只是因为这是最好的伞骨,而她想要给予孩子最好的保护罢了。 神祈刹那间只觉得滑稽可笑,转而又有些恍惚。 另一个世界身为夜兔的自己,竟然能重新拥有自己深爱着的家人了么? 她们这样的战斗一族,分明就像是鸟,从一个战场飞到另一个战场,永无停歇,永无落足处。 夜兔的家庭往往是短暂且易碎的。 哪怕神祈活得自由自在,但是那句母亲对她的诅咒她还是记得一清二楚——“我们注定无法从家庭得到幸福”。 不知道多少年未曾设想过组建家庭,习惯奔波、追逐战斗本性的神祈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奇怪,又莫名让她的灵魂有种跃跃欲试。 “好了,放轻松。”神祈拍了拍眼前伏黑惠的肩膀,循循善诱,“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两个问题。” “另一个世界我的丈夫是谁?” “还有,你现在找我是想要做什么呢?” 因为另一个世界的电子设备没办法使用,伏黑惠只能利用自己的语言描述了下伏黑甚尔的情况。 忽略掉伏黑惠明显带着个人情绪及主观色彩的一些描述,那个名为“伏黑甚尔”的形象在神祈眼中越来越清晰——长相完美对她胃口,学习成绩优异的东大数学系研究生,做的一手好菜,会照顾人,会用好听的嗓音一口一个“大小姐”,战力极强…… 或许其中一个条件无法动摇神祈的神智,但是听到这套超强连环组合,神祈的眼睛不由越来越明亮。 “所以,他人呢?” 这样的男人,她难道不该也拥有一个? 随即,这个世界的高专惠用一个消息终结了神祈的妄想:“他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失踪了。” “这样……好吧。”神祈顿了顿,“那就进入下一个议题,你们让我来是要做什么?” 伏黑惠有些担忧地看了眼神祈,但是神祈的表情实在是毫无破绽,察觉到他的异样,汪蓝的眼眸漫不经心地滑来,仿佛在问他怎么了。 高专惠或许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十分了解妈妈的伏黑惠清楚——换做是正常的情况,妈妈肯定会自信又张扬地说——我肯定会找到他的。 这才是率领夜兔一族的春雨佣兵军团长。 果然,连他都有猜到甚尔的“失踪”是怎么回事,妈妈怎么可能想不到,也只有没什么和甚尔共同记忆的高专惠还被瞒在鼓里吧。 “没什么。”伏黑惠没有在这个会让妈妈不悦的话题深究,只是用妈妈喜欢的金钱试图缓和妈妈的情绪。 作为成年人的伏黑惠虽然还没正式参与夜兔安保公司或者咒术界的事务,但是这些年他也有不少了解,一点点将他那个世界的咒术界体系、咒术师、夜兔、政府三方签订的协定以及后面三年会出现的一些特级咒灵告知了在场的人。 在年轻人把自己知道的交代得差不多了,伏黑惠带着高专惠、虎杖悠仁带着高专悠仁出去一对一抓紧时间传授技巧之后,神祈坐在五条悟面前,一边让夜兔利用自己的渠道去查咒术界的情报,一边听着五条悟对于咒术界如今情况的介绍。 “就这么信任我?”神祈拿起茶壶,施施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毕竟是那位惠酱的妈妈嘛”五条悟把自己的茶杯放在神祈举起的茶壶边,嬉皮笑脸地示意她也给自己倒一杯。 看在对方非常有钱,又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大主顾的份上,神祈柔和地为他添上了一些茶水。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客气了。” “其一,我建议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封锁在我们这几个人范围内,不要走漏消息。” 她和其他夜兔现在看不见咒灵,无法立刻形成对抗现有咒术界的战力。 