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丧尸文里的怀崽炮灰》 第 1 章 林空鹿眼皮沉重，朦胧中，感觉被一个看不清样貌的男人按住手腕，困在宽大的床上肆意亲吻。 身体像灌了铅，又像溺水、被鬼压床，沉重，窒息，无法挣脱。 他陡然睁开眼，出了一身冷汗。短促呼吸后，抬头看一眼四周，发现自己仍蜷靠在幸存者基地的仓库墙角，而不是被困在什么床上，才意识到刚才是梦。 他松了口气，闭上眼，又靠回墙边，纤长睫羽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苍白俊秀的脸上有一丝困扰。 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个梦。 刚穿到这个世界的那天晚上，他就做过同样的梦。和这次一样，梦中人也看不清样貌，他只记得对方眼睛血红，强势且不容拒绝地禁锢他的腰身，吻上他的唇。 说吻也不太准确，更像是啃，而且毫无章法，像要把他生吞活剥。 他在溺水般的窒息中蜷紧手指，费劲想挣脱，却只是徒劳，模糊间，又感觉那人用唇舌喂给他一颗珠子。 珠子入口即化，温暖的感觉直入喉咙，滑过喉管，最后盘踞在小腹…… 可能是梦中的感觉过于真实，又或者当时是刚穿来的缘故，总之，林空鹿对这个梦印象深刻。 但印象再深，也只是个梦，怎么会不止一次地梦见？难道跟他穿的这个身体的过去有关？ 说到穿越，林空鹿又皱眉。 没错，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准确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两个月前，一个自称是系统的家伙把他带到这个世界，在此之前，他的记忆一片空白。 系统说，他这种情况是失忆，但问题不大，只要他完成任务，就能恢复记忆，还能获得一大笔钱，之后可以去任意一个世界养老。 “相信我，你的梦想就是当一条有钱的咸鱼，我了解你，我们可是老搭档。”系统信誓旦旦。 接着又告诉他，这个世界是一本，他在这里也叫林空鹿，是男主江辞的前男友。 “江辞，A大校草，学神级风云人物，容貌俊美，清冷自持……但不久前，你们刚分手，分手原因是你嫌贫爱富，觉得他只是个有点才华的学生，成绩再好，将来也要给人打工，于是你甩了他，凭借美貌，跟一个姓宋的有钱大佬跑了……”系统喋喋不休。 不过这些剧情其实不需要林空鹿操心，因为他穿来时，就已经住在那位有钱大佬给他安排的别墅里了。 系统说，两个月后，男主会来找他，到时他只需扮演好“前男友”这个角色，一直跟着男主就行。 至于跟着男主之后的任务，系统却没来得及说，因为它能量不足，忽然自动关机，进入休眠状态了。 林空鹿觉得就很淦，既然能量不足，介绍男主时干嘛还加那么多形容词？这不是浪费时间？ 更糟糕的是，因为系统提供的剧情不完整，他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个狗血的校园恋爱，谁知只是在别墅住一晚，做了个莫名被亲的噩梦，第二天醒来，就变天了——满别墅都是丧尸！ 想起自己当时从被强吻的噩梦中醒来，刚拉开卧室门，就险些被丧尸迎面扑倒啃的惊险经历，林空鹿便忍不住叹气。 也亏他反应快，及时将门又关上，从窗户翻到别墅三楼，并幸运地在主卧找到一把枪和十字弓，这才将别墅里的丧尸尽数解决。 但糟糕的情况不止发生在这栋别墅，林空鹿后来得知，别墅所在的容城，容城所在的省、全国，甚至全球，都在发生异变。 不知名的病毒席卷了整个世界，无数人在一夜之间变成丧尸、怪物，城市沦陷，幸存的人逃亡。 而林空鹿…… 很显然，他穿的这个角色自作聪明，前脚刚为了钱和男主分手，后脚就迎来末世，这下有钱大佬也靠不住了。 想到这，林空鹿忍不住又叹气。 系统误他！ 介绍剧情时，废话那么多，怎么就不告诉他这是个末世世界？“末世”两个字烫嘴吗？净在无关紧要的词语上浪费时间。 不过好在他把别墅里的丧尸清理完后，就没再遇到什么别的大危机。 短暂安全后，林空鹿本打算按系统说的，先在别墅住两个月，等男主来。 毕竟这也算是他的任务。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首先别墅里没存粮，他只住不到一周，就吃光了仅有的食物，之后靠去别墅的后山挖土豆、萝卜、野菜，才勉强撑过两个月。 接着，不知是天天啃土豆、萝卜，导致他得了厌食症，还是最近天热，中暑了……总之，他这几天得了个怪病，食欲不振，吃什么吐什么，甚至经常吐到手脚虚软、眼前发黑。 再不想办法，他可能没被丧尸咬死，就先吐死，或者因摄入食物不足而饿死。 可别墅里没有药。 而且屋漏偏逢连阴雨，他前些天发现后山的动植物也开始变异了，这下不仅土豆、萝卜没得挖，别墅可能也不安全。 加上男主迟迟没出现，林空鹿痛定思痛，最终决定——收拾包裹，先离开别墅，去市区寻找生机。 说不定市区的超市、药店里还有食物和药呢？说不定男主此刻已经到容城，正好会被他撞见呢？ 但出发后，林空鹿很快发现，现实比想像要糟糕。 两个月前，容城沦陷，大批人逃离，超市、药店大多被搬空，市区也早被丧尸、怪物占据，如今街边的高楼、转角的阴影中，到处都暗藏危险。 林空鹿开车在街上找了七八家药店，除了丧尸，一无所获，反倒遇见名幸存者从街角忽然跑出，引来十几只丧尸。 这几人且战且退，神情焦急，倒也不是故意把丧尸引来的。 林空鹿刚好不在车上，又离得近，见状忙举起弓，被迫加入战斗。 好在这些丧尸都是行动不算特别快的低级丧尸，比较好对付。而且因为是正午，阳光正烈，街上气温高达50度，丧尸和怪物不喜高温，这番动静竟没引出更多。 不过饶是如此，解决完这群丧尸，他们仍费不少劲。 一阵喘息后，几名幸存者缓过神，忙向林空鹿道谢。 林空鹿摆手，也扶着车喘气，没精力回应。 他早上出发时只啃了两个蒸土豆，中途还吐了大半，接着在高温下奔波，刚才又对付丧尸，期间左闪右避，还险些被一只丧尸扑倒，幸亏几个幸存者比较有良心，帮挡了一下。 这会儿解决完危机，他正有些脱力，眼前发黑，大热天的，脸色竟有些发白。 一位姓赵的幸存者见了，忙递给他一瓶水，说：“中暑了吧？” 接着看见他身后的药店，猜到什么，又好心告知：“小兄弟，这附近的药店、超市，我们都查看过了，什么都没剩。” 言下之意，不用白忙活了。 不过他很快又说，他们这几人住在市区东郊的一个幸存者基地，如今还没逃出城的人都聚在那，那里还有药，也有食物。 得知林空鹿是一个人，他忙邀请林空鹿也去。 “人多安全些嘛。”他语气朴实，神情也诚恳。 其实，在末世，人多未必安全。 但附近的超市、药店都是空的，林空鹿一时也没别的办法，觉得不如去碰碰运气。 于是短暂思考后，他就答应了，跟几人一起到了幸存者基地，也就是他此刻呆的地方。 这里说是基地，其实只是个工厂，不过据说是食品厂，在末世前还正常开工，存有不少物资。 工厂聚集大约一百名幸存者，都暂住在厂区最大的仓库，仓库外有人荷枪实弹把守。 林空鹿跟几名幸存者一起走进仓库时，意外感到一阵凉意。 他很快发现，仓库内竟摆着一排冰盆，这让他头晕、透不过气的情况缓解不少。 接着有人上前检查，围着他们喷酒精、白醋，语调平板地问“从哪来的”“有没有受伤”之类，似乎对有新人加入早就见怪不怪。 倒是在看清林空鹿的长相时，问话的人眼中似有惊艳，多看了一眼，但也很快就恢复平常，有条不紊地安排他和其他刚回来的人一起去仓库墙角。 墙角有消毒帘隔着，一般人不会靠近，算是简陋的隔离。 “待一天就好了，主要是担心有人被感染，听说感染后最迟24小时变异，等到明天就没事了。”那位姓赵的幸存者又安慰他。 对方是个样貌普通的中年男子，全名叫赵洲之，可能是觉得他年纪小，身体弱，一路对他颇为照顾。 林空鹿胡乱地点点头，道谢后，就在墙角找个舒服的位置歪着。 大约是仓库内温度适宜，又或者是奔波半天，胃里空空，身体太虚，他本来只想闭目养会儿神，谁知不知不觉竟睡着了，然后…… 就做了那个被人强吻的噩梦。 林空鹿揉揉额角，这会儿已经彻底醒了。回忆完那个梦和这两个月来的经历，就忍不住又叹气。 系统真是误他！ 可能是叹气次数太多，把赵洲之吵醒了。 对方睁开惺忪睡眼，见他脸色还有些白，额上也有虚汗，不由坐起身，摸索着从包里又拿出一瓶水，递给他说：“做噩梦了？唉，也难怪，你之前险些被丧尸扑倒，实在惊险，说起这事，还要再感谢你……” 他有些絮叨。 林空鹿摇头，没接水，只看向仓库另一边。 休息过后，他精力恢复不少，忍不住观察起这里的情况。 仓库内并不安静，隔着半透明的消毒帘，能看见不远处的其他人。 他们三三两两，或躺在地铺上，或坐着低声聊天，或起身走动……也有和林空鹿一样，看着某个方向，麻木出神的。 林空鹿倒不麻木，他看了会儿，忽然转头，问赵洲之：“赵叔，那些冰是……” “哦，那个呀，是冰系觉醒者变出来的。”赵洲之解释。 “觉醒者？”林空鹿第一次听说，有些好奇。 虽然穿来两个月了，但他之前一直待在别墅，对外界其实不是很了解。 赵洲之倒不意外他不知道，解释说：“灾变后，没被感染的人有一定几率觉醒特殊能力，就像电影里的异能者，这些能力分属性，有冰系、火系、金属……不过我只见过冰系觉醒者，他就这样……手指一撮，就能变出许多冰来。” 说着，他还用手指模仿了一下动作。 林空鹿好奇，也跟着模仿，用修长漂亮的指尖和拇指指腹轻搓，结果只打了个响指，没有火，也没有冰。 看来老天并不偏爱他，他没有金手指。 其实，本来该有个金手指——“剧本”的，但…… 系统坑他，系统是真的真的坑他。 第 2 章 见林空鹿神情认真地模仿，眼睛也一直盯着指尖，专注又好奇，仿佛能盯出什么来，赵洲之不由失笑。 怕他受打击，很快又拐着弯宽慰：“你不知道这些也正常，听说能觉醒的人非常少，几率极低。我之前也不知道，更没见过觉醒者，直到陈少校和小江先生他们来，才了解一些。 “说起来，我们现在能用上冰，也多亏小江先生，是他让手下的冰系觉醒者给大家供冰……” 不然这么高的气温，一百多人挤在仓库里，不等被丧尸咬死，恐怕就会先热死。 “小江先生？”林空鹿收回手，顺口问一句。 “哦，他是……” “饭来了，吃饭了——” 赵洲之刚要解释，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喊。 仓库里瞬间嘈杂起来，不少人纷纷起身，翘首往门口看，不再像之前死沉。 赵洲之也站起身，几步走到消毒帘边，踮起脚往外看。 “有什么好看的？我都闻见酸味了，跟昨天一样的菜。”角落里另一名幸存者笑他。 说是这么说，但也不由自主起身。 赵洲之转头，语重心长道：“小潘，话不能这么说，如今这境况，有的吃就不错了，陈少校和小江先生他们找物资不容易，做饭的人也不容易……” “哎，我知道，我就是随口一说，没真抱怨。”刚才开口的年轻人忙解释。 他叫潘卓逸，在末世前是个大学生。 说话间，已经有人把饭送到他们隔离的墙角，赵洲之和潘卓逸忙去帮忙。 林空鹿仍靠在墙角，一只手悄悄捂住胃，漂亮的眉纠结皱起。 他胃里本就空，听到“吃饭”两字，瞬间更饿，火烧火燎似的。 他也该吃饭了，早上出发时，他带了食物，现在包里还有两个蒸土豆和三根萝卜。可想到吃这些时反胃的感觉，和吃完后能把胆汁都吐出来的痛苦，他又有心理阴影。 很难受，又饿又不想吃。 可不吃也会吐，一直吐酸水。吃了吐的话，又浪费食物…… 就在他纠结时，赵洲之已经用餐盘打好饭，还热心地帮他带一份。 “我也有？”林空鹿惊讶抬头。 他刚来，还没什么贡献。 “瞧这话说的，还能我们吃饭，让你在旁边看着？”赵洲之把餐盘塞到他手里，“放心吧，物资是陈少校和小江先生他们找来的，所有加入基地的人都能吃，他们带大家在这落脚，就是为了救更多幸存者。” 林空鹿接过餐盘，闻言认真点头：“那他们真是好人。” “那可不。”提起这两人，赵洲之神情充满敬佩，感慨说：“要不是他们，我们这些人现在还不知躲在哪担惊受怕，我和我……唉，先不说了，那边还有人在睡觉，我去叫他起来吃饭。” 林空鹿忽然对他说的那两人产生兴趣。陈少校、小江先生……说起来，男主也姓江，会不会……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他抬起头，刚想问“那位小江先生叫什么”，却见赵洲之已经去喊那位还在睡觉的幸存者了。 他只好压下疑问，看向手里的不锈钢餐盘，打算先吃饭。 这里的伙食其实不错，竟然有白米饭，菜是酸菜炖粉条，酸豆角，还有几块红烧肉。 旁边，潘卓逸也小声惊喜：“居然有肉，还以为只有酸菜。” “是罐头肉，应该是陈少校把军用罐头分给大家了。”另一人边吃边闷声说。 林空鹿忽略肉，只看饭和菜，肚子竟也一阵“咕咕”，口中唾液分泌，意外地很有食欲。 他小心把肉拨到一边，夹起一筷酸菜，和米饭拌在一起。 米饭沾了菜里的汤汁，变得颗颗晶莹，他夹起饭菜，小心送到口中。 很快，漂亮的眼睛倏地睁大。 没有咽不下去，也没有反胃想吐，甚至忍不住想再吃。 林空鹿感动到想落泪。 两个月了，没人知道他这两个月是怎么过的。除了刚穿来那一星期，他之后每天都吃土豆萝卜，土豆萝卜……最近还得了怪病，吃了就吐，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而现在，他终于吃到可口的饭菜，而且不会吐，或许还能久违地体会到吃饱的感觉。 感谢陈少校，感谢小江先生，他们真的是好人。 林空鹿赶紧把米饭和酸菜粉条、酸豆角都拌在一起，埋头继续吃。他吃得快，但克制着每口都不多，从身后看，就像小猫舔食，整张脸都快埋进餐盘，只能看见脑袋和筷子在一点一动。 吃到七分饱时，他满足地抬起头，打算歇一会儿再吃。毕竟之前饿太久，一次吃太多，怕吐。要循序渐进。 但看着一块未动的红烧肉，他又有些犯愁，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赵洲之。 赵洲之喊醒那个睡觉的人后，又好事做到底，去帮对方也打份饭。 被喊醒的人没动，只伸手接过餐盘，有些疲惫地说：“对不住，我可能太累了，今天实在困。” 他声音嘶哑，像拉破了嗓子，拿筷子时，手轻微抖了两下。 赵洲之没太注意，好声提醒：“那也吃完再睡，不然今晚就得挨饿了。” 这里一天只供两顿饭。 林空鹿转回头，暗想：赵叔也是个好人。 然后等赵洲之回来，就把红烧肉都拨到对方盘里。 赵洲之满脸不赞同，又拨回去，并劝：“你年纪小，应该多吃些。” 说着，把自己那份也拨给他。 林空鹿：“……”失策！ 不仅没送出去，还翻倍了。 见他苦着脸，赵洲之又笑，语气有一丝复杂：“快吃吧，你这么瘦，该多补充些营养，我有个儿子跟你差不多大，就这五块肉，都不够他一口吃的。” 林空鹿睁大眼：一口能吃五块红烧肉？ 不过赵叔的儿子……他忽然想起，他到这里也小半天了，却没见过赵叔的家人。 再想到对方语气中的复杂，他犹豫片刻，最终什么都没问。 “对了，我刚才帮你问过管物资的人了。”赵洲之这时又开口，边吃边说：“他们说没有治疗反胃呕吐的药，唉，我们现有的药都是陈少校他们从城外带来的，他们只带了消炎止血和感冒发烧的药。” “城外？”林空鹿闻言惊讶。 在来基地的路上，他听几人说过，当初容城沦陷不到一周，整个城就被一种奇怪腐藤环绕包围，甚至部分郊区已经被半笼罩。 那些藤烧不坏，砍不断，藤上还栖息无数丧尸鸟和会飞的怪物，有飞机经过，也会被攻击、撞毁。 当初很多没来得及逃走的幸存者，都被困在城中，两个月来，不知死了多少。 林空鹿之前待的地方偏僻幽静，背靠着山，连植物都很少变异，倒是没见到那么夸张的腐藤。加上他一直呆在别墅，很少出门，城里的通讯、网络又早就断了，所以才不知道。 “他们怎么进来的？”林空鹿忍不住问。 不是说现在“城里的人出不去，城外的人进不来”？他之前还猜男主会不会就是被挡在城外，才一直没出现。 “乘直升机来的，听说也坠毁了，好在他们中有觉醒者，伤亡才不算大。” 赵洲之叹气，低头扒一口饭，又继续含糊道：“所以他们在找别的办法带大家出去。” 林空鹿皱眉沉思。 “对了，现在能确定的就是市第三医院还有药，其他大的医院、药店都被搬空了，一些小药店可能还有，但不好找。我们排查了附近几条街的药店，都是空的。” 至于更远的街区，太危险，他们还没去过。 林空鹿现在觉得一家家药店找，费时又危险，因为每推开一家药店门，迎接他的大概率是空货架和迎面扑来的丧尸。 “三院在哪？”略一思忖后，他又问。 赵洲之听了却摇头，说：“三院就别想了，那里更危险。听小江先生说，困住容城的那些腐藤的本体很可能就在三院。” “本体？”林空鹿若有所思，“那把它除掉，容城的困不就解了？” “嗤，哪有那么容易？”一直在旁听的潘卓逸忍不住插嘴。 林空鹿转头，眼神探究地看向他，像在问：然后呢？ 潘卓逸脸莫名一红，回神后挠挠头，轻咳解释：“事实上，我们连腐藤都对付不了，更别说对付它的本体了。而且陈少校和江队也不建议这么做，听他们分析，腐藤应该是从三院的地下生长蔓延，直到郊区的地表钻出，围成藤墙，困住整个容城。 “也就是说，现在整个容城的地下都是腐藤，盘根错节。我们就像是隔着泥土踩在这个巨大滕树上的虫蚁，一旦惊醒它，腐藤就会从城市每个角落的地下冲出，杀死所有人，就算有人侥幸没立刻死，也会被腐藤携带的病毒感染。” 赵洲之跟着点头，神情难得严肃：“也不是没人去过三院，但都有去无回。” “所以你就别想什么三院了，江队都没把握能去，他可是那些觉醒者里最强的，虽然我没见过他是什么能力。”潘卓逸说，想了想，又补充，“你要是急需药的话，可以等明天，我们一起去别的街区看看。” 说完又转头对赵洲之道：“是吧，赵叔？” 赵洲之点头，也宽慰林空鹿。 林空鹿叹气，觉得也只能如此了，点头向他们道谢。好在今天吃过饭后，没有反胃迹象。 接着想起之前的疑问，他又问：“江队就是小江先生？” “是啊。”潘卓逸这会儿枕着胳膊靠在墙边，翘着腿点头。 “他叫什么？” “好像是……江辞？” 林空鹿：“！！！”果然是男主？ 但也不一定，万一，万一是重名呢？ “他现在在哪？” 第 3 章 林空鹿语气难得急切，视线一瞬不移地看着潘卓逸，等待答案。 潘卓逸有些奇怪，虽然刚认识不久，但他总有种感觉，就是眼前这个长得过于漂亮的小子，跟他们或者说是这个世界，有点格格不入。 确切说，他像游离在一切事物之外。虽然偶有好奇心，但也仅限于好奇，不会对什么人或事特别上心。 比如刚见面时，对方站在越野车旁，看见他和赵叔几人“领”着十几只丧尸冲过去，没有丝毫慌乱或抱怨，只淡定举起十字弓。 那时他戴着宽大的遮阳墨镜，衬得脸很小，身体也弱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但杀丧尸的手却很稳，无论情况多危险，换箭的动作都有条不紊，甚至有些优雅。 仿佛他不是身处末世，不是站在荒废、空旷、充满危险的街道上，被丧尸围困。 而是一个旅行者，只是恰好走到这里，停下，遇见了一些不是很重要的事。 漫不经心，飘忽得不似真人。 林空鹿如果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告诉他，自己当时只是饿迷离了。 不过潘卓逸大学学的是人类学，专职研究人类。他当时就觉得，林空鹿跟他们这些幸存者不一样。 他没有经历大灾变后的痛苦与惶惑，没有面对危险时的害怕，也没有对未来的绝望或迷茫。 他给人一种缥缈感，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人，跟这个世界没有太深的羁绊。 后来他观察林空鹿和赵洲之交流，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而现在，这个仿佛游离世外的人，原来有感兴趣或是在意的人，还迫切想知道对方在哪。 这就像风筝忽然有了线，假人多了那么一丝人气。 潘卓逸专业病犯了，饶有兴趣地问：“你跟江队认识？” 林空鹿一时语塞，心想：可能是前男友，算认识吗？ “应该吧。”他最终点头，含混回道。 假如对方真是男主的话。 “这可真不巧了。”听到这，一旁的赵洲之皱眉，说：“小江先生和陈少校都不在，他们早上就带队出去了。” 林空鹿闻言一阵失望，但接着又问：“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不好说，”赵洲之摇头，“可能今天就回，也可能明……” 话没说完，旁边忽然传来“啪”的一声响。 三人立刻循声望去，见是之前睡觉的那个幸存者不小心摔了餐盘，不由松一口气。 林空鹿刚要移回视线，但很快，又意识到不对。 不，他不是不小心，他的手在抖。 赵洲之和潘卓逸很快也察觉，神情瞬间紧绷。林空鹿声色不动，手悄悄摸向包里的十字弓。 果然下一秒，那名幸存者忽然蜷缩在地，整个人痉挛起来，接着不等任何人有反应，一口黑血便喷在落地的餐盘上。 离他近的另一名幸存者意识到什么，脸色瞬间变白，吓得急忙爬起，连滚带爬地往林空鹿他们这边跑。 林空鹿缓缓举起十字弓，干燥的唇紧抿，视线一瞬不移地盯着蜷缩在地的人。 消毒帘外，戒备的人也察觉动静，脸色骤变，手匆忙按枪。 但这一切在林空鹿眼中，却都成了慢动作。他余光瞥见帘外的人在一帧一帧地拔枪，而地上的人，也在以扭曲的姿势，一帧帧起身。 黑褐色血管在他皮肤下浮现，从脖颈蔓延到脸上，扭曲如树根。眼睛也迅速浑浊，变成惨白，接着又布满蛛网似的血丝。他张开嘴，涎水流下，扑向离他最近的人。 不，已经不能称“他”了，变异太快了。 林空鹿屈起的手指微动，冷静射出箭，比帘外的枪声还快一秒。利箭破空，瞬间贯穿丧尸的头颅，紧接着子弹才至。 仓库内霎时寂静，所有人都看向这边。直到“砰”一声，丧尸身体倒地，众人才回神，立刻惊慌嘈杂起来。 “有人变异了，怎么会这样？” “不是检查过了？” “咬人了？” “就说不该在仓库隔离。” “可不在这，还能在哪？又没别的安全地方。” “……” 仓库墙角，被救的幸存者长松一口气，再次爬起时，腿都有些发软，忙躲到林空鹿身后。 潘卓逸有些想笑，这家伙人高马大，躲在比自身“娇小”许多的林空鹿身后，看着实在有些滑稽。 可想到刚死的同伴，他又实在笑不出。他和对方虽然认识不久，但也一起出去搜寻过几次物资，算是出生入死过。 尤其不久前还好好的一个人，忽然就变丧尸了，哪怕两个月来已经经历不止一次这种事，可每次看见，还是会心情沉重。 赵洲之也难受，长长叹气。 消毒帘外，负责戒备的人已经进来处理尸体，刚才开枪的人也走进来，看一眼林空鹿后，忽然说：“箭射得不错，以前练过？” 林空鹿有一瞬茫然，他没练过，但有些事，他好像本能地就会，比如开车，用枪，还有射箭。 可能失忆前学过吧。 他胡乱地点点头。 赵洲之以为他神情茫然，是因为不认识眼前这人，忙介绍：“这是岑滨岑少尉，跟陈少校一起来的。” 林空鹿“哦”一声，表示知道了，对岑滨说：“你好。” 他下意识伸出手，但想到自己处于隔离状态，尤其刚刚才发生隔离者变丧尸的事，又觉不妥，犹豫一下后，又缩回手。 岑滨理解地点点头，夸他一句“箭很准”，便转身去看其他人处理尸体。 林空鹿也偏头去看，见那些人先将尸体上的衣服剥下，仔细检查，之后才裹好抬走。 他似乎猜到什么，在岑滨也要离开时，忽然问一句：“他被咬过？” 岑滨脚步微顿，神情有些凝重，转身摇了摇头，说：“没有。” 瞬间，墙角空气变得凝滞，赵洲之等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岑滨似是叹了声气，提醒他们：“可能也会通过空气传播，但还不能确定，总之，安全起见，以后再出去，大家都戴口罩吧。” 赵洲之等人脸色黯然，如果真能通过空气传播的话，那他们……还有以后吗？ 尤其他们刚才跟那个人近距离接触，还在墙角这个小空间相处了小半天。 * 岑滨离开后，很快又有人来，用高温火丨枪灼烧那名变异者待过的位置，应该是杀毒。 接着又给林空鹿等人喷酒精，喷白醋，量体温。 林空鹿配合做完，等他们离开，就忍不住问赵洲之：“这样有用吗？” “你是说喷白醋？”赵洲之问。 林空鹿点头。 赵洲之摇头，不抱希望地说：“主要是心理安慰吧。” 丧尸病毒不同于人类以往遇到的任何病毒，如果真能防御，世界也不会变成末世。 赵洲之忽然后悔，如果不是他邀请林空鹿，对方就不会来基地，不会一起被隔离，也就不会和他一样，此刻面临被感染的可能。 “对不起啊小鹿，是我牵连你了。”他愧疚道。 林空鹿摇头，说：“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跟别人没有关系。 顿了顿，他又说：“其实，我觉得未必是空气传播。” 他之前在别墅时，杀了二十几只丧尸，光埋就埋了好几天，每天都在近距离接触。如果是靠空气传播，那他早该被感染了。 “不，其实一开始就不是靠直接接触传播。”潘卓逸忽然开口。 他整个人已经失去精神气，靠坐在墙边，仿佛生无可恋，喃喃自语：“你们记得吗？大爆发那晚，天上出现三个血月，接着无数人变成丧尸和怪物，他们当中，有绝大部分人都没被咬…… “一定是病毒忽然爆发，在空气中的含量猛增，导致那些人变异，之后病毒含量下降，空气感染的人就变少了，最近可能又上升了，对，一定就是这样。” 他兀自点头，越分析越觉得有道理。 林空鹿觉得，他这是用结果反推原因，而且有些一厢情愿，很多问题还是解释不了。 比如病毒含量为什么忽然猛增，又忽然下降？ 但他也解释不了大爆发那晚的情况，最终什么都没说。 或许等哪天坑爹的系统恢复能量，告诉他全部剧情后，他就知道原因了。 渐渐地，几人都不再说话。 可能是受刚才的事影响，仓库内气氛压抑，低迷的情绪在蔓延，不止隔离墙角这边，墙角以外的人也渐渐都不说话，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沮丧和颓然。 林空鹿本来还想再打听一下那位江队的事，眼下却不好再开口。 不知安静了多久，隔离墙角这边，赵洲之忽然开口，声音极轻，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抖：“也许……病毒早就存在，如今这一切，都是人为造成的。” 林空鹿转头看他，发觉他状态跟平常不一样，好像沉浸在什么回忆中，又像在极力克制。 他刚要开口，却听消毒帘外又嘈杂起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林空鹿下意识起身，赵洲之、潘卓逸和另一名幸存者高伟也跟着站起。 很快，他们从嘈杂声中听到关键——陈少校和江队他们出事了。 林空鹿一愣。 出事？江辞出事？江辞不是男主吗？ 难道真是重名？ 而他旁边，赵洲之听到消息，脸色瞬间煞白，身体也一阵摇晃。 林空鹿忙伸手扶住：“您怎么了？” 潘卓逸也及时去扶，并小声告诉林空鹿：“赵叔的儿子跟陈少校、江队他们一起出去了。” 林空鹿瞬间了然。 赵洲之很快就从打击中恢复，站稳后，便拿起枪说：“我得去救他。” 潘卓逸忙劝他冷静，毕竟他们现在还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好在岑滨很快出现，将情况告知众人—— 原来他们刚收到一条从市第三医院发出的消息，发消息的人是陈少校。 对方说，他们所有人都被困在三院，可能出不来了，让基地的人今后自寻出路，不必再等他们，也不必去救他们。 很显然，这不是求救消息，而是诀别留言。 “通讯不是断了？消息是怎么收到的？”底下，林空鹿不解地小声问潘卓逸。 潘卓逸也小声回：“断的是卫星信号，陈少校他们有移动电台，可以在没有卫星信号覆盖的地方，实现短距离内短波通信。” 林空鹿点头，表示懂了。 人群中，不少人神情惶然，喃喃自语：“怎么会去三院？” “是意外。”岑滨沉声回，接着扫一眼众人，又说：“我打算去营救，有没有人愿意一起？” 话音刚落，瞬间像沸水入油锅，炸开了花。 “去三院？那地方去了还能回吗？连陈少校和江队都没办法。” “就是啊，而且岑少尉你去了，我们怎么办？” “你不留下来保护我们？” “对对，你不能走！” 陈少校离开时，特意让岑滨带一些人留下，照看基地。一听岑滨要离开，不少人都慌了，有人甚至开始指责、道德绑架。 不是所有人都无私。 但相对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自私。 很快就有人也指责他们—— “怎么能不救？陈少校和江队他们是为了帮大家找出城的办法，才陷入险境，不去救的话，还是人吗？” “就是，他们还救了我们，物资都是他们找来的，不然我们早饿死了。” “末世才两个月，人心就变了？” “自己长得五大三粗，在基地吃吃喝喝，什么都不干，还让岑少尉保护你，岑少尉是你爹？” “米虫！” “白吃白喝！” 林空鹿：“……” 虽然讨伐的不是他，但想到自己也刚白吃一顿饭，他不由揉揉肚子，莫名心虚。 这时，赵洲之率先举起拿着枪的手，沉声喊：“我加入。” 仓库内瞬间一静。 紧接着，林空鹿弱弱举起细瘦的手腕，轻咳说：“我也加入。” 站在他俩旁边的潘卓逸愣住，左看看，又往左看看，最终犹豫举手，迟疑说：“那、那我也加入吧？” 很快，其他人反应过来，又传出好几声“加入”。 “反正没有陈少校和江队，光凭我们也出不了城，既然早晚都是死，还不如去救他们，说不定还有转机。”有人如是说。 第 4 章 岑滨没有丢下基地不管的打算，陈少校和江队离开前，也给他留了人手。 但要去救人是他自己的想法，得先征询这些人的意见。只是没想到，幸存者中也有不少人愿意加入。 正好他不可能把所有人手都带走，总要留下一些继续照看基地，于是干脆从这些幸存者中，选一些有能力且有外出求生经验的人。 选到林空鹿时，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瘦弱的少年，他一时有些犹豫。 林空鹿忙举起怀里抱着的十字弓，表示自己也有能力。 岑滨一咬牙，选了。 赵洲之和潘卓逸因为有外出经验，也被选中。 愿意去的人，待遇都很不错。岑滨给他们发足枪支弹药，急用药品，还有自热米饭、压缩饼干、肉罐头等食物。 林空鹿倒不是因为白吃了人家一顿饭，就去拼命，而是直觉告诉他，这些人口中的“江队”，应该就是他要找的男主。 而且他刚才特意向潘卓逸打听过，这位“江队”在末世前也是A大的学生。 A大学生，叫江辞，又在末世两个月后出现在容城，还非常有能力，林空鹿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男主。 既然男主在三院，那他去应该没问题，还能拿到治疗反胃的药。 说不定这正是他的剧情任务，毕竟系统离开时，也没说清楚。但有一点不会错，就是先找到男主。 不然，他总不能一直留在基地，跟这些幸存者在一起吧？ 虽然幸存者中大部分人都是好的，但想想刚才闹事的那几个虫豸，一看就没有前途。 聪明的炮灰，应该懂得权衡分析，在没有剧本的情况下，也摸索出剧情赋予他的真正任务。 林空鹿觉得这个选择应该没错，但低头看一眼分给自己的七八盒肉罐头，他又背起包，苦哈哈地去找岑滨。 “少尉，请问能把肉罐头换成蔬菜罐头吗？”最好是开胃一些的。 他眼神期待地请求，这关乎他能不能吃得下饭。 岑滨正给留下的人手交代布防事宜，闻言转身，可能是觉得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刚成年的样子，于是说：“叫岑哥就行。” 接着看一眼他抱着的罐头，又说：“你这么瘦，应该多吃肉。” 林空鹿：“……”敢情是特意多给我分肉的？ 还真是无法消受的善意。 既然岑滨这边行不通，想了想，他只能去找其他人互换。 罐头问题解决后，车队正好出发。 林空鹿来基地时开了一辆车，是之前住的别墅的车库里的。 车的性能不错，他又特意改装过，后座可以睡觉，后备箱里还装了好几桶他从其他车里捣腾出来的汽油。 这次出发，他也开这辆车，不过多载了一个潘卓逸。 下午暑气依旧很盛，丧尸大多躲在高楼或阴影中，鲜少活动。而夏日白天又长，晚上七点多天才黑，高温也会持续到那时。 人类在这段时间外出，相对不那么危险，但也只是相对。 毕竟丧尸和怪物只是不喜阳光和高温，并非见光死，如果真撞上它们，还是很危险。 而林空鹿他们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刚出发不到半个小时，就惊动一群藏在街角阴影里的丧尸。 但为了不引来更多丧尸和怪物，他们没选择开枪，而是踩紧油门，打算绕路冲过去。 可绕路后，情况也没好到哪，甚至更糟。 他们越往前，从高楼里冲出的丧尸就越多，没多久，两边楼里的丧尸竟像下饺子似的，纷纷往下跳，直冲车队而来。三辆车很快就被包围，众人只得拔枪，边射杀冲过来的丧尸，边寻找机会突围。 但这些丧尸并非行动缓慢的低级丧尸，也不是刚变异的、容易射杀的丧尸。 经常他们连开好几枪，都崩不破丧尸的脑门，只能拿出重火武器。可这些丧尸速度又快，眨眼就冲到车前，让人来不及开火。 有的丧尸还融合了其他怪物，手臂瞬间分裂成黏腻的章鱼触手，如钢铁般，力道万钧，抓向他们的车。 幸亏岑滨这边有觉醒者，及时展开冰盾，挡下一击。但冰盾瞬间出现裂纹，显然也坚持不了多久。 林空鹿车内，他正全神开车，躲避丧尸袭击的同时，紧跟前面两辆车。 潘卓逸坐在后座，急得满头是汗，边用火箭筒瞄准一只触手丧尸，边声音哆嗦地不断念叨：“这次要打准，这次一定要打准……” 林空鹿视线紧盯后视镜，同时安慰他：“你不要紧张。” “我、我不紧张，我只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丧尸包围，还都是高级丧尸……我们会不会是闯进丧尸窝了？这都什么玩意啊？跑这么快，枪还打不死。” 潘卓逸越说声音越抖，最后干脆闭嘴，瞄准后，心一横，直接咬牙发射。 “轰”一声巨响，伴随弹药破空的尾音，冲向越野车的触手丧尸瞬间炸开，连同它旁边的几只丧尸也一起消失在火焰中。 “打中了！”潘卓逸激动得猛拍大腿，接着才抹去眼角的汗，微松一口气。 林空鹿却不看好现在的状况，重火武器威力大，但声音也响，会引来更多的丧尸。 如果他们不能尽快突围，随着时间推移，情况只会更糟。 他握紧方向盘，抬眼扫一眼四周不断涌上来的丧尸，忽然拿起对讲机，对前面的车道：“岑哥，从现在开始，你们尽量不要使用重火，注意防御，等会儿我先突围，引走丧尸，之后再跟你们汇合。” 岑滨一愣，回神后立刻否决：“不行，那都是高级丧尸，你的车扛不住。” 而且就算能抗住攻击，丧尸的速度也很快，甩不掉的话，很可能陷入落单、被围攻的境地。 所有人都能想到这一点，但林空鹿却说：“这是最快，也最好的办法。” 跟岑滨同车的赵洲之一听，立刻着急喊：“小鹿你别乱来，小潘，快拦住他。” 但林空鹿这时已经按响喇叭，并猛踩油门。 瞬间，丧尸的注意力都被这辆越野车吸引，潘卓逸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整个人都跟着车一起飞出去了。 “林林林……林小鹿啊，”他脸色发白，声音哆嗦，“虽然我是抱着‘可能已经被感染了，反正早晚要死，不如死之前来给大家当垫背’的决心加入营救队的，可、可也不能死于车祸吧？” “放心，不会带你一起死。”林空鹿语气平稳，视线一直注意四周状况。 他觉得自己车技还挺好的，这个方案应该可行，而且—— 果然，当他注意力开始无限集中时，之前在仓库射杀那名变异者的感觉又出现了。 周围一切在他眼中，再次变成慢镜头画面。刚才还速度快到飞起的丧尸，此刻在他看来，动作慢得像在夕阳下奔跑的树懒。 所有射向车的触手，也都慢得像一帧帧卡顿的画。 尽管车的速度在他眼中也变慢了，但在这些慢动作中，他有充足的时间可以看出包围圈的薄弱位置，并寻找间隙，如穿针引线般，左躲右闪地冲过去。 在岑滨等人眼中，这却是极其惊险的一幕。林空鹿的车简直是贴着那些丧尸开，有时甚至是往丧尸嘴边送。 有好几次，丧尸的触手都刺进车中，但每次，林空鹿都能精准躲过，和触手的距离甚至能控制在惊险的一厘米。就像玩游戏时，伤害每回都能滑过一样。 等他们反应过来，林空鹿已经冲出包围，一路鸣笛，引走大部分丧尸。 众人来不及震惊，赶紧珍惜他制造出的机会，向另一个方向转移。 * 另一边，林空鹿的情况并不容乐观。和预料的一样，这些高级丧尸速度很快，很难甩掉。 他停止鸣笛后，靠不断左转右拐地绕弯和车的高速度、高性能，花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彻底甩掉它们。 车在一条空旷的路上停稳后，林空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脸色发白地下车，开始吐。 但没想到，有人比他吐得更厉害。 潘卓逸在路边吐到眼泪直流，起身后喝一口水，刚缓过劲，就竖起拇指道：“兄弟，你这车技，牛！” 林空鹿没力气回他，手软脚软地爬回车上，也喝几口水，闭眼缓了好一会儿，才准备继续开车，去跟其他人汇合。 但…… 他看向眼前的路，和完全不熟悉的景色，忽然懵圈。 这是哪？三院又在哪？ 糟糕，只顾着甩丧尸，好像迷路了。 他赶紧转头问潘卓逸：“你认识路吗？” “啊？”还在缓神的潘卓逸一愣，赶紧把头伸出车窗看，然后也傻眼。 “我、我也不认识。” “你不是本地人？”林空鹿心感不妙。 “我不是啊，我原本是来容城旅游的，谁知道就末世了。” 林空鹿：“……” 潘卓逸：“……”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后，林空鹿不抱希望地又问：“那有地图吗？” 潘卓逸绝望且小声：“也、也没有。” 林空鹿：“……” 他以为只有自己拿的是废物剧本，但没想到…… “先往前开吧。”他有些头疼，揉了揉额角说。 “还是我来开吧。”潘卓逸赶紧道，觉得自己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于是，两人换了位置。 潘卓逸开车，林空鹿拿对讲机呼叫岑滨。如果距离近的话，对方应该能收到。 也不知是不是巧，刚呼叫没几次，他们就收到一段模糊的话。 “救……我在……滋滋……铜皮路滋……救……” 林空鹿和潘卓逸俱一愣，互相看一眼，同时说：“难道是岑哥他们？” 其他人到底还是出事了？ 很快，那段话又发出—— “……救……滋……皮路23号滋……” 接着是不断重复，掺杂着电流声。 “铜皮路23号？”林空鹿皱眉，从中提炼出关键信息，接着看向潘卓逸，问：“你能听出是谁吗？” 潘卓逸摇头，声音失真太厉害了。 “但铜皮路离这里好像不远。”他抬眼，示意前方的路标。 “要去吗？” 两人几乎同时问，接着又同时回答：“还是去吧。” 万一真是岑滨和赵洲之他们呢？ 于是车一路开往铜皮路。 抵达所谓的23号后，两人发现，这里是一处没建好的荒废小区。 小区的临时围墙早就坍塌，碎石上杂草丛生，不远处只盖到一半的楼，钢筋裸-露，绿色环保网在半空飘荡。 “真要去吗？”看着眼前这一派荒凉景象，潘卓逸忽然有些不确定。 但这时，对讲机又传出求救声音。 林空鹿蹙了蹙眉，忽然说：“我下去，你留在车上。” “不行。”潘卓逸几乎立刻反对。 但林空鹿说：“你留在车上，帮我注意周围和我身后的情况。” 潘卓逸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忙抱起枪，说：“那行，我一定守好。” 林空鹿安排好后，谨慎下车。 他腰间带着枪，手里举着十字弓，一步步，缓缓接近小区。 一般丧尸不是很多的话，他还是习惯用十字弓，因为即便是消音-枪，声音其实也不小，容易引来丧尸。 车内，潘卓逸也架好重枪，替他护航，以防出现高级丧尸。 林空鹿神情谨慎，踏过碎石墙时，对讲机又传出声音。 “救……滋……救我……” 他从口袋中拿出对讲机，一边用目光扫视周遭情况，一边回：“你是谁？在哪？现在情况如何？周围有多少丧尸？完毕。” 对讲机那边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又是求救声。 林空鹿蹙眉，觉得不对劲。但冥冥中，好像有一种牵引，让他过去。 他神情不由更谨慎，缓步向前，时刻注意周围情况，直到走到荒废的楼前。 此时，他已经能听见对方对讲机的声音，却仍没发现人，也没发现丧尸。 一阵风吹过，楼前绿网飘荡，空气变得不安且诡异。 第 5 章 远处的车内，潘卓逸也绷紧神经，一刻不敢松懈地盯着林空鹿周遭。 风声又起，地面砂石滚动，土石夹缝中的荒草跟着摇晃，林空鹿的衣摆也被吹起。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扣在弓上，精神高度集中，循声看向废楼。 就在这不安氛围中，忽然，一个白色毛团子从废弃楼三楼黑洞洞的窗口跳出，不知从哪掏出一根手臂长的大棒，就像凭空变出一般，凶狠抡向林空鹿。 “小心！”潘卓逸瞳孔骤缩，立刻向半空中的毛团子开枪。 但那毛团子竟敏捷躲过了，接着大棒继续抡向林空鹿后脑勺。 林空鹿只感后颈一道凉风，立刻弯腰闪避，同时向后飞起一脚，精准踢中毛团。 “嗷叽——” 毛团立刻被踢飞，重重摔落在地，大棒也掉在一旁。 林空鹿举着弓走过去，很快看清，那毛团竟是……一只兔子？ 但正常的兔子，能拿棍打人？ 林空鹿眼神微凛，不敢大意，上前一脚踩住那只被摔狠了、正在地上挣扎扑腾的兔子。 “叽——” 兔子瞬间四肢劈叉，趴在地上，毛茸茸的爪子拼命划拉，姿势像被踩住龟背的乌龟。但能明显看出，它爪尖锋利如刀，不像正常兔。 “变异兔？”林空鹿立刻用箭对准兔头。 哪知下一秒，兔子竟扭过头，泪眼汪汪：“大佬饶命啊，我只是想打劫一点吃的。” “还会说话？！”林空鹿微惊，手指一不留神，直接将箭射出。箭从兔子头皮掠过，快狠准地扎在它眼前地面，还顺带下几根兔毛。 兔子吓得尾巴毛瞬间绷直，刚才还挣扎刨土的四肢顿时不敢再动，缩成毛茸茸一团。 林空鹿见状，踩住它的力道微松几分，垂眼打量：“红眼睛，利爪，钢牙，果然是变异兔。” 关键是还会说话。 他之前听赵洲之说过，这个世界的动植物和人类一样，除了会变成类似丧尸的腐植、丧尸动物，也会出现有特殊能力的动植物，就像人类中有觉醒者一样。 一般，人们把动植物的丧尸化、腐植化，也称为感染。 但对动植物中，出现类似觉醒的情况，却称为异变。异变的植物称为变异植物，异变的动物就称为变异兽。 因为动植物异变后，依旧没有智慧，只是变得像电影中的怪物一样难对付。 也因为没有智慧，异变的动植物没有分辨能力，会像异变前一样捕食，很容易吃到丧尸，被感染，最终还是会丧尸化。 所以大部分人会把被感染的动植物和异变的动植物，统称为怪物。反正对人类来说，它们都是危险的存在，都一样。 但现在，林空鹿竟然遇见一只会说话的变异兔。这说明什么？异变的动植物产生智慧了？ 林空鹿脑速飞转。 这时，兔子又忍不住扭头，小心翼翼解释，“大、大佬，我眼睛天生就是红的。” 林空鹿：“……” 咳，倒是忘了这点，但…… “还敢狡辩？”他故意眯眼，脚下又用力几分，手同时换箭，严肃审问：“说，求救声是不是你搞的鬼？这是第几次干这种事？抓过多少落单的人？吃……” 他皱了皱眉，才继续说：“吃没吃过人？” 兔子一听，立刻吱哇辩解：“没有啊大佬，我绝对没吃过人，你看我这么小，像是能吃人的兔？” 说话的同时，兔爪却悄悄去够掉在旁边的大棒。 林空鹿顺着方向看去，恰巧看见大棒竟忽然缩水，变成一根巴掌大、被咬过一口的胡萝卜，也离兔子的爪子更远了。 兔子一僵，顿时绝望。 林空鹿心中惊讶，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脚下力道故意微松。 果然，兔子趁机“嗖”地蹿出去，一把抓住胡萝卜。 瞬间，胡萝卜又变成大棒。 兔子抱紧比自己还高的棒，后腿一蹬，猛地跳起一人高，朝林空鹿再次抡去：“小子，看棒！” 林空鹿更惊讶了，这是什么儿童频道画风？ 他抬手一挥，轻易就抓住大棒。抱着大棒另一端的兔子顿时变成挂在棒上，一时傻眼。 林空鹿抬眸。 一人一兔大眼瞪小眼瞪视半晌，忽然，他握着棒的手一阵猛摇。 兔子瞬间被甩飞出去，在地上“嗷叽”滚了两圈，摔成一个毛团，再爬起来时，整只兔都有些晕乎。 林空鹿走过去，打算把它拎起。但这时，远处车里的潘卓逸忽然大喊“小心”。 林空鹿同时察觉危机，敏锐看向右后方。 废弃楼后，忽然出现十几只丧尸犬，它们的眼睛像蒙着一层白膜，皮毛半秃，有的甚至被扯下皮肉，露出森森骨架。 但在嗅到活物有存在后，立刻口流涎水，纵身猛扑而来。 速度太快了！ 林空鹿皱眉，来不及用箭，直接扔弓拔-枪，对准离他最近、也最快的丧尸犬。 一旁，兔子刚从晕眩中回神，就看见这一幕，吓得腿瞬间发软，直往后退，声音哆嗦：“丧、丧尸狗？” 林空鹿注意力高度集中，无暇关注它说什么。 这是他难得也紧张的时候，虽然他箭快枪准，但不得不承认，这个身体很弱，跑是肯定跑不掉的，而且最快的丧尸犬已经快扑到他头顶。 他紧紧盯着丧尸犬，眼前终于又出现慢动作画面。 但就在他要扣动扳机时，攥在左手的大棒忽然变长，成为一根胡萝卜色的权杖，而权杖顶端，包拢着一个被咬过一口的胡萝卜。 林空鹿顿觉精力都被“胡萝卜”吸去，同时权杖顶端飞射出白光一样的细丝。 细丝韧如钢，利如刀，竟在顷刻间就将十几只丧尸犬的头齐齐削去。 林空鹿愣住，回神后，忽然一阵脱力，感觉像是身体被掏空。权杖也瞬间缩水，又变成巴掌大的胡萝卜。 他指尖下意识摩挲，发现质感更像木头，明显不是真正的胡萝卜。 而他身后，兔子也被这一幕震惊，下意识喃喃：“原来这根破萝卜还可以这么厉害？” 接着回神，看到地上的狗头，它忙后怕地捂住脖子，毛茸茸的长耳朵紧贴脑袋。 但不知想到什么，它忽然又壮起兔胆，竟飞奔过去，一把抱住林空鹿的小腿……下方的脚踝。 林空鹿一个不防，被抱个正着，抬脚就要甩开。 但兔子这回死死抱住，仰起毛绒脸，语气真切又卖萌：“大哥，我叫你大哥，以后我跟你混吧？” 林空鹿抬起的脚微顿，微讶：“这怎么说？” “咳咳，”兔子笑脸谄媚，“大哥你看，我刚好有萝卜，你刚好能用，我们真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对，天……那个，总之，就是命中注定要成为搭档啊。” 它看出来了，这根胡萝卜在它手里没什么用，但在这个人类手里很有用。根据它在人类手机里看过的108本龙傲天，这种时候，就该它灵宠（变异）兔出场了。 总之，眼前这个大腿一定要抱紧，不然可能小命不保，它可不想像那些丧尸犬一样，尸首分离。 林空鹿闻言一阵黑线，提醒它：“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啊，这不重要。”兔子继续抱他小腿，“大哥，我叫傲天，是我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你叫什么？要不这样，我们的组合就取我名字里的‘傲’，再取我名字里的‘天’，叫傲天组合，你看怎么样？” 林空鹿：“……我看不怎么样。” 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出道？ “要不这样……” 兔子还要再说，但林空鹿一把薅住它毛茸茸的兔耳……咦，手感居然不错。 然后把它硬拽下来，面无表情地说：“在这之前，你先解释一下为什么把人骗来这件事。” “呃。”兔子顿时心虚。 它傲天一生行事，何须向人解释？但……抱大腿时除外。 于是赶忙道：“其实……我是看其他傻动物瞎吃、乱吃，最后都变丧尸了，想着我这么聪明，肯定不能跟它们一样。 “然后你们人类中有些人一直没变丧尸，我猜你们人类的食物应该没问题，就想打晕几个路过的……好吧，是骗几个路过的人来……” 见林空鹿微眯起眼，它忙又改口。 “我只是把人骗来打晕，抢一点食物，然后就躲起来。那些人醒来后，就都自己走了，我真没把他们怎么样。你看我这么弱小，怎么可能是你们人类的对手？是吧？ “而且我拢共就抢过五次，加这次是第六次，还失败了，我已经饿得啃七天草了。真的，我不是一只坏兔子。” 说着它还翘起三瓣嘴，毛球似的尾巴抖了抖，故意做出卖萌模样。 听说很多人类都吃这一套。 林空鹿此刻显然不吃，毕竟这只变异兔心眼多。 他收好弓箭和枪，把胡萝卜也放进口袋，至于兔子…… 他微皱眉，看向地上的丧尸犬。 兔子顿时有点慌，忙说：“大、大佬，我很有用的，收下我绝对不亏。” 林空鹿：“喔，那你说说，除了红烧、麻辣、清蒸，你还有什么用？” 兔子：“……”这人长这么好看，心肠咋这么黑捏？ 不过，林空鹿说归说，但还是拎着兔子回了越野车。 毕竟这只变异兔跟人类一样，会说话，有智商，萝卜还是它的，不太好处理。 * 越野车旁，潘卓逸已经抱着枪下车，等林空鹿走近，立刻上前紧张问：“你没事吧？刚才是什么情况，那些丧尸犬怎么忽然就死了？” 他刚才也开枪了，但因为距离远，他没看见那些丝线，不清楚丧尸犬是怎么断头的。 “还有这只……”他又看向卖萌的兔子。 林空鹿摇头，没有立刻回答，只说：“先上车吧。” 到了车上，兔子先松一口气，觉得大腿总算抱着了，关键是不用死了。 但防止被当成储备粮，它决定还是要展现一下自己的价值，于是清清喉咙说：“大佬，我真的很有用，我头脑聪明，学习快，会认字、认路……” “等等，你会认路？” “妈呀，兔子会说话？！” 林空鹿和潘卓逸同时出声，潘卓逸声音更是提高一个度，显然被吓不轻。 兔子不屑：“你都会说话，我怎么不能？” 说完偷看一眼林空鹿，觉得还是大佬淡定，发现它能说话，也就……险些一箭射死它。 潘卓逸语塞，心想：可你不是兔子吗？ 林空鹿这才把刚才的情况简单讲了下，并拿出胡萝卜，让潘卓逸也试一下。 但胡萝卜在潘卓逸手里，就像个普通木雕胡萝卜，连在兔子手里时都不如。 “看来不是人人都能用。”林空鹿若有所思，接过他递回的胡萝卜。 兔子被拴在安全带上，闻言点头赞同。能让它傲天抱大腿的，定然不是普通人。 林空鹿又想起兔子刚才说它会认路，于是问：“你是本地兔？” 兔子连忙点头。 “知道市第三医院怎么走吗？”林空鹿又问。 “知道知道。”兔子急忙展现价值，说：“往前走直一千米，然后右拐，再……” 林空鹿点头：“行，那就你指路吧。” 既然找不到岑滨他们，那不如直接去三院附近等，相信岑滨等不到他们，也会先去那。 潘卓逸却有些不放心，问：“这只兔子可信吗？” 兔子立刻瞪他。 潘卓逸却不为所动，毕竟就是这只兔子把他们引到这的。 “确实不太可信。”林空鹿认同，然后状似认真地说：“如果它骗我们，那只能把它红烧了。” “！”兔子周身的毛瞬间炸起。 潘卓逸通过后视镜看见，配合着忍笑：“那也只能这样了。” 兔子怒瞪他：“你太瞧不起我傲天了，我聪明又有智慧，既然认了大哥，对大哥就绝对忠诚……” “对了傲天，除了你，还有别的变异兽会说话吗？”林空鹿忽然打断它。 “没有。”兔子几乎不假思索，“反正我没见过第二个像我这么聪明的变异兽。” 林空鹿若有所思，片刻后又问：“那你是怎么变聪明的？” 兔子刚要开口，却先被打断。 “别说是天生的。” 兔子一蔫，老实回道：“就是有天捡到那根胡萝卜，吃了一口，就变成这样了。” 林空鹿拿出胡萝卜，明白缺口是怎么回事了，又问：“怎么没咬第二口？” “我也想来着，但第二口就咬不动了。”兔子龇牙咧嘴。 当时它牙都被崩掉了，还好成为变异兔后，又长回来了。 林空鹿听完，又看向胡萝卜，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兔子见状，也继续指路，但可能是说太多了，它渐渐口干舌燥。 林空鹿见它还算配合，正好包里还有三根萝卜，就拿出一根给它。 兔子立刻高兴得三瓣嘴翘起，抱着萝卜一通啃，长长的毛绒耳乱晃。 吃饱喝足后，它兔胆又大了起来，好奇问林空鹿去三院干什么。 “据我所知，那里有几个厉害家伙，十分危险。别说你们人类，很多变异兽都不敢靠近。”兔子提到那就害怕。 林空鹿没告诉它真正原因，只说：“找药。” “找药？你身体不舒服？”兔子立刻来兴趣了，说：“那跟我说啊，我们兔子生病就吃草，我尝过很多草药……” “你们兔子不生病也吃草吧？”坐在前面开车的潘卓逸忍不住插嘴。 “这不是重点。”兔子又生气瞪他，然后对林空鹿自豪道：“我还看过你们人类的医书，我非常聪明，一看就懂，你跟我说说症状，我说不定能帮你找到合适的草吃。” 林空鹿无语：人当兽医，兽要当人医，这究竟是什么世界？ “而且去三院很危险，真有病的话，还不如吃草。”兔子又极力劝说。 林空鹿没把它的话当真，但潘卓逸饶有兴趣，想看兔子是不是真有本事，于是替他说：“食欲不振，恶心想吐……” 兔子忙掀起腹部皮毛，那居然是一块假皮毛，实际是一个小口袋。 它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边翻边寻找关键词：“食欲不振，恶心想吐，不喜油腻……” “Oh my Gsh，你这是怀了啊！” “噗——咳咳！”潘卓逸险些被口水呛到。 林空鹿更是一阵黑线，转头看向兔子：“你不分男女？” 兔子：“呃，这倒也是，你是男的。不过你长这么好看，也许……说不定……我是说有没有可能你其实……” 林空鹿忽然抓住兔耳，作势要把它丢出车。 兔子忙死死抱住他，整只兔挂在他手臂，急忙改口：“不不不，我的意思是，现在世界大变，兔子都会说话了，男的怀孕算什么？我之前还看见公兔子生了一窝崽……” 林空鹿：“你怕是也分不清公母吧？” 说完又要往外扔。 “不不不，可能大概也许确实是我没看清……”兔子赶紧又求饶。 林空鹿这才把它收回。 兔子长舒一口气，车内终于安静了。 * 二十分钟后，越野车顺利抵达三院附近。 看来兔子没故意指错路，可免红烧之苦。 潘卓逸开车绕一圈，最后在医院东门找到岑滨等人的车。 和林空鹿想的一样，岑滨没等到他们，就先来三院了。 但和预料有点不一样的是，车内没人，周围也看不见人影。 林空鹿本来以为，他们会在三院附近先等他和潘卓逸，然后一起进医院。 但现在看来，他们先进去了？ 他按下车窗，仔细观察那两辆车。很快，他透过两辆车车窗玻璃的裂缝发现，岑滨他们的装备还在。 他不由疑惑。 装备还在，说明刚才的推测错了，岑滨他们应该没进医院。可整个东门，连同附近的马路又一片寂静，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岑滨他们去哪了？ 林空鹿心底忽然涌上一阵不安，关上车窗后转头，看向驾驶座说：“潘……” 然后他整个人愣住了。 驾驶座上没人。 刚才还在跟他说话的潘卓逸，竟然不见了。 可他可以确定，刚才没人开关车门。那潘卓逸是怎么出去的？难道是凭空消失？ 他下意识又看向旁边，果然，聒噪的兔子也不见了。 林空鹿呼吸微滞，不安的感觉更明显了，车内忽然安静的可怕。 他下意识攥紧身旁的双肩包背带，警惕观察四周。 街上一片死寂，依旧看不见任何人影，连丧尸都没有。周遭安静到诡异，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他一人。 他掌心渐渐汗湿，呼吸也不由自主屏住，另一只手握紧了枪，就在这时，他眼前忽然一晃，失重感袭来。 再开眼，发现自己竟身处一个阴暗腥臭的环境。 这是一个空旷的房间，四周潮湿黏腻，墙角、天花板、地面都缠绕着蛛丝，七八个巨茧从天花板上掉下，悬空中。 茧中有腥臭的血水滴下，在地面积聚，旁边墙上还印着血手印。 林空鹿下意识捂住口鼻，震惊看着这一幕。 这是哪？他是怎么进来的？ 但无论是怎么进来的，这都不是一个安全所在。 想到这，他忙背起包，握紧枪和口袋中的胡萝卜，小心避开蛛丝，一步步往门的方向走。 可蛛丝像有意识，察觉他移动，瞬间从四面八方射来，顷刻便将他困住。 “唔。”他被勒得闷哼一声。 声音惊动了后方的茧，一个没有滴血、看起来像新茧的茧竭力动了动，终于转动半圈。 林空鹿抬眼看去，赫然发现茧的头部竟然露出一张人脸。 那人显然已经很虚弱，看见他，神情有些难看，语气悲凉：“又被抓来一个啊。” 林空鹿没出声，不动声色地观察。 那人顿了顿，似是在积攒力气，好不容易再开口后，语气却有些疑惑：“你有些面生，我好像没见过你，你不是我们江队手下的吧？是陈少校手下的？” 林空鹿沉默，许久后说：“都不是。” 看来他已经进入三院了，就是进入的方式有点古怪。 茧中人更疑惑。 林空鹿：“我是从外面来的，本来在车里，一眨眼就出现在这了。” 茧中人瞬间明白，同情又叹息地说：“那你比我们倒霉，直接被送到蜘蛛窝了。” “蜘蛛窝？” “嗯，是一只变异蜘蛛。”茧中人点头。 “是它把我抓来的？”林空鹿皱眉。 茧中人摇头，说：“我是，但你应该不是。三院有觉醒空间能力的怪物，我们都是这么进来的，只是你……比较不幸，被那怪物直接送到这了。不过变异蜘蛛暂时不在，可能去其他巢穴了。” “巢穴？”林空鹿皱眉，看一眼周身越勒越紧的蛛丝，又问：“这些丝是……” 茧中人脸色顿时难看，咬牙艰难说：“想把我们困成茧，目的应该是……为了繁衍。” 林空鹿：“……” 他脸色顿时也不好了，极力想挣扎。 茧中人摇头，不抱希望地说：“没用的，那只变异蜘蛛很强，蛛丝很难弄断，也许只有江队能救我们，但……” 说到这，他语气又黯然。江队如今也自身难保，哪可能赶得及来救他？ 林空鹿没他的话，用力挣了一会儿，感到蛛丝越困越紧。 但他的手已经摸到口袋里的小刀，他拔出刀，几乎用尽所有力气往下划，然而…… 割不动。 旁边，茧中人叹气。想劝，又犹豫。 他刚被困住时，也想尽各种办法，可都没用。 一旦被茧丝困住，不仅逃生无门，连死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慢慢被茧完全包裹，然后被那只变异蜘蛛注入蛛卵，成为繁衍后代的养料。 林空鹿尝试了一会儿，果然没有任何用，反而出了一身汗，只能先闭目喘气。 茧中人见状，似乎想安慰几句。 但这时，林空鹿忽然又睁开眼，漂亮的瞳仁似乎有些空茫。 茧中人微惊，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可实际上，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被右手握住的那根胡萝卜上。此时此刻，或许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他咬紧牙关，下一刻，胡萝卜瞬间变成权杖，从蛛丝间冲出。接着十几根白光一样的细丝从权杖顶端飞射出，在他周身一阵舞动，顷刻间便将他身上的茧丝尽数绞断。 林空鹿落地时脚一软，瞬间又有种脱力和精神被榨干的感觉，手中权杖也瞬间缩水成胡萝卜。 他不及多想，立刻飞奔至门边，在蛛丝追来前抢先开门出去，又反手关紧门，顺利将蛛丝挡在门内，动作一气呵成。 房间内，茧中人看得目瞪口呆。 林空鹿在门外撑着膝盖一阵喘息，缓过气后，立刻隔着门上的观察窗问：“江辞在哪？我去找他来救你。” 他的精力已经空了，实在没办法再把胡萝卜变成权杖。 茧中人回神，下意识道：“他在二楼，不，我是说，他们之前在二楼。” 至于现在，那就不清楚了，毕竟他已经被抓来半天了。 他大约还是对被救不抱希望，犹豫了下，忽然对林空鹿说：“兄弟，谢谢你，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见到东郊食品厂基地里一个叫赵洲之的人的话，请帮我告诉他，我找到一架飞机，已经乘飞机离开容城了，还有、还有……” 他声音轻颤，也低了许多，落寞道：“告诉他，我其实没恨过他。” 林空鹿瞬间猜到他是谁，问：“你叫赵星墨，你爸叫赵洲之？” 茧中人一愣，年轻的脸上闪过不解。 林空鹿：“这么重要的话，还是亲自跟你爸说吧。” 说完，他便背起包，赶紧离开。 这里毕竟是变异蜘蛛的巢穴，附近几个房间也是，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他匆匆走到楼梯，看一眼所在层数后，就往二楼走。 一路除了已经被杀死的丧尸和干涸的血迹，没遇到其他。直到快到五楼时，楼下的走道间忽然传来轻微走动声。 他脚步一顿，竭力放缓急促的呼吸，慢慢退回六楼。 这里离二楼还远，会是谁？ 陈少校和江辞的人？还是有可能跟他一样被送进来的潘卓逸、兔子？又或者是……丧尸？怪物？ 他屏住呼吸，不知何时又将十字弓举在手中。 渐渐地，那声音上楼了，步伐似乎有些轻快，一跳一跳的。 难道是兔子？ “傲天，是你吗？”林空鹿以极轻的、几乎只有两米内的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爬楼梯的东西似乎没听见，仍在一跳一跳地上楼。 林空鹿精神紧绷，缓缓探头，打算在墙角用余光看一眼。 但忽然，有人从身后捂住他的嘴，皮质手套带着冷硬，接着一条有力手臂箍住他的腰。 林空鹿倏然睁大眼，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对方迅速拖拽到旁边房间门的位置。 是谁？ 他立刻转头，用十字弓对准对方，却撞进一双漆黑冷淡，看不出情绪的眼中。 对方明显是个年轻男人，一身黑衣，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低头看他时，眼神有几分冷漠，但又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唔（你）……”他下意识想开口，可嘴仍被捂着，只能努力睁大眼，拼命暗示对方松手。 那人却像看不懂他的暗示，低头皱眉道：“别出声。” 声音很好听，也莫名有些熟悉。 林空鹿感觉奇怪，下一秒，身体被箍得更紧，隔着双肩包，似乎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冷硬。 他整个人像被对方抱在怀中，正不自在时，就听见楼梯上的声音更近了。 楼梯和走廊的墙之间有一段距离，他们紧贴着的门虽是紧锁的，但门和墙之间有一个长方形的小空间。 只要尽量缩在这个空间里，屏住呼吸，就能不被楼梯上的东西注意到。 林空鹿瞬间明白身后人的用意，不由仰起细白的脖颈，身体也尽量往后贴贴。 这个姿势就像他被困在对方怀里，还努力仰头去看对方。 身后人呼吸似乎顿了一下，揽着他腰的手臂也微紧。 林空鹿明白，林空鹿理解，对方揽紧他，是怕他暴露。 于是他配合地又努力往后贴贴，尽量让自己的衣角都不露出墙。 身后人：“……” 第 6 章 狭小的空间内，林空鹿和身后人紧贴。他微仰起头，对方也正微垂眼睑，视线恰好对上。 漆黑如墨的眼眸像一汪深潭，平静无波，但在某个瞬间，又像有浮光掠过。 林空鹿莫名觉得这双眼睛也有些熟悉，但或许也是错觉。人类的眼睛应该都差不多吧？只是眼前这双尤为好看罢了。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颜控属性，不然怎么会对一双眼睛联想那么多？ 但无论如何，一直盯着对方看，总归会有些不礼貌和不好意思。 他想对方应该也是，于是主动先移开视线。 想来他不看后，对方也就不看他了。 但他料错了，身后人似乎不觉得尴尬，并未移开视线，仍一直在看他。 林空鹿有些不自在，尽量将脸偏向一边。 身后人低垂的眼眸微闪，林空鹿却没再注意到。 楼梯上，“啪嗒、啪嗒”的轻跳声越来越近，在距离他们最近时，声音忽然停顿了一下，像在观望。 两人呼吸都屏住，精神一度紧绷。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像细沙慢流，但或许只是几秒。声音终于又继续。 啪嗒，啪嗒…… 渐渐消失在楼梯转角。 林空鹿轻舒一口气，在声音彻底消失后，忙把捂着自己嘴的手拽下。 身后人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做，准确说，应该是没意识到可以松开了，下意识看他一眼，接着又看向自己的手。 片刻后，他松开林空鹿，低头整理衣襟。 林空鹿抱着十字弓转身，小声向他道谢，接着说：“我叫林空鹿，你呢？” 对方整理衣襟的手一顿，忽然抬头看他，眼神带着意外，很快又变为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 像是冷嘲。 接着他拎起手边一把薄长的金属刀，修长冷峻的身影绕过林空鹿，径直走向楼梯，根本不理会他。 林空鹿一愣，觉得这人有些怪，好像不太容易交流。 但难得遇见个活人，总要打探点消息，最好还能结伴同行。毕竟对方怪虽怪，但人应该不坏，刚见面就救了他。 于是他背着包，忙小跑追上，尽量压低声音说：“朋友，等等我，你是跟陈少校和江辞他们一起来的吗？对了，你知不知道江辞在哪？我找他……” 前方人忽然停下，林空鹿一时没刹住脚，险些撞到他后背。 他忙稳住身形，小呼一口气，疑惑抬头。 面前人也转身，眉眼清俊，不带任何情绪，接着，他忽然摘下口罩，语气冷淡说：“我就是江辞，找我干什么？” 林空鹿：“？” 林空鹿：“？？？” 他瞬间傻眼。 不会吧？居然这么巧？ 但好像也没什么巧的，毕竟被困在三院的人就这么些。 可关键是他没认出对方。 这就尴尬了，好歹也是前男友，难怪对方刚才一直盯着他看。 江辞见他这幅模样，像是自嘲地轻嗤一声：“怎么？两个月不见，连前男友都不记得了？” 声音依旧好听，但…… 林空鹿尴尬得脚趾抓地。 垃圾系统，离开前也不告诉他男主长相，他穿来后压根没见过男主，怎么可能认得出？ 好在江辞没再说什么，转身又往楼梯走。 林空鹿决定挽尊一下，再次追上，小声说：“其实，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前段时间……” “失忆了？”江辞语气淡淡。 林空鹿：“……”啊，被你预判了。 但他不是编的。 但听男主这语气，显然认为他在编。 “不用解释，毕竟只是前男友。分手后也没必要再做朋友，这是你说的，我记得。”果然，江辞很快又淡声说。 林空鹿：“……” 唉，算了，狗血的过去要不就让它过去。反正系统只让他先跟着男主，没让他追回男主。 他又不打算吃回头草，心虚什么？ 于是他轻咳一声，打算岔开话题，赶紧说正事。 但江辞又比他先开口，问：“你怎么会进来？找我有什么事？” 林空鹿正要跟他说这个，忙略过前一个问题，先把赵星墨的情况跟他说了。 毕竟那小子的情况比较紧急。 江辞听他说完，上楼梯的脚步忽然顿住，接着皱眉转身，脸色竟有些难看，语气凝沉：“你是从那只变异蜘蛛的巢穴逃出来的？” 林空鹿点头。 江辞的脸色瞬间更难看，语气也有些艰难：“被蛛丝缠过吗？” 见林空鹿又点头，他闭了闭眼，几许后再睁开，声音恢复冷静：“把衣服撩起，让我看一下肚子。” 林空鹿：“？” 他怀疑男主在耍流氓，而且有证据。 江辞见他迟迟不动，又开口：“那只变异蜘蛛会将卵寄宿在人体，你从巢穴出来，有被寄生的风险，需要检查。” 林空鹿“哦”一声，觉得自己刚才误会了，忙解释：“我没遇到那只蜘蛛，应该没被寄生。” 江辞：“蛛丝中有时会藏蛛卵，从毛孔渗透寄生。” 林空鹿：“？” 真的假的？什么蜘蛛卵那么小？该不会是欺负他没见过那只变异蜘蛛？而且从皮肤寄生的话，看肚子能看出来？ 见他眼神狐疑，江辞像猜到什么，平静补充：“你被寄生的话，我也会危险，这是为我们的安全考虑。” 说完瞥他一眼，又淡声道：“怎么？难道你以为我想占你便宜？” 林空鹿：“……”这可不好说。 但可能，也许，确实是他多想了。 毕竟江辞的表情太过正经，眼神也很平静，不像是要吃回头草的样子。 而且，就算要吃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吃，时间也不能再耽搁了。 林空鹿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放下抱在怀里的十字弓，微微撩起衣襟。 江辞反倒身形一僵。 “不快点吗？”林空鹿提醒，神情一片坦然。 反正只是检查嘛，他懂，而且他们还赶时间。 江辞似乎深吸一口气，接着走下台阶，在少年面前半蹲下-身。 他清冷疏俊的眉眼低垂，目光复杂，摘下略显冷硬的皮质手套，指尖轻触那片柔软雪白。 少年好像胖了，但脸明明又很瘦，下巴都尖了。 …… 如果不是身处在污秽、血腥、昏暗的楼道中，这一幕简直像年轻的丈夫在注视刚怀孕的小妻子。 但身在其中的两人显然都没这么想，林空鹿只撩起一会儿，就忍不住问：“还没好吗？” 江辞深吸一口气，没说话，打开手电筒。 没发现寄生的血纹后，他轻舒一口气，终于起身，说：“好了，没事。” 林空鹿也松一口气，赶紧放下衣襟，又抱起十字弓，说：“那我们赶紧走吧。” 好像完全没多想什么。 江辞抿了抿唇，眼神古怪，“嗯”一声，便走在他前面。 “对了，”林空鹿边走边问，“刚才那个‘啪嗒’声是什么？” “主藤的分藤，或者说，是意识寄生体。”江辞语气平静。 “嗯？”林空鹿满脸疑惑。 “就是困住容城的那个腐藤怪物的本体，暂且称它是主藤。”江辞解释，“主藤现在在沉睡，但意识分散在很多分支上，控制这些分支攻击靠近的人。为方便称呼，暂且把有意识体寄生的分支叫分藤。” 林空鹿：“哦哦。”好像懂了。 “所以腐藤有自己的意识，是智慧生物？”他好奇问。 江辞摇头：“不清楚是什么生物，但可以肯定，它有自我意识。” 接着又继续刚才的解释：“有些意识体已经独立的分藤，偶尔会脱离主藤，走动捕食。” “比如刚才那个‘啪嗒’？”林空鹿接道。 江辞：“嗯。” 林空鹿：“很难对付吗？” 江辞：“不难，但麻烦。” “嗯嗯。”林空鹿跟在他身后，不住点头，然后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他后面的话，又疑惑：“然后呢？” 江辞抬眸，看一眼远处窗外密密匝匝的腐藤，道：“分藤容易杀死，但会惊动外面的腐藤。” 一旦外面成百上千根腐藤齐冲进来，能填满整个走廊，十分难对付。万一他们再受伤被感染，后果更不堪设想。 所以，遇到行走捕食的分藤，尽量躲避，没必要惊动。 好在会四处溜达的分藤并不多，躲起来倒也没那么麻烦。 *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八楼。 江辞确定赵星墨所在房间后，又问林空鹿：“你能从巢穴出来，应该有自保能力？” 林空鹿抱紧十字弓，点头说：“应该。” 江辞看向他的十字弓，忽然抬手，掌心竟浮现点点星光，星光又瞬间凝成数根金属箭。 林空鹿惊讶，但很快猜出，这应该是男主觉醒的能力——金属系。 江辞把箭交到他手中，说：“如果有危险，就用这些箭。” 林空鹿自己还有箭，不明白为什么要用他的，但先点了点头。 男主经验多，听他的应该没问题。 江辞深深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巢穴。 林空鹿跟在他身后，保持一段距离，箭也搭在弓上，打算帮他防卫身后。 到了赵星墨所在巢穴的门口，江辞眉目微冷，几乎没有犹豫，直接一脚踹向门，简单粗暴。 林空鹿目瞪口呆。 这不怕惊动变异蜘蛛？ 江辞显然没这个顾虑，门被踹开后，无数蛛丝飞射而出，但他周身瞬间凝现数十个金属薄片，像一片金色飞鸟，高速盘旋飞转，轻易将飞射来的蛛丝斩断。 江辞就在这些金色飞鸟的保护下，踏着被斩断的蛛丝，大大方方走进房间。 看见那些滴血的茧，他目光愈发冷凝，手中薄长的金属刀微转一圈，精准劈向其中一个茧。 茧丝瞬间被齐齐斩断，茧中人却连衣服都没被划破。 赵星墨刚因虚弱陷入昏迷，此刻又被惊醒，看着眼前不可能出现的人，先是愣住，接着眼圈便一红。 “江、江队，你没事？你来救我了？” 江辞皱眉，拎起他直接往外扔，接着又劈其他茧。 但其他茧的情况都非常糟，茧丝被劈开后，里面的人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已经化为血水。 有的茧被劈开后，甚至从尸体高高隆起的腹部爬出十几只通体漆黑的蜘蛛。 江辞眉心紧拧，一刀一个小蜘蛛。 门外，林空鹿看得一阵反胃，又隐隐惊讶。 要知道他之前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才从其中一个茧中逃脱。而现在，江辞居然能轻易斩断那些蛛丝，还一刀一个茧。 这可比他快多了，而且不会像他那样，刀一个就脱力，仿佛身体被掏空。 太强了！这就是男主吗？ 难怪系统让他跟着男主，这是帮他找了个金大腿啊。 “兄、兄弟，原来你真带江队回来救我了，谢谢。”正当他出神时，旁边传来一个虚弱声音。 林空鹿转头，见是被江辞拎着扔出来的赵星墨，因为太虚弱，此刻正艰难扶着墙。 林空鹿感觉男主可能不需要自己帮忙，于是放下弓，伸手想扶他一把：“你还好吧？能站稳吗？” 这时，砍完小蜘蛛的江辞刚好出来。 见林空鹿的手快碰到赵星墨，他手中金属刀忽然一转，刀身星光浮动，竟重新凝塑一遍，瞬间褪去血污，接着挡在两人之间。 “别碰他。”江辞微皱眉，然后对赵星墨说：“检查一下，有没有被寄生。” 林空鹿一听，忙收起弓，说：“我帮他吧。” 这个他懂，毕竟刚被检查过，就是用灯照一下肚子，看皮肤下有没有寄生血纹。 哪知江辞见状，用刀又挡了一下，还是不让他碰。 林空鹿神情迷惑，有些不解。 倒是赵星墨一听，立刻点头说：“知道了江队，我这就检查。”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试剂，拆开后，尖端往指腹一扎。 林空鹿更迷惑了。 赵星墨见他一脸茫然，好心解释：“这是可以检测是否被寄生的试剂，是陈少校他们从中央基地带来的，比直接用肉眼观察准多了。” 林空鹿：“……”原来还可以用试剂啊。 他默默转头看向江辞。 江辞别开脸，片刻后，又面无表情说：“我的用完了。” 第 7 章 试剂是不是真用完了，林空鹿不知道。 毕竟他又不能扒在江辞身上，摸对方的口袋检查，所以只能姑且相信。 旁边，赵星墨的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没被寄生。 林空鹿和他都松了口气，林空鹿是替赵洲之松的。虽然认识不久，但赵叔对他确实照顾。 而他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不多，也就赵叔、潘卓逸几个。 江辞看到检查结果，也眉目微松，抬手又凝出一把金属刀，这次是递给赵星墨，问：“还有力气吗？” 赵星墨忙接过刀，语气坚定，神情也带着敬意：“有，我感觉好多了，体力正在恢复。” 江辞点头，淡声说：“我去清理其他巢穴，你保护一下小……” 语气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保护一下林空鹿。” 说完也不看林空鹿，转身又走向另一个房间的门。 “好的江队，你放心，我一定保护好这位小林鹿……不，林小鹿……不是，是林空鹿小兄弟。”赵星墨昂首挺胸，握紧刀保证。 说完他转头看一眼林空鹿，又觉得哪里不对。 他忽然想起，这个叫林空鹿的人，看着瘦弱漂亮，但好像比他强啊，可能不需要他保护，江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过江队的话一定有他的道理，他好好执行就是了。想到这，赵星墨又坚定握紧刀。 旁边，林空鹿再次陷入茫然状态—— 不是已经救到人了？不赶紧走吗？而且这样简单粗暴的踹门法…… “他不怕把变异蜘蛛引出来？”林空鹿终于忍不住问旁边的赵星墨。 赵星墨“啊”一声，也不解，迟疑说：“可能……真不怕吧。” 说话间，江辞已经又清理完一个巢穴，正从房间走出，去踹下一个门。 他确实不怕，他和变异蜘蛛交过手。 上次是中途被腐藤围困，才被这只蜘蛛跑了，没想到对方后来竟抓了……抓了人。 这次既然找到巢穴，那索性彻底解决，省得再有人受害。 江辞轻吐一口气，眼底一片暗沉，握刀的手微紧。 再次踹开门，房间内盘踞的赫然就是那只通体漆黑、将近半人高的变异蜘蛛。 蜘蛛几乎在瞬间朝他喷出蛛丝，趁机冲出门外。它对眼前这个人类有印象，尤其是对方手中那把金属刀。 看见刀锋，它就感觉之前被砍断的腿又在疼。 它打算暂避锋芒，好蛛不跟人斗。 但冲到走廊，发现自己的巢穴都被捣毁，装着“储备粮”的茧全没了，子子孙孙也死了一地，蜘蛛顿时怒火中烧。 它悲愤尖啸，周身外甲瞬间黑得发亮，鳌钳化为刀锋，配合蛛丝，猛烈攻向江辞。 江辞周围高速盘旋的金属刃瞬间又多数枚，严密攻守，斩断所有蛛丝。同时他身化流光，避开蜘蛛的刀锋，右手转动金属刀，猛砍向蜘蛛头部—— 竟没砍动！ 他目光微寒，立刻调转方向，又砍向其他位置。 这次能砍出伤口。 蜘蛛痛得尖啸，拼命扭动身体，要将他从身上甩下，同时用蛛丝和节肢、鳌锋往背部攻击。 不远处，赵星墨看见这只蜘蛛就有心理阴影，腿不由自主发软。 “变、变厉害了。”他声音发颤，但想到江辞让他保护林空鹿，还是努力挡在林空鹿身前，颤声保证：“小、小鹿兄弟你别怕，江队肯定能解决这只蜘蛛，我、我也会保护你。” 林空鹿微皱眉，蜘蛛的外甲明显变坚硬了，之前的弱点是头部，现在头部却砍不动。 江辞显然也在寻找其他弱点位置，但蜘蛛一直在攻击他，干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万一他受伤，哪怕只是被蛛丝划破一点皮肤，都有可能被寄生。 林空鹿觉得时间不能长久拖下去，最好有人能从旁辅助攻击，吸引蜘蛛的注意力。 他几乎没有犹豫地拿出弓，瞄准蜘蛛一只眼。 弓上的箭没换，是他自己带的，一箭射出，竟被蜘蛛眼睛周围钢刷般的绒毛挡下。 林空鹿皱眉，几乎立刻又拿出一支箭换上，这次是江辞给他的箭。 他屏气凝神，注意力无限集中。 很快，眼前的一切又变成慢动作画面，但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看见江辞给他的金属箭上，竟有一层金色流光在浮动。 他心中微讶，下意识看向江辞，又看向赵星墨，果然，他们手中的金属刀上都附着一层这样的流光。 不同的是，江辞手中那把刀上的金色流光尤为明显，甚至缠绕着江辞的手臂。当他快速移动，或跳跃躲避蜘蛛的攻击时，流光也会出现在他腿部。 看来这些流光就是江辞的力量，来自他自身。 难怪对方让他用凝出的箭，应该是箭上也附着了力量，能使威力更强。 至于流光以金色展现，或许是因为江辞觉醒的是金属系能力？ 林空鹿不得而知，毕竟他之前没在这种状态下看觉醒者使用能力，这还是第一次。 但他下意识猜测，如果他看见的流光真是力量的体现，那江辞刀上流光明显，他和赵星墨的不明显，是不是力量强弱的区别？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只需盯着江辞看，便可以知道他周身哪里力量最薄弱，容易被突破？ 那么，同样的办法，是不是也可以用在其他觉醒者、觉醒（异变）的动植物身上？ 而变异蜘蛛就是动植物中的觉醒（异变）者。 意识到这点，林空鹿指尖不由轻颤，注意力更加集中，目光紧紧盯着那只变异蜘蛛。 果然，他很快在蜘蛛身上看见一层浮动的红色流光。很显然，蜘蛛的外甲会变坚硬，是因为它将力量分散在外甲上。 但力量是流动的，需要用意识去控制分布。尤其蜘蛛身躯庞大，力量却有限，不可能均匀覆盖周身，要优先保护要害和被攻击的位置。 当江辞砍蜘蛛脖颈时，林空鹿很快发现，蜘蛛脑袋左侧的红光明显变弱，转移到脖颈了。 他立刻抓准机会，视线紧紧锁定弱点位置。 但注意力太过集中，加上之前接连消耗精力，他额上很快冒出虚汗，不得不咬紧下唇，保持清醒。 一旁，赵星墨之前察觉他射箭，此刻正一帧一帧地缓慢转头，惊讶地跟他说着什么。 但他已经听不见。 他僵硬的手指微动，眼中只有锁定的弱点，然后—— 一箭，破甲！ 金属箭拖曳流光，像流星破空，精准狠地扎进蜘蛛左边脑袋。 蜘蛛瞬间疼得疯狂尖啸。 这一箭当然没能要它的命，但几乎是紧接着，江辞的长刀又至。 没有事先商量，也没有眼神交汇，甚至没人发现这份默契。江辞几乎在箭破甲的瞬间，就意识到这里是弱点，紧跟着一刀砍下。 蜘蛛条件反射地移动力量去保护，但已经晚了，金属刀锋携带凛冽寒芒，像切西瓜般，硬生生将蜘蛛头劈开。 蜘蛛僵住，数秒后，庞大身躯轰然倒下。 林空鹿看到这，轻呼一口气，这才抬手，抹了抹额头虚汗。精神松懈后，他身体也一阵脱力，不由晃了晃。 在他眼里，终于结束卡帧慢动作的赵星墨见了，忙担心问：“小鹿兄弟，你没事吧？怎么脸忽然就白了？” 林空鹿摇头，冲他微笑：“没事。” 江辞右手握刀，站在蜘蛛庞大的身躯上，刚回头，就看见这抹虚弱的笑。 少年脸色苍白，唇上没有一点血色，下巴更细瘦得惊人。漂亮仍漂亮，就是看着有点不健康。 江辞握紧刀，垂眸看了会儿，忽然从蜘蛛身上跳下，对着一条蜘蛛腿猛砍。 砍断劈开，见里面肉质并不鲜嫩，又接着砍下一条腿。 不远处，林空鹿再次茫然—— 蜘蛛不是已经死了？怎么又砍起来了？ 他转头，疑惑问赵星墨。 赵星墨也不明白，想了想说：“可能是蜘蛛的甲很硬，拆下来有用？据说中央基地那边会收一些变异兽的皮甲骨骼，用来制造武器。” 毕竟变异兽不是被感染，皮甲骨骼都能用，听说肉还能吃呢，据说还很营养。 “哦哦。”林空鹿点头，表示懂了。 但转头再看那只蜘蛛，他又有些犯愁。 这么大一只，得拆到什么时候？ 他倒不是替江辞愁，而是替自己。之前飙车后，他就吐过一回，后来被胡萝卜权杖耗尽精力，刚才又费神射箭，他这会儿是真饿了。 要是等江辞拆完蜘蛛，他得饿到什么时候？ 于是他扯扯赵星墨的衣袖，尽量压低声说：“哎，你饿不饿？” 赵星墨：“！” 别说，他还真饿了。 从莫名进入三院，到被蜘蛛抓，再到现在，他已经大半天没吃饭了。 “那我们先找个干净的地方吃饭？”林空鹿忙提议。 一个人吃饭，另一个人干活，他有点不好意思。 但如果是两个人吃饭，一个人干活，他就有点好意思了。 八楼的怪物只有一只变异蜘蛛，现在已经死了，暂时应该没危险。 “这、这不太好吧？江队还没吃，而且我没食物了。”赵星墨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有啊。” 林空鹿直接忽略他前面的问题，把他拉到一块干净地方，然后放下包，翻出一盒自热米饭。 他想着自己饭量不大，于是说：“我们分吃一盒。” 然后又翻了翻，翻出两个蒸土豆，他闻了闻，还没坏，便问赵星墨：“你吃吗？” 赵星墨眼睛发亮：“吃！” 林空鹿也眼睛发亮，这土豆终于不用他吃，也不必浪费了。 他又想起之前的红烧肉也没吃，后来被他打包了，于是也翻出来，问：“红烧肉吃吗？” 赵星墨简直眼睛发光：“吃啊！” 林空鹿高兴得拍他肩膀：“不愧是一口能吃五块红烧肉的人。”没看错你！ 赵星墨：“？” 林空鹿喜滋滋地想：真好，土豆送出去了，红烧肉也送出去了，萝卜给兔子吃了，反胃三件套，一点都没浪费。 然后他开始拆自热米饭，并分一半给赵星墨。 赵星墨还是有点心虚，问：“不喊江队吗？” 林空鹿想到对方一见到他，就摆出前男友式的晚娘脸，于是猛摇头：“我不去触霉头，要不你去？” 赵星墨想到江辞工作时不喜欢被打扰，犹豫了一下，也摇头，说：“要不还是算了。” 反正江队刀法好，那只蜘蛛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拆完吧？ 于是，等江辞终于在蜘蛛腹部切下一块最嫩、最营养丰富的肉，大步走过来时，就见林空两人正吃着各自的“美食”，幸福冒泡。 江辞：“……” 忽然感觉被阴影罩住，忙抬起头，嘴角还沾着米粒的林空鹿：“？” 第 8 章 林空鹿捧着碗蹲在墙边，就像村里跟大人一起捧碗蹲在门口，边吃饭边听人唠嗑的小漂亮。 吃到一半抬头，见江辞正站在面前，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他，他还一脸茫然。 等反应过来，他忙举起碗，尴尬招呼：“忙完啦？要一起吃吗？” 江辞没说话，大约已经看饱了。 一旁正在啃土豆的赵星墨也一阵心虚，讪讪道：“原来江队你在挑食物啊，那个……我们比较饿，就先吃了。” 挑食物？什么食物？ 林空鹿再次茫然，等看见江辞手里拎着的一段半透明、晶莹剔透类似鱼肉的东西时，先是一愣，接着看向不远处被拆得七零八落的蜘蛛，隐约猜到什么，顿时惊悚。 “这是那只变异蜘蛛的肉？” 这是食物？这玩意能吃？ 江辞没回答，径直走到他旁边，也蹲下。 但可能是腿太长，蹲着不舒服，他微皱眉，很快又凝出一个金属小板凳，曲腿坐下。 然后用金属长签将肉穿好，再用刀片薄，接着单手从身后的包里拿出高温火-枪，凝出铁板，开始烤肉。 林空鹿：“……”好、好过分，别人都贴墙蹲着，就你有小板凳。 不过这变异蜘蛛的肉，真能吃吗？ 像是看出他疑惑，蹲在他另一边的赵星墨忙科普：“异变的动植物跟丧尸不一样，它们不属于感染，肉可以吃，不过口感各有不同，有的肉质粗糙、酸涩，很难吃，有的反而鲜嫩美味……” 不过赵星墨也没吃过，都是从城外来的那些人口中了解的。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又说：“之前我在陈少校那里看过一本书，是中央基地出的《可食用异变动植物图谱》，里面有记载，一般只要不是剧毒型变异蜘蛛，肉都可以吃，据说还很美味，高蛋白、高营养。” 林空鹿：“……” 他神情一片复杂。 也是，之前看见傲天，他不也觉得可以红烧、麻辣、清蒸么？ 傲天也是变异动物。凭什么傲天长得可爱，就觉得可以吃，蜘蛛长得丑陋，就觉得不可以吃？不能歧视人家的长相。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什么基地，居然这么快就出了《可食用怪物图谱》？不仅如此，还有可以检测是否被寄生的药剂。 “那个……中央基地，是在末世后研究出这些的？末世爆发不是才两个月？”很多怪物，大家应该都还没见过吧？ 林空鹿好奇问。 赵星墨啃土豆的动作一顿，闻言皱眉，叹道：“其实……感染和异变都不是两个月前才开始的，两个月前的那天是大爆发。听陈少校他们说，在大爆发之前，全球各地就有零星的爆发，至于最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那就不清楚了。” 林空鹿听完若有所思，下意识去看江辞，或许男主会有什么见解。 结果江辞一直在专心烤肉。 他神情淡然，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捏着三四根金属签，目光一直落在铁板上，右手的火-枪熟练喷烤。 之前还晶莹剔透的肉，此刻在火焰的炙烤下，已经变成豆腐般的嫩白，渐渐又呈现轻微金黄，散发出一阵清香。 闻着竟不油腻，也不反胃。 林空鹿眼睛一眨不眨，竟看得有些出神。 “对了小鹿兄弟，”赵星墨的声音拉回他的神思，“你怎么会来三院附近？还有……” 他语气忽然踌躇，问：“听你之前话意，你认识赵洲之？” 林空鹿终于移回视线，点头说：“之前外出找吃的，正好遇见你父亲，也是他邀请我去东郊食品厂基地的。” 旁边，江辞烤肉的动作微顿，接着关了火-枪。 赵星墨小声嘀咕：“他算什么父亲？” 嘀咕完却问：“赵洲之还在基地吧？基地也没事吧？” 林空鹿摇头，说：“基地没事，但听说你出事后，赵叔就加入岑滨的营救队，也来三院……” “什么？他疯了？”没等他说完，赵星墨就错愕出声，接着又生气道：“谁要他来救？多管闲事，他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只顾着他自己？” “别着急，我们先赶紧吃完，等恢复力气就去找他。”林空鹿安慰。 说起来，也不知道赵叔他们现在安不安全？傲天、潘卓逸又去哪了？ “啊？哦，我、我不着急。”赵星墨听了，语气却不自在起来。 林空鹿觉得他真奇怪，明明就很焦急。 “你呢，也是跟岑滨一起来的？”旁边的江辞忽然出声，语气淡淡。 林空鹿回头，见他正在给烤肉刷番茄酱……咦，哪来的番茄酱？ “本来是一起的，但中途发生变故……”他下意识说，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小刷子移动。 “想吃？”江辞忽然抬头，目光对上他的眼睛，神色看不出情绪。 “咳，也没有。”林空鹿瞬间像触了电，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不过看起来好像是很美味，番茄酱也酸甜开胃…… “咕。”他咽了下唾沫。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酸或辣，他的唾液就不受控制地分泌。 为了掩饰尴尬，他视线不由乱飘，就是不去看江辞，甚至在心里努力默念：蜘蛛肉，那是蜘蛛肉，我不吃蜘蛛肉…… 正念着，三串烤肉忽然被递到面前。 林空鹿微怔，转头就见江辞捏着烤肉，神情平静地看着他。 “给我的？”他惊讶问。 江辞直接将肉放在他碗里，语气平淡：“快点吃完，等会儿还要去救人。” 接着也给赵星墨三串。 林空鹿：“……哦。” 原来是前男友为人善良，比较好心。 他忙捏起一串，闻了闻，确实没有反胃的感觉，于是咬下一口，没一会儿，眼睛便忍不住发亮。 肉质鲜美，外酥里嫩，带着一点清甜，吃起来像帝王蟹的肉……咦，他又没有吃帝王蟹的记忆，怎么会这么想？ 但不管怎么样，肉烤得确实美味，混合番茄酱的酸甜，十分开胃。 没想到男主砍得了怪物，做得了烤肉，为人还善良，乐于分享。 要是一直跟着他，岂不有吃有喝，胃药都不用找？安全还有保障。 系统真是难得靠谱一回，给他安排这么能干的男主，就是可惜，已经是前男友了。 林空鹿忍不住感慨，然后低头，美滋滋地又咬一口。 正享受着，耳边传来幽幽一声问：“傲天是谁？” 林空鹿：“？” 他咬着肉串，歪头。 江辞往他碗里又递三串肉，神色不动：“也是你同伴？” 林空鹿：“哦，它是一只兔子。” 他咬着肉，声音含混不清。 江辞面无表情，捏紧金属签。 兔子？之前在楼梯时，喊的那么亲昵，谁信？ “对了，你只吃烤肉，应该会腻吧？要不来盒自热米饭？”林空鹿忽然想起他没有饭，自己吃了肉，应该投桃报李。 说着忙转身翻包。 江辞却拦住他，看一眼赵星墨手中的土豆，问：“土豆哪来的？” 林空鹿一愣，下意识说：“我挖的，我蒸的。” 江辞：“给我两个土豆就行。” 林空鹿：“呃。” 他转头看向赵星墨，为难说：“只剩这两个了。” 江辞沉默，也看向赵星墨。 赵星墨啃土豆的动作一僵，看看他，又看看碗里剩下的一颗土豆，忙连碗一起端给他。 江辞摘下手套，指节分明的手拿起蒸土豆，咬了一口，接着皱眉。 还行，小骗子的做饭水平一如既往地省事、粗糙。 毕竟蒸土豆总不会难吃到哪。 * 吃完饭，江辞收回凝出的金属板凳、铁板、金属签，林空鹿也把没吃完的米饭打包好，又装回去。 “接下来去哪？”林空鹿问，“先去救陈少校他们，还是去找岑哥、赵叔……” 说到一半，他微微皱眉。 无论救人还是找人，他们其实都没头绪，不知道对方在哪，只能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找。 “是陈少校给基地发消息，说我们被困，出不去了？”江辞反问。 林空鹿点头。 江辞蹙眉：“那他们应该不在这栋楼。” 林空鹿：“？” 江辞解释：“之前我们被围困，赵星墨几人被变异蜘蛛抓走，我被腐藤包围，陈少校他们忽然消失不见，应该是被转移到其他楼，并以为我和赵星墨都凶多吉少了。 “不过能发消息，可能暂时没有危险。” 林空鹿明白了，但忽然想到一件事，又问：“不是可以用电台短波通讯？” 江辞看他一眼，摇头：“我没有电台，另外短波被屏蔽了。” 林空鹿：“啊？” 那就是没法联系，只能慢慢找了。 “先去一楼的档案室。”江辞最终说。 似是猜到林空鹿和赵星墨会担心赵洲之等人，接着又补充：“我从二楼上来，没看见岑滨、赵洲之，他们可能也不在这栋楼。 “抓大家进来的那个怪物有空间能力，它故意把我们分开，应该别有用意。我之前试过，没法离开这栋楼，走到出口就会鬼打墙，应该得先解决它，才能去其他楼救人。” 林空鹿再次点头，表示懂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收好东西。 正要离开时，赵星墨忽然回头，看着七零八落的蜘蛛，迟疑道：“蜘蛛就扔在这？” 林空鹿跟着转身：“不然呢？” 赵星墨：“好像有点好浪费。” 林空鹿：“好像是哦。” “那打包一点带走？”他转头咨询江辞意见。 毕竟蜘蛛是他拆的。 江辞点头，不置可否：“甲壳坚硬，可以背在身后防御怪物从后偷袭，另外腿上的肉也还行。” 林空鹿单手摸下巴，暗忖：还真浑身是宝，不过……吃了又拿，会不会有点太过分？ 五分钟后—— 赵星墨把几条蜘蛛腿绑在身后，林空鹿又帮他把蜘蛛的背部甲壳也背上，兴冲冲道：“好了，这样就不怕有怪物从身后偷袭了。” 第 9 章 林空鹿没想到来的时候还对变异蜘蛛戒备重重，走的时候就把对方打包了。 下楼梯时，他走在赵星墨右前方，一步一回头地关心：“会不会太重？要不我帮你抱几条腿？” 赵星墨忙摇头，豪气干云地说：“不用了小鹿兄弟，你太瘦，估计抱不动，我力气大，背起来很轻松。” “真的吗？”林空鹿问。 实在是蜘蛛的背部甲壳和腿都不小，赵星墨此刻背着，看起来像只人形大蜘蛛。 “真的，你别看我长得不算壮，但我吃得多，爱锻炼，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力气大。”赵星墨特意握拳展示肌肉给他看。 林空鹿想起赵洲之说他一口能吃五块红烧肉，不由也会心一笑。 赵星墨看见他的笑一愣，随即有些脸红，忍不住挠头：“小鹿兄弟，你笑起来怪好看的，主要是你长得也好看，哎，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想告诉你，现在末世，人心多变，跟以前不一样了，长得好看的男生也要注意保护自己，有些人心脏得很……” “大家靠近些，三个人分散走不安全，最好互相牵着。”江辞这时忽然回头，淡淡看他们一眼，又加一句，“也尽量保持安静，避免惊动丧尸怪物。” 赵星墨顿时脸一红，因为他刚才话最多。 林空鹿刚想感谢他的好心提醒，闻言也打住，只是在和江辞走近后，忍不住小声问：“为什么要牵着？” 江辞没回头，淡声解释：“空间怪物随时可能把大家分送到不同地方，互相牵着，不易被分开。” 林空鹿：“哦。” 好有道理的样子。 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你们可以抓着我的包。”江辞这时又开口，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 你们？那就不是单独对某一个人说的。 林空鹿暗忖，很快甩掉多余的想法，伸手抓住江辞背包的包带。 赵星墨背着大蜘蛛壳，没法和林空鹿并排走，也就没法一起抓，便抓着林空鹿的背包。 抓包带时，赵星墨还接着之前的话，小声跟林空鹿又说一句：“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心脏，我和江队就都没有坏心，你尽可以放心。” 林空鹿：“……” * 由于牵着前一个人的背包带，三人像老鹰捉小鸡排着队，谨慎下楼。 江辞之前从二楼一路砍到六楼，大部分丧尸、怪物实际都被他砍了，这一路并没遇到什么危险。 到了一楼，他目光逡巡一圈，很快找到档案室所在方向。 档案室门口七零八歪地倒着几名穿白大褂的丧尸，衣服上沾满褐色血迹。 江辞控制金色飞镖射入它们脑袋，确认是真死透了，才带林空鹿两人走过去，用凝出的金属丝撬开档案室的门。 进门时，赵星墨身后的蜘蛛腿被门卡住，扯得他脚步一顿，被抓着背包带的林空鹿和江辞也被迫跟着后退。 江辞狠狠拧眉，林空鹿忙回头小声提醒：“侧着走。” 赵星墨一阵尴尬，红着脸拼命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终于进去后，赵星墨将门反锁好，然后背抵着门，打算利用蜘蛛甲壳做好防守。 林空鹿看着一排排落满灰尘的档案柜，转头好奇问江辞：“为什么要来档案室？” 江辞目光审视那些档案柜，说：“找病例，跟空间能力相关的病历。” “嗯？”林空鹿闻言惊讶。 那个空间怪物曾是这里的患者？ 确切说，病历里为什么会有空间能力相关的内容？这家医院在末世前就收治过相关人员？ 好在江辞很快解释：“这家医院是私有医院，三年前开始，渐渐不接收普通病人。我们之前在住院部的一些病房发现，医院在末世前就研究异变、觉醒相关问题，院内不少异变动植物其实都是研究对象、实验对象，甚至包括……一些人类。” 说到最后，江辞的语气有些沉。 林空鹿惊讶得眼眸微微睁大。 也就是说，这家医院变成现在这样，很有可能是人祸？ 江辞这时又接着解释：“末世刚两个月，空间怪物的能力就这么强，很可能不是自然提升。它大概率曾是这里的实验品，找到相关记录，就能知道它的弱点。” 最重要的是，他怀疑那个怪物一直在暗中观察所有人，察觉他们来调查它的能力，很可能会现身。 江辞眸光微沉。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只有解决那个空间怪物，他们才能离开这家医院。 “为什么能力强，就不是自然提升？你也刚觉醒两个月，就很强。”林空鹿在旁好奇说。 江辞回头看他，目光竟有种难辨的复杂。 林空鹿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忙仓促转头：“啊，我也帮着找吧，多一个人找，会快一些。” 说完又看向守门的赵星墨，道：“星墨你也来吧，门不用守，我们动作轻些，不发出声音，应该不会引来丧尸。” 赵星墨听了忙上前。 江辞垂眸，目光落在掌心，许久后，声音极轻地说了一句：“我也不是自然提升。” 林空鹿正在翻找病历，没太听清，下意识转头问：“什么？” “没什么。”江辞摇头。 然后走到他身旁，一起翻找。 翻了一会儿，林空鹿忽然想起一件事，又抬头说：“大家是不是还相互牵着比较好？” 江辞：“……” 赵星墨：“好像是。” 林空鹿：“那就牵着吧。” 因为他站在中间，于是他把江辞的手拉过来，抓着自己左边衣襟，又把赵星墨的手拉过来，牵着自己右边衣襟。 “好了。”安排妥当后，林空鹿继续认真翻档案。 现在只有他是两只手在翻，得多翻些才行。 江辞：“……” 他深深看一眼赵星墨抓着的衣角，几许后，状似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快速单手翻档案。 三院建院数十年，档案繁多，但大部分都是早些年的正常病历档案。 林空鹿三人辗转数个档案柜，不知时间流逝。 直到天快黑时，林空鹿终于在一个叫唐新蕊的八岁小姑娘的病历中看见一行字——有觉醒空间能力潜质。 林空鹿微讶，难道是这个小姑娘？ 他抬头扫过病历柜，发现唐新蕊的病历旁，还有一个叫唐奕川的病历。 鬼使神差地，他把这本病历也拿下来，同时对江辞开口：“江……” 一转头，他惊讶发现，对方竟然站着睡着了。 江辞左手拿着病历，右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头微微低垂，眼睛轻闭，浓密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小片阴影，平时冷峻的侧脸，此刻看着竟有些柔和，只是也多了几分惫色。 林空鹿忽然觉得他醒着时，脾气又冷又怪，但睡着后，竟意外地像温顺的大狗狗，让他忍不住想摸摸他微乱的头发。 不过摸前男友的头，可是个充满误会的举动。尽管手有些痒，林空鹿还是忍住了。 赵星墨这时恰好转头，开口要说什么，林空鹿忙轻嘘一声，接着指指江辞，示意：他睡着啦。 赵星墨惊讶，随即了然，小声感慨：“真不容易，总算睡了，江队恐怕已经三天没怎么睡了，我们别出声，让他多睡会儿。” 三天？ 林空鹿不解，压低声音：“你们来三院不是总共不到一天？” 怎么会三天没睡？ “哦，是这样，”赵星墨同样压低声音，“江队有夜游症，很少见他在晚上睡觉，听说他只在白天眯一会儿，实在坚持不住才会睡。最近事多，他白天都没怎么眯。” 林空鹿更不解，为什么有夜游症就不睡觉？就算晚上睡八个小时，游一个小时，也比不睡强啊。 难道是因为晚上有丧尸？ 赵星墨看出他猜到缘由了，忙点头，并继续小声道：“听江队的队友说，江队夜游时，会变得十分恐怖，六亲不认，最糟糕的是，他会到外面抓年轻漂亮的男性小丧尸……” “！”林空鹿瞪大眼。 “有时还会只看背影，就抱着丧尸喊宝宝……” “！！！” “这么重口？”林空鹿目瞪口呆。 赵星墨下意识点头，随即又猛摇头：“啊不是……” “那岂不是很危险？万一夜游时被咬……”林空鹿继续道。 “倒也不会，江队夜游时实力也很强，一般抓住丧尸，喊过宝宝，看见丧尸的脸后，就会利落把对方头拧了。” 林空鹿：“……”这不是钓鱼执法？ “唉，也不能怪江队。听说他以前有个男朋友，他对那人用情至深，谁知道对方甩了他，跟一个有钱人走了。之后末世，那人估计是变丧尸了，江队从此就得了夜游找丧尸的毛病。” 林空鹿：“呃。”你听谁说那个人变丧尸了？ “好在这个情况只在晚上发生，安全起见，江队也就尽量不在晚上睡了……” 林空鹿：“那个……” “不过你说他那前男友是怎么想的？末世前一天甩了江队，第二天就，唉……也是可怜。”赵星墨小声叹气。 林空鹿：“我想说……” 赵星墨：“你也觉得我说得对是吧？” 林空鹿：“不，我的意思是，你口中的江队醒了。” “！”赵星墨急忙抬头，果然见江辞不知何时睁开眼，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和林空鹿。 “你们找到病历了？”就在这聊天？ 江辞缓缓开口，声音寒凉。 赵星墨吓得脖子一缩，寒毛倒竖。 林空鹿倒是轻咳一声，举起两本病历，说：“可能有一些线索。” 江辞神情微松，刚要伸手去拿病历，却不知怎地忽然晃神，接着周身气势一变，竟冷厉阴沉起来，眼中也似有暗红血色铺开，像那些阴冷的丧尸、怪物。 林空鹿心中一惊，再要仔细看时，却见江辞已经紧闭眼，抬手按捏眉心。 再睁开眼，他神情已经恢复正常，眼睛也是如墨般的漆黑，仿佛之前的血色只是林空鹿的错觉。 林空鹿迟疑，问：“你刚才怎么了？” “刚才？”江辞不解看向他。 “就是……大概有一两秒，你神情不太对，眼睛好像……也有些红。”林空鹿踟蹰道。 江辞完全不记得，但脸色微秒地变了变，片刻后说：“可能是太累了。” “哦。”林空鹿点头。 他又仔细看了看，发现江辞眼底确实有些血丝，像很久没睡。 可能真是错觉。 林空鹿暗忖，接着翻开病历给大家看。 唐新蕊的病历比较正常，小姑娘四岁时被查出多功能器官衰竭，原因不明，辗转多家医院，治疗无果后，在三年前转入三院。 看起来不像是实验对象，唯一跟他们要找内容有关的，就是病历中莫名写了句“有觉醒空间能力潜质”。 巧合的是，小姑娘的父亲叫唐奕川。 三人互看一眼，又翻开唐奕川的病历。结果刚看第一页，三人就都愣住。 唐奕川的照片被人用红笔打了个大大的叉，脸部也被用力刮去，只留下凌乱刀痕，和一些针扎痕迹。 似乎做这件事的人，对照片中的人恨之入骨。 第 10 章 唐奕川的病历很奇怪，与其说是病历，倒不如说是履历资料。 他出生在一个偏僻山村，家境贫寒，凭借自身努力，考上中洲最高学府——A大。后来因成绩优异，又被保研，但读研第二年，却忽然被开除，取消学位。 A大？跟男主一个学校？按入学年份算，应该算男主的学长。 林空鹿暗忖，下意识抬头问江辞：“你听说过他吗？” 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抱太多希望。 毕竟两人年龄差许多，中间隔很多届，A大历届学生又那么多，男主未必听说过。 哪知他刚问，江辞就点头，说：“听说过一些。” 林空鹿惊讶：这都能听说？想必对方在A大也曾是名人？ “唐奕川学长的事，不少跟教授、老师们关系好的学生，都知道一些……”江辞沉吟说。 情况就和林空鹿猜的差不多，唐奕川当年在A大确实是名人。他平素刻苦努力，成绩优异，为人谦逊和善，关键是样貌也不错，在学生中颇有人缘。 据说当年崇拜他的人很多，仰慕他的人也很多。但在读研后，他却屡屡被传出流连夜店、性-骚扰同学等传言，之后更因学术造假被开除。 唐奕川家境不好，读研时依旧拮据，被开除后，找工作处处碰壁，最后潦倒离开A市，曾经A大的优秀学子，就此不知所踪。 “听说他后来在大学室友的帮助下，到容城找了份糊口工作，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江辞最后说。 林空鹿点头，这些都是“履历”里没有的，纸页上的文字只简单写了他被学校开除，一年后就职虹丰集团，在其下分公司当一名小职员。 又一年后，他便结婚了，接着不幸降临，先是妻子意外身亡，接着女儿重病…… 再往后翻，却是一张自愿承诺书，承诺人自然是唐奕川。从内容来看，主要是试用一些新药，承诺如发生意外，不需院方负责，不过院方会付给唐奕川三百万酬金，作为唐新蕊的治疗费用。 很显然，这是一个父亲的“卖身”承诺书，用命换钱，只为给女儿治病。 这倒是跟传言中骚扰同学、学术造假的负面形象相差有点大，到底是人性复杂，还是前后有什么误会？ 林空鹿暗暗摇头，看完后，又翻一页，然而后面的纸页却被撕去了，什么内容都没有。 三人都愣住，没想到看了半天，还是什么关键信息都没有。 江辞蹙眉，把唐奕川的“履历”又翻一遍，接着又拿起唐新蕊的病历资料，对比着看。 片刻后，他指尖落在唐新蕊的入院介绍人一栏，说：“这里……” “介绍人？”林空鹿下意识跟着他的指尖读。 赵星墨也伸头看一眼，忙说：“这个我知道，唐新蕊是三年前入院的，但当时三院已经不怎么接收病人，想入院的话，得有内部人员介绍。” 他是本地人，末世前听说过一些三院的情况。 江辞摇头，说：“我说的是这个介绍人，他叫邹斌。” “邹斌怎么了？”林空鹿问。 “当初帮唐奕川找工作的那位大学室友，就叫邹斌，另外邹斌的父亲是虹丰集团的董事长，唐奕川工作的公司也隶属虹丰。”江辞说。 林空鹿不由单手抵着下巴，思忖道：“这样看来，唐新蕊入住三院也是邹斌帮忙，那他还真是个好人？” 假如他不知道三院有猫腻的话。 “但邹斌毕业后就在虹丰任职，跟三院没什么关系，怎么会是三院的内部人员？”江辞同样思索，片刻后忽然说：“虹丰在三院有股份？” 林空鹿点头，同意道：“很有可能。” 不过男主为什么知道邹斌、虹丰的情况？ 他不由转头看向江辞。 江辞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说：“邹斌是A大毕业，回母校做过几次演讲。” 林空鹿：原来如此。 做演讲的话，校方肯定会介绍主讲人，江辞知道这人的情况就不奇怪了。 不过这些事，会跟他们要找的资料有关吗？ “继续找邹斌的资料。”江辞忽然说，“他是内部人员，资料应该在另一边。” 他语气肯定，似乎已经有了什么猜测，只待验证。 “不。”林空鹿这时却摇头，目光落在眼前病历柜的顶层，说：“他的资料也在病历柜。” 江辞和赵星墨闻言，同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见“邹斌”两字。 在病历柜，就说明邹斌也…… 就在两人还在想时，林空鹿已经踮脚去拿。但病历柜顶层对他来说有些高，他整个人都抻直了，指尖用力够，愣是没够着。 就在他打算跳一下去够时，一只修长好看、骨节分明的手越过他的头顶，轻易拿到了那本病历。 林空鹿僵住，缓缓转头，刚好对上江辞特意看过来的视线，接着他又低头，发现江辞连脚都没踮，不由郁卒：腿长了不起？ 不过眼下正事要紧，他赶紧催：“快翻开看看。” 江辞翻开病历，只看一眼，神情便了然。 林空鹿和赵星墨却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响动。 三人立刻戒备，林空鹿拿出十字弓，赵星墨拿出江辞之前给的金属刀，江辞也收起病历，手中忽现轻薄长刀。 就在他们都屏住呼吸，精神紧绷时，门外竟传来小声对话—— “拜托，怎么能怪我？要不是我，你刚才已经被丧尸咬了。亏你还是人类，最后还要我来救。” “我会差点被咬，还不是为了配合你引开丧尸的注意？说好的合作，结果丧尸一到眼前你就跑……” “我跑是因为它要咬我……哎，你别往我身上抹血了，黏糊糊的难不难受？” “现在还管什么难不难受？你肠子都掉了，再不抹，等会儿……” “唉，这都是什么馊主意，我要是跟我大哥在一起，哪用受这种委屈？” “呵，那可真是太委屈您了。”另一人冷笑。 “那可不，我大哥的胡萝卜丝横扫群尸……唉，算了，不打击你，不过你好歹也是人类，人类不都很厉害吗？从小就学习，还上过大学，你怎么就不敢去跟丧尸干一架？” “拜托，我大学学的是人类学，这专业在末世能干什么？现在没有武器，我能怎么办？去教丧尸研究人类？诶等等，别乱动，你肠子又掉一根……” “……” 档案室内，赵星墨越听越茫然，江辞越听越皱眉。 林空鹿却眼睛一亮，低声脱口道：“傲天？”还有潘卓逸？ 等等，傲天的肠子掉了？它受伤了？那潘卓逸呢？ 他忙疾步往门走去。 江辞目光微暗，沉默片刻，也跟上。 林空鹿没直接开门，而是谨慎地先推开一条细缝，等从缝中确认外面确实是兔子和潘卓逸，才松一口气，彻底推开门。 “傲天，卓逸，你们怎么……”话没说完，他表情就先僵住。 原因无它，眼前这一人一兔实在有些惨不忍睹，潘卓逸穿着隔水防护服，周身满是乌黑、腥臭的血，肩上还挂着两根肠子，和几块黑乎乎的内脏。 兔子也裹着防护服裁剪出来的小衣，身上系着一根肠，脖子上还挂着一根肠。真是人生无肠，肠肠都挂他俩身上了。 林空鹿刚才只看见潘卓逸的脸，倒没太注意他们身上的情况，这会儿仔细看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看潘卓逸脸色正常，兔子也活蹦乱跳，想也知道，知道这些污血、肠子不是他们的。 他不由又放下心，随即问：“卓逸，傲天，你们怎么会弄成这样？” 兔子和潘卓逸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就愣住了，这会儿听见他出声，才终于回神。 潘卓逸快步朝他走，高兴得声音发颤：“林空鹿，你果然也没事！” 兔子更激动得两眼冒泪花，荡漾地飞扑过来，长耳朵在空气中一晃一晃，十分肉麻地喊：“大哥，尼桑~~嗷叽，我想死你了，你不知道没有胡萝卜丝在的……不，我是说没有你在的这半天，我吃了多少苦……呃。” 还没嗷叽完，数根金属刺忽然向它飞射而来，“嗖嗖”扎在它前后左右各个方位，挡住所有路。 兔子一僵。 接着一把金属长刀“刷”地在它面前落下，削落几根兔毛，刀尖直指兔脑袋。 “变异兔？还会说话？”江辞目光微寒。 兔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腿都软了。 林空鹿却长松一口气，还好，没让这只满身是血的兔子扑上来。 但防止江辞真一刀把兔子结果了，他又赶紧说：“这是我的兔子，叫傲天，暂时没威胁。” 兔子心中一阵激动，大哥说“我的”兔子，大哥这是承认它的地位了！ 但对上江辞的刀锋，它又吓得脑袋一缩。 江辞握刀的手正微僵，表情罕见地有几分微妙。 原来傲天……还真是一只兔子？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正常，轻咳问林空鹿：“它真没危险？” “至少目前没有。”林空鹿无奈说。 江辞目光松动，又打量一眼兔子，见它正怂唧唧地缩成一个毛团，确实不像有威胁的样子，终于移回视线，也收回刀和金属刺。 兔子长松一口气，见危险解除，立刻又奔向林空鹿，荡漾喊：“大哥~” 林空鹿直接抬脚抵住它脑袋，说：“身上脏，别碰我。” 兔子赶紧把裹着血和肠子的迷你防护服拆了，又变成雪白毛茸茸的模样，终于得以抱住林空鹿的小腿，毛绒长耳乱蹭，诉苦：“大哥，你不知道这半天我过得多惨……” 林空鹿想到是自己把它带来的，还拿了它的胡萝卜，不由轻咳一声，任它蹭了。 毕竟以后还要用它的胡萝卜，何况这兔子不说话时，还挺可爱。 江辞看着兔子，面无表情地转了转手中的刀。 和林空鹿一样，他也觉得这只兔子不说话时还好，但一说话……跟人类有什么区别？ 握刀的手痒。 林空鹿安抚完兔子，又接着问潘卓逸这半天来的遭遇。 赵星墨还没从眼前这令他震惊的一幕中回神，正晕晕乎乎地想：兔子竟然会说话？！ 兔子没小腿抱后，一屁股站起，学人类用两条腿走路，结果没走几步，一头撞在一条笔直修长、硬邦邦的腿上。 它撞得头晕眼花，好不容易回神，抬头就看见一张熟悉的阎王脸—— 江辞正低头，面无表情地看它。 夭寿！兔子被吓出一身毛毛汗。 好在被吓这种事，它也“一回生，两回熟”了。见江辞手中刀没动，它兔胆渐渐又变大，暗想：这个黑脸家伙是谁？好像很听我大哥的话，还穿一身黑，跟人类说的保镖似的，难道…… “咳咳，你是我大哥新收的小弟？”兔子起身踱步，两只毛茸茸的前爪努力往身后背，模仿人类的架势，用前辈口吻一本正经地教育道：“我跟你说，我可是我大哥的灵宠兔，比你早来，按先后顺序，你还得叫我一声二哥……” “哥”字还没说完，江辞的刀忽然挥下，刀身挡在它的三瓣嘴前，语气冷淡：“噤声。” 兔子被吓得耳朵一抖，抬头却见江辞根本没在看它。 对方正神情凝重，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楼梯。 兔子顺着视线看过去，瞬间尾巴毛都绷直了。 楼梯口，无数丧尸正在源源不断地出现，向这边涌来。 林空鹿也早就察觉，此刻正举起十字弓，神情同样凝重。 第 11 章 潘卓逸和赵星墨只比兔子稍早几秒察觉异状，此刻更紧张得掌心冒汗，谨慎地一步步后退，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兔子也慌神了，想起自己刚把血衣扯掉，这会儿没法继续迷惑丧尸，不由急得追着自己的短尾巴跑。 跑完一圈，它眼睛一亮，忽然想起什么，忙小声安慰大家：“不怕，我大哥很厉害，能横扫群尸。” 林空鹿：“……”我谢谢你啊。 就在众人都高度戒备时，走在最前面的丧尸忽然猛冲过来，刚才还蹒跚得像八十岁老者的身影，瞬间矫健如短跑冲刺的运动员。 不，它比冲刺的运动员还快，速度远超人类身体极限，显然是一只高级丧尸。 几乎同时，其他丧尸也都跟着猛冲，像得了什么信号，争先恐后般，如潮水涌来。 林空鹿瞳孔微缩，手指扣弓，一箭射出，正中为首的那只高级丧尸。 “噗”一声，金箭携流光没入头颅，高级丧尸摇晃倒下。 他微松一口气，看来之前没猜错，江辞凝出的箭果然威力更强，能射穿子弹都打不透的高级丧尸。 兔子立刻比出一个“欧耶”，激动道：“不愧是我大哥，冲啊，一切就靠你了。” 林空鹿神情冷静，快速又装箭，没工夫理它。 兔子在原地转一圈，很快找到一根比自己长两倍的钢管。 它用前爪抱紧钢管，两条后腿一蹬，轻易就跳到林空鹿肩上，抡起钢管打向靠近的丧尸，热血道：“大哥你尽管射，我来替你防御。” 林空鹿：“……”我真的谢谢你。 兔子边打还边喊口号：“嘿哈！啊哒！我们就是，傲！天！组！合！” 一字一棍，喊完还对林空鹿说：“大哥你怎么不射箭了？” 林空鹿：“……”太尼玛羞耻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继续瞄准丧尸。一名优秀的射手，绝不能被任何因素干扰注意力。 一箭，一只丧尸，很好。 一箭，又一只丧尸，非常棒，注意力回来了。 但换箭再快，也需要时间，很快，他还是陷入了丧尸的半包围圈。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用胡萝卜权杖时，一道黑影忽然闪至，接着金色刀光流转，一刀一只丧尸，如切瓜剁菜般利落。 原来是江辞刚清理完右翼一波丧尸，赶来支援。他一身黑衣，眉目冷峻，砍丧尸的动作十分狠厉。 林空鹿轻舒一口气，不需交流，便继续瞄准扑上来的丧尸，和江辞默契配合，撕开包围圈裂口。 兔子看见江辞赶来，也一愣，随即振奋士气道：“三弟也来了，三弟加油！” 江辞眉心狠狠一跳，刀锋微偏，直接将一只高级丧尸斜劈成两半。 另一边，赵星墨正陷入苦战。他背着大蜘蛛壳，虽然不担心被丧尸从后方袭击，但动作也因此变慢许多，尽管有江辞给的刀，仍打得十分艰难。 潘卓逸的情况也没好到哪，他身上的丧尸血、丧尸内脏还在，倒是能迷惑一部分低级丧尸，但迷惑不了高级丧尸。 更糟糕的是，他还没有趁手的武器，只能尽量靠近赵星墨。遇到高级丧尸，全靠赵星墨输出。 好在林空鹿和江辞解决完眼前危机，很快赶来支援。有了他俩默契配合，余下丧尸没一会儿就都被解决。 可就在他们刚要松一口气时，楼梯口忽然又凭空冒出一群丧尸，疯狂向他们涌来。 刚想喘口气歇一下的潘卓逸直接傻眼，这叫什么？人类大战丧尸之无尽版？还带在同一位置刷新怪物的？ 赵星墨更是忍不住骂出声：“草，是那只空间怪物。” 一定是对方把外面的丧尸送进来的。 林空鹿和江辞也同时想到这一点。 林空鹿更是心中微沉，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的力气会被不断消耗，但丧尸无穷无尽，或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因力竭而不慎被咬，甚至可能彻底倒下，被分尸。 该怎么办？撤回档案室，只做防守？ 林空鹿快速在脑中思索，但很快又否定。 不行，如果是普通的低级丧尸，档案室的门还能挡住，但高级丧尸……别说门了，墙都能给掀了。 再说，空间怪物难道就不会把丧尸直接送到档案室？若真那样，到时就被包饺子了。 或者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快速清理完这群丧尸，等刷新，再清理，刷新，再清理……直到丧尸不再出现为止。 从他们都是靠近三院才被抓进来的情况看，空间怪物的能力应该有距离限制。只要把它能抓来的丧尸都杀死，应该就不会再出现丧尸了。 但问题是，他们不知道空间怪物的能力范围到底有多远，是只覆盖附近几个小区？几条街区？还是医院所在的整个高新区？ 如果是几个小区还好，几个街区……或许也能勉强，但如果是整个高新区，那得是铁人才能砍完吧？ 但无论如何，眼下或许只有这个办法能试。毕竟他们在医院，医院铁定在怪物的能力覆盖范围内，无论走到哪，对方都能把丧尸送到他们周围。 林空鹿咬牙，伸手拿出胡萝卜。 潘卓逸这时颤声提议：“要不大家像我一样，把丧尸的血和内脏弄到身上，这样低级丧尸注意不到我们，只要对付高级丧尸就行。脏是脏了一点，但隔着层防护服，其实也还好。” 众人：“……”这哪里是脏一点？ 林空鹿想象一下，有点体会到兔子之前的感受了，握紧胡萝卜挣扎道：“要不……我们还是再打一次？” 江辞更是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冲向丧尸。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已经在丧尸的包围中切瓜剁菜，速度快得只能看见残影。 林空鹿不必集中注意力观察，就能猜到他一定是把部分力量转移到腿部，缓解快速移动带来的负荷。 不仅如此，他周身也再次出现高速旋转的金属薄刃，仿若一群金色飞鸟环绕，以他为中心形成包围圈，攻守兼备。 一旁，赵星墨呆滞呢喃：“金属系能力不会提升速度啊，江队的速度为什么这么快？” “Oh my Gsh，这还是人吗？”兔子手中的钢管差点掉地，回神后忙转头，恨铁不成钢地看向潘卓逸。 都是人类，区别咋这么大呢？ 潘卓逸也看呆了，完全没注意兔子。 林空鹿看到这，立刻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胡萝卜上。瞬间，胡萝卜变长成为权杖，紧接着，十几根白光般的细丝从权杖顶端飞射出。 细丝如有生命，在他意念下，舞动着冲向丧尸，顷刻间便绞杀数十只。所有被细丝杀死的丧尸，切口均光滑如镜面。 其中一根细丝在舞动时，恰好撞到江辞的刀刃。 奇异的是，刀没断，细丝也没断，刀身的金色流光反倒与细丝上的纯白流光迅速相融，又一触即分。 林空鹿和江辞同时觉得脑海像被羽毛轻抚了一下，感觉……非常奇怪。 两人都愣了一瞬，互相看向对方。 接着林空鹿回神，提醒：“接着砍啊。” 幸亏江辞周身有旋转的金属薄刃保护，不然这一愣神，极可能被丧尸攻击到。 江辞也知此刻不是多想的时候，立刻继续切瓜剁菜。 他速度极快，刀锋也利，除了林空鹿杀死的那十几只高级丧尸，其余丧尸最后几乎被他一人砍完。 但快速砍完的代价是，他双腿难以承受高速移动带来的负荷，停下来后，疼得几乎无法站立。 江辞面上却没什么反应，强撑着一步步走回去。 林空鹿的胡萝卜此刻也瞬间缩水，他自己也因精神消耗巨大，身形晃了一下。 江辞经过时，恰好伸手扶住。本来还想问胡萝卜丝是怎么回事，但见他脸色发白，精神不太好，最终又什么都没说。 众人都以为丧尸很快会再出现，一直紧盯楼梯口。 但奇怪的是，丧尸没有再出现。 两分钟后，兔子忍不住先开口，试探说：“好像不出现了。” 话音刚落，楼梯拐角处走出一个身影。 众人神经瞬间又紧绷。 很快，他们就确认那是一只丧尸，但不是医院外的。 丧尸穿着蓝白条相间的病服，衣服竟十分干净，只是洗的有些发白。 它走路很正常，身后背着一个同样十分干净的洋娃娃，远远看着，就像是活人。 可随着它越走越近，便能看出它皮肤是枯败的灰白，脸上伤口溃烂。眼睛倒是跟其他丧尸不一样，虽然也像蒙着层白膜，但能看清黑眼珠，眼白部分泛着轻微血色。 实际上，最不同的是它周身的气势，隐隐竟给人一种压迫感，这是连高级丧尸都不会有的气场。 或许是出于谨慎，尽管只有这一只丧尸，几人却都没出手。 他们都屏着呼吸，注视丧尸一步步走近。 活人的血肉对丧尸有极致诱惑，活人的气息也很容易被丧尸察觉。但眼前这只丧尸不知为何，却像看不见他们，只一直往前走。 在它终于经过几人面前时，林空鹿眼尖发现，丧尸的病服右胸位置印着一个名字——唐奕川。 唐奕川？他就是唐奕川？ 看过病历的林空鹿瞳孔微缩，同样看过病历的赵星墨也几乎立刻开始联想—— 唐奕川签过自愿承诺书，试用的所谓新药，八成也跟感染、异变有关。病历记载他女儿有觉醒空间能力的潜质，他本人的病历又被人故意撕去部分内容，说不定他就是在后来的实验过程中，觉醒了能力…… 那他会是那个有空间能力的怪物吗？刚才的丧尸也是他弄来的？ 赵星墨越想越紧张，几乎快在心里肯定，唐奕川就是那个空间怪物，现在的情况八成是小怪被打完，换大怪来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唐奕川一直没看他们，只往前走。 直到经过赵星墨前方时，他才忽然转头，隔着两米远的距离，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赵星墨。 赵星墨瞬间被吓得大气不敢出，不是他怂，实在是对方压迫感太强，令他只是看着，就头皮发麻。 江辞和林空鹿站在旁边，一个不动声色地握紧刀，一个暗暗捏紧胡萝卜。 但他们很快发现，丧尸好像不是在看赵星墨，而是在看……赵星墨背着的蜘蛛腿。 而且只看一会儿，他就转回头，踏过那些丧尸的尸体，继续往前走，最后消失在大厅另一侧的楼梯转角。 等他身影彻底消失，众人才松一口气。 赵星墨抹抹额头虚汗，忍不住道：“真奇怪，他不是那个空间怪物？这些丧尸不是他弄来的？怎么看一眼就走了？” 林空鹿也觉得奇怪，丧尸攻击人类几乎是本能，就算唐奕川不是那个空间怪物，刚才没攻击他们也不太正常。 总不至于，它是来观光的吧？ 第 12 章 就在几人猜测时，江辞忽然说：“他不是空间怪物，至少，应该不是刚才对付我们的那个空间怪物。” 赵星墨一愣，什么意思？难道有两个空间怪物？ 林空鹿转头，见江辞眸光沉凝，倒是忽然想起什么，下意识道：“你是想说……那谁？” 江辞点头。 林空鹿恍然：“原来如此。” 其他人见状，都一脸茫然，尤其是潘卓逸和兔子。 什么空间怪物？什么唐奕川？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江辞正要再开口，却忽然皱了下眉，神情隐忍。 林空鹿这才发觉他脸色不好，心中不由一惊：男主该不会是受伤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糟了，对方刚才被丧尸包围，真受伤的话，很可能是被丧尸所伤……但，应该不会吧？他可是男主，男主怎么会变丧尸？ 可万一这是以丧尸为主角的文，男主变丧尸不就正常了？对了，系统还让他跟着男主…… 林空鹿一阵胡思乱想，漂亮的眉纠结皱起。 江辞刚忍过一阵腿痛，抬头就见他正紧张地看着自己，还没恢复血色的苍白脸上闪过隐忧、不安和担心。 他很快猜到什么，原本没打算说，这会儿却下意识道：“没受伤，只是腿疼。” 林空鹿瞬间明白，原来还是高速移动的后遗症。 他不由长松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被丧尸抓伤。 江辞见状，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顿了顿，又移回来，语气状似平常：“你……在担心？” 林空鹿：“？”担心什么？ 江辞脸瞬间有些黑，见他这迷茫的第一反应，傻子都知道自己刚才是多想了，甚至有点自作多情。 “噢噢，是有点。”林空鹿这时才回过神，忙后反应地点头。 这是真话，系统消失前让他跟着男主，也没说具体任务。万一男主变成丧尸，他不就得跟着丧尸了？ 说不定还得他养，他觉得他应该接受不了看着对方去吃人。 但江辞显然没信这句话，甚至咬紧后槽牙。 小漂亮果然还和以前一样，没心没肺，天然渣。再信他的鬼话，就不是傻，是蠢了。 “先找个地方休息，要空旷，不能去房间里。”他沉默后说，声音比之前冷了一个度。 在场的其他两人一兔：“……” 总感觉气温好像变低了，可能是天黑，降温了吧？ * 和林空鹿之前想的一样，江辞也认为待在房间不安全。 万一被丧尸空降包围，到时空间狭小，连施展的余地都没有，甚至有可能和丧尸面贴面。 最后，几人在大厅寻一处还算空旷、干净的地，铺上旧衣后，便席地而坐。 赵星墨背着笨重的蜘蛛壳，不方便坐，只能先解下，林空鹿和潘卓逸一起帮忙。 潘卓逸忍不住感叹：“刚看到时，我还以为你是个人形变异蜘蛛。对了星墨，我之前在5号楼遇见过赵叔，他没事，你别担心。” 赵星墨闻言，明显松一口气，开口却说：“谁担心他？多大年纪了，不好好在基地待着，还出来乱闯。” 林空鹿倒觉得赵叔年龄不算大，也就四十来岁。 一旁，兔子闲着无事，在黑暗中一阵蹦跳，最后跳到江辞面前，清清喉咙说：“三弟，我发现你好像还挺厉害，实力吧……咳，也就仅次于我，这样吧，你要不要加入我的傲天组合？我的组合可只收精英骨干，比如我大哥——伟大的萝之权杖持有者，还有我——聪明、睿智、果敢又帅气的兔神傲tian……” “天”字还没说完，傲天兔神忽然被抓住兔耳拎起，在空中甩了一圈后，直接扔出，“啪叽”一声落在林空鹿脚边，神格全无。 林空鹿：“……” “太、太过分了！”兔子抻着爪子艰难爬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兔穷’，今日你既然看不上我的傲天组合，以后可别后悔。” 顿了顿，又补充：“就是后悔也没用，我是不会同意你再加入的，大哥也不会同意。” 说完抱着林空鹿的小腿，抖着兔耳朵仰头卖萌：“是吧，大哥？” 林空鹿：“……”喝多了吧你，男主会想加入你的组合？ 还有，他什么时候加入傲天组合了？又什么时候成兔子的大哥了？ 江辞根本懒得理兔子，他心中对空间怪物的来历已有猜测。 但天黑了，丧尸和怪物在夜间行动占优势，现在去寻找空间怪物，危险系数高，还需再权衡。 再者，连续经历两场战斗，大家都很疲惫。 尤其是江辞自己，三天没怎么睡，又超负荷战斗，此时精力根本不足以再应对厉害的怪物。 为所有人的安全考虑，他不能带着大家去冒险。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得确认。 “你们之前不在这栋楼,是怎么过来的？”黑暗中，江辞忽然抬眸问潘卓逸。 潘卓逸叹气，此时才有空把经历完整说一遍。 和林空鹿一样，他也是眼睛一眨，就莫名被抓进来了，还和兔子一起。 幸运的是，他们刚进来时，没遇到什么危险，不像林空鹿，直接掉进变异蜘蛛的巢穴。 不幸的是，他们一件武器都没带进来，之后一直被丧尸、怪物狂追。一人一兔像被追得像没头苍蝇一样，在5号楼到处乱钻。 最后跑得快吐血时，还是潘卓逸机智，想出一个往身上抹丧尸血，遮掩气味，假装成丧尸的办法。结果刚骗过一群低级丧尸，转身就差点被岑滨、赵洲之等人爆头。 “唉，简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提了。”说起这段，潘卓逸就心酸想抹泪。 “对了，赵叔、岑哥他们挺幸运，进来没多久就找到陈少校他们了，大家暂时都没事。 “不过我们刚遇见没多久，正要想办法来找江队你们时，我和傲天忽然眼前一晃，接着就跟一群丧尸一起，莫名出现在这栋楼了。我们赶紧放慢脚步，悄悄掉队，脱离丧尸这群，再之后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 林空鹿听完若有所思，说：“看来，那个空间怪物把你和傲天当丧尸一起转移过来了。” 至于目的，估计是想让丧尸对付当时还在档案室中的他们。只是潘卓逸和兔子故意掉队，反而抄近路，先到了。 潘卓逸有些茫然，他还不知道空间怪物是什么。 赵星墨见状，忙解释给他听。 “所以，空间怪物就是刚才那个叫唐奕川的丧尸，他是医院实验的受害者？”潘卓逸听完总结。 “不不，那是我之前的猜测，江队刚才说他可能不是。”赵星墨忙纠正。 “大家都先休息，夜里注意警戒。”江辞忽然开口打断。 确定陈少校等人也没事后，他心中最后的顾虑被放下，决定还是把行动推迟到明天天亮后。 兔子这时借着黑暗，蹭蹭爬到林空鹿盘坐的膝上，小声道：“三弟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江队啊？” 林空鹿黑线：谁是你三弟？ 这只兔子还挺会自来熟。 “你知道他？”他同样压低声音，小声问。 “怎么不知道？那个陈少校提到他时，可担心了，说他夜里会梦游抓丧尸，一个人肯定不安全，啧，跟唬小孩似的。” 林空鹿：“……” 江辞这时已经安排好值夜表，四个人轮流警戒，其他时间睡觉，养精蓄锐，准备明天战斗。睡觉时，大家最好手牵着手，防止睡着后，忽然被送进丧尸堆都不知道。 林空鹿听完惊讶，下意识就道：“你也睡？” 不是说江辞晚上不睡吗？ 江辞目光转向他，黑暗中，竟有如实质。 “呃，”林空鹿顿觉失言，尴尬解释，“我是之前听赵星墨说你……” 但结合两人之前分手的事，听着就有点像心虚。 “担心我梦游找你？”江辞语气不咸不淡。 可能是不久前刚经历“过度解读前男友的表情，以至于想太多”这种事，他很快偏开视线，面无表情，语气果断：“放心，我梦游不是因为你，也不会找你。” 顿了顿，又看向其他人，补充：“如果我梦游，你们就把我打醒。” 赵星墨和潘卓逸：“……”哦哦。 但总感觉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 江辞本来是没打算晚上睡，但现在他必须休息，尽快恢复精力，也就顾不得梦游的事了。 林空鹿也没别的意思，真的只是下意识问了那句。但这事好像越解释，越显得他在意，加上气氛尴尬，最终也没说什么。 睡觉时，四人都手牵着手。 但不知是无心，还是刻意，林空鹿和江辞的左边中间隔着赵星墨，右边中间隔着潘卓逸，都没牵到对方的手。 兔子不好牵手，最后钻进林空鹿背后的兜帽里，呼呼大睡。 到了深夜，换赵星墨值夜时，空气中似有不安涌动。 赵星墨立刻提高警惕，下一秒，他眼前的黑暗中忽然出现一群身影，摇摇晃晃，如憧憧鬼影。 赵星墨吓得险些叫出声，忙用力摇醒其他几人。可其他人很快醒了，江辞却迟迟摇不醒。 林空鹿睁开惺忪的眼，看见四周全是“鬼影”，瞬间清醒。 显然，那只空间怪物这次直接让他们在丧尸包围圈里。估计对方能抓的丧尸确实有限，所以被砍了两波后，就没再送，特意等晚上他们睡着后再送。 几人一时都不敢出声，怕惊动丧尸。 但丧尸不仅会被声音惊动，也会被活人气息吸引。没多久，丧尸就察觉它们中间有人，很快都聚过来。 林空鹿拿出胡萝卜，转头一看，却见赵星墨还在摇江辞，不由问：“他怎么了？” “不知道，喊不醒啊。”赵星墨焦急。 江队可是他们中最厉害的，没有江队，他们该怎么办？ 但此刻离他们最近的丧尸已经猛扑过来。 林空鹿咬牙，心知此刻不能只靠别人，忙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胡萝卜上。 瞬间，胡萝卜变成权杖，犹如白光的细丝舞动，丝线所过之处，丧尸像被激光切割，瞬间身首分离。 但他这招不能久用，没过一会儿，精力便像被抽空。他咬牙坚持，头部却传来一阵抽痛，额上冷汗也不断滚落。 潘卓逸这时也加入战斗，但两个人的力量实在不够。赵星墨急得拼命摇江辞，见实在叫不醒，牙一咬，转身抽刀也要加入战斗。 林空鹿却忽然说：“星墨，你保护好江辞。” 赵星墨一愣，喃喃：“对对，江队不能出事，得保护江队……” 另一边，林空鹿用细丝瞬间又收割十几只丧尸，抬头却看见不远处的玻璃门边，唐奕川正站在月光下，安静地看他们与丧尸战斗。 林空鹿一愣，但很快又被丧尸包围，只能咬牙继续战斗，无暇多想。 赵星墨借着月光，见他脸色已经苍白如纸，急得简直想哭。 恰好兔子这时醒了，它用爪子揉揉眼，看见一群丧尸后，吓得“妈呀”一声，又赶紧缩回林空鹿的兜帽里。 赵星墨守在江辞身旁砍丧尸，闻声不由对兔子道：“傲天，快把江队叫醒。” 兔子再次探出脑袋，这才发现情况紧急，赶紧跳出来，寻着间隙左窜右拐，灵活地钻到江辞面前，然后就开始用兔爪拍江辞的脸：“醒醒，三弟快醒醒，出大事了，这种时候可不兴睡啊！” 拍了两下没拍醒，兔子不由怒了，一爪子按在他额头：“这种时候，你怎么睡得着的？” 下一瞬，江辞忽然睁开眼，眼底竟一片血红，诡谲莫名。 他周身气势也瞬间变冷厉，眼中弥漫杀意，彷如从黑暗中走出阴冷生物。 第 13 章 四周空气仿佛瞬间凝滞，无形的力量在无声蔓延，丧尸们忽然安静。 玻璃门旁，唐奕川也有了动作，缓缓向前两步，忽然又停止，遥望这边。 赵星墨和潘卓逸没看见这一幕，只觉得丧尸忽然就不动了，十分怪异。他们不敢大意，仍举着刀与眼前的丧尸对峙。 时间仿若静止，林空鹿握着权杖，苍白-精致的脸上满是冷汗。他缓缓回头，隔着数只丧尸，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眸。 不知是时空错位，还是他的精力被耗尽、头晕出现了幻觉，此刻竟觉得这双红眸分外熟悉，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 林空鹿忽然捂住头，精力再难坚持，手中的权杖也瞬间缩水成胡萝卜。 江辞看见他，血红眼眸中的杀意瞬间消弭，周身阴冷也减轻几分，眸中竟划过一丝温柔，似乎还有一种对珍贵宝贝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急于起身，却感觉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不由低头，然后看见一只毛绒绒的团子。 两双红眼睛对上，一双滴溜溜，一双瞬间又弥漫杀意。 兔子被江辞的眼神骇住，吓得往后一跌，直接坐在他胸口。 可能是动物天性警觉，此刻它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江辞要杀它。 妈呀，大哥，快救命！ 兔子拼命想尖叫，可声音却堵在嗓子眼，身体也一动不能动。它已经被吓破兔胆了，甚至想两腿一蹬，进入假死状态。 可出乎意料的是，江辞没杀它。对方只薅住它的兔耳，将它拎着起身。 兔子大气不敢喘，老老实实被提溜着，像一只死兔。 就在江辞起身时，丧尸忽然又有动静，喉咙发出“嗬嗬”声，疯狂扑向众人。 江辞眸中血色暗沉，没拎兔子的右手抬起，与地面平行，手中瞬间凝现一柄金色长刀。刀身缠绕繁杂纹案，刀锋锐利带着寒意，竟比之前凝出的刀更有质感。 他手腕微动，刀身在空中只轻轻挥转一圈，霎时，无形力量如波纹荡开。 “快蹲下。”林空鹿意识到危险，连忙蹲下躲避，并提醒赵星墨两人。 赵星墨和潘卓逸一听，赶紧也跟着蹲。 果然，力量所过之处，如锋利刀刃，从所有丧尸颈部穿过，只是在经过林空鹿所在位置时，绕了个弯。 林空鹿正好刚蹲下，没察觉，等再抬起头时，就见所有丧尸的头都没了。 他不由震惊，男主这不是睡了一觉，是去开挂升级了吧？ 赵星墨和潘卓逸抬起头后，也满脸震惊。 赵星墨更忍不住喃喃：“原来江队梦游时，真的很可怕，陈少校他们没骗我。” 林空鹿：“？”你管这叫梦游？ 他刚被胡萝卜耗尽精力，此刻实在没力气，勉强起身后，又深吸一口气，才看向江辞，随即怔住。 江辞的眼睛依旧血红，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对方红眸诡谲，很快，拎着刀和兔子，踩着地面流淌的污血，一步步向他走来。 林空鹿忽然觉得他此刻竟不像人，反倒有点像之前的丧尸唐奕川。不，他比唐奕川的气势更阴冷，也更可怖。而且行走时，肢体有种不自然的轻微僵硬。 但唐奕川是丧尸，江辞又不是，这么走路……难道真是在梦游？ 林空鹿心中一阵猜测，接着又想起赵星墨说江辞梦游时，喜欢抓漂亮的男性小丧尸，喊宝宝，然后再把丧尸的脖子拧断。 想完再看江辞正往这边走，他不由一阵惊悚。 不会吧？不会吧？江辞不会是把他当成丧尸了？说好的梦游也不会来找他呢？ 林空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再看江辞的红眸，也觉诡异，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 江辞见了，红眸竟闪过黯然和委屈，接着加快脚步。 林空鹿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他已经走到面前。 然后，他被一个略带凉意的怀抱抱住。江辞手臂收紧，像抱着寻觅多时，终于寻到的宝贝，力气大得仿佛要将他勒入骨血。 林空鹿微怔，还没回神，就听江辞在他耳边，嗓音低哑地呢喃：“宝宝……” 林空鹿：“！！！” 这是真把他当漂亮小丧尸了？ 他是长得不错，但跟丧尸不挂钩啊。关键是地上那么多丧尸，就找不到一个漂亮的？居然把他一个活人当丧尸。 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拧断他的脖子了？ 钓鱼执法，他懂。 林空鹿忽然有些冒虚汗，可能是精力还没恢复。他想推开江辞，尝试叫醒对方，谁知江辞先一步松开了他。 对方似是看出他没什么力气，蹙眉片刻，忽然拎起正在装死的兔子，递到他面前，红眸闪着温柔，小声说：“吃。” “？”神情疑惑的林空鹿。 “！”猛然睁开眼的兔子。 江辞似乎很有耐心，拎着兔子在林空鹿眼前又晃晃，声音卡顿着说：“宝宝，丧尸，吃，血肉。” 林空鹿怔怔看着他，似乎明白了。江辞认为他是丧尸，让他吃活兔子。 兔子无声大哭：三弟，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能吃二哥呢？相信大哥也不会同意的。 但下一秒，林空鹿轻咳说：“我不喜欢吃生的，要不还是麻辣，加点孜然？” 兔子：“……”大哥，尼桑！手足相杀，何其残忍！ 江辞闻言，红眸闪过疑惑，有些不解。 他们都是丧尸，必须吃新鲜的血肉。宝宝不吃人，他才抓了兔子，可为什么又要吃熟的？ 不过宝宝想吃的话…… 江辞红眸微暗，右手长刀忽然举起，眼看就要给兔子开喉放血。兔子吓得眼睛一闭，又开始装死。 林空鹿赶紧阻止：“我暂时不饿，要不还是等明天再吃。” 等明天，江辞就醒了，应该不会再想吃兔子。至于现在，梦游中的人，脑子明显不太正常，跟他计较什么呢？ 林空鹿觉得只能先顺着，哄着。不然，万一对方不仅想吃兔子，还想把他的头拧下来怎么办？ 江辞神情不解，吃只兔子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但林空鹿执意，他便点了点头，红眸盛满温柔。 然后，他找到一根绳子，把兔子的四肢捆起来，背在身后，显然是要当储备粮。 兔子中途偷偷睁开一只眼，正好对上他的红眸，吓得赶紧又闭上。 夭寿，三弟梦游时真可怕！ 不远处的玻璃门旁，刚才同样蹲下躲避攻击的唐奕川这时忽然缓缓站起，朝他们走来，像特意等他们忙完。 林空鹿三人瞬间又紧张，戒备地看着他。 江辞背好兔子，也转身，红眸沉凝地看向走来的丧尸。 他们双目对视，周身都散发阴冷气势，像一种无言的对峙。 唐奕川一步步走近，在距离江辞不到两米远时，周身气势忽然散尽，竟恭敬地朝江辞低下头。 一直戒备的赵星墨、潘卓逸两人顿时愣住，不明白这是什么发展。 丧尸竟然向江队恭敬低头？这丧尸有智商吧？知道他们中谁最厉害？ 林空鹿也神情费解，在他看来，唐奕川的举动不仅是低头，更像是……臣服？ 但丧尸向人类臣服，这可能吗？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已经变成丧尸的唐奕川，确实有自我意识。至于梦游中的江辞…… 林空鹿不由转头，看向江辞。 江辞红眸依旧沉凝，看向唐奕川时，竟有种睥睨感。不过，他周身的锋芒很快隐去。 唐奕川似乎能察觉，很快抬头，眼睛仍没什么神采，喉间却一阵低沉“嗬嗬”，竟像在表达什么。 江辞眼神冷漠，仿佛并不感兴趣。 唐奕川又一阵“嗬嗬”，没有神采的眼中竟浮现泪光，在窗外月光的映照下，莫名有种孤注一掷的绝望感。 林空鹿诡异地觉得，这一人一丧尸，好像在交流。 江辞依旧冷漠，但在唐奕川又一阵“嗬嗬”后，神情终于有所变动。 他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唐奕川似乎松了口气。接着，江辞抬起右手，无数金属元素浮动缠绕，形成雾状星光。 星光很快凝聚成极细的金属细丝，细丝一端没入唐奕川眉心，另一端则在江辞手中。 唐奕川半腐烂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却又带着感谢。 赵星墨和潘卓逸都看不懂这是什么情况，眼神一片茫然。 林空鹿也不解，但如果他此刻凝神，集中注意力的话，就会发现有一股力量，正沿着金属丝，缓缓移到江辞身上。 江辞抽取了这股力量后，缓缓点头。唐奕川恭敬退下，本就枯败的脸，似乎变得更灰暗了。 江辞收起金属丝，转头看向林空鹿，红眸很快又变温柔。他牵住林空鹿的手，声音卡顿说：“宝宝，走。” 林空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梦游中的人嘛，顺着，顺着。 何况他现在没力气，也打不过。 眼看江辞要带林空鹿离开，赵星墨和潘卓逸赶紧跟上。 但江辞察觉，忽然转头，红眸浮现杀意。 赵星墨和潘卓逸吓得心中一惊，同时止步，不敢再向前。 林空鹿担心他有“梦游杀人”的爱好，赶紧道：“他们是我们的朋友。” 江辞似乎不太高兴，红眸一片晦暗。 他知道，宝宝喜欢人类，可他们都是丧尸，不该靠近人类。 不过，既然宝宝想让那两个人跟，那就跟吧，反正遇到危险的话，他是不会救的。 于是江辞不再管赵星墨和潘卓逸，只牵着林空鹿的手，自顾往玻璃门前走。 “等等。”林空鹿想起江辞之前说过，一旦靠近出口，就会像遇到鬼打墙般，被送到别处，忙要制止。 可他刚开口，就见唐奕川也走上前，和江辞同时抬起手，按向面前虚空。 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碎裂。 江辞很快收回手，唐奕川恭敬地上前推开门。 江辞牵着林空鹿的手继续向前，就这么轻松地、走出了困了他们大半天的2号楼。 林空鹿神情惊讶，但还不及多想，眼前忽然又出现无数丧尸和变异兽。 江辞似乎冷笑一声，一手牵着林空鹿，一手握刀，背后还背着一只兔子，向前杀出一条血路。 跟在后面的赵星墨、潘卓逸见了，都瑟瑟发抖。以前听陈少校说江队梦游时很可怕，他们还觉得可能有夸张成分，现在看来，哪里是可怕，简直是吓人。 于是，在唐奕川的带路，和江辞的砍杀下，他们一步步走向3号楼。 而越靠近3号楼，凭空出现的丧尸和怪物就越多。 林空鹿看明白了，江辞是要去解决那个空间怪物。 可就在这时，天际浮现一丝曙光，晨曦从错落的高楼间照入。 江辞身体一僵，用力挥下最后一刀，忽然闭眼，缓缓倒下。 林空鹿一惊，忙伸手扶住。 第 14 章 见江辞忽然倒下，赵星墨和潘卓逸同样心惊。 四周都是丧尸和怪物，江队忽然出事……这就像刚进副本没多久，主力输出掉线了一样。 当然，两人更担心江辞的身体情况，慌忙拿出武器抵挡，同时担心问：“江队怎么了？” 林空鹿蹙眉，他一手被江辞紧紧攥着，另一只手正半环抱扶着江辞，此刻根本没有多余的手去拿胡萝卜。 就算能拿，估计也用不了。他精力被消耗太多，还没恢复。 怪物和丧尸很快又嘶吼着扑上来，赵星墨和潘卓逸语气焦急，兔子也在身后费劲蹬腿，想解开绳子。 就在这时—— “安静。”江辞忽然出声，缓缓抬头。 只昏迷不到一分钟，他便又睁开眼，眼睛颜色也变回正常的漆黑。 林空鹿敏锐察觉，他周身气势也不再阴冷，只剩冷峻。 “你醒了？”他不由问。 江辞“嗯”一声，感觉自己被谁半扶半环抱着，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看见一只丧尸直扑过来。 “小心！”林空鹿腾不出手，忙抬腿欲踹。 江辞条件反射，抬手挥刀，一招毙命。 此时，他才有功夫看清周围情况，他们竟从2号楼出来了，正被一群丧尸、怪物包围在3号楼门口。 而他…… 江辞低头，见自己竟被林空鹿半环抱扶着，少年白皙漂亮的手，正紧紧抓着他手臂。 “啊。”林空鹿察觉他的目光，忙触电般松开手，解释：“你刚才忽然倒下，我就扶了一下。” 江辞：“……” 原来是这样。 他眸光低垂，又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 “呃，这个……是你非要抓着我的。”林空鹿赶紧又解释。 江辞：“……” 他眸光又暗几分，挥刀又劈向一只扑上来的丧尸，力道十分凶狠。 他没立刻松开手，过了一会儿，才在林空鹿不解的目光中，微松指尖。 “我们是被那个空间怪物移到这的？”江辞恢复冷淡，边砍丧尸边问。 林空鹿腾出了手，也拿出十字弓，边瞄准边回：“不是，是你睡着后梦游，带大家一路杀出来的。” 江辞：“……”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紧声问：“我还做什么了？” “你还抱着大哥喊宝宝，非觉得他是丧尸，还要把我杀了给他吃！”兔子忽然在他背后嚎啕大哭，“三弟，你终于清醒了三弟，快放开我啊，我是二哥啊！”不是储备粮，呜呜！ 它哭得万分委屈。 江辞脸却黑了一圈，咬牙道：“安静。” 谁有功夫在这时去给兔子解绑？继续绑着吧。 还有…… 江辞下意识转头，砍丧尸的同时，寻隙看向林空鹿。 林空鹿对上他的视线，大约猜到他在想什么，忙无辜表示：“是你非要抱的。” 宝宝也是你自己喊的，他怕被拧掉脑袋，才不得不配合。 江辞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咬牙解释：“抱歉，我……梦游时有点不受控制，你……” “哦，没事。”林空鹿边瞄准丧尸，边说。 他觉得他能理解江辞此刻的心情，毕竟睡觉前刚说过“梦游也不会找你”，睡着后，就抱着他喊宝宝，画风实在太割裂。 他觉得江辞此刻应该很尴尬，甚至可能有点为难。毕竟他们不是萍水相逢，而是有层前男友的身份在。 如果抱的是普通人，这事打个哈哈就过去了，但抱前男友，多少有点暧昧，可能还会担心对方因此误会什么。 于是，林空鹿贴心又大度地表示：“放心，我没多想，也没当真，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专心打丧尸就行。 江辞：“……”见鬼的心理负担。 他神情冷厉，砍丧尸忽然砍得更狠了。 于是没多久，围困的丧尸、怪物就被消灭大半。 江辞砍得狠厉，一直砍到唐奕川面前，都没手软。 林空鹿见他连唐奕川都要砍，连忙拦住：“等等，他可能是你的合作伙伴。” 江辞动作一顿，皱眉问：“怎么回事？” 唐奕川也茫然，本就没什么神采的眼睛更无神了，似乎不解江辞为什么要砍他。 林空鹿赶紧解释：“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你梦游时，他忽然过来向你鞠躬，然后你把金属丝扎进他脑袋，不知做了什么，然后你们就合作，一起从2号楼杀出来了。” 江辞眉皱得更紧。 唐奕川似乎明白了什么，忙张嘴，喉间发出一阵“嗬嗬”。 江辞在他发出声音时，神情闪过一瞬讶异，接着眉拧得更紧。 片刻后，唐奕川停止出声。 江辞眉心微松，竟说：“我知道了。” 见林空鹿几人神情茫然，他又淡声解释：“他说他把残余的能力给我了，希望我帮他报仇，杀了邹斌。” 赵星墨和潘卓逸见他能听懂丧尸说什么，不由都震惊。 其实江辞没全部说出，唐奕川刚才还称呼他为“王”，但一来，这个称呼在他听来……有点中二；二来，被丧尸称为王，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所以他谨慎地没说出来。 至于能听懂丧尸的话，刚发现时，江辞也惊讶，但很快就接受了。或许，这是他觉醒的另一种能力。 觉醒者并非只能觉醒一种能力，之前没发现，可能是没遇到有智慧的丧尸。毕竟，即便是高级丧尸，也没有智慧，只会无意义地“嗬嗬”。 唐奕川是他遇到的第一个，保留了自我意识和智慧的丧尸。 林空鹿见他能听懂丧尸的话，也惊讶，但听见“邹斌”这个名字，又微皱眉。 “邹斌就是那个空间怪物？”他下意识问。 江辞点头，边继续砍丧尸边解释：“唐奕川要带我们去找他。” 林空鹿瞬间了然，他还没看过邹斌的病历，但从唐奕川、唐新蕊的病历，以及看过邹斌病历的江辞的言行来看，已经能猜出大概。 作为大学室友，邹斌在唐奕川走投无路时，曾两次施以援手，先是让对方到自家集团的分公司上班，在唐奕川女儿重病时，又介绍其女儿住进已经在研究感染、异变的三院。 但作为三院的内部人员，甚至是股东，邹斌当时能不知道三院的真实情况？ 为什么唐新蕊的病历上会有“有觉醒空间能力潜质”等字？为什么唐奕川这么恨帮助过他的邹斌？为什么邹斌作为股东，也是实验对象？为什么江辞说唐奕川的能力是残缺的？ 种种疑点，让林空鹿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唐奕川在接受医院实验时，大概率真觉醒了空间能力，但这个能力被邹斌夺取了。 这从江辞在“梦游”时取走唐奕川的能力可以证明，能力是可以被夺取的。 不过…… “既然邹斌是空间怪物，那他会在3号楼等我们去？”林空鹿不解问。 他不会跑吗？ “他夺取的能力不完整，只能移动其他人或物，不能移动自己。”江辞解释。 也证实了林空鹿刚才的猜测，邹斌的能力确实是从唐奕川身上夺取的。 林空鹿暗暗点头。 不过，不能用空间能力移动自己，就不能跑，这说明邹斌现在无法行走？ 这倒是个好消息。 林空鹿眼睛微亮，但下一瞬，眼前忽然一晃。 糟糕，是空间移动，邹斌又出手了，他可能会被移到其他楼栋。 之前莫名掉进变异蜘蛛巢穴时，眼前就这么晃过。 但几乎同时，他的右手忽然被紧紧抓住。 林空鹿下意识抬头，却见自己仍站在原地，而江辞攥着他的手，神情紧绷。 见他没事，江辞似乎松一口气，说：“大家还是得互相牵着……” 话没说完，转头却见赵星墨、潘卓逸两人不见了，唐奕川也不在。 江辞蹙眉：“他们被送到其他位置了。” 林空鹿也发现了，下意识问：“现在怎么办？” 要去找他们吗？可已经快找到邹斌了。但不去的话，两人有危险怎么办？ 江辞握紧刀，目光沉了沉，说：“先解决邹斌，邹斌有危险的话，就会拿出全部精力对付我们，赵星墨他们的情况就会没那么危险。” 林空鹿懂了，这招是围魏救赵，于是点头：“那我们快走。” 至于江辞刚才为什么没被空间能力移走…… 江辞很快也解释：“是唐奕川给的残余能力。” 邹斌的能力不完整，除了不能移动自己，也不能移动拥有残余能力的唐奕川。 而唐奕川，他的残余能力只能移动自己。 但现在，唐奕川把残余能力给了江辞。 这对江辞来说，帮了大忙。 本来他从邹斌的病历中总结出对方空间能力的弱点，打算用金属锁链将自己与大楼拴在一起，防止在解决邹斌时，被忽然移走。 但有了唐奕川的能力，这个办法就显得低效，且费事了。 江辞目光沉凝，又一刀解决掉最后一只丧尸后，便攥紧林空鹿的手，身形微闪，瞬间进入3号楼。 和其他楼中，到处都是被杀死的丧尸、怪物，以及满地污血的情况不同，3号楼里阴暗、潮湿，黑暗中不时传出恐怖的喘息声，像从无人造访的深幽洞穴，里面藏着各种危险生物。 “这是地下一层。”江辞压低声音告诉林空鹿，算是解释这里为什么这么黑。 唐奕川来找邹斌报过几次仇，但邹斌清楚自己的弱点是什么，一直躲在这种阴暗的角落里，还弄来一群怪物保护自己。 只要唐奕川一来，就会先被怪物攻击。 果然，江辞他们刚踏入，怪物们就像得了信号，忽然疯狂涌向他们。 江辞不清楚邹斌的具体位置，唐奕川只告诉他在地下一楼。可这里一片漆黑，根本没法找。 江辞咬牙，忽然凝出金色细链，拴住自己和林空鹿的手腕，防止林空鹿忽然被移走。 林空鹿只觉腕间一阵微凉，还没意识到那是什么，就见江辞又拿出探照灯，直接开灯，挥刀砍向最先扑过来的怪物。 接着，他把灯扔给林空鹿，说：“帮我照一下。” 林空鹿慌忙接过，点头说“哦”，抬手时，却看见一根细链。 细链浮动金色微光，缠绕着白皙细瘦的手腕，在昏暗中，竟有种说不出的意味。而细链的另一端，连着江辞的手腕。 林空鹿莫名：这是什么玩意？ 第15章 第 15 章 2号楼内。 赵星墨和潘卓逸只觉眼前一晃，还没反应过来，就出现在一条走廊中央。跟他们一起出现的，还有丧尸唐奕川。 唐奕川把残余能力给江辞后，自己无法再抵挡邹斌的空间移动，也被送过来了。 走廊上十分安静，除了地面横躺的几具尸体，暗黄墙上沾着的污黑血迹，空气中散发的淡淡恶臭，似乎没什么危险。 赵星墨谨慎走到一个房间门口，看一眼门牌，说：“好像是2号楼的十一楼。” “那我们赶紧下楼，去帮江队、小鹿他们。”潘卓逸说。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一阵轻快的“啪嗒”声。 潘卓逸回头，逆着光，看见一截手臂长的腐藤。 那截腐藤竟像人一样，在地面一蹦一蹦，轻快地向前行走。 啪嗒，啪嗒…… 同样回头的赵星墨看见，脸色瞬间煞白，忙低吼道：“跑！” 说着他就抓紧潘卓逸，拉着人拼命往楼梯口跑。刚一转身，却见唐奕川比他们跑得还早、还快。 赵星墨目瞪口呆：丧尸大哥好腿脚！ 不是，丧尸大哥也怕腐藤？ 但眼下显然没功夫想太多，几乎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那截蹦跳的腐藤忽然像离弦的箭，向他们猛冲过来。 与此同时，楼外的腐藤也从走廊尽头破窗而入，密密麻麻手臂粗的枝条，像丧尸蛇般扭曲缠绕，瞬间充斥整个走廊，紧跟在那截腐藤后，缠绕着向他们冲来。 潘卓逸脸色瞬间也煞白，被拉着边跑边说：“那截腐藤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解释了。”赵星墨说。 本以为空间怪物这次没把他们送到危险位置，没想到是在这等着他们。 他拉着潘卓逸一口气冲到楼梯口，转身立刻关上安全门。 就在门关上瞬间，门后便传来腐藤撞击门的声音，紧接着，数根腐藤破门而出。 这次不用赵星墨拉，潘卓逸就先拽着他往楼下跑，之后又连关数道安全门。 但每次，都有腐藤紧跟着穿透门。 赵星墨背着蜘蛛壳，速度难免受影响，才跑到五楼，就险些被腐藤追上。 最后唐奕川竟转身来救，两人才彻底脱险。 好不容易逃到一楼大厅，赵星墨撑着腿喘气，抬头艰难道：“谢谢你啊丧……唐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唐奕川僵硬地摇头，目光落在他身后。 “对了，我们要去帮江队，你要一起吗？”赵星墨缓过气，又抬头问。 他发现这位唐先生虽然是丧尸，但保留了自我意识，还会救人，应该是个好丧尸。 唐奕川没有回答，依旧直勾勾地望着他身后，就像刚见面时那样。 赵星墨被盯得有些发毛，不安开口：“唐、唐大哥？” 说完又转头看向潘卓逸，用眼神问：这是什么情况？ 该不会……忽然又想吃他们了吧？ 潘卓逸比赵星墨大几岁，也沉稳些，看了一会儿说：“我感觉，他好像在盯你背着的蜘蛛腿。”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唐奕川的喉间也适时滚动一下。 赵星墨一听，赶紧把身后的蜘蛛腿拽一根下来，小心递过去：“大哥你吃。” 他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唐奕川竟真接过，“咔咔”几下就将蜘蛛壳咬碎，吃干净里面的新鲜肉。 接着又看向他。 赵星墨：“……”好牙口！ 难怪刚见面那次，对方一直盯着他看，原来是看上他背着的蜘蛛腿肉了。估计是因为有自我意识，不愿意吃人类，所以才吃变异兽。 赵星墨赶紧又拽一根蜘蛛腿给他。 唐奕川又一阵“咔咔”，吃完后，向他僵硬点头，接着就转身往3号楼走。 赵星墨和潘卓逸见状，赶紧拿起武器也跟上。 * 3号楼的地下一层，江辞右手握刀，左手手腕缠绕金色细链，以林空鹿为圆心，几乎是林空鹿照哪他砍哪。 甚至是林空鹿没照到的位置忽然出现怪物，他也能瞬间转移到怪物身后，眉目冷峻，一刀劈下。 林空鹿看出，这是唐奕川给他的空间移动能力，不由感叹：这个能力搭配男主的刀，简直太好用了。 金属系能力无法增强速度，但有了空间移动能力后，江辞的身影简直如鬼影闪现，不必高速度，就能达到比瞬移还快的效果，腿也不会因承受不了负荷而疼痛。 虽然因金属细链的另一端连着林空鹿，他不会移动太远，防止把林空鹿也带着一起移动，但在金属细链形成的半径范围内，他可以随时出现在任一位置，尤其是怪物背后，砍起怪来，简直事半功倍。 躲在暗处的邹斌也发现这点，知道他不好对付，很快盯上林空鹿。 他发现林空鹿可能是这个人的弱点，于是，数只变异兽突然出现在林空鹿身旁。 林空鹿拿着探照灯，抬头就看见一只恶心的变异兽朝他张开腥臭大口，涎水几乎快滴到他脸上。 他心一惊，来不及拿弓，忙喊：“江辞！” 瞬间，江辞冷厉身影出现在他面前，左手同时凝出一把金色长刀，双刀同时砍下，两只变异兽顷刻毙命。 旋即他身影又消失，眨眼便出现在林空鹿身后，同时砍死另两只变异兽。 林空鹿只觉眼前金光闪过，身后又两道寒意，整个过程连一秒都不到，扑上来的变异兽就都倒下了。 接着，他腰间一紧，被江辞揽住。 对方这次直接带着他一起瞬移，边砍怪物边说：“邹斌不在这，照一下周围墙壁，看有没有门。” 林空鹿被他紧紧揽在怀里，抬头就能看见他冷峻的下颚。 江辞低头看他一眼，容颜冷清，黑眸深邃，忽然说：“抱紧我。” 林空鹿：“！” 不及多想，他忽然察觉江辞揽在他腰间的手臂竟微松，吓得赶紧环抱住对方，身体也不得不紧贴。 江辞脸上看不出表情，彻底松开手臂后，左手再次凝出金属刀，双刀同时砍怪。 林空鹿紧紧抱着他稳住身体，也没多想，赶紧腾出一只手举探照灯。很快，两人在右边墙上看见一道隐蔽的门。 江辞当即旋身，又砍死两只变异兽，同时身形微闪，出现在门前。 被捆着背在他身后的兔子刚醒，就被晃得又一阵头晕眼花，忍不住在心里继续嚎啕—— 都是哥，为什么大哥能被抱在怀里，它却被捆在背后乱晃？三弟太偏心。 江辞没空理兔子，他压根忘了身后还有只兔子。 安全起见，他没闪现到门内，而是在门外控制金属丝撬门，接着抬脚猛踹。 门轻易就被踹开，但随即，一阵机-枪-声响起，子弹密集如雨，射向门口。 枪不是人在使用，而是安放在固定点位，检测到人，便自动射击。幸好他们没直接进房间，否则此刻就被射成筛子了。 江辞揽紧林空鹿，身影一闪，忽然出现在房间内安置枪的点位，身形一阵瞬闪，抬腿接连横扫，直接将正在射击的四个点位的枪全部踢飞。 林空鹿惊讶：厉害，徒腿拆机枪。 江辞清理完房间内所有机关，才将林空鹿放下。 林空鹿也终于松开抱紧他脖颈的手臂，转身打量眼前这个不大的房间。 房间内弥漫着腐烂气味，以及机-枪扫射后的硝烟味，靠门的墙壁被扫出无数弹孔，右侧的墙边则安放着监控显示屏，屏幕竟是亮着的，显示三院内各楼栋的状况。 原来对方就是利用这，精准地向他们身边投放丧尸。 看来，邹斌就在这个房间。 林空鹿和江辞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江辞神情谨慎，一步步走向房间内唯一的隔帘。因为金属细链牵动，林空鹿被拉着也往前一步，神情无奈。 江辞走到帘前，微微侧身，薄长的金属刀插进帘布和墙之间的缝隙，接着猛然往右一挥。 “刺啦——” 帘布后的景象映入两人眼底，一个没了双腿的人形怪物蜷缩在墙角，见他们出现，忽然发出惊恐叫声，只剩半截的手臂在空中胡乱挥舞。 此人正是邹斌。 随着他的叫声，外面的怪物忽然出现在房间内，无差别攻击三人。 邹斌以前不会将丧尸或怪物移到自己所在房间，因为他也会被攻击。但此刻他顾不了那么多，只想赶紧杀了眼前这两个人。 他不是不清楚江辞的实力，外面那么多丧尸、怪物都没杀死对方，仅凭屋里这几只变异兽，又怎么能？ 但怪物、机关、空间能力都不起作用后，他已经没了底牌。知道大势已去，他在做最后的疯狂。 蜷缩在地下室的这两个月，他早就疯了。 他拼命把外面的变异兽移到屋内，眼神恐惧又兴奋，像疯子般不断喃喃：“杀了他，快杀了他！杀……” 江辞眼神冰冷，旋身砍死数只变异兽，身后的兔子被晃得又一阵晕。 林空鹿奇怪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邹斌，随即想起他的空间移动能力还不完整，顿时了然，忙拿出弓说：“你去取能力，我先拖住。” 江辞讶异，接着却说：“不用。” 他挥刀砍死两只刚被移进来的变异兽，旋即又揽紧林空鹿的腰，闪现到邹斌面前。 林空鹿：“……” 抱来抱去，他是挂件吗？ 不是有金属细链？ 江辞避开他的眼神，抬起手，掌心金属元素如星光汇聚，瞬间凝成细丝，扎进邹斌眉心。 邹斌顿时发出痛苦哀嚎，但在这前一刻，他刚移动一只变异兽到房间。 那是一只变异猎犬，甫出现在房间，就露出锋利獠牙，凶猛扑向背对着房间门的江辞。 被背在身后的兔子刚晕乎乎地睁开眼，就看见一张血盆大口扑向自己，瞬间吓得全身毛都炸开了。 好在下一刻，江辞头也不回地挥刀，林空鹿在江辞怀中，也冷静地扣弓射箭。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变异犬应声倒地。 兔子顿时长松一口气。 大哥做得好，三弟也很厉害！ 第16章 第 16 章 变异犬死后，房间内的危险暂时解除。 邹斌的能力正被夺取，无法再把外面的变异兽移进房间。 随着能力慢慢被剥离，他脑海正撕裂般地痛，像灵魂被不断切割。但最痛苦的，是他能真切感受到能力一点点离开自己。 “不，不要夺走它……”他摊在墙角，拼命哀嚎。 江辞神情冷漠，漆黑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掌心的金属丝在浮动的星光中交缠，不紧不慢地夺取能力。 邹斌疼得涕泪横流，痛苦抬起头，恍惚中，竟以为自己看见了唐奕川。 啊，他记起来了，三个多月前，他也是这么夺走唐奕川能力的。 不过他那时没有能力，更没本事凝出这么细的金属丝，他是用三院研究出的仪器，把是金属丝十几倍粗的电极针扎进太阳穴，启动仪器，强行夺取。 扎完后，太阳穴会留下两个血窟窿，唐奕川那时比他现在痛苦多了。 但那又怎么样？为了得到能力，他也亲自被扎了。 况且他是什么身份，唐奕川是什么身份？ 他父亲是虹丰集团的董事长，容城首富。他是虹丰少董，生来就要什么有什么，走到哪，不是被周围人捧着？ 而唐奕川，不过是个穷山沟里走出的土包子，他一开始压根没把这种人放在眼里。甚至在大学宿舍初见时，就毫不掩饰眼底的鄙夷。 偏偏唐奕川非常优秀，性格好，人缘好，成绩好，样貌也好，除了穷，哪里都好。学校里的老师喜欢他，同学喜欢他，甚至邹斌看上眼的系花，也喜欢他。 邹斌也不是多喜欢那个系花，他什么女人没玩过？不过是想尝个鲜而已。 他以为砸点钱就能追到，但世上确实也有钱买不到的东西。系花不仅没动心，还对他的行为表示鄙夷，说他根本不配和唐奕川比。 这让邹斌倍感难堪。 更生气的是，之后他父亲去A大演讲，回来后也对唐奕川赞赏有加，言必提“你看你，学习条件比小唐不知好多少，怎么就不如他”，甚至想提前招聘唐奕川到虹丰集团当技术骨干。 邹斌那时一边不爽，一边又觉得唐奕川再优秀，将来还不是要给自己打工，而暗暗快意。 甚至，他故意代表父亲，假惺惺地去和唐奕川交好，居高临下地发出邀请。 他那时想，虹丰集团用这么优渥的条件聘用你一个土包子，该感恩戴德才是，毕竟你这辈子恐怕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可没想到，唐奕川竟拒绝了，对方已经决定出国交换，继续深造，根本看不上虹丰。 据说，跟他同样成绩优秀的系花也会一起。虽然名额还没定下来，但以两人的成绩，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嫉妒，就像毒蛇的汁液在心底蔓延。 邹斌不觉得自己是心胸狭隘，故意跟唐奕川过不去。他不过是心情有点不爽，需要发泄一下，才让人去陷害唐奕川生活不检点、学术造假。 他这样的身份、家世，唐奕川就算再优秀、再奋斗一辈子，都追不上，他有必要死盯着对方不放？ 他只是在走路时，心情不好，故意踩死一只蚂蚁罢了。要怪，就怪那只蚂蚁不长眼睛，非要往他鞋底凑。 至于那个系花，家里也被弄破产了。不是清高看不上钱吗？就看她没钱后，还清不清高得起来。 后来，系花举家搬迁，不知所踪，唐奕川也落魄离开A市。 再后来，邹斌在一个地下租房见到唐奕川，故意表达震惊，又假惺惺地说可以帮对方找个工作，让对方到自家集团的分公司当一个最底层的小职员时，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本来他对唐奕川的关注应该到此为止，一个底层落魄小职员，不配他给太多眼神。 可一年后，他无意间视察分公司，刚巧撞见系花来接唐奕川下班。 原来两人还是走到一起了，他们结了婚，还即将有个孩子。 邹斌觉得自己真没嫉妒，两个底层蝼蚁罢了，他不至于。 他不过是想看系花有没有后悔当初拒绝他，才把对方堵住。他承认他那天心情好，喝了点酒，谁知系花不长眼，自己跑出去被车撞死了，这不能怪他。 哦，听说死后，还剖出一个女婴，活的，真是命大。 邹斌出国躲了几年，再回来，就听说当年那个女婴得了重病，没医院能治。 天地良心，他这次是真想补偿一下唐奕川，才介绍对方女儿到三院。 当时三院根据各地零星出现的异变情况，正在研究基因进化液。这种进化液能使人细胞快速再生，各项机能都增强，甚至觉醒特殊能力，但那时还没在人身上试用过。 唐奕川不愿让女儿使用新药，偏偏医院私下检查发现，父女俩都有觉醒空间能力的潜质。 邹斌干脆让研究员骗唐奕川，说只有新药能救唐新蕊，而且他女儿在三院治疗这么长时间，已经欠了很多钱，邹家投资三院，不是为了做慈善的。 最后，唐奕川愿意自己先试药，结果就是，他觉醒了空间能力。 那一刻，邹斌真正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当时已经通过特殊渠道了解一些情况，并见过异变动植物的他，心里太清楚能觉醒能力意味着什么了。 他们邹家在知道一些事后，就在三院砸下巨资，耗费近半财富，却没能让家中任何一个人觉醒能力，偏偏唐奕川觉醒了。 他不明白，一个出身贫寒的土包子，凭什么处处都比他强，无数次被他踩在脚下，又能无数次站起。 他夺取了唐奕川的能力，可没想到，那个蝼蚁竟在最后关头疯狂反扑，断了他的双腿和手臂，还让他得到的能力不完整，害他在末世后来不及逃，只能像蛆虫一样躲在阴暗的地下室。 毁了，一切都毁了。 他想起唐奕川落魄到住地下租房时，他曾以成功校友的身份回A大做演讲，那时他多风光。 明明他曾拥有一切，令人羡慕，甚至还差点拥有完整的空间移动能力。 可现在，全都没了，甚至连这不完整的力量也要被夺走。凭什么？凭什么？ 他家几代人积累的财富，唐奕川凭什么跟他争？他凭什么不能高人一等？他在三院投了那么多钱，凭什么不能拥有能力？ 邹斌越想眼神越疯狂，死死盯着江辞，恨声道：“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凭什么，蝼蚁，都是蝼蚁……” 江辞眼神始终冷漠，夺完能力，就收回金属丝，似乎多扎一秒都嫌弃。 邹斌脑海中的痛楚消失，臆想景象也渐渐消失。他疯狂的眼神变得呆滞，终于想起，眼前这个人不是唐奕川。 但他好像见过对方…… 对，是半年前，他又一次去A大演讲时，见过这个年轻人。 听校方介绍，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成绩好，样貌好，还有个漂亮的男朋友。哦，好像就是他旁边这位，确实年轻又漂亮。 原来是个跟唐奕川一样人，真令人嫉妒。 邹斌死死盯着江辞和林空鹿，眼神像毒蛇般阴冷。 可在江辞不悦举刀时，他却又害怕痛哭，颤抖哀求：“别杀我，别杀我，我也是人类，我没被感染，你是跟5号楼里的那几名军人一起来的，你也是军人吧？你应该是来救援的，你不能杀我，我是人类……”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他本性自私、残忍，又卑怯，哪怕落到这种地步，也不敢去死。 