夜兔一族的人数本就不多,因为日本境内的大单少,所以现如今大部分夜兔都在海外。 集体整训起来,了解咒术界的情报信息,再进入咒术界参与实战需要一定的时间准备。 提前在咒术界公开反而是给自己增加阻碍。 “其二,就是夜兔这边是非常有合作意愿的,但是不知道五条先生是怎么想的呢?” 神祈做了个搓钞票的动作,对于她而言,战斗和钱是最好的人生伴侣。 本以为这样的大单,要达成一致的合作方向会拉扯很久,但是神祈没想到自己很快得到了满意的回复。 她对于五条悟的印象也更加清晰,怪不得另一个世界的自己选择了五条悟作为合作者,原来是因为这位大少爷人傻钱多啊。 放下惬意架在另一条腿上的腿,神祈笑着向前伸出手:“五条先生,那就让我们一起推进咒术界这迟来的转型升级吧。” 和五条悟之间的正事说完后,神祈站在 教学楼走廊,靠着围栏拖着脸颊,俯视着下面活力满满的年轻人。 不同于眼中的兴致盎然,神祈口中说出的话语却让身后的五条悟一咯噔:≈ldo;五条君,那个叫伏黑甚尔的家伙你知道在哪里吧?≈rdo; ?想看熬夜喵写的《夜兔x天与暴君过家家》第90章番外九吗?请记住.的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那个高专惠还缺乏一定的锻炼,而另一个世界的她养大的孩子应该也已经从当时五条悟的表情猜出来了。 “对,他在那个夏天就被我杀死了。” 既然被发现了,五条悟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这本就是他做的。 已经失去了自己青春的高专教师站在了神祈的身边,共同注视着年轻人的青春,兴致勃勃地问: “怎么,要为自己未曾蒙面的老公报仇么?” “我还不至于对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家伙情根深种。” 神祈笑得轻松,和先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张扬恣意,与她的身份格外相衬。 “眼睛长在前面,就是要向前看。” 已经死掉的,无法挽回的人,不值得她投入什么期待和时间。 嗜杀的夜兔本就不是什么温情脉脉的种族,更别提是她这样利益至上的商人了。 注视着团长依旧坚定向前的背影,抬脚跟上的神蠡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跟着大小姐那么多年,怎么会没发现大小姐对那个人明显有着别样的好奇。 在听到他已经死亡的消息时,大小姐原本握着伞的手都收紧了。 能将团长从夜兔一族弑亲的宿命中拯救出来,让经历过家庭痛苦的团长坚定地选择的丈夫,究竟是一个怎么样优秀的男人呢? 行走在深沉的暮色中,神蠡隐隐感觉到了一丝细雨。 明明是天作佳偶,现在却连见一面都成了不可能。 这个消息对团长来说太迟了,太迟了啊…… 另一边的伏黑惠和虎杖悠仁离开得很迅疾。 本来还在喊着术式或者招式名,正想要倾其所有试图把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教会,他们突然出现在了喧闹的机场大街。 还没回过神,他们就瞬间字面意义上的满身大“汉”。 “我的惠少爷,咱们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你们盼回来了!!!!” “惠少爷,你和虎杖少爷没事吧?没事就好!兄弟们命终于保住了!” “团长说惠少爷们不回来,我们就一直不吃不喝蛙跳。” “我们已经从大太阳跳到了晚上,跳了至少一个马拉松了!!” “惠少爷!!!你们再不回来,我们蛙跳的目的地真的要从太阳和地狱二选一了呜呜呜!!” 一群人高马大的六支队夜兔明显是真的委屈了,哭得真情实感,眼泪都飚了出来。 他们只是带着点抱大腿的想法,邀请惠少爷来非洲玩,哪里会想到遇上这种事情!!