江辞眼神厌恶，见他刚才盯着林空鹿，本想一刀划破他的眼睛，但顿了顿，又止住，声音冰冷道：“很抱歉，我不是士兵，不过我确实不会杀你，杀你的……会是他。” 话音落下，不等邹斌反应，他就使用刚夺来的能力。 * 3号楼的地下室安全门外，唐奕川走到这里，忽然止步。 紧跟来的赵星墨、潘卓逸忙也停下，握紧武器，紧张问：“怎么了？有危险？” 唐奕川没动作，下一秒，他身影忽然消失。 赵星墨、潘卓逸：“诶？” * 江辞通过监视器的显示屏看见唐奕川来了，直接将他移到邹斌面前。 报仇这种事，还是让当时人来做比较合适。 邹斌一开始没理解江辞的话意，等看见唐奕川出现，脸色瞬间变惊恐。 他拼命往墙角缩，边躲边恐惧喊：“别过来，不要咬我，不要咬我，我不想变丧尸啊啊！” 林空鹿觉得他想太多，唐奕川是有自我意识的丧尸，咬他估计都嫌脏。不过，肯定不会让他好过就是了。 唐奕川见到邹斌，周身气势果然瞬间阴冷可怖，无神的眼睛也渐渐漫上血色。 他死死扼住邹斌的脖颈，却不掐死，在邹斌开始翻白眼时，微松手，接着又掐，再松手，再掐…… 反复几次，邹斌狼狈不堪，身下的地面渐渐蔓延水迹。 林空鹿一阵恶心，忽然想吐，忙转头闭眼。 江辞拧眉，凝出一把刀给唐奕川，接着低声问林空鹿：“要出去吗？” 林空鹿刚要点头，却忽然听见一道喉咙像漏风的嘶哑声音，艰难道：“嗬……蕊、蕊呢？” 他下意识回头，就见唐奕川用刀扎进邹斌只剩半截的手臂，眼睛血红，死死盯着对方，青灰的嘴唇僵硬张合。 林空鹿和江辞都惊讶，唐奕川会说话了，作为一个丧尸，他竟然会说话了？ 被刀刺中的邹斌痛苦哀嚎，死到临头，竟疯狂笑起来，艰难道：“你是说、说唐新蕊？呵呵，死了，被我喂变异兽了，呵呵……” 唐奕川眼睛瞬间更红，拔出刀，又连刺数下。他周身气势凌厉，眼看竟要失去神智。 邹斌痛得哭嚎，狼狈不堪。 林空鹿捂住耳朵，转头刚好看向监控，瞥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等等，那是不是唐新蕊？”他之前看过唐新蕊病历上的照片，忙指着监控说。 唐奕川一僵。 江辞同时转头，见林空鹿指的是一个丧尸小女孩，正混在外面那群变异兽中，眼睛无神地游荡。 他忙把小女孩移到房间内。 小女孩察觉活人气息，立刻扑向他们，发出“呜呜”声。 江辞及时用刀背挡住。 林空鹿见她瘦得可怜，身上没伤，牙齿上也没血迹，下意识说：“应该没被咬，是死亡后变异。”而且没吃过人。 大爆发时，很多没被咬的人也莫名被感染。考虑到小姑娘生前患有重病，估计是病亡前莫名被感染的。 想到这，他暗暗摇头，叹了声气。 唐奕川这时眼中已经流下血泪，抬手猛一用力，直接拧断邹斌脖颈，接着扑向女儿，紧紧抱住。 墙角处，邹斌死死瞪大眼，脸上还带着狰狞的恐惧，彻底没了气息。 他像腐败的烂肉，摊在阴暗的地下室墙角，被唐奕川杀死。 第17章 第 17 章 小姑娘被唐奕川抱紧后，僵滞一秒，又开始咬自己的父亲。 唐奕川是比高级丧尸还强大的智慧丧尸，筋骨皮早就十分结实。小姑娘努力半天，也咬不动，最后抬起一张茫然的脸。 虽然已经是丧尸，但她看着并不可怖，可能是遗传了父母的优秀基因，一双无神的眼睛又大又圆，脸色也只是惨白。 她穿着皱巴巴的病服，头发有些毛躁躁，被编成两个羊角辫，还扎着已经脏兮兮的小花和蝴蝶结。 能看得出，她在末世前被照顾的很好。 江辞看着眼前高大丧尸任小丧尸咬的一幕，陷入沉默，莫名熟悉，又觉得沉闷。 林空鹿看着可爱的小姑娘，心中也划过一丝异样感觉，像枝条抽出嫩芽，拂过心尖。甚至忍不住想摸摸小姑娘，但考虑到会被咬，还是忍住了。 回神后，他有些奇怪，难道他是什么父爱爆棚之类的人设？ 但想了想，又觉得应该只是单纯欣赏可爱。 唐奕川眼中的血泪还在流，不知抱了多久，才终于松开。 他小心翼翼掰开女儿咬着自己肩的嘴，艰难说：“蕊、蕊……嗬……不咬……” 小姑娘没有自我意识，根本听不懂，被掰开嘴后，又开始咬父亲的手。 唐奕川无法，艰难把一直背在身后的洋娃娃拽下来，送给女儿。 “蕊、蕊……嗬……娃娃、礼物……” 这是他用省下的饭钱，给女儿买的礼物。 女儿乖巧懂事，从没开口要过什么，但他知道，女儿一直想要一个洋娃娃，像妈妈一样漂亮的娃娃。 他本打算在女儿生日那天送出，给她一个惊喜，可谁知，他没等到那天，却先等来了死别。 唐奕川怨恨老天，他和妻子志趣相投，在贫困中艰难走到一起，相濡以沫。他们的家不宽裕，但温馨。 可后来，妻子死得那样惨烈。而他，也没把妻子用命换来的女儿照顾好。 他不明白，他没得罪过邹斌，也没害过谁，为什么不幸总降临在他身上。 他流着血泪，任女儿咬着手，另一只手笨拙地送上娃娃，艰难说：“蕊蕊……不咬……嗬……看娃、娃……是、妈妈……” 看着这一幕，林空鹿和江辞都沉默，气氛难言地沉重。 可这时，一直在咬唐奕川的小姑娘忽然僵住，接着缓缓转头，无神的眼睛看向娃娃。 林空鹿微怔，江辞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 唐奕川立刻将娃娃塞到女儿怀中，激动得不断发出“嗬嗬”声。 小姑娘抱紧娃娃，接着，又开始咬自己的父亲。 唐奕川却不再绝望，他紧紧抱住女儿，将脸埋在女儿瘦弱的肩上。 林空鹿轻舒一口气，觉得这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个希望。 “可以走了吧？”他转头看向还在旁观的江辞。 江辞收回视线，落在他精致漂亮的侧脸，轻“嗯”一声，接着揽紧他的腰。 林空鹿：“？” 不是已经得到完整能力，不用揽腰了？ 但江辞似乎忘记了。 离开前，他凝出一枚金属刃，随手一甩，扎进早就没了气息的邹斌眉心。 补刀是个好习惯，尤其是在末世。江辞对此一向熟稔。 做完这些，他揽紧林空鹿一起离开，同时也带走唐奕川父女。 林空鹿来不及说什么，等到了外面，才低头看向腰间手臂，暗忖：这下是不是该放开了？ 江辞察觉他的目光，似乎才意识到，缓缓松开说：“抱歉，忘了。” 林空鹿微松一口气，暗忖：果然是忘了。 两人转头看向唐奕川父女，正要再说什么时，江辞背后的兔子忽然开口，语气幽怨：“三弟，你是不是把我也忘了？” 说到一半，它就忍不住哭唧唧，委屈道：“我还在你身后绑着。” 江辞：“……” 这个是真忘了。 林空鹿也才想起兔子，赶紧把它放下来。 兔子四条腿都麻了，能活动后，立刻抱着林空鹿的小腿嚎啕：“之前气氛不合适，我才一直没出声，没想到你跟三弟竟真把我忘干净了，我们可是兄弟啊，一个组合的……” 太委屈了！ 林空鹿一开始还心虚，听到后面又忍不住黑线。 他rua了rua兔子毛茸茸的脑袋，又把兔耳系成蝴蝶结。 很好，很可爱，也很想揉。之前果然只是单纯欣赏可爱，不是父爱爆棚。 林空鹿满意点头。 兔子：“？” 江辞目光凉凉地扫一眼蝴蝶结兔耳，没说什么，转身走到唐奕川面前。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问。 唐奕川抱着女儿，闻言恭敬低头，“嗬嗬”声中带着歉疚：很抱歉，王，我不能追随您，我想带蕊蕊一起去东山区，我们的家在那，我的妻子也葬在那。 江辞听见他喊“王”，嘴角微抽，强忍着打断的冲动。 唐奕川：我的时间不多了，想在彻底堕化前照顾好蕊蕊，但愿她也能恢复一些意识，但……或许不恢复也好。 “什么意思？”江辞闻言皱眉。 林空鹿听不懂尸语，rua着兔耳，站在旁好奇观望。 唐奕川的“嗬嗬”声带了些迟疑，说：王，您不知道？所有强大的丧尸、怪物，最终都会堕化成祂的追随者、奴仆、眷者。越强大，越容易被祂吸引，堕化。像我这样使用过基因进化液的，只会更快堕化。 听到基因进化液，江辞心一沉，接着不动声色问：“祂是谁？” 唐奕川：很抱歉，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祂是伟大的存在，沉尧称祂是神。 顿了顿，又不解道：王，您这么强大，竟感受不到吗？ 江辞：“……”什么神神叨叨的。 “沉尧又是谁？”他问。 唐奕川这时缓缓转头，看向那些密密麻麻、缠绕着楼体的腐藤，说：是他。 江辞这次听懂了，沉尧就是腐藤的本体。 王，我要走了。唐奕川又出声，歉意道别：您和您爱人最好也尽快离开，别惊醒沉尧。他十分强大，可能已经是祂的奴仆。 江辞：“……” 他微妙地转头，看一眼林空鹿。 听不懂尸语的林空鹿：“？” 江辞轻咳一声，很快转回视线。他没再说什么，只微微点头。 其实不必唐奕川提醒，他也知道该尽快离开，但在那之前，得先救出其他人。 好在他刚夺取邹斌的能力，稍一摸索，就把包括赵星墨、潘卓逸、陈少校等人在内的所有人，都直接移到医院外。 陈少校是个长相端正的年轻军官，上一秒还在和丧尸大战，下一秒就出现在医院外，神情不由错愕：“怎么回事？” 赵洲之也在众人中，看见赵星墨和林空鹿几人都安全，不由欣喜。 赵星墨见父亲安全，也松一口气，接着就和潘卓逸一样，一脸懵。 “什么情况？那个空间怪物已经被解决了？唐大哥这又是……” 见唐奕川被一个小姑娘丧尸咬，赵星墨十分吃惊。 陈少校等人见还有两个丧尸在，立刻也戒备。 江辞抬手示意没事，林空鹿则把大致情况跟赵星墨两人说了，想到邹斌的病历还在江辞身上，又转身在江辞腰间一阵摸索，拿出病历给两人看。 江辞猝不及防被摸到腰，眼神微讶地看向他。 林空鹿后知后觉，有些尴尬，但很快又神情无辜。 他是不妥，但男主不也摸他腰了？他摸回去，正好扯平了。 其他人都没意识到不对劲，潘卓逸和赵星墨看完病历，更只顾着震惊：“这邹斌也太不是东西了，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林空鹿心想：那是你不知道他大学时就陷害过唐奕川，后来还害死唐奕川的妻子。 知道的话，估计更气愤。 这些都是江·尸语者·辞翻译给他听的。 当然，江辞也不是每句话都翻译，但这些林空鹿就不知道了。 除此之外，邹斌还害死不知多少进入三院的人。但可惜，他只有一个脑袋可以拧。 * 唐奕川看见赵星墨，忍不住向他又要一根蜘蛛腿，打算给女儿吃。 赵星墨也不吝惜，直接给两根。 唐奕川僵硬点头，表达谢意后，再次告辞。 江辞没挽留，但凝出金属丝，把从邹斌身上夺的能力又还给他。 唐奕川很吃惊，喉间一阵“嗬嗬”。 江辞摇头，说：“我已经从你身上拿过报酬，至于邹斌夺的这部分能力，就物归原主。” 其实真正原因是，他在梦游时不知是怎么从唐奕川身上取能力的，那份能力现在跟他的金属能力融合了，想还也还不了。 唐奕川再次恭敬低头，表达感谢，然后带着女儿一起离开。 陈少校看着这一幕，神情凝重：“丧尸竟然有智慧了，小江，你确定他……” 话没说完，地面忽然隆隆震动，紧接着，医院内的腐藤像受到什么感应，疯狂摆动。 大地瞬间出现裂纹，高楼坍塌，成人粗的腐藤从城市各个角落的地下钻出，疯狂攻击四周生物。 唐奕川抱着女儿，刚走过转角，忽然被脚下出现的腐藤卷起，和女儿一起被困住。 东郊食品厂基地，感受到震动的幸存者透过窗户往外看，惊恐发现栖息在城市边缘的腐藤墙上的丧尸鸟、怪物，正成群结队、黑压压一片地飞过上空。 而在城市边缘，原本安静的腐藤忽然如巨蛇在天际蜿蜒蠕动，不断向城市中心包围。 地下，更粗壮的枝条不断破土而出，整座城即将被腐藤困成囚笼， “它醒了，腐藤的本体醒了。” “我们要完了。” 许多人惊恐呢喃。 第18章 第 18 章 三院外，正要上车的众人脸色煞白。 几乎不及反应，他们周围的地面就出现裂缝，无数腐藤猛然冲出。 江辞立刻揽紧林空鹿，身形瞬闪，眨眼砍断数十根。 陈少校同时大喊：“快上车，能结盾的觉醒者结盾。” 众人立刻上车，冰系觉醒者连忙结盾，江辞也凝出金属刃和金属墙，攻击兼抵挡。 但不断有腐藤从地下冲出，即便上了车，也没法离开。 就在众人焦急时，三院内忽然传出更响的隆隆声，地面剧烈震动，仿佛有什么即将破土而出。 所有人都僵硬住，下意识转头。 三院门口，地面瞬间裂开巨缝，医院被一分为二，数十条粗壮腐藤破土而出，犹如巨蛇，直冲天际，交缠成一股。 腐藤越缠越粗，很快长成巨树，顶端散开的腐烂枝条遮天蔽日，笼罩而下。 医院的3号楼刚好被藤条冲破，无数滴着腐烂粘液的枝条上，串着被刺死的变异兽、丧尸，场面尤为恐怖。 林空鹿抬手遮目，发现其中一具尸体恰好是邹斌。 此时，更诡异的一幕出现，已经有数栋楼粗的腐藤主干中央，竟渐渐浮现一张巨大、恐怖的人脸。 那张脸足有两栋楼拼起来那么大，因为腐藤主体表面腐烂，人脸显得坑坑洼洼，近距离冲击下，让没有巨物恐惧症的人，都受到一定精神冲击。 随着主藤不断壮大，人脸也越来越逼真，仿佛活的一样，紧闭的双眼似乎随时会睁开。 “快走！”终于有人低低出声，语气惊恐。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走不掉，城市各个角落的地下都在钻出腐藤，除非他们能瞬间离开容城。 可就算是空间移动能力，也有距离限制。 江辞握紧刀，眸光沉凝：“走不了，那就打。” 林空鹿下意识转头，看向他。 这怎么打？虽然他们都猜那张脸可能就是主体，可问题是，密密麻麻的腐藤不会任人接近。 就算能接近，那么大张脸，从东砍到西，比跑百米冲刺还远。一刀下去，伤害基本是毛毛雨吧？ 关键是主藤还在不断壮大，挤压周围建筑。再这样下去，不止他们，三院的各楼栋，附近的商场、小区，都会被掀翻。 甚至，谁都不知道它最终会长成什么样？会不会粗壮到占据整个高新区？甚至整个容城？ “先用重火武器轰。”陈少校咬牙说。 或许还有别的办法，但形势不容他们多想。密集攻击的腐藤越来越多，现在只有解决腐藤主体，才有生机。 岑滨等人执行效率很高，几乎在陈少校话音落下没多久，几声轰响就传出。 然而，炮弹能炸断围攻他们的较细腐藤，对腐藤主体却毫发无伤。 陈少校握拳砸了下车身，脸色难看道：“主体跟城市外围那些腐藤一样难搞，不，比它们还难搞。你之前说的对，它们确实是一体的。” 后面那句话，显然是对江辞说的。 江辞漆黑的眸中看不出情绪，只道：“我去对付主体，你们继续攻击围上来的腐藤。” 说着，他忽然转头，深深看林空鹿一眼。 林空鹿不及反应，只听他又说一句“帮我保护好他”，身影便瞬间消失。 陈少校倒吸一口气，说：“这家伙越来越厉害了啊。” 接着又头疼：“又一意孤行，也不商量一下。” 说完转头看向林空鹿，仔细打量一番后，不觉微挑眉，方才还神情凝肃的脸上露出一抹笑，说：“你就是他男朋友吧？难怪……” 难怪什么，他没说，但神情意味深长。 林空鹿闻言一愣，回神后不由尴尬，正想解释说是前男友，陈少校很快又道：“放心吧，小兄弟，就算那家伙不说，我们也会保护你。” 林空鹿：“？”不是让我保护你吗？ 毕竟他没见陈少校用过能力，而他，好歹还有根胡萝卜。 陈少校说完，神情很快又恢复凝重，继续指挥战斗。 林空鹿透过炮火、腐藤间的间隙，看向腐藤主体。江辞已经冲到那张巨脸前，远远看着，身影小得像黑点。 他上下左右忽闪，一刀刀砍向巨脸。 能砍动。 但就像林空鹿之前猜测的那样，伤害不算高。腐藤主体太庞大了，刀在它面前显得过于渺小。 不过，刀不够长，胡萝卜权杖上的细丝会不会够长？ 林空鹿不由握紧口袋里的胡萝卜。 他不清楚细丝最多能有多长，但显然，越靠近巨脸使用，越保险。 可车外围攻的腐藤越来越多，战况也愈发激烈，他不仅没法靠近巨脸，还可能先被这些腐藤淹没。 就在情况危急时，众人眼前忽然一晃，接着所有人连车带人，一起出现在另一处空地。 这边虽然也有腐藤，但没刚才那个位置聚集的多。 林空鹿眼睛微亮，立刻看向车窗外。 没了大楼遮挡，他这才发现唐奕川父女竟然被腐藤困住了。 唐奕川似是察觉他的视线，忽然把女儿送到车上。 车上的人都一惊，林空鹿低头，见小姑娘的手被布条细心缠住，嘴里也咬着蜘蛛腿最细的部分。 察觉到车内人的气味，她立刻丢掉硬邦邦的蜘蛛腿，张嘴要咬人。林空鹿赶紧把蜘蛛腿捡起来，又塞回去。 小姑娘大眼无神，看着竟有些像委屈。 与此同时，唐奕川破碎的声音在风中传来：“帮、我……蕊蕊……谢……” “这……”陈少校眉心紧蹙。 林空鹿立刻替他答应，并说：“请帮忙把我送到巨脸那边。” 陈少校：“……”我这还没答应呢。 怎么看着漂亮柔弱没脾气，其实跟江辞一样？都不商量就决定，不愧是两口子。 唐奕川被腐藤缠着，艰难出声：“那是……沉尧……危险……” 林空鹿：“没事，你尽管送。” 陈少校正要阻止，谁知唐奕川动作很快，林空鹿眨眼就消失了，只剩丧尸小姑娘还在车里。 陈少校：“……”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一意孤行？ * 林空鹿眼前一晃，眨眼便出现在巨脸前。 唐奕川把他放在一栋写字楼的楼顶，附近只有这栋楼的楼顶没被腐藤缠绕。 江辞几乎立刻发现他也来了，神情微变，瞬间也出现在楼顶。 他握着刀，周身还环绕金色飞鸟般的金属刃，长腿裹在笔挺黑裤中，腰身劲瘦，疾步走来。 不知是不是砍得有点累，他脸色不太好，语气竟急促：“你怎么来了？” “我来帮你。”林空鹿下意识道，细白的手指捏紧胡萝卜。 说完不管江辞是何脸色，手中胡萝卜瞬间变成权杖，白光般的细丝顷刻飞出。 江辞似乎微怔，清冷眸光微闪，像要说什么，但见林空鹿神情专注，最终又没开口。 林空鹿确实无暇他顾，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细丝上。眼前画面很快如同慢动作，十几根细丝像被画笔勾勒，一点点接近巨脸。 近了，近了，可以碰到。 扎进巨脸的眉心了，细丝还可以更长，然后就可以切割…… 林空鹿精神高度紧绷，但忽然，像精神连接了什么，他眼前白光一闪。 紧接着，他仿佛变成灵魂飘荡，置身一处未知空间，像看电影般，看见无数场景—— 肃穆的大厅中，一群穿黑衣的人，在向一张图腾鞠躬，仿佛膜拜。图腾中的东西像一只虫子，有三只触角。 大山深处，一群科研人员的挖掘什么。 封闭的山村里，身穿雇佣兵衣服的年轻男人正在对付异变植物，旁边人喊他沉尧。 实验室中，一位身穿白衣、容颜秀丽的女实验员正神情严肃地注视什么，旁边一个黑衣人在跟她低声耳语。 …… * 而现实中，在林空鹿进入未知空间的瞬间，所有腐藤忽然停止攻击，像被按了暂停键。 林空鹿自己也双目失神，仿佛失去意识，只剩空壳站着。 江辞第一时间察觉不对，立刻扶住他的肩，语气急促：“怎么……” “了”字还没说出，就在他们身体接触瞬间，江辞也像被吸走灵魂，眼睛失去神采，只剩空壳。 几乎同时，正飘荡着看画面的林空鹿感到一阵失重，像被什么吸走。 再睁开眼，他发现自己竟走在一处山路上，旁边有人正在说话。 “天快黑了，小语，我们得赶紧回村，不然遇见怪物就糟了。” 说话的人很年轻，是个少女。四周雾霭沉沉，翠绿的树叶滴着水珠。 林空鹿微蹙眉。 小语是谁？眼前这个少女是谁？他又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山路上？ 这里温度不高，明显不是酷热难耐的容城。 “对了小语，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来我们村暂住的沉先生吗？听说他也变成怪物了。” “沉先生？”林空鹿不动声色反问。 “就是沉尧啊。” 又是沉尧？ 林空鹿心中微讶，唐奕川说腐藤的主体是沉尧，刚才画面中的雇佣兵也叫沉尧，现在这个少女又在说沉尧…… 难道，沉尧曾经是人类，后来才变成盘踞在容城地下的腐藤怪物？ 还是说，此沉尧，非彼沉尧？ “他变成什么怪物了？”林空鹿继续不动声色问。 “不太清楚，”少女背着箩筐，缓缓摇头，“但听隔壁张伯说，他看见沉尧的手指变成树枝一样的枝条，可能是变成植物人了。” 林空鹿：“……”植物人不是这么用的吧？ 不过植物人的话，那少女说的沉尧，就极可能是盘踞在容城的腐藤怪物了。 可听少女话意，沉尧现在是刚变成植物人……啊不，是植物怪物，时间对不上。 再联想周围景色、温度都跟他此时应该在的容城不同，难道，他在经历沉尧的过去？ 那此刻究竟是梦，还是他穿越时间，到了过去？ 应该是梦或记忆吧？在这里，他似乎替代了谁，身份成了小语。 “唉，小语，你好不容易离开村子，到大城市了，为什么又回来？”少女继续道，语气担忧，“村子里的人现在都很害怕，担心沉尧回来报复，村长说明天要选一个新娘，送到山里给沉尧，你……” 说到这，她忽然看着林空鹿，神□□言又止。 林空鹿一惊，忙伸手按向胸口。 还好还好，他还是男的。 随即又看向少女，神情迷惑。他是男的，选新娘这种事，为什么要替他担忧？ 不，重点是，这是什么地方？什么年代？这么封建，没有法制的吗？ 第19章 第 19 章 “虽然你是男的，可你长这么好看，打扮一下也不违和，他们可能会让你假扮新娘。” 见林空鹿疑惑，少女耐心解释。 林空鹿：“……”你们村的人可真不讲究。 可就算男扮女装，等见了怪物，怪物难道不分男女？而且为什么要送新娘？ “你毕竟离开村很多年了，跟村里关系不深厚，大家不舍得送自家儿女，肯定会选你。这真不是我瞎猜，小语，要不你今晚就离开村子，回大城市去吧。” 少女继续忧心忡忡道。 林空鹿想了想，却说：“我走了，村里不还是要选一个新娘？” 终究会牺牲一个少男或少女，甚至，有可能是眼前这个少女。 但如果是他的话，他至少有—— 林空鹿一摸口袋，是空的。 好吧，胡萝卜和十字弓都不在。 但这不是重点，也不是他烂好心，而是他怀疑，自己现在是在谁的梦境或意识中。 怪物沉尧或许就是这个梦境或意识境的关键，找到对方，也许能找到回现实的办法。 所以假扮成新娘，反倒是个契机。 但在此之前，有些事要先弄清。 少女听了他的反问，正出神发怔。 林空鹿不等她开口，又接着试探：“为什么要送新娘？不应该报警吗？” 少女一愣，说：“小语你忘啦？我们这里是三洲交界，没人管地带，封闭又落后，不会有人来的。” 顿了顿，又落寞且欣羡地说：“要是我们在中洲就好了，中洲的话，肯定会派军队来处理怪物，你之前待的大城市就在中洲吧？真好。” 这个世界分为大大小小许多洲，洲就类似国家。中洲是数一数二强大的洲，林空鹿在现实中所处的容城，就位于中洲南部。 他大约了解一些村子的情况了，又问：“可送新娘有用吗？怪物要新娘干吗？” 吃的话，一个也不够啊，早晚还会再下山。 “应该有用吧。”少女闻言迟疑，“听说有些人变成怪物后，会沾染怪物的习性，本能地想繁衍。” 林空鹿：“？？？” 他倒吸一口凉气，震惊道：“植物人也……不，植物怪物也有这种需求？” 少女这就不清楚了，有些为难道：“村长他们是这么打算的，可能有用吧。” 说完又小心问林空鹿：“小语，你真的不逃吗？” 林空鹿心情复杂，摇了摇头，假装心大地说：“不走，我觉得这世上没有怪物，要真有的话，网上能没人说？” 少女闻言叹气，说：“那你今晚睡觉要小心点，记得锁好门窗，谁敲门都别理。” 林空鹿胡乱点点头，背着箩筐和她一起下山。 到了所谓的村子，他发现这里是真的封闭，物理意义上的封闭。 村子并非坐落在他想象中靠近城镇的山脚，而是被环绕在绵延的大山山脉中。 这里别说没人管了，估计连信号都没有，外面的人想找到都难。 林空鹿通过跟少女套话，顺利找到小语的家。 他这个身份在年幼时跟父母一起离开村子，中间十年没回来过，直到半个月前，才独自一人回来。 村里仍留着他家的房子，但已经十分破旧。好在原身回来已经住一段时间了，家里收拾的还算干净。 林空鹿进门后，在院子里放下箩筐，一阵翻拣，发现筐里都是些没见过的植物，还有一个相机。 拿出相机检查，拍的也都是植物。 照片上拍摄时间显示，3701年10月18日，是末世大爆发的一年前。 他放下相机，又走进堂屋，接着是卧室。 房间空荡整洁，书桌上摆着整齐的书，都是植物学、病毒学相关，衣服只有简单几样，还放在旅行包里。 看来原身是个干练、冷淡的科研人员，唯一奇怪的是，包里衣服大多是中性风，但有几件却是女性风格。 桌上大部分是书，但也有少量护肤品，和一支眉笔，一支口红。 很奇怪，难道小语不是一个人回村，这些东西是另一个人的？ 林空鹿仰躺在床上，望着屋顶思索，不知不觉，眼皮一阵沉重。 他努力维持清醒，意识却愈发模糊，大脑在睡与不睡之间拉锯，也没觉得时间过去多久，猛然一睁开眼，却发现天都黑透了。 林空鹿微惊，随即察觉不对劲，他此刻没躺在床上，而是坐在椅子上，手也被绑在身后。 他心中惊疑，忙挣了两下，没挣开。 房门这时被推开，进来一个捧着喜服的中年妇人。对方见他醒了，也吓一跳，放下喜服就匆匆出去。 没一会儿，房间内进来不少人，看着年纪都不轻，估计是村长和村里一些有威望的人。 “怎么醒了？不是说那药一吹，能睡一整天？” “都怪小五，办事不利索。” “这下可咋整？” “要不干脆打晕？” “等等。”林空鹿听到这忙打断，心中虽然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面上却假装惊慌害怕：“你们要做什么可以说，我会配合。” 千万别打晕。 为首的老者脸上沟壑纵横，耷拉着眼皮，虚虚觑他一眼，声音不紧不慢：“醒了也没事，给他穿好喜服，绑上手脚，天亮就送给那怪物。” “对对，醒了也不怕。” “本来就怪这些外来者，他们没来时，村里好好的，他们一来，人就接二连三地变成怪物。” “就该拿他们喂怪物。” 林空鹿还挺想问“接二连三变怪物”是怎么回事，觉得可能会跟末世大爆发和破解这个意识境有关。 但聪明人都知道此时应该少说话，于是他假装被吓坏了，任这群人胡乱帮他套上嫁衣。 为了能瞒住性别，村里人用的是中式嫁衣，大红色绣着简单金凤，还有个红盖头，就是尺寸有点大。 林空鹿的样貌和现实中一样，五官精致，容貌昳丽。他身量比同龄男性瘦弱，穿上尺寸略大的大红嫁衣，更显纤细。 送嫁衣来的妇人又帮他擦一点口红，衬得他肤白如玉，神清骨秀。 负责看守的几个年轻壮汉忽然有些脸红，僵硬转过头去。 林空鹿没注意到这些，他被折腾得又累又困，妇人刚走，脑袋就跟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犯瞌睡。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那些人连饭都没给他吃一口，就把他塞进简陋小轿，一路吹吹打打，送上山。 林空鹿坐在轿里，被颠得东倒西歪，嫁衣下还藏着几个馒头。 馒头是昨天那个少女趁人不注意时，偷偷塞给他的。 说来奇怪，他到这个地方也大半天了，竟丝毫没觉得饿，果然是梦境或意识中吗？ 他晕乎乎地想，不知颠了多久，吹打声忽然停止。轿子还在继续往前，却没人再出声。 天昏沉沉，山路上雾蒙蒙，可能是太阳还没出，周围暗的不像白天。 在这昏暗与寂静中，一队送亲的人行走在山间，诡异得像鬼娶亲。 不知又走多久，林空鹿感觉小轿终于被放下，接着，脚步声渐渐远离，应该是送亲的人走了。 林空鹿黑线，这叫哪门子送亲？就把他这么扔在山里，手还绑着，万一怪物没出现，他反被饿死了，不白搭？ 他费劲转动手腕，打算挣脱绳索自救。实际上，他已经努力一路了，但这群村民绑的实在紧，根本挣不开。 果然，再次尝试也失败了，他累得喘-息，决定先下轿，找块石头磨。 可刚要起身，一阵破空声忽然传来，惊得他立刻又坐下。几乎同时，数条藤蔓穿透小轿，刚好卡在他身侧。 枝条是生机盎然的绿，翠意饱满，不像现实中那些腐藤，是枯败的褐色，且腐烂。 林空鹿也只来得及匆匆扫一眼，藤蔓就将整个轿子拆了，轿顶掀飞，只余底座。 他的红盖头早被自己故意晃掉，此时隔着纷纷掉落的木屑，看见远处的岩石后站着一个高大、古怪的身影。 说古怪，是因为那人周身有许多枝丫、藤蔓，仿佛和树融为一体。 再要仔细看时，他却察觉腰间一紧，低头就见一根长着嫩绿叶芽的藤蔓缠在腰间。 他心中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像风筝被拽向岩石后的身影，大红嫁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藤蔓在靠近身影时，速度减缓，林空鹿也得以像蝴蝶，翩翩落在那人怀中。 但下一瞬，他被对方按在岩石上，抬头对上一双熟悉、黑沉、冷淡的双眼。 “江辞？”他不由脱口而出，语气震惊。 见鬼的怪物沉尧，这不是江辞吗？ 但很快，他察觉不对劲。江辞的眼神很陌生，带着兽类的冰冷与警觉，正死死盯着他，像完全不认识他。 不仅如此，对方的样貌也有细微变化，右半边身体似乎已经植物化，耳朵变成细枝，枝上开着不知名的细小白花。细枝附近的皮肤也是青绿色，到眼睛时，才渐变成正常肤色。 他的右手也已经变成植物，藤蔓就是从他身上长出，正爬满大红嫁衣，将林空鹿牢牢困在岩石上。 他俯身低头，看着眼前弱小、漂亮的猎物，漆黑的眼中闪出嗜血的渴望。 林空鹿被他高大的身影笼罩，整个人竟显得娇小。他渐渐察觉不对劲，尝试喊：“江辞，你不记得我了？我是……” 话没说完，唇忽然被按住。 林空鹿僵住，终于感觉到危险。江辞好像真的什么都不记得，还把他当猎物。 他不由紧张盯着对方。 江辞的指腹仍按在他唇上，感受那不可思议的柔软，忍不住指腹摩挲，轻擦一下。 林空鹿眨眼，睫羽轻颤。 江辞抬手，嗜血的视线盯着指腹沾染的那抹红，片刻后，竟低下头，轻舔了一下。 “！”林空鹿漂亮的眼睛倏然睁大。 第20章 第 20 章 江辞尝过口红，便皱眉，嗜血的眸中闪过疑惑。 是甜的，不是他以为的血。 这让他打消了把对方唇上的红色都舔一遍的念头，虽然……心里其实还是很想。 林空鹿这时已经回神，漂亮的眼中茫然又费解。 江辞舔他的口红干什么？ 对方不认识他倒罢了，难道也不知道这是意识境，得赶紧设法离开？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他尝试询问，眼中盛满期冀。 江辞冰冷的视线盯着他，仿佛没有感情，身后的藤蔓甩了甩，像甩尾巴，迟迟没出声。 林空鹿等了几秒，心中愈发没底。 他犹豫要再开口时，江辞身体忽然俯低，压迫下来，无机质的眼睛紧盯他的脸，寸寸逡巡，似乎连细小的绒毛都不放过。 这种感觉像兽类在打量食物。 林空鹿下意识瑟缩，偏头躲避，紧闭上眼。 很显然，江辞的情况跟他不一样。对方不仅失忆，不知道此刻身处意识境，好像还有点失智，心性可能也和不通人性的怪物差不多。 感受到他呼吸落在自己颈间时，林空鹿身体不自觉轻颤，白皙细腻的皮肤被激起细小颗粒。 他紧张等了许久，却没察觉对方下一步动作，又悄悄睁开一只眼。 江辞仍在打量他，神情似乎有些烦躁。 他没抓到过这么漂亮的猎物，娇娇弱弱，皮肤也嫩得好像一碰就会破。直接吃了，或许口感不错，但未免可惜；可不吃，一时又不知该怎么处理。 林空鹿见他没攻击自己，倒是渐渐放下心。 他动了动身体，没法挣脱藤蔓，又尝试道：“你……” 刚开口，山林中忽然枪-声四起，十几颗子-弹同时向他们射来。 林空鹿一愣。 江辞迅速抬头，眸中闪过冷意，身后藤蔓急速生长，瞬间笼罩四周，密密枝条竟坚韧得能挡住子-弹。 林空鹿立刻明白，那些送亲的村民根本没走，他们本意也并非向怪物献祭新娘，而是想以新娘为饵，趁怪物的注意力在新娘身上时，突然袭击。 只可惜，他们的突袭没成功，再想杀，恐怕就难了。 村民也清楚这点，见突袭不成，有人立刻慌起来—— “怎么办？没打死。” “沉尧已经不是人了，怪物，他果然是怪物！” “慌什么？献祭新娘有用，他正在和新娘交-配，没法注意我们这边，赶紧接着打。” 话落，又数十声枪响。 林空鹿：“……” 他真服了这群村民了，到底哪只眼睛看出他和江辞在交……咳，那个配的？ 江辞显然已经被枪激怒，就像被冒犯的猛兽，眼中闪过危险。 他那只已经变成细枝的耳朵微动了动，像在聆听方位，等确定后，数十根藤蔓忽如利箭，射向村民藏匿位置。 村民们吓得立刻转身，慌忙逃跑。藤蔓几乎贴着脚跟，迅猛扎在他们身后土里，激起一阵烟尘，接着又拔-出，紧追而去。 十几个村民边跑边转头放枪，直到被追得滚下山去，藤蔓才渐渐收回。 很奇怪，江辞没杀那些人。 这让林空鹿心中又升起一丝希望，或许对方还记得些什么，并非完全成为怪物。 “你……”他下意识转回头，刚要说什么，却忽然发现江辞的左臂在流血。 对方受伤了！ 林空鹿一愣，随即察觉不对。方才他看的清楚，村民的子-弹都被挡下了，江辞怎么还会受伤？ 刚才有第三方势力在场，趁乱放冷枪？ 正思索着，他忽然感觉一道冰冷视线落在头顶，下意识抬头，就见江辞正阴沉望着他，眼神像将要咬死鸡崽的孤狼。 林空鹿心里“咯噔”一下，糟糕，对方把他和那群村民看成一伙的了。 他赶紧撇清关系：“我跟他们不是一伙，你看，我是被他们绑着送来的。” 说着，他还努力转动身体，费劲向他展示被绑着的手，结果一个不小心，胸口的馒头掉出来了。 林空鹿：“……”就很尴尬。 算了，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又说：“你是不是饿了？要不馒头给你吃，你别咬我。” 至于这个可能失智了的江辞能不能听懂他的话，那就听天由命吧。 说完，林空鹿就闭紧眼，等待宣判。 或许江辞会咬馒头，或许会咬他的脖子。如果咬他脖子，说不定被咬死后，他就回现实了。 说到现实，他又发愁。 本来刚到这里时，他还想，幸亏现实中有江辞站在身旁，他忽然失去意识，江辞应该不会不管他。 可谁知江辞也进来了，这就糟了。也不知他们在现实中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会不会已经被腐藤穿成串串了？要是被穿成串串，他还能回去吗？ 正胡思乱想着，江辞终于有了动作。 他没咬馒头，也没咬林空鹿的脖子，而是迅速用藤蔓将林空鹿裹成粽子，像抢到战利品般，飞快带着漂亮的新娘回自己的怪物巢穴——一个还算干净的山洞。 他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漂亮娇弱的猎物了，听那些村民说，这是献祭给他的新娘。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远处山林里，一名穿雇佣兵衣服的男人放下望远镜，转头向身旁一位穿白大褂、戴眼镜的斯文中年人说：“苏被目标带走了，要启动捕捉回收计划吗？” 中年人摇头，嘴角浮现一丝微笑：“苏也是计划中一环，既然他能成功接触沉尧，就不必捕捉回收了，接下来交给苏就行。” 雇佣兵点头，又拿起望远镜：“刚才射中他的子弹携带定位靶，可以随时知道他们的大致方位。” 两人身后，数十名穿白大褂的人正忙忙碌碌，在他们周围，几十名雇佣兵抱枪守着营地，神情严肃。 * 林空鹿被抓进山洞时，就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 江辞似乎没兴趣再捆着他，渐渐放开枝条。 他费劲从层层枝条中钻出，越过枝条往下走时，险些被嫁衣的衣摆绊倒，身体一时不能平衡。 江辞抬眸，一根长着锯齿状刺的枝条迅速飞出，划过林空鹿手腕处，将绑着他的绳子轻易割断。 林空鹿惊讶：这么利？ 随即又看向江辞左臂，迟疑道：“你的伤好像很严重，我或许可以帮你处理。” 说完怕他听不懂，又比划着动作解释：“我，可以帮你，处理伤口，我没恶意。” 眼下情况很明显，江辞虽然失忆了，但好歹是现实中的同伴，得尽快消除他的敌意，最好能让他恢复记忆，一起想办法离开。 想法很好，可实际情况却是，江辞就像没听见他的话，低头自己挖出左臂的子-弹。 接着，右臂化出的枝条上长出一小簇嫩绿的叶子。他揪下叶子，用枝条碾成黏糊状，直接敷在伤口，伤口竟很快止血愈合。 林空鹿惊奇：就……还挺会自产自销。 不过，这下想靠帮对方处理伤口，消解敌意的办法就行不通了。 他提起嫁衣的衣摆，打算走到山洞另一边的岩石坐下，继续想办法。 但刚迈出一步，一根藤蔓就迅速窜来，缠住他的脚腕，将他拽得又跌回那堆枝条上。 林空鹿有些懵，抬头见江辞正警惕地盯着他，很快又了然。 对方应该是怕他跑了。 他只好不乱走，就坐在枝条上，单手支着白皙精致的下巴，继续思考。 刚才那些村民称江辞是沉尧，显然，江辞和他一样，也代替了这里一个人的身份。 这个人就是后来盘踞在容城地下的腐藤怪物——沉尧。 现实中的他们，也是在对付腐藤沉尧时，忽然进入这里。而林空鹿在进入前，还看了一些画面。 现在想来，那些画面更像是记忆碎片，其中膜拜图腾、科研考察、实验室等画面，都牵扯怪物、异变、感染，可能跟末世爆发的原因有关，而其他画面，则与沉尧有关。 这样一想，他和江辞现在很可能是在沉尧的意识中，正经历沉尧一年前的人生。 或许，弄清楚沉尧后来为什么会变成容城的腐藤怪物，就能离开这里。 可问题是，现在意识境中的沉尧其实是江辞，江辞又没有沉尧的记忆，这该怎么办？ 正想得出神，他忽然感觉小腿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碰了一下，接着那东西蜿蜒游走，缠着小腿一点点往上。 林空鹿一激灵，很快意识到，是江辞刚才缠住他脚腕的细藤。 他不由抬头，错愕看向江辞。 江辞因为他一直坐在枝条上想事，并不主动，好像有些浮躁。 他漆黑的眼睛一直盯着林空鹿漂亮昳丽的脸，像猛兽一样，俯身慢慢逼近。 林空鹿转头望他，神情闪过惊疑，细白的手指抓紧嫁衣边缘，被迫不断后退。 就在退到不能再退、险些摔倒时，身后的藤蔓忽然接住他，但却隔着嫁衣缠住，将他送向江辞。 江辞的身影完全笼罩下来，几乎贴着他莹白的耳垂，声音低沉，缓缓吐出一句话：“那些村民说，你是我的新娘，是被送来跟我交-配的。” 林空鹿：“！”你会说话啊？ 不是，原来你能听懂人话？ 那我刚才说那么多，你怎么不听？村民说的话，倒是都听了？ 不过能交流就好办。 林空鹿心里一松，忙要再开口，可刚一抬头，下巴就被江辞植物化的青绿色右手捏住。 对方如墨的瞳仁幽深，像捏着掌心雀，细枝一点点探进衣领。 林空鹿瞳孔微缩，终于意识到危险，江辞……他好像是要来真的？ 第21章 第 21 章 林空鹿被迫仰起脸,紧张看着江辞，表情说不出是震惊多一些，还是惊慌多一些。 甚至在被江辞的气息完全笼罩时,他还有心思胡乱想：这不太好吧？ 怎么说，他们也是已经分手的前情侣,而且还是他甩江辞。听系统说,甩的时候，他还说了不少相当伤江辞自尊的话。 江辞想必不可能再吃回头草，如果此刻他们真发生什么，等回去后江辞恢复记忆……这到底是算谁趁人之危？ 还有，系统离开时,确实没来得及告诉他具体任务，可有说过他得跟着男主，扮演好前男友这个角色。 前男友,当然不能跟男主发生什么,何况林空鹿自己也不想。 察觉江辞又靠近，他赶紧抬手挡在脸侧,隔住对方目光,紧张说：“等等，你不能……” 江辞却全然不顾地压下，将他拢在怀中。 两人身下翠绿的枝条瞬间编织成席，林空鹿被困在宽大的席上,倒吸一口凉气，偏头躲避可能落下的吻。 他莹白的耳垂擦过江辞的唇，绯红迅速在皮肤上蔓延，鸦青的睫羽忍不住轻颤，漂亮的眼中再也掩不住慌乱。 江辞的唇碰到他柔软的耳垂,似乎无师自通了什么，下意识张唇咬住。但因为配偶太弱小，他不敢太用力，只用齿尖轻轻摩挲。 林空鹿呼吸忽然乱了一瞬，手脚也莫名发软。他努力想推开江辞，但却像被捉在掌心的鸟雀，只能无力扑腾。 江辞咬了一会儿，渐渐收拢手臂，将他抱得更紧。 林空鹿心慌的不行，感觉自己就像餐盘里的糕点，等待被进食。 可许久过去，江辞却迟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就在林空鹿忍不住，想尝试用凶狠语气吓退他时，他终于抬起头，漆黑的眸中闪过一瞬茫然，问：“接下来怎么做？” 林空鹿：“？” 林空鹿：“？？？” 林空鹿：……原来你不会啊？ 他长舒一口气，瞬间不紧张了，随即怒瞪对方：你不会，你不早说？ 刚才差点吓死他。 不过也对，江辞现在不仅失忆，脑子还有点不正常，思维、习性都跟怪物相像，不会好像也正常。 林空鹿很快想到解决办法了，他漂亮的眼睛忽闪，望着江辞，认真忽悠道：“你不会，我会啊。听我说，你是植物人，植物人要交……算了，还是说繁衍吧。” 他轻咳一声，改口说：“植物要繁衍，得先开花，开了花之后，授粉，就可以繁衍了。” 江辞漆黑的眼睛依旧迷茫，显然没听懂，但没关系，花他有。 他立刻抬手，从已经植物化的右耳细枝上，揪下一朵比小拇指指甲盖还小的小白花，递到林空鹿面前，说：“交-配。” 林空鹿：“……” “这个不行，这个太小了。”他歧视花道，“等你开出大花再说。” 至于开多大的花才行，那还不是林空鹿自己说了算。 他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点个赞。 江辞闻言似乎很失落，漆黑的眸子都黯淡了。他松开困住林空鹿的枝条，走到洞口蹲着，打算吸收阳光雨露，尽快开出花。但山中雾多，阳光迟迟不出现，这让他有些烦躁。 林空鹿安全后，也开始继续想正事，觉得得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 他也走到洞口，尝试跟江辞交流：“你这样蹲着也没事，不如我们来做点别的事？” 说完觉得这话暧昧，不由扶额：一定是被刚才的事影响了。 他拍拍前额，又轻咳一声，才继续：“我的意思是……” 话没说完，一只灰色野兔突然从山洞前的草丛窜出。江辞眼尖，藤蔓立刻猛抽过去，瞬间抓住野兔，然后转头，把野兔递给林空鹿。 林空鹿一愣。 江辞面无表情解释：“吃。” 他知道，山林里的一些雄性动物会抓猎物给配偶吃。 林空鹿回神，忙摆手说：“我不吃。” 他其实一点都不饿。 江辞有些失落，看来他的配偶不喜欢他，不吃他抓的猎物。于是，缠着兔子的藤蔓忽然勒紧，枝条上长出尖刺，扎进兔子身体，吸食血肉。 没一会儿，不久前还活蹦乱跳的小灰兔，就变成干枯的皮包骨。 林空鹿愣住，刚才他清晰看见，枝条在吸食血肉时，青绿的表皮下隐隐浮现红色，仿佛血管中的血在流动。 此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意识境中的江辞真的是怪物。 想完他又庆幸：还好，傲天没进来。 不过，江辞失忆后的样子，倒是跟他那晚梦游时的状态有点像。 林空鹿一阵胡思乱想，回神后，才想起正事还没说，忙继续对江辞说：“反正你现在没事，要不我们来讨论一个哲学问题，比如，你想没想过你是谁？从哪来？要到哪去？” 当务之急，是尽快帮江辞恢复记忆。 江辞转头看他一眼，竟很快回答：“我是沉尧。” 林空鹿再次愣住，随即意识到什么，忙追问：“你有沉尧的记忆？那你还知道什么？” 江辞这次皱眉，仔细想了想，才说：“知道你是我的新娘，我们要一起繁衍。” 林空鹿：“……” 他一阵黑线，忍不住想摇江辞的肩说：清醒一点吧，前男友。 真不知道等回到现实，江辞清醒后，万一回忆起这段，会是什么表情。 江辞说完那句，就不再开口了。他努力把枝条扎进更深的泥土和水里，吸收养分，可能是想尽快开花。 林空鹿见他不理自己，便想到附近走走，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但他刚抬脚，脚腕立刻被藤蔓缠住。 不用回头，他也能猜到，肯定江辞以为他要逃。 他无奈转身，说：“我不走远，只在附近转转，你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一直缠着。” 江辞闻言，眼中警惕渐渐消散，藤蔓也缓缓松开，但一直跟着林空鹿，一路蜿蜒延长。 林空鹿离开山洞后，拨开茂密的灌木丛，一路往山上去。 没走多久，他忽然发现一条疑似是人走过后，踩出来的路，附近的植物也有被采集过的痕迹。 他觉得眼前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好像……不久前，刚在记忆碎片里看过。 他忙仔细回忆，想起什么后，立刻沿着路往前跑。 身后的小藤蔓察觉，赶紧拼命追上他。 林空鹿拂开两边的灌木，一路跑到一处不高的山崖，停下后，撑着双腿一阵喘-息。 等缓过气，他才一步步上前，低头往崖底看。 果然，和记忆碎片里的画面一样，崖底有一堆死尸。 他微蹙眉，从腐烂程度看，这些尸体死亡时间不一，有的已经露出白骨，有的明显刚死不久。 而从外表看，尸体则有的正常，有的是畸形怪物，有的……竟是丧尸。 但在意识境中，他现在所处的时间是一年前。也就是说，早在一年前，这个世界就出现丧尸了。 除此之外，丧尸和畸变尸体的衣服上都印着一个，有个触角的虫子的图案。 林空鹿在记忆碎片中也看过这个图案，只是它代表什么？是某个组织的象征？ 他又低头目视一下，觉得山崖不高，打算下去查看。可刚要跳时，手臂忽然被人抓住。 他被吓一跳，没想到有人能无声接近，连忙回头，没想到竟是江辞。 江辞不知什么时候离开山洞，此时站在他身旁，目光冷冷看着下面，说：“会感染。” 林空鹿微愣，问：“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江辞茫然一瞬，接着摇头。 林空鹿暗忖：看来成为沉尧后，他潜意识知道些什么，但记忆需要触发。 想到这，他还是转身跳下去，伸手去碰虫子图案。 只是指尖还没碰到，一截嫩绿藤蔓迅速抽过来，直接将那图案抽烂。 林空鹿回头。 江辞不知何时也下来了，皱眉看着被抽烂的图案，说：“不能碰，也不能看。” 林空鹿猜测，这是沉尧的意识提供的信息。但为什么这些图案不能碰？是图案上有什么？还是图案蕴藏了什么神秘力量？ 毕竟记忆碎片里，那群黑衣人对着这个图案膜拜，搞得跟邪-教似的。 就在他思索时，江辞的藤蔓又迅速抽向其他衣服上的图案，转眼就将所有图案都打烂。 也因这番抽打，几具尸体的衣服口袋破了，露出一些东西。 林空鹿下意识伸手去捡，想看能不能查到有用的信息。 但在他莹润漂亮的指尖快碰到丧尸的衣服时，藤蔓忽然快一步，帮他把所有东西都翻拣出来。 林空鹿惊讶回头，没想到变成怪物的江辞，依旧是个热心的好人。 他忙道一声谢，然后开始检查那些物品。 检查完，他心中不由微沉。这些尸体中，有几具是佣兵，有几具衣服上带着编号，疑似是实验对象，因为身体都有畸变现象，更多的，却是山下的村民。 林空鹿看向那几具畸变尸体，打算再检查，腰间却忽然一紧。 他不解转头，就见江辞不知为何面色不虞，把刚涮洗过的枝条缠在他腰间，一把将他拉近，接着扛起就回山洞。 林空鹿忽然被扛起，大红嫁衣在风中摇摆，直到回到山洞，被扔到柔嫩细软的枝条垒成的窝上，还一脸懵。 “干嘛忽然带我回来？”他窝在细枝上，不解问。 江辞面无表情：“繁衍。” 他冷冷吐出两个字。 林空鹿：“？” * 但繁衍是不可能繁衍的，因为江辞还没开出花。 把林空鹿扔进窝里，他就转身回山洞口，像蘑菇一样蹲着，继续努力。 他实在不明白，娇弱漂亮的配偶为什么对那些尸体感兴趣，难道尸体比他好看？明明他都说了，一直和那些尸体接触，会被感染。 为了打消配偶总想出去的念头，他觉得应该尽快繁衍，有个孩子。所以，他得赶紧开花。 江辞继续努力着。 林空鹿也有些生气，趴在窝的边缘，像小鸡仔一样瞪大眼睛。 他在努力想办法破解这个意识境，好尽快带两人一起出去，江辞不帮忙就算了，还莫名生气，忽然带他回来。 泥人也有分脾气，见江辞蹲在洞口努力想开花，他忍不住故意语气凉凉：“实在开不出，就去村里借点肥料吧。” 说完他就有点后悔，江辞毕竟失忆了，跟失忆的人计较什么？而且对方刚才其实也帮了忙。 于是他又想说几句软话，缓和一下。 哪知江辞听出他语气中的打击，脸色顿时更不好，忽然抓了几只野兔，一口气全吃了。 林空鹿：“……”事没办多少，气性倒不小。 第22章 第 22 章 算了,看来想离开这里，不能太指望江辞，只能靠自己。 除非江辞能立刻恢复正常。 林空鹿边想,边拿出馒头啃两口。虽然不饿，但一直不吃,总感觉有点不得劲。 只是这番莫名其妙的冷战后,两人都没怎么再说话。江辞也一直守在洞口，不给林空鹿离开。 刚好天色渐晚，林空鹿也不想出去，就蜷在柔嫩细枝垒成的巢里，闭目小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意识境中的时间，好像会忽快忽正常。 江辞在他睡着后，回头看一眼。 见刚抢来的配偶穿着大红嫁衣,皮肤莹白如玉,睡在他亲自垒的窝里，看着小小一只,漂亮又可爱,心中忍不住升起一阵满足感。 他右手化为藤蔓，悄悄攀在窝的边缘，低下枝头，理了理配偶细软的发。 随即,他又冷下脸色，砍断一根藤蔓，埋在山洞口，守着配偶，自己则转身下山。 * 第二天,林空鹿一早醒来，就看见江辞站在他睡觉的窝旁边，浑身是伤，散发着冷寒气息。 他不由倒吸一口气，赶紧从窝里爬起，问：“你怎么了？” 江辞没说话，只沉默着递给他几个馒头。 林空鹿惊讶低头，看向馒头，这才知道他昨晚下过山。 他忙接过馒头，先放在一边，继续问：“你下山了？被村民打了？你下山干什么？你……” 问到一半，他才见江辞眼睛通红，好像哭过，又微怔。 男主在现实中性格冷酷，人狠话不多，砍起丧尸，更跟铁人似的强悍。没想到在意识境里，失去记忆后，竟会被打哭、疼哭？ 反差还真有点大。 林空鹿赶紧扶着他坐下，又把他右边藤蔓上的叶子都揪下来，揪秃为止。然后把所有叶子放在一起，捣碎成黏糊状，好心帮他敷在伤口上。 好在他身上伤虽然多，但都不致命。 江辞微垂眼眸，看着小配偶耐心地替他敷药，眉眼间满是担忧和认真，心中又一阵满足。 也许配偶有点喜欢他了，看来馒头没白拿。 “好了。”林空鹿很快敷好草药，直起身，用手背拭了拭光洁额上的细汗。 见江辞眼睛还红着，他又安慰：“都敷上叶子了，别哭，应该很快就不疼了。” 江辞：“……” 他表情明显僵硬一瞬。 他眼睛确实发红，也流过泪，但那是因为他进村后，扒了一户人家的肥料袋子。 不幸的是，他扒的是一袋尿素，乳白色的结晶体，气味异常刺激，熏得他眼泪直流。 可为了尽快开花，他忍了。 只是这种事，他绝对不会说出来。 林空鹿安顿好他，又转身走向山洞外，打算弄些水来。 江辞忽然用细枝勾住他的手腕，接着，身后的藤蔓在山洞角落里一通扒拉，拿出一堆书本笔记、身份名牌，甚至枪械给他。 林空鹿非常惊讶，拿起一本笔记翻看，随即惊喜，问他：“哪来的？” 江辞微抬起下巴，神情矜持，显然对配偶的态度十分受用。《穿成丧尸文里的怀崽炮灰》,牢记网址:m.1.这些都是他回来时，无意间发现一个营地，抢的。 他昨天就看出了，漂亮配偶好像很喜欢这些。 不过……由于那个营地的人不肯把东西给他，还胆敢向他攻击，他一不小心，把整个营地都掀了，并打伤了所有人。 现在那些人乘直升机逃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报复他。 江辞决定等开出花后，就带漂亮配偶一起离开，换个地方居住。 至于为什么不现在就走，因为他回来时太心急，没多想就把肥料都洒在山洞口附近的一个小水塘里。等洒完，他才想起要搬家，这下后悔也晚了。 好在营地那群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多待几天也没什么。 在他心里，现在显然没什么事比开花更重要。他好不容易抢来一个漂亮配偶，总不能因为他不行，而结不了果。 所以，把东西都交给林空鹿后，他就回到洞口，继续蘑菇蹲。 他把右手化成藤蔓，并一分为二，一半深深扎在泥土里，一半放在有肥料的小水塘里泡。 林空鹿见他自己去找水“清洗”，就不再管，坐在山洞里的枝条上，翻看那些笔记。 * 绵延的山脉之外，一个城镇医院的病房里。 之前拿望远镜观察江辞的雇佣兵躺在病床上，身上包满纱布，咬牙忍痛道：“目标为什么忽然袭击营地，还抢走那么多研究资料？会不会是他没完全变成怪物，还保留了人性？” 隔壁病床上，同样躺着的斯文中年人表情凝重：“如果真是这样，他一定会报复组织，不放过我们。抢走那些资料，估计是想交到各洲政府手里。” “真那样的话，组织就完了。”佣兵男脸色紧绷，开口建议，“不能再等了，启动捕捉回收计划吧。” 中年男却有些犹豫，说：“等等，再等等，等苏的消息，这也是个实验……” * 山洞口，江辞蹲了一会儿，又把土里的藤蔓放进水塘里，水塘里的放进土里，交换着吸收养分，等待开花。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他蹲着无聊，转头去盯漂亮配偶。 林空鹿不给他盯，他就盯附近的树木，花草，看见野兔窜出来，就用藤蔓逮住吃了。盯到漂亮的野果，则用藤蔓摘下来，送给配偶。 没一会儿，林空鹿脚边地上的野果就堆成了小山。 江辞继续百无聊赖地盯，这时，对面树上忽然爬过来两条小蛇，颜色五彩斑斓，十分好看。 江辞当即想把它们抓住吃了，但那条雄蛇忽然扭头，亲昵地缠着雌蛇，两条蛇颈项相交，柔软的身段纠缠、旖旎。 江辞抓蛇的动作一顿，下意识转头，问林空鹿：“它们在做什么？” 漂亮配偶是人类，比他聪明。 林空鹿下意识抬头，顺着江辞藤蔓指的方向，正好看见对面树上有两条蛇在交-配。 他不由尴尬，明明他也失忆过，为什么他什么都知道，江辞就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 于是他硬着头皮忽悠：“它们在玩。” 然后就低头继续看资料，故意不理江辞。 他发现这些资料来自一个非营利、非官方的洲际组织，江辞抢回来的部分很乱，但大致总结一下，可以分为三类： 一类是有关史前文明研究的，包含巫祝、祭祀、神鬼等内容，主要目的是想寻找什么遗迹。 另一类是植物学、病毒学、基因变异的相关研究，还包含一些实验记录。 林空鹿猜测，这可能就是他要找的东西，或许山崖下的那些尸体，甚至末世会爆发，都跟这些研究有关。 至于最后一部分，则有些玄学，研究人的精神、情绪，对什么能量变化的影响。 林空鹿看不太懂，但觉得这部分内容，可能跟前面寻找史前遗迹的研究有关联。 正想着，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他下意识抬头，就见江辞不知何时走过来，藤蔓悄悄缠住他脚腕。 “我们也玩。”江辞目光沉凝，飞快看一眼树上那两条蛇，意有所指。 林空鹿：“……”又、又来？ 可江辞看着他，幽深的眼中渐渐燃起星火，充满压迫感，一点不像开玩笑。 他僵硬看着对方一点点靠近，不自觉攥紧身下细软的枝条，指节微微发白。 别担心，别担心，江辞不懂。 林空鹿努力在心里安慰自己，像小鸟一样瑟缩，紧张得掐住掌心。 他忽然有点怀念现实中那个人狠话不多的江辞，至少对方看不上他。 “这……没什么好玩。”他紧张开口。 可江辞不管不顾，没等他同意，枝条就隔着红嫁衣，倏地缠住他小腿，并学外面那两条蛇，试探地亲昵蹭了一下。 见林空鹿没反对，他又悄悄缠上对方的腰和手腕。 林空鹿不是不想反对，他只是僵住了，等发觉江辞只是用枝条隔着衣服亲昵蹭蹭他，并没有进一步动作，他才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江辞确实不会，只是气势看着唬人。 两人都互相试探后，竟达成了诡异的平衡。江辞满足地用枝条缠着林空鹿，林空鹿则无视这些枝条，继续看资料。 江辞其实还有些不懂，那条雄蛇为什么扎雌蛇。他也尝试让枝条化出木刺，可看着林空鹿白皙细嫩的皮肤，又犹豫。 他的小配偶这么弱小，被用力攥一下，手腕都会发红，要是被刺扎，不得血流如注？ 江辞想了想，最终放弃这个念头。现在这样他就满足了，小配偶没拒绝他，这让他感觉，他们的关系也像那两条蛇一样亲密。 * 林空鹿看着资料，不知不觉又睡着。 隔天醒来，他确信这里的时间确实忽快忽慢。规律就是，有事情发生，时间流速正常，没有时，便会加快。 江辞昨晚又下山了，依旧抢了馒头和一小袋化肥，这次他没把化肥都洒在水塘里。 林空鹿也想下山查看一下，至少他想知道，那堆尸体里为什么会有村民，其中几具甚至是丧尸。 但江辞总警惕他会逃跑，这件事恐怕得好好跟对方说。 可他还没想好怎么说时，这天中午，江辞忽然把他拉到山洞外，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噙着一抹微笑。 他们站在那个小水塘旁，江辞举起植物化的右手，五指瞬间化为枝条，接着，在那一簇嫩绿的叶片中，开出一朵冰蓝色、玫瑰般的花朵。 花朵约有林空鹿的拳头大小，轻薄的花瓣舒展，每一瓣都晶莹剔透，仿如琉璃般美丽。 林空鹿惊惊讶，漂亮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原来江辞还可以开白色以外的花？ 江辞这时用细小的枝条勾勾他的手腕，如墨的眼眸染上期待，望着他，神情认真地说：“可以繁衍了。” 林空鹿：“……”怎么还忘不了这件事？ 但没关系，这件事的最终解释权在他。 于是他轻咳一声，打算继续忽悠说“这朵花还是太小”。可还没来及开口，远处天空忽然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 第23章 第 23 章 江辞听见轰鸣声,脸色瞬间就变了，身后藤蔓忽然将林空鹿层层包裹，拉入怀中。 林空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着躲进密林。 江辞之前掀那个营地时，就猜那些人还会回来,可没想到会这么快。 山洞已经不安全了,他们必须尽快离开。 好在山中林木高大，郁郁葱葱，他又自带保护色，只要长出藤蔓枝叶，就可以和山林融为一体,很难被发现。 所以江辞飞快往树木多的位置跑，可头顶的直升机就像长眼睛，竟很快锁定他,密集的流弹瞬间在他四周炸开。 江辞立刻让藤蔓密密笼罩在自己和林空鹿周围,形成密笼抵挡。可他的枝条能挡住子-弹，却挡不住更厉害的火器,数十根藤蔓瞬间被炸断。 眼看硬挡不行,他干脆带着林空鹿在密林里快速穿梭。林空鹿紧紧抓着他衣襟，脸色苍白，不敢出声打扰。 直升机就在头顶环绕，江辞不断被炸伤,藤蔓不知断了多少。林空鹿很快发现他右臂竟在流血，原来藤蔓断了，他本体也有感觉。 一定很疼。 林空鹿下意识想帮他按住流血的位置，可又担心按了会更疼，神情纠结。 江辞很快冲出密林,眼前却没了路，是一处断崖。他几乎没有犹豫，抱着林空鹿就跳下山崖。 急速坠落带来的失重，和风吹在脸上的痛感，让林空鹿下意识闭紧眼。 头顶的直升机没了树木遮挡，加上他们位置急剧下落，也跟着降低高度。可就在这时，江辞忽然止住下坠，并快速返升。 原来他落下时，就用藤蔓绑紧崖壁，此时正用藤蔓将自己拽回崖顶，拉近与直升机的距离。 在距离近到一定程度时，他周身藤蔓飞快射出，密集冲向直升机。直升机来不及反应，瞬间被缠住。 江辞眼神肃杀，藤蔓猛一用力，竟直接将直升机拽得失控，摔向崖底。他自己反倒借助藤蔓，一跃回到崖顶。 直升机里的人殊死一搏，在下坠时拼命向他攻击。 江辞刚在崖顶站稳，来不及躲，立刻将林空鹿抱紧在怀中，背对弹火，身后同时密密铺开藤蔓。 “轰”地一声巨响，林空鹿只看见被炸断的枝条横飞，接着，就感怀抱着自己的人缓缓向前倒下。 他瞳孔不由骤缩，脸色发白，失声喊：“江辞！” 江辞倒下后，将他紧紧压在身下，没了动静。慢慢地，有血从他背后流下，一朵冰蓝色的花滚落在旁，沾了鲜红的血。 林空鹿一阵心慌，费劲从他身下爬出，抱住他低声喊：“江辞，江辞？” 没得到回应，他颤抖着将手指放在对方鼻下。 试到鼻息后，他终于长松一口气，然后赶紧去捡被炸飞的枝条，把能薅的叶子全薅下来，用牙咬碎，敷在江辞背上。 把血止住后，他捡起那朵冰蓝花，别在大红嫁衣的胸口位置，然后咬牙背起江辞，一步步艰难往密林里走。 那个断崖其实不算高，他不知道直升机摔下去后，有没有人还活着，更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增援。安全起见，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但他这个身体太弱，背着江辞，简直像拖，好不容易走进山林，就累得不行。 他抬手抹了抹额上的汗，又艰难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右前方的灌木丛里传出一声响动。 林空鹿立刻警觉，一手扶着江辞，一手掏出枪，警惕问：“谁？” 枪是之前江辞给的。 声音落下后，灌木丛里很快出现一个人影，紧张举着手道：“小语，是我。” 原来是刚来那天，给他当过背景指引的少女。 林空鹿微松一口气，还记得她叫苏薇，下意识皱眉：“苏薇？你怎么在这？” 随即想起什么，又警惕看向她身后。 苏薇赶紧解释：“没别人，我是一个人来的，我本来想采些草药，忽然听见这边有爆炸声，有些好奇，就跑来看看。” 林空鹿一时无语，不知该夸她心大，还是幸运。 “以后在遇到这种事，可不兴上前看。”好奇心害死猫，能躲多远是多远。 他好心提醒道。 苏微点头，也有些后怕，说：“其实我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你，没想到真见到了。” 说到后面，她有些惊喜，接着看向他身旁的江辞，又迟疑问：“这是沉尧吧？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林空鹿又紧张，下意识把江辞挡在身后。 苏薇想起刚才的轰鸣声、爆炸声，很快猜到他们是在被追杀，犹豫一下后说：“小语，要不你们先到村子里暂时躲躲吧，你家在村东头，跟其他人家离得远，一般没人经过，不闹出动静的话，不会被人发现。 “而且……沉尧这几天晚上也下过山，除了抢些馒头和肥料，没害过人，况且他抢馒头是为了你吧？我觉得他就算变成怪物了，好像也不坏，反倒是村里一些人……变得有些可怕。” 说到这，她语气迟疑，神情甚至害怕。 林空鹿瞬间猜到，村里出异常事了。这可能也是个破解意识境的线索，他有些心动。 另外，刚才那些人明显是冲着江辞来的，他们显然知道江辞是怪物，甚至笃定江辞在山林里，后续可能还会派人来。 如果他们躲在村里，那些人一时可能猜不到，就算能猜到，也不会炸村子。 村里人当然也不安全，但跟坐直升机、拿炮的这群人比，却相对好对付。 两害相权取其轻，林空鹿想了想，最终点头。只是…… “沉尧前几天下山，抢了村里人的肥料？”他忽然问。 “是啊，”苏薇用力点头，“抢了张大爷家的尿素，和花婶家的磷肥，我才知道，原来植物怪物也需要追肥。” 林空鹿：“……” 如果不是气氛不适宜，心情正沉重，他可能真的会笑。 * 在苏薇的帮助下，林空鹿成功把江辞偷偷藏进小语家。 他把江辞放在床上，又把门窗关紧，才终于能松口气。 歇了一会儿后，他脱下大红嫁衣，去隔壁房间，打算换身衣服。 换完衣服出来，却见江辞已经醒了。 对方的伤愈合很快，但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还很苍白，此时正坐在床边，拿起红嫁衣上的冰蓝花朵凝视。 察觉林空鹿出来，他下意识抬头，目光不知为何，有些复杂。 林空鹿见他拿着花，心中一紧，生怕他下一句就是“我们来繁衍”，赶紧抢先说：“这朵花还是太小了，你得开出更大的花，才能跟我繁衍。” 江辞的表情诡异地扭曲了一下，很快又闭上眼，神情颇有几分自暴自弃。 林空鹿见状，像是意识到什么，忙问：“你恢复正常了？” 江辞睁开眼，静静看着他，不知是不是不想说话，总之没出声。 “那你记得自己是谁吗？”林空鹿赶紧又问。 “沉尧。”江辞这次回答倒是很快。 林空鹿顿时失望，原来还是没恢复记忆？ 但紧接着，江辞又说：“我恢复正常了，之前多谢你照顾，对了，这是……你家？” 他说着，转身打量房间。 林空鹿瞬间睁大眼，随即明白，江辞虽然没恢复属于自己的记忆，但从怪物沉尧，变成正常的沉尧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有沉尧的记忆？ “那你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吗？你为什么在这个村子？又为什么会变成怪……变成植物？”他赶紧问，眼中满是希冀。 江辞抿了抿唇，说起他记得的经历。 林空鹿很快了解，沉尧曾是一名雇佣兵，年前，在经过一个落后山村时，发现那里的植物竟能吃人。 他独自一人解决那株诡异植物，救下几名险些被植物吃掉的科研人员。 那几人自称是全球特殊事件处理协会的，告诉他，像这种变异动植物，全球很多地方都出现过，最近几年尤其频繁。 “我们这个组织的宗旨就是解决这些特殊事件，守护全球人类的安全，这位先生，您很有实力，要不要也加入我们组织，守护人类的未来？” 几位科研人员都热情邀请沉尧加入。 沉尧没听过这个组织，网上搜索，也只有一个官网。但他心怀正义，对能解决特殊事件，帮助受害者很感兴趣，于是提出先不加入，跟他们一起去各地看看。 起初，他确实跟这个组织的人一起去了很多地方，解决不少异变的动植物，甚至有变成丧尸的人。 他还把情况上报给各地所在的洲，但组织的人却很快找到他，说组织就是由各洲授权，专门处理这些特殊事件的官方组织，接着又邀请他加入。 沉尧这时已经跟他们一起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过一段时间，没起初那么防备，加上他刚向各洲汇报情况，组织的人就能知道，想必是接到汇报的机构将情况转交给组织了。 于是在同行一年后，他加入了组织。 可加入后，随着对组织的了解变深，他却发现不对劲。这个组织更倾向于活捉变异的动植物，甚至是丧尸，研究它们。 如果只是正常研究，倒也还好，可他深入了解后却发现，这些人的手段有些反人类。 “做人体试验？”林空鹿想起之前在山崖看到的尸体，和那些江辞搜集的资料，试探问。 江辞点头，不知为何，在讲述这段记忆时，他有种讲别人经历的感觉。 “甚至，他们还在研究基因进化液，想从丧尸和异变的动植物身上提取成分，说能让人变得和异变的动植物一样厉害。” 这让沉尧感到危险，提出要退出组织。但组织不同意，安抚他说，他只是最近压力大，给他安排一个轻松的植物采集工作，地点在界门村。 也就是江辞和林空鹿此刻呆的村子。 可沉尧来这没多久，就变成植物怪物，被组织抓回去研究。 之后他寻机会逃出来，想查清楚是怎么回事，又一次来到界门村，却发现这个村里的人也接二连地变异。 “不仅如此，我还发现这个所谓的全球特殊事件处理协会，并非官方机构。”江辞最后沉声说。 林空鹿：“……”这是忘记下载全球反诈APP了啊。 第24章 第 24 章 “准确说,他们曾经是官方机构的人。”江辞很快又说。 联合洲在早年确实有一个全球特殊事件处理组织，由各洲授权、派人成立，在各洲都有分局。 但后来因为分歧,几个大的洲相继收回授权和人，组织也分崩离析。一部分人离开后,重新成立全球特殊事件处理协会,也就是沉尧后来加入的协会。 协会虽然不再是官方授权，但仍打着原组织的名头。甚至，很多小的洲无力处理那些特殊事件，也干脆默认由他们处理。 至于更多的事，江辞就不知道了,他的记忆只到来界门村，莫名变成植物怪物。 林空鹿单手抵着下巴，暗暗点头：难怪沉尧会被骗,看来也不完全是没下反诈APP的缘故。这个组织确实唬人,虽然没有联合洲授权，但有一些小洲默许。 联合洲是所有洲结成的联盟,洲,就类似国家。有一些小洲支持，也算是半个官方机构了。 江辞看他细白的手指捏着下巴，目光暗了暗，不知想到什么,微微移开视线，继续道：“组织发展成员的方式虽然简单，看似也容易加入，但加入后只是在外部工作，想进入内部,条件非常苛刻。” 沉尧也是加入一年后，才渐渐察觉组织的不正常之处，这还是他身手好、处理特殊事件多，职务升得快的缘故。 两人还欲再说时，窗户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微响动。 林空鹿立刻警觉，江辞也瞬间化出藤蔓。 “小语，是我。”外面很快又传来一个轻微又细小的声音。 林空鹿微松一口气，掀起窗帘一角，见只有苏薇鬼鬼祟祟地猫在院子里，才过去开门。 刚转身，一条藤蔓忽然缠住他的手腕。 林空鹿诧异回头。 江辞条件反射地像之前那样用藤蔓拉住他，回神后，才意识到不妥，忙松开。 但抿了抿唇，提醒道：“不要过于信任这里的人。” 林空鹿明白他的意思，微笑解释：“没事，是她帮忙让我们藏在这的。” 苏薇如果有坏心，在他带着江辞进村时，肯定就偷偷报信了，不会等这么久，还自己一个人来。 果然，苏薇只是趁着夜色偷偷来给他们送吃的，见到林空鹿后就小声说：“放心，我来的时候看过了，没人看见我。” 说完见江辞已经醒了，正站在一边，右耳还是细枝状，眼神也带着审视。她才终于后怕，意识到对方已经是怪物了。 林空鹿察觉，下意识站在两人中间挡一下，并接过苏薇送来的饼，劝她尽量别再来了。 村里毕竟有变异者，夜里出来，危险不说，还容易暴露行踪。 苏薇也有点怕江辞，捏紧手里的平安符，不住点头：“嗯嗯，那我过两天再来，这些饼应该够你们吃一阵。” 林空鹿低头，目光落在她的平安符上，发现符上的图案竟有些像三个触角虫子的图案。 “这是什么？”他忽然神情严肃问。 “哦，这个啊。”苏薇拿起平安符，先看一眼江辞，才小心说：“这是村长发给大家，保平安用的。之前没什么人带，但最近村里中邪的人多，我爸妈就让我带着。” 林空鹿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江辞的藤蔓忽然破空而出，倏地从苏薇手中抢走平安符，放在眼前端详。 苏薇吓得脸色苍白，林空鹿倒是因此看清符上的图案了，果然就是那个虫子图案的变体，忙严肃道：“这个平安符别带了，不是什么好东西，回去让伯父伯母也别带。” 苏薇匆忙点头，可能被江辞的举动吓到了，不敢吱声。 林空鹿见状，先送她离开，出去时还温声安抚几句。 转身回来，就见江辞正直直看着他背影，不由疑惑。 江辞收回视线，垂眸若有所思：“你跟她……” “哦，是小时候的玩伴。”林空鹿解释，知道他没有记忆，只能先这么说。 江辞点头，迟疑了一下，又说：“那你和她……” “我觉得我们……”林空鹿几乎也同时开口。 两人一愣，很快又同时道：“你先说。” 江辞眸光闪了闪，摇头说：“我没事，还是你先说吧。” “哦，”林空鹿不疑有他，道：“我觉得村长肯定知道些什么，要不我们直接去问村长？” 说完又担心看向江辞，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他现在没有胡萝卜，也没有弓，实力大减，只能靠江辞打。如果江辞身体没好的话，那就得等等了。 江辞不知为何心情好像很好，微勾唇角说：“没问题。” 话虽如此，但林空鹿还是有些担心，让他多歇一会儿。 等到半夜，两人才决定行动。 江辞身后迅速长出藤蔓，将林空鹿包裹在怀中抱紧，转身跳出窗外，融入浓稠夜色。 在屋顶飞快行走时，他低头看向怀中少年，对方柔软的黑发中露出白皙耳朵，侧脸精致漂亮，安心窝在他怀中，细白好看的手指还捏着他藤蔓，神情专注又认真。 其实捏着藤蔓，他也是有感觉的，就像手被捏着。 这让他想起在山洞时，对方也这样窝在他用细枝筑的巢里，乖乖巧巧。 “你不怕我？”看了一会儿，江辞终于忍不住问。 “嗯？”林空鹿疑惑抬头，正好看见他下颚冷峻的线条，意识到他说什么后，忙摇头说：“不怕啊。” 现实中，更可怕的丧尸、腐藤都见过，和那些比，江辞的藤蔓就一点都不可怕了。 而且，他觉得江辞之前不正常时，天天在山洞口蘑菇蹲，还挺萌的。 不过想到对方为什么会蘑菇蹲，他决定还是什么都不说比较好。 江辞听到回答，唇角又勾了勾，带着他很快跃到村长家的屋顶上。 两人潜入村长的房间时，村长还在睡觉，而且睡得挺沉，直到被江辞用藤蔓瞬间帮结实，才猛地惊醒。 看见江辞和林空鹿站在床前，他险些惊叫出声，被江辞用旁边的衣服及时堵住嘴。 老头完全没了之前逼林空鹿假扮新娘时的阴沉气势，见两人半夜出现在他床前，还以为是厉鬼来索命，吓得直哆嗦。 白天山上的轰炸声，他也听见了，他以为这两人已经死了。也因此，林空鹿和江辞没怎么审，他就把事情都交代了。 当然，村长知道的也不多，只说几个月前，一行科研人员来到村里，说要上山考察，希望能在村里借住一段时间。 那些人都很大方，不仅给了丰厚的住宿费，还重金聘请村里的人当向导。 “村里穷，平时也没什么人来，那些人出手阔绰，我们自然欢欢喜喜地答应了，还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可谁晓得，自从他们来后，山上、村里就不断发生怪事，先是植物忽然能吃人，接着给那些人当向导的几个村里后生，也接二连三地中邪，疯狂咬人。 “大家都觉得是那群外来者惊动了山神，最后实在没办法，就把他们都赶走了。对了，他们中间来过两批人，我记得第二批人里，就有这位沉先生。” 说完他又望向江辞，小心道：“沉先生，您那次来时，还跟我说过话，您应该记得，我没骗您。” 林空鹿心想：他记得个鬼，要真记得，就不会不知道沉尧是怎么变成怪物了。 “七叔，您这话没说全吧？”林空鹿沉吟了一下，按原身对村长的称呼开口，并拿出苏薇的平安符，问：“这是哪来的？” 村长浑浊的眼神微闪，下意识看向江辞。 “别看他，他听我的。”林空鹿打断，并抛给江辞一个眼神，示意他配合。 江辞看他一眼，沉默将藤蔓化出利刺，直抵村长咽喉。 村长并非硬骨头，在死亡的威胁下，终于交代。 原来那些考察人员来村里后，出手阔绰，村里一些游手好闲、心思不正的人见了，就起了歪心思。 他们当向导后，知道这些人在哪扎营安寨，有天就趁着夜色，就把这些人抢了。 他们也就是贪财，想抢些财物，可不知怎么弄的，回来时，竟个个身上都有血，好像还癔症了，像见了什么可怕的事。 之后没多久，这些人就接二连三地发病，见人就咬，被他们咬过的人也会发病，跟得狂犬病似的。 村长的孙子也是抢劫的人之一，不少人因此来找村长要说法。村长为平息众怒，说他们是去了山上不该去的地方，得罪了山神。 至于那些考察员一开始为什么没事，则被归咎为考察员身上都带着平安符。 村长还把被抢来的平安符分给大家，又把赃物也分分，才勉强压下众怒。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拿了赃物，更有人质疑。但之后不断有人变成怪物，村里人心惶惶，也就没人有心思再管这种事了。 林空鹿想起山崖下的那些尸体，再想到村里之前想把他送上山喂怪物的行为，暗忖：恐怕有心质疑的人，都变成怪物了。 所以剩下的，就都是赞同村长和不敢说话的人了。 他可是记得，那天村长带人去逼他假扮新娘时，在众人中还是很有威望的，不像能被村民逼的人。 “你们抢来的物品呢？”他收回思绪，很快又问。 “都、都分了。”村长支吾。 林空鹿：“我是说除了钱财之外的东西。” 当时山上一定发生了什么，那些考察员都是沉尧所在组织的人，可能会有记录。 果然，村长战战兢兢交出那些物品后，林空鹿很快在其中找到一本实验记录。 记录用的文字跟村里人的不一样，村长他们看不懂，但林空鹿却认得—— 异变植物与人体融合实验日志 植入体：623号异变种（藤本植物） 被植入体：沉尧（人类，编号157） 第25章 第 25 章 林空鹿飞快翻看实验日志,越看眉越蹙紧。 这个组织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从沉尧的编号是157就能看出，前面至少还有156个实验对象。 不仅如此,很多有编号的异变动植物也不知自然产生，而是人工干预。比如被移植到沉尧身上的623号异变种,就是他们到山中精心选株,培育出的强大异变植物。 组织似乎觉得，强大的异变植物和强大的人融合，能得到更强的新物种。 三年前，沉尧独自一人解决一株异变植物时，那几名被救的研究员就觉得他很有潜力,因此才热情招揽。 本来他们没打算这么快对沉尧动手，因为沉尧身体素质很强，融合成功的概率远超其他被观察对象。这么好的实验体,他们不舍得随便浪费。 他们甚至私下给沉尧制定体质增强计划,打算以体检的名义，分阶段给沉尧注射基因进化液,以激发他的潜能。 只是基因进化液还在研究阶段,所以计划安排在一年后。 可沉尧这时察觉组织不正常，忽然要退出。那些人自然舍不得放他走，干脆把他骗到这，提前植入。 日志中的内容,到开始进行融合手术就结束了，具体的实验记录只写了一半，纸页上还沾着血。 估计是他们在进行手术时，那几个村民正好去打劫，导致手术出现意外,几个实验员都死了。 几个抢劫的村民不知为何没死，但都被吓得不轻，听说回来后，人都木呆呆的不会说话，没多久就变成丧尸，被村里人打死了。 考虑到这个组织的人试图从丧尸身上提取成分，研究基因进化液，估计是抢劫的村民们不小心碰到了他们的提取液。 林空鹿放下日志，暗忖：这简直是一出黑吃黑。 倒霉的只有沉尧。 就是不知，没上山的村民后来为什么也接二连三地变异？据村长说，那些变异的人都被打死扔到山上，平息山神怒火去了，村里不该还有感染源。 江辞也跟着看完日志，此时抬眸：“以组织的行事风格，村民这么做，他们必不会毫无反应。可实际上，他们除了把我抓回去研究外，没对这个村子怎么样。” 虽然他自认为是沉尧，但说起这些事，却像在说别人的事，没有太多愤怒。 林空鹿点头：“确实，不太正常。” 从各种迹象来看，这个组织都不是什么善茬，几个抢劫的村民毁了实验，还间接害死他们的实验员，按理，组织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除非，村子已经被报复了。 所以这些没上山的村民，才接二连三地变成丧尸？ “跟平安符有关。”江辞忽然笃定道。 “平、平安符怎么了？”一直被绑在旁边的村长试探开口。 林空鹿和江辞同时转头看他，都不太想跟他说话。 但想到村里还有苏薇这样不敢发声的正常人，林空鹿还是淡声道：“建议你们赶紧把抢来的东西能扔的扔，能烧的烧，尤其是那些平安符。” 说完想起这里是意识境，他又不由抚额。 意识境里的事是一年前发生的，从时间流速时快时慢来看，他并非穿越时空，能改变过去，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说不定在现实中，这个村子……早没了。 “我们走吧。”林空鹿收好实验资料，转头对江辞说。 这个境是以沉尧的经历为主，所以他之前猜的应该没错，这里是沉尧的意识境，他们在经历沉尧的一段记忆。 村长只是这段记忆里的人，结局早就注定，林空鹿没兴趣再做什么。 江辞倒是把村长打晕，倒吊了起来。 * 离开村长家，林空鹿一路都在思索。 沉尧变成植物怪物的原因，他们已经知道了，但为什么会成为腐藤，最后盘踞在容城，还是不清楚。 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他忽然转头问江辞。 江辞就是意识境中“沉尧”，记忆受沉尧影响，他的选择，或许能决定什么。 江辞和来时一样，正怀抱着他在夜色中飞奔，闻言低眸，声音清冷：“必须铲除这个组织。” 林空鹿在他怀里点头，这想必也是当年的沉尧的想法。 可他们并不知道组织的总部在哪，只知道在距离南洲和中洲交界较近的位置，有组织的一个基地。也就是沉尧在组织时，常出入的基地。 但仅凭两人，很难铲除一个基地。 江辞很快带他回到小语家，从窗户又潜回房间后，把他放下，说：“可以把情况汇报给中洲或南洲政府，由他们派兵铲除。” 话是这么说，可没有证据，人家怎么相信？ 虽然有沉尧被实验的日志，可这件事并非发生在中洲或南洲境内，基地也不在两洲境内，沉尧更不是这两个洲的公民。 两个大洲出兵可不是小事，就算是在意识境里，事情发展也得讲逻辑。 就在两人都愁眉不展时，林空鹿忽然想起，现实中的容城三院也研究过基因进化液，或许就跟这个组织有关。 容城正好位于中洲，如果组织真把手伸到容城，中洲肯定不可能不管。 而且算算时间，三院现在应该正在研究，沉尧所在的基地也在研究。如果三院真的被组织插手了，两边肯定有资料往来、文件交流，这不就是证据？ 林空鹿眼睛微亮，刚要把情况告诉江辞，哪知江辞先一步开口说：“我回基地一趟，搜集证据。” 他在基地待过一年，不久前又刚从基地逃出来，对如何潜入那里，还算熟悉。 林空鹿赶紧也告诉他：“找跟基因进化液有关的文件，可能会牵扯到中洲。” 江辞奇怪，问：“你怎么知道？” 林空鹿心想：我当然知道，我就是从现实中的三院来的。你本来也能想到，只不过你失忆了。 只是这话不知该怎么解释，难道告诉江辞，你不是沉尧？ 林空鹿犹豫一下，想到江辞现在脑袋正常，说了或许能帮他恢复记忆，于是，干脆尝试说了。 江辞显然不信，只当他是不愿说，才编出这么个故事，失落但理解道：“没关系，我相信你。” 林空鹿：“……”你相信个锤子。 * 商议好后，两人在天亮前就离开村子。虽然知道村子的结局早就注定，但离开前，林空鹿还是给苏薇留了张字条，让她把平安符都烧了，尽快跟家人一起离开村子。 写好字条后，他看见那朵被放在红嫁衣旁，沾着血的冰蓝色花。 他犹豫一下，拿起花，递给站在窗边等自己的江辞，说：“你的花。” 江辞表情微微尴尬一瞬，低头看向眼前少年干净漂亮的眉眼，唇角又不自觉弯起，轻声说：“送给你了。” 窗外星光照进，拉长两道距离很近的模糊影子，格外柔和。 林空鹿微愣，手中还捏着花，低头时，看见了花瓣上已经干涸的血。 * 两人离开村子后，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赶到最近的城镇。 为隐藏行踪，林空鹿花钱找人帮忙，买两张列车票。因为是三不管地带，车票没有实名制，管理并不严格，很容易就买到了。 江辞穿得比较严实，遮住植物化的右侧脸。林空鹿把车票给他时，他轻声说了句“谢”。 如果没有对方帮忙，他这副样貌，恐怕不容易弄到票。 林空鹿粲然一笑，说：“不用，我们是伙伴嘛。” 江辞微怔，顿了顿，也朝他微笑。 到了车上，林空鹿有些困倦，靠着椅背小憩，不知不觉竟睡着了，脑袋歪向走道一侧，可能会被路过的人碰到。 江辞坐在靠窗，见状眸光微动，轻轻动手，把他拨到自己这边。 林空鹿醒来，发现自己竟靠在他肩上睡着了，不由尴尬，忙说：“抱歉，我不小心……” “没事。”话没说完，就被江辞打断。 他心情似乎不错，唇角又弯起。 车很快到站。 林空鹿没有多想，下车时，随眼看了一下车票，随即震惊。 因为买的是当日票，拿到票时，他只看了眼发车的具体时间点，没注意小字印刷的日期。此时扫一眼，忽然发现车票打印的日期竟是3072年5月9日。 他忙转头看向旁边电子告示牌，也是3072年5月9日。 不对劲，他刚到这里时，时间明明是3071年10月18日，末世爆发的一年前。怎么只在山上呆了三天就…… 他下意识又看向江辞，江辞却没察觉异常，还问：“怎么了？” 林空鹿很快摇头。 不，不止三天。 可能是在他们睡觉时，时间流速骤然加快，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年。而山里四季不分明，他们并没察觉。 林空鹿皱眉，他记得现实中，容城是在6月底、大学快放暑假时病毒大爆发的，这样算下来，他和江辞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万一没睡几觉，又过去半年怎么办？ “我们得快点。”林空鹿忍不住道。 江辞点头，其实不用林空鹿说，他也知道这事不能拖。组织的人也在找他，必须尽快解决。 两人没有停歇，乘车抵达基地所在城镇后，当天晚上就行动。 林空鹿身手不够快，又没有趁手的武器，行动时，负责在外看布局图指挥。 江辞身手好，负责潜入。大约过去三四个钟头，他终于从基地里出来。 林空鹿长舒一口气，等他走近，忙上前问：“找到了？” 江辞朝他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点头说：“跟中洲的容城三院有关。” 林空鹿忍不住握拳，暗忖：果然猜对了。 “那我们赶紧去中洲。”他激动得直接拉住江辞的手。 江辞一愣，随即眸中漾起浅笑，说：“好。” 他被林空鹿拉着走，偏头认真看向身旁清瘦漂亮的少年。明明这是他的事，可对方好像比他还高兴。 而且不嫌弃他是个怪物。 可能是温柔的夜色影响，又或者是一时冲动，江辞迟疑开口：“小语，等解决这些事，我想，我能不能……” 话没说完，四周忽然大亮，刺目的白光打破夜的宁静与柔和。 江辞整个人僵住。林空鹿下意识抬手遮眼，等适应强光后，才发现四周竟开来数十辆防爆车，头顶也传来直升机的螺旋桨声。 车上很快冲下来数百名雇佣兵，扛着枪炮，把他们团团围住。 紧接着，最中央的那辆车走下一位穿白大褂、带眼镜的斯文中年男，他朝林空鹿露出微笑，赞许道：“你做的很好，苏。” 林空鹿愣住。 江辞脸色僵硬，一点点转头，缓缓看向他。 第26章 第 26 章 “你也是……组织的人？”江辞语气僵硬,目光晦涩望着林空鹿。 可能是冲击来得太快，一时无法反应，竟看不出他神情是质问更多,还是失望更多。 林空鹿也懵了，甚至比江辞更震惊。 苏是谁？哦对,他这个身份全名叫苏语，可苏语为什么也是组织里的人？这也太坑了吧？ 到底是对面那个白大褂在挑拨,还是原身的身份确实有问题？ 他脑子一团混乱，下意识就否认：“我不是……” 可对面没给他们继续说的机会,白大褂抬手一挥，扛着枪炮的佣兵立刻向江辞攻击，同时喷射麻醉气体。 林空鹿不可避免地被波及,即便在这一刻,江辞也下意识用藤蔓护住他。 可在浓郁的麻醉气体中,两人很快都失去意识。 * 再次醒来,林空鹿发现自己躺在弥漫淡淡消毒水味的病房中。 他猛地坐起，下意识想：江辞怎么样了？ 随即想起那些人使用麻醉气体,目的肯定是活捉,江辞暂时应该没有危险。 但等等—— 他立刻又看向墙上的电子钟。 还好,时间只过去两天,没有一觉睡半年……不,一点都不好。 时间都过去两天了，天知道这两天江辞会遭遇什么，又会怎么看待他。会不会已经认定他是个间谍，叛徒？ 林空鹿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脑子里还是有些乱。 他这个身份怎么会是组织的人？太突然了……不，好像不是完全没有迹象表明。 林空鹿僵住,忽然想起曾在苏语卧室的书桌上看见一堆病毒学、植物学书籍。江辞掀了那个组织在山上的营地时，也“缴获”不少同样的书。 还有他刚来时，正和苏薇一起从山上下来，背的箩筐里也都是采集的植物，数码相机里全是各类罕见植物的照片。 这两个细节都表明，苏语不是单纯地回村探亲，何况他在村里也没什么亲。 是我忽略了。林空鹿懊恼地抓抓头。 而且，苏语，苏语……这个名字越想越眼熟。 正皱眉思索着，病房门忽然被推开，走进一名穿白大褂的医生。 林空鹿看见他胸口的铭牌样式，余光又瞥见门口守着的一名黑衣人，电光石火间，脑中忽然想起一个画面—— 那是他在进入意识境前，看见的记忆碎片：实验室中，一位身穿白大褂、容颜秀丽的女实验员在神情严肃地注视什么，旁边一个黑衣人正跟她低声耳语。 他终于想起来了，那名女实验员的胸口也戴着同样款式的身份铭牌，她的名字就叫苏语。 所以在现实中，苏语的真正身份其实是组织里的女实验员？女的？ 草草草！林空鹿要裂开了。 难怪他刚到苏语家时，书桌上除了书，还有口红和眉笔，难怪村民后来把他当新娘献祭…… 因为现实中的苏语就是女的。 只不过他进入意识境，成为苏语后，因为他是男的，境中关于苏语的性别、样貌等信息也跟着改变，所以境中的人不觉得他是男的有什么奇怪。就像江辞成为沉尧后，样貌还是现实中的样貌，可村民和白大褂都没奇怪，依旧认为他是沉尧。 至于口红和眉笔，估计是意识境没注意到这么细节的地方，忘改了，才露出马脚。 分析到这，林空鹿忍不住扶额，连刚进门的医生跟他说了什么都没注意。 所以，他替代的身份为什么是苏语？ 这个意识境是沉尧的，他和江辞又分别替代苏语和沉尧，难道是因为苏语在沉尧心中分量特殊？ 对了，记忆碎片也是沉尧的，视角肯定是沉尧的视角，所以，那张关于实验室的画面里，苏语当时注视的是——沉尧？！ 现实中的苏语和沉尧也一起回过基地？也被抓了？后来苏语还去看过沉尧？ 那沉尧现在应该很恨苏语吧？ 不行，无论现实中的这两人是什么情况，他都得赶紧去见江辞，安抚住对方，最好能想办法救他离开。 江辞没有现实中的记忆，过于沉浸境中剧情，显然不是好事。 想到这，林空鹿立刻下床。 医生忙伸手拦住他，神情不解：“你怎么下床了？我刚才是问，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空鹿摇头，紧接着道：“沉尧在哪？我要见他。” 医生一怔，忽然不语。 林空鹿皱眉：“怎么？我不是组织里的人？不能见他？” 医生为难：“这得先请示海斯先生。” 说完他转身，到门外跟黑衣人耳语了一阵。 隔着观察窗，林空鹿看见黑衣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没多久，医生口中的海斯先生就来了，正是之前抓捕他和江辞的斯文中年男。 他依旧穿着白大褂，一进门就热情道：“哦，苏，你终于醒了，还好你没事，不然我可要内疚了。对了，之前山上那次抓捕吓到你了吧？那可不是我的主意，是乔恩那家伙，他们这些佣兵都是大老粗，手段太粗暴……” “我要见沉尧。”林空鹿没心情听他说这些，很快打断。 但考虑到尚不清楚这位海斯先生在组织中的地位，他顿了顿，又勉强缓声说一句：“可以吗？” 海斯推了推眼镜，反光的镜片遮住眼中一瞬寒光，半晌后，忽然勾唇一笑，语气温和：“当然可以，苏，毕竟你这次立了大功。” 说完他转身朝黑衣人吩咐一句，黑衣人立刻恭敬进来。 “就让尼尔带你去吧。”海斯微笑说。 林空鹿抬眸看尼尔一眼，见到正脸后，发现对方果然是记忆碎片中，站在苏语身旁耳语的那个黑衣人。 他没说话，起身穿上外衣。 不知是不是故意，海斯让人送来的衣服也是白大褂，还戴着属于苏语的身份名牌。 穿上后，他看起来俨然和组织里的科研人员没什么两样。 林空鹿只想尽快见到江辞，没功夫管这些，何况他不能在海斯面前表现出异状。 他朝海斯点点头，面色镇定地离开病房。离开时，还带上了江辞给他的那朵冰蓝花。 在他离开后，之前那位医生又进来，面色迟疑地问海斯：“这样真没关系？毕竟苏的身份还有些……” 海斯摇头，微笑打断：“你知道吗，汉克，最新的研究发现，负面情绪能加速怪物堕化，使它们变得更强，比如恐惧、痛苦。 “但几乎所有怪物都没有自我意识，很难产生足够的负面情绪。沉尧是迄今为止，我们做出的最完美作品，他拥有自我意识，我很想知道，他有没有机会堕化成我们想要的那个存在。” 医生闻言恍然，随即露出向往的神色：“那他将成为神。” 海斯点头：“或许我们会比乔纳博士先成功。” 顿了顿，又虔诚地说一句：“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这点牺牲是必要的。” “为了人类的未来。”医生低头，恭敬重复。 * 林空鹿走在长长的冰冷走廊，在尼尔的引领下，一路走到关着江辞的实验室。 实验室有两道金属门，关押严实，右边的墙是防弹玻璃，方便科研人员观察。玻璃墙内有一层电网，防止里面的人攻击。 林空鹿站在玻璃墙外看实验室内的情况，这一幕恰与记忆碎片中，苏语注视沉尧的场景重叠。 江辞没受什么伤，但手脚都被束缚带绑在床上，冷峻的脸上有些苍白和憔悴，此刻正紧闭双眼，似乎没醒。 林空鹿皱眉，心底浮现一丝怒气，语气尽量冷静问：“为什么要绑着？” 尼尔看他一眼，刻板回答：“157号太强了，不得不防范。” 林空鹿想说他不是157号，他有名字。可张了张口，又觉得没什么意义。 他闭了闭眼，说：“把门打开，我要进去。” 这样隔着玻璃墙和电网，他怎么跟江辞沟通？江辞会信他就见鬼了。 尼尔闻言微惊，迟疑道：“这得请示海斯先生。” 林空鹿：“那就去。” 他确定了，海斯在这里身份应该很高。 尼尔出去一会儿，很快回来，在他身边耳语：“海斯先生说可以。” 房间内，江辞忽然睁开眼，直直望向两人，眼底尽是冰冷与狠厉。 林空鹿被他的眼神惊了一下，回神后，不自觉抿紧唇。 旁边的尼尔立刻也紧张，说：“他醒了，现在进去太危险。” 林空鹿捏紧手指，却说：“去开门。” 语气不容置疑。 尼尔犹豫一下，最终还是照做。在基地，科研人员的地位总比他们佣兵要高一些。 “有危险的话，我们会采取强制措施。”可能是林空鹿脸色太苍白，进去前，尼尔告知道。 林空鹿脚步一顿，却说：“不，如果我没示意，不要行动。” 万一他们擅自行动，他和江辞的关系只会更糟。 尼尔知道这些科研员有时固执起来，实在是不要命，于是无奈地耸耸肩表示回应。 随着金属门打开，又缓缓关上，江辞的视线终于从玻璃墙移到门口，死死盯着林空鹿。 林空鹿在门关紧的瞬间，疾步走到床前，可对上江辞那双充满冷意的眼神，又微怔。 他再次抿紧唇，蜷了蜷手指，俯身靠近说：“你听我说，我不是苏语，你也不是沉尧，我们只是被困在这个意识境中，你一定要冷静，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开。”进来前，他让尼尔把监控关了，房间里的声音暂时传不出去。 江辞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黑眼珠一动不动。 林空鹿见状，心中有些没底。如果不信他，肯定会骂他，如果信了，好歹眼睛动一动，暗示一下。 这一动不动是什么意思？ “你、你还好吧？”林空鹿犹豫一下，又紧张问，“他们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你受伤了？” 江辞忽然讽刺一笑：“受伤？你担心吗？” 林空鹿一愣，瞬间明白，他是没信。 “你不信也没关系，”他又开口，“但你一定要冷静，不要过激反抗，尽量保存实力，等过两天我一定想办法……” “你靠近些。”江辞忽然打断，看着他说。 林空鹿犹豫一下，将身体俯更低些。 但下一刻，江辞眼神骤变，忽然挣脱束缚带，藤蔓暴涨，迅速困住他，将他抵在墙上。其中一根青绿的枝条更像毒蛇般，缠上他细白的颈项。 林空鹿只有脚尖能碰到地面，整个人几乎都依托藤蔓支撑，被迫仰起头。 “你问他们做了什么？”江辞欺身靠近，捏住他精致白皙的下巴，冷冷吐出话：“苏研究员自己不清楚？他们把你这么漂亮的研究员派进山，不就是想研究一下，怪物会不会产生人类的情绪？人类的感情？这个任务你完成的很出色，不是吗？” 被捏住下巴时，林空鹿才察觉，江辞的手指带着电流的麻意，那些困住他的束缚带竟是带电的。 外面的尼尔发现情况不对，立刻要启动强制措施，林空鹿看见忙大喊：“不要！” 虽然声音无法传出，但尼尔看清了他的口型，一时僵住。 江辞余光瞥见外面，又低垂眼眸，看见他口袋里的冰蓝花，指尖微松，却很快又捏紧。 再抬眸时，他语气多了分漫不经心，附耳道：“苏研究员这么有奉献精神？跟怪物谈感情这种事也亲自做，那不如再奉献一下，跟我这个怪物生个孩子？人类怀上怪物的孩子，应该更值得研究吧？” 林空鹿转头，震惊看向他，第一反应竟是：我是男的怎么生？ 而且他什么时候跟对方谈感情了？ 等真正意识到江辞说了什么，他又忍不住微怒，耳朵渐渐漫上薄红。 “我没有。”他一时也生气了，气得不顾来时的初衷，咬牙低声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漂亮双眼带着薄怒，因为生气，有一丝潋滟水光。 江辞定定看着他，漆黑的眼中辨不出情绪，片刻后，忽然低头，咬上他柔软的唇瓣。 第27章 第 27 章 林空鹿僵住,错愕地睁大双眼，一时竟忘了反应。 江辞起初没用力，只轻咬住他的唇。似乎停顿了一秒,江辞微抬眼帘，漆黑的眼睛对上他震惊的视线，忽然用力吮咬，撬开齿关,极尽索取。 “唔。”林空鹿被吻得嘴巴发痛，脸被迫后仰,漂亮的双眼漫上水雾。 江辞眼底浓稠如墨，染着疯狂，植物化的右手捏住怀中人的后颈，将对方压向自己。 如植物般青绿色的手指捏着细白纤瘦的颈项,让林空鹿宛如被怪物叼住修长脖颈的天鹅,脆弱轻颤。 站在玻璃墙注意情况的尼尔看见这一幕,满脸震惊。 现在这是在干什么？苏研究员在和157号谈情吗？这到底是危不危险？要不要采取强制措施？ 可苏研究员刚才又让他别动，现在也没抬手示意，说不定是不危险？ 又或许，对方可能在实验什么？ 这可不是他瞎想,基地的这些研究员什么古怪的实验都能捣腾出来,跟怪物亲个嘴儿……可能也不稀奇。 尼尔陷入了两难,这到底该不该制不制止？ 林空鹿不是忘了求助，是被吻得身体发软，完全没了力气。他努力抬起手,想推拒江辞。旁边青绿的细枝却像游蛇般缠住他手腕，举至头顶，他整个人绷紧成一条弦。 江辞疯狂过后,又渐渐温柔，吻变成羽毛轻点，细细密密，从唇角到颈侧。 林空鹿指尖轻颤，细白的手指攥紧又松开，蒙着水雾的眼睛睁大，呼吸细乱。 玻璃墙外的尼尔有些脸红，想移开视线，又怕忽然出事。就在他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采取措施时，看见江辞好像在咬林空鹿的脖子，忽然脸色大变。 “Ohn，他在咬脖子！”尼尔立刻采取措施，按下监视台上的按钮。 瞬间，麻醉气体从房顶喷下，弥漫整个空间。 林空鹿被吻得窒息，正努力呼吸，冷不防吸入一口，眼神不由迷离。 江辞脸色骤变，忽然紧紧抱着他，屏住呼吸。 但他不可能憋气太久，没一会儿，藤蔓还是渐渐松开，抱着林空鹿一起倒下。 海斯这时刚好过来看情况，见到这幕，神情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157号刚才要咬苏研究员的脖子。”尼尔来不及详细解释，赶紧去打开金属门。 可当他要分开两人时，本该昏迷的江辞却忽然睁开眼，死死抓着林空鹿不放。他眼底赤红，染上疯狂，像守着珍宝不容进犯的猛兽。 尼尔被吓得拼命后退，颤颤巍巍举起枪。海斯也脸色大变，慌忙退出实验室，大喊其他佣兵来帮忙。 可江辞毕竟吸入了麻醉气体，僵持数秒后，最终还是缓缓倒下。即便倒下，他的手也紧紧攥着林空鹿的手腕，不愿松开。 尼尔举着枪，僵硬等待许久，确定他真没动静了，才松一口气。 海斯喊的人这时也刚好赶到，众人费了许久劲，才终于掰开江辞的手。 * 林空鹿再次醒来，还是躺在之前的病房。 他这次没立刻坐起，而是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然后头疼扶额。 感觉《穿成丧尸文里的怀崽炮灰》,牢记网址:m.1.白去了一趟，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江辞的情绪激烈程度，还是超出他的想像。情况不仅没好转，好像还更糟了。 他越想越头疼，忍不住叹气。 病房门这时被推开，进来的是海斯。 林空鹿下意识转头。 海斯见他醒了，走到床前坐下，先是一番关切，接着就问：“之前在实验室发生了什么？沉尧怎么会忽然挣脱束缚？” “尼尔没跟你说？”想到当时尼尔还在旁观，林空鹿又一阵头疼，还有些尴尬，只能尽量维持面无表情。 海斯耸肩，说：“尼尔只说是157号忽然暴起，开始啃咬你，还想咬你的脖子。” 其实尼尔一开始汇报的是亲，可想到江辞后来的疯狂，又觉得可能不是。 因为尼尔汇报得模棱两可，监控也被关了，海斯就不确定情况了。 “他在咬你之前，跟你说了什么？”海斯还想再具体了解一下。 林空鹿想起江辞那番生孩子的言论，神情又闪过恼意，抿了抿唇道：“没什么，只是一些威胁的话。” 他可不想跟海斯说这些，毕竟基地多疯子，以海斯的疯狂程度，说不定会觉得江辞的话很有道理，可以试试。 唉，总之就是糟心。 海斯见他不说话，也不再多问，反而兀自分析起来：“看来他见到你后，情绪起伏很大，出现了堕化情况，所以才会咬你？难道是往丧尸方向堕化？” 林空鹿瞬间敏锐起来，江辞没被咬，怎么会变丧尸？ 他忽然想起现实中，东郊食品厂基地那个没被咬也变成丧尸的人，思索片刻后，面无表情说：“没接触过病毒，也会被感染。” 他故意语气平静，听起来像问句，又像自言自语。这样既不引起海斯怀疑，又能试探对方反应。 海斯点头，竟没有隐瞒道：“没错，感染不仅靠接触病毒，还有精神感染，不过精神感染也需要媒介……” 林空鹿心中巨震，似乎猜到界门村的村民是怎么被感染的了。 可媒介是什么？那个印有特殊图案的平安符……图案？！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又被敲响，有人来送江辞的检测报告。 海斯快速浏览报告，草草看完后，忽然兴奋站起，在病房里来回踱步。 踱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开口：“知道吗，苏，157号真的出现堕化现象了，他变得比之前更强，可能会成为那个存在。我们或许就要成功了，这都是你的功劳，苏，全人类都会感谢你。” 他激动按着林空鹿的肩：“我会向上级汇报你的功劳，让你进入研究核心层，还可以申请让你当157号的专属研究员。对了，你还要去见他吗？要是想的话，随时可以。” 他现在非常期待林空鹿能多去见见江辞，最好能刺激对方的情绪，继续堕化。 林空鹿自然知道他的目的，假装之前受了惊，恹恹道：“暂时还是不了。” 之前的决定或许是个失误，在解决问题之前，他不能再去见江辞。 海斯虽然遗憾，但想到他不久前险些被江辞“咬”死，又理解地点点头，很快离开病房。 没一会儿，尼尔又来了，告诉他，他在界门村的物品已经被收拾带回，问他放哪？ “要放宿舍吗？”尼尔问。 林空鹿正在想江辞的事，闻言随意点头：“那就放宿舍吧。” 随即他忽然想起，现实中，沉尧被关在实验室时，苏语去看他，他是不是也情绪愤怒到出现堕化情况？ 既然苏语这么重要，那解决问题的关键会不会在她身上？ 他心念一转，忽然叫住要离开的尼尔，说：“我也一起回去。” 然后，在尼尔的“带路”下，他成功找到苏语的宿舍。 * 苏语的宿舍和她在村里的老家一样，物品不多，但摆放整齐，看着有些空旷、单调。 林空鹿等尼尔离开后，就关紧门窗，开始翻找房间内的物品。但把所有书籍、日志都翻过一遍后，却一无所获。 他站在房间中央，视线向四周逡巡，最后，落在尼尔帮他拿回来的东西上。 这些都是苏语留在界门村老家的物品，他之前就看过，但……或许会有什么遗漏？ 比如，苏语和这里的其他科研员一样，都有写日志的习惯。 林空鹿之前刚到意识境时，为了解身份情况，也翻看过苏语带去界门村的一本日志，但记录只到3071年10月18日，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可如果意识境是根据现实中情况构建，这半年来，他作为意识境中的苏语虽然没继续写日志，但现实中的苏语当年应该有写。 而日志中的内容，属于现实中客观存在的东西。 意识境的时间是10月18日时，日志刚好写到10月18日。随着意识境的时间发展，日志后面的内容会不会被慢慢构建出来？ 想到这，林空鹿忙翻找那本日志。 他也只是大胆猜测一下，没抱什么希望。可没想到，等翻出那本日志打开后，竟真看到了新的内容。 他来不及震惊，立刻翻阅—— 【10月19日，阴 我被七叔他们弄晕送进山，见到了海斯先生说的那个怪物。但它没攻击我，好像也没有恶意，这和海斯先生说的不一样。 来之前，海斯先生让我接近它，唤醒它类似人性的一面。虽然它长得恐怖，但我想，我可以试试。 另外，今天研究没有成果。】 【10月20日，晴 怪物依旧没攻击我，而且把我赶下山，它好像通人性。今天的研究没什么成果。】 【10月23日，多云 下山后没事，研究依旧没结果。】 【10月25日，多云 我又回山上了，昨天怪物发狂，我费了很大劲才将它安抚平静，它好像开始信任我了。研究还是没结果。】 【10月30日，晴 今天怪物用藤蔓帮我摘了果子，我们相处很和谐，我忽然发现怪物长得并不可怖，有点像人类。另外研究没结果。】 【11月10日，晴 怪物好像越来越通人性了，它聪明得令人震惊。海斯先生说，等它像人一样拥有智慧后，就可以放任它留在山里了，但在那之前要教导它不能伤人。 我觉得海斯先生想多了，怪物从不会无故伤人，它很听话。另外，之前的研究方向可能有误，但实验结果可能是好的，或许要收尾了。】 【……】 【3072年3月10，阴 我错了，他不是怪物，他是人。 他叫沉尧。 研究要重新开始，继续收集资料。】 日志到这戛然而止，但有点不对劲。 现实中，苏语之后应该和沉尧还相处了一段时间，至少，他们有一起回基地，日志为什么没继续写？ 正想着，电话忽然响起。 除了对讲机，林空鹿到这个世界后，还没接过电话，一时恍惚。 他下意识按下接听，传来的却是苏薇的声音—— “喂，小语吗？我听你的话，已经和爸妈一起搬到城里了。对了，我也去过你家了，帮你带了些你想给伯父带的土特产，放心吧，都带到了。” 林空鹿蹙眉，他没让苏薇帮带什么土特产，苏薇为什么这么说？ 这时，电话那头忽然换了人，是个中年男声：“喂，小语吗？特产里没有我让你带的荔枝啊。” 林空鹿沉默，什么荔枝？界门村根本不产荔枝，这通电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对面那个男声是苏父？ 等等，苏父曾经是界门村人，能不不知道村里产荔枝？为什么还让带荔枝？ 关键是他进入意识镜后，从没收到过苏父让带荔枝的消息。 林空鹿一时弄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谨慎回道：“抱歉，我忘记了。” 对面也沉默了，许久后无奈道：“那算了，最近工作怎么样？研究还好吗？结果怎么样？” 林空鹿刚想说还好，目光忽然落在日志页面那一个个“研究”“没结果”的字眼上。 这些话很奇怪，没有前情后果，显得很突兀。 他一开始以为是研究沉尧，可仔细想想又觉不对。期间有几天，苏语不在山上，但日志依旧提及研究。 对了，当时组织有一批人在山上营地驻扎，在这个意识境里，营地是被江辞掀了，但现实中不太清楚，难道苏语是去营地做研究了？ 可也不对，海斯说苏语没接触过研究核心层，苏语在日志中也对怪物沉尧的来历不清楚，而山上营地的研究涉及人体实验，肯定不会让苏语参与。 那界门村那种地方，还有什么能让苏语研究？ 林空鹿一时沉思起来，没有及时回话。 电话那边的人察觉，忽然谨慎问：“你旁边有人？” 林空鹿一愣，下意识说：“没有。” 那边似乎微松了口气，说：“那就好，对了，如果研究实在没结果，那就回来吧，容城这边还有其他研究院。” 林空鹿有些奇怪，他们说的又不是什么机密话，苏父为什么紧张旁边有没有人？等等—— 如果是机密呢？ 林空鹿忽然愣住，这个想法虽然没什么根据，但人的第六感有时很准，尤其在他被苏语的隐藏身份坑过一次的情况下，不得不多想。 他忽然快速翻看日志，如果是机密，那刚才的话一定含有暗语。有暗语的话，那苏语就可能是间谍，以苏语是间谍的身份来推测—— 荔枝，研究，结果，缺资料，回容城…… 荔枝，荔枝，会不会就是指他手中的这本日志？ 林空鹿脑洞大开地根据最后一字的读音联想。可能是现实中，苏语让苏薇把日志带回容城了？所以才没有3月10日之后的记录？ 而他没这么做，所以容城那边利用苏薇给他打电话，询问情况？ 至于“研究”，是暗指研究基地？研究结果好，暗指基地是好的，研究结果不好，暗指基地是坏的，缺资料可能是缺证据，回容城是让他查不到的话，就回去？ 但这只是他忽然产生的一个猜测，完全经不起推敲，肯定需要验证。 可林空鹿没时间验证了，他快速翻着翻着，忽然将日志猛地合上，拍手按在桌上，直接跟电话那边道：“研究结果不好，刚找到的资料被其他同事拿走了，但可以确定结果非常不好，你能派人来吗？” 如果他分析的暗语对，那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基地确实有问题，可证据被他们拿回去了，你们能不能直接派人来给它捣了？ 说完他紧张等待。 对面一愣，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语气忽然严肃：“你确定？” 林空鹿点头：“我确定。” 对面很快道：“那行，你等我通知。” 林空鹿：“……” 挂断电话后，他长松一口气，随即忍不住抬手拍拍额头。 居然又猜对了。 可这个苏语的身份也太复杂了，竟然是双面间谍。估计是中州那边早察觉组织有问题，特意派人来查的。 想想也是，组织都把手伸到中洲的容城三院了，中洲不应该一点都没察觉。 不过双面间谍好，这样他更有把握救出江辞了。 林空鹿本想把消息告诉江辞，稳定对方情绪。可仔细想想，又觉得还是等中洲那边确定时间和方案后，再告知，比较有说服力，省得江辞看见他，情绪再激动，继续堕化。 这是林空鹿最担心的一点，如果真存在精神感染，那江辞在意识境中变成丧尸，是不是意味着他在现实中也…… 林空鹿不敢赌，觉得一切都以稳妥为上。 好在中洲那边动作很快，当晚就确定了具体时间。 林空鹿也在行动前去找江辞，打算趁乱救人，可等他到实验室，却发现江辞根本不在。 他心中不由一慌，立刻抓住旁边一名实验员问：“沉尧呢？” 那人闻言一愣。 林空鹿忙解释：“157号。” “哦，你是说他？”那人立刻露出憧憬、敬畏的神色，“他堕化严重，已经被送往中洲容城了。” 林空鹿：“……”忽然想骂脏。 他立刻转身离开，打算现在就买票去容城。至于这个基地，干的缺德事太多，正好中洲那边的人快到了，赶紧捣毁吧。 第28章 第 28 章 林空鹿又回宿舍一趟,拿好东西后匆匆离开。可刚到基地门口，就被人拦住。 “没有通行证，不能无故离开基地。”拦住他的佣兵语气刻板。 林空鹿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暴露了，闻言微松一口气,随即又皱眉。 通行证他肯定没有,现在去申请也来不及了,硬闯的话,他也闯不过去,难道要等中洲那边的人来？ 正想着，海斯神色匆忙地从旁经过，身后还跟着一群佣兵。 见林空鹿被拦,他状似随口问：“怎么了？” 林空鹿自知道自己是间谍后，言行更谨慎,不动声色道：“半年多没回家，想回家探个亲,但忘记提前申请通行证了。” “哦，我当是多大的事。”海斯闻言一笑,神色温和,“你家在中洲容城是吧？正好,我也要去容城,一起吧。” 林空鹿听他提容城，心中警觉，刚想婉拒。但海斯已经把手搭在他肩上，说：“走吧走吧，乘基地的飞机，省事省时间。” 话音落下，四周的佣兵也上前几步,看似是跟着海斯，实则不动声色地挡住林空鹿的退路。 林空鹿心中一沉，预感自己八成是暴露了。 他面上冷静，点头说：“那就麻烦海斯先生了。” 放在风衣口袋里的手却凭记忆，悄悄接通中洲那边的电话。反正都是去容城，只是方式有区别罢了。 他和海斯一起边往停机坪走，边假装随意聊天，精致昳丽的脸上一派平静。 “对了海斯先生，我听说157号实验体已经被送往中洲容城了？为什么这么突然？他是怪物，很危险，容城人口密集，万一他失控，会伤到很多人。 “而且您之前不是说想让我做他的专属研究员？当初让我去山上接触他，不也是希望我能安抚他，不让他伤人？” 他故意用“157号实验体”“怪物”等字眼，希望电话那边的人能听明白。 海斯微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说：“放心吧，我们这么做就是为了救更多人。” 之后他便不再开口，林空鹿达到目的，也切断通话。 直到坐上飞机，海斯看了眼手机，忽然转头看向他，镜片下的眼睛闪过危险寒光，语气却温和，问：“苏，你刚才给谁打电话了？” 林空鹿一僵，但很快又放松下来。 毕竟消息已经传出去了，而且刚才在大厅，那些佣兵不动声色把他围住时，他就猜可能暴露了，早有心理准备。 “您说什么？”他先假装听不懂，放在风衣口袋里的手又按开手机，凭借记忆摸索，删除通话记录。 海斯轻笑一声，举起手机给他看基地发来的消息，说：“基地刚才捕捉到你的通话信号，当时你正在跟我聊天吧？有什么电话，是要在跟我聊天时，偷偷拨的？” 话音刚落，旁边的佣兵就上前，一把抓住林空鹿的手腕，按在他身后的椅背上。 林空鹿猝不及防，但也没反抗。 一是反抗没用，他不是这群人的对手；二是，他本就是抱着可能已经暴露了的心态，破釜沉舟，给中洲那边打电话的，打的时候就想过会发生这种状况。 他神色冷静，唯一不确定的是，中洲那边到底有没有接到电话。从海斯知道后，却不忙不慌的情况来看，他怀疑那通电话被基地转接了。 那他就白报信了。 不过也还好，情况没到最糟，他在宿舍也留了信息。只要中洲来的人动作够快，赶在基地的人查抄他宿舍前，把基地拿下，就能看到他留的消息。 到时不管基地把江辞送到容城院的目的是什么，中洲那边肯定都会阻止。 就是时间会比他预料的晚一些，现在他只能期待突袭基地的人能快一点。 “虽然我早就怀疑，但没想到，你居然真是间谍，可惜了。”海斯神情遗憾地摇头。 此时飞机已经起飞，他看着林空鹿，不紧不慢盘问：“说吧，那边的？中洲？” 话音刚落，基地方向忽然出现炮轰火光。 海斯脸色大变，忽然接了一个电话，挂断后，神情冷冷看向林空鹿，终于不再维持虚假的温和。 “是你做的？”他气得咬牙。 林空鹿却微松一口气，提着的也心终于放下。还好，中洲的人赶到了。 他更加冷静，不答反问：“你们把沉尧送去容城，到底要做什么？” 海斯脸色阴沉，死死盯着他，片刻后，却忽然一笑，说：“你想知道？那正好，一起去看看吧。” “本来叛徒都该被处死，但你比较幸运，能牵动157号的情绪。庆幸你还有点用处吧，因为这点用处，我决定大发慈悲，让你有机会和我们一起去见证神的诞生。” 提到“神”，他神情甚至有些狂热。 林空鹿皱眉，觉得他多少有点神经质，不是一般的疯。说起来，他还是搞科研的，真就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海斯很快从痴迷中回神，转头看他一眼，忽然对旁边的佣兵吩咐：“把他打晕，防止再偷偷给中洲那边报信。” 林空鹿：“！” 佣兵动作很快，不等他反应过来，后颈便一痛，陷入昏迷。 打晕他后，佣兵迟疑问海斯：“基地那边……” 海斯脸色阴沉，最后却说：“不管了，先去容城，只要容城那边能成功，被毁一个基地不算什么。” 他明显很焦急，可能是知道容城那边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但鉴于基地被攻击，这架飞机可能被追踪，海斯还是命令不直接入境中洲，而是从南洲转道，换飞机再去。 * 林空鹿醒来时，外面的天依旧是黑的。 他发现自己坐在一架直升机里，直升机停在一处空旷广场，外面的景色有些熟悉，是……末世前的容城院？ 他立刻想拿手机，可随即想起，自己是间谍的身份已经暴露，手机肯定早被搜走了。而且他动了之后才发觉，他的手也被手铐铐着。 他目光在机舱内扫视，看见前座的一名佣兵，忙问：“现在是什么时间？” 佣兵没转头：“晚上八点。” 林空鹿：“我是问几月几号。” 佣兵终于转头，手里拿着平板电脑，说：“6月17号。” 林空鹿瞳孔微缩，6月17号，这不就是现实中，他穿到这个世界的时间？ 也就是这天晚上，丧尸病毒大爆发，全球无数城市沦陷，数以亿计的人类变成丧尸。 或许也是在这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让沉尧变成了容城的腐藤怪物。 可他被打昏时，明明是13号晚上，当时中洲已经派人突袭基地。 中洲方面应该早就拿到他留在宿舍的消息，院这边不该到现在还没动静，海斯等人也不该今天才到容城。 难道是时间流速又加快了，有些事一定要在今天晚上发生？那岂不意味着，无论他怎么做，最终结果只能是现实中那个结局？ 不，不能是这样。 如果真这样，江辞就会和现实中的沉尧一样，变成腐藤怪物，彻底留在意识境中的容城。 甚至，破不了这个境的话，林空鹿自己也会永远留在这。 林空鹿攥紧手指，脸色浮现一丝苍白。忽然，他视线落在那名佣兵手中的平板上。 平板在播放监控视屏，而监控中，竟是江辞。 但他已经大变样，曾经深邃漆黑的双眼，此刻弥漫血色，且毫无神采，似乎已经没有神智。身体也完全植物化，周身都长出藤蔓，皮肤是青绿色，看起来十分可怖。比之前在山上时，还像个怪物。 监控中的画面仿若静止，但忽然，上方的铁笼打开，一只变异兽从半空摔下来。 江辞就像安静的捕手，听见动静瞬间，藤蔓破空而出，迅猛缠紧变异兽，枝条上化出刺，扎进变异兽身体。几乎只有几秒时间，变异兽就干瘪下去，只剩皮骨。 藤蔓饱食血肉后，枝条渐渐浮现红色，诡异莫名。紧接着，又数十只异变动植物被抛下，江辞也迅速捕食。 随着他捕食越多，植物化也越严重，手脚渐渐都化为藤蔓，身体也开始变化，再这样下去…… 林空鹿忽然想起现实中，那个只剩一张巨脸的腐藤本体。 他脸色不由大变，语气出离地愤怒：“你们在干什么？” 说着他看一眼监控显示的地点，紧接着起身，急切打开直升机的门。 江辞在地下室，他得赶紧去地下室。好在他现实中来过院，认得路。 机舱里另一名佣兵霍地站起，见拿平板的那人没追，又迟疑：“不追？” “不用，海斯先生说，他醒了的话，就让他去。”那人淡定摇头。 忽然，院门口传来一声巨响，接着，中洲的直升机从上空包围。 佣兵们脸色骤变，连忙拿起武器。 * 林空鹿拼尽力气往江辞在的地下室跑，跑到一半，身后就传来交火声。 他赶紧找掩体躲避，边躲边继续前行，忽然，旁边伸出一只手把他拽到大楼后方。 林空鹿心里一惊，下一秒，听见一个略耳熟的声音：“小苏，这边。” 是之前用苏薇的手机跟他通话的那个人，中洲特殊事件管理局的副局，常海峰。 没错，对方其实不是苏语的父亲，而是上级。 他把林空鹿拽过去后，见他手被铐着，先想办法先帮他把手铐崩了，然后庆幸道：“还好你没事，快走，我们先撤，门口有人接应。” 显然，是特管局知道林空鹿被抓，专门派人来营救。林空鹿刚才跑了一路，正大口喘气，闻言却咽了咽干紧的咽喉，说：“不行，我得去找江……沉尧。” “沉尧是谁？” “157号实验体。”林空鹿只能草草跟他解释，并说：“副局，你赶紧先走吧，别管我了。” 说着他又要冲出去，常海峰赶忙伸手拉住他。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地面忽然开裂，数道藤蔓窜出。紧接着，十几根藤蔓撑着地面，一个人形植物借力从地下缓缓出现，正是江辞。 他周身环绕着枝条，身体被遮得严实，几乎只能看见上半身和脸，四周的藤蔓更张牙舞爪，很快覆盖整个院。 他眼神依旧空茫，气势却冷厉恐怖。 林空鹿震惊看着这一幕，忽然有些不确定，江辞的腰部以下……还存不存在？会不会已经植物化了？ 常海峰也神情震惊，随即脸色发白，咬牙说：“他们竟把这种怪物弄到容城？” “不，他不是怪物，他是人。”林空鹿喃喃，忽然甩开常海峰拉着他的手，跑向江辞。 常海峰一时没拉住他，不由急喊：“小苏！” “副局，你快回去吧，别管我。”林空鹿边跑边再次说。 江辞的藤蔓正无差别攻击四周，林空鹿跑的同时还要躲避藤蔓，后来实在躲不了，干脆一把抓住挥来的一根藤蔓，就站在原地喊：“江辞，你冷静一点，我是林空鹿，你不能再堕化下去了，快清醒！” 江辞眼神空茫，显然听不懂，甚至用藤蔓将他勒紧，拎到半空。 林空鹿瞬间被勒成粽子，呼吸困难，咬牙艰难继续喊：“江辞，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你前男友，以前甩过你，你知不知道？我还羞辱过你，说你是穷学生。” 虽然他没有这段记忆，但系统说分手时，他就是这么羞辱江辞的。 其实本来不该这么刺激对方，但江辞堕化严重，或许只有恢复记忆，才能阻止。 林空鹿一时没别的办法，而且跟江辞有关的事，他只知道这些，也就顾不得那么多，只捡这些说，死马当活马医了。 但愿不会起到反作用，他在心里想。 江辞听到这句话，似乎真有用，勒紧他的动作一顿，本该化出的木刺也没出现。 林空鹿见有效，心中一喜，赶紧再接再厉，又继续：“我还说你只会骑电动车载我，买不起豪车，所以我后来跟别人跑啦！” 江辞的藤蔓一紧，眼珠动了动，似乎恢复了些神采。 可这时，夜空星光忽然黯淡，黑云聚集，四周冷风乍起。 渐渐地，一轮巨大的血月浮现在城市上空，仿佛怪物的眼睛，静静注视下方一切。 空气陷入难言的寂静，仿佛有一种无形力量在蔓延。 不少人纷纷抬头，好奇观看。可没多久，他们就痛苦捂住头，痉挛抽搐。 城市的各个角落里，开始有人莫名变成丧尸，院中也有人在变异。 “不要抬头看月亮。”有人忽然大喊。 林空鹿也在抬头看，但他似乎没什么感觉。 不过他忽然想起，在食品厂基地时，潘卓逸曾说过，大爆发当夜，天空曾出现轮血月。 难道是因为血月？ 他连忙回头去看江辞，果然，江辞眼中刚出现的神采又消失了，青绿的藤蔓也开始枯黄，但越来越庞大。 海斯这时从废墟中艰难爬出，看见这一幕，眼神狂热：“成功了，就快成功了……” 林空鹿眼神一暗，忙又攥紧一根藤蔓，用尽力气朝江辞大喊：“江辞，你特么再不清醒，我就不管你了！” 他急得脏话都飙出来了。 而他攥住藤蔓的掌心也忽然出现白光，白光化成细丝，沿藤蔓延伸，最终没入江辞的太阳穴。 几乎瞬间，林空鹿感觉脑海像被羽毛轻拨一下，就像……之前胡萝权杖的细丝，碰到江辞的金属刀时一样。 他来不及惊讶，神情微怔。 江辞也僵住，像被触碰了什么，眼中一丝眸光聚集，藤蔓也停止变枯黄。 他眨了眨眼睛，血色眸中终于浮现清明，望向被自己困住的林空鹿，怔愣片刻，忽然疑惑喊：“宝宝？” 林空鹿回神，险些喜极而泣，忙说：“啊对对，我是宝宝，你记起来了？” 谢天谢地，江辞终于恢复了，虽然恢复的好像是梦游状态的江辞。 但只要是江辞就行，别说他此刻喊的是宝宝，就算他现在喊甜心、达令，林空鹿估计也会高兴应声。 第29章 第 29 章 “宝宝。”江辞恢复神智后,忙将林空鹿从半空放下，同时松开藤蔓。 但缠着腰的枝条却没松，反将林空鹿拽入怀中,紧紧拥住。 “宝宝。”他红眸闪着温柔,重复呢喃,周身冷厉渐渐散去。 林空鹿：“呃。”其实有点被称呼雷到。 关键是,现在不是喊宝宝的时候啊。 他小心翼翼推一下江辞，谨慎问：“你记起多少了？还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吗？” 他怀疑现在的江辞是梦游状态,脑袋依旧不太好使。 因为正常的江辞，绝不会喊他宝宝，但梦游时会。对方梦游时，好像不记得他们已经分手的事。 江辞眉心微蹙，无意间看见天上的血月,忽然痛苦捂住头,周身戾气横生。停止枯黄的藤蔓瞬间又开始生长,速度比之前还快,末端甚至出现腐化现象。 而他的脸上，也渐渐浮现青色血管，犹如蛛纹蔓延。 林空鹿神情震惊，这是……要丧尸化的节奏？ 江辞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快失控,忽然一把将他推开。林空鹿向后踉跄几步，急忙抓住一根藤蔓稳住身体。 不对劲,为什么清醒了,还会继续堕化？是血月的力量？ 可这是意识境，血月是假的啊，那些受影响的人也是意识境构建出来的。他和江辞是现实中人，他刚才也看血月了,他就没事。 林空鹿心中一阵慌乱，飞快思索各种原因。 难道是沉尧的精神感染？ 海斯说过，精神感染也可以使人变成丧尸，但需要媒介，而负面情绪可以加速堕化。 他立刻抓紧藤蔓，再次朝江辞喊：“江辞，你一定要冷静，别看血月，不要有负面情绪。” 不远处，海斯趴在废墟上，却哈哈大笑：“没用的，他已经快成为那个存在。不要尝试阻止，你阻止不了，他会是救世主。” 林空鹿现在听见这种话就烦，简直神经病。 他无暇理会，只紧紧抓着藤蔓，目光牢牢锁在江辞身上，一遍遍呼喊：“江辞，这里不是现实，你快冷静！我们是在沉尧的意识境中，你千万不能继续堕化，只有你不堕化，我们才能破境出去。” 四周交火声和痛苦哀嚎声交织，林空鹿的声音却清晰传入江辞耳中，一声声，带着颤音和关切。 废墟上，海斯还在癫狂大笑，眼神狂热：“没用的，没用的，我将创造神……” 江辞神情痛苦，深深望着林空鹿，弥漫血色的眸中闪过眷恋和不舍。 他无声地又喊一句“宝宝”，藤蔓上开出一朵冰蓝色小花苞。他将花苞递给林空鹿，忽然闭紧眼睛。 林空鹿微怔，接过小花苞，还没回神，却见江辞复又睁开眼，眼眸漆黑，眼底一片清明。 对方见他被藤蔓缠着腰，手里还捏着一朵蓝色小花苞，似乎有些茫然，随即不知想到什么，表情又有一丝微妙的扭曲。 林空鹿没注意到这一闪而逝的情绪，见他眼睛又变成冷清的黑色，再次惊喜喊：“你又清醒了？” 江辞诡异地沉默了一秒，才微点头说：“嗯。” 声音清冷，表情不多，话也不多。而且刚说完，他就化出金属长刀，眼神冷峻地砍向那些腐化的藤蔓。 一刀砍下去，手却瞬间攥紧，手背也青筋暴起。 他牙关紧咬，神情隐忍，险些骂脏—— 妈的，疼。 刚才没注意看，这些腐藤怎么也是他身上长出来的？ 江辞额角一突一突地跳，心知这些腐藤不是什么好东西，干脆快刀斩乱麻，忍着疼，全部一刀刀剁了。 剁完枯黄、腐烂部分，他就像无师自通般，瞬间将所有还青绿的藤蔓收回，重新变回手脚、身体。 他脸上的植物化症状也很快消失，细枝变成正常耳朵，样貌终于恢复到和现实中一模一样。 林空鹿：“……” 很好，很好，是现实中那个人狠话不多的江辞，看来这次是全想起来了。 但不对劲，江辞已经恢复正常了，为什么意识境还没破？ 等等，还有一点被忽略了，这个意识境中有两个重要角色，沉尧和苏语。现在沉尧的危机解除了，那剩下来的……就是苏语？ 苏语？苏语…… 林空鹿又快速思索起来，他单手抵着下巴，努力回忆—— 没错，苏语在这个意识境中占据重要戏份，说明她在沉尧心中分量很重。 意识境明明是根据沉尧的记忆构建，却把苏语老家的房间，宿舍，都清晰展现，连同她的日志。 日志？ 林空鹿眼睛忽然一亮，这说明沉尧看过苏语的日志，知道苏语对他没有恶意，并非故意害他，甚至可能知道苏语是双面间谍。 那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语刚背叛他时，他一定失望、愤怒过，但当看到这些日志时，他是什么心情？ 为什么苏语在他心里有这么重的分量？是误会之后，没能解释？还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林空鹿细白的指尖摩挲，出神思索。 江辞这时已经拎着刀走到他面前，目光掠过他捏在另一只手中的冰蓝色小花苞，眼神微妙地闪了一下，轻咳问：“这是什么鬼地方？” 林空鹿骤然回神，下意识道：“是沉尧的意识境，我在想苏语她……” 话没说完，旁边又传来海斯不可置信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停止？继续堕化啊，谁让你停止的？”他神情癫狂，像受不住打击般，朝林空鹿和江辞怒吼。 外面中洲的行动队已经打进三院，几名佣兵正拽着海斯，要带他上直升机。 “快走吧海斯先生，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其中一名佣兵着急道。 海斯却忽然拔出枪，对准林空鹿，神情失控道：“是你，都怪你！你毁了我的杰作，阻止神诞生，你害了全人类！” 说罢他扣动扳机，连开数枪，全部对准林空鹿心口。 林空鹿瞳孔骤缩，他知道了，是苏语，苏语死在这场变故中，死在堕化的沉尧面前。 她同样是来阻止沉尧堕化，但她失败了。 林空鹿眼睁睁看着子弹飞向自己。 可他不能死，他死了，就代表意识境中的苏语死了，他们还是破不了境。 但他此刻躲不开。“江辞！”他几乎是从嗓子眼挤出一丝声音。 江辞反应极快，瞬间凝出金属盾挡在他面前，同时眼中闪过杀意。 他左手凝出金属链，飞快拴住海斯，像死神的勾魂索般将对方拽向自己，同时右手刀转，跃身上前，刀尖直刺对方胸口。 海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刀贯穿心口，钉在地上。 他瞪大不可置信的眼睛，声音像破风箱般嗬嗬：“你……怎么可能……” 血顺着刀锋滑落向地面，江辞眼神冷得像冰，在他彻底闭眼后，才缓缓松开金属链。 被钉在刀上的人落下，在他身体砸到地面的那一刻，血雾溅起，空间忽然碎裂。 血月的红光隐没，四周如同人间炼狱般的景象，也伴随碎裂的空间消失。 林空鹿两人眼前出现一片空旷、荒芜的天地。 这里地面干裂，空气安静，没有飞鸟，没有花草，仿佛风到了这里，都会静止。 只在不远处，有一团腐藤缠绕，而腐藤中，困着一个人。 林空鹿和江辞对视一眼，缓步上前。走近后，腐藤中的人刚好睁开眼睛。 他面容英俊硬朗，眼神有些空茫，看起来是个普通人类。可被这么多腐藤缠着，他却没有任何丧尸化的迹象。 林空鹿又仔细看一会儿，发现他不是被腐藤缠着，而是那些腐藤，就是从他身上长出。 江辞同样也看见了，神情一冷，握刀上前。 “等等。”林空鹿以为他要去砍人，连忙拉住。 然后他看向腐藤中的人，尝试询问：“你是沉尧？” 腐藤中的人眼神渐渐聚焦，看清他们后，点了点头。 林空鹿微松一口气。 有神智，就代表可以交流。 “是你把我们拉入意识境的？你有什么目的吗？”他很快又问。 沉尧反应有些慢，但这次却摇了摇头，迟疑说：“是你链接我的精神识海，和……那位先生一起误入的。” 林空鹿：啊？ 他神情迷糊，他什么时候链接了？他只记得他在现实中，正用胡萝卜权杖的细丝扎进对方头部，准备切割……嘶，难道是那些细丝？ 可细丝不是胡萝卜权杖的吗？ “准确说，是你们唤醒了我。”沉尧这时又开口。 他似乎已经完全恢复神智，语速也渐渐正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辞蹙眉说。 林空鹿也很快回神，忙说：“对对，你看起来也不是坏人，为什么困住容城？” 沉尧陷入沉默，眼神带着伤痛，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故事就是你们在意识境中大致经历的那样，只是我没你们幸运……” 他在容城三院堕化时，被赶来阻止的苏语短暂唤醒神智，那时他才知道，苏语没害过他。 组织的人每次都能精准找到他，是因为他身上有组织用子弹留下的定位靶，并非苏语告密。 苏语也不是组织的人，她是中洲派去调查组织的间谍。对方说会救他，会帮他一起捣毁组织，都是真的。只是他那时已经失去理智，被关在实验室，没法相信，也没机会再相信。 容城沦陷那晚，苏语本可以离开，可她还是回来了，为唤醒他的神智。 沉尧知道，苏语不仅仅是为他，也是为所有容城的百姓。 苏语的父亲也是特管局的人，死在一次对付异变植物的战斗中。苏语接过父亲的遗志，立志要像父亲那样，替普通人铲除异变动植物威胁，守护城市。 这是沉尧在山上时，听苏语说的。说起这些话时，苏语的眼中似乎闪着光。 这和沉尧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不自觉被对方吸引。 当然，苏语那时没提特管局，只说她父亲也是一名佣兵。 血月那晚，苏语被海斯的枪打中，倒在他面前，他看见对方怀中掉落的日志，纸页沾了血。 那时他才知道真相，他震惊，痛苦，失措地想帮苏语止住血，却看见自己只剩丑陋腐烂的藤蔓。 他根本不敢碰对方。 苏语倒在血泊中，却微笑看着他，艰难开口。他以为对方会让他不要伤害这座城市的人，毕竟这是苏语最记挂的事。 但最后的最后，苏语只说：“沉尧，不要继续堕化了，你要清醒，好好活着。” …… 听完这些，林空鹿久久无声，最后叹息。 江辞转头看他一眼，却没说话。 “但我知道，她不想那些普通人受到伤害，这是她没说出的遗愿。可那时，整个容城已经是地狱，很多人都变成丧尸，动植物也都变异，我也快彻底失去神智。”沉尧继续开口。 “我想……至少不能这些丧尸、怪物把感染带出去，所以在彻底失去神智的前一刻，困住了容城，那时容城的人应该已经逃的差不多了。” 他以为他困住容城的丧尸、怪物，等中洲反应过来，肯定会派兵来消灭。到时沦陷的就只有容城，情况不会继续糟糕，但…… “现在容城的怪物丧尸、怪物还在，中洲没腾出手来消灭，看来感染还是传出去了？”沉尧问，语气歉疚。 林空鹿点头，遗憾道：“不过不是容城传出去的，是全球大爆发。” 没想到，本以为是困住容城人的腐藤，原来真正想困的，竟是怪物和丧尸。 沉尧闻言微怔，随即眼神痛苦：“难道是组织？不，是祂……” “祂是谁？”江辞立刻意识到这个的“祂”，可能和唐奕川说的“祂”是同一个指代。 沉尧摇头，歉意道：“我不知道祂是谁，也没法说出祂的存在，只知道……祂是神。” 林空鹿：“……”又来了。 怎么跟海斯一样，神神叨叨？对了，说到海斯…… “海斯的结局是什么？”他忽然好奇问。 提到海斯，沉尧眼中闪过杀意和恨，咬牙说：“他逃了，应该还活着。” 林空鹿神情不意外地点头，难怪，在意识境，他和江辞都没事后，直到海斯死，意识境才破碎。 看来破境的真正关键是：苏语和沉尧都没事，海斯必须死。 这是沉尧这个意识境主人的执念，只有打破这个执念，沉尧才能恢复意识。 “那现在怎么办？你能收回困住容城的腐藤吗？”林空鹿问。 沉尧皱眉：“可以是可以，但我无法维持神智太久，等再次失去神智后，还是会做出不可控的事，所以……” 他抬头看向两人，说：“你们杀了我吧。” 他语气平常，像在说“今天吃了吗”。 “只要杀了我这个本体，外面那些腐藤就会自动消亡。” “这……”林空鹿眉心紧蹙。 江辞却神情冷肃，二话不说，拎刀就上前。 “诶，等等！”林空鹿忙伸手制止，这么不犹豫的吗？ 沉尧也忽然说“等等”，江辞脚步一顿，面无表情看向两人。 沉尧轻咳：“我不是怕死，只是还有些话要说……” “那就等会儿再说。”江辞说完，直接拎刀上前砍。 林空鹿目瞪口呆。 等会儿？等会儿人就死了啊。 不，等等，江辞砍的好像不是沉尧，而是……沉尧的腐藤？ 江辞此刻身手又和现实中一样利落，没一会儿就把困着沉尧的腐藤砍得七七八八，比砍自己时快多了。 毕竟疼的不是他。 砍完后，他站着微微喘-息，随后看向沉尧：“好了，你可以说了。” 沉尧：“……”抱歉，现在疼的有点说不出话。 得缓缓。 * 沉尧要说的是组织里的事，他本来以为自己必定得死，打算当遗言说的。 但看江辞和林空鹿没杀他的意思，又缓缓开口：“组织里研究一种基因进化液，注射后能使人变强，甚至觉醒特殊能力。但这种进化液注射的越多，越会加速堕化。我不知道它有没有流出去，如果流出去了的话，请一定要阻止。 “另外，我当时虽然没杀死海斯，但从他身上抢到一张特殊物质制成的残页。残页上的内容我看不懂，但听海斯说，残页记载了结束病毒感染的办法。等你们回现实后，我会把残页交给你们，请一定把它交给中洲科研院的傅容新教授，这或许会是人类的希望。” 林空鹿现在听见“人类”“希望”这几个字，就头皮发麻。总感觉说这话的人，可能会像海斯一样，疯疯癫癫。 不过沉尧的话，应该可信吧。 但林空鹿自觉没本事把残页送到中洲科研院，天知道那个科研院在哪，现在还存不存在，那位傅教授又是不是还活着。 所以他转头看向江辞。 江辞神情凝肃，想了想，点头答应。 沉尧似乎松了口气，接着道：“那我先送你们出去吧。” “等等。”江辞忽然喊停，转头看一眼林空鹿，神情似乎有些迟疑。 林空鹿：“？” 江辞很快收回视线，面无表情说：“先送他出去，我还有些话要问。” 林空鹿：“？？？” 有什么话，是我这个前男友不能听的吗？ 事实上，确实有。 在他一脸懵地被送出去后，江辞迟迟不语。 他握刀的手紧了又松，脸色僵硬许久，直到沉尧忍不住想问他到底要问什么时，他才终于开口，看似风轻云淡地问：“我在意识境中做出的种种举动，其实是受你影响？” 沉尧沉默了，半晌后说：“你是指你在界门山变成怪物后，努力开花的事？还是指在实验室困住你的小男友强吻……” “直接说是不是就行。”江辞忽然打断，神情闪过一丝尴尬，顿了顿，又面无表情补充，“还有，他不是我男友。” 沉尧：“……”死鸭子嘴硬。 “当然不是我，事实上，我的意识一直没真正苏醒，直到你们破境。”他缓缓开口，语气有些微妙，“你们只是被赋予我和苏语的身份，放置在那段回忆里，至于你们具体会怎么做，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江辞质疑：“你确定？” 你和苏语可是情侣。 “当然，”沉尧点头，“实际上，我和苏语只是朋友，我们志同道合而已，她救过我。” 回忆起苏语，他神情不可避免地又带上伤痛。 江辞：“……”死鸭子嘴硬。 “在山上时，她也只是照顾我，帮我恢复神智，我们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至于你和你的……咳，刚才那位先生，我想，应该是你们受现实中的关系、情感影响，才会在意识境中做出那些事。” 江辞：“……” 也就是说，是他自己被忽悠，自己想开花，也是他自己绑着前男友强吻？甚至他当时还说…… 江辞脸色忽然有些不太好，抬起手，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最糟糕的是，沉尧还都能看见了。 第30章 第 30 章 林空鹿离开那个荒芜空间,睁开眼，就发现自己仍站在楼顶。 身旁，江辞的手按在他肩上,对方瞳孔没有聚焦,仿佛失去灵魂，只剩一个空壳。 林空鹿知道这是他意识还没回来的缘故,一时不敢乱动,转头又看向前方。 手中的胡萝卜仍是权杖形态,细丝也依旧存在,还连着腐藤本体上的巨脸。 他不由惊讶,自己这次竟然能坚持这么长时间？但很快，他发现不是他坚持时间长,而是现实中,时间没过去多久。 他转头看向楼下，不远处，唐奕川已经被腐藤松开，围困陈少校等人的腐藤也不再攻击。 陈少校等人刚才见他和江辞忽然不动，正担心焦急，见他忽然又能动了，赶紧问是怎么回事？ 林空鹿朝他们摆摆手，表示没事，在等江辞出来。 底下的人终于松一口气,随即又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腐藤忽然就静止不动了,江队和小鹿兄弟好像也不慌不忙的样子。”赵星墨一边用蜘蛛腿吸引唐新蕊的注意,防止小姑娘咬人，一边担忧道。 “不趁着这些腐藤不动，让他们快点下来,一起撤吗？时间不等人，万一等会儿这些腐藤又攻击……”另一辆车里的潘卓逸着急又担心。 陈少校倒十分相信江辞的能力，说：“再等等看，他们不紧张，肯定是真有把握。” 林空鹿确实没之前紧张，甚至有些百无聊赖地想：江辞怎么还没出来？到底有多少话要聊？ 他目光又落在细丝和权杖上，忽然意识到，之前好像不是错觉，他出来也小一会儿了，细丝和权杖仍然存在。 他好像确实持久了。 林空鹿想了想，忽然凝神，集中注意力。很快，他看见沿着细丝流动的纯白力量。 顺着力量流动的方向，他视线向上追寻，然后，在细丝没入巨脸的位置，竟看见了意想不到的画面。 还是在那个荒芜、死寂的空间，他像看3D电影般，看见江辞站在沉尧面前说话，至于具体说了什么，他没去听。 因为都是慢动作画面，声音一帧帧地拉长，听不清。 他的视线很快被进入空间的细丝吸引，这些细丝扎在几根腐藤上，纯白力量如光点没入腐藤。 随着光点没入，腐藤表皮下竟浮现一丝丝不明显的绿意。 林空鹿心中惊讶，还没来得及想是怎么回事，江辞忽然出来了。 细丝和权杖瞬间被收回，林空鹿也一阵脱力。 江辞眸中刚恢复神采，抬眼就见他脸色苍白，摇晃着要倒，忙伸手一把扶住。 林空鹿也下意识抓住他手臂，本想借力支撑，却不防撞进一个微凉的怀抱。 本来只是意外，但想起之前在意识境中的经历，又想起江辞现在恢复记忆了，可能记得那些，林空鹿不由心虚又尴尬，忙伸手推开，小声说：“谢谢。” 江辞：“……” 他目光微凝，空落的手背到身后，手指拢紧又松开，片刻后，云淡风轻道：“没事。” 林空鹿又觑他一眼，好奇他到底记不记得。但有些事，似乎不说出来，会更好。 至少他忽悠对方追肥、开花这件事，他就很心虚，完全不敢提。至于江辞在实验室……的行为，就更尴尬了。 毕竟是分过手的前男友，不止在失忆时亲了，还说什么生孩子之类的鬼话，想必江辞记起后，只会想再失忆一次。 林空鹿想完，又觉得跟江辞一比，自己的行为也没什么。反正江辞不尴尬，他就不尴尬，江辞不提，他也就假装不知道，只字不提。 而且江辞肯定不会提，他更尴尬。 哪知刚这么想完，江辞就轻咳一声，余光瞥向他，嗓音清冷问：“我们在意识境时……” 林空鹿脑袋“嗡”地一声，小脸瞬间紧绷。 不会吧，要跟他算追肥的账？可这也不能怪他，他那时总不能真任江辞做些什么。而且他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江辞会真追肥？ “什么？”他转头，假装疑惑问，手指紧张地蜷紧。 “……我是说，我们在意识境里没发生什么吧？”江辞面无表情，假装不记得问。 问完转头，就见林空鹿正神情紧绷、眼神警惕，等他说完，立刻又松一口气。 他目光不由暗了暗，忽然有些后悔假装不记得，但……算了。 小漂亮这么不想跟他有纠葛，如果知道他记得，只会尴尬远离。 何况……也不是什么光彩行为。 想到意识境中的事，江辞不由又抬手，按了按眉心。 林空鹿见他不记得，确实松了口气，但还是小心确认：“你不记得？” 江辞轻瞥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嗯，有些模糊。” 其实都记得，除了不知道最后那朵冰蓝色小花苞是怎么开出来的。 “哦，其实也没什么。”林空鹿彻底放下心了，说：“就是苏语和沉尧经历的那些事，但在最后，我唤醒你，改变了结局，然后就没了。” 江辞：“……哦。” 他继续云淡风轻地点头，假装不知道小漂亮在撒谎。 这时，沉尧的一根腐藤不知在大楼的哪个角落里扒拉，终于扒拉出一张巴掌大、类似羊皮纸的残页，递给江辞。 底下的人没听见林空鹿两人在说什么，见一根腐藤忽然挪向他们，不由都心一紧。 但下一刻，却见江辞伸手接过腐藤递来的东西，不由又疑惑。 林空鹿好奇看一眼，发现残页上的字，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现有的几种通用文字，但……他好像认得。 只是匆匆一瞥，他也没太看清，很快就移开视线了。 沉尧的声音这时传来：“这就是那张残页，请务必交给中洲科研院的傅容新教授。” 腐藤本体上的巨脸没开口，但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到了江辞和林空鹿的脑海。 “为什么是傅教授？”林空鹿好奇问。 虽然这么想不太好，可万一傅教授不在了，怎么办？ 沉尧沉默了，片刻后说：“我只知道这位傅教授，是听苏语说的，感觉应该是个好人。” 林空鹿：“……” 敢情是凭感觉的。 江辞也有些无语，想了想说：“如果找不到他，我会交给中央基地其他可信任的教授。” 中洲科研院现在就在中央基地。 沉尧觉得没问题，说：“行。” 接着又道：“你让其他人避一避，我把腐藤收回来。” 江辞点头，揽住林空鹿的腰，身影瞬闪，很快出现在楼下。 林空鹿：“……” 之前都被揽习惯了，但经历意识境那一遭，忽然又不习惯了。 但江辞的神情实在太过正经，似乎换任何一个人在楼顶，他都会那么做。 一定是因为他不记得意识境中的事。 林空鹿默默想，并尴尬地拉开一丢丢距离。 江辞察觉，转头看他一眼，但没说话，很快去通知陈少校等人。 陈少校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听他说了，立刻让众人都先躲避。 很快，地面再次隆隆响动。 就在众人脸色大变，以为腐藤又要开始攻击时，那些腐藤却慢慢缩回地下，有的还把开裂的路又拼回去。 至于一些产生了自我意识的腐藤，据沉尧说，那是被腐藤杀死的一些怪物和高级丧尸，它们借腐藤的力量维持意识存在，使部分腐藤已经不受本体控制。 这次收回腐藤时，沉尧把那些有自我意识的腐藤尽量都戳死了。 容城边缘的腐藤墙上，不少栖息的怪物、丧尸鸟也忽然被腐藤攻击。等它们逃的逃、死的死后，城市边缘的腐藤才被慢慢收回。 陈少校等人看不见城市边缘的情况，但只看见容城院附近的情况，就足够震惊了。 “乖乖，这些腐藤为什么忽然退了？”有人忍不住道。 考虑到沉尧情况特殊，林空鹿和江辞没把他是人类，还留有意识的事大肆说出。 江辞也只跟可以信任的陈少校简单说了一下，陈少校听完皱眉，神情严肃：“这件事不要外传，得尽快向中央基地汇报。” “知道。”江辞不动声色地点头。 随着腐藤大部分被收回，腐藤本体也渐渐缩小，最后变成一株正常大小、枝叶枯烂的树。 唐奕川不知何时也到了小队这边，接走女儿唐新蕊后，望着院内的枯树呢喃嗬嗬：沉尧？他醒了？他还有自我意识…… 江辞点头，转头看他：“你认识他？” 唐奕川摇头：不算，只说过几句话。他很强大，但那时已经快失去神智，彻底堕化，没想到…… 江辞正听着，脑海中忽然传来沉尧的声音：“快，请杀了我。” 江辞脸色微变，立刻闪身至院内，站到那株枯树前。 林空鹿也听见声音了，在他闪身前，赶紧抓住他后腰衣摆，被带着一起出现在院。 江辞：“……” 他转身看林空鹿一眼。 林空鹿：呃。 他赶紧撒开手，问沉尧：“怎么回事？” 在意识境时，江辞不是刚砍过沉尧已经腐藤化的精神体吗？他应该能撑一段时间，不那么快失去神智才对。 沉尧苦笑：“是我高估自己了，想在收回腐藤时多杀些怪物、丧尸，但杀死它们时，也会夺取它们的力量，力量越强大，堕化越快。” 所以腐藤全部收回来后，他也快无法维持神智了。 江辞手中瞬间凝现金属刀，面无表情说：“那就再砍一些试试。” 沉尧却说可能不太行，他的力量已经强大到一定程度，就快沦为那个存在的堕物，砍再多精神体上的腐藤，也只是杯水车薪。 “不试试怎么知道？”林空鹿皱眉，立刻拿出胡萝卜变捏成权杖。 瞬间，白光般的细丝飞出，扎进枯树上的人脸的眉心。 林空鹿转头，看向江辞：“你拍一下我的肩。” 江辞：“……” 他抬手按在林空鹿肩上，下一刻，他又进入那个荒芜的空间。 沉尧此刻已经被腐藤彻底淹没，只剩一只眼睛。 江辞几乎没多想，拎刀就砍，砍到精疲力尽，才终于让他露出两只眼睛和一半额头。 沉尧疼得声音虚弱：“我怀疑你是想杀人封口。” 顿了顿，又说：“要不你还是杀了我吧。” 江辞没理他，又砍两刀，说：“你不想杀了海斯，替苏语报仇？” 沉尧眼神瞬间浮现恨意，咬牙切齿：“想！” 怎么不想？只要清醒着，他每时每刻都在想，几乎刻在灵魂深处，成了执念。 因为恨意太强烈，负面情绪滋生，他很快又长出两根腐藤。 江辞：“……”这叫不喜欢苏语？ “那就活着。”他面无表情，挥刀又砍断两根。 外面，林空鹿也凝神，集中注意力。 很快，他眼前再次出现慢动作画面，也看见了细丝上的力量流动。 他这次把所有细丝都扎在一根腐藤上，将光点般的纯白力量都融入那根腐藤。 渐渐地，这根腐藤竟真变绿了一小截。 林空鹿神情惊讶，但这时，细丝上的力量似乎也终于耗尽，最后在腐藤上刻下一枚被咬过一口的胡萝卜图案，便自动脱落。 林空鹿刚要研究是怎么回事，江辞就先出来了。 他似乎十分疲惫，神色不太好，精力也有些不济。 林空鹿：“……”能把铁人都砍累，这得是砍了多少？ “你先到旁边歇歇，我跟沉尧还有话要说。”他转头对江辞道。 江辞：“……”你跟沉尧有什么话可说？ 他站在旁边，没动，黑黢黢的眼睛望向林空鹿。 林空鹿心思完全不在这，说完就回头，没注意到。 他很快进入荒芜空间，指着那根绿了一指宽的腐藤，问沉尧：“你能感觉到这是怎么回事吗？” 沉尧这才发现有一根腐藤绿了一小截，那块绿意上还有一个豁口的胡萝卜图案。 不知为何，看见那个图案，他忽然对眼前人产生一种敬意和追随的念头，就像他之前快堕化时，也打心底膜拜海斯说的那个祂，渴望成为祂的仆从。 他飞快移开视线，但顿了顿，又觉得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快堕化时，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着魔般想成为祂的仆从，哪怕失去自我、失去意识，也愿意供祂驱使。 可看向胡萝卜图案，他只是崇敬、想追随，并不愿意失去自我。 沉尧忍不住又看了看那个图案，说：“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能变绿，应该不是坏事。” 林空鹿点头：“哦。” 看来沉尧也不清楚，可能是他堕化太严重，只恢复一小截绿意，感觉不到区别吧。 要不等出去后，他抓只丧尸试试？ 正想着，沉尧又开口：“虽然不知道您做了什么，但很感谢您让它变绿，为了表达谢意，我决定告诉您一件事。” 林空鹿：“！”怎、怎么就您了？ “之前您离开后，那位江先生问我，他在意识境里的行为是不是受我影响影响，我说不是。”沉尧又看一眼胡萝卜图案，不知为何，莫名觉得向眼前人隐瞒这件事，是不对的。 林空鹿：“？？？” 他不是不记得吗？ “您还有别的吩咐吗？”见林空鹿有些出神，沉尧又问。 林空鹿很快回神，忙摇头说：“哦，没有了。” 顿了顿，又一言难尽道：“你觉不觉你现在说话，有点不对劲？” 语气太敬重了吧。 沉尧也察觉了，想了想，又改口：“那还有什么事吗？” 林空鹿轻舒一口气，觉得正常多了，摇头说：“没了。” 他转身离开，在他离开时，沉尧又传话：“虽然我暂时维持清醒，但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为了不继续堕化，我会尽快进入沉眠。可万一我中途醒来，再次失控，希望到时有人能来杀了我。” 这次话是传给林空鹿和江辞两个人的。 江辞的意思是，让他先睡着，等把情况汇报给中央基地，基地那边或许能想出办法。 可就像沉尧担心的那样，万一突然再失控，确实不好办。 但他和林空鹿又不可能留在容城。 想了想，江辞目光落在院外的唐奕川身上…… 五分钟后。 唐奕川抱着女儿，站在院中的枯树旁。 江辞神情严肃：“这件事就拜托你，万一沉尧失控，你就杀了他。” 唐奕川：“……”我可能杀不了他。 江辞：“他会在失控前一刻，躺平让你杀。” 沉尧：“……他说的没错。” 唐奕川犹豫：那……行吧。 林空鹿在旁啧啧惊叹：江辞还真会安排人手。 不过他忽然想起，之前还忘记问一件事，忙问沉尧：“你有没有感染过江辞？” 他还记得在意识境时，江辞在最后时刻，一度出现丧尸化的现象，他那时猜测是沉尧的精神感染。 江辞闻言，忽然看向他，眼眸深邃。 “当然没有。”沉尧很快回答，语气也疑惑，似乎不太理解。 林空鹿这下彻底放心了，转身对江辞说：“可以走了。” 江辞一直注视他，眸中带着看不懂的情绪，闻言很快移开视线，点头说：“走吧。” 但刚走两步，他视线忽然落在不远处的1号楼上，说：“1号楼没塌。” 林空鹿：“？” “没塌怎么了？”他没明白江辞为什么忽然来这一句。 “1号楼有药房。”江辞飞快看他一眼，说：“你不是肠胃不舒服，来找药的？” 林空鹿：“？？？”谁跟你说这件事的？ “跟陈少校他们说一声吧，拿些药再走。”江辞语气平淡。 林空鹿想想，觉得也可以，反正现在这里最危险的两个怪物…… 他转头看向唐奕川和那棵枯树。 枯树正对唐奕川说：“你找到女儿了？” 唐奕川点头。 “恭喜。”枯树叹息。 唐奕川僵硬开口：“你……苏语……” 枯树难过：“她不在了。” 唐奕川沉默，片刻后说：“节……哀，我妻子……也……不在了。” 枯树：“……”节哀。 “唉。”丧尸和枯树一起叹息。 林空鹿：“……” 他默默收回视线，反正，院两个最厉害的怪物都不会搞事，现在去拿药，应该是最安全的。 想完，他就跟江辞一起并肩走了。 沉尧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目光羡慕，又叹息：“其实我不太明白，那位大人为什么问我有没有感染过江先生。” 唐奕川：“那位……大人？” 沉尧：“哦，我是说林先生。我的意思是，江先生本来就是最强大的丧尸，不仅如此，他身上存在不止一种强大的感染，我不可能感染得了他，林先生不知道吗？” 唐奕川僵硬摇头，也不太懂。 但他看着江辞的背影，忽然见对方乌黑的头发间，有一片嫩绿叶子。 “叶……子。”唐奕川艰难开口 沉尧也看见了，说：“哦，那是他的另一种感染，也是藤本植物。不过不是我感染的，我的品种跟他不一样。” 沉尧本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林空鹿，但想到林空鹿在意识境里就见过江辞被感染后的精神体，还拿过江辞开的花，又觉得他们应该都知道，于是没多嘴，闭眼进入沉眠。 第31章 第 31 章 江辞去和陈少校说明情况,说完便站在一旁不语。 陈少校听完点头，说：“你考虑得对，我们之后还要护送一百多名幸存者去附近基地,既然现在没什么危险，那多拿些药也好。” 而且各大基地也缺药,时常要派小队外出搜寻,他们能多带些药去,也能多救些人。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其他人虽然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但见江辞和陈少校说没事，也都放心跟去拿药。 只是看见唐奕川和沉尧时，众人还是难免紧张戒备。见唐奕川确实不攻击他们，才渐渐放心经过。 林空鹿站在1号楼前等大家，结果没等他们走近,就先看见一个毛茸茸的雪白团子飞扑过来。 “尼桑~大哥！”兔子本来被潘卓逸抱在怀里,但看见林空鹿，立刻激动得后腿一蹬，直接扑上前。 潘卓逸被蹬的直揉胸口,忍不住没好气道：“白眼兔。” 林空鹿眼看兔子直扑过来,赶紧伸手挡住,总算没被撞到。 他凭空薅住两只兔耳，兔子却顺势抱住他手臂,毛茸茸的兔脸在他衣袖蹭啊蹭。 江辞刚才身影似乎微闪了一下，但仔细看，又仍在原地。 “尼桑，还好你没事，刚才你在楼顶忽然不能动,我可担心了，你跟三弟可是我们组合的中流砥柱！”兔子心有余悸说。 林空鹿黑线，但看在它担心的份上，rua了rua兔耳朵，然后把它放回地上。 兔子一脸高兴，感觉大哥越来越喜欢它了，蹦蹦跳跳又想说什么，却忽然感觉后颈一凉。 它“咦”一声，下意识回头。 后面走来的几人中，江辞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兔子没怀疑三弟，只挠挠头说：“刚才好像吹了阵冷风。” “大夏天的，哪来什么冷风？看这日头，今天体感温度估计又得50，赶紧进去，快拿完药走吧。”潘卓逸走过来，没好气地踢踢兔子的短尾巴道，然后挨了兔子一记白眼。 赵星墨和赵洲之刚好也走近，见到林空鹿，都一阵高兴。 “小鹿兄弟，你是要找治疗呕吐的药是吧？等会儿我帮你找。”赵星墨道。 “是治疗肠胃不适的药。”赵洲之纠正，并说：“我也帮你找找。” “还不都一样。”赵星墨忍不住冲他爸翻个白眼。 江辞这时也走过来，深深看他一眼，没说话，径直进去了。 林空鹿：“……” 所以到底是你们谁跟江辞说的？ 虽然大的危险已经解除，但1号楼内还有一些游荡的丧尸。不过对江辞来说，这些都是小菜，很快就被他利落解决。 其他人也都抓紧时间，赶紧去药房拿药。 林空鹿很快就在货架上找到治疗肠胃不适的药，忙多拿几盒塞进包里，想了想，又拿些治疗感冒发烧、皮外伤的药，顺便拿些酒精、纱布。 他的包不大，没一会儿就装满了。准备离开时，低头一看，发现刚才还在脚边的兔子不见了。 他不由绕过货架，看向另一排。 然后就见兔子在货架前上蹦下跳，把一盒盒药往肚子上的假皮毛、真口袋里装，边装还边嘀咕：“这个不错，这个好像也有用，还有这个，这个……” 林空鹿：“……” 他起初还惊讶，等见兔子装得努力又认真，丝毫没察觉有人在看它时，不由又好整以暇，干脆倚着货架观赏。 可能是倚货架时，货架有轻微响动，兔子终于察觉，整只兔忽然像被定住，兔爪还维持抓药姿势，缓缓地，僵硬扭头。 等看见是林空鹿站在旁边，它顿时松一口气，毛茸茸的兔爪抚抚胸口，跟个人类似的，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 林空鹿挑眉，说：“你这皮毛口袋，挺能装啊。” 不到巴掌大的一个小口袋，刚才起码装了十几盒药吧。 兔子一激灵，想到什么后，赶紧小跑过来，讨好地蹭他小腿，然后仰起兔脸，说：“大哥，其实我是一只觉醒了能力的兔子，我之前不就说过，你收了我，肯定不会后悔。” 林空鹿刚才就猜到了，说：“空间系能力？” “嗯嗯。”兔子立刻点头如捣蒜，然后偷偷看他一眼，又耷拉着耳朵，小心道：“不过我看你们人类的书上都说，财不外露，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我一开始才没跟您说。” 其实是它看的那些龙傲天里，主角往往会藏着法宝，不轻易告诉别人，以免被杀人夺宝。 兔子有智商、会说话的时间不算长，很多事都是从人类的书里学来的。 林空鹿好奇，问：“你能像唐奕川那样移动吗？” 兔子忙摇头：“不能，我的只能放东西进去。” 林空鹿懂了，同是空间系能力，但也分不同功能。唐奕川的是移动，兔子的是存储。 难怪刚见面后，在车上时，兔子能从扁平的皮毛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那小本本虽然小，但也不至于装进口袋后，一点都不鼓。想来是它假装把爪子伸进口袋，实则从空间里拿东西。 还挺谨慎。 不过谨慎些也好，毕竟是只会说话的兔子，不小心些的话，说不定哪天就被心思险恶的人抓去解剖了。 见过唐奕川和沉尧的事后，林空鹿丝毫不怀疑这点。 他不由蹲下-身，拍拍兔子的毛茸脑袋，说：“没事，谁都有秘密，没必要非告诉谁。不过你也小心些，别被我之外的人再看见了。” 兔子顿时感动得稀里哗啦，忍不住想用脑袋去蹭他掌心。 但还没挨着，林空鹿就站起身了，说：“也帮我装些药吧。” 这么多药，他们拿不完，之后容城也未必还有人经过，与其放着过期，不如多拿些。 兔子感动得继续点头，握爪说：“大哥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说完就转身，继续上蹦下跳拿药，但这次念叨的却是—— “这个是复合维生素，大哥需要的，这个是叶酸，大哥也需要，这个补钙的，这个补血……我再看看，还缺什么。”兔子拿出小本本一阵翻找，“哦对，还有小儿感冒药……” 林空鹿额头青筋直跳，一把薅住它道：“你拿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药？我来拿。” 顿了顿，气消了，他又松开兔耳朵，说：“要不还是拿着吧。” 其实也不是乱七八糟的药，虽然他不需要，可万一基地有孕妇、婴儿需要呢。 兔子：“……”大哥果然是怀了。 看来它之前没诊断错，就是大哥自已不愿意承认而已。算了，它再去偷偷拿些测怀孕的试纸。 想到这，兔子绕过林空鹿的小腿，又悄悄溜了。 * 另一间小药房内，江辞看着摆放在墙角的一箱箱基因进化液，脸色阴沉。 陈少校这时走进来，问：“这是怎么了？” 江辞直接拿出一针剂自己刚拆出的基因进化液，递给他看。 陈少校接过后，脸色微变。 虽然包装略有不同，但这种特殊的自注射针管形状，以及管中蓝到泛着诡异荧光的液体，分明与中央基地发给他们的基因进化液一样。 “这是三院和那个组织在末世前研究的基因进化液。”江辞淡声解释，并把情况又告知一遍。 据唐奕川和沉尧说，注射这种进化液的人，虽然有概率觉醒能力或变强，但大部分人会在注射后立刻变成丧尸，即便是觉醒或变强的人，最终也会堕化。 陈少校明白他的意思，神情凝肃道：“你怀疑中央基地给的基因进化液，也是这种？” 说完他自己就摇头否认：“不可能，中央基地的进化液是末世后研究的，使用后要么无效，要么觉醒，绝不会变丧尸。这不可能，肯定不是同一种，我们不会像那个组织从丧尸身上提取成分，基地的领导也不会同意……” 这么做，无异于是让全人类都有变丧尸的风险，基地领导不可能同意。虽然末世两个多月了，他们也确实艰难，可他们没失去希望，他们还没到绝境，何至于这么铤而走险？ 陈少校无法接受这种可能，但看着眼前的进化液，心中又确实不平静。 “未必是基地领导的意思，另外，拿回去检测一下就知道了。”江辞冷静说，顿了顿，又补充：“沉尧的事要慎重汇报了。” 陈少校几乎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脸色开始难看：“你怀疑中央基地内部……有那个组织的人？” 江辞没回答，只说：“等回去就知道了。” 陈少校脸色缓和了一些，点头说：“也对。” 见他转头往外走，又问：“去哪？” 江辞：“找药。” “药？”陈少校一时愣住，不是已经让其他人去拿了？怎么还亲自……哦，他懂了，是替那位漂亮小男友拿的。 听说对方肠胃不舒服。 陈少校按了按额角，不禁有些佩服他，都这种时候了，还不慌不忙。 如果中央基地的基因进化液真跟眼前这批进化液有什么关联，那…… 陈少校吐了口气，忍不住替自己和手下那些兵担忧，他们中大部分人都自愿注射过中央基地的基因进化液。 不止他们，江辞也注射过，不过江辞不是为了觉醒能力。事实上，他在血月那晚就觉醒了。 但他们到容城外时，被腐藤挡住，进不了城。那时他们还没找到直升机，江辞又着急要进城，根本不听劝。 后来知道他们有进化液，为了快速变强，能砍断那些腐藤，江辞就向他们要了一针剂。 陈少校叹息，脸色有些沉重。江辞虽然不是他们军中的人，但实力非常强，如果因为进化液被毁了，实在太可惜。 队伍里的其他人还不知道这件事，都沉浸在很快就可以离开容城的喜悦中，拿药时，脸上都挂着笑。 江辞在半空的货架上找到几盒治疗肠胃不适的药，出去时，经过赵星墨身旁，忽然把药给他，微抬下巴示意：“给他。” 赵星墨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正看见林空鹿的身影，不由了然：“江队，你拿的这款药效果不大好，我和我爸都帮小鹿兄弟拿过更好的……呃，我这就去。” 察觉江辞眼神越来越凉，赵星墨赶紧止声，背着包小跑到林空鹿身旁。 林空鹿接过药后奇怪，说：“你刚才不是给过了？” 赵星墨“呃”一声，小声说：“这是氵……” “江”字还没说出，江辞就大步走过来，淡淡瞥他们一眼，提醒：“走了。” “哦。”林空鹿赶紧把药塞进包里，也没再问赵星墨，赶紧转身跟上。 赵星墨站在原地挠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林空鹿离开三院前，特意去向唐奕川、沉尧道别。 得知沉尧已经沉眠，他有些遗憾，把刚捡到的一个漂亮发卡别在唐新蕊头上，然后挥挥手：“那我们就先走了。” 江辞跟在他身后，朝唐奕川微点头。 唐奕川也朝他们僵硬地挥手。 * 回食品厂基地时，林空鹿的越野车上多了两个人——江辞和赵星墨。 林空鹿走到越野车旁时，就见江辞坐在车后座。 对方见他来，抬起漆黑的眼眸，神情平淡地解释：“我们的车座位不够。” 林空鹿：“……” 他本来想去驾驶座，但潘卓逸先一步坐上去，热情说：“我来开，我来开，小鹿你之前太辛苦了，应该去后座休息。” 他打算去副驾驶时，赵星墨也先坐了，不好意说：“那个……车被腐藤损毁不少辆，我也没座位了，江队……。” 江辞淡淡看他一眼。 “我是说，陈少校让我过来挤挤。”赵星墨连忙改口。 林空鹿：“……”行吧。 他只好转身，去后座跟江辞排排坐。 他当然能看出这是江辞使的诡计，但对方为什么这么做？是有什么事要跟他说？ 毕竟除了重要的事，好像也没什么话适合跟前男友说。 怀着满心疑惑，林空鹿坐进车，并看向江辞。 然而车启动后，江辞就闭目休息了。 林空鹿：“……” 他愈发紧盯江辞的脸，盯了一会儿，不由出神想，其实系统之前形容得没错，男主这张脸确实长得好，皮肤冷白，轮廓深邃，眉很浓，有种锋锐感，睫毛居然很卷翘…… 江辞忽然睁开眼，盯着他的眼睛问：“我脸上有花？” 林空鹿：呃，那倒是没有。 他慌忙收回视线。 不过，等等—— 他忽然又移回视线，盯着江辞的后脑勺，说：“你头上好像有点绿……” “噗咳咳——”坐在前面的赵星墨险些被口水呛到，潘卓逸更是握方向盘的手险些打滑，车身也一晃。 江辞脸也一黑，没说林空鹿什么，但抬头看向潘卓逸：“好好开车。” 潘卓逸：“抱歉抱歉。” 他赶紧稳住车。 林空鹿在江辞抬头时，把那片绿看得更清晰了，忽然知会一声都没有，手伸过去就薅。 揪下来，仔细看清楚后，他眼睛不由微微睁大。 果然是这种叶子，江辞在意识境时，用藤蔓长出来过。 他立刻严肃起来，捏着叶子说：“江辞，你看这片小绿叶……” 一抬头，正对上江辞看过来的寒凉视线。 林空鹿：“呃。” “你揪到头发了？”江辞想起刚才头皮传来的痛，皱眉问。 “没有啊。”林空鹿立刻无辜道，但低下头，却见嫩绿的叶茎上，跟着几根乌黑的短发。 林空鹿：“……” 江辞眼神凉凉：“……” 林空鹿：呃，好像是薅了两根。 他心虚地搓搓细白的指尖，赶紧把那两根头发搓掉，然后继续一脸无辜，岔开话题：“我是说，你看这叶子像不像意识境里，藤蔓长出来的那种。” 江辞深深看他一眼，从他手中拿走叶子，仔细端详片刻后，平淡说：“不是。” 话虽如此，他眸光却暗了暗，不动声色地将叶子收进口袋。 顿了顿，又补充：“我不太记得意识境的事，但这种叶子应该很常见，没什么稀奇。” 林空鹿：哦，差点忘了，你还在装失忆。 第32章 第 32 章 林空鹿不知道江辞为什么假装不记得意识境中的事,但他猜，原因无非有二。 一是在意识境时，江辞失忆后,做过一些很尴尬的事，光是林空鹿替他想想,都忍不住会脚趾抓地的程度。江辞平时看着又是个酷哥，有形象包袱,肯定接受不了那样的自己。 二是他们毕竟是已经分手的前情侣,在意识境发生的一些事又太暧昧。江辞可能是怕他因此误会，产生吃回头草的念头。为了绝了他这种念头,于是假装不记得。 林空鹿觉得如果是后者,那江辞就想多了，他只是因为系统发布的任务，才跟着对方。 不过说起来,江辞挤到他车上,到底是有什么重要事想说？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后,他又转头看向江辞，却见对方已经再次闭目休息，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林空鹿：“……” 总不至于是觉得他的车宽敞舒服吧？毕竟他特意把后座改造过，适合睡觉。 * 回程途中,一行人没再遇到什么大的危险。 经过腐藤洗礼，城市里不少丧尸都被腐藤戳死，偶尔遇见一些，陈少校他们也能解决。 林空鹿和江辞都没再出手,车内一路无言，直到抵达东郊食品厂基地。 林空鹿刚下车，还没进厂,就听见一群人在闹。 好像是一部分人见腐藤消失了，要求立刻离开容城，但岑滨留下的人却坚持要等陈少校等人回来。 “之前被困两个多月，现在腐藤好不容易消失了，我们不赶紧走，是要留在这等死？” “可陈少校和江队他们……” “又是陈少校和江队，我承认他们之前是救过大家，可现在他们被困在三院，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说不定已经都死了，难道我们要在这等一群死人？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嘴上积点德吧，才过去一个晚上，什么死不死的，说不定他们都还活着。” “话是这么说，但谁知道那些腐藤什么时候会再来？这样下去，大家都会死。” “卧槽，你的意思是，就算陈少校他们还活着，我们也不管了？你还是人吗？” “你管，你管得了吗？有本事你去三院找他们。” “凭什么不是你们想走的人自己走？我们要跟徐少尉他们一起再等等，哦，你们该不会是想让徐少尉护送你们离开吧？啧啧，哪来的脸？徐少尉跟陈少校他们是一起的。” 被嘲讽的光头壮汉瞬间脸色涨红，嘟囔道：“他们是中央基地派来救援的，本来就该送我们去中央基地。” 这时，陈少校大步走进厂区，扫视一眼众人，语气严厉：“吵什么吵？” 众人瞬间哑声。 尤其是刚才那个呛声的光头，在看见江辞踩着黑靴，脸上带着被吵醒后的阴郁，也从一辆越野车上下来，视线冷冷扫过来时，他竟被吓得往人群后一躲，有些瑟缩。 林空鹿一眼就认出，他是上次岑滨要带人去三院营救陈少校等人时，带头嚷嚷让岑滨留下来保护大家的那个胖子，好像叫什么张虎强。 名字是挺虎、挺强，人就不咋地了。 除了这几个闹事的，大部分人见陈少《穿成丧尸文里的怀崽炮灰》,牢记网址:m.1.校和江辞等人安全回来，都忍不住露出高兴激动的神色。 尤其是被岑滨安排留守基地的徐文峰，忍不住上前用力抱了抱战友兄弟们，知道有几人在三院牺牲了后，又一阵眼眶红。 陈少校拍拍他的肩，然后问基地情况怎么样。 徐文峰忙回：“腐藤袭击时，我们正在吃早饭，当时食品厂完全被包围，我们差点没顶住，但不知怎么回事，那些腐藤忽然又不攻击了，没过一会儿，竟渐渐退了。” 陈少校点头，抬头看向众人，道：“腐藤问题已经被解决了，大家都收拾一下，准备离开容城。” 话刚说完，徐文峰低声道：“少校，早饭都做好了，要不你们先吃一点？” 吃顿饭也用不了几分钟，正好大家收拾东西也需要时间。 陈少校自己倒是无所谓，他手下的人也都能抗能打，但眼下时间确实没那么紧迫了，不必连饭都不吃一口，就让大家赶路。 何况江辞他们不是他手下兵，而且去营救他们的，还有像林空鹿、赵洲之这样幸存者中的志愿者。 不能让他们也饭都不吃就出发。 于是陈少校很快点头，对江辞说：“让从三院回来的人都赶紧先吃些，正好刚才没吃完早饭的，也再吃点。” 不远处那个光头听见，又低声烦躁：“又拖时间，在哪吃不是吃，不能等到车上再吃？” 江辞这时又看向他，眼神带着冷意，语气寒凉：“你不吃就滚。” 张虎强顿时气得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起，但不知是忌惮什么，愣是一声都没吭。 江辞说完，又冷冷扫闹事的那几人一眼，才转身去打饭。 等他走了，张虎强旁边的人才敢小声说：“算了算了，吃顿饭而已，也耽误不了几分钟，不是说腐藤问题已经解决了嘛。” “嗤，说得好像你们就不耽误时间似的，等会儿你们收拾东西，可别比陈少校他们吃饭还慢。而且到了车上，陈少校他们需要戒备，随时可能作战，哪有功夫吃饭？”一旁人听了嘲讽。 林空鹿好奇看着这一幕，没想到男主不像陈少校有身份地位，在这群人里依旧颇有威势。 “那小子刚才脾气很不好啊，”正想着，陈少校忽然转头对他说，“怎么？你们吵架了？” 林空鹿：啊？ 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能是……起床气吧。”他细白手指抵着下巴，认真思索道。 刚想完，江辞就端着一个餐盘过来，面无表情递给他：“顺手多打了一份。” 林空鹿一愣，慌忙接过，说：“哦哦。” 江辞把餐盘递给他后，就转身走了。 林空鹿不知道他要去哪，也不好时时刻刻都跟着，就端着餐盘去角落里吃饭。 他这次很有底气吃饭，因为感觉自己也干活了，不是白吃白喝。 但在角落蹲下后，低头看一眼餐盘里的饭菜，他顿时傻眼。 没有酸酸开胃的酸菜粉条，也没有酸豆角。今天的菜是土豆炖肉，江辞打饭时，还特意让人在饭上浇了浓郁的汤汁，可谓是特殊对待。 其实饭菜很香，但他之前已经啃了两个月土豆，最近一吃土豆就想吐。更糟糕的是，这次的土豆里还炖了肉。 林空鹿闻着肉味，就忍不住直拧眉。 