坑兔呐!!! 好不容易挣脱热情的六支队,虎杖悠仁赶紧联网打视频,然后在视频通话中收获了着急到暴怒的爷爷。 伏黑惠正想问他的妈妈是不是也来找他了,就看到夜色下,他的妈妈急匆匆带着甚尔往这边冲,而甚尔肩膀上各自像是扛大米一般扛着两个男人。 一个被扛着的男人扶额:“所以,悟,我为什么也被牵连了?” 另一个被扛着的男人还嚼着棒棒糖,得意洋洋道:“万一我的六眼也看不出原因,肯定要被两个体术大猩猩揍了,与其我一个人揍,还不如带上杰你一起被揍。” 因为儿子失踪了,几乎把整个咒术界撬起来的神祈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孩子。 几下把一群夜兔踹开,神祈上下打量着伏黑惠。 确定儿子是原装货,并且没受什么伤后,神祈原本紧绷的脸终于放松了下来:“惠酱,你没事?” 看着汪蓝眼睛满满倒映着自己的妈妈,伏黑惠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既然我和甚尔都赶过来了,那这次非洲之旅我们一起玩吧。”担惊受怕了一阵的神祈暂时放心不下儿子,忍不住发出倡议,“顺便听听惠酱这段时间的故事。” 好不容易把妻子带走享受快乐双人世界、一点也不想和电灯泡儿子在一起的伏黑甚尔发出了一声冷哼,一如既往在妻子的视野盲区,和自家不省心的儿子互瞪了起来…… 【if线后续】 神祈虽然没有直接在咒术界现身过,但是通过断断续续和伏黑惠、五条悟等人的沟通,还是十分清楚咒术界目前的情况。 自2018年6月虎杖悠仁吃下宿傩手指后,8月京都校姐妹交流会、9月八十八桥事件,虽然都得到了妥善的解决,但是毫无疑问的,幕后有人在操纵着这一切。 在明面上的几只特级咒灵外,暗中无形的网已经落了下来。 【2018年10月31日19:00】 【涩谷中心出现了半径约四百米的帐,繁华街头不计其数的人被封锁在账内。】 【20:31】 【五条悟现身涩谷。】 俯视着那些不明所以、高喊着他名字的普通人,在踏进会阻碍通讯信号的帐前,五条悟先拨通了一个号码。 无所畏惧的最强语气一如既往地松快:“喂喂喂神祈小姐神祈小姐” 另一头的声音有些嘈杂:“我已经知道涩谷区的事情了,五条先生是想要聘请春雨佣兵军团来出面解决这一麻烦么?” “嗯。”五条悟清楚诅咒师和特级咒灵这么大张旗鼓,目的肯定不简单,大概率就是冲着他来的,“拯救平民这种光辉伟大的事情,和你们这些穿军装的也很搭吧。” 神祈本来想要反驳他,她们是职业佣兵,又不是保家卫国的国防军人,但是看到自己账户里那一笔非常漂亮的数字,瞬间笑了起来:“没错。” 为雇主排忧解难,就是佣兵的天职。 “半个小时内,会有四个支队投入。” “而我会在一个小时内,随着境内剩余的五个支队赶到。” “那,交给 你了。” 除了那些平民,按照神祈的性格,应该也不会不管他的学生吧…… 一身黑衣的咒术最强放心地挂断了通话,踏入了帐中。 【21:20】 五条悟被封印。 涩谷大街上充满了咒灵。 在惊慌失措的普通人目光中,一辆辆运兵卡车飞速驶入了帐内。 只是从卡车中跃下的不是他们熟悉的自卫队,而是穿着陌生军装、带着面罩和伞的神秘军队。 经过训练大部分已经能看到咒灵的夜兔们作为职业佣兵,非常训练有素地分出杀戮咒灵阻止他们靠近的攻击部队,以及保护、收拢普通人的防御部队,形成了抵御咒灵的第一道防线。 明亮的探照灯让划破夜幕,给了无数人更多的安全感,加上那身军服,让不少中二的年轻人以为是国家的特殊部队,镇定了不少。 【22:00】 神祈坐在军用直升机上,看着涉谷和涉谷地下错综复杂的地图。 身边的一支队队员向她汇报情况: “因为我们能自行出入,所以靠近外侧的通讯没有问题。” “六支队已经就位一号点。” “八支队已经就位二号点。” “十一支队已经就位三号点。” “十五支队已经就位四号点。” “点位附近人员已经收拢,各支队请求组成搜救小队深入援救。” “咒术师也已经分组进入地下,目前已断联。” “让先到的四个支队他们以保护平民为重。”涩谷区错综复杂,五条悟被封印后已经经过了半小时,内部是什么情况没人知道。 而且以那四个支队目前的情况,护住大批量平民已经是极限,再分兵反而会被诅咒师和咒灵各个击破。 “至于一支队、二支队、四支队、七支队、十三支队,跟着我下去,按照先前的作战计划,从不同入口进入,把里面的无辜平民都救出来,把里面的咒灵都清扫干净!” 神祈一把拉开直升机的舱门,繁华的涩谷就在她的脚下。 狂风灌入直升机舱中,却吹不散她的坚定。 “这是我们在咒术界的第一次亮相,也是我们的战争!” “全员,出击——” 作为军团长,神祈直接从千米高空跳下。 金色发辫随着气流跃起,神祈的眼中也被狂热的战意填满、点燃,变得幽深。 她灵巧地跃上了一只飞行咒灵的脊背,直接用并不锋利的伞刺穿了飞行咒灵的脊背,让飞行咒灵发出了刺耳的尖啸。 眼看着这只飞行咒灵的其他同伴朝自己攻击而来,神祈举着伞,以攻击自己的敌人为踏板,舞动的黑伞接连切断了数个飞行咒灵的头。 发现她不会飞后,拥有一些智力的咒灵很快停止了无效的攻击,盘旋着等待着她脚下的咒灵死亡,被迫随着重力下坠,摔成肉饼。 极速坠落 中的神祈却轻轻松松将伞插入了一边高楼的墙壁,电光火石地笔直向下划了一段后,神祈拔出伞,直接蹬了一下垂直的墙面。 伴着墙面因极强作用力而出现的大洞,神祈极速借着反作用力冲入了飞行咒灵群中。 伞骨的金芒转瞬即逝,黑色的伞面如死神的镰刀,只一瞬,就将完全无法反应过来的飞行咒灵群全部切割成一团团不均匀的肉块。 轻松变换身形跃上另一栋大楼的楼顶,神祈收起伞,轻轻将伞面遗留恶心的液体挥干净。 姗姗来迟、根本跟不上团长步伐的一支队们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向团长汇报:“团长,这群飞行咒灵好像是被什么驱赶着过来的,下面也有咒灵在跑。” 神祈也看见了,下方的咒灵就像是被猛兽追逐的弱小群居草食动物,仓皇地逃窜着,在此时此刻没什么人烟的涩谷中显得格外热闹。 她有些疑惑:根据她对咒术师布置的了解,这个方位不应该有什么厉害的人物。 不过,她很快放弃了这会是谁的猜测。 是谁,只要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注视着远方模糊不清的人类身影,神祈拿起伞再度跃下了楼。 用着远超常人的体能顺着建筑墙面向下跑去,神祈纵跳上了一家商城顶楼的巨型广告横幅。 朦胧昏暗的灯光中,那个人越来越近了。 站在百米高的夜风中,神祈扬起嘴角。 把握住时机,她的身体轻轻前倾,顺着自然的引力,朝着自己的目标扑去。 伏黑甚尔活了。 但他好像又没活着。 他也根本搞不懂他现在算是什么状态。 反正无所谓了,就这样吧。 他根本不想活着。 厌恶、排斥、抗拒等各种负面情绪交织下,最终化为了人类最鲜明的感情之一——杀意。 伏黑甚尔不去看这个世界,不去接触这个世界,只是放纵自己的本能去锁定强者,去厮杀。 他的双眼中满目黑暗,只能依稀看到一点点代表着对手实力的米粒般的光点。 就在这时,破空的强风涌入耳中。 凭借本能宣泄着情绪、尽情挥刀的杀戮机器在这时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个格外强大的存在。 【22:10】 小巷间蹒跚而行的人仰起头。 天空中一跃而下的人垂着脸。 视线交错。 他撞入了她的心脏。 她落入了他的眼眶。 无边无际的漆黑中,一抹炽烈骄阳冉冉升起,完全占据了伏黑甚尔的眼眸。 “也不知道明早负责结婚登记的区役所开不开门,偏偏在我这么忙的时候。” 神祈看向对方,笑得自信张扬: “喂——你。” “现在是单身对吧?” ——就算换个世界,我依旧会对你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