兔子这时正好蹦蹦跳跳过来，蹲在他腿边后，用毛茸爪揪揪他裤腿，小声问：“大哥，我有饭吗？” 林空鹿细眉拧紧，夹起一块肉给它，问：“你能吃肉吗？” “能能，我可是变异兔，什么都能吃。”兔子忙用爪子捧住，吸溜一口吞下。 “那你多吃点。”林空鹿又给它夹一块。 兔子吃得一脸满足，忍不住感慨：“果然，还是跟人类混有前途，找个铲屎官养我是对的。” “什么？”林空鹿扭头。 兔子：“咳咳，我是说，找个大哥当靠山，是对的。” 林空鹿用筷子另一端敲一下兔头，然后看着餐盘里的饭继续皱眉。 他也不能一口不吃，而且从昨晚到现在，他确实饿了。于是咬咬牙，夹起一筷拌着肉汤的米饭，送到口中。 皱眉努力嚼了嚼，咽下，感觉……好像还行。 于是他努力又吃一口，又一口……忽然，一阵恶心反胃的感觉上涌。 兔子吃饱喝足后，就去找个冰盆，用融化的冰水洗爪子。洗完爪子回来，就见林空鹿扶着墙，泪眼汪汪。 兔子一愣，赶紧跑跳上前。 林空鹿刚从洗手间回来，吐得眼泪都出来了，昳丽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眼尾也泛着薄红，见兔子过来，声音有些虚弱说：“帮我拿一盒治疗肠胃不适的药出来。” 兔子赶紧把爪子伸进空间一阵翻找，结果一盒，孕妇禁用，两盒，孕妇禁用，第三盒，使用说明还是孕妇禁用。 兔子不由讪讪，最后拿出验孕棒，递过去说：“要不你试试这个？” 林空鹿看见后皱眉：“这是什么？” 兔子：“咳，验孕棒。” 林空鹿：“……”你有病吧。 “我是男的。”他努力面无表情地说。 “咳，我当然知道。”兔子用爪子抵在三瓣嘴前，学人类轻咳，“但是尼桑啊，有些事不是不承认，就不存在的，你不要太忌讳嘛，早检查出来，早保胎。不是我不给你治疗反胃的药，是有些药，你可能不能吃。” 林空鹿渐渐捏紧了拳。 兔子还没察觉，仍继续叨叨：“而且你想想，你是不是除了反胃，还想吃酸的、辣的？嗜睡，容易累？” 林空鹿闻言一愣，后面几样……还真是。 “我可是有丰富行医经验的，”兔子继续道，“我在烂尾楼时，给三只小老鼠，一只宠物猫治过病，虽然它们后来都死了，但我的医术却进步了，我的理想除了去征服世界，就是成为一名医生……嗷叽！” 林空鹿忽然一巴掌按在它脑袋上，面无表情道：“你死心吧，我是不会用的。” 什么世道啊这是，兔子都把人当小白鼠了。 兔子赶紧捂紧脑袋，但悄悄把验孕棒塞进他口袋，不死心道：“大哥，听二弟我一句劝，去试试吧。” 林空鹿本想薅起兔耳朵，把它丢到一边，但忽然又一阵反胃。 他脸色苍白，忙又起身去临时搭建的洗手间。 在洗手间再次吐得天昏地暗后，林空鹿泪眼汪汪，气若游丝。 恢复些力气后，他翻找口袋想找药，又想起刚才没带，最后只找到一根兔子给的验孕棒。 “……”他盯着验孕棒，不知是不是吐昏头了，脑海竟不断浮现兔子刚才说的话。 反胃，想吃酸辣，嗜睡，容易累…… 然后—— 林空鹿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抽了，魔怔了，被兔子感染了弱智症……总之，等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竟然真的验了。 不止验了，还特么……验出了两条杠？！ 一般男性，估计就算验出两条杠，不，一般男性应该压根儿就不会验这玩意儿，更不会往怀孕上想。 但林空鹿不知是不是被兔子的话影响了，只觉晴天霹雳。 他死死盯着那两条杠，脑中雷鸣阵阵。不可能吧，怎么可能呢？他是男的啊。 一定是验孕棒出问题了。 两分钟后，他面无表情地走出洗手间，找到兔子，压低声音问：“你那个验孕棒，还有吗？” 兔子：“？” “再给我几个，不同牌子的。” 兔子：“哦哦。”果然，大哥接受不了事实的打击。 它赶紧又拿出几个。 五分钟后，林空鹿心情沉重地走出洗手间，手里还捏着两道杠。 怎么会呢？一定是这一批都有问题。 过期了，八成是验孕棒都过期了。 第33章 第 33 章 容城三院的院内停车场旁,江辞趁食品厂基地众人吃饭、收拾东西之际，又回来一趟。 沉尧虽然沉眠了，但他的枯树上还残留几片没腐烂的枯叶。 江辞站在枯树前,伸手摘下一片枯叶，然后和林空鹿从他头上摘下的那片绿叶对比。 叶片的形态、纹理都不同，不是同一种植物。 这让江辞微沉的脸色好转不少,不是同一种，说明他没被沉尧感染，这片绿叶可能是无意间掉落在他头上。 但在三院内寻找一圈后,他脸色又渐沉。 三院内没有生长这种绿叶的植物,甚至江辞自己以往也从没见过这种叶片,除了在意识境时。 难道这片绿叶真是他头上长出来的？ 如果是的话,排除被沉尧感染，那就只可能是……基因进化液导致的堕化？ 江辞目光微沉,忽然凝出金属刃，在指尖划出一道伤口，接着将一半绿叶碾碎，敷在伤口上。 很快,伤口竟渐渐愈合,和在意识境里一样。 江辞瞳孔紧缩，蓦地攥紧剩下的半片绿叶，眼底一片漆黑。 * 食品厂基地的仓库内，幸存者们都在收拾东西,声音有些嘈杂。 林空鹿从洗手间出来，过了好一会儿，脑子还是懵的，思绪乱糟糟。 他盯着验孕棒上的两条杠,胡乱想：一定是哪里有问题，正常男的都不会怀孕吧？ 说不定是假阳性，说不定是他身体有问题，说不定是他被寄生……等等，寄生会阳性吗？ 林空鹿不清楚，但如果是寄生的话，这个问题很严重。他赶紧去找赵星墨，要一个能检测是否被寄生的试剂。 两分钟后，检测结果又出来了，没被寄生。 林空鹿：“……” 他呆呆看着两份检测结果，一时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不是寄生，那就……还是验孕棒坏了！兔子拿的验孕棒都是坏的，没错，一定是这样。 可就算这么想，心口还是哇凉。 这时旁边又传来吵闹声，林空鹿僵硬转头去看。 带头吵的还是那个光头张虎强，此刻他正握着拳，气愤道：“凭什么去东城基地？不该送我们去中央基地吗？你们这也太不负责了，打算把我们这些人随便找个地方一扔，就不管了？” 陈少校蹙眉，没开口。 岑滨先神情冷肃地解释：“不是随便找个地方，东城基地是中洲东部最大的幸存者基地，离这边又近，去那里更安全稳妥。中央基地离得远，我们这么多人，长途跋涉不安全，万一中途遇到危险，我们能战斗的人不多，恐怕保护不了所有人，这也是为大家的安全考虑。” “话说得好听，但东城基地能跟中央基地比？” 陈少校这时开口，语气缓和道：“这点我可以向大家保证，中洲现有的四大基地都是由中央基地派兵驻守、调配物资，从安全程度上来说，都是一样的。” 底下大部分人听了，都渐渐消除疑虑。 张虎强却又开口叫嚣：“别骗大伙了，我们刚才都听见了，等把我们送到东城基地，你们这些人就自己回中央基地。东城基地要真那么好，你们怎么不留下来？” 陈少校脾气再好，也有些被这刺头气到，皱眉道：“我们回中央基地是因为还有任务。” “冠冕堂——”张虎强梗着脖子想再嚷，却忽然见门口走进来一道峻拔身影。 江辞踩着黑靴大步进来，目光冷冷扫向他，语气带着不耐：“不想去东城基地的不强求，可以自己去中央基地。” 顿了顿，又加一句：“生死自负。” 本来还想再嚷两声的人听见最后这句，瞬间不吱声。张虎强他们也只是看陈少校他们态度好，才想着闹一闹，说不定能去中央基地。 但江辞一开口，他们立刻就不敢闹了。一是江辞不像陈少校他们是军方的人，真闹起来，对方真有可能就此不管他们。 二是江辞实力强，带领的觉醒者小队也厉害，他要是真带着觉醒小队走了，只靠陈少校等人护送，张虎强等人心里还真有点害怕。 潘卓逸见这几人怂了，忍不住轻嗤：“他们几个也就只敢跟会忍着他们的人闹。” 遇到江队这样不会忍的，立刻就不敢了。 “可不是？”赵星墨点头赞同，说：“江队可不会惯着他们，他本来就只是来容城找人的，救大家是顺便和看陈少校的面子。” “找人？找谁？”潘卓逸好奇问。 “这……”赵星墨忽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听觉醒小队的人说，是找前男友。” 潘卓逸：啊？ 说起来，林小鹿之前也在找江队，他俩该不会是…… 潘卓逸下意识转头，正好看见江辞越过人群，走向站在角落里的林空鹿。 潘卓逸：“！”有故事。 * 林空鹿刚才其实没什么心情看戏，可能是还没从打击中回神，他表情有些呆呆，见江辞走过来，疑惑抬头。 江辞见他这样，微皱了皱眉，说：“等会儿你和陈少校他们一起去东城基地。” 林空鹿闻言一愣，下意识就问：“那你呢？” 江辞也去东城基地吗？可他不是要去中央基地，把沉尧给的残页交给傅容新教授？ 江辞见他这么问，心情似乎好转，唇角微勾了勾，但想到叶片的事，目光又微暗。 他压平唇角弧度，淡声说：“我去中央基地，但……” 林空鹿本来就呆呆的表情更空茫了。 江辞要去中央基地？而且不带他一起？那他的任务该怎么办？ 系统让他跟着男主，这算是他目前唯一知道的任务。可江辞不带他的话，他要找什么理由继续跟着对方？ 江辞话说到一半，目光忽然落在他手中拿着的东西上，瞳孔不由微缩，问：“这是什么？” 他问的是检测寄生的试剂，以为林空鹿被寄生了。 林空鹿却以为他问的是验孕棒，脸色不由爆红，慌忙把东西往身后藏。 他脸颊一阵热意，嫣红的耳垂似乎能滴血，小声支吾：“这个、这个是……” 说到一半，忽然觉得江辞都看见了，也没什么可隐瞒。况且万一是他身体有问题，正好找借口去中央基地。 于是咬咬牙，干脆闭眼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可能怀孕了。” 江辞：“……” “对了，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中央基地？”林空鹿这时又小声说。 他脸颊发烫，神情尴尬，忍不住脚趾抓地，硬着头皮找借口道：“我听说中央基地医疗条件好。” 江辞依旧沉默，视线落在他两只红红的耳朵上，半晌后开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男的。” “啊，是的，可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呢。”林空鹿耳朵更红了，细白手指捏着验孕棒，小声说：“验出来是两道杠。” 他偷觑江辞一眼，又强调：“我也不信的，可验了很多次，结果……” 然后脑袋垂得更低，鞋尖忍不住在地面划圈圈，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该死的系统，为了任务，他真的拼了。 江辞视线扫过两道杠，忽然问：“谁的？” 林空鹿：“啊？” “我是说，孩子是谁的？”江辞又问，目光晦暗。 林空鹿：“……”这，鬼知道啊。 他又不一定是真怀，就算是真怀……他、他还真不知道会是谁的。 但无论如何，不能说是江辞的。他顶多在意识境时，被江辞吻过一次，就算他说是，江辞肯定也不会信。 何况系统让他扮演的角色是前男友，不是现男友，有些戏不能乱加。而且江辞怕他想吃回头草，都假装不记得意识境的事了，他也不可能上赶着。 好在他只是找个借口，方便完成任务罢了。 不然，他总不能偷偷跟着江辞去中央基地。以他不能久战，最多雄起三分钟的战斗力来看，这么做等于找死。 林空鹿低垂脑袋，抠着手指，一阵胡思乱想。 江辞见他不吭声，又沉默许久，才哑声开口：“是宋云蔚的？” 林空鹿：“？” 宋云蔚？宋云蔚是谁？噢噢，他想起来了，是给他别墅住，又给他豪车开的那个有钱大佬、冤种金主。 说起来，他刚穿来时，就住在对方的别墅里，第二天又在别墅里杀了一堆丧尸。他穿来后没见过那位姓宋的有钱大佬，也不知道对方在不在他杀死的那堆丧尸里，总之，称一句冤种不为过。 林空鹿连忙摇头。 虽然他跟男主不可能，但跟金主更不可能。系统在消失前说过，分手前，他跟男主是柏拉图，分手后，跟金主也绝对没发生过什么。 前者是太纯情，后者……可能是时间来不及？毕竟他刚住进别墅，就末世了。 草了，如果真是怀的话，那崽是谁的？ 所以果然是验孕棒有问题吧？验了七八次，都有问题！ 林空鹿不由暗暗掐手指，绷紧表情，强忍住脸部微抽的冲动。 江辞本来就不相信怀孕这种鬼话，更不觉得他会怀谁的孩子。提宋云蔚，不过是试探林空鹿的反应。 他觉得林空鹿是想去中央基地找宋云蔚，才编出这种借口。 宋云蔚现在就在中央基地，但他都不要小漂亮了，小漂亮还…… 江辞神情晦涩，在看向林空鹿手中的验孕棒时，目光又微顿。 兔子这时踱着步走过来，一副老学究样，轻咳说：“这个我可以证明，就是我诊出来的，大哥一开始也不信，但验了很多次，他又吐得厉害……” 江辞直接一脚把它拨开。 “哎呦。”兔子在地上滚一圈，扑扑短尾巴又爬起。 江辞目光直直望着林空鹿，表情晦暗，许久后，他轻声说：“有没有可能，你只是生病了？” “啊？”林空鹿一愣，随即回神—— 对、对哦，还有可能是生病。 江辞视线移向一边，语气听不出情绪：“男性睾-丸癌也可以验出两道杠。” 林空鹿：“？？？”什、什么癌？ 兔子：“！！！”还有这种病？ 它赶紧翻出小本本查看，随即恍然大悟：“哦哦哦，验孕棒的原理是检测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HCG），人类女性在怀孕时，体-内这种激素会提升。正常来说，男性体-内不存在，如果验孕棒能验出来，很可能是得了睾-丸癌。” “搜得死内！”兔子合起小本本，认真点头，“有用的医学知识又增加了，不过不对，大哥还呕吐呢。” 江辞又一脚把它拨开，面无表情说：“也许是心理性假孕，加睾-丸癌。” 总之，不可能是有了谁的孩子。 林空鹿：“……”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三个字了？ 生无可恋，要不还是把他埋了吧。 第34章 第 34 章 周遭依旧嘈杂,林空鹿和江辞之间却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许久后，江辞轻咳一声，看着验孕棒又说：“你确定这个是真的？” 林空鹿一脸生无可恋，只觉社死社大发了,自暴自弃道：“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江辞熟知他的性格,见他这般反应,反倒确定验孕棒的结果是真的,不是小漂亮瞎编了。 那就怪了，小漂亮是男的,怎么会…… “会不会是验孕棒有问题？”江辞又垂眸说。 林空鹿一脸死寂，继续生无可恋道：“嗯嗯,有问题,都有问题。” 总之，不要是那什么癌就好。 兔子这时却跳过来说：“不可能吧？都是我从三院带回来的,还是不同牌子,怎么会这么巧,七八个验孕棒都有问题？” 这次不用江辞抬脚，林空鹿就先用鞋尖把它拨到一边。 兔子在地上滚了一圈,一骨碌，又滚回来,巴巴望着江辞，求知若渴道：“要不三弟,你也去试试？你们人类做实验不都有对比样本？要是你试出来没问题,那验孕棒就没问题，要是你试出来……嗷叽！” 话没说完，它就被江辞薅住兔耳朵,在空中转一圈，直接扔到不远处的墙角。 江辞当然不会去试，他扔完兔子，见林空鹿还是生无可恋脸，想了想，说：“东城基地有医疗中心，可以等到那边，详细检查一下。” 到时不管是验孕棒有问题，还是心理性假孕，就都知道了。万一真是那什么癌…… 见林空鹿脸色还是没好转，他皱了皱眉，又宽慰：“就算是睾-丸癌也没什么，并非所有癌症都可怕。这种癌不严重的话，只需要做个小手术，影响也不……” 林空鹿瞬间炸毛，朝他道：“都说了是验孕棒有问题，你才睾-丸癌！” 然后就气呼呼地走了。 江辞：“……” 兔子刚好从墙角滚回来，见状也没理三弟，扑扑短尾巴，就忙追出去：“大哥等等我。” 赵洲之这时正好过来，先撞见两人“闹翻”，接着又看见林空鹿手中的验孕棒。他神情不由一愣，然后不知想到什么，怔怔出神。 江辞见他过来，转头问：“有什么事？” 赵洲之恍惚回神，忙说：“噢，小江先生，陈少校让我来跟你说一声，可以出发了。” 江辞点头，道声“谢谢”后，转身去找陈少校。 * 林空鹿放在仓库的东西不多，就一个背包，其他物品都在车上。 他拎着包坐进越野车后，抬手拍拍额头，努力让自己冷静。 兔子这时从车窗跳进来，乖巧蹲在他膝上，先眨巴眼睛卖萌，然后求知若渴问：“大哥，三弟刚才说的小手术，是什么手术？” 林空鹿低头看它，面无表情问：“你不是医生？你不知道？” 兔子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还在学习阶段，还不是名医，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林空鹿语气忽然阴恻恻：“知道家养宠物吗？就跟你们的绝育手术差不多。” 说完睨兔子一眼，提醒：“你现在也算是宠物吧？”再问，问就把你绝育！ 这其实是威胁恐吓，那什么癌手术，只是切除病变部分，跟绝育手术肯定不一样。 但兔子被吓得不轻，“嗖”地并拢腿，车也不敢坐了，赶紧跳下去，跑到另一辆车上的潘卓逸身旁。 潘卓逸转头看见它，“哟”一声，揉揉它毛茸茸的脑袋，说：“兔大爷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视察？” 兔子用毛茸爪拍拍胸口，心有余悸道：“大哥太可怕了，明明是三弟惹他，又不是我。” 潘卓逸：“？”大哥三弟？那不是江队和林小鹿吗？ 他不由拍拍兔头，语重心长：“你夹到他俩之间当什么炮灰兔？”他俩有故事啊。 * 江辞找到陈少校后，先说自己也要进东城基地，接着问对方在东城基地有没有认识且能保密的医生。 陈少校点头说“有”，然后好奇问：“怎么忽然改主意了？之前不是说你们小队不进基地，送大家到东城基地外面后，就转头直接去中央基地？” 江辞没回答，拿起一瓶水喝。 陈少校倒也不介意，笑说：“行吧，多送一段路更好，不过我起初以为你不会绕道东城，会直接去中央基地。” 江辞这次回答了，说：“欠你们一个人情，肯定要护送。” 陈少校又笑，说：“不止这个原因吧。” 说完，目光落在不远处偷听的林空鹿身上。 江辞也跟着他的视线转头，看见林空鹿正懒懒地趴在车窗边，不由微怔。 “！”林空鹿忙想缩回车内，但觉得意图太明显，又改成假装看风景。 江辞目光一直凝视。 陈少校这时又说：“真不考虑加入我们？现在中央基地成立一个特别行动部，专门招揽觉醒者，组成精英队伍。你能力强，又有基地的领导推荐，肯定能进最强的队。” 江辞终于收回视线，摇头道：“暂时不打算。” 陈少校似乎猜到他顾虑什么，最终也没多说，只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开。 越野车内，林空鹿暗忖：原来江辞本来就打算先去东城基地，大家还是同路。 那他刚才不是白找借口，白忙活了？还丢了个大脸。 他不由懊恼扶额。 但其实……现在还不好说是不是白忙活，江辞到东城基地后，还是会离开，转头去中央基地。 就是不知到时会不会让他跟着，要是不让他跟的话，那才是白忙活。不过算了，等到时候再说吧。 林空鹿暗暗叹气。 出发前，出于人多方便照应原则，林空鹿邀请赵洲之、赵星墨和自己同一辆车。 因为潘卓逸先去了另一辆车，他就没邀请，车上正好空了一个座位。 快出发时，江辞走过来，敲了敲车窗。 林空鹿降下车窗，漂亮的眼尾微挑，问：“你们车又没位置啊？” 才怪！ 现在容城别的不多，就是没人用的车多。陈少校早安排人“征用”几辆车主已经不在了的越野车，现在不缺座位。 他总算可以找回场子，一雪前耻了。 然而江辞在他车前站了一会儿，却说：“你们车上的人整体战斗力不足，我来充个数。” 林空鹿：“呃。” 江辞垂眸：“只是为车队安全考虑，别误会。” 林空鹿：……行叭。 他让坐在驾驶座的赵星墨打开车门锁，让江辞从另一侧上车。 一百多人的车队，出发前，难免闹出些声响，但等出发后，大家都安安静静，紧张看着车外情况。 虽然陈少校等人说腐藤问题已经解决，但大部分人都对腐藤产生了心理阴影，还是免不了担心、害怕。 林空鹿也在看车外，车队经过容城的亭山时，他看见自己之前住了两个多月的别墅，神情不由感慨。 说起来，别墅里还有他屯的一些野菜呢。 赵星墨见他在看亭山方向，随口聊道：“小鹿兄弟，你之前住亭山东？那里可是富人区诶。” 说完又奇怪：“听说那片区是最早撤离的，你当时怎么没走？” 林空鹿：“呃。” 那当然是系统让他在这等男主。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忽然感觉江辞看过来的视线有些凉。 坐在副驾驶的赵洲之忍不住看儿子一眼，提醒：“好好开车，别乱说话。” 赵星墨虽然总跟父亲不对付，但也后知觉地意识到刚才的话有些不妥，忙打个哈哈，岔开话道：“不过听陈少校他们说，亭山东侧的动植物异变不严重，很奇怪，要不是车队停下来太麻烦，他都想去挖些植物，带回中央基地给那些教授研究。” 林空鹿对这倒是知道些，点头说：“亭山东侧的动植物是不怎么异变，也幸亏它们没异变，我这两个月才能在山上挖土豆萝卜野菜吃，不至于被饿死。” 尤其是他住的别墅附近，除了一开始别墅里的那些人变丧尸，之后几乎没有异变情况发生，直到一周前才出现零星的植物异变。 要不是因为别墅附近的植物发生异变，他可能还不会这么早下山…… 正想着，忽然又感觉一道凉凉的视线望过来。 他疑惑转头，就见江辞正面无表情地看他，漆黑的眼睛不动，猜不透情绪。 林空鹿：“？” 所以到底为什么一直这样看他？他有哪里惹到对方吗？ 江辞看了他许久，才终于慢慢收回视线，就在林空鹿以为他不会开口时，忽然问：“所以，你在山上啃了两个月土豆？” 他语气听不出起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气压。 林空鹿有些弄不明白他的态度，下意识点头：“是、是啊。” 江辞周身的气压更低了，语速也变得比之前快，语气微冷：“宋云蔚为什么没带你一起走？” 林空鹿：“呃……”可能他已经变成丧尸，被我打死了？ 旁边，江辞问完便有些后悔。 宋云蔚或许只是玩玩，危难来临时，不带小漂亮一起离开也正常。可小漂亮就不会缠着让对方带？都关乎性命的时候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江辞大约没想到自己还有生气林空鹿没跟着宋云蔚的时候，他转头想再说些什么，可对上林空鹿那张茫然无辜的脸，又什么话都说不出。 半晌后，他闭了闭眼，道：“你看人的眼光不行。” 林空鹿觉得他生气莫名，消气也莫名，干脆只附和点头：“嗯嗯，是一直不好。” 江辞：“……” 他似乎被噎了一下，顿了顿，又说：“以前其实还行。” 林空鹿：“？” 就在车队离开容城时，城西的高速路口，几辆越野车里—— 一名穿迷彩服的男人用望远镜看见容城外围情况，忽然激动下车，去敲后面一辆车的车窗。 “宋先生，容城的腐藤忽然消失了，我们可以进城了。”车窗降下后，穿迷彩服的男子立刻汇报道。 车内，被称为宋先生的人趴在方向盘上，抬起头时，五官俊美，仔细看的话，眉眼似乎与林空鹿有几分像。 他神情疲惫，听见腐藤消失，立刻精神一震，忙抓住车外的人衣襟，急切问：“真的？” “真的。”站在车外的男子赶紧把望远镜递给他。 宋先生忙下车，脚步竟有些不稳，匆忙拿过望远镜。 确定腐藤消失后，他神情难掩激动，立刻通知所有人：“快，都醒醒，去容城。” 旁边一个保镖穿着的人劝：“宋先生您别急，您弟弟住在亭山别墅，那边人少，他肯定会没事。” “对对，我知道，一定会没事……”宋先生攥紧手，自语呢喃，像在自我安慰。 几辆越野车很快出发，从城西的高速入口进城。 与此同时，林空鹿等人的车队也经过亭山，从城东的高速出口安全离开。 第35章 第 35 章 前往东城基地的高速上,车队在烈日下行驶。 陈少校等人的车一部分在前头开路，一部分在后面压阵，剩下的夹在幸存者车队中间。 林空鹿的车也夹在其间，虽然越野车不算小,但和那些高大的基地车比,却还是略显娇小。 陈少校等人的基地车结实、庞大,车头加装了铁皮，只要不是皮坚骨硬的高级丧尸,都能轻易撞飞。 之前容城被困，东城基地曾派过几次队伍来想营救，虽然没成功,但把两城之间的高速路清理了。 现在路上没有太多堵塞的废弃车辆，丧尸也不算特别多。 这也是陈少校等人选择送幸存者去东城基地的原因，不止近，路上也相对安全。 也是因此，车队行驶半天,没遇到什么大的危险，林空鹿和江辞都不必出手。 江辞为防止梦游,最近习惯晚上不睡白天睡,在车刚开出容城不久,就闭目休息。 林空鹿早上没吃饭，确切说,是吃的没有吐的多，现在饿得心里发慌，又有些反胃，想吃却不敢吃。 他摸摸索索，从包里拿出一盒治疗肠胃不适的药,刚想拆，看见说明上写着“孕妇禁用”，睫毛又轻颤。 奇怪，明明就不相信是怀孕，为什么不敢吃药？ 他细白的手指攥紧包装盒，神情一阵犹豫，最后还是把药又塞回包里。 他蜷在座椅里，闭眼昏昏欲睡，熬到快中午时，终于饿得受不了，从包里拿出压缩饼干，拆开后，啃了两口，又喝半瓶水。 感觉胃里没那么空，甚至有点不舒服的撑后，他又倒在座椅上，闭目忍耐。 江辞听见窸窸窣窣声，睁开眼，就见他苍白着脸，在真皮座椅上缩成一团，大热的天，脸上竟直冒冷汗。 还没反应过来，江辞就先把他拨进怀中，低头紧声问：“怎么了？” 林空鹿难受得说不出话，感觉一开口就会吐对方身上，只能紧闭着眼忍耐，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 赵洲之和赵星墨也察觉不对。赵星墨在开车，没法转头，就看着后视镜问：“是不是肠胃不舒服加晕车？不是有药吗？快吃点药。” 不用他说，江辞的手已经伸到包里找药，修长手指很快拿出一盒药，正是刚被林空鹿捏到变形的那盒。 看着变形的包装盒和盒上印着的使用禁忌，江辞几乎瞬间猜到林空鹿没吃药的原因，不由沉默。 赵洲之这时转头，担忧道：“要不停会儿车？正好中午了，开车的人也要轮换。” 江辞沉眸点头，拿过对讲机和陈少校商量。挂断后，他拢紧怀中人，只觉对方缩成小小团，像幼鸟在轻颤。 车队很快停下，司机轮换，坐了几个小时的人也下车舒展身体。 林空鹿轻颤睁开汗湿的长睫，察觉车停了，眼中还有一瞬迷茫。直到被江辞抱下车，他忽然反应过来，忙推开对方，蹲在路边一阵呕吐。 可他早上没吃饭，中午就吃几块饼干、喝半瓶水，胃里没什么东西，没吐一会儿，就只剩酸水。即便这样，还不住干呕，眼泪很快就流出来了。 江辞蹲在旁，眉心紧蹙，眸色渐深，沉默地轻拍他消瘦的脊背。见他吐得没那么厉害时，忙递过去一瓶已经拧开瓶盖的水。 林空鹿吐得泪眼汪汪，眼前发黑，接过后虚弱说：“谢谢。” “这是怎么了？晕车还是中暑？”陈少校这时大步走过来，见人都快吐虚脱了，忙说：“快掐一掐虎口，能缓解。” 林空鹿刚喝一口水，这会儿虽然不吐了，但胃里还阵阵犯恶心，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江辞闻言，忙抓住他没拿水的手，抻开他细白漂亮的手指，拇指和食指捏在他虎口间。 小漂亮的手白皙细嫩，虎口间的皮肉也软软的，像猫爪垫。江辞指腹不由摩挲，使不了重劲。 正轻按着，林空鹿又一阵反胃。 陈少校看不下去，一把拉开江辞，抬手捏住林空鹿的虎口，教道：“你那是挠痒痒呢，哪是掐？你得用劲。” 说着拇指和食指一用劲。 他手劲可不轻，林空鹿疼得“呜”一声，眼泪流得更狠。 江辞赶紧把手抢回来，说：“知道了，我来掐。” 林空鹿泪眼汪汪：“……”要不我还是吐着？ 不过掐了一会儿，还真缓解不少，至少林空鹿能摇摇晃晃站起来了。 陈少校以为他是晕车加中暑，让冰系觉醒者给他们车里放些冰，又让在其他车上也放些，防止出现类似情况。 毕竟天确实热，末世了又要省油，大家都舍不得开车载空调。 赵洲之也一直站在旁边，等陈少校走后，犹豫上前，递一小袋葡萄干给林空鹿，说：“吃点酸的看能不能缓解。” 这一小袋葡萄干明显被拆开过很多次，属于平时都舍不得吃的那种。 林空鹿本来没想要，可脑中浮现葡萄干酸酸甜甜的口感，似乎忽然就有食欲了，犹豫一下，还是接过，虚弱说：“谢谢。” 江辞目光落在葡萄干上，沉眸不知想了什么，忽然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他就大步走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柠檬，递给林空鹿说：“泡水喝。” 林空鹿一愣，还没接过，就见他又递过来一盒自热米饭，说：“酸菜口味。” 顿了顿，又说：“酸菜不能多吃，但路上没蔬菜水果，先将就着，等到基地再说。” 林空鹿怔神，反应过来后，小声说：“我没那么娇气。” 哪里就要吃蔬菜水果了？之前两个月，他还顿顿啃土豆呢。 “不娇气就拿去吃。”江辞说，可能是觉得他会拒绝，很快又冷漠声音道：“别多想，只是怕你耽搁行程。” 说完余光瞥见他刚被掐过的虎口，又微蹙眉。 还说不娇气，只掐一掐，皮肤就红了，像被欺负狠了一样。 林空鹿：“……”没多想啊。 不过江辞说得对，确实不能耽误行程，人也没必要跟饭过不去。 他赶紧接过自热米饭，勉强吃了一些。因为饿太久了，没敢一口气吃太多。 车队再次出发后，江辞没再闭眼休息，一直握着林空鹿的手掐虎口。 林空鹿因为总有种反胃感，一直恹恹的，没力气缩回来，就任他捏着。最后昏昏欲睡，不知不觉间，竟倒在对方身上睡着了。 一觉睡到下午，他打了个哈欠坐起身，眼角含着泪珠，还是觉得有些困。 “怎么越睡越困？”他忍不住小声嘀咕，语气困倦。 江辞身体一僵，转头蹙眉看他。 前座，赵洲之也不时转头看林空鹿，神情笼着忧虑。 * 说容城离东城基地近，只是相对其他几个由中洲建立的大基地而言。 实际上，在高速顺畅、中途没遇到太大危险的情况下，林空鹿等人从早上出发，直到傍晚才抵达基地外。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余温仍烘烤着大地，晚霞将天地染成悲壮的橘黄。 高大的基地入口，长长的车队堵成一条长龙，依次等待检查。他们有的是外出搜寻物资的小队，有的是逃难而来的幸存者。 陈少校下车后，立刻去与基地入口持枪站岗的士兵交涉。 士兵见到他，先是敬礼，听完他的话，忙小跑去向上级汇报。 末世后，中洲紧急建立了五大基地，收容幸存者，算是官方基地。但前段时间，南城基地不幸沦陷，如今只剩包括中央基地在内的四个官方基地，四个基地都受中央基地领导。 所以，得知中央基地的陈少校完成任务，带容城的幸存者来了，基地忙安排人员接应，带幸存者们去检查、隔离，同时安排陈少校等人走军用通道检查。 基地每天都派小队外出搜救、搜寻物资，进出基地频繁，每次都跟普通人一起排队的话，太耽误事，因此建立了军用通道。 江辞因陈少校帮忙，带着小队也走军用通道。 林空鹿还是第一次正式见江辞小队的成员，这些人都穿迷彩、拿枪，之前大多跟陈少校的手下待在一起，他一直以为都是陈少校的人。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听见江辞在跟基地的人交涉。 晚霞下，江辞冷峻的身影被霞光拉长，站在一众基地领导面前，气场也丝毫不输。他神情如常，声音如金石相击，话意大致是—— 他的这些人不进城，只在隔离区住一晚，顺便队里有人身体不适，希望能借设备检查一下身体。 对面一听有人身体不适，立刻就紧张了，陈少校忙帮着解释：“别误会，不是感染，也不是被寄生，是中暑，也可能是肠胃不适，对了，小赵医生在不在？能不能请她来帮忙检查一下？” 旁边一名军官闻言松一口气，随即会心一笑，用肘部捣陈少校一下，笑说：“我看是你想见小赵医生吧？” 陈少校轻咳一声，正色道：“别瞎说，人家小赵医生还没谈对象。” 军官“噫”一声，不理他，转头安排江辞等人。 于是林空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江辞抓住手，拉进去了。 林空鹿挣了几下没挣脱，抬头看向江辞侧脸，小声问：“你要查什么啊？” 江辞偏头看他，面无表情说：“不是我查，是你查。” 林空鹿：“……” “我知道。”他尴尬得脚趾抓地，“我是说，你要带我去检查什么？” 江辞：“先检查感染和寄生。” 这是例行检查。 “然后……” “我不查睾-丸癌。”林空鹿立刻说。 是不是，他难道没感觉吗？反正他觉得不是。 江辞淡淡看他一眼，说：“那就查是不是怀孕。” 林空鹿：“……” * 被前男友带着去检查有没有怀孕是什么体验？别问，问就是尴尬。 林空鹿抽完血后，坐在走廊冰凉的座椅上等结果，越等越紧张，忍不住绞紧手指。 虽然理智告诉他，男的不可能怀孕，但他心里不知为何，就是没底。 江辞站在他身旁，双臂环抱，背倚靠着墙，侧影冷峻。 林空鹿转头悄悄看他一眼，完了，更紧张。 他咽了咽有些发干的嗓子，小声提醒：“我这没事了，一个人等也行，要不……你先去忙你的？” 江辞像是恍惚回神，转头看他一眼，神情很快恢复冷淡，说：“我也没什么事。” 林空鹿：“……”你有没有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么尴尬的时刻，我不想有人陪啊。 正想着，小赵医生拿着检查结果出来了，带着笑意道：“恭喜两位，是怀孕了，相信要不了多久，你们就能做爸爸妈妈了。” 晴天霹雳！ 林空鹿再次被劈傻。 江辞脸色僵硬，眼神不可置信，随即缓缓转头，看向林空鹿。 林空鹿哪还顾得了他，回神后，忙不死心地问小赵医生：“你确定吗？会不会是拿错报告了？” 小赵医生笑：“就做了这一份报告，怎么会拿错？” 林空鹿浑浑噩噩，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也免不了再被事实冲击。 小赵医生其实有些奇怪。 林空鹿长得漂亮，这两个月没剪发，头发比平时略长些，加上衣服宽大，小赵医生一开始以为“她”只是长相、衣着偏中性，但一听他开口，又以为自己搞错了。 眼前这个漂亮“孕妇”不止样貌像男的，声音也像……不不，如果没有因孕检先入为主地把对方当女性，那对方怎么看都是个漂亮少年，可检查结果又…… “这件事希望您能保密。”江辞看出她神情疑惑，沉声开口，顿了顿，又接着问：“能知道是多少天吗？” “对对。”林空鹿终于回神，立刻点头，颇有些咬牙切齿。 他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怀的，到时等系统上线，只要询问一下原身过往经历，再对一下时间线，就能知道是哪个混球干的。 小赵医生这下确认两人都是男的了，也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专门托陈少校请她来检查。 她很快点头，说：“请放心，患者的事我不会外泄，但血检查不出天数，得做B超。” “那就做B超。”林空鹿语气悲愤。 他要知道是哪个混球的！ 第36章 第 36 章 去做B超的路上,林空鹿仍垂头丧气，一脸拒绝接受现实，不愿承认是真怀了。 可在超声室的床上躺下,看见影像中那个小小的胚芽,他又不得不承认事实—— 是真的，他的肚子里真的有了一个小生命。 难怪他薄薄的漂亮腹肌没有了,小腹也比之前柔软,之前还以为是天热没运动导致的,没想到其实是因为怀崽。 是谁？到底是谁干的？该死的系统,穿来时竟然不告诉他,他其实怀崽了。 林空鹿小脸悲愤，可看着影像中的小小胚芽，又渐渐出神。胚芽已经能分出躯干、头部和四肢,小小的一团,就在他身体里，安静地生长。 不，这小家伙才不安静。 林空鹿想起之前吐得天昏地暗,心中有一丝丝抱怨，却又莫名柔软。一个小生命在诞生，这让他感觉神奇。 江辞也在看影像，目光意外地温柔。片刻后，他视线移到林空鹿的小腹上，眼神更柔和了。 小漂亮的腹部还没有明显鼓起，腰肢依旧纤细,实在难以想象那里竟孕育了生命。 尤其小漂亮自己还这么瘦弱，这么年轻，就要当爸爸了。要是等肚子渐渐大起来,他会不会连走路都不方便？ 那样的话，就只能扶着肚子，娇娇气气地依靠丈夫，仰起漂亮的小脸，撒娇请求丈夫抱着他、哄着他…… 江辞眸光微暗，渐渐垂下眼睫。 如果，那是他的孩子……该多好。 他不自觉想，一道声音却忽然将他拉回现实。 “看，小家伙很有活力，应该怀孕8到9周了。”小赵医生声音轻柔，脸上带着温和笑意。 8、9周？两个月零几天？那不就是刚穿来的时候。 林空鹿瞬间门回神，急忙问：“确定吗？准确吗？” 江辞也目光一紧。 小赵医生微笑回：“可能会有几天误差，等再大些，就能确定了。” 林空鹿：“……”那就确实是刚穿来前后的事，难怪系统没说，系统当时可能也不知道。 他顿时又迷茫了。 如果有误差……往后算几天的话，那就是他穿来后，但他可以确定自己没跟谁发生过什么。偌大的别墅，除了丧尸就是他，他总不能跟鬼……呃。 不往后算，那就只能往前推算，那时原身还在和男主交往，可系统又说男主和原身是柏拉图，也不可能是男主的，那总不至于…… 他不由转头，小心看向江辞，眼神闪烁，想说什么，又不好说。 他总不能说：前男友，问你个事，我以前跟你交往时，出没出过轨？ 真那么问的话，江辞估计会转脸就走。 江辞听见怀孕时间门后，脸色也瞬间门难看得厉害。 末世爆发前，他和小漂亮刚分手，他可以确定小漂亮不可能在那之前怀孕。 不往前算，那就只能是末世爆发那天，那时小漂亮刚住进宋云蔚的别墅…… 江辞蓦地攥紧拳，掌心刺痛。 宋云蔚，如此没有担当！末世来临，只顾着自己逃，丢下小漂亮在别墅啃土豆、挖野菜，小漂亮那时都已经怀了他的……“不过小家伙比正常要小一点，是不是孕……呃夫有点营养不良？”小赵医生这时又开口，带着医生特有的关心，“虽然现在条件不好，但也要尽量补充营养，我给你们开点药吧。” “呃，谢、谢谢。”林空鹿回神，一脸的不好意思。 * 离开超声室时，江辞沉默走在前面。 林空鹿细白手指捏着药单，像小媳妇似的跟在后面。 他低垂脑袋，露出白皙的一截脖颈和两只红红的耳朵，视线一直盯着鞋尖，尴尬得不敢抬头，恨不得能有巨大且无比的帽子，立刻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谁都看不见。 江辞没走几步，忽然停下，冷峻的身影伫立在走廊中央，浑身散发冷气。 林空鹿一直低着头，没注意到，一个不小心撞在他后背，吓得慌忙后退两步，抬起脸，神情无措。 江辞转身就见他表情茫然，一副不知该怎么办的样子，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止住。 林空鹿见他不说话，只冷着脸，也不知他是怎么了，不由试探说：“要不你还是去忙吧，我自己去拿药就行。” 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完，江辞的脸色明显更差。 他僵硬地站在那，沉默许久，直到空气都跟着凝滞时，忽然转身，抬脚用力踢在墙角的垃圾桶上，带着冷意。 “！”林空鹿脖子一缩，下意识捂住小腹。 江辞转头正好看见，薄唇不由又紧抿，不知是不是错觉，眼角竟有些泛红。 林空鹿：“呃。”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条件反射地……唉，明明也就刚确定怀了而已。 难道他其实父爱爆棚，有一颗当男妈妈的心？ 想了想，他觉得有点雷，又悄悄放下手，小声提醒江辞：“损害公物不好。” 江辞：“……” 他下颌紧绷，半晌后，冷着脸走过去把垃圾桶扶起，又放好，还用金属能力把被踢凹陷的部分修好。 林空鹿：“……” “你打算怎么办？”扶好垃圾桶后，江辞走回来，声音有些闷。 林空鹿一愣。 江辞移开视线，勉强提醒：“我是说孩子。” 要去找孩子的父亲吗？还是说…… 他低头看一眼林空鹿瘦弱的身板，忽然想，如果孩子没了，小漂亮身体一定会受损伤，心里说不定也难受。 刚才赵医生也说了，小漂亮可能营养不良，身体本就弱。 林空鹿闻言陡然回神，对啊，之前只顾着震惊，忘了想……这孩子到底要不要？ 按时间门算，应该是他穿来前就有的，而且也不知道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是谁，按理说，他没必要…… 可想到不要的话，他脑海又浮现那个小小的胚芽影像，心中不知为何有些闷闷。 他不由皱眉，蜷紧手指，闷声说：“我也不知道，我……我要再想想。” 可他忽然又想，江辞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去中央基地，现在不要孩子的话，以他的身体状况来说，肯定要留在东城基地休养，就没法跟对方一起走了，那任务怎么办？ 要不然，就等他到中央基地再决定？反正最多也就推迟一周。这么一想后，不知是不是有了借口，可以暂时不打掉孩子，他心中忽然莫名轻快许多。 但有些事，不做决定，其实等于已经做了决定。 “还是等到中央基地再说吧。”他决定用“拖”字诀，说完打算绕过江辞，自己去拿药。 刚迈脚，小赵医生又出来，说：“两位请等等。” 林空鹿和江辞同时抬头。 小赵医生快步走过来，把他们拉到角落，神情迟疑一下，但还是开口：“男子怀孕虽然罕见，但我师父以前见过一例，你们之后如果有难处，可以去找他，他是顾福明教授，不过前天刚出发去中央基地。 “听说你们也要去中央基地？那正好，你们到了那，可以拨这个号联系他，就说是我推荐的。” 小赵医生说着，给他们一个联系方式。 林空鹿连忙接过，道谢后，低头看一眼，暗想：这下稳稳地要去中央基地了。 江辞也看一眼联系方式，脸色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像松了口气，又像想到什么后，在生闷气。 两人告别小赵医生，一起去拿药，然后回隔离区的住处，一路无言。 江辞的小队成员也都在休息处，队伍原本有五人，赵星墨和赵洲之也加入后，变成七人。 潘卓逸打算留在东城基地，被安排在幸存者那边，不在这里。兔子也因此跟潘卓逸道别，跑到林空鹿这边，此刻正趴在赵星墨怀里。 不知为什么，看见林空鹿，兔子下意识缩了缩脑袋，没跑过来。 林空鹿之前还好奇江辞的这些队友，现在却没什么心情了，打过招呼，就躲进自己房间门。 还没到睡觉时间门，他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门这时被敲响，他以为是江辞，拽过被子捂住头，闷声闷气说：“没反锁。”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却是赵洲之，他看见放在床头桌上的叶酸、维生素，神情了然，又忧虑。 “小鹿啊。”他犹豫开口。 林空鹿一听是他，立刻拉下被子，惊讶说：“赵叔？” 然后忙坐起身，规规矩矩，眉眼好奇，问：“有事吗？” 赵洲之点点头，神情却更踌躇，迟疑许久，才试探问：“小鹿，你是不是……怀孕了？” 林空鹿一惊，茫然想：现在男的怀孕这么寻常吗？为什么赵叔也这么问？ 赵洲之见他这幅反应，心中顿时确定了七分，脸色不由微变，犹豫一会儿，又艰难问：“你是不是……什么都没做，就怀孕了？” “？”林空鹿这次愣住了。 赵叔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都没做……也能怀孕吗？ 赵洲之见他这样，以为自己又猜对了，语气忽然急切，紧紧抓着他的手问：“那你最近有没有吃过什么不认识的蘑菇？” “啊？”林空鹿越听越茫然，下意识摇头说：“没有没有。” 他在别墅里啃过土豆、萝卜，吃过野菜，还真没吃过蘑菇。 赵洲之听完，这才松一口气，慢慢放开他的手，喃喃自语道：“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他一步步后退，离开房间门，仿佛失魂落魄，又像劫后余生。 “等等，赵叔。”林空鹿忙下床，想喊住他。 但江辞这时敲门进来，端着餐盘，正好与赵洲之擦肩。 赵洲之像没注意到他，幽魂般飘出去。 江辞皱眉，看一眼后转头问：“赵叔怎么了？” 林空鹿摇头，他也想问来着，但赵叔明显状态不太好，又觉得明天再问也不迟。 “你怎么来了？”他抬头问江辞。 江辞没回答，走到床前，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垂眸说：“晚饭，基地提供的。” 声音不冷不热。 林空鹿“噢”一声，转头看去，惊喜发现饭菜竟十分丰富，白米配两个素菜小炒，还有鱼有鸡，做法都很清淡，闻着也意外地没腥味。 最重要的是，居然还有一小碟水果，主要是几颗小草莓和小番茄。 “基地的免费晚餐这么丰盛吗？”他不由惊喜问。 在末世前，这样一份晚餐可能不算什么，但在末世后，绝对称得上是豪华。 江辞唇角露出淡淡笑意，但见林空鹿看过来，又很快压平唇角，背在身后的手指轻轻摩挲。 怎么可能是免费？当然是花了钱，买的。 只是他没说，只抿紧唇角，平淡说：“快点吃，吃完休息。” “噢噢。”林空鹿确实饿了，赶忙端起餐盘，先捏一颗小草莓开胃。 江辞见状，默了默，又开口：“也……不用特别快。” 孕夫……还是细嚼慢咽些比较好。 林空鹿穿过来后，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水果，忍不住抿起唇角，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然后又捻起一颗草莓，举起到他面前说：“你也吃。” 温暖的节能灯光下，少年修长的手指如玉，白得近乎透明，捏着同样色泽漂亮的草莓，仿佛精美的工艺品。 江辞眸色深了深，片刻后，却转开视线，嗓音微哑：“我吃过了。” “啊？”林空鹿一愣，但很快站起身，送过去说：“那也再吃点呀，谢谢你帮我送饭。” 江辞恰好转头，唇擦过他葱白指尖，两人俱是一愣。林空鹿呆呆看着他，回神后，手一抖，慌忙缩回，草莓从指尖滑落。 “哎！”他瞪着草莓，语气惋惜。 但下一秒，一根金属刺忽然出现，在草莓落地前将其扎住，稳稳送回两人之间门。 林空鹿：“呃。”有觉醒能力，真方便。 江辞摘下金属刺上的草莓，揪去蒂，轻轻摁到他唇边。 “你吃吧。”江辞低声说，指腹无意间门擦过他柔软的唇瓣，眸色愈发深沉。 林空鹿不得不赶紧咬住草莓，汁水险些从嫣红唇边溢出，抬头看见江辞眼神，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 “我、我还是先吃饭吧。”他慌忙退后一步，端着餐盘躲到床尾。 然后闷不吭声，只顾扒饭。 像小猫一样终于吃完晚饭后，他才抬起头，轻轻舒了口气。 很好，这次又没反胃。 他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江辞坐在对面椅子上，一直在看他，之前没有离开，现在似乎也没有走的打算。 林空鹿犹豫一下，起身说：“我去还餐盘。”江辞点头。 林空鹿出去了，等回来，却见江辞不仅还没走，还洗过澡，准备休息了。 林空鹿：“！！！” “你、你也住这吗？”可能是江辞今天帮了他太多次，他问起这话，有点没底气。 江辞淡淡看他一眼，说：“你这间门是两人间门。” 林空鹿：“啊？” 他茫然抬起头，说：“可我看是一张床。” “你这间门是一张两人床，其他间门是两张单人床。”江辞解释。 林空鹿：“……” 他转头瞅了瞅床，费解：这么小，也是两人床啊？ 江辞像知道他的顾虑，一边打地铺，一边语气冷淡道：“放心，只是暂住一晚，我还不至于会对孕夫做什么，况且我们分手了，我记得。” 不会让你孩子的另一个爹误会。 他咬牙在心里说。 “哦哦，我……不是那个意思。”林空鹿尴尬，小声说：“要不，还是你睡床。” 江辞抬眸看他一眼，提醒：“我晚上不睡。” 林空鹿：哦对对。 他本来也没担心什么，因为知道江辞不会吃回头草。只是刚才吃晚饭时，气氛太暧昧，才下意识多想了。 不过江辞晚上不睡觉的话，那确实不用担心。 林空鹿暗暗松一口气。 他之前洗过澡了，等江辞铺好地铺，就关灯，安心躺下。 本来以为白天睡过觉，晚上可能会睡不着，可闭上眼后，他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境。 江辞躺在地铺上，确实没睡。平时夜晚他负责警戒，今晚不用，忽然无事可做。 他转过头，打量躺在床上的林空鹿。 因为天气热，小漂亮没盖凉被，只用被角遮一下小肚子。可能是记得房间门里还有人，睡姿也十分规矩，手臂放在身体两侧，腿也并在一起。 江辞眼眸微垂，他记得，对方以前和他在一起时，睡觉可没这么老实。 果然，没过一会儿，林空鹿就四仰八叉，细白小腿压在被子上，呼呼大睡。 江辞唇角不自觉勾起，见他没把肚子上的被角蹬掉，也就没上前。 只是看着看着，他不知何时，也闭上了眼。 …… 林空鹿睡到半夜时，被热醒了。不仅如此，他感觉自己好像还在意识境，被藤蔓紧紧缠住。 “唔。”他费劲挣了挣，没挣开，终于努力撑开困倦的眼皮，汗湿的睫毛轻颤。 然后—— 他发现自己竟是被江辞圈在怀中，对方不仅紧紧抱着他，还拢住他的手脚，不让他在睡着时乱动。 见他醒了，江辞很快也睁开眼，眸中一片血色，气势冷厉，可在看向他时，语气却又轻柔：“宝宝？” 林空鹿：……还好还好，不是藤蔓。 不，这更惊悚！ 说好的对孕夫不感兴趣呢？ 第37章 第 37 章 江辞眼眸血红,周身气息恐怖，笼罩着阴冷。 林空鹿被他圈在怀中，整个人僵住,像被猛禽叼住的小鸡仔,一动不敢动。 他很快确定，江辞又梦游了。 其实见过两次江辞处于“梦游”状态后,林空鹿倒不觉得他梦游时,真有赵星墨他们形容的那么可怕。 至少在三院那次，对方虽然把他当小丧尸,但没有喊完宝宝就拧断他脖子。不仅如此，对方还在梦游状态下,带他们一路杀出去。 后来在意识境,江辞也曾短暂处于梦游状态,但也没伤害他。 只是林空鹿听说，梦游的人不能直接叫醒,所以他僵硬了一瞬,没敢乱动。 但仔细想想，江辞梦游时好像没那么容易被叫醒,而且在意识境时他也叫过对方，似乎没发生什么。 想到这,他又渐渐放松身体,打了个哈欠,眨眨眼，望向江辞，看他要干什么。 江辞也眨了眨红眸，望着他。 林空鹿：“……” 干、干嘛？ 大半夜不睡觉，玩对视时谁先眨眼？ 两人互相瞪了一会儿,主要是林空鹿在瞪。江辞眼眸温柔，但被血色影响，很难看出。 最终，林空鹿先败下阵。他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泪意，然后不瞪了，闭眼打算继续睡觉。 江辞见状，红眸闪过一丝委屈，抿了抿唇，小声说：“宝宝为什么不理我？” 林空鹿“唔”一声，又睁开眼，不解看向他。 江辞语气低沉，仍有些闷，继续道：“我想跟宝宝说话。” 宝宝好不容易恢复意识，不再是低级丧尸了，为什么还不理他？ 林空鹿又眨了眨眼，漂亮眸中闪过一丝惊奇，没想到江辞白天时冷冷酷酷，晚上居然……这么粘人？ 要不是他们关系尴尬，手边又没有设备，他真想恶趣味地把这一幕录下来，给白天的江辞看。 林空鹿心中的小恶魔忍不住暗笑，不过不行，他们现在的关系可是比朋友还要尴尬。 他忙轻咳一声，压下恶趣味，抬头又看见江辞委屈的神情。 可说些什么呢？ 他想了想，决定提醒：“你的床铺在地上，你先回你的床铺，我们再聊。” 江辞转头，看见旁边铺得整整齐齐的地铺，忽然凭空凝出金属棍，把地铺搅乱，然后转回头，红眸无辜看着他：“我想跟宝宝一起睡。” 林空鹿：“……” 你行，你可真是太行了，可你白天不还说……哦对，江辞在梦游状态时，好像不记得他们已经分手了的事。 其实在三院那次时，林空鹿就看出来了。 他不由清清喉咙，又提醒：“可我们已经分手了，这样不……” “不合适”三个字还没说出，他忽然感到一阵寒意，手腕也被用力捉住。 江辞周身忽然弥漫冷意，紧紧攥着他的手，气势阴沉，脸色更难看得可怕。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蔓延，窗外本就昏暗的路灯开始不停闪烁，忽然“啪”地一声，所有灯都灭了。 林空鹿也随着这一声，猛地回神。此时《穿成丧尸文里的怀崽炮灰》,牢记网址:m.1.他不必集中注意力也能猜到，江辞周身环绕的力量一定强烈且躁动。 “好、好了，要不你就先在床上睡，我们一起睡。”他赶紧硬着头皮安抚，没想到对方上一秒还粘人，下一秒就变脸，这下他有点信赵星墨等人的话了。 江辞似乎意识到吓到他了，倏地松开手，指尖轻揉他手腕，红眸闪过懊悔，说：“宝宝别怕。” “我、我没怕。”林空鹿僵硬说。 江辞抿了抿唇，又小声说：“我们没分手，是有坏人抢走了宝宝。” “嗯嗯。”林空鹿用力点头，“都是坏人的错。” 他可不敢再提已经分手的事了。 江辞听他这么说，紧拢的眉终于舒展，周身暴戾的力量也慢慢安静、收回。 可这时，林空鹿腹中那个小生命像是感受到江辞的力量，在力量经过时，悄悄用自己的力量跟它碰了碰。 林空鹿只感觉小崽子好像轻微动了一下，不由愣住，是胎动吗？可才两个月，不应该是胎动啊。 江辞脸色忽然又变，红眸直勾勾望向他小腹，眼神闪过一丝危险。 林空鹿察觉后一激灵，谨慎说：“又、又怎么了？” 江辞盯着他的小腹，蹙眉说：“有一个小怪物。” 说完见他被吓到了，又安抚：“宝宝不怕，有我在，我会处理掉它。” 说到最后一句，他语气渐冷。 林空鹿：“？” 林空鹿：“！” “你要怎么处理？”他先是茫然，然后震惊。 很明显，江辞说的是孩子。 对方梦游时也知道他怀孕的事，可能是受白天的事影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那句“处理掉”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 “把它剖出来。”江辞语气坚定道。 他见过被寄生的人和丧尸，寄生的小怪物成熟后，会剖开宿主的身体爬出来。等到那时就晚了，宝宝会死，所以必须在小怪物长成之前，就先解决。 不过这个小怪物也蠢，还没长成，就敢闹出动静，让他发现。 江辞眼中闪烁危险，盯着林空鹿小腹的同时，还不忘安慰：“宝宝放心，这种刚寄生的小怪……” “啪！” “寄你个头啊。”林空鹿黑线，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他额头。 江辞茫然抬头，红眸中的危险还没散尽。 林空鹿这才想起他梦游时性子阴晴不定，“呃”一声，忙说：“我的意思是，这不是寄生。” 江辞红眸眨了眨，更不解。 “其实是、是我怀了。”林空鹿僵硬解释，见他还是不解，干脆硬着头皮说：“就是，这是我的孩子。” 江辞下意识蹙眉：“孩子也……” 他想说孩子也有可能变成小丧尸，但忽然意识到什么，红眸瞬间闪过惊喜，说：“是我们的孩子？” 林空鹿愣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随即想到自己刚才只是提醒已经分手，江辞反应就那么大，要是说孩子不是他的……不行，不敢想，万一江辞听了又想剖怎么办？ “对对，是你的。”他几乎立刻点头，只想赶紧稳住对方。 江辞梦游时明显脑子不太好使，万一真做出什么，都没地方说理。 江辞听他承认，整个人怔住，许久没能回神。等终于反应过来，便忍不住紧紧抱住他，期间还不忘小心护着他的肚子。 林空鹿以为他会说什么，可最后，只感觉有温热的水滴落在颈间。这让他有些怔愣，情绪好像也被感染，心中划过一丝异样。 可随即，他又有些心虚。他这么骗梦游时的江辞，等江辞清醒后，不会打他吧？ 不过也不能怪他啊，谁让江辞想剖崽？ 这么一想，林空鹿又觉得还是自己占理，于是心安理得地继续骗。 “你不能伤害ta，ta是你的孩子，虎毒还不食子，知道吗？”他小心斟酌说。 江辞终于松开他，红眸盛满温柔，轻声说：“我当然不会伤害ta。” 如果崽崽生下来是人类，那他就去抢人类的奶粉回来喂养，如果是小丧尸，他就去抓野鸡、兔子给崽崽吃。他能养得起宝宝，肯定也养得起他们的崽崽。 江辞如此坚信着。 然后还叮嘱崽崽：“你要是变成小丧尸，也不要乱动，不要欺负你小爸爸。” 林空鹿：“……” 不过没想到，江辞梦游时比清醒时好骗多了，说什么都信，也不会怀疑他是那什么癌。 他不由放下心，不再担心崽会被剖。 精神一松懈，就忍不住犯困，他打了个哈欠，又想睡觉。 江辞一点都不困，他似乎还没从惊喜中回神，叮嘱完崽崽，又忍不住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走。 林空鹿刚要睡着时，他忽然去把林空鹿摇醒，紧张问：“宝宝，你怎么了？” 林空鹿：“？”我没事啊。 江辞看出他没事，顿时松一口气，随即又问：“你渴不渴？” 林空鹿下意识摇头。 “那你饿不饿？”江辞又紧接着问，“要不我去给你抓只兔子？” 在他的认知里，怀孕要多吃好的，补充营养。 林空鹿：“……”你可放过傲天吧。 “我不渴，也不饿，只想睡觉。”他扶额说。 江辞神情失落，似乎今天没投喂宝宝，就少做了一件重要的大事。 “那你睡吧，我陪你睡。”他很快调整心态，又回到床上，小心把林空鹿拢在怀中。 林空鹿：“……” 他本来觉得这样会睡不着，但可能他最近嗜睡，也可能是江辞身上凉凉的，靠着舒服，他窝在对方怀中，不知不觉，还是进入了梦乡。 * 第一天，林空鹿从舒服的梦中醒来，忍不住抻个懒腰，抬手时，正好碰到身旁人的下颌。 他身体一僵，才想起江辞也在床上，不由缓缓转头。 江辞似乎也刚醒，睁开惺忪的眼，瞳仁漆黑。他察觉怀中好像搂着什么，下意识低头。 四目对上，两人俱是一僵。 林空鹿赶忙解释：“听我说，你可能不信，但确实是你自己爬上床的。” 江辞：“……” 他面上冷静，心中其实已经像狂风暴雨过境，一片混乱。 “我知道。”他看似镇定地点头。不用对方说，他也清楚，肯定是他又梦游了。不然，仅凭小漂亮那细胳膊细腿，不可能拖得动他。 况且小漂亮对他避之不及，也不可能拖他上床。 林空鹿见他相信，就松口气了，想起什么，又耳朵红红，小声说：“对了，你梦游时，好像不记得我们已经分手的事。” 江辞眼神微暗，抿了抿唇，低声说：“抱歉。” 他松开圈着对方的手臂，空落落地起身。 “然后你梦游时也知道我有孩子，还把孩子当寄生怪物，要剖出孩子。”林空鹿硬着头皮，又继续道。 江辞下床的动作一顿，僵硬转头，神情带着不可置信，艰难道：“我……没真做什么吧？” 他真的已经嫉妒到这种地步，连个孩子都容不下？甚至想在梦游时下手？ “没有没有。”林空鹿忙摇头，耳朵更红了，脖颈也漫上绯色，小声说：“为了稳住你的情绪，我、我说孩子是你的，然后你就不想剖了。” 江辞：“……” “你是不是生气了？”林空鹿又抬眼，小心觑他，斟酌说：“我知道我们分手了，我不应该这样说，但你当时确实……” “不。”江辞忽然摇头，冷静说：“你做得很好，安全重要，我梦游时……确实有些危险。” 林空鹿：“……呃，你不生气就好。” 那万一还有下次，他就继续骗了。 江辞看他一眼，继续摇头：“没事，是我不对。” 说完，他微垂眼睑，掩去眸中深色。 他的…… 小鹿说，孩子是他的。 江辞眼中渐渐划过深意，他当然知道这是林空鹿为了稳住梦游时的他，编出的谎话，但也说明，小鹿白天对他客气疏离，晚上却…… 或许，他可以借梦游让小鹿对他不再抵触。 孩子不是他的，他也认了，但……总不能真辛辛苦苦把小漂亮送到中央基地，再看他和别人亲亲我我。 江辞渐渐攥紧手，或许，梦游也没什么不好。 第38章 第 38 章 早饭在一阵尴尬氛围中度过,主要是林空鹿觉得尴尬，江辞好像没什么感觉。 他若无其事地剥了一颗鸡蛋，剥完又皱眉,修长干净的手指捏着鸡蛋放进林空鹿碗里。 林空鹿正用勺子舀米粥喝，察觉疑惑抬头。 江辞语气平淡：“我不喜欢鸡蛋,你吃吧。” 林空鹿：“……” * 吃完早饭，小队该出发了。 陈少校在基地还有事，这次不同行，但帮江辞安排了一辆基地车。 “这次你们肯定先到中央基地，基因进化液的具体情况,就要拜托你汇报了。对了,我安排岑滨跟你们一起出发,应该方便吧？”陈少校说。 江辞穿一身黑色作战服，站在基地车前，身高腿长,神色冷冷淡淡,缓缓吐出两个字：“方便。” 陈少校忍不住拍一下他的肩,道：“年纪轻轻耍什么酷？多说几个字能累着？” 江辞没说话。 林空鹿这时走过来,探头问：“早饭还剩两个鸡蛋，你还要吗？” 江辞转头，语气少了冷淡,说：“你带着吧。” 顿了顿，又说：“我记得还有一小盒番茄和草莓。” 林空鹿：“哦,我帮你放进包里了。” 江辞点头,想了想，又提醒：“昨天拿的药带了吗？” 林空鹿知道他说的是叶酸、维生素，还有一些缓解孕吐的药,脸色不由微红，轻咳说：“都带了。” 说完转身走向自己开的越野车。 江辞一直目送他的背影。 陈少校：“……”这不是挺能说的？也不是只会说两个字啊，难道还分是对什么人？ 小队的成员这时也陆续走出基地。 赵星墨头顶趴着兔子，得知眼前的基地车是给他们小队的，忍不住上前摸着车身，惊喜道：“哇，真酷。” 虽然他之前跟陈少校他们一起去过三院，但还没坐过这种基地车。 队里其他成员年龄都比他大，知道他少年心性，都摇头笑。 唯一的女队员徐思葭调侃道：“等会儿坐上车，能摸个够。” 赵星墨听了，却依依不舍收回手，说：“暂时还是不了，我坐小鹿兄弟的车。” 几人听了他的话，才注意站在越野车旁的林空鹿，忙客套地打招呼。 林空鹿也冲他们抿唇一笑，几人打招呼的手一顿，都感觉有被这笑容晃到。 果然，长得漂亮的人，笑起来也赏心悦目。 徐思葭忍不住揪住赵星墨，压低声音八卦问：“哎，那边那个小漂……我是说漂亮男生，他跟江队是什么关系啊？” 感觉江队很照顾他啊。 赵星墨疑惑：“不就是朋友关系？” 徐思葭：“……算了，问你也白问。” 兔子趴在赵星墨头顶翻红眼，心想：能是什么关系？当然是兄弟，而且都是我傲天的兄弟，傲天组合的优秀成员。 唉，可惜它现在要假装成一只普通兔子，不能说话。 赵星墨把它从头顶抓下来，说：“傲天，我们先去小鹿那。” 兔子一听，却“嗖”地蹦到基地车上，死都不跟他一起去。 赵星墨没办法，只好叮嘱它“不要捣乱”，自己转身走向越野车。 小队出发后—— 越野车内，还是赵星墨开车，赵洲之坐副驾驶，林空鹿和江辞坐后排。 赵星墨原本想，江队白天要睡觉，小鹿兄弟身体不舒服，正好他和他爸来轮换开车。可没想到，林空鹿是时不时打瞌睡，江辞却一路都很精神。 另外他爸不知怎么回事，也总精神恍惚。 没办法，到了下午，开车的人换成了江辞。 林空鹿打完瞌睡醒来，见驾驶座上的人是江辞，不由惊讶：“你白天不睡觉吗？” 白天不睡，晚上梦游怎办？ 江辞坐在前座，似乎能猜到他的想法，淡声说：“上午睡过了。” “哦。”林空鹿听完放心，看来晚上不会再梦游了。 前面的基地车内，徐思葭和小队的其他成员在出发后，也不意外地讨论起林空鹿。 因为林空鹿漂亮，话少，加入小队后又没怎么与他们相处，几人都觉得他很神秘。 “不知道他能不能打。” “那么单薄，应该不能打吧。” “……” 兔子知道自己是变异兔，情况特殊，不能逢人就说话。 它原本想低调些，装成一只普通兔子，可作为一个话痨，它实在没憋住，听着听着，就忍不住插嘴： “咳咳，说起来，你们好像都还不认识我大哥，不如就让我来向你们介绍，其实他就是——容城怪物的终结者，胡萝卜……咳，神之权杖的持有者，大金属觉醒者无法忽视的存在，兔神傲天最亲密的战友，傲天组合的擎天之柱，林·超牛逼得嘞·空鹿。” 话落，车内一片寂静。 兔子：“……” “怎、怎么了？是不是头衔有点多，都被吓到了？”它小心试探问，心中却纳罕：也不算多吧，那些龙傲天里，主角的头衔不比这更多？ 车内还是一片寂静。 就在兔子再要开口时，徐思葭率先震惊道：“妈耶，兔子会说话！” “变异兔！快，逮住它。” “别让它跑了” …… 东城基地到中央基地的高速没被清理过，除了堵塞的废弃车辆，每经过一座城市，都会遭遇大量丧尸和异变动植物。 车开了一天，行程却不到昨天的一半。 晚上休息时，岑滨找到江辞商量：“要不明天还是走小路？” 江辞迟疑了一下，却摇头。 这一路遇到的丧尸确实多，他上午的确是故意没睡，下午却是真没法睡，几乎每小时都要对付丧尸。 但走小路的话，遇到的异变动植物可能会大量增多，情况不会比走高速好到哪。 “还是走高速。”他向岑滨解释后，决定说。 岑滨漏想了这点，闻言神色凝重道：“也对，现在动植物异变在加快，恐怕会比丧尸还难对付。” 说完他又转头问：“对了，晚上值夜问题……” 江辞轻咳一声，说：“不要单独安排我。” 夜，他肯定会值，但防止意外睡着后梦游，还是不要让他单独值夜比较好。 “行，那我去安排。”岑滨点头。 另一边，小队已经开始支火烧水，林空鹿也帮忙捡些枯枝。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小队成员都在偷偷看他。 他蹲下-身又捡一根干柴，忽然猛回头—— “咳咳！”徐思葭几人忙扭回偷看他的视线，一脸正色地盯锅。 林空鹿确定不是错觉了，他暗想，可能是之前没怎么跟大家相处，导致他们对自己有隔阂。 于是上前把干柴放下，打算寒暄几句。 没想到徐思葭几人先开口了，忙拉他说：“坐坐。” 然后徐思葭好奇问：“林、林空鹿，你是叫这个名字吗？那个……容城的腐藤怪物真的……其实是你终结的？” “什么是‘大金属觉醒者无法忽视的存在’？” “大金属觉醒者是指江队吗？” “傲天组合是什么？” “我能加入吗？” 林空鹿：“……” “兔子呢？”他忽然拎起棍问。 兔子远远听见，“嗖”地躲到赵星墨身后。 不过被兔子这么一宣传，尽管他没怎么在小队成员面前出过手，小队成员却都认为他可能很厉害。 “毕竟是大金属觉醒者都无法忽视的存在。”徐思葭忍笑说。 正说着，大金属觉醒者走过来了。 江辞神色平静地凝出一个铁锅，趁着火，炒了两道口味清淡的蔬菜。 正在吃压缩饼干、自热米饭的小队成员：“……”手里的干粮忽然就不香了。 原来他们江队还会做饭？不，重点是，他哪来的菜？ 林空鹿手里捧着自热米饭，忽然也觉得不香了。 他也不会做菜，小队里最擅长做菜的，估计只有赵叔。说到赵叔，还没问他昨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今天又一天都神思不属…… 林空鹿一边胡乱想着，一边眼神不自觉飘向那两盘刚炒出的菜。 江辞察觉，忽然抬眸问：“想吃？” 林空鹿：“呃。” 他忙尴尬移回视线。 下一秒，江辞端起盘子，往他碗里各拨一半。 林空鹿惊讶睁大眼，忙喊停：“够、够了。” 小队的其他成员：我们不够啊，可以给我们。 原来“大金属觉醒者无法忽视的存在”是这个意思？ * 晚上的时候，江辞又“梦游”了。 他脚步略显僵硬地走到越野车旁，拉开车门后，沉默片刻，试探着，轻轻将林空鹿拨入怀中。 他手臂没太用力，怕吵醒怀中人，又期盼吵醒。 林空鹿半夜醒来，发现自己被他圈在怀中，有一点意外，但没太意外。 毕竟江辞下午一直在战斗，晚上犯困睡着了也正常。 可能是吃人嘴软，他没挣开，但心中开始反思：我跟江辞是不是太暧昧了？ 这哪里像分了手的前情侣？ 可江辞梦游时，脑袋不太正常，他怎么说得通脑袋不正常的人？ 至于白天……唉，确实是他怀孕后，嘴太馋了，这点要改。 林空鹿痛定思痛，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怎么不说话？”他仰头好奇问江辞。 江辞漆黑的瞳孔在幽暗中闪烁，原来他在梦游时，会正常说话？ 他默不作声，暗暗观察林空鹿的反应，好模仿得再像一些。 林空鹿见他一直不吭声，又奇怪道：“我感觉你今晚有点不一样。” 江辞终于开口，声音暗哑：“哪里不一样？” “就……”林空鹿仔细回想，“我记得你昨晚更阴冷一些。” 江辞周身气势渐渐变阴冷。 “抱得好像也更用力些。”林空鹿边回忆，边自语。 江辞收紧手臂，眸光幽深望着他。 “眼睛是红的……”林空鹿继续自语。 不过车里太黑，他不确定江辞现在眼睛红不红。 江辞：“……” 眼睛红好像不容易做到，但可以从其他方面补。 于是他抱得更紧些。 林空鹿终于回神，察觉后，脸色一阵爆红，耳朵在黑暗中发烫，小声说：“我只是在说哪里不同，不是让你抱紧我。” 江辞固执地不放松，他在梦游时很难沟通，这点他记得。 第39章 第 39 章 因为江辞固执地不松手,林空鹿反倒觉得他此刻确实是梦游状态。 梦游的江辞很黏人，想让他松开自己几乎不可能，林空鹿干脆也不管了，闭上眼打算就这么继续睡。 不然还能怎么办？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通。 他如此在心中安慰自己,顺便还在江辞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江辞看他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终于找到舒服位置了,便心安理得地开始睡觉，不由陷入沉默。 他没想到林空鹿会这么纵容梦游时的他,愿意与他这般亲近。虽然知道都是自己,这么想有些幼稚,但他确实……有点嫉妒梦游时的自己。 他微微垂眸,看向怀中人。 觉醒后,他五感变敏锐许多,视力非常好，尽管车内很黑,他仍能大致看清小漂亮安静的睡颜,还有对方仍有些红红的耳朵。 没分手时，小漂亮也这样在他怀里睡过觉。 江辞没忍住,低头亲了亲那只红红的小耳朵。 林空鹿刚迷糊要睡着,忽然感觉被亲,瞬间惊醒，捂住耳朵不敢相信，随即意识到江辞是梦游状态,又不好说什么，只小声道：“你怎么还亲耳朵啊？” 江辞：“……” 他抿了抿唇，冷峻的侧脸在黑暗中微红。 林空鹿看不见,心中已经有点后悔昨晚那么骗江辞了。昨天他才说孩子是对方的，今天对方就不满足抱着，开始亲了，要是继续骗下去，会不会越来越过分？ 可已经骗了，没有回头余地。现在要是改口再说孩子不是江辞的、他们已经分手了，谁知道梦游时的江辞会做出什么？ 林空鹿只能捂着耳朵，小声继续瞎编：“不能亲耳朵，亲了会怀孕，我们已经有一个崽了，不能再有，懂吗？” 江辞：“……” 原来他在梦游时，这么的……不聪明？ 黑暗中，他的表情忽然有些一言难尽。 * 第二天，林空鹿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车上只有他一个人，江辞不在。下车后，他发现江辞正带小队成员从路边废弃车的油箱里倒腾油。 他轻舒一口气，暗想，江辞先醒，肯定知道晚上又梦游的事，自己就没必要再跟对方说了。 这件事说多了，太暧昧，而且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平白搞得他和江辞白天相处也尴尬。 正想着，旁边忽然传来争执声，是赵星墨和赵洲之。 林空鹿好奇转头看去。 赵星墨从路边的草地走过来，手里捧着一小捧蘑菇，神情烦躁。 赵洲之跟在他身旁，眉心紧锁，语气难得严厉：“谁让你去捡蘑菇的？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现在动植物都在变异，这种菌类也不安全。” “哼，说得好像你多关心我似的，小时候还不是天天把我锁在家里，生死不问，现在倒会假好心，装好爸爸了。”赵星墨气哼。 赵洲之闻言脸色一白。 赵星墨看见他的脸色，顿了顿，又烦躁道：“我又没走远，就在距这里不到一百米的草地捡的，而且我事先用陈少校他们给的试剂检测过，这些蘑菇都没变异，能吃。”赵洲之似乎也意识到刚才反应过激了，脸色缓了缓，但还是说：“没变异也不能吃，快把它们都扔了。” 赵星墨觉得自己都退让了，他爸还这个态度，终于不耐：“我好不容易捡的，为什么要扔？都说检测过了。” “我说扔了就扔了，万一试剂没检测出来呢？”赵洲之语气又跟着严厉。 赵星墨脸色一阵难看，忽然愤愤扔掉蘑菇，道：“你现在就知道管我，有本事你去管……” 话没说完，注意到其他人都在看他们吵架，他神情一阵尴尬，没再说什么，忽然闷头走了。 林空鹿走过去捡起一颗蘑菇，集中注意力，很快，眼前画面变成慢动作，同时视线也能捕捉到力量波动。 但眼前这颗蘑菇没有力量波动，说明没异变。他又扫向被赵星墨扔在地上的那些蘑菇，也没有，都是普通蘑菇。 看来确实可以吃。 江辞这时走过来，用试剂检测一遍，也得出同样结论。 赵星墨一听有人站他，立刻转头说：“看吧，我就说可以吃，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我做什么你都数落。” 说完见赵洲之脸色发白，抿了抿唇，又没再开口。 赵洲之被儿子说得脸上一阵难看，嘴唇嗫嚅，但还是坚持念叨：“这是蘑菇，吃蘑菇总归不好，要不大家还是吃野菜……” 因为他坚持，大家到底还是没吃蘑菇。 林空鹿有些奇怪，出发前，私下找到赵洲之，问：“赵叔，蘑菇怎么了？那些蘑菇有问题吗？” 赵洲之像有什么心事，反应有些慢半拍，隔了两秒，才迟疑摇头，说：“没什么，只是……野外长的蘑菇，总感觉不安全。” 是这样吗？ 林空鹿神情疑惑，想起他昨晚去自己房间时，也提过蘑菇，又问：“那您昨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就是……我听您的意思好像是，一个人不做什么的话，也会怀孕？是跟蘑菇有关？” 说到后面，他神情尴尬，声音也渐小。 赵洲之脸色明显又白一分，但犹豫一下，还是压低声音，小声对他道：“我是听说有人吃了一种蘑菇，就莫名怀孕的，不过你没吃过蘑菇的话，应该不用担心。” 顿了顿，又叮嘱：“你要是真怀孕了，可以找顾福明教授帮忙，我今早在东城基地打听过，老教授刚好也去中央基地了。” 说完，他便神情不自在地走了。 林空鹿觉得奇怪，怎么赵洲之也知道那位教授？ 他似乎猜到了什么，但涉及别人隐私，他还是假装不知，什么都没问。 不过吃蘑菇能怀孕的话……他穿来后是没吃蘑菇，难道原身在他穿来前吃过？孩子的另一个爹其实是蘑菇？ 嘶，还不如出轨这个解释靠谱。算了，现在想也没用，还是等系统回来再说。 林空鹿不再胡思乱想，很快随车队一起出发。 * 之后两天，江辞依旧白天打丧尸、睡觉，晚上“梦游”。 林空鹿仗着他梦游时，脑袋不好使，也可劲忽悠，什么亲耳朵会怀孕、亲脸颊会怀孕、亲手指会怀孕……总之，就是不能亲。 而且因为怀孕，江辞不让他打丧尸，他在小队里混吃混喝，日子过得十分舒服。 就是……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最近两天，江辞白天时，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晚上，江辞又梦游了，这次梦游时，眼睛是红色。 林空鹿明显感觉他周身气势比前两天更阴沉冷厉，但对方把他圈入怀中时，又和以往一样小心，且占有欲十足。 “宝宝，我好像很久没抱着你了。”江辞抱了一会儿，忽然握住他的手，红眸泛着委屈说。 林空鹿任他抻开五指，与他十指相扣，闻言熟练应付：“瞎说，你昨晚才抱过。” “没有。”江辞立刻否认。 林空鹿：“……”你怎么还撒谎呢？ 他转头看向江辞。 今晚正好有新月，银色月光从车窗外照入，他看见江辞的眼神，实在不像撒谎。 难道对方忘记了？可他记得，江辞梦游时，虽然不记得白天的事，但能记得之前梦游时的事。 “宝宝，我想亲你。”江辞又轻声说，红眸闪过温柔。 林空鹿：“……不行，不是说了亲亲会怀孕？” 他表情僵硬说。 江辞抿唇，片刻后却说：“宝宝没说过。” 林空鹿：“……” 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今晚梦游的江辞和以前一样，会喊“宝宝”，前几晚梦游的江辞没喊过。 草了，难道前几晚的江辞其实没梦游，是装的？ 可江辞为什么要装？对方又不喜欢他，没必要……等等！ 林空鹿的表情越来越僵，忽然开始冷静分析—— 在东城基地那天，江辞给他剥过鸡蛋；出发这几天，对方也时常给他炒菜，虽然江辞总有看似合理的理由，但那些菜确实大半都进了他嘴里；还有，江辞不让他打丧尸，让他在队里混吃混喝…… 终于，林空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江辞这家伙……好像想吃他这棵回头草？！ 完了，该不会是他忽悠过头，影响到白天正常的江辞了？不行，不能再继续骗下去了，再骗下去，他一个炮灰都要跟男主搞到一起了。 怎么办？要不跑路？不，也不行，他目前已知的任务就是跟着男主。另外他也没实力在末世独自求生，要跑路也不能是现在，肯定得等到了中央基地再说。 该死的系统，怎么还不回来告诉他真正任务？ 林空鹿越想，表情越僵硬。 江辞蹙眉，安抚地拍拍他的背，又不解问：“为什么会怀孕，就不能亲？” 林空鹿：“……”对、对嘛，这样被拒绝了，还不肯放弃，要刨根问底的才是梦游时的江辞。 前两晚的江辞果然是装的。 林空鹿一阵无言，最后硬着头皮羞耻道：“因为已经有一个崽了，不能再亲。” 江辞红眸费解：“为什么有一个崽了，就不能再亲？” 顿了顿，又补充：“我想亲。” 红眸还闪着期待。 林空鹿：“……” 他干脆闭眼咬牙，豁出去道：“因为再亲就有两个崽了，两个就盛不下了，你没看我很瘦吗？” 江辞被被吼得一愣，红眸茫然，回神后，忙小声哄道：“那我们不亲了，只要一个。” 他语气温柔，悄悄用手在林空鹿细瘦的腰部虚虚量了一下，感觉宝宝确实太瘦了，又轻声哄着问：“宝宝，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抓只鸡好吗？要不还是兔子？” 林空鹿愣愣望着他。 救…… 忽然有种负罪感是怎么回事？ * 隔天，林空鹿开始躲着江辞了，尽量少吃他炒的菜，也不跟他一起坐在车后排。 尽管他努力躲得不着痕迹，江辞还是能察觉，脸色渐渐不好。 中午，车队经过一处加油站时，江辞先下车把丧尸清理完，然后让队员去看还有没有油。 他自己转身回越野车旁，拉开驾驶座旁的车门。 赵星墨最近一直在跟赵洲之赌气，正好不想跟他爸待在同一辆车，忙说：“我也去加油。” 说完就下车溜了。 坐在后座的赵洲之蹙了蹙眉，看出江辞有话要跟林空鹿说，识趣说：“我也去看看。” 很快，车内就只剩林空鹿了。 林空鹿愣愣看着两人离开，回神后，忙伸手想推开车门，说：“我也……” 话没说完，江辞坐进车内，迅速锁了车门，然后转头，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他。 林空鹿顿时出不去了，讪讪收回手，摸了摸鼻子，假装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装鸵鸟道：“那我还是睡一会儿吧。” 然后就闭上眼，假装睡觉。 江辞的视线直直落在他身上，分寸不移，有如实质。 林空鹿被看得心中发慌。 干什么？难道他躲得太过，江辞准备摊牌了？ 救命，就不能等到中央基地吗？到时他说不定已经跑了。 “你最近在躲我？”沉寂许久，江辞终于开口，语气听不出情绪。 林空鹿闭紧着眼，假装听不见，甚至想捂住耳朵。 忽然，他感觉江辞好像在靠近，清冷气息渐渐将他包围。紧接着，对方开口，声音果然就在他耳边，轻哑好听—— “再装睡，我亲你了？” 林空鹿倏地睁开一只眼，小心看向他，却不防正对上一双乌黑的瞳仁。 江辞离他极近，眼睛与他只有几厘米远，深邃得仿佛能将灵魂吸入。 林空鹿一怔，回神后，脑袋下意识往后躲，身体也悄悄往车门处移，装傻道：“咳，你真会开玩笑。” “不是玩笑。”江辞望着他，漆黑眸中氤氲着不知名情绪，轻声说：“你应该也察觉了，我……” “砰砰！”车窗外忽然传来数声枪响，来自加油站内。 江辞脸色微变，林空鹿先松一口气，随即又紧张：“是赵星墨他们，快！” 不用他提醒，江辞已经拉开车门。 然而等他们赶到时，并没看见丧尸和变异兽，只看见对峙的两方人。 和赵星墨他们对峙的人不多，两男两女，见江辞和林空鹿赶过来，他们脸色明显一变，神情紧张。 江辞看出他们拿的武器是东城基地的，眼神也变危险，沉声问：“你们是东城基地的人，还是……野队？” 如果是野队，这些武器八成是从东城基地的人手里抢的，他们大概率不是什么善茬。如果是基地的人，那算是自己人。 对方的人也眼神警惕，为首的女子微微压枪，冷声道：“我也想问你们，你们看起来不像东城基地的人，基地车是抢来的？” 岑滨和江辞都听出来，这四人可能是东城基地的人。 岑滨立刻亮出身份，说他是中央基地的，江辞他们虽然不是军方人，但接了基地军方的特别委派。 对面看见证件，明显都松一口气。 为首的女子先放下枪，另一名壮汉则抹抹额上虚汗，说：“原来跟我们一样，也是接了基地的委托，还好还好，不是敌人。” 刚才江辞清理加油站的丧尸时，他们就躲在加油站内，看得一清二楚。四人心里都清楚，他们绝对不是江辞的对手，本想躲到江辞他们离开，谁知还是被发现了。 岑滨等人见是虚惊一场，也都放下枪。 江辞不动声色问：“你们接了东城基地的委托？” “是啊。”那名壮汉又点头，说：“护送一位老教授去中央基地，谁知道特么中途遇上打劫，人全折了，唉，晦气。” 林空鹿瞬间想到什么，忙问：“你们护送的顾福明教授？” 壮汉一愣，说：“是啊，你认识？” 林空鹿：“……”倒不是认识，是听说过。 江辞眉心立刻皱起，问：“老教授出事了？” “这……倒也不好说。”壮汉看向为首的那名女子，犹豫说。 女子叫谢辛，是这个四人小队的队长。 当然，他们小队一开始不止四人。 只是抵达章城附近时，他们遇到一行老弱病残求救。虽然末世后，大家遇到任何情况都会多分警惕，但看那些人可怜，他们还是于心不忍，上前帮忙，然后…… “就中了圈套？”徐思葭猜道。 谢辛点头，语气冷清：“那些人被一群人形怪物控制，早已经不是人类。不止我们，护送老教授的军方人员，还有跟我们同行的另一个小队，也都惨遭围捕，最后只有我们四人逃出。” 岑滨闻言心中一紧，问：“那其他人岂不是都已经……” 尤其是顾福明老教授，他是中央基地特别请过去的病毒学专家，是攻克病毒的希望。 江辞也眉心紧蹙。 谢辛摇了摇头，冷静说：“或许……还有希望，跟我们同行的那个小队的队长宋云蔚，他是雷系觉醒者。” 林空鹿一愣，宋云蔚？那不是……冤种金主吗？ 江辞微垂的眼皮忽然抬起，眸光锐利。 “宋先生实力很强，有他在，老教授暂时可能没事，但我们要尽快去营救，再迟就来不及了。”谢辛说，顿了顿，又带着期望问江辞等人，“不知道你们的任务紧不紧急？能不能……帮我们一起救人？” 林空鹿暗暗点头，就猜她会这么说。 毕竟眼前这四人势单力薄，而且他刚才也听说了，顾老教授是攻克病毒、结束末世的希望，这么重要的人，不能有失…… 正想着，他忽然感觉身旁有道视线落在身上。 他下意识转头，就见江辞不知何时偏头，黑白分明的眼睛正望向他，眼中藏着读不懂的情绪。 林空鹿：“……”看、看我干什么？ 救不救，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第40章 第 40 章 江辞并未看林空鹿太久,很快移回视线，继续问谢辛：“那位宋队长……长什么样？多大年龄？做什么的？” 他语气漫不经心，却又有几分微妙。 别人可能没听出,林空鹿却觉得……他像在查户口。 也对，江辞现在想吃他这棵回头草，宋先生不就是情敌了？ 如果不是重名，那谢辛说的这个宋云蔚,大概率就是那位冤种金主。问清楚情况,才能对上号。 想到这,林空鹿神情一阵尴尬。 谢辛等人倒没多想,只觉得江辞问清楚些，是为了方便救人。 之前开口的那名壮汉立刻描述起来：“宋先生长得挺高,跟……这位江先生差不多高吧。” 他指指江辞说。 “他大概三十岁，样貌很俊,唉，我没啥文化,不大会形容，不过他们一行人挺多，装备也厉害,感觉是个有钱的主儿，做什么的……倒不太清楚,只听说他是去容城找人。” “找人？”林空鹿倏地睁大眼,感觉仅“三十岁、有钱”这两点，就能对上。 “找谁？”他忍不住紧声问,然后，就察觉江辞又看过来了。 林空鹿：呃。 江辞没开口，很快又看向说话的壮汉。 壮汉摇头,说：“找谁不清楚，估摸是亲人朋友呗，但听说是没找到，他们猜那人去中央基地了，所以又一路往中央基地赶，这才跟我们遇上。” 林空鹿：“……”去过容城？ 糟糕，不会是去找他的吧？ 不不不，按系统说法，他们只是金主和金丝雀的关系，感情没到那份儿，应该不是找他，说不定是宋先生在容城还有别的亲人朋友。 这么一想，他又轻舒一口气。 江辞转头正好瞥见，目光微暗。 岑滨这时走过来，跟他低声商量：“小江队长，那个……顾老教授，他很重要……” 江辞眼睑微垂了垂，片刻后说：“那就救吧。” 说完目光扫向其他人，问：“你们的意思呢？” 赵星墨、徐思葭等小队成员都说：“我们听江队的。” 赵洲之跟着点头：“老教授很重要。” 岑滨微松了口气，谢辛等人也都表情一松。 江辞却又看向林空鹿，问：“你呢？什么意见？” 顿了顿，又淡声补充：“小队不是一言堂，有什么决定，大家商量着来。” 言外之意，不是特意问你。 林空鹿：“……” 他当然也觉得得救，毕竟顾老教授很重要，但他能说吗？他说了，江辞不得以为……啊，算了，那就说吧。 “我也觉得得救。”他点了点头。 江辞：“……” 果然，不回答，脸色不好，回答了，脸色更不好。 * 事情定下后，两方人立刻坐下商讨办法。 但问起那些怪物在哪、数量多少、实力如何，谢辛等人不能说是一问三不知，基本也是一问两不知。 “我们只知道那些怪物中有比高级丧尸还厉害的智慧丧尸，可以控制其他丧尸、怪物攻击我们，另外还有觉醒能力的怪物，不清楚具体是什么能力，只知道它们抓了人转身就消失。” 林空鹿：听起来像空间能力？但，空间能力批发销售吗？ 岑滨听了蹙眉：“那就是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哪？” 谢辛点头。 众人犯难了，这怎么救？找都找不到。 江辞沉眸，说：“那就再中一次圈套。” “你的意思，我们主动送上门？”岑滨问。 谢辛闻言同意，说：“我们之前也是这么打算，只是……” 他们之前势单力薄，主动送上门，跟送点心没区别。但如果他们实力强的话，结果就另说了。 “那就先这样。”江辞起身说，“大家准备一下，马上出发，谢队长，麻烦再详细讲一下你们遇到那些怪物时的情况。” 众人很快忙碌起来，加油的加油，擦武器的擦武器，还有抓紧时间吃饭的。 林空鹿知道江辞的心思后，便一直装鸵鸟。这次出发，他特意看江辞先上了越野车，然后自己摸摸索索，钻进岑滨等人的基地车里。 江辞看见，目光沉了沉，可也不好再下车去逮。 车队很快出发，基地车在前开路，江辞乘坐的越野车压后，谢辛等人的车在中间。 基地车内，兔子见林空鹿也坐这辆车，红眼睛一阵惊喜。 它之前在食品厂基地被林空鹿用绝育“恐吓”后，特意恶补了宠物绝育手术，吓得最近一直没敢靠近林空鹿。 但在基地车内被徐思葭等小队成员rua得毛都快秃了后，它又想大哥了，一见林空鹿上车，便灰溜溜地蹭到对方腿边，撒娇卖萌喊“尼桑”。 林空鹿无语：你是兔子，不是猫，不过…… 他摸摸兔子干枯毛躁的兔毛，神情若有所思：傲天的兔毛怎么干枯没光泽了？是被rua多了？ rua完一抬手，满手都是毛。 林空鹿：嘶，这掉毛也掉得太狠了。 “出现了。”正想着，负责开车的小队成员詹巍忽然压低声音说。 基地车内众人神色一紧，林空鹿也忙将注意力从兔子身上移开。 他们出发后，特意沿之前谢辛等人走过的路线行驶，结果没一会儿，果然看见前方路边有一个老人带两个小孩在招手求救。老人怕他们不停车，甚至拉着两个孩子跪下，不断磕头，看着令人心酸。 江辞等人都有心理准备，三辆车立刻保持紧凑距离，匀速行驶。 基地车内的几人一边紧盯那一老两小，一边忍不住嘀咕：“城市荒废，到处都是丧尸、怪物，路边忽然出现一个老人、两个小孩，这场景太诡异了，也亏谢队长他们胆大，竟然敢直接上前。” 话是这么说，可几人都不敢松懈，毕竟谢辛刚说过，他们之前折了十几个人进去。 车队很快行驶到老人面前，江辞率先下车。 为了能被一起抓走，小队的其他成员和谢辛等人很快也下车，紧随其后。 林空鹿握紧胡萝卜，走在众人中间。但摩挲着手中的胡萝卜，他忽然感觉手感不对，低头一看—— 糟！胡萝卜怎么裂了？什么时候的事？ 他指尖下意识捏紧，裂纹部分迅速扩大，接着胡萝卜外皮像墙皮一样簌簌掉落，原本木质的胡萝卜，在“蜕皮”后，竟变成了铜质。 林空鹿：“？？？” 可他一时无暇细想原因，只能先收回神思。 岑滨此时已经上前和老人打招呼，江辞也神情冷淡，实则暗暗戒备。 “多谢，多谢……”老人声音嘶哑僵硬，低着头，灰白的发遮住面容，摇摇晃晃起身。 他似乎腿脚不便，站起时十分艰难，身形如风中枯叶，像随时会摔倒。 小队中，却没人敢上前接触。 江辞这时主动上前，露出破绽，询问：“你们是章城的幸存者？但章城荒废已久，你们……” 话没说完，数支带火的箭忽然射过来，目标竟是老人和孩子。 江辞迅速凝出金属盾抵挡，但仍有一支箭从间隙射到老人身上，瞬间，火光大起，刚才还正常的老人、孩子忽如气球干瘪，很快就被烧成一小捧灰。 原来它们只有一层逼真的外表，内里全是一种奇怪的、易燃的细丝，根本不是人类。 “几位没事吧？好险，你们刚才差点上当。”射箭的人很快从荒废的大楼后走出，大约七八个人，有男有女，都身穿劲装。 江辞等人的脸色却不大好，他们要的就是“上当”，没想到会在关键时刻被搅合。 不过这几人看起来是好意，大家也不好说什么，反倒得开口说谢。 “几位是？”岑滨代表众人上前打招呼。 “哦，我们是附近基地的人。”几人中，为首的青年先开口。 他叫秦钰，是刚才射箭的人之一，说完还好心解释：“对了，你们刚才接触的那三个其实不是人，是青屿山那些怪物放出的诱饵，不能接触，接触了，会被那些怪物控制。” 谢辛队伍中的壮汉闻言眼睛一亮，急切问：“小兄弟，你知道那些怪物的老巢在哪？” 江辞目光微凝，转头问岑滨：“附近有基地？” 岑滨摇头：“官方基地是没有……” 秦钰闻言笑了，说：“我们是曙光基地的，就在章城旁边的宜城，不是什么大基地，也不是官方基地。” 林空鹿暗忖：曙光，名字倒是不错。 秦钰态度和善，但他身后的人却不是，其中一个人忍不住呛道：“全洲总共五个官方基地，前段时间还沦陷一个，这么多幸存者，难道都去挤那些大基地？况且又不是谁都离大基地近，一路逃亡过去，难道就不危险？还不如就近建立小基地。” 道理是没错，就是语气不太好。 “没错。”另一人很快也接道，“我们基地的秦老先生在末世前就是宜城的大慈善家，末世后散尽财力建立起曙光基地，不知庇护了多少逃难来的幸存者，要我说，与其去那些大基地，还不如在小基地，同样吃喝不缺。” 江辞和岑滨微皱了皱眉。 秦钰脸上笑意凝住，忽然转头训斥：“不要无礼。” 然后又不好意思地向几人道歉，接着热心问：“你们想去找那些怪物？” “对。”岑滨压下怪异感，点头说：“我们的同伴被抓了。” “这恐怕有点难办。”秦钰听了皱眉，神情凝重道：“那些怪物都比高级丧尸还强，之前它们中没有智慧丧尸领导时，就经常攻击我们曙光基地，基地几次派人围剿，都没成功。最近它们中进化出智慧丧尸，比之前更难对付，被它们抓起去，恐怕……凶多吉少。” 后面那句，他说得有些犹豫。 岑滨摇头，说：“那也得去救。” 秦钰见状，又道：“那些怪物经常攻击我们基地，基地同样也苦不堪言，正想组织人再去围剿。要不这样，大家先随我去曙光基地，到时商量一下，一起行动？我们对青屿山地形比较了解，大致知道那些怪物在哪。” 说这话时，他视线一直看着江辞，似乎知道他才是能做决定的人。 徐思葭等人互相看一眼，觉得或许可行，毕竟人多更有把握。 谢辛也有些犹豫，江辞和岑滨都没表态，看不出倾向。 见状，林空鹿左右看了看，忽然开口：“还是不了吧。” 秦钰唇角笑意一僵，越过人群看去，才注意到后面还有一个……样貌异常漂亮的人。 林空鹿从几人身后走出，抿唇冲他们笑了笑，说：“我们这边情况紧急，恐怕等不了，不过还是很感谢你们。” 说完转头问江辞：“是吧？” 不知是不是他想太多，总感觉这个秦钰有些过于热情，似乎有什么目的，而且是冲着江辞。 反倒是他身后那几人，语气和反应还正常些。 另外遇到老人后的一连串事，也都透着诡异，总有种不安感。刚才怕江辞和岑滨会答应，他一个没忍住，就插嘴了。 江辞闻言偏头看他，片刻后轻点头：“嗯。” 第41章 第 41 章 秦钰见林空鹿样貌精致漂亮,在末世这种条件下，一路奔波,脸上皮肤还白皙干净得不像话,人也瘦弱，不像有实力的样子，便以为他说话没什么分量,还想再劝。 谁知下一秒，江辞就同意了。 见江辞同意,其他人也都没意见。有人甚至已经半转过身,做好回车上的准备。 秦钰眼中的笑意僵了僵，忙开口又劝：“几位,青屿山真的危险，仅凭你们……” “秦先生，”江辞开口，淡声打断,“多谢你的邀请，不过我们确实赶时间,就不去贵基地打搅了。” 秦钰脸上的笑终于有些挂不住,见他们执意要走，最后叹了声气，无奈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好再劝几位，不过难得遇上，也不能看你们就这么直接上山，要不我把那些怪物大致分布在哪画给你们吧，就当是结个善缘。” 小队众人这次没再拒绝，岑滨接过他画的简单地图后,真心感激地向他道了谢。 回车上时，林空鹿又钻进基地车。江辞走在最后，抬眸看他一眼，也跟着上车。 林空鹿：“？” “诶，江队，你今天也坐基地车？”刚想从另一侧车门上车的徐思葭瞅瞅车内，发现没位置了，奇怪问。 林空鹿见状，忙起身说：“我去越野……” 话没说完，江辞抬手按住他的肩，将他摁回，并缓缓倾身，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 林空鹿一呆，感觉清冷气息笼罩而来。 江辞清俊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一直盯着他脸上，缓缓靠近…… 林空鹿慌忙努力往后靠，身体紧贴着椅背，整个人陷在椅中，手指不自觉蜷紧，浅色瞳仁紧张望着江辞。 对方好像越来越近了，近得鼻尖快碰到他。他甚至能看江辞深邃眼睛上的一根根微卷睫毛，救…… 他到底要干什么？这么多人都在看着。 林空鹿紧张得屏住呼吸，在他快碰到自己时，下意识躲避般地闭紧眼。 下一刻，江辞越过他，倾身对车外的徐思葭说：“你们分一个人去越野车。” “？” 林空鹿悄咪咪睁开一只眼睛，正好看见江辞衣服上的冷硬纽扣。 原来是故意吓他，他不由轻舒一口气。 正好兔子这时蹦过来，挤到两人中间，趴在林空鹿腿上。 林空鹿忙抓住它，揉着毛茸耳一阵rua，解压。 江辞交代完徐思葭事情，转回头，就看见兔子趴在林空鹿腿上撒娇卖蠢，顿时沉默。 坐在前座的岑滨这时拿出地图，转头找他商量：“小江队长，你看这地图，我们是不是从这里进山比较好？” 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说。 江辞收回视线，去看地图，林空鹿也好奇抬头看过去。 路边，秦钰目送车队离开。 随着车越来越远，他唇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淡，直至消失，变成冷淡。 “这群人可真不识好歹。”身后有人忍不住道，偷看一眼秦钰的脸色，有些为他鸣不平，“秦先生，你就是太给他们好脸色了，其实完全没必要，不过是一群——” “啪！”秦钰忽然转身，一掌抽在那人脸上，眼神冰冷：“闭嘴！” 所有人都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变脸。 被他打的那人是个比他还高、身材也壮实的中年男子，一时也懵了，回神后，脸色瞬间涨红，满是怒意。 “刚才那个姓江的，是城主要请的贵客，这事被你们搞砸了，你们想想怎么向城主请罪吧。”秦钰打完人，竟从口袋中拿出湿纸巾擦了擦手，随即丢掉纸巾，冷冷留下这句话，转身便走。 被留下的人一时敢怒不敢言，听他提到城主，众人一脸敬重，但看着他的背影，又暗暗皱眉。 “谁说城主的孙子温和有礼的？”终于，等他走远后，被打的男子咬牙切齿，转头问另外几人，“喂，你们以前就跟着他，他以前也这样？” “这……”其他几人摇头，也不知秦钰为什么忽然发这么大的火。 * 车队中，江辞、岑滨和后车的谢辛通过对讲机讨论进山方案。 讨论完，谢辛把他们小队要负责的任务安排下去。 开车的壮汉神情犹豫：“谢姐，咱们真不跟曙光基地那几人一起行动？多些人手，不是多分力量？” 谢辛之前也犹豫过，此刻却摇头，说：“那些人出现得突然，未必可信。” 壮汉道：“可咱们现在这些人，实力恐怕还是不够。那个江队是挺厉害，但他们队里有几个人……我看不大行，尤其是那个漂亮小子，叫林、林什么来着？看着就弱，没什么实力。” 谢辛皱眉：“不要以貌取人。” 顿了顿，又说：“况且，他说的话，江辞会听，说明他在队里说话有一定分量，或许是个觉醒者。” 壮汉：“呃，我咋觉得是因为他漂亮？” 谢辛：“？” 壮汉：“就是……有没有可能，他跟江队是一对儿，所以江队才听他的？” 谢辛：“……” 壮汉：“就是我在东城基地见过，有些男的找不到对象，就找白净漂亮的男的。” 谢辛翻白眼：“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八卦？” 想了想，又说：“况且江队像是找不到对象的人？” 壮汉：“这倒也是。” * 基地车内，江辞关闭对讲机，转头就见兔子还在林空鹿腿上卖蠢。 他眸光微暗，抬手揉了揉眉心。 本想在见到宋云蔚前，把小漂亮追回来，可没想到根本没机会开口。 他又看一眼兔子，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拿出纸笔，开始低头写些什么。 写好后，他薅住兔子的耳朵拎起，先压低声音对林空鹿说：“你现在不适合长时间跟它相处。” 小漂亮怀孕了，不能经常跟宠物呆在一起。 然后把兔子拎到一边，给它刚写好字的纸，神色淡淡：“既然是宠物兔，就做好自己该做的，平时主动把自己洗干净，做好驱虫。不要把寄生虫、病菌带到主人身上，懂吗？” 兔子摇晃长耳朵，呆呆问：“弟你说什么？太快了，我没听懂。” 说完又低头看纸，问：“这是什么？” 江辞：“宠物自我修养守则。”随即皱眉，他记得这只兔子以前挺机灵，怎么最近有点笨？ 林空鹿见他把兔子拎走，先一脸问号，然后看见兔子的反应，又意识到不对劲。 傲天好像不是皮毛没光泽了，而是……变老、变弱智了？ “傲天，你是不是变弱……呃，变不聪明了？”他连忙问。 傲天抬起毛茸兔脸，反应有些迟钝，说：“什么……不聪明？我是最聪明的兔子啊。” “那你还认识字吗？”林空鹿低头看它，紧声问。 兔子低头瞅一眼纸，看得眼睛直犯晕：“呃，不太认识，怎、怎么会这样？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弟的字太丑。” 江辞：“……” 他的字俊逸好看，字如其人！ 不过他很快也意识到不对劲，兔子好像变弱智了。 “它不是一直都这样？挺聪明的啊。”正在开车的詹巍说，他没和以前的兔子相处过。 “嗯嗯。”兔子不住点头，表示赞同。 岑滨闻言转头，也看向兔子，仔细回忆了一下，说：“仔细想想，最近几天好像是没以前机灵，兔毛也枯黄了，是不是老了？” 可也不该老这么快。 兔子一听慌了：“我、我真老了？我才八岁啊，还是个孩子。” 林空鹿：“……”八岁在兔子里算老兔子了吧。 “你自己毛变枯黄，色泽也黯淡了，大把大把地掉，都没感觉吗？”他忍不住问。 兔子越听越慌，团团转道：“没啊，我掉毛不是因为快秋天了吗？” 林空鹿：哪里快秋天了？这不正盛夏？ “怎么办啊怎么办？我是不是快死了？”兔子用爪子挠挠身上，轻易就挠下一撮毛，不由急得想哭。 岑滨看着它想了想，说：“我倒觉得今天毛色比昨天好点，好像是被林先生撸了撸后就……呃。” 应该没有因果关系吧？ 但确实被林先生顺过毛后，兔子的皮毛好像就恢复了一些光泽。 兔子立刻眼巴巴地看向林空鹿，求rua。 林空鹿皱眉，跟他rua过有关？ 可他之前没遇到兔子时，兔子就很聪明，还会设圈套骗人。而且他又不是什么神奇小魔手，手上有特殊力量，他唯一的力量…… 难道是胡萝卜？ 他忽然想起，兔子之前说过，它是咬了一口胡萝卜后，就变聪明的。之前它一直跟胡萝卜在一起，后来就算没跟胡萝卜在一起，也跟拿着胡萝卜的他在一起，所以……兔子变聪明的力量来自胡萝卜，不能长时间离开胡萝卜？ 林空鹿立刻拿出胡萝卜，让兔子抱着，说：“可能跟它有关。” 兔子呆呆，但抱着抱着，皮毛竟真肉眼可见地一点点恢复光泽。 兔子眼睛一亮，抱着胡萝卜就颠儿颠儿地蹦回林空鹿腿上，长耳朵在脑袋后一晃一晃，“呜”一声哽咽道：“大哥，我离不开你。” 林空鹿轻咳，毕竟是他拿走了胡萝卜，于是摸摸它长耳朵：“乖。” 江辞：“……” 他额角青筋微跳，等车到山脚，下车时，见兔子抱着胡萝卜，熟练地钻进林空鹿衣服后的兜帽里，脸又一黑。有这只兔子夹在中间当灯泡，还怎么在见到宋云蔚前，找机会把小漂亮追回来？ * 上山时，江辞周身一直笼罩着低气压。 好不容易等兔子在兜帽里睡着，他注意周围情况的同时，不忘寻机把林空鹿迅速拉到身边。 林空鹿正举着十字弓注意四周情况，冷不丁被他拉得撞进他怀中，神情一愣。 江辞要时刻注意情况，只飞快低头看他一眼，视线便又扫向四周，压低声音问：“你喜欢宋云蔚？” 林空鹿：“？”这都哪跟哪？ 江辞抿了抿唇，继续注意四周情况，同时低声说：“我记得你当初说过，不是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有钱，其实……我……也很有钱。” 后方不远处，同样边走边戒备的壮汉忍不住小声道：“谢姐，你看我没猜错吧。” “闭嘴。”谢辛暗暗摇头。 真没想到，这个江队看着人模人样，其实喜欢用钱引诱漂亮小男生，啧，人不可貌相。 然后支起耳朵仔细听。 江辞想了想，还是谨慎地在“有钱”前面加一个“很”。当初小漂亮跟他分手，找的理由就是嫌他穷。 江辞那时气得咬牙，他送小漂亮的手表就价值百万，偏偏这家伙不识货，非要跟宋云蔚跑。 “宋云蔚未必会真心待你，但我会。”江辞面上维持平静，手却紧张攥紧，“所以……” “咳咳。”林空鹿终于忍不住打断，小声尴尬说，“我觉得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那个……要不等救完人，我们再谈？” 能拖一刻是一刻。 江辞眸光微沉，等救完人？到时小漂亮说不定都跟宋云蔚双宿双飞了，还谈什么谈？ 他抿了抿唇，还要再开口，林空鹿为拉开距离，却向前一步。忽然，他一脚像踏入传送门，眼前场景转换，身体急速下坠。 “小心！”江辞急忙伸手去抓，却只抓住兜帽中的一团白，薅出一只兔子，林空鹿的身影瞬间消失。 江辞：“……” 他整个人僵住，脸色瞬间难看得可怕。 其他人察觉变故，脸色也都一变，神色紧绷：“怎么回事？” 只有被吵醒的兔子一脸茫然，仰起头，迷瞪瞪说：“弟，你薅我干什么？大哥呢？” 看一眼爪子，瞬间又惊悚：“胡萝卜呢？” 接着意识到什么，忽然泪汪汪哭道：“怎么办，怎么办？我要变弱智了，弟，你快带我去找大哥啊。” “闭嘴。”江辞脸色难看，一把将它揣进口袋，同时让所有人聚拢。 可就在这时，空间又变，江辞、赵洲之等人忽然踏空被传送，赵星墨、谢辛等人也被传送到另一处。 * 林空鹿踏空后，以为自己会从高处摔落，下意识护住肚子。 但实际上，他只失重一瞬，身影微晃，下一刻，脚便踩在湿润的泥土上。 四周树木高大，郁郁葱葱，地面长满苔类，空气中弥漫着水汽。 这里似乎是原始森林深处，他小心避开一些树上垂下的枝条，举起十字弓，谨慎前行。 大约走了十分钟，前方树木渐少，隐现光亮。他忙快走几步，走出丛林，却见眼前不远处，有一个白衣人。 从背影看，那人年岁应该不大，坐在一根断得只剩半截、倒在地上的巨大树干上。 树干长满苔藓和菌类，旁边竖着一柄一人高的、像镰刀一样的武器，仿佛死神的巨镰。 而那人身后，一只丧尸正摇晃着走向他，他似乎毫无所觉。 林空鹿不及多想，抬手便射出箭。 “噗”一声，箭镞直入脑门，丧尸摇晃倒下，发出一声闷响。 白衣人似乎被惊动，握着巨镰的手紧了紧，缓缓转头。 林空鹿看见他的容貌，神情却一怔。 第42章 第 42 章 手持巨镰的白衣人年岁不大,看起来应该和林空鹿差不多大。 他握着巨镰的手腕清瘦，面容苍白俊秀，整个人透着病态的脆弱,一双眼睛却像无机质的玻璃,不带丝毫情感。 最令林空鹿惊讶的是,他有一张和赵星墨一模一样的脸。如果不是衣服不一样，眼神也透着陌生疏离,林空鹿险些直接喊“星墨”。 可下一秒，他看见白衣人握着巨镰的手微动，神情不带杀意，却明显是杀人的前奏。 对方要杀他，而且像没有感情的机器,杀人前,情绪也不会出现波动。 林空鹿心中一紧,可能是他此刻注意力比较集中，仍提前感知到危险，甚至通过慢动作画面,看见巨镰在缓缓转动,锋刃带着寒意。 几乎不及多想,他立刻喊：“星墨！” 神情、语气都带着惊喜,演技瞬间飙升。 握着巨镰的少年一怔,动作微顿,仍毫无情绪地看着他。 林空鹿不知道危险解没解除，但这人和赵星墨长得一模一样，八成跟赵星墨有几分关系。 现在他手里没胡萝卜，仅凭十字弓，绝不是对方的对手。所以,先假装把对方认成赵星墨，看能不能寻到转机。 要演就演得像些，林空鹿暗暗咬牙，试探地上前一步，假装惊喜道：“星墨，你怎么在这？也是被传送过来的？江辞他们呢？” 白衣人默默看着他，没有回答，也没动，手仍紧握巨镰，似乎随时会再攻击。 林空鹿脸上的笑意微僵，又转为疑惑，不解问：“星墨？你……” 话未说完，身后巨树上的藤蔓忽如游蛇窜来，瞬间缠住他身体，勒紧拽至半空。 林空鹿心中一慌，手中十字弓掉落，下意识护住小腹。 白衣少年身侧的枯木上长着一排小蘑菇，忽然不安地躁动起来。 少年没握刀的那只手拂过蘑菇，蘑菇瞬间安静。接着他抬眸，看见林空鹿下意识护着腹部的动作，无机质的眼珠终于动了动，出现一丝情绪波动。 忽然，他细瘦手腕转动巨镰，寒刃如风，瞬间袭向林空鹿方向。 林空鹿心中一紧，以为刀刃是冲自己而来，慌忙闭紧眼，心中飞快思索办法……可是不行，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都来不及，他也动不了，难道这次真是绝境了？ 就在他心底着急时，忽然察觉寒芒是从头顶掠过。紧接着，藤蔓被利落斩断，他身体一松，瞬间下坠。 他来不及意外，又下意识护住小腹。 白衣少年握着巨镰，飞身掠至，似乎是想接住。但他跟林空鹿一般瘦弱，穿着略显宽大的白衣，有些空荡荡，似乎风一吹就会倒。 最后他算是半接住，而且被林空鹿下坠的冲力撞得踉跄后退一步。 林空鹿心中惊讶，面上却不显，站稳后，忙感谢道：“谢谢你星墨，对了，你这把武器是……” 少年看一眼武器，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捡，的。” 声音清澈干净，语速不快。但意外地，他没否认自己是赵星墨。 林空鹿心中更惊讶了，其实离得近后，他更确定眼前人不是赵星墨。 对方的脸色比赵星《穿成丧尸文里的怀崽炮灰》,牢记网址:m.1.墨苍白一些，身形也瘦弱一些，看起来有些像营养不良，不像赵星墨，被赵洲之养得十分健康。 “我……摔到脑袋了。”少年无机质的眼睛飞快看一眼林空鹿，语气有些慢吞吞，“我……” 没有丝毫情绪的眼中，竟出现一丝闪躲。 林空鹿瞬间猜到他的意图，他想顺势假装自己是赵星墨。虽然不清楚目的为何，但对林空鹿来说，这暂时不是坏事。 林空鹿“啊”一声，忙关切问：“怎么会这样？你受伤了吗？疼不疼？严不严重？” 少年似乎被他一连串问题砸懵了，慢反应了一下，才说：“我、我不疼，也不严重，就是不、不记……” 林空鹿“恍然”，试探问：“你不记得我们是朋友了？” 少年一愣，似乎不善于撒谎，闻言轻舒一口气，说：“对，我们、我们是……朋友？” “当然啊。”林空鹿点头，帮他“回忆”道：“之前在容城，你爸爸救过我，后来我又跟你爸爸一起去院救你，我们一起经历过生死，是非常好的朋友。” 白衣少年慢吞吞点头，重复：“爸爸，朋友……” 顿了顿，又疑惑问：“我叫……星……” “赵星墨。”林空鹿说。 少年抬头望他，片刻后，缓缓点头，说：“对，我叫赵星……墨。” 然后又问：“你呢？” “我叫林空鹿啊。”林空鹿冲他温和一笑。 少年微怔，然后点头，再次重复：“赵星墨，林空鹿，是……朋友。” “对，朋友。”林空鹿说，接着关心问：“星墨，你的伤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帮你看……” 话没说完，“赵星墨”忽然警觉后退。 林空鹿表情一僵。 “赵星墨”退完之后，似乎才意识到朋友之间不该如此，又慢吞吞说：“抱歉，我忘了，不过我没事，不用看。” 林空鹿“噢”一声，表情很快恢复正常，轻松道：“没关系，不过你没事的话，我们就先去找其他人吧。” “其他……人？” “对，你爸爸他们。”林空鹿点头，捡起十字弓，弯腰时，又下意识护着小腹，然后小心从小坡上走下去。 “我们快走吧。”他走在前面带路。 “赵星墨”沉默跟上，想起他护着腹部的动作，忽然问：“林空鹿，你怀孕了吗？” 林空鹿一惊，转头震惊看他。 这人有透视眼吗？怎么看出来的？ “赵星墨”脸上仍没什么情绪波动，语气似乎有些无措，解释说：“我看你护着肚子。” 林空鹿：呃。 有、有护吗？这么明显吗？ “赵星墨”见他不回答，便认为他是默认了，跟着走了一会儿，忽然又抬头问：“你会不要宝宝吗？” “啊？”林空鹿再次被问懵。 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于是干脆不回答，闷头往前走。 没走几步，衣摆忽然被拽住。 林空鹿脚步一顿，疑惑转头。 “赵星墨”指指另一个方向，说：“应该往这边走。” “为什么？”林空鹿下意识问。“赵星墨”沉默，片刻后说：“那边危险。” 林空鹿见状有些踌躇，他只是假装把他当成赵星墨，并未失去警惕。 况且他不知道这个人目的为何，是敌是友，尤其对方不久前还想杀他，他自然不敢走对方指的方向。 可既然他假装把对方认成赵星墨，就不能表现得太异常。 就在他思索对策时，“赵星墨”又慢吞吞说：“或者其他方向也行，除了……现在走的这个方向走。” 林空鹿微舒一口气，忙轻咳说：“那……我看你指的那边林子很深，可能也很危险，要不我们还是往右边走吧？” 只要不走对方指的方向就行。 “赵星墨”这次没异议，握着巨镰跟他一起走。 在他们身后，赵星墨之前坐的那截枯木上的一排小蘑菇忽然跳下来，蹦蹦跳跳跟上两人。 又过去大约十分钟，林空鹿之前想走的那个方向传来窸窣脚步声，和轻微说话声—— “这到底是是什么鬼地方？刚才那些蘑菇都成精了？” “也不知道江队他们在哪？” “星墨，你还好吧？刚才那些蘑菇忽然蹦起来，也吓我一跳。” “我、我没事。”赵星墨脸色发白，想起刚才险些被一堆蘑菇钻进肚里，就一阵后怕。 跟他同行的，正是谢辛等人。 * 一行人被分开后，大约只有江辞这边最不幸。 他们刚因空间传送失重，还没站稳脚，就发现置身一处山谷，被一群丧尸包围。 更糟糕的是，这些丧尸都是高级丧尸，看见他们就扑上来，普通武器还伤不了，只能用觉醒的能力，或是江辞用金属能力凝出的刀。 江辞队中也不全是觉醒者，只有徐思葭和詹巍两人，一个水系、一个冰系，但战斗力有限。 岑滨注射过基因进化液，没觉醒能力，只是速度和体能比正常人强几倍。赵洲之更是普通人，会些枪-械。 最后他们基本靠江辞在砍，其他人大约杀死两成丧尸，江辞凝出双刀，借助唐奕川给的空间能力，身形像残影闪来闪去，一人就砍了七八成。 砍完后，铁人也遭不住，累得微微喘-息。 兔子又从他口袋里冒出，“呜呜”哭问：“弟，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大哥？我要变弱智了，我真的要变弱智了……” “闭嘴。”江辞把它又摁回去，眼眸黑沉。 他比谁都想知道小漂亮现在在哪，但是…… 他忽然抬手，握着刀柄的手用力砸在旁边的树上，周身泛着冷意。 赵洲之知道他担心林空鹿，艰难安慰：“小江先生，你先冷静，小鹿他机警聪明，箭法又好，肯、肯定没事。”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也担忧，毕竟其他人都是四五个人一起被分开，只有林空鹿是一个人被分开，而且他还怀着孕。 兔子这时又冒出来，无脑吹道：“对对，大哥有胡萝卜，大哥最厉害，大哥肯定不会有事……” 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呜呜”：“弟，你快带我去找大哥吧，我感觉我智商又下降了。” 江辞这次没理它，冷着脸带众人往前走。走出山谷，几人进入一片山林，林中树木并不密集，还有溪水流过。溪边巨石上长着青苔，草地、枯木上长着大片、大片的蘑菇。 “奇怪，这里怎么这么多蘑菇？”徐思葭忍不住道，“比人工种植的密集。” 赵洲之看见大片的蘑菇，脸色就一阵发白，下意识离它们远一些，并小声提醒：“野外的蘑菇很危险，大、大家不要靠近。” 岑滨若有所思，也看向那片蘑菇，片刻后，他移开目光，没走几步，忽然又转头看过去，然后，他脸色忽变。 “等等，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些蘑菇……在移动？”他压低声音说。 其他人听了一惊，下意识都想转头再看。 “别看。”岑滨声音极低，微微带着颤音，“它们好像……在跟着我们。” 这么一说，大家忽然后背一凉，毛骨悚然，偷偷用余光轻瞥。 果然，那些蘑菇离溪岸远了些，跟他们一直保持和之前差不多的距离。 是异变蘑菇！ 几人心中同时划过这个念头，顿时紧张起来。异变动植物虽然不会像丧尸一样感染，但，部分会寄生。 比如他们之前在院遇到的变异蜘蛛，比如……一些蘑菇。 这么一大片蘑菇，要是它们都能寄生，那…… 想像一下那场景，几人都头皮发麻，步伐一阵僵硬。 江辞却不顾忌被蘑菇发现自己在看，直接转头，冷冷扫向它们。 正缓缓挪动的蘑菇们一僵，个个都缩着伞盖，一动不动，装得跟普通蘑菇似的。 江辞冷笑一声，周身凝现金属刃，金属刃高速旋转，犹如金色飞鸟，很快一分为一，一分四，四分八…… 没一会儿，他身前出现一大片金色飞鸟，像嗡嗡振翅的蜜蜂，铺天盖地压向那片蘑菇。 分裂后的金属刃虽小，但削个蘑菇足够了。 不知是不是众人错觉，他们竟觉得那些蘑菇在发抖。很快，事实证明这不是错觉。 随着成片的金属刃逼近，那群蘑菇忽然都跳起，吓得吱哇乱叫，一窝蜂涌向溪水。 江辞控制着金属刃，丝毫没减速，但那些蘑菇跳向溪水后，就像越过一层无形屏障，眨眼就消失。 岑滨几人一愣。 江辞皱眉，神情若有所思，片刻后忽然收回金属刃，说：“跟上。” 几人没犹豫，忙跟他一起走向溪水。 就在踏向溪水瞬间，他们眼前一晃，置身另一处天地，但——情况很不妙。 他们一脚踩空，摔进一个巨坑，江辞立刻凝出金属盾砸向坑底，但意外地，坑底没有尖锐器物。 几人安全落地，还没来得及反应，数根藤蔓飞进坑底，将他们紧紧捆缚、吊起。 接着一群小蘑菇欢呼—— “哇哇哇……”抓到了，抓到了！ “吱吱哇哇，吱哇吱哇……”贺安大人说了，把他们和之前抓的人关在一起。 江辞皱眉，他竟然能听懂这些蘑菇说什么。难道跟他能听懂唐奕川说话，是一个原因？ 不过，这些蘑菇说“和之前抓的人”关在一起，会不会是小鹿？ 小漂亮一个人，怀着孕，身体又弱，如果被抓……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辞心中一沉，刚想凝出金属刃割断藤蔓，忽然又止住，并使眼色给其他人。 其他人会意，立刻假装挣扎几下，并露出恐慌神色。 这里又是一片山谷，不远处搭着几个木屋。听见动静，木屋里很快走出几个人，竟都是人形、身上带着一些动物特征。 其中一个长着一对鸟翅的人冷笑一声，说：“又送来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正好，把他们捆好，都关起来。” 很快，有人拿锁链上前，将假意挣扎的江辞等人绑起，押往一处石屋。 小蘑菇们跟在他们身后欢呼： “吱哇哇……”太好了，太好了，又抓到几个人类。 “哇哇哇……”我要跟他们生孩子。 “吱吱哇……”我要跟最好看的那个生孩子。 鸟翅人哈哈大笑，奖励地拍拍其中一个小蘑菇，说：“等老子挑几个细皮嫩肉的吃了，剩下的就留给你们生孩子。” 几人虽然听不懂蘑菇在说什么，但听得懂鸟翅人在说什么，瞬间都脸色一白。尤其赵洲之，更不受控制地细细发抖。 江辞微微皱眉，在听到蘑菇说要跟最好看的那个生孩子时，更猜是林空鹿也被抓了。 毕竟在他眼里，他们这行人中，只有小漂亮最好看。 所以假装踉跄着被推进石屋后，江辞立刻抬头，锐利目光扫向靠坐在墙角的几人，甚至带着一丝迫切。 墙角几人听见动静，也缓缓抬头。 江辞目光一一从他们脸上扫过—— 不是，都不是……直到最后一个，他看清那人的脸，忽然僵住。 宋云蔚靠坐在墙角，此时也逆着光，打量跟他们一样被抓来的倒霉蛋。 随着石屋的门被“砰”地一声关上，视线不再逆光后，他终于看清那几人的长相，然后——目光落在一张略有些熟悉的脸上。 江辞被锁链绑着，面无表情看他。 宋云蔚同样被锁链绑着，抬着下巴看他。 片刻后，宋云蔚冷笑一声：“哟，这不是喜欢装穷骗无知少男的江少爷？你也被抓了？” 江辞面无表情收回视线，冷冷吐出四个字：“彼此彼此。” 第43章 第 43 章 石屋内气氛一阵僵硬,除了江辞和宋云蔚，其他人都面面相觑。 徐思葭等人虽不认识宋云蔚,但能看出他是那几个穿迷彩服的人的头儿,便猜他应该就是谢辛说的宋先生。 几人不由在心中暗忖：江队和这位宋先生认识？好像还不太对付的样子。 这可不太妙。 宋云蔚手下那几人见有新倒霉蛋被关进来，本想打招呼试探一下他们底细，但见自家雇主这态度,顿时也不好开口。 最后还是一名来自东城基地、负责护送顾福明教授的士兵打破僵硬,询问：“几位是从哪来的？也是中了他们的圈套,不小心被抓进来的？” 心中同时想：如果是的话，那就跟我们一样，是为了救人被抓，心性应该不坏。 江辞没再看宋云蔚，闻言只说一句“不是”，然后走到石屋中唯一的小窗旁,透过封着窗口的木板条缝隙观察外面情况。 对面的人听他说“不是”,神情都不自觉警惕。 但江辞走向小窗后,岑滨刚好不再被挡着,他认出那个开口的士兵，忽然喊：“谭小甲！” 谭小甲险些直接站起回“到”，认出站在门口的是自己曾经的班长后，不由惊喜喊：“班长？不、不，岑少尉,你也被抓啦？” 岑滨走过去笑骂：“你这是什么语气？我被抓，你很高兴？” “不不。”谭小甲连忙摇头,表情青涩又不好意思，说：“就是忽然见到班长你，太高兴了。” 见岑滨和对面那几人一起,他戒心瞬间就放下了，忙对身旁其他人介绍：“这是中央基地的岑少尉，我以前的上司。” 说完又好奇问岑滨：“班长，你们既然不是救人被抓，那是怎么来的？” 岑滨踢他一脚，让他给自己也让个位置坐下，说：“当然是主动上山，来救你们。” 然后把他们遇见谢辛几人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谭小甲了然点头：“原来是谢队长告诉你们的。” 但岑滨他们也被抓了，现在能指望的，就只有谢辛了吧？可谢辛强虽强，却也不是这些怪物的对手。 唉，看来他们的下场不是被吃，就是在这里生蘑菇了。 谭小甲几人顿时愁容满面。 岑滨倒是清楚他们的希望都在江辞身上，而且江辞是故意被抓，一定有什么计划。 另外听谢辛说，那边的那位宋先生也很强，如果他和小江队长联手的话…… 岑滨不由将目光落在宋云蔚身上。 宋云蔚一直漫不经心地打量江辞，顺便听岑滨几人说话，等他们不再开口后，才抬眉，朝江辞道：“喂，那边那家伙，能不能到一边蹲着？你挡着光了。” 江辞转头，根本懒得理他。 宋云蔚嗤笑：“怎么？你也是来救人的？” 把自己也送进来的救？ 江辞语气冷淡：“不是救你。” 岑滨：“……”看来不太对付……不不，看来是旧识，一定会好好合作。 “两位之前认识？”他试探问，尝试缓和气氛。 “不认识/不认识。”江辞和宋云蔚同时冷笑，同时开口。说完看对方一眼，又同时嫌恶地移开视线。 岑滨：“……”很好，很有默契，一定会好好合作。 江辞这时大步走过去，在谭小甲面前蹲下，问：“你们对这里了解多少，像外面那个鸟翅人怪物，一共有多少？还有，除了我们，今天还有没有其他人被抓来？” 谭小甲摇头，遗憾说：“我们也不清楚，我们是在章城附近被直接抓来的，连这里是青屿山都不知道。不过像那个鸟翅人，光我就见过四五个，至于今天，他们确实还抓过一个人。” 江辞目光一紧，立刻追问：“是不是很年轻，大约十八-九岁，男的，有些瘦弱，很漂亮？” 谭小甲连忙点头，说：“对对，细胳膊细腿的，皮肤苍白，看起来弱不禁风，有点像营养不良，但长得是很好看。” 江辞皱眉。 怎么会苍白？他最近明明把小漂亮养得很好。 但或许，是小漂亮独自一人被抓，心里害怕，脸色苍白？ “他在哪？”江辞不及多想，紧接着又问。 宋云蔚听不下去了，冷笑出声：“江少爷真风流，走哪都不忘哄骗小男生，怎么，今天被抓的那个男孩是你新相好？” 果然，不让弟弟跟这种人在一起是对的。 想到弟弟，宋云蔚神情又黯然，他十五岁那年贪玩，在家门口的篮球场打篮球，把弟弟留在门槛边儿，结果弟弟被人用一根棒棒糖拐走。 虽然爸妈没责怪他，甚至强压悲伤安慰他一定能找回弟弟，可愧疚和悔恨依旧像山一样压在他心里。从此，他的人生除了上学、工作，就只有找回弟弟这一件事。 他执着地找了十几年，终于找到了，可弟弟被吸血的养父母压榨，小小年纪就辍学打工，好不容易摆脱养父母，又被一个A大学生骗去同居。 两个多月前，他看见跟弟弟同居的那个A大学生的资料时，心中只想冷笑：中洲云京江家的少爷，爷爷在末世前就是云京首富，装尼玛穷呢？ 周末还跟他弟弟一起骑电瓶车去送外卖，怎么，学偶像剧男主，玩装贫穷考验真心那一套？ 自己随便戴的手表就几百万，要是真喜欢他弟弟，会舍得让他弟弟风里来雨里去地送外卖？ 实际上，林空鹿在和江辞交往前，就是用送外卖这个职业接近江辞，而宋云蔚查的那段时间，正好是他跟江辞闹分手，故意重操旧业。江辞没办法，干脆抢过电瓶车，载他一起送。 但宋云蔚不知道，他就是看不惯江辞装贫穷贵公子，骗他弟弟，反手就一个电话举报给交警。 果然没多久，两人的小电瓶车就被拦了，江辞还因违规载人被罚款20。 宋云蔚那时坐在后面的轿车里，看得心情舒爽，不是喜欢装穷吗？该！ 反正不是罚他弟弟的钱。 之后为了挽救失足被骗的弟弟，他又直接找到弟弟，把豪车、名表、别墅都送到弟弟面前，果然，弟弟欢欢喜喜地跟他一起走了。 他唯一后悔的，就是把弟弟带去容城的别墅，甚至他当时还没来得及跟弟弟说出真相，就被一个紧急会议叫走。 他应该带弟弟一起走的。 想到这，宋云蔚闭上眼，掩去痛楚。江辞刚被他讽刺，此刻也冷笑：“比不上你，才两个多月，就不记得小鹿长什么样了。” 什么新相好，被抓的不就是小漂亮？ 宋云蔚这个渣男，连小漂亮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亏小漂亮此刻还怀着…… 江辞蓦地攥紧手，掌心一阵刺痛。 宋云蔚也蓦地睁开眼，听他提“林空鹿”，终于难掩怒意，咬牙道：“你还有脸跟我提小鹿？” 江辞冷笑：“我为什么没脸提？没脸提的是你。” 宋云蔚不怒反笑，起身说：“我看你是皮痒欠收拾，正好我虚长你几岁，今天就替你爷爷教导教导你，什么人能碰，什么人不能碰！” 江辞反讽：“拿钱拆散情侣，妄图包养年轻小男生的三十岁老男人，也有资格说这话？” 眼看两人之间剑拔弩张，满是火药味，像随时会打起来，其他人心中一紧，忙开口劝： “两位，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冷静，都冷静冷静。” “对对，有什么矛盾等出去再说，眼下先想办法离开这里最重要。” 而且三十岁真的不算老男人。 宋云蔚却冷静不了，朝江辞气道：“谁说我要包养他？我是他哥！” 江辞情绪被激上来，没及多想，就先冷笑反击：“是哥又怎么样？是哥就能始乱终……” 嗯？是哥？小鹿他哥？ 江辞表情一僵，几许后，终于冷静下来，问：“什么意思？” 宋云蔚呵呵冷笑：“小鹿是我弟弟，走失多年的亲弟弟，明白了吗？” 江辞：“……” 是……弟弟？ 那小鹿当初为什么说是被包养？还说包养他的宋先生多有钱，给他名表、豪车云云。还说不想跟他一起骑小电动车笑，然后被罚款了，想坐在豪车里哭。 见鬼的坐在豪车里哭。 江辞又冷静了一会儿，才问：“那你送他名表、豪车……” 宋云蔚：“当哥的给弟弟送点东西怎么了？他就是以前过得苦，缺爱，才会被人骗。” 有了哥后，他这个当哥的自然要把好东西都送到弟弟面前，弟弟见得多了，什么都不缺后，就不会再被骗。 江辞：“……” 特么……有你这么送的吗？你送的时候，把话说清楚点，会烫嘴？ 江辞饶是再冷静，也忍不住想骂脏。 不过宋云蔚是小漂亮的亲哥，那宋云蔚和小漂亮之间就没什么？孩子也不是宋云蔚的？ 江辞心中忽然一阵轻松，甚至有些喜悦，可随即，又一个问题浮现—— 孩子不是宋云蔚的，那到底是谁的？ 就算再想当那个孩子的亲爸，江辞也不得不承认，他跟小漂亮确实什么都没做过，那个孩子…… “不过现在这样也好，你有新相好，我弟弟正好也已经跟你没关系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去打扰他。”宋云蔚又开口说。 “没有。”江辞忽然转头说。 宋云蔚皱眉：“什么没有？” “没有新相好。”江辞语气不太好，如果不是想到对方是未来大舅哥的话，他此刻估计会很没耐心。 所以孩子到底是谁的？ 宋云蔚轻嗤：“不是相好，那你刚才紧张那个拿镰刀的白衣服少年干什么？” “什么镰刀白衣服？”江辞皱眉。 “呃。”谭小甲终于找到缝隙插话，“江先生你刚才不是问今天他们是不是还抓一个人？就是那个人，不过他没跟我们关在一起，而且已经逃了。” 江辞沉默了，片刻问：“所以那个人穿白衣服，拿镰刀？” 谭小甲点头。 兔子这时冒出来，小声说：“不是大哥。” 大哥今天没穿白衣服。 谭小甲等人惊悚，兔子会说话？异变兔子？ 赵洲之也同时说：“不是小鹿。” 江辞：“……” 他终于没忍住，抬腿狠狠踹了一下旁边的墙，低声骂：“操！” 宋云蔚此刻终于弄明白了，原来江辞在找小鹿？江辞以为早上被抓的那个白衣少年是小鹿？所以小鹿也来山里了？ “小鹿也来这了？你把小鹿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宋云蔚立刻紧声问，语气急切。 江辞神情古怪地看他一眼，知道他是未来大舅哥后，态度总算比之前缓和。 “先离开这，然后我会去救小鹿。”他冷静道。 “你？”宋云蔚冷笑，“你自己都被绑着……” 话没说完，就见江辞凝出金属丝，控制着插-进锁链上的锁芯，没一会儿便撬开锁。 宋云蔚：“……” 江辞轻松解开锁链后，又用同样办法，帮其他人也解开。 宋云蔚：“……” 等大部分人身上的锁链都解开后，他终于走到宋云蔚面前，问：“大哥，需要帮忙吗？” 宋云蔚黑脸：“谁是你大哥？” 江辞耐心道：“那宋先生的意思是，要留在这生蘑菇？” 宋云蔚：“……” 第44章 第 44 章 石屋内的气氛又一阵僵硬。 刚听完狗血故事,了解江辞和宋云蔚之间“过节”的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都抬头望屋顶，决定不开口。 家事,家事,大舅哥和弟夫不对付,他们外人能掺和什么？ 当然，半分钟后,弟夫还是帮大舅哥解开了锁链。 宋云蔚转着手腕，活动被绑太久的胳膊，脸色不太好看。 他身边那几名手下见了，犹豫一下，上前小声劝：“宋先生,当忍则忍。” 他们都是末世前就被宋云蔚雇佣当保镖,末世后,无论觉没觉醒能力,宋云蔚都还照样养他们,甚至帮他们安顿家人。他们也都心生感激，见宋云蔚脸色不好，不由就劝几句。 这些年，他们跟着宋云蔚天南地北、大大小小的城市跑，都知道他心里多在意弟弟,又为了找弟弟花了多少精力。 现在弟弟好不容易找到，却被别人拱了，能不气吗？ 但话说回来,拱小少爷的这位江先生，确实一表人才、实力又强，接下来恐怕还要合作一起去找小少爷,可不能打起来。 宋云蔚闻言瞥他们一眼，仿佛在说：我能不知道？ 他又不是没脑子，不理智，在这种时候斗气。 “一码归一码，”他走到江辞身旁，沉声说，“你救我，这个恩我记着，但你欺负过小鹿，这个账我以后也会跟你算。” 江辞转头看他，点头：“大哥说得是。” 宋云蔚一噎，脸又黑：谁是你大哥？ “顾教授不在这里？”江辞很快又收回视线，扫视一圈屋内，岔开话题问。 “顾教授没被关在这，被他们弄去别的地方搞研究了。”宋云蔚也缓和脸色，说起正事，“至于具体在哪，我也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些怪物抓顾教授，是想研究怎么变成正常人类，我怀疑他们曾经是人。” 江辞蹙眉，几乎立刻联想到被人为弄成植物怪物的沉尧，不由沉声：“恐怕不止是可能。” 宋云蔚见他语气肯定，严肃问：“你知道什么？” 江辞摇头：“先不说这些，想个办法把那些怪物都先控制起来。” 他说的是控制，不是杀死。 宋云蔚皱眉：“这恐怕有点难。” 江辞：“所以需要大哥协助。” 宋云蔚：“……”能不能别叫大哥？ 但江辞紧接着又说：“尽快控制他们，问清楚这里的空间传送是怎么回事，能快点找到小鹿。” 宋云蔚：“……行吧。” 很快，石屋内的几人开始商量计划—— 首先，一旦他们出去，外面那群小蘑菇肯定会吱吱哇哇报信，鸟翅人就会警觉。 所以江辞提议，大家先把锁链套回身上，在石屋内闹出动静，引几个人形怪物前来，先制服一部分，接着去木屋，解决剩下的。 几人都同意，宋云蔚奇怪问：“你怎么知道蘑菇会报信？” 江辞：“你们被抓来时，没听见那些蘑菇说话？” 宋云蔚：“你能听懂？” 江辞：“……鸟翅人说的。” 宋云蔚：“？”然后呢？多说几个字会烫嘴？ 岑滨见其他人也不解，忙解释：“刚才我们被抓时，那个鸟翅人和蘑菇对话，说等他挑个细皮嫩肉的人吃了，剩下的人都给蘑菇生孩子，那些蘑菇就开始欢呼。所以鸟翅人能听懂蘑菇说什么，蘑菇会向他报信也不意外。” 谭小甲等人一听“蘑菇”“生孩子”，脸色就不好，显然这几天没少被吓。 赵洲之听到这些字眼，也脸色发白，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江辞奇怪地看他一眼，但没多问，只对詹巍道：“你们先闹出动静。” 詹巍点头，刚要大喊大叫，忽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贺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抓到那小子？”鸟翅人问。 被称为贺姐的人语气微冷，道：“少废话，我听小安说，那边又送来几个人？” “是呢是呢，都抓起来了，关在石屋里。”鸟翅人忙不迭点头，“不过那小白眼狼找的人越来越不行了，实力还不如上一批，没怎么费劲就全抓了，这次小蘑菇们可立大功了。” 一大片蘑菇跟在他们身后，闻言立刻欢快地蹦跶起来。 “我去看看。”被称为贺姐的人很快说。 石屋内，谭小甲忙压低声音介绍：“这个贺姐就是这些怪物的老大，好像叫贺阳，具体能力不清楚，没见她出过手，但应该比其他怪物都强。” 说完神情紧张地无声询问：怎么办？计划有变。 本来他们想趁贺阳不在时，先拿下其他怪物，现在老大回来了，计划还继续吗？ “她有个弟弟叫贺安，半人半鱼，实力一般，而且行走不便，如果按刚才计划，先制服她弟弟，倒是能制衡一下她。”宋云蔚说。 江辞沉眸，片刻后说：“不用。” 宋云蔚：“擒贼先擒王？” 江辞点头。 宋云蔚轻笑，这小子，倒是跟他想得一样，有点不爽。 说话间，脚步声已经到石屋外，贺阳很快开口，声音冰冷：“开窗。” 话音方落，石屋窗户上的木条被拆开，照进更多光亮。 一名有着褐色卷发、容颜清丽的女子站到窗口，冷冷扫视屋内。和鸟翅人一样，她也有非人类特征，比如一对半透明、像鱼鳍一样的耳朵。 她应该就是贺阳，怪物们的老大。 江辞在她出现时，立刻控制金属链从石屋外的地下飞出，锁向她和她身后那些怪物的咽喉。 贺阳瞳孔骤缩，侧身躲避同时，迅速凝出冰盾将鸟翅人等怪物挡开。金属链瞬间化为金属刺，刺破冰盾，紧接着又转为游蛇般的锁链，眨眼就将鸟翅人等怪物捆住。 防止他们中有空间能力者，江辞直接将他们和一棵巨树捆在一起。宋云蔚还“贴心”地在锁链上加附一层幽蓝电光。 鸟翅人等怪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电得晕乎乎，羽毛都焦了。 江辞看见宋云蔚的能力，眼神一暗，迅速分析利弊——金属导电，大舅哥不能得罪。 得益于他们出手快，杀对面一个措手不及，怪物们还没出手，战力就减损大半。 贺阳清丽的脸上闪过怒色，为躲避金属链，她身体迅速后撤，同时抬手凝聚力量。瞬间，石屋被冰封，所有人都出不去，无数冰锥更从已经被冰覆盖的四面墙向他们射来。 这种瞬间冰封、大面积控冰能力，比同是冰系觉醒者的詹巍要强太多了。 石屋内，所有人脸色都一白，但下一刻，六面金属盾浮现在他们上下左右前后，挡下冰锥。江辞同时抓住宋云蔚，身影一闪，两人便出现在石屋外。 贺阳见他们忽然出现，神情微惊，迅速控制冰锥转移方向，同时试图冻住两人。瞬间冰锥紧追两人，不断凝结的冰霜也如巨龙紧随。 江辞、宋云蔚同时向相反方向闪避，宋云蔚躲避同时，控制幽蓝电光攻击，吸引贺阳注意力。 江辞身影一闪，瞬间出现在贺阳身后。 贺阳只觉他身影忽然消失，不及反应，就发现人已经到她身后。她心中一紧，刚想闪躲，江辞已经冷冷地，用刀背劈向她后颈。 她只觉后颈一痛，身体便缓缓倒下，恍惚中，听见一个惊惧慌张的喊声—— “姐！” 贺阳倒在地上，努力强撑意识，挣扎呢喃：“小安……” 要结束了吗？终究还是中了秦钰的圈套，保护不了弟弟，也保护不了下属朋友…… 贺阳缓缓合上眼。 * 曙光基地，秦家大院外。 一辆低调奢华的轿车缓缓驶进大院，车门打开后，秦钰走下车，习惯性地擦擦手指，尽管上面没有丝毫脏污。 然后他冷着脸走进灯火通明的大厅。 这里曾是宜城的政府大院，但如今，是秦家的私人宅邸。 进门后，他脸上的冷漠换为恭敬，对一名管家模样的人说：“麻烦陈叔，我要见爷爷。” 陈叔脸上皮肤松弛，面容苍老，眼神刻板冷漠，闻言只僵硬地点点头，便转身走向电梯。 电梯关了，没过多久，又打开。 陈叔从电梯里出来，表情依旧刻板：“老爷让少爷上去，在三楼，书房。” 秦钰点头，到了三楼书房，却紧张地先深吸一口气，然后才推开门，低头恭敬道：“爷爷。” 书房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味，被秦钰称为“爷爷”的老人，坐在书桌后的阴影中，缓缓开口：“人呢？” 他眼神阴鸷，带着莫名寒意与压力。 秦钰头皮一紧，咬牙低声说：“跟着一起去的几个人言语不敬，激怒了他们，他们没来曙光基地。” 霎时，房间内寒意又盛一分。 秦钰心中一慌，忙说：“但我指点他们去青屿山了，青屿山有001号在，一定能拿回爷爷想要的东西，还有……带回姓江的。另外，青屿山那些怪物也越来越强了，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成熟。” 他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垂越低，冷汗缓缓从额角流下。 书桌后的老人脸色阴沉，犹如枯树皮的手指一点点敲击桌面，就在秦钰承受不了心理压力，快倒下时，他终于缓缓开口：“那就再给你几天时间，记住，再抓不到强大的怪物、觉醒者，就让邢舟代替。” 秦钰脸色一白，暗暗攥紧手，指甲刺破掌心，却只低声说：“知道了，爷爷，我一定会把姓江的抓来。”…… 走出灯火通明的大厅时，秦钰出了一身冷汗。 负责给他开车的下属低声问：“秦先生，去哪？” 秦钰闭了闭眼，低声说：“回别墅。” * 青屿山的一处山谷内，贺阳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没被送往曙光基地，心中微讶。 随即，她发现自己和鸟翅人他们一样，被锁链捆在大树上。 旁边，同样被锁链困在轮椅上的弟弟正泪眼汪汪，担心看着她。而不远处，一窝小蘑菇被困在电网下，含泪发抖。 见她醒了，小蘑菇们最先吱哇出声—— “呜呜吱哇……”贺阳大人，快救救我们。 “哇哇呜……”这两个好看的人太凶了，我不要跟他们生孩子。 “嘤嘤呜……”我还是喜欢早上抓的那个白衣服哥哥。 贺安也拼命移动轮椅，冰蓝色鱼尾巴一摆一摆，哭泣喊：“姐，你没事吧？他们把你怎么了？” 贺阳：“……”吵得头疼。 正看守在旁，等她醒来的宋云蔚等人：“……”什么情况？ 明明先被抓的是他们，他们不过是正当反击，怎么搞得好像他们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一样？ 鸟翅人这时也幽幽转醒，看清情况，立刻痛哭：“贺姐，贺姐你也被抓了？” 然后大声嚷嚷：“他妈的你们这群-奸诈小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对，让秦钰那狗日的来，老子就是死，也要先啄死他！” 宋云蔚冷笑，幽蓝电弧逼近鸟翅人，问：“谁是奸诈小人？找老弱病残的假人在路边假装求救，设圈套的不是你们？” 鸟翅人大怒，道：“怎么就是我们了？我们只是截个胡，设圈套的分明是秦钰那狗日的！” 说完又看向江辞等人，继续啐道：“对，他今天又送来几个人假装实力弱，故意被抓，呵，你们可真是他收下的好狗——” 话没说完，金属刺直抵他咽喉，江辞冷声道：“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呃。”鸟翅人被迫仰着头，无法开口。 眼看金属刺就要刺破他咽喉，轮椅上的贺安惊慌喊：“翼哥！” 小蘑菇们也哇哇哭喊：“翅膀哥哥。” 兔子冒出头，惊叹：“哇，比我还能吵。” “安静！”贺阳忍无可忍，终于冷声道。 然后看向江辞，沉声冷静：“你们是秦钰派来的？” 江辞收回金属刺，冷淡道：“不认识，路上偶遇过，他给我们指了路。” 顿了顿，又补充：“你们先抓了顾福明老教授，我们来此只是救人。” 贺阳冷笑，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江辞也不指望她信，只问：“你们这里的空间传送是怎么回事？” 贺阳反讽：“你自己就是空间能力者，你不清楚？” 鸟翅人一听，立刻道：“妈的，果然是秦钰的……” 话没说完，金属刺又刺向他。 他霎时止声，顿了顿，才继续开口，愤懑道：“那些破空间门不就是你们设下，想困住我们的？还问，装什么装？” 江辞皱眉，那些空间门不是山谷里这些怪物设下的？ 贺阳这时也冷静道：“空间门不是我们设的，如果我们中有空间能力者，早就离开这了。” “没错，哪至于像现在这样，跟家畜一样被困在这，等你们三五不时就来抓一个。”鸟翅人憋闷道。 江辞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但无论这些怪物说的话是真是假，再问下去，都得不到答案，只会浪费时间。 现在已经傍晚，再耗下去，天就黑了。天黑后，山里危险，必须得在天黑前找到林空鹿。 想到这，江辞眸色微沉，忽然起身，对宋云蔚道：“大哥，你在这看着他们，继续审问，我去找小鹿。” 说完他就要离开，下一刻，手臂却被拽住。 “等等。”宋云蔚皱眉，说：“我去找，你在这审。” 江辞：“……” 他深吸一口气，道：“我用空间能力，找人更快。” 如果这不是大舅哥，他真不会耐心解释。 宋云蔚皱眉，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怎么就这么憋闷？ 岑滨这时开口劝：“要不两位都去找吧，我们在这守着就行，对了，还有顾教授和谢辛他们也需要找。” * 山林深处，林空鹿和扛着巨镰的“赵星墨”转悠半天，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林空鹿累得小腿差点抽筋，终于不走了，停下歇息。 “赵星墨”扛着巨镰望望四周，又认真替他指一个方向，说：“往那边走。” 林空鹿摇头，打量一圈四周后，忽然说：“这里我们是不是来过？” “赵星墨”无机质的眼睛动了动，问：“有吗？” 第45章 第 45 章 “赵星墨”不擅长说谎,说谎时，眼睛会无意识转动，眼神发飘。 林空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捂住肚子,痛苦道：“好痛。” “赵星墨”一愣，忙上前问：“怎么了？” 林空鹿蹙眉,艰难说：“可能是走太多路,累的。” “赵星墨”眼中看不出情绪,语气明显有些慌，问：“不能走很多路吗？” “嗯嗯。”林空鹿痛苦点头,泪汪汪看他。 “赵星墨”眼神闪躲,声音也虚了几分，终于说：“对、对不起，我指错路了,还故意躲开其他人。” 林空鹿：“……”果然。 他很快站直腰,面无表情问：“为什么？” “赵星墨”一呆,问：“你不疼了？” 林空鹿摇头，继续问：“为什么要误导我跟其他人错开？” 这个跟赵星墨长一样的少年,到底有什么目的？他和赵星墨又是什么关系？ “赵星墨”低头，手指扣着巨镰柄上的纹路,不吭声。 林空鹿见状叹气，说：“那算啦,不过不能再乱指路了。” “赵星墨”顿时松一口气，忙不迭点头,点完迟疑一瞬，又迷惑问：“这里，我们真的来过了吗？” 林空鹿：“……”敢情你是真没发现？ * 江辞和宋云蔚离开山谷后,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江辞转头问：“分开找，还是一起？” 宋云蔚皱眉，虽然不愿承认，但还是说：“分开，你有空间能力，找得更快，可以到远一点的地方找。我跟你一起会拖慢你，不如负责近处的搜寻。” 江辞点头，刚要转身走，宋云蔚又说：“等等，一码归一码，就算你先找到小鹿，我也不会把他托付给你。另外，你不能再欺负他。” 江辞想说“不会”，但转念一想，如果这个“欺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欺负”…… 于是他明智地没作保证。 两人分开后，江辞拿出地图，几乎没一刻停歇地使用空间能力，想赶在天黑前把能找的山谷、山林都找一遍。 可直到力量耗尽，天快黑透，也没见到林空鹿的影子。 反倒是在近处搜寻的宋云蔚，没多久就找到了谢辛等人。 他把谢辛等人也带去看守贺阳他们，然后又转回头，继续往远处搜寻，快天黑时，正好和江辞撞见。 江辞见连宋云蔚都能撞见，却没找到林空鹿，心中不由一沉。 小漂亮怀着孕，体力不好，不可能走太远，难道…… 他心中忽然一阵不安。 兔子这时又从口袋里冒出来，泪汪汪道：“三弟，我们是不是见不到大哥了？再见不到大哥，我真要变弱智了。” 江辞摁住它的脑袋，冷声道：“不可能。” 宋云蔚也心急，见兔子说不吉利的话，开口就嫌弃：“你怎么走哪都带这只兔子？还是只老兔子。” 这毛色一看就不光滑。 兔子一呆，它真的变老了？ 忽然汪汪大哭。 江辞：“是小鹿的宠物兔。” 宋云蔚：“……” “哦，原来是小鹿养的兔子。”他立刻改口，摸摸兔耳，夸赞：“真可爱。” 然后揪一根草递到兔子的三瓣嘴前，问：“吃草吗？” 兔子呆滞，见有吃的递到嘴边，条件反射就咬住，然后三瓣嘴一嗦一嗦，没几秒就给嗦没了。 嗦完又伤心：“我想大哥了呜呜……” 江辞：“……”看来是真变弱智了。 “继续找吧。”他眸色渐沉，想到天黑后，山林里危险，又说：“等会儿天黑，大哥就先回去，我一个人找也……” “你在说什么屁话？我亲弟弟，我能不找？”话没说完，就被宋云蔚打断。 宋云蔚找了半天，神情也疲惫，但还是说：“天黑也找，不过天黑后危险，安全起见，这次一起找？” 江辞点头。 此时，已经绕到另一座山头的林空鹿正扶着树干喘-息，旁边地上倒着七八个被巨镰削断头的丧尸。 “赵星墨”握着巨镰，站在他身旁担忧问：“你真没事吗？崽崽也没事吗？” 说完又低头愧疚道：“对不起，我找错空间门了，我以为那个门能把我们送回去。” 林空鹿摇头，泪目道：“不怪你。” 怪我，明知道你是路痴，还想要不再信你一次，万一呢。 结果，路痴没有万一。 “赵星墨”见他不怪自己，更愧疚了。眼看天色渐黑，又提议：“这里危险，天也快黑了，要不我们找个树上休息？” 林空鹿疑惑：“为什么要在树上休息？”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这么一想，他又下意识护住小腹。 “赵星墨”看见他的动作，才意识到他不适合蹲在树上休息，忙改口：“要不找个山洞休息。” 林空鹿看看天色，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好在“赵星墨”虽然瞎指路，但好像真没想伤害他，除了刚开始见面时。 而且“赵星墨”看着跟他一样瘦弱，其实很有力气，扛着巨镰跑跳，身体也十分轻盈，走了一下午，都没见累。 他把林空鹿安顿在一个干净的树桩旁，就扛着巨镰跑进山林，没多久，又跑出来，扶起林空鹿说：“我找到一个山洞。” 林空鹿警惕归警惕，但跟他相处大半天，也看出他心性纯粹，本性应该不坏。 两人一起到了山洞后，天已经黑透。 林空鹿在山洞口燃起火堆，驱赶虫蚁，防野兽。因为不知道自己已经绕到另一个山头，也期望火光能被同伴注意到。 “赵星墨”似乎有点怕火，抱着巨镰，躲在山洞口的树上，正好放哨。 林空鹿看他跟自己一般大，又瘦得像风能吹倒，拿出自热米饭时，忍不住问一句：“你要一起吃饭吗？” “赵星墨”无机质的眼睛转向他，似乎透着疑惑。 林空鹿坐在火堆旁，笑容被火光映得温暖，说：“下来一起吃点吧。” “赵星墨”从树上跳下来，慢吞吞走到他旁边。 林空鹿的包里正好有一盒荤菜自热米饭，便递给他。 “赵星墨”接过后，低头看着包装盒，呆呆不动。 林空鹿见状疑惑一秒，以为他不会，又拿回包装盒，帮忙拆开，放好发热包，再递回去，笑眯眯说：“好了，等会儿就能吃了。” 说完他又拿一盒酸菜的出来，也拆开，弄好。想起包里还有红烧肉罐头，又问“赵星墨”：“你吃红烧肉吗？” “赵星墨”自接过自热米饭后，就一直愣愣看他。 林空鹿见他不说话，有些不解。但想起真正的赵星墨喜欢吃，犹豫一下，还是拿出一小盒，也拆开给他。 “赵星墨”终于转动视线，落在刚拆开的红烧肉罐头上，许久后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声音有些闷闷。 林空鹿觉得他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心性好像没自己成熟，不由下意识把自己当哥，说：“没事哦，我们是朋友嘛。” “朋友？”“赵星墨”怔愣转头看他，片刻后，忽然仓促收回视线，低头扒饭。 扒了一会儿，又小声说：“谢谢。” 不知道是火光映衬，还是别的原因，他耳朵有些红。 林空鹿的饭也热好了，笑眯眯说“没事”，然后端起开始吃。 “赵星墨”似乎也喜欢吃红烧肉，但吃了一会儿，发现只有自己在吃，林空鹿没吃，不由抬起头，轻抿油汪汪的嘴，问：“林空鹿，你怎么不吃肉？” 林空鹿吃饭的动作一僵，“呃”一声，不好意思说：“我吃了会吐。” “赵星墨”不解，疑惑问：“为什么会吐？” 林空鹿神情尴尬，但想到反正他也知道了，干脆闭眼说：“因为崽崽啦。” “赵星墨”无机质的眼中闪现好奇，还有一丝别样情绪。他忽然放下饭筷，探头期待问：“我能摸摸ta吗？” 林空鹿一惊，下意识挡了一下，小声说：“这不好吧？” “赵星墨”神情失望，但见他护着崽崽，似乎又有些羡慕。 吃完饭后，他没再回树上，而是坐在篝火不远处，时不时看一眼林空鹿的小腹。 林空鹿此时已经有些困，但不敢睡，小小打了个哈欠。 篝火发出哔哔剥剥的声响，“赵星墨”看着火光，又看看林空鹿，在林空鹿开始犯困时，忽然问：“你会不要崽崽吗？” 这是他第二次这么问。 林空鹿困意瞬间消失，慢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可能是因为他迟迟没回答，“赵星墨”又轻声开口，像建议，又像自语：“如果不要的话，就别生下来吧。” 林空鹿愣愣看着他那张和赵星墨几乎一样的侧脸，忽然想，他和赵星墨会是兄弟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没跟赵星墨和赵叔生活在一起？他是被…… 林空鹿没再继续想，低头想起自己，这个崽崽，他该留下吗？ “赵星墨”抱着巨镰，靠着山洞的石壁，渐渐睡着了。他蜷着瘦削的身体，就算睡着，听见轻微动静，也会立刻抬头。 林空鹿转头看他，轻声安慰：“没事。” 见他点点头，又蜷着睡了后，才看向夜空，一夜无眠。 同样望着夜空无眠的，还有江辞。 他和宋云蔚摸黑找了半天，中途又遇到变异兽，一场鏖战后，宋云蔚终于精力不济，打完休息的间隙，就低头睡着了。 江辞无法，只能扶着未来大舅哥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但他自己却睡不着，望着星空胡乱想—— 小漂亮现在哪？吃了没？安不安全？会不会被野兽的叫声吓哭？ * 林空鹿没被吓哭，但一夜没睡，精神实在说不上好。 “赵星墨”早上醒来，见他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心中一阵愧疚。 “对不起，应该我守夜。”他攥紧巨镰，低头说。 林空鹿摇头，失笑道：“你怎么总说‘对不起’？这又不怪你。” “赵星墨”认真说：“你怀崽崽了，应该我守夜的。” 说完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又撸起衣袖，伸出细瘦的胳膊，问：“你要抽血吗？” 林空鹿微愣，不理解地问：“为什么要抽血？” “赵星墨”见状，同样茫然：“你昨天给我饭吃，不抽血吗？” “为什么给你饭吃？就要抽血？”林空鹿脑中思绪一闪，似乎捕捉到什么。 “赵星墨”迟疑放下衣袖，摇头没回答，又慢吞吞说：“那我去给你摘些果子。” 说完他看一眼林空鹿的小腹。听说有崽崽后，要多吃水果。 林空鹿刚想说“不用”，就见他已经盯准远处的一棵树，扛着巨镰跑跳走近。站稳后，他跃身起跳，轻盈跳到粗壮的树干上，期间还用巨镰挥开挡住视线的枝叶。 旁边的变异树察觉，褐色枝条忽如游蛇，层层叠叠，迅猛攻向他。 林空鹿心中一紧，但下一刻，“赵星墨”手中巨镰一挥，银色锋刃闪过，瞬间削去变异树半个树冠。 接着他跳下树，飞快跑过来，背起林空鹿就跑，边跑边不急不喘地说：“旁边有变异树，果子不能吃，我们换棵树。” 林空鹿：“……” 第46章 第 46 章 江辞一夜没睡。 天刚蒙蒙亮时,兔子从他口袋里钻出，打了个哈欠。被安顿在一旁休息的宋云蔚也醒了。 宋云蔚见他一夜没睡，还守着自己,心中微讶。 说实话，见江辞这么拼命地找林空鹿,宋云蔚对他已经改观不少。如今这世道,别说是已经分手的小情侣,就算是没离婚的夫妻，也未必能做到这些。 或许之前的调查、猜测有误,又或许是患难见真情,总之，这个江少爷对他家弟弟的感情,似乎比他想得要深。 宋云蔚不知该心酸还是欣慰,他刚找回来的弟弟,还没来得及好好宠,甚至还没带回家跟父母相认，难道就要被大尾巴狼先拐走？ 不过,就算心里对江辞已经有所改观,宋云蔚面上也不显。 只是见江辞一夜没睡，脸色实在说不上好，他还是好心说：“天色还早，你先眯一会儿，我来守着。” 江辞却不领情,见他醒了,直接扔给他一包压缩饼干：“先吃点，然后接着找。” 宋云蔚当然希望立刻就去找，边吃边找,争分夺秒地找。可见他神情实在疲惫，还是皱眉劝：“该睡还是要睡，你别不顾身体，等会儿没找到小鹿，自己先垮了。” 江辞转头，奇怪我看他一眼，说：“谢谢大哥，不过我不能睡。” 现在天只是蒙蒙亮，霞光未现，森林里还很暗，他怕睡着后……会梦游。 宋云蔚闻言脸黑，想说“谁是你大哥？”，但见他为找林空鹿，觉都不睡，最终又咽下。 两人草草吃了袋压缩饼干充饥，便又起身寻找。 找到阳光初现时，江辞忽然止步，沉了沉眸，说：“我怀疑小鹿可能已经不在……” “别胡说！”话没说完，就被宋云蔚打断。 他以为江辞要说的是“小鹿可能已经不在了”，脸色十分难看。 其实找了这么久没找到，这种可能性已经非常大，只是他一直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江辞也不愿这么想，所以他沉声说：“我怀疑小鹿不在这座山。” 宋云蔚皱眉：“你的意思是，他在旁边山上？” 青屿山山脉绵延，山峰不止一座。 “可他一个人，能走这么远？” 即便是末世前，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走这么远，也十足危险。何况如今是末世，林中不止有猛兽，还有异变的动植物。 如果小鹿真的……不，那太危险了。 这种可能性，宋云蔚更不敢想。 江辞沉眸：“如果是空间门呢？” 宋云蔚：“嗯？”倒是漏想了这个可能。 江辞很快拿出简易地图，指着最近的一座山头，说：“我们先去这里找，还按昨天的办法。” 宋云蔚咬牙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 就在江辞指的那座山中，林空鹿和“赵星墨”不知不觉，又走了小半天。 其实早上时，“赵星墨”找到一个空间门，说可以回之前的山头。但林空鹿实在怕了他的找路能力，赶紧说“我知道怎么走回之前的山，我们还是走回去吧”。 这些空间门经常出现就消失，他真心怕穿过去后，直接到更远的山头，还回不来。 与其那样，不如一步步走。 于是，两人一直走到快中午。 林空鹿体力废，加上怀孕，只能走走歇歇。 坚持到中午时，他在一处树荫下停下，抬手扇风，喘气说：“星墨，我们先歇会儿，吃点东西吧。” “赵星墨”扛着巨镰点头，无机质的眼睛开始逡巡，寻找有果子的树。 这时，他旁边巨树的树干后方绕过来三只小蘑菇，其中一只小声吱哇：白衣服哥哥，你能不能帮我说一下，我想跟那个漂亮小哥哥……呜！ 还没吱哇完，就被“赵星墨”木着脸，屈指弹飞。 其他两只见状，顿时口都不敢开，掉头去追。 林空鹿隐约听见声音，转头问：“是不是有小动物在叫？” “赵星墨”忙把手被在身后，小声说：“没、没有。” 说完怕林空鹿看出，忙跳到附近一棵树上摘果子。 林空鹿有些奇怪，但见他一路都没坏心，又没多问。 “赵星墨”摘的果子品质都不错，甘甜可口，而且每种都自己先尝一遍，确定没事，才递给林空鹿。 林空鹿受宠若惊，忙说“谢谢”，然后让他一起吃。 他总觉得这个少年身上有什么秘密，而且可能跟赵叔、赵星墨有关。只是对方假装失忆，他也无从问起。 或许等见到赵洲之或赵星墨，一切就有答案了。 想到这，他捏起一颗果子递给“赵星墨”，问：“星墨，你真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赵星墨”摇头，说：“我不认识……不记得大家了。” 他打算把林空鹿送回之前的山谷就离开。 林空鹿下意识说：“可你认识我啊，我们不是朋友吗？” “赵星墨”微愣，然后又摇摇头，没回答，反而问：“你会对崽崽好吗？” 这下轮到林空鹿愣住了。 “赵星墨”没继续这个问题，抿了抿唇，又问：“果子好吃吗？” 林空鹿拿起果子咬了一口，点头夸赞：“很甜。” “那我再去摘些。”“赵星墨”说，很快握紧巨镰又起身。 林空鹿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忽然说：“我想，我应该会对ta好。” 其实从自己总是下意识护着小腹的举动，他就察觉，自己心里已经接受崽崽的存在。 他不确定自己以后会不会留下崽崽，但如果留下的话，他一定会对崽崽好。 “赵星墨”背影僵了一下，慢慢转过头，僵硬弯起唇角，像在尝试微笑。 “我再去摘些果子。”他最终只这么说，但语气轻快，似乎很高兴。 离开前，还很认真地强调：“不要说‘谢谢’，我们是朋友。” 林空鹿失笑，觉得他像个孩子。 不过，像个孩子的“赵星墨”，为什么又会像个杀手，杀人时，冷酷到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总问他会不会不要崽崽，是因为自己被抛弃过吗？ 林空鹿拿起一颗野果，陷入沉思。 江辞找到这里时，就看见他坐在巨石上，白皙漂亮的手指捏着红色野果，边张口轻咬，边皱眉，晃动微酸的小腿。 野果的汁水沾在他唇上，将唇色染得嫣红，衬得手指和脸愈发白净，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江辞仿若看见深林中的精灵，竟不敢惊动这片刻的静谧。 但下一刻，他意识到什么，身影忽闪，瞬间出现在林空鹿面前，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先将人紧紧抱住。 林空鹿只感觉眼前忽然冒出一个人，猝不及防被抱住，手里的野果都吓掉了。 但他很快认出是江辞，不由又惊喜：“江辞，你怎么找到这的？” 远处的树上，握紧巨镰刚要冲过来的“赵星墨”动作一顿，歪着头，神情疑惑。 江辞抱了很久，直到林空鹿觉得被勒疼了，忍不住推他，才终于松开手臂。 他定定看着林空鹿，眼底泛着血丝，许久后，才声音沙哑道：“找了很久，把之前的山头都找遍了，又找到这里，才找到。” 林空鹿微怔，看出他眼底压着的浓烈情感，先是无措，然后又下意识当鸵鸟。 “那个……我也是不小心……”他轻咳一声，心虚地移开视线，假装没看出江辞眼底的情愫，小声说：“但其实，也不能都怪我，主要是星墨……” 他下意识转头，寻找“赵星墨”，却发现刚才还在树上的“赵星墨”，这会儿忽然不见了。 “什么星墨？”江辞皱眉问。 赵星墨不是一直跟谢辛他们在一起？ 林空鹿从怔愣中回神，忙问他：“你刚才来时，看没看见那边那棵树上有人？” 江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缓缓摇头。 他刚才的注意力都在小漂亮身上，确实没太注意附近情况，难道小漂亮这段时间都跟另一个人一起？ 江辞不由拧眉，神情警戒。 “他是谁？”他很快问，语气带着一丝凝肃。 “哎，就是……”林空鹿刚要解释，忽然想，“赵星墨”可能还在附近，于是又压低声音，小声道：“是一个跟赵星墨长相一样的人，我也不认识，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远处的树上，五感敏锐的“赵星墨”零星听见声音，渐渐攥紧巨镰，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手柄上的纹路。 江辞似有所觉，忽然抬头看过去。 “赵星墨”慌忙蹲下，变成一朵白蘑菇长在树干上，手中巨镰也瞬间消失。 “……他好像被训练过，像个杀手，不过我感觉他本性不坏，而且懵懵懂懂，可能被抛弃过，或许是没人教吧。虽然只相处一天，但我觉得也算是朋友了，本来想带他一起走，就算不见赵叔，能离开训练他的那些人也好，但是……他好像不太愿意，唉。” 林空鹿的声音越来越低，“赵星墨”只听到杀手哪里，到后面，基本听不见了。 江辞见他才一天就跟人家称朋友，尤其那人一开始还想杀他，不由神情严肃。 低头看见那些野果，忽然问：“这些果子是他摘的？” 林空鹿点头。 江辞语气微酸：“才一天，你们关系倒是挺好。” 林空鹿无语，瞪他一眼道：“他看着像成年了，但心性跟小孩似的。” 江辞语气还是酸，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林空鹿觉得当然得找找，就算“赵星墨”不跟他们一起走，他也得跟对方告个别。 但见江辞语气不好，脸色也不好，他不由小心问：“你觉得呢？” 江辞见他没不假思索就说找，心情总算稍微好点，说：“那就找找，不过他刚才还在，现在却不出现，可能是不愿意见面，找不到的话，我们就先走？” 林空鹿点头，如果“赵星墨”不想见的话，那确实没办法。 江辞见他同意，忽然俯身，揽紧他的腰。 林空鹿：“？” 下一刻，他眼前景色忽变，被江辞带着身影瞬闪。 没多久，他们就把附近都找了一遍，却没见到“赵星墨”半个影子。 林空鹿叹气：“看来他确实是故意离开。” “赵星墨”身手好，不太可能是遇到危险被困住，况且他和江辞也没听见动静。 “留张字条吧。”江辞淡声建议。 只剩半天时间了，他们要在天黑前赶回之前的山谷，也没时间耽搁。 林空鹿点头，从包里拿出纸笔，写好字条，用石块压住。想了想，又拿出一盒自热米饭和一小盒红烧肉，放在石块旁。 江辞安静看着，没说话，等他做完这些，忽然转身蹲下，说：“走吧。” 林空鹿：“？” 江辞转头，见他一脸疑惑，淡定道：“我背你。” 林空鹿：“啊这……” 江辞：“或者用抱？” 林空鹿：“呃。” 他一阵不自在，想说“要不还是背”吧，谁知江辞又紧接着说： “难道还想用你的小短腿走？”那得走到什么时候？ 林空鹿：“？” 然后怒瞪他：“哪里短了？” 江辞唇角泛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说：“那就上来。” 林空鹿恨恨地爬到他背上，有点想咬他，但想到这么做实在太暧昧，最终又作罢。 在他们离开后，树干上的白蘑菇又变回人。 “赵星墨”无意识地摩挲巨镰手柄，看着地上的自热米饭，低声自语：“他知道我不是赵星墨。” 顿了顿，又补充：“一直都知道。” 所以只是假装跟他交好吧？朋友什么的，也是假的。 “赵星墨”低垂着头，有些低落地想。 但很快，他又自语：“没关系，不能怪他，我也骗他了，况且……” 这时，那三只小蘑菇又探头探脑地出现，小心翼翼吱哇：白衣服哥哥，你也是蘑菇哇？ “吱哇哇……”对了，我老婆……咳咳，我是说，刚才那个漂亮小哥哥呢？ “赵星墨”蹲下，用指尖摸摸小蘑菇们，慢吞吞说：“他走啦。” 顿了顿，又自语：“这样也好，没人会愿意跟怪物做朋友，至少……我没吓到他。” 第47章 第 47 章 江辞想带林空鹿在天黑前赶回山谷,但唐奕川给的空间门能力有距离限制，目前他只能在一千米距离内瞬闪。 而且闪到一半，忽然想起宋云蔚还在山里找,不得不又调转方向，往约定的汇合地点去。 林空鹿搂着他的脖颈,防止因速度太快掉下去，见状疑惑问：“怎么换方向了？” 江辞轻咳：“去找宋云蔚。” 刚才找到小漂亮后太高兴，一时忘了大舅哥还在找。 林空鹿心中惊悚：糟,宋云蔚怎么也来了？ 等会儿前任、金主和他一会面……嘶。 不过不对劲，江辞的语气怎么不酸了？好像也不生气。 他不由向前探身,狐疑歪着脑袋,想看清江辞脸上的表情。 可他在江辞背上，这个动作让他们侧脸之间门的距离瞬间门拉近,细细的呼吸落在江辞脸侧、颈侧。 江辞呼吸一顿，忽然停下,转头,幽深的眼眸看向林空鹿。 因为距离太近,他的侧脸险些擦过林空鹿鼻尖。 林空鹿惊得下意识往后仰，“呃”一声,这才意识到距离太近，慌忙要解释。 但下一刻，江辞单手扣住他后脑勺,忽然转身，将他整个身体抵在树上。 微冷的气息瞬间门侵袭而来,林空鹿不自觉睁大双眼，漂亮眸中满是惊愕。 他整个身体半悬空，只能依靠着江辞和树,只有脚尖能碰到地面。 江辞黑眸望着他，眸光越来越深，在他惊慌无措时，忽然微微低头，轻柔地吻了吻他的眉心。 松开后，江辞嗓音低哑：“下次想亲直接说。” 林空鹿表情呆滞，下一秒，耳朵忽然爆红，磕巴道：“谁、谁想亲了？” 然后推他，小声说：“你松开，我要自己走。” 江辞“嗯”一声，退开一步，让他自己走。 反正已经快到和宋云蔚约定的地点了。 林空鹿双脚落地，心中也微松一口气，忙绕开他，闷头往前走。 江辞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之前以为宋云蔚是情敌时，他只想快点把林空鹿追回，用的方法也有些急躁。 但如今，知道宋云蔚是未来大舅哥，他就没那么急躁了。之前的方法明显有点吓退小漂亮，没关系，他现在可以慢慢来，撒好网后，兔子总不会跑掉。 说起兔子，江辞忽然想起，傲天许久没声了。 他忙从口袋里拎出兔子，见兔子紧闭眼，忙拍拍兔脸，皱眉：“醒醒。” 林空鹿正为刚才的事胡思乱想，见状忙又走回来，吃惊问：“傲天怎么了？” 江辞蹙眉：“不知道，可能是太久没接触胡萝卜？” 林空鹿一惊：“胡萝卜没在傲天哪？” 兔子这时缓缓苏醒，睁开迷瞪瞪的红眼，茫然问：“怎么了？” 林空鹿摸摸它的兔头，安慰：“没事。” 心里其实忧心忡忡：完了，胡萝卜不知哪去了，傲天不会真变弱智吧？ 变弱智倒没什么，要是老死…… 兔子慢反应一秒，才认出他，忽然哇哇大哭：“尼、尼……”《穿成丧尸文里的怀崽炮灰》,牢记网址:m.1.它忘记尼桑怎么喊了，最后打着哭嗝道：“大哥，我好想你！” 林空鹿：“……”完了，真要老死了。 “我胡萝卜呢？”他心中一阵急。 江辞想了想，拉住他衣服后的兜帽，手伸进去一阵摸索。 林空鹿被碰得后背一阵痒，下意识瑟缩。 好在江辞很快就拿出手，手里还握着胡萝卜，说：“在你帽子里，这一路你都没感觉？” 林空鹿皱眉，忽然后知觉地意识到，还真没感觉。之前把胡萝卜放在口袋里时，好像也是这样，轻飘飘的像没重量、没体积，可握在手里时，感觉又不是。 不过不管怎么样，胡萝卜总算没丢，这是好事。 他赶紧把胡萝卜拿过来，塞进兔子怀中，说：“快拿好。” 再不拿，就变弱智了。 兔子拿到胡萝卜后，也一阵安心，慢吞吞地又爬进他兜帽里。 解决完兔子变老问题，两人也走到了约定地点。 宋云蔚还没来，江辞见旁边没东西可坐，凝出一个金属小板凳，让林空鹿坐下，自己则在四周看看，有无危险。 此时已经是下午，太阳快落山，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天黑前回不了山谷，得在这休息一晚。 林空鹿有些好奇，江辞怎么会跟宋云蔚一起出来找他？虽然知道对方不会因为私人情感，耽误正事，但跟情敌一起…… 而且等会儿宋云蔚来了，得多尴尬？ 林空鹿一想想那场景，就想当缩头乌龟，装睡着算了。 所以尽管心中非常好奇，他也没敢问。 江辞却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忽然走过来，又凝一个金属板凳，坐在旁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他，说：“你想问宋云蔚的事。” 林空鹿：“呃。” 他慌忙移开视线，猛摇头：“没有没有，一点都不想。” 江辞压下唇角一抹笑，说：“宋云蔚这个人，做事有一点不靠谱。” 林空鹿捂着耳朵：不想听，一点都不想听。 你是不尴尬，但我要同时面对金主和前任，很尴尬！ 虽然，他压根就没跟所谓的金主相处过就是了。 “不过他心是好的，至于你们的关系，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江辞又说。 林空鹿捂耳朵的手悄悄松开，疑惑转头。 不是他想的那种关系，那是什么关系？系统告诉他，就是金主啊。 江辞见他个表情，觉得有一丢丢可爱，不由忍笑。 “具体情况，还是等他回来，亲自跟你说吧。”他语气有些无奈。 认亲这种事，当然让当事人来说比较好。 话是这么说，但可能是找到林空鹿后，精神渐渐放松，说完这话没多久，奔波了两天一夜的江辞自己先睡着了。 睡着后，身体还轻轻向旁边倒去，头靠在林空鹿肩上。 林空鹿歪头，见他乌黑碎发下，神情满是疲惫，眼底也有淡淡的黑眼圈，犹豫一下，到底没推开，也没叫醒。 落日熔金，山林很快被晚霞染成一片橘色。 宋云蔚没回来，江辞也没醒。 渐渐地，最后一抹霞光消失，天色渐暗，江辞依旧没醒。 林空鹿心中犹豫想：要不让他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就喊醒…… 如果天黑后，宋云蔚还没回来，他们就该去找一下了。 可想着想着，天黑透了，他还在纠结，不忍心喊醒。 这时，远处的树影里传来脚步声，渐渐走出一个黑影。 林空鹿立刻紧张，抬手伸进身后的兜帽里，拿出胡萝卜。 黑影越来越近，似乎低着头，走近后，也没怎么看坐着的人影，就抬手按着额头，疲惫难过说：“还是没找到小鹿，你那边呢，什么情况？” 林空鹿听到这话，心中一松，迟疑问：“宋先生？” 黑影一僵，随即疾步走过来，脚步甚至有些踉跄。走近后，他膝盖一软，直接落地，声音难掩激动，颤声问：“小鹿？” 林空鹿刚要点头，却见他迫不及待地凝出白色电光，电光闪烁，瞬间门照亮在场三个人的脸。 宋云蔚眼中却只有自家弟弟那张漂亮熟悉的脸，激动得直接无视旁边靠着林空鹿睡着的江辞，一把将弟弟紧紧抱住，声音哽涩：“小鹿，我终于找到你了……” 江辞没肩膀靠后，“咚”地倒在地上，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血色。 林空鹿心中一阵尴尬，没想到金主也喜欢他，这下关系更难处理了。 但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见江辞摔倒，他赶紧推开宋云蔚，说：“那个，先等等，江辞他摔倒了。” 宋云蔚虽然已经对江辞改观，也重新审视了弟弟和江辞的关系，可见弟弟这么关心那小子，还是忍不住心酸。 看来两人是两情相悦，不好分开，难道刚找到的弟弟，真要被拐走？ “让他躺。”宋云蔚忍不住道。 都要拐走他弟弟了，睡一睡凉地怎么了？ 但话音刚落，锋利的金属刺直抵他咽喉。 江辞不知何时站起身，周身气势阴冷，血红眸中弥漫杀意，缓缓开口：“宋云蔚？” 宋云蔚皱眉，觉得他有点不对劲，看向金属刺，冷静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昨天刚对他有所改观，今天就变了？ 江辞血红眼眸微眯，声音冷得像结冰：“你还敢出现？” 宋云蔚：“……我为什么不敢出现？” 不是约好了，无论今天找没找到小鹿，天黑后都在这里汇合？ 林空鹿愣愣看着这一幕，忽然意识到什么，忙起身说：“等等——” 话没说完，却被江辞一把抓住手腕，拉至身后。 他仓促间门偏头，借着星光看见江辞眼中的血色，心中微惊：果然，江辞又梦游了。 “等等！”他赶紧又开口，先对宋云蔚说：“宋先生，你千万别激怒他。” 接着又劝江辞：“江辞，你也冷静。” 江辞冷静不了，模糊的记忆告诉他，就是眼前这个人拐走宝宝，把宝宝丢在别墅里，他和宝宝才会分开，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 江辞忽然头痛欲裂，松开抓着林空鹿手腕的手，用力捶向头。 林空鹿见状，忙抓紧他的手臂阻止，声音微颤：“江辞，你怎么了？”江辞动作顿住，眨了眨茫然的红眸，看向林空鹿，声音忽然低落：“宝宝，我想不起我们重逢后的事了。” 宋云蔚：“……”酸不拉几。 当着他的面就这么腻歪，私下还不知道什么样。啧，没想到江辞看着冷酷，其实表面一套，背里一套。 不过这么腻歪，他弟弟肯定不喜欢。 但下一秒，他就看见林空鹿好声好气地哄：“没关系，我记得，以后我说给你听，你先冷静，把金属刺放下……” 宋云蔚听不下去了，他弟弟平时就这么哄姓江的小子？ “行了，差不多得了。”他忍不住开口，皱眉道，“江辞你腻不腻歪？快松开我弟……” “弟”字还没说完，江辞又看向他，眼神带着杀意，冷冷警告：“你找来也没用，宝宝是我的，不会跟你走，他已经……” 江辞微眯起眼，像想起了什么制胜法宝，一字一顿道：“他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宋云蔚：“……”你特么有病吧？我弟弟是男的。 林·头皮发麻·鹿：“……”社死，现在找个地缝钻进去还来得及吗？ “识趣的话就滚，不识趣……”江辞周身气势忽然凛冽，无形力量蔓延。 霎时，宋云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阴冷和恐惧，这是面对最强大的高级丧尸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就死。”江辞面无表情地吐出最后两个字，金属刺也向前又延伸一分，险些刺破宋云蔚的皮肤。 宋云蔚终于意识到，江辞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 他后退一步，但金属刺紧跟而来。 “你疯了？”他攥紧手，咬牙低声说。 江辞冷声：“宝宝是我的，你抢不走。” 林空鹿从震惊中回神，赶忙又阻止。 但这时，宋云蔚气急开口：“你特么，我抢什么枪？我是他大哥，亲的，你不是早就知道？” 第48章 第 48 章 宋云蔚脸色十分不好,如果不是看出江辞此刻不太对劲，他已经忍不住想打人。 林空鹿闻言也呆住，一时竟忘了劝阻。 宋云蔚是他大哥？亲哥？可刚穿来时,系统不是这么介绍的。 为什么情况跟系统说的不一样？到底是垃圾系统没说全，还是宋云蔚搞错了？ 江辞似乎也被搞迷惑了，转头看向他，红眸费解：“大哥？” 林空鹿却没法回答,忙看向宋云蔚：“宋先生,你确定吗？你,你做基因鉴定了吗？有没有可能是认错了？或者鉴定了，但拿错报告了？” 他忍不住叠声问,一时间想到无数种可能。 如果这些可能都不是,那就真是垃圾系统又坑了他。 江辞虽然没听懂“基因鉴定”等话,但觉得宝宝说得对，很快又用金属刺指向宋云蔚，道：“你说是就是？证据。” 宋云蔚：“我特么……” 他看出来了，江辞晚上真的有病，白天就知道的事,现在竟然不记得。 但问题是，他还真没带鉴定报告出来，能看电子版鉴定报告的手机这会儿又没电。 林空鹿这时强行摁下江辞手中的金属刺，向他解释：“宋先生你别介意,他现在是梦游状态，思维不太清醒。” 江辞蹙眉,认真纠正：“宝宝，我没梦游。” 说完又警告地看向宋云蔚，提醒：“证据。” 宋云蔚：“……” 确实不太正常,但这叫梦游？脑抽还差不多。 他一时火气上来，竟忘了危险，抬手就推开江辞，指尖同时凝聚白色电光，照在自己和林空鹿之间。 江辞以为他要攻击林空鹿，瞳孔骤缩，眼中血雾浓稠，瞬间凝出金属刺攻向宋云蔚的手，结果…… 金属导电，他指尖挨了电。 宋云蔚：“……”该！ 然后他站到林空鹿身旁，用电光照亮自己和林空鹿的脸，面无表情道：“你仔细看看，我跟小鹿是不是有一点像？” 宋云蔚只是为了照亮，凝聚的电光不强。江辞的第二人格记得自己拥有的所有力量，这点电对他来说更是毛毛雨。 他搓了搓微焦的指尖，皱眉打量，片刻后说：“小鹿比你好看。” 宋云蔚：“你特么……”这是重点？ 不行，他非教训教训这小子不可，能把他脑袋打正常最好。 他说着就上前揪住江辞的衣领，江辞见状，眼中同时浮现杀意。 林空鹿赶忙又上前阻止：“等等！” 他抓住两人的手臂，先对宋云蔚说：“我相信了，你应该就是我大哥。” 不管是真哥，还是假哥，都先阻止两人再说。 然后又看向江辞，说：“这是大哥，不能打。” 江辞皱眉，对方要打他，他没有不还手的道理。但宝宝让他不要打…… 宋云蔚也忍不住纠正：“不是应该，小鹿，你就是我弟弟，亲的。” 他语气温和小心，但转头看向江辞，脸色又冷：“但我可不是他大哥。” 江辞挥开他攥着自己衣领的手，脸色冷漠：“我也没承认。”“你小子……”宋云蔚再次被气到，刚被林空鹿承认，就行使兄长权威，说：“我不会同意你跟小鹿在一起。” 当然他只是说说，故意反呛江辞。毕竟他管不了这事，也舍不得管刚找回的弟弟，顶多能劝劝。 江辞反应冷漠：“轮得到你来同意？” 拿不出证据，谁知道是真哥，还是假哥？ 宋云蔚：“你——”这是什么狗脾气？也就他弟弟能忍。 “我看你是欠教训。”他忍不住冷声呛。 江辞：“凭你？” 宋云蔚：“没错，凭我。” 他气得额角青筋直跳。 林空鹿：“额。” 所以不给打，就改吵了？幼不幼稚？ 不过宋云蔚的话，他确实信了大半。 毕竟对方神情不似作假，应该真做过基因鉴定，而且对方没理由骗他。 至于系统说是金主，难道是系统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说实在的，系统那家伙其实也不靠谱。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宋云蔚和江辞已经从吵架，又升级为要动手。 “看来我今天非得打醒你，把你打正常不可。”宋云蔚再次拎起江辞的衣领。 江辞冷漠看他一眼，转头望向林空鹿，红眸又变温柔，像报备似的说：“是他要跟我打。” 林空鹿：“……”头疼。 但这次不等他再阻止，两人就已经一拳我一脚打了起来。 林空鹿：“……”算了，打就打吧。 反正没用觉醒的能力，打不死。 他头疼地走回金属凳边坐下，撑着脑袋看打架。 但天太黑，只能看见两个模糊黑影，实在没什么好看。加上昨晚没睡，他打了个哈欠，脑袋一点一点，很快就开始犯困。 十分钟后，江辞冷着脸先走回来。 星光下，他一只眼睛乌青，嘴角也有些破皮渗血，走到林空鹿身边，神情却又瞬间变温柔。 他在旁边另一个金属凳坐下，小声询问：“宝宝，宝宝？” 林空鹿支着脑袋睡着了，没回应。 江辞有些遗憾，又小声问：“我能摸摸我们的崽崽吗？” 宋云蔚刚好也走回来，闻言冷笑。还崽崽，不就是想找个理由占他弟弟便宜？ 不过算了，正常人不跟脑袋不正常的人计较。 这么想时，他似乎忘了自己刚因这个原因，跟江辞打过一架。 江辞也懒得理他，见林空鹿依旧睡着，又小声说：“不说话的话，就当你同意了。” 宋云蔚：呵，果然。 江辞就像没看见旁边还有他这个人似的，轻轻拢住林空鹿的腰，想了想，又低头，耳朵贴着林空鹿的腹部，神情温柔又虔诚。 夜色下，只能看见他动作的宋云蔚脸一黑，只想在把他拽到旁边再打一架。 但刚打过，他现在实在没精力，只能先作罢，于是抬脚踢江辞一下，示意他赶紧松开。 江辞抬眸，冷冷看向他，随后直接将林空鹿小心拢入怀中，整个抱住。 宋云蔚：“……”行，你狗，等明天恢复精力再打。 这么想着，他抬脚勾住林空鹿被抱走后，空出的金属小板凳，打算坐下，结果一屁股坐了个空，直接坐在地上。 江辞把小板凳收走了，没给他坐。 宋云蔚：“……”行，你狠，等你明天清醒。 * 隔日，天刚蒙蒙亮，江辞就被一阵鸟叫声吵醒。 他睁开黑白分明的眼睛，低头便看见被自己紧紧拥在怀中的林空鹿，心中一暖，随即意识到什么，表情又微僵。 深林里雾重，苍翠树叶坠着露珠，一滴微凉水珠恰好落在林空鹿眉间。 江辞呼吸不由屏住，生怕惊醒他。 林空鹿漂亮的眉微蹙，纤长睫羽颤了颤，终于还是睁开眼。 仰头看见江辞一只眼睛乌青，嘴角也青肿，他眼神迷茫一瞬，随即便忍不住想笑。 江辞奇怪，开口问：“笑什——嘶。” 他抬手碰了一下嘴角，这才察觉不对劲，嘴角疼，眼周疼，身上也像挨了几拳，他昨晚梦游时到底干什么了？ 林空鹿注意到他眼睛是黑色，显然已经恢复正常，神情还很费解。 他终于忍不住笑，说：“抱歉，抱歉，哈哈……” 江辞：“……” 他抬手揉揉怀中人柔软的发丝，没好气问：“到底怎么回事？” 林空鹿终于笑完，顶着翘起的头发，眨眼说：“你昨晚梦游，跟宋先生打了一架。” 江辞听他说“宋先生”，立刻抬眸看向四周，发现宋云蔚果然已经回来，就靠坐在不远处的树旁，微闭着一双……熊猫眼。 江辞：“……”看来昨晚真把未来大舅哥打了。 心情复杂。 他捏了捏眉心，大约能猜到是什么情况，很快收回视线，低声问林空鹿：“你知道他是你大哥了？” 林空鹿点头，虽然已经信了大半，但还是觉得这事乌龙又离谱，忍不住道：“真没想到会是这样，他怎么会是我大哥？” 明明系统说是金主。 “叮咚，你的小可爱系统已上线。”刚这么想，脑海中忽然出现一道声音。 林空鹿整个人僵住，神情不敢相信，一时竟以为是幻听。 但很快，那个声音又出现：“宿主，我积攒了一些力量，能临时出现一会儿，马上就会下线，所以长话短说，我先告诉你你的角色任务……” “等等！”林空鹿忙打断，不顾惊讶，问：“你提供的剧情准吗？宋云蔚是我哥，你知道吗？” 系统刚要说“当然准”，闻言一顿，震惊问：“你说什么？他是你哥？他不是金主吗？” 林空鹿：“……”所以你到底靠不靠谱？ 系统慌乱检查一通，很快又说：“这个，可能……因为你是炮灰，宋云蔚是路人，你们的戏份都不多，不太重要，剧情就只介绍了你们的表面关系，没深挖你们的深层关系。 “又或许剧情本来就没这些设定，但世界自行运转时，完善了你们的真正关系，但总之，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是你的角色任务是……嘶，等等，你怎么怀孕了？还怀了男主的孩子？” 系统忽然又检测到他体-内有新生命，瞬间震惊到芯片发烫。 林空鹿：“？？？”“你说孩子是谁的？”他比系统还震惊。 系统：“男主的啊，这个崽崽有你和男主的灵魂气息，算算时间……应该是穿来那晚的。Ohn，那天我走后，你跟男主做了什么？再等等，这个胡萝卜怎么也在你手里，还跟你绑定了？这应该是男主的金手指……” 林空鹿：“？？？” 他已经被一连串信息冲击迷茫了。 系统时间不多，见状赶紧道：“算了算了，这些事等会儿再说，先跟你说正事，你的角色任务是扮演好男主的作精前男友，没事就给男主添添堵，拖他后腿，让他经历磨难，不断成长，最后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林空鹿：成为……神？ 这是什么中二任务？他表情匪夷所思。 “除了这些，其他就没什么了，很简单是不是？你以前就做得很好，加油，本系统看好滋滋……你……滋……” 林空鹿：“等等，什么叫以前就……” 话没问完，系统就传来一阵电流声，接着又归于沉寂。 林空鹿：“……”所以就诈尸给我添个堵？ 好在他也不是第一次知道系统不靠谱，很快就恢复冷静，整理起混乱的思绪—— 孩子是他和江辞的？宋云蔚确实是大哥，他的任务是拖江辞后腿……等等，他穿来后好像没怎么拖后腿，还帮忙解决了容城问题？ 呃，不过这次在山里被找，应该能算是拖后腿。 但问题是，这么危险的世界，为什么非要拖后腿？不怕把男主拖死？还成神，这是什么垃圾剧本？ 林空鹿越想越费解，最重要的是，孩子竟然是他和江辞的？可穿来的那天晚上，他根本就没见过……等等，难道是那个梦？ 林空鹿表情一会儿迷茫，一会儿震惊，不敢相信。 江辞见他忽然僵住不说话，以为他在思考什么，不动声色地等待，但等了一会儿，见他还不说话，终于忍不住开口：“在想什么？” 林空鹿抬头看他，心情复杂，随即又摇头闭眼。 自闭中，不想说话。 江辞见状，换了个姿势抱他，不动声色问：“小鹿，宋云蔚是大哥，那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不是宋云蔚的，也不是他的，总不至于……小漂亮心里还有其他人？ 江辞蓦地攥紧手，不愿相信。 “你问我？”林空鹿抬头看向他，幽幽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天上掉下来的。” 江辞：“……” 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小漂亮好像在生气。 他抿了抿唇，尽管心里堵得慌，但还是轻声说：“抱歉，我不该问，但……不管怎么样，我以后当这个孩子的爸爸，行吗？” 林空鹿气鼓脸瞪他，想说“你本来就是ta爸爸”，但还没开口，就听旁边传来一道幽幽声音：“你要当谁的爸？” 宋云蔚不知何时起身，顶着一对熊猫眼走过来，眼神冰凉地看向江辞，问：“还有，什么孩子？” 第49章 第 49 章 宋云蔚昨晚没睡,因为江辞和林空鹿都睡着了，只能他负责警戒。 负责警戒没什么，但看江辞抱着他乖乖巧巧的弟弟睡得香甜，就越看越生气。 忍了一晚上,他现在看江辞哪哪儿都不顺眼,本想等江辞清醒,就让对方赶紧松开自家弟弟，谁知竟听见两人在说什么孩子。 昨晚江辞脑袋不正常时,说小鹿怀了他孩子就罢了,现在清醒后,竟然也说小鹿有个孩子。 关键是小鹿还不反驳。 宋云蔚心中一沉，忽然指指江辞，说：“你过来一下。” 江辞低头看林空鹿一眼,很快松开手臂，整理衣服起身。 林空鹿也站起身，神情尴尬,视线飘忽,假装看周围景物。 宋云蔚表情严肃,问江辞：“孩子是怎么回事？” 他此时还没往自家弟弟能怀这个方向想，只以为是弟弟有个孩子。 江辞却以为他已经知道了,说不定还是自己昨晚梦游时说的，打架可能也是因为这。 他不由攥紧林空鹿的手，沉了沉眸，缓缓开口：“抱歉，大哥，小鹿怀的孩子……是我的。” 最后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字说出。 林空鹿诧异转头，不解看向他，奇怪他怎么会知道。 江辞察觉，误解了他的神情，安抚地用指腹摩挲他手背，轻声说：“别怕，有我。” 林空鹿：“……”我、我怕什么？本来就是你的。 宋云蔚沉默了，心中觉得荒诞至极，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怀了孩子？他弟弟怀……不，等等，先冷静，他确定他们家当年走丢的是弟弟，现在找回来的也是弟弟，不是妹妹！ 所以弟弟怎么会怀孩子？还怀了姓江的这小子…… 宋云蔚视线落在两人脸上，试图找出一丝开玩笑的可能性，但没有。 江辞目光缱绻地注视他弟弟，神情郑重得像婚礼宣誓，而他弟弟，正害（尴）羞（尬）低着头。 宋云蔚无法冷静了，再次开口，语气艰难：“你刚才说小鹿怀了你的孩子，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林空鹿被“一而再，再而”地提起这事，表情实在生无可恋，忍不住小声道：“能不能别再提这件事了？” 社死这种事，会不会多来几次，就能习惯？ 宋云蔚听他这么说，心反而更沉，也愈发确信。虽然这件事令常人无法想象，但末世后，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他熬了一夜的双眼布满血丝，此刻死死盯着江辞，咬牙道：“小鹿你别说，让他说。” 江辞收回落在林空鹿身上的视线，看向他，最终点了点头。 宋云蔚瞬间捏紧拳，终于难压怒气，似乎下一刻就会打在江辞脸上。 可看向旁边乖巧漂亮，“依赖”着江辞的弟弟，他又硬生生忍住，最后闭了闭眼，几乎是从牙缝挤出一句话。 “江辞，你跟我过来一下。” 说完他就转身，往昨晚打架的地点去，那处空旷。 林空鹿下意识看向江辞。 江辞松开他的手，见状安抚：“没事，别担心，我跟大哥都有分寸。” 林空鹿：“……”谁担心你们了？爱打不打。 但两分钟后，见江辞又添一只乌青眼，而且只挨打，不还手，他赶紧开口阻止：“别打了，要打回去打，在这里打不危险？” 宋云蔚双眼通红，死死抓着江辞的衣领，声音痛苦愤怒：“你知不知道小鹿他才十八岁，你就下得了手？你、你……简直畜生！” 江辞闭眼，神情比他更痛苦：“抱歉。” 是啊，小鹿才成年，就已经…… 如果他知道那个畜生是谁，他一定不会放过。 江辞攥紧手，心脏像被细密的毒针扎着，疼得苦涩又绵密。 林空鹿忍不住开口纠正：“那个，是十九岁。” 上个月刚过的生日，谢谢。 “别说了。”宋云蔚和江辞同时开口，神情痛苦。 林空鹿：“……”无辜.jpg 但打归打，路还要赶。 人在一阵僵硬气氛中简单吃了早饭，出发前，宋云蔚走到林空鹿面前，声音低哑：“小鹿，大哥背你。” 林空鹿不太习惯他这么自称，小声说：“我可以自己走。” 宋云蔚艰难笑了笑，声音勉强：“你……现在不方便走太多路，还是大哥背吧。” 林空鹿还是不太习惯，但看着宋云蔚充满愧疚的眼神，又不好拒绝。 一直站在旁沉默的江辞见状，缓缓开口：“大哥，还是我背吧。” 林空鹿像被解了围，忙点头：“对对。”谁的孩子，谁背。 他现在可理直气壮了。 宋云蔚沉默，纵使他看江辞千般万般不顺眼，可偏偏弟弟喜欢，最终也只能无奈点头。 回去的路上，林空鹿好奇问起自己怎么会是宋云蔚弟弟，毕竟系统提供的剧情都没这段。 宋云蔚这才想起之前只顾着生气和教训江辞，竟忘了正式跟弟弟认亲。 他愧疚地把自己小时候弄丢弟弟的事说了一遍，且不知第几次地自责道：“对不起，都怪大哥当年贪玩，如果那天我没去打球，而是在家门口陪你玩，你就不会被人用棒棒糖骗走。” 林空鹿摇头，恍惚间竟觉得好像真有这一幕的记忆。 但这怎么可能呢？他是穿来的…… “对了小鹿，你这些……”宋云蔚想问他这些年过得道你不是真正的星墨，但我想我们还是朋友，我可能认识你的家人，如果你愿意跟我们一起离开的话，可以去山下等我。】 落款是：你的朋友，林空鹿。 “赵星墨”不认识字，但他认真看了许久，然后把字条折起来，小心放进口袋。 犹豫片刻，他又蹲下-身，掀开盖着用来防尘的树叶，看向被特意拢成一小堆的水灵灵野果，接着又看向旁边那盒自热米饭。 “如果我真是赵星墨就好了。”他小声自语。 他没有朋友，尽管是骗来的友情，也忍不住想珍惜。 “赵星墨”有些孤独，抱着自热米饭盒，寂寞地从中午坐到黄昏。 旁边只小蘑菇试图跟他“说话”，见他不理，只好跑到旁边的树根边，把自己埋在土里呼呼大睡。 “赵星墨”仿佛没看见，一直僵坐着。 曾经被关在实验室时，他可以看着透明的玻璃墙，呆呆地一坐就是一整天，可今天，他却有些烦恼。 “要不要偷偷跟过去？”他攥着巨镰手柄，无意识地自语。 最后实在想不出答案，干脆放下巨镰，笨拙地拆开自热米饭，打算先吃饭。 如果吃完饭后，天还没黑的话，就偷偷跟上。 他在心里暗暗道，这么想完，拆包装盒的动作也快了起来。 夕阳落山后，天总黑得很快。 “赵星墨”拌好饭，眼看最后一抹阳光要消失，忙加快扒饭的动作。 就在这时，一道轻微脚步声从林中传来。 “赵星墨”动作一僵，手还拿着筷子，脸也被自热米饭盒半遮，身体一动不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踩着深林里的枯叶，不紧不慢，像闲庭信步。 “赵星墨”对这脚步声十分熟悉，清瘦的身体不自觉僵硬紧绷，像弓紧的虾背。 终于，那人走到他面前，阴影笼罩下来。 “饭好吃吗？”对方弯下腰，笑吟吟开口，白大褂的衣角落在他低垂的视线前。 “赵星墨”僵硬半晌，终于放下米饭，沉默站起。 “啪！”下一刻，一个巴掌打在他脸上。 “赵星墨”被打得趄趔一下，但很快又站好，低垂着头。 “让你拿的东西呢？”白大褂冷下声音问。 “赵星墨”手指揪着衣摆，低声说：“对不起，爸爸，东西不在林空……不在那个人身上。” 白大褂忽然抬起他下巴，阴冷目光盯着他眼睛，片刻后哂笑：“001，才出来几天，你就学会撒谎了？” “赵星墨”无机质的眼睛一僵，瞬间不敢乱动。 白大褂甩开他，无视他瘦弱的身体撞在树上，漫不经心道：“你根本就没去找。” “赵星墨”靠着树勉强站稳身体，依旧低垂脑袋，机械道歉：“对不起，爸爸。” “算了，反正东西也不在那个小鬼身上，在那个姓江的觉醒者身上。”白大褂漫不经心说，转头看向“赵星墨”时，语气忽转严厉，“给你天时间，务必杀了江辞，拿回残页，如果做不到……” 白大褂眯了眯眼，说：“你应该知道，没用的孩子，只会被丢弃，销毁。” “赵星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手指却无意识地抠紧巨镰手柄上的纹路，低声机械回道：“知道了，爸爸。” “那就快去。”白大褂冷声吩咐，顺脚踢翻地上的自热米饭。 “赵星墨”的目光终于颤了颤，但因为低垂着脑袋，没被发现。 他低声说了声“是”，握紧巨镰转身，很快消失在山林中。 在他走后不久，一架直升机出现在山林上空。 * 白大褂回到直升机上，刚坐下，旁边一名金发男子就嗤笑：“戴，看来你的实验品不怎么听话，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哦，当然也可能不是001号的问题，是你能力有问题。” 如果林空鹿在这，一定会惊讶发现，这人竟是曾在沉尧意识境中出现，并一手造成沉尧人生悲剧的那个疯狂教授——海斯。 被称为“戴”的白大褂闻言冷笑，嘲讽道：“海斯，搞清楚，我现在是在为你收拾烂摊子，如果不是你控制不了沉尧，又杀不死他，还让他有机会把残页给那个姓江的觉醒者，我会派出001号？” 海斯推了推眼镜，轻笑：“有什么关系？残页早晚会拿回来。倒是你，戴，我看是这么长时间对组织没贡献，急着想立功，才把001号派出去？ “况且，我好歹能解密残页上的内容，我改造的沉尧也差点成神，而戴教授你……” 他挑了挑眉，才继续道：“除了侥幸培育出001号，你对组织、对人类还有什么贡献？哦，听说本来应该是两个，还被你培育失败一个？” 第50章 第 50 章 “你——”白大褂被气得面色涨红,胸口不断起伏。 海斯忙耸耸肩，说：“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而已,对了,你把001号放出去,不怕他不回来？” 白大褂冷哼一声,勉强冷静后，才语气僵硬道：“有定位器，怕什么？况且没家的孩子,能去哪？只有组织才会接纳他那样的小怪物。” 说完他不想再理海斯，换个座位,看“赵星墨”的定位。 深林中,“赵星墨”在白大褂离开后，又悄悄潜回。 他沉默看着地上被踢翻的自热米饭,许久后，蹲下-身,把洒落在石块上的米饭和菜,一点点装回饭盒。 “对不起，林空鹿。”他低声说,“我们不能是朋友了。” 他语气难过，看着已经脏掉的饭盒，忍不住再次呢喃：“如果我真是赵星墨就好了。” 直升机上，白大褂见半夜都过去了,“赵星墨”还在深林里无目的地乱晃，不由生气。 “001号到底在干什么？还不去抢回残页？”他声音恼怒。 海斯被吵醒，打着哈欠探头，看完轨迹后,暗暗摇头：“有没有可能，他迷路了？” 白大褂：“……” “没用的小怪物，给他丢张地图。”白大褂忍不住骂骂咧咧。 * 山谷中，江辞和宋云蔚去找林空鹿期间，岑滨等人在也没闲着，继续审问贺阳、鸟翅人。 虽然这些有怪物特征的人，对岑滨他们敌意很大，但在岑滨摆出身份，且软硬兼施，问了一天一夜后，他们到底还是配合回答了一些问题。 林空鹿三人回来时，正听见岑滨惊讶问：“所以你们曾经都是正常人类，是被秦钰坑害，才变成怪物模样？另外，你们也不是故意盘踞在青屿山作恶，是秦钰的人用空间能力把你们困在这，想让你们互相残杀？” 岑滨越说，语气越匪夷所思。 “何止？”鸟翅人忍不住痛骂，“姓秦的白眼狼阴险得很，曙光基地原本是贺姐带大家一手建立，现在却成了他秦家的天下。” 林空鹿被江辞背着走进山谷，闻言“咦”一声，惊讶说：“曙光基地不是秦老先生建立的？” “小江队长，宋先生，你们回来了？”岑滨一见他们回来，立刻起身惊喜道。 谢辛也跟着站起身。 赵星墨和赵洲之看见林空鹿安全回来，也都一阵高兴。 “小鹿兄弟，你还好吧？对了，傲天怎么样？”赵星墨忍不住上前问。 林空鹿看见他，下意识又想起那个和他容貌相同的拿镰刀的少年。 他转头看向赵洲之，心中闪过无数可能，却不好直接问，最后只对赵星墨笑笑，说：“谢谢，我没事。对了，傲天也没事。” 说着他从江辞后背下来，从兜帽里掏出睡得迷迷瞪瞪的兔子，交给赵星墨帮忙照顾。 然后和江辞一起转头，看向被审问的贺阳等人。 江辞刚才也听见岑滨的问话了，淡声说：“我们来青屿山之前，在章城附近遇见过你口中的秦钰，当时他身边的人说，曙光基地是秦老先生一手建立。” “他们还说秦老先生在末世前就是大慈善 家。”林空鹿补充。 “放他的狗屁！”鸟翅人一听又骂起来，唾沫横飞，“当初贺姐带大家建立基地时，姓秦的一家老小还被困在别墅里等救援呢。后来要不是姓秦的坑害，让我们一个接一个地变成怪物，他们秦家能这么轻易就掌控基地？” “是秦钰让你们变成怪物？”林空鹿细白手指抵着下巴，惊讶问。 鸟翅人刚要愤慨点头，却被贺阳打断。 “别乱说。”贺阳皱眉。 不知是不是受鱼类特征和冰系能力影响，她脸色雪白，像覆着一层冰霜，声音微冷：“没有根据的事，不要胡乱揣测。” 她在这些怪物人中显然很有威信，一开口，鸟翅人瞬间耷拉翅膀。 但他还是忍不住嘟囔：“虽然没证据，但这不是明摆的事？咱们这些建立基地的有功劳的人，要么意外死了，要么是一个接一个地变成怪物，反倒是秦钰和秦老头，屁事没有，还越来越强大。 “而且他把我们困在这，隔段时间抓一个厉害的走，还三五不时地弄些高级丧尸、怪物来攻击我们，明显就是心黑，坏透了。” 贺阳细眉越皱越紧。 坐在轮椅上的半人半鱼少年贺安也期期艾艾道：“姐，我、我觉得翼哥说的对，就是秦钰在害大家。” 贺阳垂眸，她当然知道，甚至想法和鸟翅人、贺安一样，可她并不信任眼前这些人。 他们被秦钰派来的人骗过太多次了，什么路过的好心人、中央基地来的救援，哪回不是打着帮他们的旗号，转头就将他们的同伴抓到秦钰面前？ 他们离开曙光基地时，有四五十人，如今却只剩七八个人。被骗太多次，她已经不敢轻易相信任何外来的人。 如果眼前这些人又是秦钰派来，故意戏耍他们，那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等等。”林空鹿提出疑问，“你们说你们被困在这，那你们之前是怎么出现在章城附近，还抓了宋……大哥和顾福明教授他们的？” 鸟翅人不耐：“都说了不是我们设陷阱，是秦钰，我们只是顺便……” “我是问你们是怎么出现在那的？”林空鹿打断。 “呃。”鸟翅人一时语塞，偷觑贺阳一眼，见她没反对，才继续说：“我们被困在这，当然也每天都琢磨那些空间门，尝试能不能离开。那天就是我们试着逃走，谁知没走 成，正好撞见秦钰在干坏事。 “听说他要抓的人里有个老教授，反正我们也跑不掉了，干脆就给他添堵，一不做二不休，把老教授抢了。” 当然，主要还是希望老教授能帮忙弄明白他们会什么会变成怪物，但这些话，鸟翅人觉得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至于他们，”鸟翅人又抬起下巴，指指宋云蔚，继续道：“他们可不是我们抓的，是秦钰的人用空间门把我们堵回青屿山时，把他们也一起送过来了。秦钰送的人，我们当然要抓。” 林空鹿：“……” 宋云蔚：“……” 江辞：“……” 原来大舅哥是被买一送N？ “顾福明老教授呢？”江辞不动声色问。 鸟翅人立时梗着脖子，不说话。 岑滨这时开口，叹气说：“这个不用问，我们昨晚找到他们关老教授的地方了，人不在。” “我们可没动老教授，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呢，肯定是被秦钰的人带走了。”鸟翅人说。 岑滨和负责护送老教授的谢辛对望一眼，心俱一沉。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还得去一趟曙光基地。 江辞也沉了沉眸。 鸟翅人猜出他们的想法，忍不住幸灾乐祸：“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空间门在，你们出不去。” 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又冷哼：“不过你们是秦钰的人的话，那就另说了。” 林空鹿觉得奇怪，问：“既然秦钰能把你们困在这，为什么没赶尽杀绝，反而隔段时间，抓走一个？” “这我哪知道？”鸟翅人说，“要我说，他就是纯坏，存心想折磨我们。” 林空鹿暗暗摇头，心想，恐怕不是。 来山谷的路上，他听江辞和宋云蔚说过，两人在找他时，遇到不少高级丧尸和怪物。 刚才鸟翅人也说，秦钰会三五不时地投放高级丧尸、怪物进来。如果对方这话是真的…… 林空鹿不由想起之前在沉尧的意识境中，海斯曾把堕化的江辞带到容城三院，让他吞噬那些异变的动植物，不断强大。 那么，定期向青屿山投放高级丧尸、怪物，会不会也是这个目的？ 可如果是这样，对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总不会和海斯一样，也想搞出个什么神？ 林空鹿暗暗思忖，忽然又问鸟翅人：“你说是秦钰害你们变成怪物，他具体是怎么害你们的？” 鸟翅人：“……我哪知道？我要是知道，我会没有证据？” 林空鹿：那可说不准。 他想了想，又换个说法，问：“当初一起建立曙光基地的那些人，都是觉醒者？” 鸟翅人这次没回答，迟疑看向贺阳。 贺阳点头，淡声说：“大部分都是。” 林空鹿又问：“那你们是成为觉醒者后，才聚集在一起，还是聚集在一起后，才成为觉醒者的？” 贺阳皱眉，没立刻回答。 鸟翅人不解：“有什么区别吗？” 林空鹿单手抵着下巴，说：“当然有，如果不是成为觉醒者后才聚集在一起，而是你们这个群体恰好都觉醒了能力，那你们这一群人的觉醒概率未免太高了。” 鸟翅人闻言一愣，贺阳也深深皱眉。 片刻后，贺阳缓缓开口：“一开始，我们当中只有两名觉醒者。” 林空鹿暗暗点头，这概率才正常。 当然，四五十人中，有两人觉醒能力，算下来，概率依旧比中央基地统计出的高。 不过样本过小，不能说明问题。 但四五十人中，有三四十人觉醒能力，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但随着基地建立，大家不断和丧尸、怪物战斗，渐渐地，很多人都开始觉醒，有时一天甚至有两三个同伴觉醒能力，就算是没觉醒的人，体能也会大幅增强。”贺阳继续说，“我们一开始也觉得奇怪，但又觉得这是好事，毕竟力量强大，才能更好地守护基地，可后来……” 他们接二连三地变成怪物，基地的人开始害怕，一小撮人跟着秦家人 一起闹事，要求他们离开基地。 “我们以为是感染，没办法，也怕传染给基地里的人，就同意秦钰他们的要求，暂时先到青屿山隔离……” 说到这，贺阳闭了闭眼。 “是我一步步退让，也是我轻信了秦钰，才害大家沦落至此。”她哑声垂头道。 鸟翅人见状，忙结结巴巴安慰：“不是的贺姐，也不能怪你，当时选择来青屿山，是大家投票决定，我们也怕感染给家里人，谁知道秦钰那孙子玩阴的。” 林空鹿皱眉，摇头说：“这不是感染。” 只有丧尸会感染，异变的动植物不会，顶多有一些会寄生。 “基因进化液。”江辞听到这，忽然开口。 鸟翅人一愣：“什么液？” 坐在轮椅上的贺安小声解释：“是基因进化液，之前我们还曙光基地时，听逃往中央基地的幸存者说过。” 贺阳点头，说：“我是听说过基因进化液，但我们基地没有这个，听说这是中央基地研究出的，很昂贵……” “这种针剂，见过没有？”江辞不等她说完，忽然拿出之前从容城三院带出、打算拿回中央基地上交研究的基因进化液。 贺阳看见针剂中荧蓝的液体，瞳孔骤然微缩。 鸟翅人也惊讶，不解道：“这不是疗伤的特效药吗？是我们曙光基地的一名医生研究出……” “这是容城三院在末世前，耗时多年，研究出的基因进化液，能让人觉醒能力，也能让人变成丧尸、怪物。”江辞打断道。 贺阳等人听到这，脸色瞬间都煞白。 “这不可能，郑骏跟我是多年兄弟，贺姐还救过他，他不可能骗我们。”鸟翅人喃喃自语。 郑骏就是他口中的那名医生，是跟他们一起建立基地的同伴，是自己人。 也因此，一个半月前，郑骏向他们宣称研究出了疗伤特效药，还亲自试验给他们看时，他们都很高兴，没有丝毫怀疑。 特效药确实很有用，只要不是致命伤，注射一支，很快就能愈合。就算是致命伤，注射后，也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那时基地刚建立不久，他们每天都需要外出，清理聚集到基地外的丧尸、怪物。 因为经常受伤，大家都爱用这种针剂，一针一针，用得简直比吃饭还勤。 如果真是因为这种针剂，他们才变成怪物…… 岑滨听到这暗暗吃惊：“中央基地的基因进化液，大家都不敢随意使用，只有身体素质强的人才被允许自愿使用。” 当初为了进入容城，哪怕是已经觉醒能力的江辞，陈少校也只敢给他一支。 而眼前这些人，竟把三院那种基因进化液当普通伤药用，还用了不止一次？ 江辞问到这，已 经大致能猜出情况，忽然起身，对其他人说：“我打算去一趟曙光基地，你们呢？” 宋云蔚皱眉，他找到弟弟后，出来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一半，此刻只想带弟弟回中央基地，和父母相认，对去曙光基地不是很感兴趣。 “去曙光基地干什么？” “救顾福明教授？”江辞言简意赅。 宋云蔚：“……”看不出你还挺守序善良。 “我就不去了，”他说，“我带小鹿先回中央基——” “顾教授擅长……”江辞忽然偏头，压低声音说：“接生。” 宋云蔚：“……”你不提这事，我还想不起打你。 “主要是顾教授有过给男的……的经验。”江辞神情严肃，语气镇定，“陈少校的朋友推荐的。” 林空鹿这时飘过来，幽幽问：“什么经验？” 第51章 第 51 章 江辞知道林空鹿脸皮薄,不喜欢被提这件事，立刻闭口。 林空鹿见状气哼一声，越过他,鼓着脸去找赵星墨。 关于白衣服少年的事,他想打听一下，看会不会跟赵叔他们有关系。可这事不好直接去问赵叔，他打算从赵星墨这问。 赵星墨跟他一起走到石屋旁,神情有些不解：“小鹿,到底什么事,要这么神秘？” 林空鹿组织了一下语言，斟酌说：“星墨,我在深林里遇见一个跟你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话还没说完，赵星墨就一愣，接着脸色发白，撸兔子的手不自觉抓紧。 兔子的耳朵被揪得一痛，不由“嗷叽”一声。 “抱歉抱歉……”赵星墨慌忙松开手，神情竟有些恍惚。 兔子本来想转头挠他，但见他这样，又怏怏缩回爪子，说：“算了算了，好兔不跟人斗。” 然后腿一蹬,跳到林空鹿身上。 林空鹿拍拍它的短尾巴,说：“去找你三弟。” 兔子小脸幽怨：“大哥，你变了，你现在偏心三弟，我变弱智时，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去去去。”林空鹿直接把胡萝卜给它,让它塞进空间里。 然后又看向赵星墨。 赵星墨忽然紧紧抓住他身侧的手臂，眼睛微微泛红，仿佛要哭出来，紧声问：“他在哪？我是说，你看见的那个人他……” 林空鹿忙安抚他，将大致情形告诉他，并说对方留在深林里，不愿过来。 赵星墨焦虑得咬起指甲，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说：“不行，我得去告诉爸爸，不不，不能告诉他，应该我先去把他找回来……” 林空鹿让他先冷静：“他故意躲着我们，不愿过来，江辞都没找到，你去了更白搭。不过你放心，我给他留字条了，如果他改变主意的话，会去山下等我们。” 说完顿了顿，又试探问：“星墨，他跟你和赵叔……” 赵星墨陷入了沉默，许久后，红着眼睛哑声说：“我还有一个哥哥……” 林空鹿微微睁大眼睛，无声吐出一口气，暗想：果然。 “他叫赵星白，我们是双胞胎。”赵星墨继续道，声音很轻，“我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但模糊记得，哥哥对我很好，会变……” 他眼神迷茫了一下，似乎不太能记清，迟疑了几秒才说：“会变魔术，变出蘑菇逗我玩。” 蘑菇？林空鹿微微皱眉，有些奇怪。 “小时候我身体不好，爸爸对我总是很温和，对哥哥却比较严厉，不许他做这，不许他做那。后来我们一家住进白房子里……” 说到这，赵星墨又微皱眉，似乎记不清具体是怎么回事，犹豫一下说：“好像是我们一家被绑架了，不知过多久，爸爸带我们逃了出来，可路上我生病了，病得迷迷糊糊，感觉要死掉了。 “再后来，我就昏迷了，什么都不记得。”他微垂眼睑，语气难过，“后来我才知道，当时后面一直有人在追我们，爸爸没法带两个孩子一起逃，又以为我快病死了，就……狠心把哥哥藏在树丛里，先带我逃，可等他安顿好我，再回头去找哥哥，却发现哥哥不见了……” “ 其实我知道，爸爸一直后悔当时丢下哥哥，所以他后来躲着我，对我变冷淡，经常把我一个人关在家里，不许我出去。可能是我跟哥哥长得一样，看见我，他就会想起哥哥，会后悔、愧疚。” 他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其实有时候，我也希望被丢下的是我，这样爸爸就不会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对不起哥哥……” 林空鹿叹气，抬手摸摸他的脑袋，说：“赵叔没有不喜欢你呀，他记得你爱吃红烧肉，在食品厂基地时，听说你出事，急得差点晕倒。你说你小时候身体不好，但你看你现在多健壮。” 都是赵叔喂养得好，赵星白就很瘦。 “而且那件事也不是你的错，没有你对不起你哥哥的道理。至于赵叔，他把你关在家里，可能是他去找你哥哥了？” 赵星墨低垂头，小声说：“其实长大后，我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就是小时候没想通，总因此杠赵洲之，杠着杠着，就杠习惯了，长大后也改不了。 “而且赵叔刚见面，就对我好，很大原因也是我跟你年龄相仿，看见我就下意识想起你。”林空鹿又说。 他能看出，赵洲之其实很关心儿子，就是有时候气急了，会不好好说话，父子俩都犟。 赵星墨“诶”一声，说：“不是因为你性格像哥哥吗？” 林空鹿：“？” 哪里像了？我有那么单纯好骗吗？ 赵星墨挠挠头，说：“你跟我哥一样文静、腼腆，我有时候跟你相处，也会下意识想起哥哥。” 林空鹿：“……”我可不腼腆，我凶得很。 赵星墨说完，很快又紧张问：“小鹿，我哥他真的会下山找我们吗？” 林空鹿：“这……” 他只留了字条，也不能确定。 正当他犹豫该怎么回答时，忽然，远处传来兵器相交声，同时有人吃惊喊： “赵星墨，你干什么？” 赵星墨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色一白，转身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 林空鹿也意识到可能是“赵星墨”，不，是赵星白来了，忙也跟着跑。 可刚跑两步，他想起自己身体里还一个小生命。怕把小生命跑没了，他连忙又放慢脚步，低头看一眼小腹，红着耳朵暗暗咬牙：“都怪江辞。” 他小跑慢跑赶 到，就见不少人已经站在那，看向打斗的两人。 “星墨怎么忽然这么厉害了？” “他那把镰刀是哪来的？” “这小子不地道，趁江队一个人时，忽然偷袭。” “还好江队反应及时，草，这小子下死手，他疯了？” 宋云蔚皱眉，他之前见贺阳抓过这个白衣小子，后来对方逃了。刚才回到山谷，他也见过赵星墨，但他当时以为赵星墨就是之前被抓的白衣小子，只是换了身衣服，现在看来，竟然不是？ 他下意识转头寻找赵星墨的身影。 赵星墨只比林空鹿早赶到几秒，喘-息期间，恰好看见赵星白挥舞巨镰，锋刃利落勾向江辞脖颈，无机质的眼睛犹如死神双眼，不带任何情感。 巨镰瞬间被金属刀挡下，他身体在空中一个翻转，寻机又攻向江辞另一处死角。 江辞认出他的脸，猜到他就是林空鹿说的白衣少年，神情微冷，出手极快，却保留几分实力。 赵星墨瞳孔骤缩，此时也认出白衣少年，几乎立刻喊：“星白！” 白衣少年动作一僵，听见这个名字，似乎回忆了一下，才机械地缓缓转头。 这时，赵洲之也赶过来，看见那张脸后，整个人瞬间僵住，血液仿佛被急速冻住。 “星、星白？”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找回声音，颤抖着说，神情不敢相信。 赵星白微垂眼睫，躲避般垂下视线。 他余光瞥见站在赵星墨身旁的林空鹿，握着巨镰的手指僵了僵，忽然转身，仓促逃往山林。 “星白！”林空鹿这时也喊，“你看见字条了吗？我们不是朋友吗？” 赵星白背影一僵，脚步却没停留。但下一刻，江辞身影瞬闪，凭空出现在他面前，直接一记手刀劈下。 “呃。”赵星白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便缓缓倒下。 江辞在他脸着地前，直接抓住他衣领，将人拎回去。 赵星墨和赵洲之都松一口气，赵洲之想跑过来，却发觉腿一阵发软，险些跪地。 赵星墨倒是急奔过来，但跑近后，又情怯，磕磕巴巴问：“他、他没事吧？” 不远处的鸟翅人看完打斗，忍不住提醒：“那小子是秦钰的人，滑不溜秋，难抓得很，抓到也会跑，建议你们锁紧了。” 话音刚落，本该被打晕的赵星白忽然睁开眼，一双眼睛不带丝毫感情，像没有生命的玻璃。 赵星墨正低头小心看他，见他忽然睁开眼，被吓一跳，身体下意识往后一仰。 江辞察觉，瞬间凝出金属链，将他锁紧。 赵星白眼睫颤了颤，垂下眼眸，不吭声，也不看任何人。 林空鹿和赵洲之这时也赶到，赵洲之眼睛发红，嘴唇颤了颤，一时说不出话，只从嗓子眼挤出一句：“星白……” 林空鹿平缓呼吸，弯下腰，语气尽量平缓道：“星白，你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锁住你是想让你先冷静，你看见我留的字条了吗？你……为什么要杀江辞？” 他看得出，赵星白刚才是真要杀，不是打着玩。可对方性格跟白纸一样，跟江辞也没有仇，大概率不是自己想杀，而是……有人指使？ 他深吸一口气，又试探问：“是有人指使你？” 赵星白抿紧唇，没有回答。 赵洲之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有些语无伦次说：“星白，你、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爸爸，你、你……” 赵星墨见哥哥回来了，也一阵高兴，但看见赵洲之对待赵星白时小心翼翼的样子，又不受控制地心中微酸，眼神黯然。 赵星白目光颤了颤，依旧没看赵洲之，最后只低声对林空鹿说了一句：“对不起。” 林空鹿无声叹气，觉得此刻还是先让赵叔一家相认比较好。 “你不想说，那就先不说吧。”他无奈起身，并给江辞使个眼色，打算让出空间，让赵叔父子仨单独相处。 但就在这时，赵星墨身体“嘭”地变小，瞬间变成一朵白蘑菇，手中的巨镰也消失不见。 紧接着，在众人目瞪口呆的 眼神中，他一蹦一跳，直冲向困着一窝小蘑菇的电网。 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没回神，竟忘了阻止。 赵洲之最先反应过来，脸色不由骤变，扑过去紧声喊：“星白！” 但他没扑住，那朵蘑菇从他指尖溜走，一蹦三尺高，“啪”地砸在电网上。 “滋”一声，空气中似乎有烤蘑菇的香味。 电网下的一窝小蘑菇“啊”一声拉长音，惊骇地缩在一起。 但下一刻，白蘑菇穿过电网，砸进了蘑菇堆里。 “哇呀！”小蘑菇们四散而逃。 电网外，赵洲之僵住，赵星墨呆滞，江辞和林空鹿都愣住，其他人也全傻眼。 这是什么情况？人变成蘑菇了？ “原来那小子也是怪物？”鸟翅人回神后，啧啧惊叹。 赵洲之反应过来，忙踉跄起身，跑向电网。 宋云蔚赶紧拦住，说：“小心，有电。” 赵洲之眼睛通红，嘶哑声音喊：“星白，星白，你快出来，我是爸爸，爸爸、爸爸当初不该丢下你……” 江辞看向蘑菇们皱眉，林空鹿也犯难。 这么多蘑菇，还都长得差不多，到底哪个是赵星白？ 他不由求助地看向宋云蔚。 宋云蔚轻咳一声，说：“找被电过的就行。” 江辞：“……” 宋云蔚：“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有意见就直说。” 江辞收敛表情：“大哥误会了，我觉得大哥刚才说得对，但电网里的蘑菇多，蘑菇们又不聪明，总有不长眼碰到电网的，被电过的恐怕不止一个。” 宋云蔚：“……那就都找出来，挨个查。” 明显就想说他不对，还拐着弯说是他误会，虚伪，惯会在他弟弟面前装模作样。！ 本章完 第52章 第 52 章 宋云蔚在电网上开一道小口,在他的电光威胁下，小蘑菇们一个个排着队走出，被赶向另一个电网。 “哇。” “啊咦。” “嘣球~” 蘑菇们摇晃伞盖,蹦蹦跶跶。 宋云蔚像看幼儿园的幼崽一样，挨个检查,见它们摇头晃脑，眉心一阵微跳,沉声说：“好好走,别碰到电。” “哇啊！”蘑菇一看到他，立刻蹿远。 最后检查出十几只被电过的小蘑菇,宋云蔚把它们拢在一起,疲惫问赵洲之：“都在这里了,赵先生你看,哪只是你儿……咳,是赵星白？” 但就算剩十几只,也不好辨认。 赵洲之害怕这些蘑菇,可想到赵星白可能在其中，仍强忍住恐惧挨个看。 “星白，你在里面吗？你跳出来,让爸爸看看好不好？”他声音颤抖说。 赵星墨也蹲下-身,神情闷闷，用手指轻拨那些小蘑菇，挨个辨认。 赵洲之见他用手碰那些蘑菇，脸色发白，下意识想说“不能碰，会被寄生”，可想到赵星白也是其中一个,又僵住，最后只嘴唇嗫嚅，什么都没说。 赵星墨拿起蘑菇挨个检查后，喃喃自语：“都长得差不多。” 到底哪个是他哥？他哥又为什么会变成蘑菇？ 最后，林空鹿找到一只躲在角落里，安静不蹦跶的蘑菇，捧起迟疑说：“会不会是这只？” 安静不出声，感觉跟赵星白有点像。 哪知蘑菇刚被他捧起，就往他掌心一倒，像碰瓷般，晕乎乎开口：“啊呼~” 【漂亮小哥哥，我终于碰到漂亮小哥哥了，是我的，嘿嘿~】 江辞脸色微变，大步上前。 赵洲之和赵星墨刚要起身去看那只蘑菇，谁知下一秒，江辞就走过来，直接屈指弹飞。 “不是。”没等赵洲之父子开口，他就先解释。 林空鹿惊讶，其实在那只蘑菇倒在他掌心，亲昵蹭蹭时，他就意识到对方可能不是赵星白，但江辞怎么知道的？ 江辞像没看出他的疑问，走到那十几只被电过的蘑菇面前，像抓鸡仔一样，抓住一只，捏一下。 蘑菇：“呜哇……”疼，可恶的人类，快松开我。 下一秒，蘑菇被“biu”地扔进电网。 江辞面无表情说：“不是。” 然后抓下一个，捏完，又扔进电网。 “不是。” 又抓一个，捏，扔。 “也不是。” 再抓…… 直到十几只都抓完，他拍拍手起身，说：“都不是。” 赵洲之脸色愈发苍白，身体一阵摇晃，下意识又看向那些没被电过的蘑菇。 江辞看出他的想法，淡声道：“他能穿过电网，很可能在混进蘑菇堆时，就趁乱逃出去了。” 林空鹿叹气，也猜到了，说：“星白故意跳进电网，和蘑菇混在一起，就是想混淆视线，他还是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走。” 赵洲之捂着脸蹲下，声音压抑难过：“是我对不起他，他一定是不愿见到我，才……” 赵星墨也低垂脑袋，心中难过。 林空鹿摇了摇头，打断安慰：“赵叔你先别多想，星白像是被训练过的杀手，背后有组织，可能是被组织束缚，才没法跟我们走。” 赵洲之一听，脸色反而更白，神情闪过恐惧，身体也不自觉颤抖。 “是、是那个实验。”他声音发抖说，“我就知道，肯定是他们带走了星白，可、可我后来偷偷去实验室附近看过，他们都搬走了，不知道搬去哪了……” 赵星墨闻言迷茫，可又对父亲的话莫名有些印象，迟疑问：“什么实验室？是……白房子吗？” 他记得小时候，他们一家曾有一段时间被绑架，住在四四方方、冰冷冷的白房子里。 赵洲之忽然紧紧将他抱住，手指颤抖轻抚儿子的头，闭眼痛苦道：“不要去想，星墨，不要去想……” 赵星墨一时僵住，自从哥哥丢失后，父亲就很少再这么亲近地抱着他，这让他有一丝不适，又有些贪恋，但更多的是愧疚和不安。 他一个人独占了父爱，哥哥却什么都没有。 “什么实验室？”林空鹿微皱眉，等两人情绪稳定后，试探问。 他下意识想起在沉尧意识境中接触过的那个组织——全球特殊事件处理协会，从三院，到唐奕川，到沉尧，处处都有那个组织的影子。 赵洲之摇头，他不知道那个实验室是什么机构。 林空鹿皱眉，忙用树枝在地上画出那个组织标志性的、三个触角虫子的团，问：“那个实验室有这种图案吗？” 赵洲之看见图案，眼神明显微变，很快点头，并艰难问：“小鹿，你怎么……知道这个图案？” 蘑菇们看见图案，忽然都痴迷呆呆，赵星墨看了一会儿，眼神渐渐也呆滞。 林空忽然想起，在那个意识境中，这种图案可能是精神感染的媒介，忙将图案销毁。 然后转头对江辞说：“是那个组织。” 江辞点头，神情凝重。 不需要细说，两人都明白对方的意思。其他人却不明白，赵洲之和赵星墨神情茫然，宋云蔚更听不懂，插不进话。 挫败，这还怎么跟弟弟拉进感情？ 赵洲之虽然不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组织，但能听出，赵星白就在那个组织里。 他忙抓住林空鹿的手，紧张期盼问：“小鹿，你说的那个组织叫什么？在哪？我……” “赵星白应该还会再来。”江辞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是奉命来杀我，想从我手中找一样东西，现在两个任务都没完成，肯定还会再来。” 林空鹿转头问：“什么东西？” 江辞：“……沉尧给的。” 林空鹿顿时明白，是残页，据说上面记载了结束末世的办法。 那就更能确定，赵星白在那个组织了。 赵洲之听说赵星白还会再来，终于微松一口气，随即意识到不妥，忙干巴巴向江辞道歉。 星白要杀江辞，江辞不仅手下留情，没计较，还帮忙找星白，这份恩无论如何都要谢。 江辞摇头，淡声说：“你和星墨也是小队成员。” 然后转头看向林空鹿。 林空鹿没察觉，还在安慰赵洲之：“赵叔你也别太担心，星白他身手很好，比我还厉害，另外刚才那个鸟翅人不是说，星白是秦钰的人？正好我们等会儿去——” “什么鸟翅人？老子没有名字？周翼，我叫周翼。”鸟翅人听见，骂骂咧咧。 林空鹿：“……” 他没理，继续对赵洲之道：“正好我们要去曙光基地，到时调查一下。就算星白跟曙光基地没关系，知道江辞去那，他肯定也会跟去。” 江辞没说话，依旧偏头看他。 倒是赵洲之点了点头，向林空鹿道了谢，又再次向江辞道歉。 江辞摇头表示没事，然后继续看林空鹿。 林空鹿终于察觉他的视线，在赵洲之父子离开后，奇怪问：“怎么了？” 江辞摇头，没说话，但见他一直没表示后，终于还是开口暗示：“赵星白刚才要杀我。” 林空鹿：“？” 宋云蔚飘过来，幽幽道：“这不是没死？” 江辞瞥一眼未来大舅哥，不动声色，继续道：“他之后还会来杀我。” 宋云蔚：“呵。”你又不是打不过。 林空鹿一怔，似乎明白什么了，但有些不敢相信，江辞这是在……求安慰？ 可他白天时，不该是冷冷酷酷的吗？这种行为不是梦游时才会有？ 林空鹿本来是要安慰的，无论是看在同伴还是对方帮了赵洲之父子的份上，他关心一句都不为过。 可想到这家伙就是崽崽的另一个爹，他又生气不想安慰。 但除了是崽的另一个爹，这家伙其实也没别的错，甚至刚才对赵星白留手，很大原因也是他和赵星白有交情。 想完这些，林空鹿不由轻咳一声，耳朵微红，别扭问：“你、你没事吧？” 江辞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唇角不自觉弯起，轻笑说：“没事。” 宋云蔚又从两人身后飘过：“哼。”果然是在装可怜，想博他弟弟同情。 林空鹿“噢噢”点头，不自然地对江辞说：“那你下次也注意安全，下次、下次……” 他语气踌躇，实在不会说更多的安慰话，干脆道：“下次星白再来，我也会阻止，一定不让他伤到你。” 江辞笑意一僵，忙轻咳说：“不用，我能应付。” 又假装从旁经过的宋云蔚：“呵呵。”玩 脱了吧。 江辞只是想要几句关心，绝不想林空鹿也帮忙打，毕竟小漂亮还怀着孩子。 想到孩子，他忽然想起之前林空鹿赶过来时，好像跑步了，还捂着小腹。 他不由轻垂眼睫，低声问：“你……孩子还好吗？” 不是他的孩子，他关心起来，总有几分别扭……不，他只是担心小漂亮的身体。 林空鹿闻言，表情一僵。 对方不提孩子还好，一提，他就想起孩子明明就是江辞的，江辞还假装不知，整天来问他孩子是谁的。 装什么大尾巴狼？ 想到这，他暗暗咬牙。 之前回来的路上，有宋云蔚在，他不好问。回来后，又审问鸟翅人，接着是赵星白的事，一直没机会问。 现在终于有空，他干脆抓住江辞的手腕，板着小脸把人拉走。 不走远些的话，宋云蔚总是飘过来偷听。 正想再假装经过宋云蔚：“……” 见自家乖乖巧巧的弟弟拉着姓江的小子往僻静处走，明显是刻意避着他，跟一对小情侣要说悄悄话似的。 不，应该就是情侣。 宋云蔚心中一阵不爽，想把两人的手分开，把自家弟弟拉走。 可毕竟刚相认，说是亲兄弟，其实没怎么相处过，况且弟弟吃了那么多苦，他只想事事都顺着弟弟，又哪好干涉什么？ 于是只能咬牙，死死瞪江辞的背影。 旁边保镖这时来问：“先生，等会儿我们也一起去曙光基地？” 宋云蔚点头：“去。” 不去能怎么办？弟弟肯定会去，况且还有个懂接生的教授也在曙光基地，就是姓江的那小子……十分碍眼。 “那我去让大家准备一下。”保镖听了，忙转身要离开。 “等等。”宋云蔚忽然喊住他，指指站在远处的林空鹿、江辞，皱眉不快问：“你说，有没有办法能让小鹿甩了姓江的那小子？” 保镖：“……” 他迟疑一下，说：“宋先生不想让小少爷和江先生在一起的话，给小少爷介绍个更好的不就行了？” 宋云蔚幽幽：“说得容易，我上哪去找比江辞更好的？” 虽然他心里对江辞千般万般看不上，但那有前提——对方拐了他弟弟。如果江辞没啃了他弟弟这颗小白菜，他其实还是很欣赏对方的。 况且，被别人啃，难道就不是啃？他弟弟还小，为什么要现在就找个对象？如果非要找，那还不如跟江辞在一起。 保镖：“呃。” 他想了想，又犹豫说：“其实宋先生您不用太担心，等回到中央基地，不是还有您父亲和母亲吗？” 第53章 第 53 章 宋云蔚闻言微怔,是啊，还有他爸妈。 弟弟走失十几年，爸妈也因此闹僵,但谁都没放弃寻找。现在好不容易找回弟弟，他们肯定舍不得让弟弟嫁人。 尤其是他爸那个老古板，护短又犟,要是知道弟弟被姓江的小子哄骗，还怀了孩子，不得打断江辞的腿？ 这么一想,宋云蔚顿时心情愉悦起来,看江辞背影的眼神都变和善了。 * 江辞忽然被林空鹿主动牵住手,神情有些意外,他跟林空鹿一起走到石屋旁,眼眸微垂。 自末世前被宋云蔚搅合分手,除了晚上假装梦游,小鹿就再没主动亲近过他，今天却又是安慰，又是牵手。 看来这两天的方法有效,认下便宜崽的好处也显现了……虽然崽不是他的，但小鹿早晚会是他的。 况且,一个还没出生小崽子而已,他又不是养不起，认就认了。 而且看在他是崽崽另一个父亲的份上，宋云蔚也没理由再阻止他和小鹿在一起。 这么一想，江辞忽然觉得，认下便宜崽的好处其实也不少。 他心中一阵轻松，余光轻轻瞥向林空鹿的腰部,也柔和不少，仿佛真把崽崽当自己的了。 林空鹿在石屋旁站定转身，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走神，不由伸手在他面前晃晃，奇怪问：“想什么？” 江辞骤然回神，忙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轻咳说：“没什么。” 林空鹿目光怀疑，但没工夫多问，只严肃道：“血月那晚，也就是病毒大爆发那晚，你是不是去容城别墅找过我？” 系统说孩子是那晚怀的，那肯定是江辞去过，不然，他总不可能隔空怀上对方的崽。 江辞闻言微怔，那天白天，他确实见过林空鹿。当时他特意买机票从A城飞到容城，为了挽回对方。 可小漂亮分手态度坚决，说的话也难听，他心中难堪，一气之下，说了一句“那就再也不见”，然后买票打算回A城。 后来他在机场睡着了，醒来后就……抱着小漂亮，睡在容城那栋别墅的床上。 江辞目光微闪，当时他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因为白天刚被羞辱过，还刚说过“再也不见”，晚上就又跑去抱着人家睡，还是在“情敌”的别墅里，他自觉面上无光，没等小漂亮醒，就慌乱离开，匆忙乘飞机回A城。 后来他知道自己会梦游，瞬间就明白，那天晚上自己应该是梦游了。 不过小漂亮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件事？是想提醒他，之前刚说过“再也不见”这种狠话，晚上却偷偷回去找他？ 这他断然不能承认，承认了，小漂亮顺势提起“再也不见”怎么办？ 江辞立刻严肃摇头：“没去过。” 林空鹿神情狐疑：“真的？” 他心中不信，仔细打量江辞的神情。可江辞不是赵星白，说起谎，神色如常，一本正经，甚至还淡淡看林空鹿一眼，令质疑的人都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 林空鹿费解，如果不是系统说孩子是男主的，他说不定就真信了。 不过，梦境中吻他的那个人眼睛血红，或许江辞是梦游状态来找他，干完坏事，又梦游着走了，所以全程不记得……不对，如果真干了坏事，江辞不记得就算了，他不可能也全程没感觉啊。 总不至于是江辞太……咳咳，林空鹿脸颊微红，偷偷瞄一眼江辞，感觉应该不至于。 所以这崽到底是怎么怀的？真是费解。 他实在想不通，确定干坏事的是梦游的江辞后，又觉得问白天什么都不记得的江辞也白搭，于是说：“算了算了，等晚上再说吧。” 江辞一怔，目光微闪，追问：“什么事？”一定要晚上说？ 林空鹿没察觉他语气中的隐秘期待，只摆手说：“等你梦游时再说。” 江辞：“……” 他记得梦游时，小鹿待他总会亲昵几分，不由轻咳，低声带笑说：“好。” 林空鹿转头，见他耳廓有一丝可疑的红，一阵奇怪：什么都没说，你耳朵红什么？ * 两人谈完，一前一后走回来。 岑滨一见他们，就用视线扫向贺阳等人，问江辞：“他们怎么办？” 这些人实在不好处理，一来，他们看起来是被坑害，但很多话是他们一面之词，不知可信度是多少；二来，他们对大家怀有敌意，直接放了的话…… “放了吧。”岑滨还没想完，江辞就淡淡开口。 岑滨闻言一愣，其他人也都看向江辞，尤其是贺阳和鸟翅人，眼神带着惊讶。 江辞没解释，径直走到贺阳面前，开口道：“贺小姐，谈个合作如何？” 贺阳抬眸看他，眼神警惕。 江辞仿佛没察觉，继续道：“按你们的说法，你们被秦钰的人困在青屿山，每次尝试离开，都会被空间门堵回来。但空间门是随机出现，时间、地点不定，所以应该有人在监视山谷，就算无法时刻看见你们，至少也知道你们的行踪？” 贺阳抿唇，脸色难看。 江辞知道自己猜对了，又继续道：“我有个计划，或许可以让你们离开这，不知道贺小姐感不感兴趣？” 贺阳不是第一次听这种话，之前秦钰派来的人，都这么骗过他们。 但眼前这群人有些不一样，对方抓了他们，如果想把他们送给秦钰，早就可以做，可这些人没有，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或许他们确实只是误入青屿山，这次可以相信？ 贺阳一阵沉思，缓缓问：“什么计划？”江辞淡声道：“我可以放了你们，甚至可以让你们把其他人重新抓进石屋，我只带两个人离开。” 其他人一听，全都愣住，林空鹿也诧异看向他。 谢辛身旁的壮汉最先气炸，道：“姓江的小子你说什么？你这可就不厚道了。” 徐思葭和詹巍也不解，磕巴道：“江、江队，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林空鹿和宋云蔚微皱眉，一个觉得江辞不是那种人，一个在想：这家伙又搞什么鬼？ 江辞没向众人解释，继续道：“之前秦钰邀请过我，我带人离开后，会去曙光基地，向秦钰求援，说其他人被你们抓了。然后我会假装跟他们合作，解决能控制空间门的人。” 之后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当然，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的空间能力一次只能带两个人冲出去。两个两个带出去的话，耗时又耗精力，人员分散后，万一看顾不过来，更危险。 况且曙光基地也未必安全，他们的人能力强弱不一，有的甚至只是普通人。这次去曙光基地主要是救顾老教授，去的人多，反而累赘。 其他人听完计划，都恍然大悟，谢辛身旁的壮汉脸色也好转。 贺阳脸上却没露出欣喜，反而冷静问：“你让步这么大，应该有条件吧？” 江辞点头，说：“我需要带走一个人质。” 而这个人质…… 他目光转向轮椅上那个半人半鱼的少年——贺安。 早就猜他会留一手的宋云蔚：“……”果然很狗。 怪不得能骗到他弟弟，心眼比蜂窝煤还多。这种人要是跟他弟弟在一起，不得把他弟弟吃得死死的？ 宋云蔚的目光欣赏又嫌弃。 贺阳在江辞目光转向贺安时，几乎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想也不想就说：“不行，小安绝对不行。” 江辞早就清楚她不会立刻同意，只平静陈述利弊：“你们一直留在山里，坚持不了太久，总有一天会被抓完，与其被困着等死，不如寻求突破。另外秦钰每次只抓你们中第二强的人……” 第一强的是贺阳，每次都没抓到。 “说明他需要强大的怪物，贺安……不那么强大，他去曙光基地反而不那么危险。而我有人质被你们扣押在山谷，更不会伤害他，你不需要太担心。” 最重要的是，贺安是贺阳的弟弟，贺阳对他非常在乎。 “你可以考虑一下，当然，如果实在不能同意，我们也不强求。”江辞最后说。 大不了他用蚂蚁搬家的办法，把人一个个运出去，就是费事了些，到曙光基地后的计划也要再想。 贺阳蹙紧眉，陷入两难。 眼下他们的处境几乎是死局，如果有生的机会，她自然不愿错过，可人质…… 贺安一开始没懂，听到后面才渐渐明白过来。他咬了咬唇，对贺阳迟疑说：“姐，要不就同意吧。” “小安！”贺阳哑声开口，朝他摇头。 贺安小声说：“姐，我一直没什么用，总拖大家后腿，现在好不容易有点用了，就让我去吧，况且……” 他抬起头，朝贺阳笑了笑，说：“无论如何，总比困死在这里强，不是吗？” “这叫什么话？”鸟翅人率先皱眉，说：“你哪里拖大家后腿了？贺姐保护我们，我们保护你，大家互帮互助，不都是应该的？算了算了，你跟贺姐都别为难，要我看，不如我去做人质……” 贺安摇头，笑着说：“翼哥，你不行。” 鸟翅人：“我怎么不行？” 贺安认真道：“因为我是我姐的弟弟啊。” 鸟翅人一愣，其他怪物人倒是早就看明白，纷纷劝：“算了算了，还是不合作了，留在山谷里其实也挺好。” “是啊是啊，这里空气不错，还有一群小蘑菇作伴。” “对对，蘑菇多可爱啊，烤着还香。” “咦，你烤过？” “没，小东西们溜得太快了，哈哈！” 他们故作轻松地说笑。 江辞见状起身，对自己人说：“那我们就……” “等等。”话没说完，贺阳忽然开口。 她看向身后被困住的同伴，目光暗了暗，贺安是她弟弟，可这些同伴，又何尝不是她出生入死的至交？ “我答应你。”她看向江辞，缓缓开口，“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江辞转身，问：“什么条件？” 贺阳看了他一会儿，视线渐渐移向他身旁的林空鹿。 林空鹿：“？” “你可以带走我弟弟，但我希望这位林先生能留下来。”贺阳开口。 她能看得出，这位林先生是江辞的软肋。 “不行！”林空鹿还没开口，江辞和宋云蔚就不约而同开口。 林空鹿眨了眨眼。 江辞和宋云蔚对视一眼，宋云蔚冷哼：“这是我弟弟。” 江辞默不作声，转头看向贺阳，说：“我留下的人更多，我想我让步已经很大，而且被抓的是你们，我其实完全可以不放你们。” 贺阳蹙眉，道理确实是这样，她也的确没什么底牌…… “不过，如果贺小姐实在不放心，我可以劝宋先生留下。”江辞又说，顿了顿，补充，“他是我爱人的哥哥。” 这个分量应该足够。 林空鹿：“？”谁是你爱人？ 宋云蔚：“？？”你要劝谁留下？ 第54章 第 54 章 江辞察觉两人视线,立刻用眼神安抚林空鹿：只是权宜之计。 至于未来大舅哥，二选一的话，他当然选小鹿。 贺阳沉默了一会儿，反而说：“算了,你们让步确实更大,那就按江先生说的办,我们就……” 她看一眼宋云蔚,斟酌道：“也不留这位宋先生了，宋先生实力强,跟你们一起去曙光基地更稳妥。” 重点是宋云蔚也走的话,江辞这边留在山谷里的人实力就弱一分，贺阳也能放心。 宋云蔚：“……” 虽然但是,这种被两边都嫌弃的感觉,应该是错觉吧？ 江辞略微有些遗憾,宋云蔚不同行的话，他带小鹿其实更方便，但…… 算了,还有一个贺安要带,一个灯泡是带,两个也是带，都一样。 赵洲之和赵星墨知道自己没法跟随,但又担心赵星白，都期盼看向两人。 林空鹿安慰他们：“放心，星白再出现的话,我会劝他。” 赵洲之点头道谢，知道他怀崽后经常吃不好，又塞给他一小包葡萄干。 林空鹿最近被江辞投喂,已经很少再孕吐，知道赵洲之的食物也不多，忙要还回去。 但赵洲之塞完就拉着赵星墨走了，生怕他不要似的。 正好江辞和岑滨、谢辛交代完事情，朝他走过来，他不方便去追，只好先收下。 江辞走到他面前站定，问：“赵叔给了什么？” 林空鹿瞥他一眼：“葡萄干。” 江辞：“……” 他轻咳一声，柔声保证：“等到了中央基地，会有水果。” 仔细看看，小漂亮瘦得下巴都尖了，虽然腰比之前胖了一些，但那都是小崽子长的。 江辞目光有些心疼，说：“到时想吃什么都会有。” 顿了顿，又补充：“我在那边还挺有钱的。” 林空鹿：“……喔。” 搁之前，他可能会拒绝，但现在……崽他爸给崽吃的，为什么不接受？江辞本来就该出这个钱，是崽想吃，又不是他想吃。 这么一想，反而更理直气壮了。 宋云蔚这时飘过来，幽幽道：“什么你很有钱？我们家就没钱？” 江辞、林空鹿：“……” 江辞轻咳打断，正色说：“大哥也准备好了？那就出发。” 说完不等宋云蔚回应，就先揽住林空鹿的腰，另一只手隔着衣袖抓着宋云蔚手腕。 兔子趁机跳进林空鹿的兜帽里。 宋云蔚见手腕被抓，有些嫌弃：“不能我抓着小鹿？” “不能。”江辞说，接着身影瞬闪，带着两人消失在原地。 他闪现的速度极快，空间门追不上，也堵不到。 林空鹿为缓解失重感，将脸紧紧埋在他怀中。江辞察觉，唇角微勾，速度不由更快些。 被拽着瞬闪的宋云蔚：“……” 等到了山脚，林空鹿被放下后，除了有些头重脚轻，没有其他不适。宋云蔚却晕得想吐，咬牙切齿说：“你故意的吧？” 江辞：“大哥误会了。” 他怎么会故意？他只是一时没注意。 然后不等宋云蔚再开口，就将林空鹿交给他保护，自己转身去接贺安。 * 曙光基地—— 秦钰回到自己住的别墅时，别墅里唯一的管家在门口恭敬迎接，低声告知：“那位顾老教授已经被送来了。” 秦钰从车上下来，理了理袖口，低“嗯”一声。 管家又说：“小姐也来了，带着穆先生。” 秦钰动作一顿，脸色忽然有些不好：“谁让你放她进去的？” 说完不等管家回答，又道：“算了。” 他步态略显急促，刚走进别墅，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秦珞，身旁还坐着一名五官端正的男人。 见两人没去二楼，他才略微松一口气。 秦珞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见到他，明显有些局促。 她紧张地拉拉身旁男人，起身扬起笑容，亲近又有些讨好地喊：“哥。” 旁边男子也起身，不安喊：“钰哥。” 从样貌来看，他其实比秦钰还大。 秦钰微皱眉，没看他，只问妹妹：“你来这里，怎么不提前说？” 秦珞笑意微僵，没提自己之前几次想来，秦钰都不见，只拉着身旁男子说：“哥，这是我男朋友，穆一航，他一个月前刚觉醒火系能力，现在实力已经能排进基地前十了，你看……能不能带他去见见爷爷？” 顿了顿，又试探问：“我听说爷爷有基因进化液，能让觉醒者实力提升更快是不是？” 说完见秦钰沉着脸看向自己，头皮忽然一紧，慌忙解释：“哥你千万别多想，我就是想反正基地是咱们家的，穆哥也是自己人，他变强的话，也能帮到你。” 可想到秦钰如今在基地说一不二，自己是他妹妹，却过得跟普通人没区别，她又忍不住不平，生出冀望问：“对了，哥你看基地的管理层还有没有位置适合我和穆……” 话还没说完，秦钰就收回视线，冷淡说：“这件事以后再说，我还有其他事。” 说完他便转身上楼。 客厅内，被留下的两人一阵尴尬。 穆一航不安问秦珞：“怎么办？你哥是不是不喜欢我？” 秦珞探头瞅一眼，见管家和秦钰都不在，“唉”一声，说：“也不是，其实我跟他是同父异母。” “噢。”穆一航听了心一沉，感觉这事可能没戏。 秦珞见状，赶紧又安慰：“不过你放心，我妈虽然是他后妈，但平时对他挺好的，没有苛待之类的事，其实末世前，我们一家相处也还可以。” 就是末世后，父母都意外身亡后，秦钰就变了，忽然把她这个妹妹当空气。虽然末世前，他们关系就一般，可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秦珞把原因归咎于秦钰掌权了，人就变了。 “所以我们也应该进入基地管理层。”秦珞对穆一航说。 穆一航性格腼腆，求安稳，闻言小声说：“其实我觉得现在就挺好，我有能力了，也能保护你。” “不行。”秦珞摇头，抓紧男友的手，鼓励道：“你是不知道我哥现在有多厉害，整个基地都听他的，可我也是爷爷的孙女，等见到爷爷……总之，穆哥你要加油。” 见女友这么说，穆一航只好无奈点头。 * 二楼，秦钰推开紧闭的房间门。 房间内，被他“请”来的顾老教授正在给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检查身体，旁边站着几名保镖 被检查身体的男子面容英俊，五官硬朗，眼睛却没什么神采，表情也僵硬。 秦钰看见他，冷淡的目光不觉变柔和，但扫向顾老教授，又严肃，问：“怎么样？” 顾老教授关掉仪器，脸色不太好地冷哼：“我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让我来检查一个死人。” 秦钰脸色骤然难看，语气也带了几分怒意：“你胡说什么？他明明还活着。” 顾老教授却不买账，继续道：“那就是丧尸了。” 他毕竟是被抓来的，泥人也生出三分火气，何况他脾气本来就不好。 秦钰脸色骤冷，旁边保镖忙上前劝：“老教授是最厉害的病毒学教授。” 不能死。 秦钰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怒意，语气冷静道：“您再检查一下，他真的还活着，会说话，有呼吸，实力也很强，整个基地没有觉醒者是他的对手，就是有很多事他不记得了，反应也有些慢……” “那就是变成怪物了。”老教授嘴上丝毫不留情。 秦钰：“……” 保镖见他脸色又变难看，忙上前转开话题：“秦先生，青屿山那边有消息传来，还有，秦老先生……” 他说着，转头看一眼顾老教授。 秦钰会意，对他道：“出来说。” 两人很快走出房间，到了走廊上，秦钰皱眉问：“到底什么事？” 保镖压低声音：“秦老先生那边让您过去一趟，还有，青屿山那边没能抓住姓江的，人跑了。” 秦钰脸色蓦地难看，攥了攥拳，闭上眼说：“我知道了。” 片刻后，他再度睁开眼，眼底一片平静，看向紧闭的房间门说：“你照顾好邢舟，不要让人来打扰，还有，等会儿安排人送老教授去基地的科研中心。” 说完他转身下楼，在经过客厅时，目光扫向已经等了很久的秦珞两人。 秦珞和穆一航忙站起身，神情紧张。 秦钰目光微闪，片刻后，看向穆一航，问：“你叫穆一航？” 穆一航略有些局促地点头。 秦钰颔首，吩咐：“跟我上车。” 穆一航一愣，转头看向女友。 秦珞忙问：“哥……” “不是说要带他去见爷爷？”秦钰转过身，用背影对着妹妹。 秦珞：“可是我……” “爷爷身体不好，不能被打搅，我带他去就行。”秦钰背对她说。 秦珞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还是点头说：“那好吧。” 然后又小声给男友鼓气：“穆哥，你要加油。” 穆一航转头冲她微笑。 * 数小时后，秦家的私人宅邸传出几声沉闷的叫声，像惨叫，又仿佛不是，不甚明显。 十分钟后，秦钰从大院走出，脸色煞白，脚步竟有些虚浮。 这时，候在车旁的保镖上前低声道：“那位江先生来基地了。” 秦钰神情恍惚，一时竟没听清，问：“什么？” “从青屿山逃出来的那位江先生，带着他的同伴来基地了，还带着一名人质，他想见您。”保镖又详细说一遍。 秦钰闻言微怔，片刻后低语：“如果他早来十分钟……” 随即又自嘲：“算了，都一样。” 来了也好，至少下次，爷爷那里就好交代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对保镖说：“跟我去见见他。” * 曙光基地入口的隔离处，江辞见秦钰进来，客套起身，林空鹿和宋云蔚也跟着站起。 秦钰进门就假装惊讶道：“江先生，你们这是……” 随即看到贺安，又诧异：“小安？” 贺安被用锁链假意困在轮椅上，见到他，也配合地害怕、瑟缩一下。 江辞将来意说明，接着假装不知问：“秦先生认识这个怪物？” 秦钰点头，神情复杂：“他姐姐是我们基地的大功臣，但之前变成怪物，离开基地了，没想到他也……唉。” 江辞点头，了然道：“原来他曾经是人类，还是你们基地的，那就不好直接杀了。” 贺安：“？”您是认真的吗？ 秦钰也点头，心中有些遗憾，说：“是啊。” 没想到江辞带来的怪物竟是贺安，这么弱小的怪物，爷爷肯定看不上，那就…… 他目光又看向江辞，忽然露出初见时的热情笑容，说：“江先生的来意我明白了，但我们基地前不久刚遭遇丧尸潮攻击，眼下元气大伤，一时半会儿恐怕没法帮你们上山救人，要不这样，你们先在基地休息两天，等我找好人，到时带上装备，再跟你们一起上山。” 江辞这次毕竟是“有求于人”，闻言点头：“那就麻烦秦先生了。” 秦钰微笑：“客气了，现在大家都不容易，遇见就帮一把，都是应该的。” 江辞点头，继续恭维：“秦先生古道热肠。” 秦钰：“江先生有情有义。” 江辞：“秦先生谬赞了。”YushuGu. 宋云蔚：“……”差不多得了。 然后等秦钰离开，他就劝诫林空鹿：“小鹿你看，这种人惯会花言巧语，对谁都能夸出朵花，千万不能把他的话当真。” 林空鹿：“呃。” 刚转回身的江辞：“……” 第55章 第 55 章 晚上,四人在曙光基地入口处的隔离点休息。 宋云蔚打量着隔离点为他们安排的住处，皱眉道：“如果情况真像鸟翅人说的那样,那这个隔离点还真如同虚设。” 如果怪物是基地里的人搞出来的,说不定基地里现在就有丧尸和怪物，他们这几个正常人却在这里被隔离，哦,贺安和兔子除外。 江辞偏头看他一眼，提醒：“小心隔墙有耳。” 宋云蔚：“……”道理都对，但从不顺眼的人口中说出,就会变得不顺耳。 见自家乖乖巧巧的弟弟正和江辞站在一起,他忽然开口安排：“今晚我和小鹿一个房间门,你跟贺安一个房间门。” 江辞皱眉，当即说：“不行。” 小漂亮之前说,晚上找他有事。 林空鹿正打算夜审“梦游”的江辞，也忙说：“不行。” 如果只是江辞反对，宋云蔚还能冷笑刺几句,但自家弟弟也想和江辞睡一间门，他简直心碎，神情都黯然了。 贺安有些尴尬,小声说：“要不请他们再提供一个房间门？” 隔离点只提供两个标间门。 林空鹿也察觉自己刚才拒绝得太生硬,忙先对贺安说“不用”,接着安抚宋云蔚：“大哥,那个……我没别的意思，主要是……我想跟江辞住一间门。” 他语气真诚说。 江辞唇角微勾，站在一旁不出声，神情上，已然是胜者。 宋云蔚不仅没被安慰到,反而更心碎，唯一的慰藉大概是小鹿终于喊他“大哥”了。 他欣慰的同时，还想再挣扎一下：“你们孤男寡男，又没结婚，怎么能住一间门？” 贺安疑惑，都是男的，住一间门怎么了？ 江辞轻咳一声，抬手搭在林空鹿肩上，暗示：虽然没结婚，但孩子已经有了。 至少在宋云蔚看来，是这样。 这简直是暴击，宋云蔚无力挥手，说：“行，去吧去吧。”等回中央基地，再看你好戏。 要是江辞能顺顺利利进他宋家大门，他就去被家里的老古板打断腿。 “等等。”见两人要进房间门门，他忽然拎起不知什么时候从林空鹿兜帽里跳出来的兔子，扔过去说：“把它带上。” 分不开你们，但塞个电灯泡总行。 林空鹿、江辞：“……” 兔子欢欢喜喜道：“大哥，三弟，我们兄弟仨终于又聚齐了。” 林空鹿、江辞：谁跟你兄弟仨？ 虽然多了只兔子，但并不影响林空鹿的计划。 夜晚还没过半，兔子已经窝在林空鹿的床尾呼呼大睡，林空鹿和江辞各自躺在单人床上，安静等梦游。 到了深夜，江辞果然缓缓起床，脚步僵硬地走到林空鹿床前。 他目光先落在床尾的兔子身上，走过去捧起，转身放到自己床上，全程动作极轻，生怕吵醒兔子。 然后他才躺到林空鹿床上，侧身，小心把人拢到怀中。 林空鹿睁开眼睛看他。 江辞眨了眨漆黑的眼眸，轻声喊：“小鹿？” 林空鹿：“……”淦，竟然是装的，浪费情绪。“下去。”他面无表情说。 江辞：“……” 他抿紧薄唇，气势阴冷一些，抱得紧一些，故作茫然。 林空鹿不吃这套，直接抬腿踢他，没好气道：“别装了，知道你不是梦游，之前几天也是装的吧？” 江辞：“……”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被拆穿的，但只要不承认，就不会尴尬。 他一个翻身，直接压住林空鹿踢他的小腿，同时单手扣住对方乱动的纤瘦手腕，另一只手护住对方仍有些瘦的腰。 林空鹿细软的额发微微凌乱，白皙漂亮的脸蛋因挣扎显现红晕，呼吸微乱。 “还装？”他水润眼眸生气瞪向江辞，“你梦游时，只会喊我‘宝宝’。” 虽是生气的话，但听在江辞耳中，却像撒娇。 江辞默了默，虽然不明白自己梦游时为什么这么腻歪，但…… 他眨了眨眼睛，喊：“宝宝。” 林空鹿：“？”是这个问题吗？问题是你已经露馅了，你知不知道？ 他气鼓脸瞪江辞，江辞依旧不松开，反而有低头吻他的趋势。 林空鹿终于心慌，偏头看见睡在旁边床上的兔子，忙咬牙道：“对了，你梦游时还把我当丧尸，总想抓兔子给我吃。” 江辞转头看向兔子，想了想，无奈起身。 “等等。”林空鹿又喊他，说：“我有点渴了，你去给我倒杯水。” 江辞这次没犹豫，转身就去开门，结果刚出去，门就被“砰”地一声关上。 江辞：“……” 没一会儿，门又打开，他心中一松，但紧接着，一床薄被砸在他身上，随即门又被关上。 门后还传出林空鹿略有些炸毛的声音：“你去我哥房间门打地铺吧，床给傲天睡。” 江辞：“……” 这次好像真把小漂亮惹恼了。 他将薄被搭在手臂，身材颀长，转身去敲隔壁的门。 没一会儿，宋云蔚皱着眉开门，神情不快。但看见他拿着薄被赶出来，顿时幸灾乐祸。 “被小鹿赶出来了？呵，正好，床脚还有块空地。” 江辞拿着薄被进去，说：“我至少是被爱人赶出来的。” 不像有的人，连老婆都没有。 宋云蔚脸黑：再说，信不信让你睡走廊？ * 隔日，贺安醒来，见江辞在他们房间门打地铺，被吓一跳。 吃早饭时，秦钰又来看他们，见江辞气色不好，假装关切问：“昨晚睡得不好？” 江辞点头，随便找个理由说：“认床。” 宋云蔚心中嗤笑：认什么床？根本就连床都没机会上。 江辞其实不喜欢与人交际，尤其是秦钰这样，总带着虚假面具的人。 但他们假装同伴还被困在青屿山，必须表现得焦虑些，所以两句话没说，他便又提起请秦钰帮忙救人的事。 秦钰还是昨天那个态度，热情，礼貌，拖延。 “江先生，你先别急，我已经在招募人手，最迟明天一早就能出发。”他假意宽慰道。 江辞三人也都假装笑得勉强，说：“好，那就多谢了。” 秦钰摆手，直说：“应该的。” 江辞又问：“秦先生，结束隔离后，我们能不能在基地四处看看？” 秦钰：“这……” 正常来说，当然没问题，但…… 宋云蔚也开口：“不瞒你说，秦先生，我们这一路遇到很多危险，现在想想，去中央基地确实太难了，光青屿山这次，我们就折不少人，如果这次能死里逃生，救出其他人，我们打算以后就留在曙光基地。” 秦钰记得，宋云蔚也是个非常厉害的觉醒者，不仅如此，跟宋云蔚同行的那些人，有几个也不错。 他目光闪了闪，忽然热情微笑道：“当然，我们欢迎所有正直善良的人加入基地。” 说完他招来身旁一位保镖，道：“毕坤，等会儿你带江先生他们四处转转，至于小安……” 江辞：“我跟小鹿出去看看就行，大哥留下来看着人质。” 宋云蔚：“……” 秦钰微笑：“行，你们商量就好。” 说完他带着毕坤先出去，到了外面，压低声音说：“你注意一下，别让他们看到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ＹＳｈＧ.ｍ 毕坤恭敬点头。 房间门内，江辞在两人刚出去后，向宋云蔚解释：“我能甩开保镖。” 宋云蔚：“呵。” 江辞：“带小鹿一起，是他需要散散心。” 林空鹿停下喝粥的动作，气鼓脸瞪他：谁说我需要了？ 昨晚的事，他还没消气呢。 宋云蔚也装淡定道：“我又没说什么，你解释什么？” 且让你嚣张着，等回到中央基地，绝对不让你进宋家的门。 * 吃完早饭，江辞和带着兔子的林空鹿一起走出隔离点。 秦钰和毕坤正在外面等他们。 见两人出来，秦钰上前微笑道：“毕坤对基地很熟，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他，我还有些事，就不陪……” 话没说完，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利喊叫：“秦钰！” 秦钰神情一冷，转头看过去，江辞和林空鹿也抬头，看向发出喊声的人。 前方不远处，秦珞被保镖拦着。她衣着高档，神情却很憔悴，正拼挣扎，朝秦钰疯狂喊：“秦钰，你把穆哥怎么了？你是不是杀了他？我昨晚去大院那边，看见、看见……” 她眼泪忽然落下，眼睛通红。 昨晚穆一航被秦钰带去秦家大院后，她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回来，就悄悄去了一趟大院，结果……她看见不久前还冲她微笑的男友，竟成了一具干瘪的尸体，样貌变得她险些没认出。 那些保镖只用一张裹尸布将尸体草草裹上，随意扔到越野车后座，像扔垃圾一样，仿佛对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 她疯狂扑上去要仔细辨认，却被保镖立刻拦下，接着他们像怕被发现什么似的，立刻将车开出基地。 秦珞后悔了，早知道会这样，她一定不带男友去见秦钰，她宁愿只当普通人，不去肖想基地的管理权。 “秦钰，你为什么要杀他？你丧心病狂，你……”秦珞哭着朝他大喊。 秦钰脸色难看至极，示意保镖赶紧堵住她的嘴，同时低呵：“你胡说什么？穆一航昨天见过爷爷，又注射基因进化液后，就跟基地其他人一起出任务去了，什么死不死的？ “要带他见爷爷的是你，想让他注射进化液的也是你，现在又来闹，你是不是最近太焦虑，精神状态不太好？” 说完挥挥手，示意保镖：“带小姐先回去休息。” 秦珞睁大眼睛瞪他，拼命挣扎，但被捂着嘴，说不出任何话，很快就被拽走。 秦钰微松一口气，转头看向江辞、林空鹿，脸色又恢复温和，说：“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刚才那是我妹妹，因为我把她男友派出基地搜寻物资，最近总来跟我闹。” 江辞将刚才那一幕尽收眼，闻言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道：“理解，管理这么大一个基地，安排总会有人不满。” 秦钰点头，叹道：“江先生带领那么多人的队伍，看来也有类似处境。” 江辞：“比不上秦先生。” 林空鹿：“……”有点理解大哥的吐槽了，差不多得了。 不过…… “秦先生刚才说基因进化液，那是什么？”他假装好奇问。 第56章 第 56 章 秦钰闻言,笑意微僵，转头看向林空鹿，目光藏着一丝审视。 他其实没把眼前这个漂亮到过分的少年太当回事,对方美则美矣,看着却有些娇弱。 明明都末世了,又经历过危险的长途跋涉，眼神却干净清澈得像没经历任何残酷的事。他手指白皙漂亮,没有任何伤口和茧,脸上皮肤也娇嫩，仿佛连头发丝都被人精心呵护着，像一株依附强者生存的菟丝花。 若搁平时,秦钰不会给这样的人太多眼神，但印象里，江辞对这个人非常在乎。 果然，江辞察觉他的视线,很快侧身挡了一下,不着痕迹地将林空鹿护在身后，同时解释：“我们来的路上，遇见过中央基地的人,听说中央基地有这种进化液,能让普通人觉醒能力，让觉醒能力的人快速提升实力。” 秦钰笑了一下，掩去一丝玩味，说：“确实,我们基地的基因进化液就来自中央基地。” 江辞闻言微讶，据他所知，中央基地对基因进化液管理非常严格,不太可能让其外流。 “之前我们救下一名来自中央基地的科研员，可惜他伤势太重，最终还是没能活下来，去世前，他将随身携带的两箱基因进化液送给我们，现在就存放在基地的科研中心。” 江辞几乎立刻断定，他撒谎了。中央基地的基因进化液通常由军方的觉醒者负责运送，绝不可能让一名科研员，随便带着两箱外出。 当然，也不排除有科研员偷偷携带外逃的可能性，但几率很小。 “对了，那批进化液现在就存放在基地的科研中心，你们要是感兴趣，可以去参观。我们基地不少觉醒者注射后，确实都变强了，有人还出现了二次觉醒的情况。”秦钰又说，似乎想吊起他们的兴趣。 “真的吗？”林空鹿兴奋好奇问。 江辞见状，眸光微沉。 “当然。”秦钰朝他笑笑，余光却看向江辞，意有所指道：“如果你们以后加入基地的话，也可以申请注射，我们优先让实力强的人注射。” 说完就吩咐毕坤带他们先去科研中心。 “对了，那边还有一位老教授，是我们刚从青屿山救出来的，可能也是你们的同伴。不过老教授在山里受了惊吓，对我们有些误会，以为我们跟山里那些怪物是一伙的，等会儿如果你们遇见，还请多开导开导他。”秦钰又微笑说。 江辞转身，颔首：“会的。” 然后攥着林空鹿的手，在毕坤的引路下，坐上车离开。 秦钰目送他们离开，脸上的笑渐渐浅淡，最后消失无踪。 旁边的助手上前，谨慎问：“秦先生，真让他们去科研中心？万一他们看见什么，产生好奇……” 秦钰轻笑：“好奇好啊，好奇是一切灾难的开始。” 助手立刻闭口不语。 秦钰站了一会儿，忽然又吩咐：“你去试探一下贺安，看他对我们的事知道多少，有没有向这三人透露什么。” 助手神色一凛：“您不相信这三人？” 秦钰垂眸，道：“信不信都没区别，不管这几人是为什么来曙光基地，又是不是在我面前演戏，最终结果只能有一个……” 成为那个老怪物的口粮。 “这可不怪我，是他们自投罗网。”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助手知道他说的结果是什么，身体不由紧绷，眼神泄露一丝害怕。 * 车抵达科研中心后，趁毕坤去跟门卫交涉，江辞压低声音问林空鹿：“小鹿，你想变强吗？” 林空鹿闻言一愣，不解看他。 江辞眸光微暗，斟酌道：“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想注射基因进化液？” 很多刚知道基因进化液作用的普通人，都梦想过注射，变强。 刚才小漂亮听到可以来看基因进化液，忍不住露出惊喜期待神色时，他才忽然意识到，对方会不会是不得已才依赖他？ 因为一直被保护着，所以更想变强，脱离这种状态？ 林空鹿闻言翻白眼：“我有病？”注射那玩意？ 江辞闻言微松一口气，但仍低声道：“基因进化液有隐患，中央基地生产的可能也是。” 林空鹿觉得奇怪，基因进化液有问题这件事，他在沉尧的意识境时就知道，哪需要江辞再提醒？ 不过江辞说中央基地的可能也有问题…… “中央基地那个，你怎么知道的？”林空鹿小声问。 江辞沉默，想起之前头顶出现的那片小绿叶，但又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长出的，最后只轻轻吐出一口气，目光看向远处，摇头说：“我跟陈少校一起推测的。” 林空鹿觉得他似乎隐瞒了什么，还要再问，可毕坤这时交涉完回来，客气对两人道：“可以了，两位请跟我来。” 林空鹿只好压下话，随即又意识到一个问题，秦钰对江辞似乎太过礼遇了。 又是亲自见，又是安排人带他们参观，如果每个来曙光基地的觉醒者都被这么接待，秦钰不得累死？ 其实这种感觉，在刚见面那次就产生过，秦钰对江辞似乎格外热情，这种热情带着算计。 林空鹿的第六感有时很准，不由侧身，踮起脚和江辞咬耳朵：“我感觉秦钰对你太热情了。” 他声音很轻，在江辞听来，有点娇气的软。 江辞身体一僵，耳朵被热气吹得酥酥麻麻，惊讶转头看他。 “他对你可能不怀好意。”林空鹿继续咬耳朵说。 江辞目光微深，不动声色。 小漂亮这是……在吃醋吗？ 林空鹿踮脚有些累，走两步后，又继续踮脚靠近，小声提醒：“你平时注意点……” 江辞就势揽紧他的腰，低声保证：“放心，我只喜欢你。” 林空鹿：“？？？” 他被揽得整个人贴向江辞，像树袋熊一样挂在对方身上，满头雾水。 谁说这个了？他只是提醒江辞注意安全，对方提喜欢不喜欢的干什么？ “江先生，这里就存放着中央基地的基因进化液……”毕坤这时推开一个房间的门，转头却看见两人紧密相拥，不由“呃”一声，尴尬收回视线。 林空鹿忙推开江辞，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走过去。 江辞略微遗憾地放下手臂，也跟过去。 看到被摆在冷藏柜里的一排基因进化液，他瞳孔微缩，神情明显闪过惊讶。 这些进化液，竟然真跟中央基地生产的那些一样。 来之前，他以为秦钰说的进化液，是容城三院储存的那种，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正好这时有医护过来申请取用。 毕坤知道秦钰的用意，忙对两人道：“正好今天有人申请注射，两位要不要去看看效果？” 林空鹿和江辞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去的路上，林空鹿假装好奇问：“这些进化液就直接放在那个房间吗？” 只有两箱的话，应该很珍贵，不该重点保护？除非这玩意根本不止两箱，没他们想得那么珍贵。 毕坤解释：“再珍贵，也是要给人用，放在那里方便取用。” 至于是真是假，那就不得而知了。 林空鹿点头，没再继续问。 注射室内。 来申请注射的是一名觉醒者，林空鹿几人到时，他正在使用能力，测试强度。 看到林空鹿几人，对方以为他们也是来申请注射的，是竞争者，不由神情警惕。 “医生，我的申请已经批准了，不会再取消吧？”那人不放心问。 负责给他注射的医生没回答，只冷淡道：“撸起衣袖。” “噢，好。”那人见是给自己注射的，顿时放心，笑呵呵道：“我是第二次注射，有点担心你们批准后，又不给用。” 医生依旧没理会，等注射完，才说：“好了，十分钟后就可以试试效果，24小时后，药效完全发挥。” “知道知道，不是第一次注射了。”那人语气欣喜，不住看向胳膊，刚过十分钟，就忍不住试了一下。 之前他还只凝出橘黄火团，这次轻易就凝出亮白火团，很快熔穿铁板。 “才十分钟，提升就这么明显了。”那人忍不住激动道。 等他离开，毕坤立刻按秦钰的交待，暗示道：“刚才那个人资质其实只能算中上，如果是江先生这样的觉醒者，估计注射两针后，很快就能成为整个中洲都数一数二强的觉醒者。” “是吗？”江辞配合地表示了一下向往。 正聊着，走廊外忽然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yushugu.CM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凭什么不让我走？软禁？” “顾老教授您误会了，秦先生是希望您在这里专心搞研究，听说您是……” “狗屁！这里破破烂烂，要什么没什么，我怎么搞研究？” “咳，您看这里缺什么？我们申请帮您添置，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派人去附近城市搜集实验仪器。” 老教授想了想，沉吟道：“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你们就按p4实验室的标准去建设，建好了再找我。” 随行人员：“……”这种实验室只在中央基地才有吧？ 顾老教授明显是故意为难，说完就继续要出去。 江辞和林空鹿这时出来，江辞看向老教授喊：“顾老教授。” 老教授头都没回，直摆手说：“不去不去，我又不会死人复活术，让你们秦先生别再来为难我。” 林空鹿这时轻咳一声，开口：“老教授，我们是从东城基地来的，跟宋云蔚、谢辛也认识，是他们的同伴。” 顾老教授脚步终于顿住，转头看向他们，眼神有些警惕。 江辞也开口：“我们刚从青屿山逃出来，宋云蔚也是，不过他还在隔离点，顾老教授，借一步说话？” 顾老教授仍有疑虑，但点头说：“你们跟我来。” 林空鹿和江辞忙跟上，毕坤和其他随行人员也想跟去，被江辞转身拦住。 “我们私下劝劝顾老教授。”他语气淡淡，拿出秦钰说过的话堵住毕坤。 毕坤张了张口，碍于江辞强大，又不能撕破脸，最终没说什么。 顾老教授随便进了一个房间后，关紧门，转身打量两人，迟疑问：“你们是来救我的？” 林空鹿点头，说：“是谢辛、岑少尉拜托我们来的。” 听他连岑少尉都知道，老教授顿时松一口气，说：“你们可算来了，快快，我们什么时候走？” 江辞摇头，说：“这事不急，要按计划来。对了，听说您擅长接生？” “？？？” 林空鹿转头，幽幽看他。 顾老教授也掏了掏耳朵，说：“你说我擅长什么？” 江辞迟疑：“……接生？” 顿了顿又补充：“是陈少校的朋友，赵医生向我们推荐您。” 顾老教授气得瞪眼睛：“我是生物学、病毒学专家，不是接生专家！小赵、小赵……这个孽徒啊。” 第57章 第 57 章 江辞闻言轻咳,难得尴尬：“我知道，您专业是研究生物学、病毒学，但您应该……也擅长一些别的？” 林空鹿站在一旁扶额。 顾老教授没好气道：“我这辈子总共就接生过三五回,还都是紧急情况,为了救人。” “其中一个是男的？”江辞立刻问。 顾老教授：“……” 他忽然眼睛发亮，激动问：“你们谁怀了？” 林空鹿只想找个缝钻进去，闻言捂着脸，指指江辞,闷声道：“他。” 江辞轻咳，握住他的手指,林空鹿生气缩回。 顾老教授视线在他们之间一阵打量，神情很快了然。 十分钟后，三人走进超声室,林空鹿闷闷不乐地坠在最后。 老教授一改之前态度，慈爱道：“小年轻不用不好意思，这种事罕见是罕见,但我以前见过，可算是这方面的专家,你们找对人了。” 林空鹿：“……”您之前刚说您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来，先做个B超。”顾老教授说。 林空鹿瓮声瓮气：“不用吧,之前在东城基地刚做过。” 顾老教授：“刚做过？” “隔了半个月，能再做吗？”江辞看一眼林空鹿，有些不放心地说：“他之前吃得不好，营养跟不上,最近又比较劳累。” 林空鹿：……倒也不是很劳累。 顾老教授：“B超对胎儿没什么影响，只是一般不建议频繁做，不过你们要是想检查的话……咳,说起来，小赵那丫头在这方面可没我专精。” 江辞不由弯腰劝林空鹿：“要不就再检查看看？你之前一个人在山上……” 他有点不放心。 林空鹿绷着脸。 江辞轻哄：“宝宝？” “闭嘴。”林空鹿没想到他会这么喊，慌忙打断。 他脸颊一阵发烫，紧抿着唇，故作冷脸，其实腿有些发软。因为江辞是贴着他耳朵喊的，声音低哑，还很好听。 见鬼，明明之前就听对方这么喊过，还不止一次，为什么这次耳朵会热，腿会软？ 难道因为之前是梦游喊，他没当真，这次是正经喊，还在他耳边吹热气，他…… 林空鹿思绪混乱，赶紧推开对方，走向仪器。 江辞被推得后退一步，唇角却不自觉扬起。 白天不给喊，那他就……还是晚上喊吧。 林空鹿在B超床上躺下后，很快，又在影像中看见那个小小的生命。 他神情不自觉柔和，又带着一丝好奇。 顾老教授有些激动，小心翼翼地检查，语气温和又不可思议：“小家伙很健康，已经能看出手和脚了，从月份来看，是比其他胎儿小一些，要注意营养摄入……” 他看着影像，神情严肃认真，检查的同时不忘关心，忽然，不知看到什么，他声音顿住。 “怎么了？”林空鹿问。 江辞也起身走近。 顾老教授表情似乎僵了僵，但很快恢复平常，说：“没事，刚才腿抽筋了。” 说完抬头看向江辞，又道：“小江是吧？你先出去一会儿，我有些话要单独对孕夫说。” 江辞脚步顿住，看了眼林空鹿，片刻后说：“那我先出去，有事喊我。” 林空鹿点头，等他走后，转头看向顾老教授，想起对方刚才称呼自己“孕夫”，脸不由发烫，小声说：“您叫我小鹿就行。” 顾老教授神情严肃，等门关紧后，便道：“小鹿，恕我冒昧，你这孩子……是怎么怀上的？” 林空鹿闻言一愣，随即心略沉，问：“孩子怎么了？” 老教授摆手，示意他先冷静，接着试探问：“孩子是不是没有另一个父亲？” 林空鹿有些尴尬，虽然他不知道崽崽具体是怎么怀上的，但他知道崽崽有另一个父亲。 老教授似乎怕他没听懂，很快又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没有性生活，就怀了孩子？” 林空鹿脸色爆红，但想到老教授会这么问，一定是孩子有什么情况，于是忙说：“教授您先别问这些，孩子到底怎么了？” 顾老教授叹了声气，神情似乎有些凝重，安抚他：“你先放平心态，不要激动。” 然后调整影像角度，说：“孩子的头顶，有两个小叶片，看起来像嫩芽。” 林空鹿愣住，小叶片，怎么会有小叶片？ 他努力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去看，忽然，他觉得这叶片的形状有些熟悉—— 轰隆！ 仿佛有雷声在脑中响起。 电光石火间，他想起来了，之前在沉尧的意识境里，变成植物怪物的江辞，长出的叶片就是这种形状。 对了，离开三院时，他在江辞头上也摘下过这样一片小绿叶，但江辞那时说这种叶片很常见，他便没多想。 难道，那片小绿叶其实就是江辞长出来的？不仅如此，他还遗传给崽了？ 林空鹿心中忽然一阵慌乱，如果现实中的江辞真能长出绿叶，那说明、那说明……对方是植物怪物？ 顾老教授见他脸色忽明忽暗，这会儿又变苍白，便知他想法跟自己差不多，忙说：“你先别急，别慌，说不定不是寄生，是其他问题，等过段时间再检查……” 林空鹿摇头，喃喃道：“不是寄生，我之前用试剂检查过，没被寄生。” 顾老教授想说这种事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因为中央基地检测寄生的试剂是刚研究出，检测并不全面。 但见他脸色实在不好，到底又没说。 林空鹿很快恢复冷静，转头见老教授神色担忧，反倒安慰：“我没事，谢谢您，不过情况确实不是您想的那样，崽崽不是凭空怀上的，更不是寄生，ta有另一个父亲，也许检查有问题。” 他不知道其他人对被寄生是什么态度，保险起见，他必须打消顾老教授对寄生的猜测。 顾老教授闻言一愣，很快想到什么，问：“是……小江的？” 他抬抬下巴，示意门外。 “呃，是。”林空鹿尴尬承认。 顾老教授顿时松一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那等过段时间再检查看看。” 原来是有性怀崽，不是无性，或许的确不是寄生？ * 走出超声室时，林空鹿才察觉后背出了一层冷汗，抬手虚覆在小腹上，他心情忽然有些复杂。 之前赵星白问他会不会不要这个崽崽时，他从没想过，这个崽崽会跟赵星白一样，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的话，他还能生下来吗？ 不过赵叔都能……咳，虽然赵叔没说，但他能猜到，星白和星墨很可能是赵叔生的。 赵叔生都没事，他应该……也不会有事吧？ 林空鹿心中忽然不安，还有些迷茫。 江辞这时快步走过来，见他神情不对，心顿时一沉，问：“怎么了？是崽崽有问题？还是身体不舒服？” 林空鹿仰头看他，漂亮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忽然有些委屈。 “都怪你。”他恨恨踩江辞一脚，脾气来得莫名。 他踩得不重，江辞不觉得疼，反倒更担心，扶住他仍有些瘦的腰，弯腰低声：“嗯，怪我。” 接着又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林空鹿几乎快被他揽进怀中，找了个借口，瓮声瓮气说：“就是忽然想吃水果。” 他吸吸鼻子，觉得自己火气来得快，好像去得也快。该不会是受怀崽影响，喜怒不定了？ 但这又不怪他，得怪让他怀崽的人？还让他怀的不是正常崽。 想到这，他转头又看向江辞，忽然觉得踩一脚也不过分，应该踩两脚。 江辞低头，看着他嗔怪的神情，忽然觉得小漂亮今天莫名有些……娇，像炸了毛的猫咪，让他忍不住想将其拢在怀中，细细哄着顺毛。 他眸光微暗，低声说：“好，我们出去买水果。” 说着他松开林空鹿，改为牵手，一起往外走。 顾老教授本来跟林空鹿一起出来，但见小情侣在腻歪，他就又退回超声室，没好意思打搅。 可没想到这两人腻歪完，直接就丢下他走了。 “诶，等等，你们不带我一起出去？”老教授问。 说好是来救他的呢？ 江辞轻咳，转身道：“教授，刚才不是说过了，您留在这专心搞研究。” 说着他用眼神示意，毕坤就在旁边不远处。 顾老教授倒是记得江辞之前说过，救他的事得按计划来，但也就说了这一句，具体什么计划，什么时候救，都没说。 他怀疑对方就是来找他帮忙检查孩子的。 不过算了，他相信对方不会骗他，况且小情侣逛街什么的，他一个老人家确实也不想掺和。 于是摆摆手说：“行行，你们去吧，有空多来看看。” 言外之意，别忘了来救我。 江辞点头：“好，不会忘的。” 说完转头拉着林空鹿继续往外走。 毕坤见状，连忙跟上，问：“两位接下来想去哪？” “基地有卖水果的地方吗？”江辞问。 毕坤忙说：“有。” 然后带两人去交易市场。 说是市场，其实商品不多，而且主要是以物换物。末世后，除了中央基地管辖的几个大型基地，其他地方，货币全都废弃了。 林空鹿和江辞刚进市场，就看见几个人在欺负一名老者。 “操，死老头你还敢来？你儿子都变成怪物了，你来这不怕感染大家？” “快把他赶出去，万一他被寄生了，再感染我们怎么办？” “基地怎么不把这种人都赶走？” “变成怪物的是他儿子，他儿子已经被赶出去了，应该没问题了吧？” “话是这么说，但谁知道他有没有被感染？” “儿子都被赶走了，他还留在基地？” “如果我儿子变成怪物，我肯定跟儿子一起离开基地，不给大家添麻烦。”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老者，他忽然剧烈颤抖起来。 围观的人见状，立刻一哄而散，打他的人也害怕，连连后退，声音发抖：“他、他是不是被寄生了？” 林空鹿微皱眉。 毕坤见状，上前道：“你们在干什么？” 第58章 第 58 章 “哎,毕先生，您来了。”打人的几人知道毕坤是秦钰身边的人，顿时收敛。 其中一人狗腿上前,解释说：“毕先生，这个姓袁的老头的儿子是怪物,他还敢来交易市场,这不害大家吗？而且您看他现在这样，八成是被寄生，也要变怪物了。” 被打的老人这时抬头,眼眶通红，满面泪水,直摇头说：“不不,我没被寄生，我昨天刚检查过,我儿子、我儿子……” 他声音一阵发颤,哆嗦着唇说：“他也不是怪物，他原先是觉醒者,保护过基地,保护过大家啊。” 围观的人有些不忍,心有戚戚，也有的冷漠麻木。 打他的那几人强横道：“可他后来不是变成怪物了？你跟他一起生活,你肯定也……” “就算变成怪物了，也是为保护基地、保护你们牺牲的吧？”林空鹿终于忍不住开口，并问毕坤：“毕先生，曙光基地就这么对待为基地牺牲的人，和他的家人吗？” 他一开口，之前看不惯打人者,但又害怕不敢阻止的人终于敢小声议论—— “是啊，基地是靠觉醒者和志愿者保护，他们每天都要对付怪物、丧尸，随时可能被感染，甚至牺牲，有人在保护我们的过程中不幸变成丧尸和怪物，大家不感激，反而辱骂，这是什么道理？” “是不该，但最近变成怪物的人越来越多了，人心惶惶。” “其实基地以前不是这样。” “对，要是贺小姐他们还在就好了。” “嘘，小声点，现在基地是秦家说了算。” 尽管议论声很小，但毕坤是觉醒者，轻易就能听见。 他脸色一变，上前先斥责打人的那几人：“交易市场是公共场所，谁都能来。还有，基地对跟被感染者有接触的人定期检测，是不是被感染，检测结果说了算。你说他被感染，他就被感染了？你眼睛比仪器还好使？还不赶紧向老人家道歉。” 这几人纯粹是游手好闲，仗着跟基地管理层有些关系，在交易市场乱收保护费。 被打的老人之前就被欺负过，那时老人的儿子还在基地，知道后，把这几人教训了一顿。后来老人的儿子变成怪物，被赶出基地，他们就来报复老人。 不过他们也是欺软怕硬，知道毕坤实力强，又是秦钰身边的保镖，见毕坤发话，忙认怂给老人道歉。 老人却害怕地躲了一下。 毕坤见状，上前扶起老人，语气缓和了些，道：“老人家，你儿子是为基地牺牲，这些秦先生都记得，你要是缺什么，就跟社区的管理员说，就算再困难，我们也会尽量满足。” 他跟在秦钰身边，多少也会说些场面话。 老人有些站不稳，佝偻着身体，颤抖说：“谢谢，谢谢，我就是拿苹果来，想换些米面。” 说着他又弯腰，去捡散落在地的几颗苹果。这是他儿子还在基地时，特意来交易市场用米面换的。 那时他儿子还是觉醒者，在对付丧尸、怪物时肯拼命，挣得多，家里食物充足时，便会拿些来换蔬菜水果。 现在儿子被赶出基地了，他一下断了生活来源，只能拿之前儿子换的菜和水果，再来换回米面。只是水果珍贵，却没什么人要。毕竟水果不顶饿，大家吃都快吃不饱了，就算有米面，也舍不得拿来换水果。 围观的人纷纷叹息，有人低声劝：“老人家，你还是把苹果拿回去，自己吃吧，没人要的。” 那些有本事的人，有基地分配蔬菜水果，不缺这些。没本事的人，又换不起。 何况水果不能久放，老人家都连着带来好几天了。 林空鹿见状，手指捏住江辞衣袖的一角，轻轻扯了扯。 江辞转头。 林空鹿仰起脸，神情无辜：你的崽崽想吃水果了。 江辞：“……” 撒娇让男友买东西的小漂亮……实在可爱。 江辞轻咳一声，蹲下-身帮老人捡起苹果，说：“老人家，这些苹果我都要了。” 老人闻言动作一僵，迟缓抬头，沟壑纵横的脸上带着些许茫然，不敢相信。 旁边好心的人忙提醒：“老人家，这个年轻人愿意要你的苹果，快跟他换。” 老人这才反应过来，“哎哎”两声，慌乱捡起苹果，用皱巴巴的衣袖仔细擦干净。 林空鹿抬手按住，笑眯眯说：“不用，我们拿回去洗就行，对了，您家里还有水果吗？” 老人拘谨点头，说：“有有，还有三四个苹果。” 顿了顿，又迟疑道：“就是……都有些蔫了。” 林空鹿摇头，说：“没事，我们先去你家里看看。” 毕坤忙要阻止，但江辞站到中间门，淡淡看他一眼，挡住了他。 毕坤虽没见过江辞出手，但心里清楚，能让秦钰这么“礼遇”的觉醒者，实力定然非常强。 而且他跟着秦钰，秦钰有特殊消息渠道，知道江辞就是解决容城腐藤怪物的人。 想到这，毕坤一时踌躇，没敢真拦。 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江辞和林空鹿已经扶着老人走出交易市场，围观的人忍不住羡慕感叹： “老人家走大运了，这两人一看就是厉害、阔绰的主儿。”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毕坤见状，忙让人把情况汇报给秦钰，自己则快步追上。 * 老人住在离交易市场不远的一个中档小区，在末世前，这里是刚需楼盘，但在末世后，基本得有些关系，或者是觉醒者，才能住进来。 老人能住在这，可见他儿子确实有些本事。 林空鹿走到小区门口时，转头看了一眼。 江辞察觉，问：“怎么了？” 林空鹿摇头：“没事。” 不知是不是错觉，从离开隔离点后，他就总感觉有人跟随。从科研中心出来后，这种感觉一度消失，但离开交易市场后，忽然又出现。 可除了毕坤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身后并没有其他人。 江辞见他眉心微蹙，以为是毕坤跟着，让他不适，便转身走向毕坤。他不知说了什么，最后毕坤留在小区外，没跟进去。 林空鹿见状，也放下心，向老人打听起基地的情况。 老人擦了擦眼角，闻言直叹气，说：“基地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了，以前贺小姐在时还好，现在……唉。”“因为缺食物吗？”林空鹿问。 虽然他才来基地不到一天，但能感受到，在这里，有地位、有能力的人，生活会好一些，能吃上水果蛋奶，而大部分人，只能勉强果腹。 不，有能力的人也不能一直过得好，他们要为基地出生入死，拼命与丧尸、怪物战斗，可一旦他们变成怪物，失去价值，就会被赶出基地。 真正能过得好的，恐怕得是秦钰那样有地位的基地管理者。 老人闻言点头，又摇了摇头，迟疑说：“缺吃的是一方面，主要是……基地里越来越多人变成怪物了，唉，现在很多人都害怕，想离开基地，但我听儿子说，外面情况更糟糕。” 提起儿子，他又想起在交易市场时，几个围观的人说的话，忍不住又擦拭眼角。 “其实我也想过跟儿子一起离开基地。”老人说，“虽然他变成那样，但也是我儿子啊，至少他没变成丧尸，除了样貌怪了些，他跟平时没啥两样，他又有本事，出了基地，一定还能活着，可我这把老骨头要是也一起出去，不是拖累他吗？” 可能是压抑太久，他忍不住倾诉起来。 小区的电梯早就停运，江辞这时走回来，和林空鹿一起扶他上楼梯。 到了七楼，老人哆嗦着手拿出钥匙开门，隔壁邻居听见动静，开门看一眼，见他身后跟着两个眼生，但样貌不俗的年轻人，有些惊讶。 老人跟邻居熟识，多解释一句：“是来跟我换苹果的客人。” 邻居也知道他的情况，闻言了然，见老人脸上有擦伤，又皱眉，咬牙愤慨：“那几个混混又去打你了？这群欺软怕硬的孬货，要是萧然还在……” 萧然就是老人的儿子，不久前刚被赶出基地，邻居没说完，就意识到不该提这事，忙止声。 老人摇头，说：“没事，多亏这两个后生帮忙，那几人推搡我几下，就被赶跑了。” 虽然开口教训那几个混混的人是毕坤，但老人心里清楚，真正帮他的是林空鹿两人。 毕竟平日里，这种恃强凌弱的事，基地里没少发生，秦钰身边那些人从来都不管，他们信奉弱肉强食。 邻居见老人没被自己的话影响，“诶诶”两声，忙夸林空鹿、江辞：“真是好人呐，长得也俊。” 说完又压低声音，对老人道：“老袁啊，幸亏你前些天没跟萧然一起离开基地，隔壁三栋老钱的儿子不也被赶出基地了么？老钱就跟他儿子一起走了，结果，听说他们出去没多久就遇见丧尸，老钱没了。” 老人闻言一僵，手中钥匙“啪”地掉落。 江辞和林空鹿对视一眼，眉心微蹙。 邻居边说边摇头叹息：“本来七栋和五栋也有两家准备跟要被赶出基地的家里人一起离开，听说这事后，都不敢了，就算还敢，要被赶出去的家人也不同意啊。说起来，我家那小子前天刚跟队伍出去搜集物资，现在还没回，也不知道是啥情况，唉，要是贺小姐还在基地就好了。” 老人捡起钥匙，朝邻居艰难摆手：“再说吧，再说吧。” 邻居知道他还有事，忙说：“行，那我就不耽误你时间门了，你那伤记得上药啊。” 说完又看一眼林空鹿和江辞，忍不住再次感叹：“真俊呐。” 第59章 第 59 章 门被打开后,林空鹿和江辞跟在老人身后，一前一后走进房间。 要关门时，林空鹿忽然转头，看一眼走廊的窗户。 “怎么了？”江辞察觉他总回头看什么,皱眉问。 林空鹿摇头,不太确定地说：“……没什么。” 然后关紧门,打量起老人的家。 就在他关上门后,走廊的窗台外,一朵白蘑菇悄悄探出伞盖。 老人的家是一套标准二居室,大约六七十平,房间不算大，但打扫干净,物品摆放整齐,电视冰箱空调也都不缺。 只是末世了,基地一天只供一个小时电，这些电器基本等于没用。 老人放好钥匙后,先客气地请两人坐下,然后走到冰箱前,弯腰从被当成普通储物柜的冰箱里拿出三个有些蔫吧的苹果，小心摆在两人面前,有些局促地说：“就是这些了。” 江辞其实也没带米面,从背包里拿出几盒自热米饭和肉罐头，摆在桌上，说：“没有米面，用这些换行吗？” 顿了顿，又补充：“我们还有朋友在隔离点，他那还有食物,要是不够的话，我们先拿部分苹果走，剩下的明天再来跟您换。” 老人怔愣后回神，忙说：“不用，够了够了。” 虽然没换到想要的米面，但能换到这些自热米饭和肉罐头，也已经很值了。这些食物比苹果顶饱，寻常人是舍不得拿出来换的。 “就是……有点多了。”老人搓搓手，语气干巴巴说，“苹果不压饿，你们真要换？” 江辞点头。 除了在东城基地那天，小漂亮已经很久没吃水果了，怀孕怎么能不吃水果？ 另外小漂亮拉着他来老人的家，目的肯定也不止是换水果。老人的儿子是觉醒者，这片小区的居住者也大多是觉醒者和觉醒者的家属。 江辞不至于脑子里只想着给林空鹿换吃的，自然能猜出他的真正目的是打听基地情况。 果然，林空鹿坐了一会儿，开始试探询问：“老人家，你们这个小区住的大多都是觉醒者吗？像刚才那位婶子……说的老钱的情况，经常发生吗？” 老人坐在两人侧面的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有些局促，闻言却又叹气：“基地刚建成时不是这样，那时觉醒者还没这么多，除了一开始就住在这里的，其他人都是按需分房。 “后来贺小姐他们被赶出去，情况就渐渐变了，基地里的觉醒者越来越多，接管基地的秦先生又倡导能者多得，有实力的人靠实力吃饭。 “然后一些有人能力的人就开始抢占房子、物资，有的甚至把原住户赶出去。慢慢地，一些好的小区里，就大多是觉醒者和关系户了。” 言外之意，小区里觉醒者多，一是觉醒的人越来越多了，二是有觉醒者抢了原住户的房子。 “不过我这套房子是贺小姐他们还在时基地时，分配给我们的。”老人又补充。 以他儿子的实力，其实早可以带他搬去更好的小区，只是他和儿子都不喜欢秦钰这种管理方式，也不愿去抢别人的房子。 “不过萧然被赶出基地了，我估计在这里也住不久了。” 肯定会有有能力的人，来抢他的房子。 老人忍不住抹泪，有些怀念道：“要是贺小姐还在基地就好了，她在时，谁要是敢仗势欺人，哪怕是觉醒者，也会被惩罚。” “至于老钱家那种情况，”老人又摇头叹气，“确实越来越常见了，基地里现在三五不时就有人忽然变成怪物，甚至是丧尸，大都是觉醒者变的。觉醒者越来越多，怪物也越来越多。” “萧然回来跟我说过，这就是觉醒者的命，他说每个觉醒者最后都会变成怪物或丧尸，越厉害的人，会越快变，变成怪物还算幸运，变成丧尸就彻底完了。听说秦先生他们管这叫堕变，唉，小区里已经有不少人家的孩子都变了。” “对了，你们是不是也要留在基地？”老人忽然问。 林空鹿和江辞对视一眼，缓缓点头。 老人不由好心劝：“那你们可要注意点，打丧尸时别太拼命，也少用能力，萧然说，觉醒的能力越厉害，越容易堕变。” 林空鹿想说“也未必”，江辞是他见过的最厉害的觉醒者，但江辞就没变成怪物。可忽然想到崽崽的小叶片，和那片疑似是江辞长出的小绿叶，他又心一沉，有些不确定了。 “你说贺阳是被赶出基地，可我听说，他们不是自愿离开的吗？”他忙岔开话题。 “唉，表面上是这样，但我儿子萧然回来跟我说，贺小姐他们是被迫离开的。贺小姐他们变成怪物了，那时基地里变成怪物的人还不多，秦先生他们又散播一些让大家恐慌的言论，导致人人都害怕贺小姐他们，然后秦先生他们又用这当借口，逼贺小姐他们离开。” 老人这次压低了声音，说完还担心地向窗户看看，显然是害怕被外人听见。 林空鹿也向窗户看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看见一个蘑菇伞盖一闪而过。 他视线微顿，片刻后，若无其事地收回，却见江辞也在看窗外，眸色微沉。 “也就是贺小姐他们离开后不久，开始不断有人变成怪物，在秦先生他们的默许下，这些变成怪物的人都被赶了出去。”老人继续说。 “其实大家一开始是害怕，但变成怪物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也不想变成怪物的家人被赶出去，有人还会藏着变成怪物的家人，但都没用，唉，大部分人还是害怕，基地也容不下他们，可要是跟着变成怪物的家人一起离开基地，又会拖累他们……” 林空鹿听到这，心情渐渐也有些沉闷。 之前他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忽然知道崽崽和崽崽的另一个爹可能是植物怪物，才意识到，没有基地会收留堕变成怪物的人类。 曙光基地不会，他们即将要去的中央基地肯定也不会。 这样的话，他们要如何容身？去容城，和沉尧、唐奕川他们作伴吗？ 可他是人类啊，他要怎么在到处都是丧尸的容城生活？ 他忽然起身，对江辞说：“你先跟老人家聊聊吧，我出去透透气。” 他声音有些闷闷。 江辞目光闪了闪，点头说：“去吧，不要走太远。” 说完，又看了眼窗外。 * 林空鹿出去后，沿楼梯下楼。 他本意确实是出去透透气，但没走几步，忽然又有种被跟着的感觉。 他突然回头，看向走廊的窗户。窗外十分安静，只有树叶打着旋儿掉落，没有任何异常。 林空鹿站在楼梯上想了想，继续慢悠悠走下楼。 到了外面，他拐弯走到居民楼西侧，站在那棵树下，仰头说：“出来吧。” 树上一片安静，连鸟雀都没有。 林空鹿又说：“星白，我知道是你。” 等了一会儿，还没有回应，他低头道：“算了，看来你生气我之前欺骗你，已经不把我当朋友了。” 他假装难过转身，离开时，脚被绊了一下。 “啊！”他慌忙护住小腹，身体缓缓前倾。 下一刻，拿着巨镰的少年从树上跳下，急忙抓住他手臂，将他拉住站稳。 林空鹿转身，眼中闪过笑，歉意道：“对不起啊星白，我刚才是装的。” 赵星白一僵，回神后，慌忙要离开。 林空鹿反抓住他手臂，试探问：“星白，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吗？” 赵星白动作一僵，片刻后，闷闷说：“我叫001号。” 林空鹿一愣，抓着他的手微松。 赵星白看他一眼，又低声说：“我们不能是朋友了。” 他说的是“不能”，而非“不是”。 “为什么？”林空鹿问，语气试探，“因为我一开始欺骗你，明知道你不是星墨，还假装你是？” 赵星白摇头，说：“我也骗了你。” 林空鹿：“那为什么？” 赵星白低头，闷声说：“对不起，我是来杀你男朋友的。” 林空鹿：“？？？”杀我的谁？谁的男朋友？ 赵星白语气难得有些慌乱，眼睫轻颤，说：“对、对不起，我不想跟你做敌人，但残页和江辞的命，我必须拿到一样，对不起……” “等、等等。”林空鹿忙打断，尴尬说：“他……还不是我男朋友。” 赵星白抬头，不解：“不是吗？” 林空鹿“嗯嗯”点头。 赵星白迷惑：“那崽崽也不是他的？” 可他偷偷跟踪到科研中心时，亲耳听到对方说崽崽是江辞的。 林空鹿尴尬：“哎，这个……咳，先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一开始没去找我们，是因为没看到我留的字条吗？” 赵星白又低头，手指扣着巨镰手柄纹路，小声说：“看到了。” 林空鹿迟疑：“那……” 赵星白：“对不起，我……没看懂。” 林空鹿：“啊？” 赵星白：“对不起，我不认识那些字。” 林空鹿：啊？？ 他心情忽然复杂，赵星白跟他差不多年纪，已经成年，可竟然不认识字？ “那你……”他语气踌躇起来，“是训练你的人让你来杀江辞的吗？曙光基地的事，是不是也跟他们有关系？” 从容城，到曙光基地，这两个地方发生的事似乎都有联系。 赵星白低头不回答，手指攥着巨镰手柄，指节发白，只低声说：“对不起。” 林空鹿有些不忍，说：“哎，你别一直说‘对不起’了，这不是你的错，对了，你跟赵叔……” 他语气踌躇，斟酌问：“你是不是恨他？” 赵星白闻言茫然了一瞬，随即摇头。 林空鹿又试探问：“那你知道，他是你亲生父亲吗？” 赵星白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那你……”林空鹿语气依旧斟酌。 赵星白忽然沉闷开口，主动道：“跟来基地前，我偷偷去看过他们，他们……很好。” 林空鹿一愣，问：“那为什么没留下，跟他们团聚？” 赵星白摇头，低落道：“我是怪物，他们是人类，人类……害怕怪物。” 林空鹿摇头，不同意道：“我就没怕你啊，而且赵叔和星墨肯定也不怕。” 赵星白眼睫颤了颤，轻声说：“怕的。” 林空鹿：“？” 赵星白低声：“爸爸怕我。” 林空鹿愣住。 赵星白攥紧巨镰手柄，低垂眼睑：“而且他们要去基地，怪物……不能去基地，我不能打扰他们。” 林空鹿彻底愣住，是啊，如果赵叔和星墨去中央基地，那星白肯定不能进去。 他忽然又想起可能是植物怪物的崽崽和江辞，心再次沉闷起来。难道，就不能有一个让怪物和人类共存的基地？ 赵星白这时看向旁边，无机质的眼睛有些缥缈，轻声说：“我是001号，是怪物，怪物不会有家人，也不会有朋友，只有组织才是家，教授才是爸爸……” 他不像自语，反倒像在复述谁说过的话。 林空鹿心一沉，瞬间明白什么，摇头说：“不，你叫赵星白，你有家人和朋友。” 赵星白迟疑，但想到自己的任务，还是摇了摇头，缓缓后退。 “对不起，林空鹿。”他说，“我们不是朋友，是敌人。” 说完，他便转身要离开。 但这时，站在楼上窗边不知看了多久的江辞身影瞬闪，忽然出现在他身后。 赵星白一惊，立刻挥镰攻击，但他目光落在林空鹿小腹，顿了一下，又放弃在这里杀人，转身逃离。 江辞身影又闪，抬手便薅住他衣领，拎起，面无表情道：“跑什么？就这水平也想杀人？” 林空鹿：“……”水平不低了。 赵星白不想在这跟江辞打斗，立刻要变成蘑菇逃走。但江辞上次是没防备，才被他成功，这次瞬间凝出金属细签，对准他道：“不怕被穿成烤串的话，尽管变。” 第60章 第 60 章 赵星白闻言身体一僵,下一刻，江辞凝出七八根金属刺,“哒哒哒”扎在他身旁的树上,将他严密围困。 林空鹿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赵星白已经被困在金属刺和树之间。 赵星白倒是可以缩小，再变成蘑菇脱困,但他看一眼江辞手中的烤串签，抿了抿唇,到底没妄动。 “说吧,指使你的人是谁？你们要残页干什么？”江辞淡漠看他一眼,开始审问。 赵星白紧抿唇,无机质的眼睛放空，俨然一句话都不会说。 林空鹿回神,忙上前劝阻：“哎，你不要这么凶。” 他揪揪江辞的衣袖,并朝对方眨巴眼睛。 赵星白一看就很单纯，而且从小就被组织培养,性子执拗,硬问的话，肯定问不出什么。 江辞闻言，偏头看向林空鹿。 林空鹿继续朝他眨眼：对小孩要有耐心嘛。 江辞漆黑的眼中看不出情绪，片刻后，淡声道：“你们在楼下聊了十分零七秒。” 林空鹿笑容一僵，神情不解：所以呢？ “你还故意装要摔倒,让他扶你。”江辞继续道。 林空鹿：“？？” 江辞：“然后你抓着他的手臂，不让他走。” 林空鹿：“？？？” 赵星白也疑惑抬头。 江辞：“你对他这么上心，是因为赵洲之、赵星墨,还是因为你们……” 林空鹿扶额，打断道：“他只是个单纯小孩。” 江辞淡漠：“年龄跟你差不多的单纯小孩。” 林空鹿：“额……”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好吗？ 他再次深深扶额。 赵星白迷惑了一会儿，终于恍然大悟，问林空鹿：“你男朋友在吃醋吗？” “不是！” “是！” 林空鹿立刻否认，江辞立刻承认。 林空鹿：“……” 江辞：“……”男朋友？ 白蘑菇其实还挺上道。 赵星白却更迷惑了，不是男朋友，还是不是吃醋？ 不过不管是那种，作为曾经的朋友，他都不希望为林空鹿带来困扰。 于是他向江辞认真解释：“你误会了，虽然林空鹿安慰我、关心我，但我跟他只是单纯的朋友，他是作为朋友对我好，我也是作为朋友对他好，扶住他是因为他有孩子了，摔倒会受伤。” 林空鹿：“……”这还不如不解释。 江辞也陷入沉默，看了赵星白片刻，忽然意味深长道：“你会不会生错品种了？或许你是茶树菇。” 挺茶的一朵白蘑菇。 赵星白一脸迷惑。 林空鹿：……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冷。 不过江辞也看出赵星白确实单纯了，抬手收回金属刺，但晃了晃细长的金属签，提醒：“别试图变成蘑菇逃走。” 只要不变成蘑菇，他都能抓回来。但变成蘑菇就太小了，可能还会钻地，滑不溜秋，不好抓。 他总不能真用金属签把对方刺个对穿。 赵星白偏开视线，觉得只要不点头，就是没答应。他打算等会儿趁江辞不注意时，再变成蘑菇跑。 但林空鹿一把将江辞拽到身后，自己上前两步，看着他的眼睛，真诚问：“星白，你在组织……活得开心吗？” 赵星白闻言一怔，眼睫轻颤了颤，片刻后摇头，低声道：“我不知道。” 林空鹿：“那你想离开组织吗？” 赵星白无意识地攥紧巨镰，还是说：“我……不知道。” 林空鹿想了想，又问：“那不在组织时，你有开心的时候吗？” 赵星白这次认真想了想，说：“跟你在一起时很开心。” 江辞面无表情捏了捏指节：还是——有，点，茶。 “还有发现爸爸、弟弟都健康活着时。”赵星白又默默补充。 江辞：“……” 他轻咳一声，建议：“说长句其实没那么累，有些话可以一口气说完。” 林空鹿转头睨他，笑得意味不明。 江辞：“……” 他默默往后又退一步。 林空鹿转回头，再次看向赵星白。从刚才话中，他大约明白了什么。 赵星白并非真的对外界毫无情感，他渴望亲情，友情。 是个缺爱且敏感的人。 是否要认亲、团聚这件事，林空鹿作为外人，不好掺和太多，但作为朋友—— “其实你可以尝试离开那个组织，另外，如果你背后的组织是全球特殊事件处理协会的话，那是个非常不好的组织，里面一些科研员跟疯子没区别，留在那里不会有好处。”林空鹿认真劝。 “容城的腐藤怪物你知道吗？他本来是人类，是被那个组织坑害，才变成那样。”江辞也淡声补充。 赵星白摇头，眼睫轻颤。 他当然知道那个腐藤怪物，对方叫沉尧，他还奉命去杀过，但他不是沉尧的对手。不仅如此，沉尧最后还放了他。 “那个组织是不是用什么手段控制你们，让你们不能离开？”林空鹿又试探问。 赵星白还是摇头，没有什么控制手段，只是他从小在那里长大，除了组织，他不知道还能去哪。 林空鹿见状叹气，说：“要不你再认真想想吧，不过在这期间，你能不能不要躲着我们，也暂时不要针对江辞？” 其实他明白，赵星白真正的不安是——无家可归。 不仅赵星白，很多和他一样变成怪物的人类都面临这个困境，包括可能会是植物怪物的江辞，以及……他和江辞的崽崽。 所以他刚才那番劝说，并没有太强的说服力，除非，他有一个能让人类、怪物都安身，和谐相处的基地。 赵星白这次很快就点头，并用余光看一眼林空鹿的小腹。 其实不用对方说，他也打算暂时先不动手，这跟能不能打得过江辞没关系，而是…… 他不想当着还没出生的幼崽的面，杀对方的另一个父亲。 赵星白握了握巨镰，低垂眼眸。 “你们在查这个基地的秘密？”他忽然问。 林空鹿一愣，问：“你知道？” 江辞也微讶看向他。 赵星白点点头，可能是出于愧疚心理，他轻声说：“知道一些。” 林空鹿下意识想追问，可想到什么，又迟疑问：“跟那个组织有关吗？那样的话，是不是不方便说？” 涉及那个组织，刚才江辞用金属签威胁，赵星白都一个字没说。 赵星白摇了摇头，又点头，说：“这里不是组织的，只是组织选中的一个试验场，我不告诉你们，你们肯定也能很快查到。” “试验场？”林空鹿和江辞同时皱眉。 赵星白继续点头，握着巨镰说：“我听教授他们谈话时说，组织有人在帮基地的秦先生，所以秦先生要按组织说的去做。那些被赶出基地的怪物，其实还在基地，他们都被抓起来圈养了，组织想培养出一个非常强大的怪物，就像沉尧那样。” 林空鹿和江辞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惊讶，却又不那么意外。 其实在知道贺阳等人的遭遇时，林空鹿就猜测过，对方的手段很像当初海斯“培养”沉尧。 “那你知道那些人……我是说变成怪物的人，被困在哪吗？”林空鹿立刻问。 赵星白摇头，歉意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变成蘑菇，帮你们找找。” 说完偷偷看江辞……手里的金属签一眼，又说：“变成蘑菇是帮你们找，不是逃跑。” 林空鹿：“……” 他转头横江辞一眼，看看把孩子吓的。 江辞轻咳，收起金属签。 林空鹿又转回头，问：“那你知不知道，青屿山的那些空间门是谁制造的？” 赵星白这次低头，不回答了。 林空鹿了然，问：“是组织的人？” 赵星白还是不语。 林空鹿直接确定了，涉及组织内的人，星白不会说，但不说，也是一种答案。 “谢谢你，星白。”他由衷道。 赵星白忙摇头：“不、不用，我不是好怪物。” 所以不用谢。 他明明……是来杀林空鹿的男朋友的，是对方的敌人。 想到这些，他又心情低落，忽然变成蘑菇，跳进草丛里，悄悄走了。 林空鹿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他已经不见踪影。 江辞这次也没阻止，见林空鹿看向自己，还摊摊手表示：“金属签已经收起来了。” 林空鹿：“……”又没让你穿串，只是让你阻止。 不过算了，能让赵星白卸下心防，答应暂时不杀江辞，已经是很大进展。更意外的是，赵星白还愿意帮他们，并提供了不少消息。 诚然，他们自己查的话，也能查出这些，但赵星白直接说出来，省了他们不少时间。 两人回去向换苹果给他们的老人道别，至于老人的儿子袁萧然可能没被赶出基地，而是被困在基地某处的这件事，他们都默契地没说。 快走出小区时，江辞忽然侧头问林空鹿：“你打算怎么办？” 顿了顿，又补充：“我是说，对刚才那个茶树菇。” 林空鹿转头瞪他：“不要给人乱取外号。” 江辞微酸，但还是解释：虽然他们暂时跟赵星白达成协议，互不动武，但赵星白不离开那个组织，这事始终不能彻底解决。 等曙光基地的事了后，赵星白受组织控制，肯定还要来杀他，夺残页，到时他不可能一直手下留情。 所以这事必须得有个解决办法。 林空鹿其实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心中也早就有了模糊的想法，此时江辞问起，他又认认真真、仔仔细细考虑了一下，忽然说：“你觉得，我们建立一个基地怎么样？” 江辞微怔，他没想到，林空鹿为那朵茶树菇，竟打算建立一个基地。 这次醋坛是真倒了。 他不动声色提醒：“建立基地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只有几个人，守不住。” 顿了顿，又道：“我还是建议去中央基……” 话没说完，林空鹿又眨着眼睛问：“那你觉得，曙光基地怎么样？” 本来他没想过夺人基地，但曙光基地明显已经被组织控制，秦钰很可能只是傀儡。与其让这里被组织利用，沦为怪物的养蛊场，不如他们来接管。 这不止是为赵星白，也是为他和江辞的崽崽未来有生活的地方，更是为这里还没变成怪物的人，以及已经变成怪物，被困住的人。 第61章 第 61 章 江辞闻言,再次深深看林空鹿一眼，道：“夺取一个基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次情况跟在容城不一样,我们势单力薄,能力强的觉醒者只有三五个,就算加上贺阳他们，也只有七八个，大部分还被困在青屿山。 “即便我们每个人都比基地里的单个觉醒者强,但蚁多咬死象，他们人多，直接对上的话,我们胜算不大。就算是为了救基地里的人,也没必要我们三五个人就去冒险，稳妥的办法还是将情况汇报给中央基地，由中央基地救人。” 林空鹿闻言一愣，没想到系统所说的、未来将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的男主，竟然不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也不是个人英雄主义者。 那系统让他辅佐（磋磨）男主成为神的任务,还能完成吗？ 不过江辞这番话,从理性角度来说,确实没毛病。 可由中央基地出手的话，这个基地跟林空鹿就没半毛钱关系了,也不太可能成为他想要的,人类和怪物可以共同生存的基地。 最重要的是，距离这么远，中央基地能腾出手来救援吗？就算能的话，又来得及吗？之前隶属中央基地管辖的南城基地沦陷,中央基地都无力救援。 江辞见自己说完那番话后，林空鹿便皱着漂亮的眉，一路不语，仿佛很低落。 他抿了抿唇，看向对方落寞的身影，到底没忍住，又开口：“不过，如果你实在想要的话，也不是不能想办法。” 林空鹿闻言眼睛一亮，立刻问：“可以吗？” 江辞见他反应这么快，还满眼期待，又有些微不舒服，但还是说：“可以试试。” 林空鹿眼睛更亮，忍不住就攥住他的手，晃了晃夸道：“你真是个好爸爸。” 江辞表情一僵，神情微妙。 不应该是好男友？ 难道小漂亮指的是崽崽？但夺基地，跟崽崽有什么关系？ 另外，明明是便宜崽，但被夸了，还是异常满足，这是什么心理？ 江辞眉一阵皱，一阵松，忽然发现有些不了解自己。 林空鹿还想问江辞打算怎么夺基地，顺便想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对方参考，但此刻他们已经走出小区，守在小区外的毕坤看见他们，立刻迎上前，林空鹿只好先打住。 “两位，天色不早了，秦先生在秦家主宅准备了晚餐，邀请两位过去用餐。”毕坤到他们面前后，恭敬说。 这也是他同意没跟进小区的原因，他把情况汇报给秦钰后，秦钰那边就传话，让他晚上带两人去主宅那边用餐。 显然，是老爷子要动手了，这两人活不过今晚。 想到这，毕坤不由用余光看向两人，带了一丝同情。 江辞敏锐察觉，下意识牵住林空鹿的手，不动声色问：“只邀请我们？” 毕坤忙回：“也邀请了宋先生和贺安，您放心，等二位到时，他们差不多也到了。” 这是假话，事实上，秦钰想邀请的只有江辞一个人，林空鹿都是顺便。毕竟两人一起的话，只邀请一个人，容易引起警觉。 至于宋云蔚那边，当然没邀请，到时说是在路上耽搁了就行。 林空鹿蹙眉，想起早上时，在隔离点看见秦钰的妹妹被保镖拦着，疯狂朝秦钰哭骂的场景。 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对方的男朋友被秦钰带去见秦老爷子后，就失踪了？ 当然，秦珞的说法是死了，秦钰的说法是注射基因进化液后，出城出任务去了。 结合从老人那打听来的情况，和赵星白提供的消息，恐怕秦珞的说法才是真的，秦钰的那个爷爷，估计也和组织有关联，而且关联很深。 想到这，他用指尖挠了挠江辞手心，不动声色地写：秦老头有问题。 江辞：“……” 他轻咳一声，压下掌心痒意，对毕坤说：“请带路。” 毕坤见他同意，不明显地松了口气，忙殷勤引两人上车。 * 秦家主宅就是末世前的政府大院，车驶进大院时，天还没黑透。 主宅不受基地每天只供电一小时的规矩限制，此时已经灯火通明。 林空鹿和江辞两人下车，走进主宅，就见秦钰已经在餐厅等待，却不见宋云蔚和贺安的身影。 秦钰见他们来了，立刻起身迎接，热情招待。 他身边多了一名保镖，斯文高瘦。对方看向江辞时，墨镜后的眼中闪现一瞬精光。 隔着墨镜，江辞看不到他的眼神，但敏锐感受到那种无形的审视，以及对方像猎手对待猎物时的自信。 是个实力不弱的人。 江辞很快移开视线，假装没察觉，问秦钰：“宋云蔚他们还没到？” 林空鹿也关心这一点，出来的时候，他忘记带兔子了，胡萝卜还在兔子的空间里。 秦钰果然找借口说：“应该是在路上耽搁了，菜快凉了，要不我们先吃？” 江辞摇头，说：“再等等吧。” 秦钰笑着应了，三人在沙发坐下，看似平常地聊天，实则互相试探。 秦钰的试探其实不多，主要是没这个心思了。他本来想多留江辞几天，但没想到老爷子知道江辞来了，一刻都不想等。 身旁的高瘦保镖也是。 对方其实不是他的人，是他爷爷的人，而且是个空间能力者，主要负责困住青屿山那群怪物，以及协助他抓一些厉害的觉醒者、怪物，或丧尸，平时不怎么跟他打交道。 但这次听说老爷子要对江辞动手，忽然也赶来，好像是对江辞的空间能力很感兴趣。秦钰有些烦，但又不能表现出来，敷衍地应对几句，便又邀请江辞两人先吃饭。 “可能宋先生他们在路上耽搁了。”他再次说。 此时已经聊了半个小时，天彻底黑了。 江辞也看出，他们根本没请宋云蔚，这是场鸿门宴。 他忽然有些后悔，不该带小漂亮来。但此刻送林空鹿离开，也不现实。 林空鹿也捏捏他指尖，暗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江辞反捏了捏，不动声色，然后朝秦钰点头：“那就麻烦招待了。” 秦钰微笑：“客气了。” 三人坐到餐桌旁，桌上菜品丰富，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和末世前的高档酒席有的一拼。 江辞不敢让林空鹿动桌上的菜，都是自己吃了之后，再夹给对方，或者夹秦钰夹过的菜。 秦钰见他像呵护水晶娃娃似的护着林空鹿，眼神有些轻蔑，不知想到什么，又有些许羡慕。 饭吃到一半，有人过来，弯腰在秦钰身旁耳语几句。 秦钰身体明显紧绷了些，脸上笑意却不变。 江辞察觉，也停下筷子，配合问：“怎么了？” 秦钰拿起餐巾擦擦嘴角，不好意思道：“我爷爷他身体不好，平时在楼上用饭，不怎么下楼，刚才听说我邀请了一位非常厉害的觉醒者来家里，非要见见。” 江辞微挑眉，也客套道：“听说秦老先生在末世前就是大慈善家，末世后又一手建立曙光基地，德高望重，又有魄力，我也十分敬仰，能见一面，是我的荣幸。” 林空鹿：“……”还是大哥说的对，差不多得了。 秦钰闻言露出惊喜神色，接着拍手，让人送来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竟装着一管基因进化液，是中央基地生产的那种。 “江先生，我爷爷非常欣赏你，他说‘宝剑赠英雄’，不管你加不加入基地，都愿意送一针剂进化液给你。当然，如果你加入基地的话，这样的进化液还会更多。” 林空鹿有些惊讶，但并不意外，暗忖：这该不会是流程吧？ 看来之前的猜测没错，秦珞的男朋友八成是注射过进化液，见过秦老爷子后，就死了。 江辞也想得到这点，看了一会儿进化液，片刻后接过，点头道：“多谢。” 秦钰摆手：“进化液也要给合适的人用，才能发挥最大效果，送给江先生这样有实力的人，最合适不过。” 说完含笑看着江辞，不起身，也不再说话。 显然，他在等江辞当场注射。 江辞眸光沉凝，瞬间明白，不注射的话，对方不会带他去见秦老爷子，当然，也不会让他离开。 江辞倒是可以直接带林空鹿离开，但那样的话，他来曙光基地的目的就达不成了。 他沉了沉眸，挽起衣袖，将针剂对准小臂。 半分钟后，他将注射完的空针管放到桌上，微皱眉，像忍受注射后的不适感。 毕竟之前用过一次，他知道使用基因进化液后是什么感觉。 林空鹿神情担忧，紧紧握住他注射了针剂的手臂，尽管他知道…… “可以了。”江辞拍拍他的手安抚，接着抬眸看向秦钰道。 秦钰不着痕迹地松一口气，接着起身：“爷爷在三楼书房，请随我来。” 见江辞和林空鹿同时起身，他又开口：“只……” 话没说完，一名保镖又上前，压低声道：“他们两人，城主都要见。” 秦钰目光微闪，不由暗暗打量林空鹿一眼，实在看不出，这株漂亮柔弱的菟丝花，哪里值得他爷爷关注。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他只想尽快完成爷爷的吩咐，回去陪邢舟。 想到这，他再度开口：“请随我来。” 林空鹿和江辞对视一眼，缓步跟上。 不知是不是有些紧张，他们攥着手，十指紧紧相扣，林空鹿竟没意识到不对劲。 到了三楼书房前，一股阴冷的压迫感自房门另一侧传来。 门很快被推开，阴冷感顿时更重，压着头皮而来，夹杂着腐朽气息。 林空鹿微皱眉，这种感觉，让他有种置身丧尸堆的错觉。 “爷爷，我把江先生、林先生带来了。”秦钰身体明显紧绷，毕恭毕敬地说，接着做一个“请”的手势，让林空鹿两人进去。 林空鹿有些奇怪，因为房间内的人并没回应。 他和江辞都上前一步，下一刻，门倏地被关上，隔绝走廊上的灯光。房间内瞬间昏暗，阴冷气息也如潮水扑向两人，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房间外，秦钰蹙眉问保镖：“爷爷为什么让姓林的也进去？” 保镖摇头，迟疑说：“不太清楚，只说是林先生身上有一个小美味。” 秦钰微讶：“他被寄生了？” 随即又有些烦躁，一个江辞不够，还要再吃一个，胃口越来越大，以后只会更难伺候。 保镖也不清楚，继续摇头：“好像不是寄生。” 之前的高瘦保镖这时开口，插话道：“不管怎么样，我跟秦老爷子的约定是江辞的空间能力归我，这点不会变吧？” 秦钰一阵烦躁，又有些惊讶，没想到此人不是爷爷的手下，而是合作者。 但不管怎么样，他对老爷子身边的人只能恭敬，尤其对方还是实力强大的空间能力者，以后给老爷子抓食物，都要仰仗此人。 他斟酌开口：“这事……” 话没说完，书房内忽然传出一声巨响，接着是嘶鸣惨叫。 但和以往不同，这次发出惨叫的竟不是他们送进去的“食物”，而是秦老爷子。 第62章 第 62 章 秦钰和保镖被吓一跳,同时转头，吃惊看向书房的门。 高瘦保镖皱眉：“里面出事了？” 秦钰回神后摇头，有些不确定道：“不清楚。” “以前进食时也这样？”高瘦保镖脸色不渝,又问。 秦钰脸色发白,继续摇头。 想也知道不可能，惨叫的向来只有被吃“食物”，而不是秦老爷子。 高瘦保镖见状,神情有些不耐，抬手便要推门，说：“那就进去看看。” “等等。”秦钰忙阻止，想起秦老爷子进“食”时的恶心场面,他胃部一阵翻涌,硬着头皮艰难说：“爷爷没让我们进去,先……等等再说，暂时别打扰。” 高瘦保镖蹙眉，神情有些不快。他倒不是担心秦老爷子，他担心自己唾手可得的空间能力可能会跑了。 * 书房内，林空鹿和江辞刚站定,书桌后的阴影里瞬间伸出一只干枯腐烂的手，手的五指同时分裂，变成章鱼般的触手,快得不及眨眼。 这些触手同样腐烂，滴着腥臭粘液，像张开的网迅猛袭向两人。触手末端露出森森白骨化成的骨刃，同时旋转着欲将两人剖开啃食。 江辞神情冷厉，单手揽住林空鹿，身影瞬闪,眨眼便脱离包围。同时他右手凝现薄长金属刀，飞快砍向那根手臂，瞬间将其连同末端触手一齐斩断。 书桌后的秦老爷子顿时发出惨叫，从阴影中翻滚而出，断臂处的污血溅满地板。但下一刻，他抓起地上的断臂，按回伤处，伤口竟肉眼可见地愈合，手臂也宛如从没被砍断一样。 他缓缓抬头，犹如枯树根的脸上带着尸斑，蒙着一层白色肉膜的眼中布满密密麻麻的血丝，看不出情绪，却阴森恐怖。 林空鹿一怔，这秦老爷子……分明已经不是人了，是丧尸。而且是跟唐奕川差不多级别的丧尸，不，单论堕变程度的话，恐怕比唐奕川还严重。 只是唐奕川的空间能力厉害，实力才显得强。 至于眼前这个秦老爷子，暂时看不出他能力是什么，但有一点很清楚，对方的再生能力很快，只怕不容易杀死。 刚这么想完，江辞揽着他腰的手松开，改为遮住他的眼，低声说：“闭上眼。” 林空鹿手边没有武器，知道自己此刻是个拖累，忙听话地乖乖闭眼，纤长睫羽像蝴蝶翅膀在江辞掌心颤了颤。 江辞指尖微蜷，很快放下手，将他挡在身后。 他握刀的手紧了紧，目光紧紧盯着秦老爷子，忽然身影瞬闪，出现在秦老爷子身后，旋刀砍向对方脑袋。 秦老爷子双臂同时化为触手，十根触手连同骨刃在不大的书房内拼命挥舞，寻隙砍向江辞，同时护住头部。 江辞身影闪得极快，手中刀更快，砍不到对方的头，干脆就砍触手。很快，书房内又传出一连串惨叫。 林空鹿一直乖乖闭紧眼，被震得脖子一缩，鼓膜发痛。 半分钟后，他忍不住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的缝隙，发现江辞竟然将对方的触手连同手臂，剁成一截截的丁了。 林空鹿震惊，这还真……一把切菜的好手。 江辞剁完碍事的触手，几乎没片刻停歇，反手就将刀尖刺进秦老爷子的后脑勺，随即冷静拔出。 秦老爷子身体一僵，在刀拔出去的瞬间，身影晃了晃，轰然倒地。 江辞没收刀，只将刀身重新凝塑一遍，嫌恶地甩去污血，然后走到已经彻底睁开眼的林空鹿面前，低头问：“没事吧？” 林空鹿眨了眨眼，不敢相信。秦老爷子就这么轻易被解决了？ 江辞见他表情呆呆，没忍住，抬手捏捏他白嫩的脸颊，问：“吓傻了？” 随即又皱眉，想到书房内太过血腥，空气也污浊，实在不适合怀孕的小漂亮呆。 “我先带你出去。”他说。 至于这个秦老爷子，这么轻易就能解决，恐怕不是在青屿山设下空间门的人。 啧，有些麻烦，杀了秦老爷子，得罪了基地，却没解决设下空间门的人，还得再找。 但眼下得先带小漂亮离开。 他再次揽紧林空鹿的腰，林空鹿却觉得不对劲。 从青屿山贺阳等人的遭遇，到秦钰抓厉害的觉醒者，再到被基地被赶出去的怪物其实是被圈养，一切都指明曙光基地在养蛊，靠吞噬强大的觉醒者、怪物，甚至是丧尸，培养一个更强大的怪物。 就像当初海斯在三院，用各种异变动植物“培养”沉尧。 而种种迹象又都指明，那个被培养的更强大的怪物，就是秦老爷子，他会这么简单就被杀死？ 虽然江辞很强，但这未免太容易了。 刚这么想完，忽然，书房中的书架后窜出数十只高级丧尸，猛扑向两人。 江辞正抱着他开窗，背对丧尸，林空鹿瞳孔骤缩，颤声喊：“小心！” 这一声喊得江辞心也跟着颤了颤，几乎立刻揽紧他转身，横刀抵挡攻击。 “锵”地一声，金属长刀砍在最先攻来的丧尸身上，锋利刀刃竟微卷。 江辞皱眉，这玩意居然比沉尧的藤蔓还难砍。 他立刻意识到，这不是高级丧尸，是跟唐奕川一样，觉醒了能力的丧尸。 林空鹿几乎也同时提醒：“是觉醒能力的丧尸，应该是坚甲能力。” 就像他们之前在三院遇到的那只变异蜘蛛一样。 江辞也能猜到，握着刀柄的手又紧了紧，眉心紧蹙。 事情有些难办，上次是林空鹿先射中蜘蛛的弱点位置，他们两人 合力，才成功破甲，这次这么多坚甲丧尸，并且个个牙尖齿利，对付的同时，还不能被划伤丝毫，否则就会感染。 不过这些丧尸之前没出现，在秦老怪物死后也没立刻出现，这时却忽然出现…… 不对，这些丧尸有人控制。 江辞神情一凛，当即看向倒在地上的秦老爷子。 果然，秦老爷子的身体缓缓挪动，片刻后，竟诡异站起，同时将被剁成丁的手臂一截截吸回，重新长好。 “你没注射那支基因进化液。”老怪物嘶哑出声，嗓子像风箱，说话的同时，带着“嗬嗬”声。 江辞冷冷注视他，片刻后，竟抬起手臂，在手臂划开两厘米的浅浅伤口。 “江辞！”林空鹿神情错愕，声音发紧。 血顺着手臂流下，房间内的丧尸瞬间被他吸引，不再将注意力放在林空鹿身上。 秦老爷子也控制不住地死死盯着他手臂上的血，喉间一阵滚动。 江辞指尖按在伤口上，竟直接从皮肉中取出一片金属薄片。他控制金属薄片消失，薄片夹层中的基因进化液瞬间洒落在地。 林空鹿头皮发紧，忍不住攥住他的衣摆，只是看着，就觉得很疼。 江辞看向秦老爷子，冷淡道：“进化液里掺了东西？” 否则对方不可能知道他没注射。 秦老爷子冷呵一声，组织那边提供消息说姓江的小子解决了容城的腐藤怪物，实力强到这种地步，他下口前，当然不能不做防范。 为求稳妥，他特意在进化液里掺了麻醉剂，可没想到这小子对自己也这么狠得下手。 不过无妨，他身边这些觉醒丧尸都比容城那个腐藤怪物还难砍，他不信对方能全杀死。 就是这样一来，“食物”就得也分给这些觉醒丧尸一些，毕竟觉醒丧尸不像普通丧尸、高级丧尸那么好控制。 老怪物神情一阵怨毒，一边控制觉醒丧尸攻击江辞，一边不甘想，给觉醒丧尸分些，再给外面那个空间能力者分些，到他嘴里还能有多少？ 真舍不得，真舍不得啊，好想一个人独吞了。 想着想着，老怪物神情贪婪，嘴角甚至流下收不住的涎水。 数十只怎么砍都砍不动的丧尸同时攻来，江辞顿时掣肘，书房内空间本就不大，他还击的同时，还要护住林空鹿。 林空鹿紧攥他的衣角，努力睁大眼睛，紧紧盯着那些觉醒丧尸，就像被吓傻了的小鹌鹑，瑟瑟发抖地躲在强者身后，等着被保护。 没人把他当回事，之前的秦钰没有，现在的秦老怪物也没有。 但这时，他漂亮的眼瞳紧紧盯着一只觉醒丧尸，脸上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冷静开口：“江辞，左边那只丧尸，右颈侧向下一寸，砍。” 江辞几乎没有犹豫，立刻配合，一刀砍下。 刀刃划下的瞬间，竟没有之前那种坚硬到崩手的感觉，犹如顺着纹理切下，轻松容易。 下一瞬，丧尸尸首分离。 秦老怪物一怔，布满血丝的眼中浮现费解，但这一切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林空鹿眼中，慢得犹如卡顿画面。丧尸周身力量的分布与强弱，在他眼中也像是颜色深浅不一的画。 他视线很快移向另一只丧尸，继续指挥：“右前方那只，先刺右胸。” 等江辞刀剑刺进后，他立刻又道：“砍头。” 下一刻，又一只丧尸被解决。 随即两人配合，默契无间，不到一分钟，数十只丧尸就被解决近半。 秦老怪物这才反应过来，喉间发出尖利怒吼，急忙控制丧尸攻向林空鹿。 江辞察觉，脸色骤变，旋即转身回护。但秦老怪物手臂瞬间伸长，十指再次分裂成触手，末端骨刃飞快袭向江辞后脑勺。 “江辞！”林空鹿脸色也骤变，声音发颤。 骨刃速度太快，江辞注意力又全在他身上，俨然已经来不及反应。 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林空鹿眼里，这些骨刃倒不算快，但他身体太弱，是个拖累，就算能反应过来，也无法反击。 他干脆咬牙抱紧江辞的身体，努力往旁边躲，江辞反倒拉住他，将他紧紧护在怀中，用身体做盾。 “砰”地一声，两人同时摔在地上。江辞头磕在书架上，他皱紧眉，想再起身，眼皮却一阵沉重。 他努力想坚持，可到底没撑住，整个人昏了过去。 林空鹿心中顿时一慌，他仍被江辞护在怀中，手指发抖地摸上对方清俊的脸庞，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害怕，甚至微微哽咽：“江辞，江辞怎么了？” 下一刻，江辞睁开眼，眼底一片血色。 “宝宝？” 第63章 第 63 章 林空鹿闻声一怔,心中涌现巨大喜悦。 江辞没事，太好了，江辞没事！ 他紧绷的神经一松,整个人险些趴在江辞怀中，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江辞喊他“宝宝”,眼睛也是血红色……醒来的不是正常状态的江辞，是梦游状态？ 等、等等,昏倒怎么会梦游？而且这梦得也太快了。 林空鹿一时愣住。 江辞刚醒来,就感觉后脑勺一阵疼痛,微微皱眉。但看见宝宝在怀,瞬间又觉得那点疼不算什么,忍不住就将林空鹿揽入怀中,低眸轻声问：“宝宝，你怎么了？” 林空鹿还没回答，身后扑空的丧尸就转身又向他们攻来。 江辞看清此刻处境，血红眸子微微眯起。 这么多觉醒丧尸，竟然合起伙欺负他的宝宝？虽然宝宝是一只柔弱漂亮的小丧尸，但它们以为，自己这只强大丧尸是吃素的？ 前世宝宝刚变成小丧尸时,也有不长眼的高级丧尸会欺负宝宝,但它们毫不意外都被江辞捏死了。 想到这，江辞眸中血雾翻腾，神情阴沉冷厉,肃杀的气息瞬间蔓延而开。 房间外的秦钰感受到这股压力，无端一阵胆颤。 高瘦保镖也莫名惧怕，但仍硬着头皮说：“什么情况？秦老先生是不是进食结束了？这么强大的力量,该不会是……”把我想要的空间能力也吞噬了？ 他语气不自觉惧怕起来，尽管因怀疑有所不满，却也不敢再表现出来。 秦钰无法回答，内心只觉恐惧，对这股未知的强大力量感到恐惧。 房间内，十几只觉醒丧尸被江辞的气场震慑，一时竟停止脚步。慢慢地，它们竟恭敬弯腰，喉间发出低顺的“嗬嗬”声，像乖顺的绵羊。 它们在喊“王”，就像之前的唐奕川。 堕变越严重的丧尸，越能感受到丧尸皇的强大，在力量的悬殊下，越容易臣服。 而有自主意识的丧尸，则会自主选择是否臣服。 林空鹿听不懂丧尸的“嗬嗬”声，他只震惊看着眼前这一幕。 秦老怪物同为丧尸，自然能听得懂，甚至比谁都更深切地感受到江辞突如其来的强大。 他脑海也一阵恐惧，手脚不自觉战栗，但他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会是丧尸皇？不不，你是人类，你只是人类……”老怪物不断自语。 可再不想承认，对方身上那种属于丧尸的气息不会错。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只是想吞食一个强大的觉醒者，提升一下实力，怎么会遇到一个不知比自己强大多少倍的丧尸皇？ 从病毒大爆发到现在，不过才几个月时间，丧尸皇这么容易就诞生？那个组织的人不是努力的十几年，也没成功？ 秦老怪物以为自己会疯狂嫉妒，他努力了这么久，吞噬那么多怪物，就是想成为丧尸皇。 可实际上，面对绝对强大的力量压迫，他根本无法嫉妒，只觉得恐惧。 如果是其他情况下遇见，秦老怪物指不定就臣服了，可眼下，他已经得罪对方，臣服的话，恐怕也只会被捏碎脑子。 想到这，老怪物当即咬牙怒吼一声，打算殊死拼搏。他强行控制那十几只已经臣服的觉醒丧尸，操纵它们继续攻击，同时朝门外喊：“快救我！” 门外的秦钰和高瘦保镖一愣，秦钰根本不敢开门，高瘦保镖迟疑了一下，想到江辞的空间能力，咬咬牙，到底还是踹门。 然后，两人就被房间内的场景镇住。 * 数十只丧尸再次攻过来时，江辞当即揽紧林空鹿起身，转刀砍向最近那只丧尸。 就在刀落下瞬间，刀身也重新凝塑，成为质感更古朴的黑金刀，刀身甚至浮现繁复纹路。 他不再需要林空鹿帮忙指出弱点位置，一刀下去，轻易斩杀丧尸。 随即怕自己速度太快，林空鹿会受不了，他将人放在书架旁，自己转身快速在丧尸间穿梭，身形和刀都只能看见残影。残影所过之处，觉醒丧尸纷纷倒下。 秦老怪物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江辞已经到他面前，接着一刀劈下。 瞬间，秦老怪物身体裂成两半。 秦钰两人撞门后就看见这幕，险些没扶着门框呕吐。 但下一刻，秦老怪物裂开的身体竟穿过江辞，并在穿过后瞬间合二为一。 江辞皱眉转头，就见老怪物分裂触手、骨刃，直袭书架旁的林空鹿。 林空鹿看见直逼自己面门而来的触手、骨刃，瞳孔骤然缩紧。 他无法再顾忌不能剧烈运动这件事，慌忙护住小腹，转身往旁边快跑，并下意识在心中念叨：崽崽你可千万要没事。 就在他迈步的瞬间，数十根藤蔓比触手、骨刃更快到他面前，倏地将他温柔缠紧，瞬间拽到江辞怀中。 林空鹿蓦地睁大眼，漂亮的瞳孔满是不敢相信。 熟悉的藤蔓、绿叶…… 尽管再不愿相信，可事实无法否认，现实中的江辞竟然真的……变成植物怪物了。 林空鹿终于也彻底意识到不对劲，此刻的江辞，真的只是梦游状态吗？ 之前江辞都是睡着后开始“梦游”，哪怕是意识境那次，也是先没有神智，再“梦游”，加上他被赵星墨等人的话影响，还有江辞自己也说自己是梦游，他便先入为主地也这么认为了，没去怀疑。 可实际上…… 他怔怔望着江辞冷峻的侧脸，如血雾般的眼眸，感受对方身上冰冷的阴沉气息。 梦游的人真会这样吗？性情、气场、气势都大变，实力也大增？江辞真的只是梦游？ 林空鹿再次在心中问自己，而他身后—— 触手、骨刃瞬间都扑空，秦老怪物惊得转头，就见江辞神情冷厉，眼神像看死物般。 他右手化为藤蔓，大部分将林空鹿缠住，紧紧护在怀中，剩下一根飞快逼至老怪物面前，瞬间将他脖颈勒紧。 秦老怪物顿时痛苦挣扎。 就在这时，门旁的高瘦保镖在秦老怪物身后设下空间门，并大喊：“快跑！” 秦老怪物咬牙，当即用骨刃削下自己的脑袋，趁机挣脱藤蔓，抱着掉落的脑袋就冲进空间门。 江辞眸中布满杀意，正要将他彻底解决，却不防他转身就逃。 藤蔓紧跟着去追，但空间门眨眼就消失。 江辞顿时有种力气打在棉花上的不快，周身气势愈发冷冽，杀意更盛，转身看向门口两人。 高瘦保镖对上他的眼神，只觉灵魂都在恐惧发抖，他赶紧在身旁设下空间门欲逃。 林空鹿察觉忙喊：“不能让他逃。” 很显然，此人就是用空间门困住贺阳他们的那个人。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藤蔓就将高瘦保镖层层困住。秦钰见状，立刻不管不顾地先冲进空间门。 林空鹿没功夫关注他，见高瘦保镖没跑成，就松一口气，然后赶紧道：“他用空间门在青屿山困住我们很多同伴，快让他解开。” 江辞没杀成秦老怪物，正心情不爽，闻言直接凝出金属细丝，插进高瘦保镖眉心。 下一刻，高瘦保镖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昏死过去。 林空鹿怔愣，回神后问：“你夺取了他的能力？” 这情形跟之前江辞从唐奕川身上取能力有些像。 江辞摇头，嫌恶道：“没夺，废了。” 他其实不喜欢夺人能力，唐奕川那次是对方非要用能力作报酬，正好那个能力又很适合他。 林空鹿微松一口气，不知是不是在意识境时，海斯“培养”沉尧的方法给了他心理阴影，知道江辞也是怪物后，他实在担心对方吞噬太多能力，会变成沉尧那样。 对了，怪物，江辞是植物怪物。 林空鹿意识到这点，又怔住。 他仰起头，认真看着江辞冷峻的侧脸，线条好看的下巴，慢慢地，视线下移，落在那些藤蔓上，还有藤蔓上的绿叶。 是熟悉的，意识境中见过的那种绿叶。还有B超的影像中，崽崽的小叶片也是这种形状。 果然，崽崽和江辞都是植物怪物。 尽管早就这么猜测，可等确认了，林空鹿心中还是一阵茫然。 他艰难抬手，指尖轻碰了碰藤蔓上的绿叶。 江辞揽紧他，正要带他一起出去找秦老怪物，察觉叶片被碰，一阵微痒。 他低下头，问：“怎么了，宝宝？” 林空鹿像是想哭，抬起头，神情又复杂，问：“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顿了顿，又问：“是沉尧感染的吗？” 可沉尧不是说，他没感染过江辞？ 江辞蹙眉，不解道：“我本来就这样。” 顿了顿，以为林空鹿是嫌他的藤蔓不好看，于是让光秃秃的部分都长出嫩绿好看的叶子，还开出一朵冰蓝色的花，送给林空鹿，问：“这样是不是好看一些了？” 然后闷闷保证，他知道宝宝喜欢漂亮、干净，他也一向是个爱干净，长得好的丧尸。如果宝宝想找比他更好看的丧尸，那肯定找不到。 “我也不会同意你带着我的崽崽，去找别的丧尸。”江辞同时霸道宣布。 林空鹿怔住，随即想笑，又有些一言难尽。 这是好看不好看的问题吗？是你现在变成植物怪物了！ 还有，江辞明明是植物怪物，为什么坚持认为他们都是丧尸？之前以为对方是梦游，认知错误，但刚才秦老怪物也说他是丧尸。 另外，江辞不是梦游的话，红眸和黑眸差别为什么这么大？他还……是江辞吗？ 林空鹿迟疑的同时，也将心声问出。 江辞闻言，明显不解，红眸盛满疑惑，认真道：“我当然是我，宝宝你不记得了？我们初遇时，你骑小电动车从我旁边经过，故意溅我一身水……” 林空鹿只记得穿来就末世了，哪知道这些？他赶紧打断问：“那你后来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指指江辞的藤蔓。 江辞皱眉，努力回忆道：“前世我变成丧尸，后来你也……” 林空鹿脑中“嗡”地一声，懵了。 前世？什么前世？男主竟然是重生的吗？狗系统出来挨打。 江辞努力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林空鹿也变成丧尸后的事，痛苦捂住头。 林空鹿见状忙说：“好了好了，想不起就不想了。” 为了缓解对方的痛苦，他甚至下意识抱住江辞的头，轻抚对方后脑勺。 江辞抬头，红眸眨了眨，得寸进尺问：“宝宝，我能亲你吗？” 林空鹿动作一僵，这才察觉自己做了什么，慌忙松开，支吾道：“那个……这……对，秦老怪物，我们快去追秦老怪物。” 他终于想起这事。 江辞有些遗憾，但还是揽紧他。 “等等。”林空鹿又打断。 江辞疑惑低头。 “把藤蔓收起来，不要在外人面前使用。”林空鹿严肃叮嘱。 江辞听话地收起，揽紧他再次要离开。 林空鹿还是担心，离开时，转头看见昏倒在地的高瘦保镖，蹙眉道：“他看见你用藤蔓的样子了。” 江辞已经抱着他跳到窗台上，闻言转头看一眼，说：“没事，他活不了太久。” 第64章 第 64 章 江辞和林空鹿刚离开,书房的书架后又摸摸索索走出一只丧尸。 他拖着蹒跚的脚步，目标明确地走向倒在地上的高瘦保镖。 高瘦保镖从剧痛中苏醒，模糊的视线看见一双细瘦、扭曲的腿。腿的主人拖行到他面前,蹲下-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无神看向他。 高瘦保镖一惊，视线清晰后，吓得慌忙往后挪,不敢相信道：“你、你是青屿山的……你没被吃掉？” 眼前这个丧尸,赫然是曾被他困在青屿山的怪物之一,贺阳等人的同伴。 高瘦保镖连滚带爬，拼命要逃，但下一刻,丧尸伸出利爪，抓住他的脖颈，黑褐色沾着污血的手指寸寸插进他脖子。 “不、不……”高瘦保镖瞳孔骤缩。 他被抓了,血也是丧尸的血，他会被感染！ 保镖恐惧得神情扭曲。 可实际上,他根本等不到变异那一刻。丧尸五指用力,直接掐断他的呼吸,喉间“嗬嗬”发出声：“去……死！” 然后静静等待,在保镖的尸体变异成丧尸的瞬间，又补一爪,彻底杀死保镖。 显然,这是一只变异丧尸。在江辞解决其他丧尸时,他一直克制着冲出来臣服的冲动，也努力维持清醒，不被秦老怪物控制。 江辞察觉了这只丧尸,但见他有智慧，而且没被秦老怪物控制，就没管。 在红眸的江辞眼中，丧尸是同类，只要不主动挑衅，他一般也懒得理。 * 林空鹿和江辞离开秦家主宅，就察觉基地情况不对。 远处的街道传来急促脚步声，不断有人慌乱喊： “快快，觉醒者都去城墙那边。” “秦先生呢？” “不知道，可能在御水湾别墅，有人去找了。” 脚步声也是往城墙那边去。 林空鹿被江辞抱在怀中，忙揪揪江辞耳朵，没怎么用力，倒像是摸。 江辞眯起红眸，会意地带他闪过几条街道，抓住一个匆忙往城墙去的觉醒者。 “这是怎么了？大半夜，这么匆忙？”林空鹿问。 那人奇怪看他们一眼，飞快道：“你们是刚来基地？这是有丧尸潮攻城，快，觉醒者赶紧跟我们一起去抵挡，不是的话，就快躲起来。” 他神色焦急，说完就赶紧走了。 江辞和林空鹿对视一眼，林空鹿又捏捏他耳朵，像转方向盘，说：“快，我们去找老怪物，肯定是他控制丧尸攻城，想趁乱逃走。” 曙光基地地理位置不算差，甚至非常好，进可攻、退可守。唯一不好的是离青屿山近，山上异变动植物多。 但如今才末世三个月，很多丧尸、怪物还没大规模聚居、迁徙，怎么曙光基地经常被丧尸潮攻击，比中央基地管辖的四大基地被攻击的次数加起来还多？ 是这里吸引丧尸攻击？还是有智慧丧尸控制，有目的地攻城？ 林空鹿觉得肯定是后者。 “我们往基地出口去。”他又捏捏江辞的耳廓说。 老怪物想逃的话，肯定会往出口走。 江辞被捏了三次耳朵，终于没忍住，抓住他的手拽至唇边，亲了亲指尖，说：“指挥直接说就行。” 捏耳朵，他会心猿意马。 说完他抱紧林空鹿，身影瞬闪，奔向基地出口。 林空鹿猝不及防被亲，愣了一瞬，很快从指尖红到耳尖。 * 十分钟前，基地出口的隔离休息处。 赵星白变成蘑菇跳进一间休息间，本想找林空鹿，却不想和宋云蔚、贺安撞了个正着。 一人一鱼一蘑菇静默对峙，回神后，蘑菇转身就要逃，宋云蔚立刻一个电网罩下，厉声道：“别跑！” 赵星白不想再被电了，况且他这次不是来杀人，是做好事。 “林空鹿不在吗？”他慢吞吞问。 宋云蔚皱眉：“小鹿还没回来。” 兔子也跳出来，惆怅道：“大哥和三弟都不在，他们出去也不带上我。” 赵星白“哦”一声，踌躇道：“我来是告诉林空鹿，我找到被赶出基地的那些怪物关在哪了，等他回……” 话没说完，外面忽然传来惊慌嘈杂声，紧接着有人喊：“丧尸潮，是丧尸潮！” 宋云蔚脸色骤变，收回电网就要去找林空鹿，转身刚走两步，想起贺安还在房间，又折回，匆匆将对方带到安全处。 贺安也知道情况严重，忙说：“宋先生您快去找林先生他们，隔离点正好有我姐以前的追随者，他们会照顾我。” 宋云蔚点头，几乎一刻没停留，转身就走。 兔子“噌”地跳到他肩上，也急道：“OMG，大哥的胡萝卜还在我这，大哥大我们快点，赶紧去找大哥。” 宋云蔚脚步一趄趔，险些绊倒：什么大哥大？ 被留在窗台上的赵星白愣了愣，忙跳下，变回人，往来时的方向去。 青屿山，贺阳、岑滨等人发现山中的丧尸、怪物正不断往曙光基地方向迁移。 很快，鸟翅人过来汇报：“贺姐，小蘑菇们乱蹦时发现，空间门忽然都消失了。” 贺阳当机立断：“基地出事了，我们也过去。” * 林空鹿和江辞刚赶到基地出口，就看见秦钰也急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 正在抵抗丧尸潮的众人见他来了，纷纷松一口气。 “秦先生，这次丧尸潮比之前几次规模都大，情况十分严峻，得赶紧请您身边那位空间能力者出手，用空间门把丧尸送走。”为首的人上前汇报。 “是啊是啊。” 其他人纷纷附和，满怀期望地看着秦钰。 秦钰却没心思抵抗什么丧尸，甚至没注意到藏在人群中的林空鹿两人。 他焦急想推开人群，见实在推不开，干脆抓住一个人的衣领问：“人呢？刚才有人出去吗？一个干瘦的老人。” 被抓住衣领的人一愣，不解道：“没人出去。” 城外到处都是丧尸，这时候出去不是找死吗？ 接着又着急建议：“秦先生，真的得赶快请那位空间能力者……” 哪知秦钰直接一把将他搡开，目光焦急地在人群中继续搜寻。 四周的人有些错愕，不解喊：“秦先生？” “秦先生，情况这么紧急，你怎么……” 秦钰根本没心思管这些，邢舟快死了，他必须快点找到爷爷。至于什么丧尸围城，只要找到爷爷，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这些什么都不懂的人吵什么吵？ 他越听越烦躁，终于忍不住怒喊：“够了！” 就在这时，出口处也传来惊恐喊叫：“墙塌了，丧尸进来了，丧尸攻进来了！” 林空鹿也在四处找秦老怪物，闻言眼睛一亮，下意识又揪江辞耳朵，说：“快，在那里。” 江辞忍着耳朵传来的酥麻，忙凝出金属盾挡住城墙缺口，同时挡住想趁乱逃出去的老怪物。 林空鹿一看城墙砖上整齐的断面，就知道肯定是老怪物干的，墙本来没那么容易塌。 他视线很快锁定躲在城墙不远处一名穿黑色斗篷的干瘦身影，忙高度集中注意力。 很快，他看见老怪物周身的力量分布，以及……真正的弱点位置。 “弱点在右胸口，他把真正的大脑凝缩，藏在右胸口。”他立刻报位置。 江辞红眸一暗，瞬闪至老怪物面前，手中金属长刀直抵对方右胸口。 “不！”秦钰看见，惊恐出声。 几乎同时，他身旁的高大青年出手，黑色锁链缠住已经刺入半寸的金属刀，竟然也是金属能力。 但林空鹿趁注意力仍集中，转头分析了一下，发现他能控制的元素没有江辞多。 秦钰见他忽然出手，眼神瞬间迸发神采，惊喜道：“邢舟，你又醒了是不是？” 江辞皱眉，对林空鹿道：“小心，他是丧尸。” 而且是被老怪物控制的丧尸，可能会咬宝宝。 虽然宝宝也是丧尸，但他爱漂亮，如果被咬破皮，肯定会难过。宝宝一难过，江辞也会觉得难过。 秦钰闻言厉呵：“胡说八道，邢舟他是人。” 说完对上江辞血红的眼眸，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恐惧，下意识后退。 秦老怪物趁机脱困，同样厉声喝：“我在这抵抗丧尸潮，你忽然来杀我，是什么目的？我看你眼睛血红，莫非你才是丧尸，还是智慧丧尸？丧尸潮也是你引发的？” 紧接着就朝众人嘶哑道：“诸位，我是秦宏峰，这人不是人类，是智慧丧尸，快杀死他。” 众人一愣，一时竟都没反应过来。 秦宏峰，秦老先生，那不是秦家的真正主事人，基地的城主吗？他有多久没露面了？ 大部分人都迟疑没上前，只有几名离得近的觉醒者和秦家保镖朝江辞走去。 老怪物倒没指望这些人能杀死江辞，他主要想拖住江辞，争取时间逃走。 可江辞瞬闪至他身后，直接一刀划开黑色斗篷。瞬间，老怪物干枯、布满尸斑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江辞面无表情道：“谁是丧尸？” 林空鹿松一口气，还好还好，江辞没像以往红眼睛时一样，脑子不好使地承认自己是丧尸。 江辞说完，直接一刀从身后贯穿老怪物右胸口。老怪物身体僵了一下，却仍没死，反而身体往前一倾，脱离刀身，紧接着手臂化为触手、骨刃。 四周人吓得急忙后退，惊惧道：“怪物，城主真是丧尸怪物！” 林空鹿紧蹙眉，也没料到这一刀竟仍没杀死对方。他忙再次集中注意力，惊讶发现，老怪物的弱点位置竟然转移了，大脑此刻不在右胸口。 “在左心口。”他急忙重新报位置。 可江辞劈开触手，一刀刺入，大脑已经又转移。 “腹部。”林空鹿又道。 一刀下去，又转移。 林空鹿眉越皱越深，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自己报完位置，老怪物的大脑就转移了，江辞听到后再劈，根本来不及。 而且对方身体愈合极快，大脑又凝缩得很小，就算同时劈成很多块，也不一定能劈中。 江辞皱眉，手中金属刀旋转，瞬间凝出两把，想干脆把老怪物切成丁算了，不信切不到真正的大脑，就怕会吓到宝宝。 其实他还可以使用丧尸皇的力量，但宝宝让他不要在众人面前用。 就在这时，一把匕首忽然架在正集中注意力的林空鹿脖颈。秦钰声音发抖，咬牙对江辞道：“放了爷爷。” 江辞眼神瞬间变冷，凝现杀意。 宋云蔚和兔子这时正好赶到，兔子见林空鹿被挟持，忙抛出胡萝卜大喊：“大哥接萝卜！” 第65章 第 65 章 宋云蔚看见林空鹿被挟持,脸色也骤变,急喊一声“小鹿”，同时凝聚白色电弧，击向秦钰。 江辞握着金属刀同时闪至，刀锋却险些撞上电弧,堪堪一转,才及时避开。 秦钰脸色煞白，急忙朝身旁的高大青年喊：“邢舟！” 邢舟立刻攻击江辞,秦家几名保镖也冲上前，凝聚坚甲能力,挡在秦钰身前。 秦钰松一口气，看见一根胡萝卜沿抛物线飞来时,也没当回事，只将架在林空鹿脖颈的刀又架紧几分,迫使对方身体后仰。 “江辞,放了我爷爷。”他再次颤声强调。 但这时，林空鹿抬手接住了胡萝卜,开口道：“我劝你放开我,还有,你是人类,何必一条道走到□□丧尸害人？” “闭嘴！”秦钰只当他是依附江辞的菟丝花，压根不觉得他有什么能耐，唯一的有用之处，大概就是能威胁江辞。 林空鹿察觉脖颈微微刺痛,轻叹了声气，忽然，他眼神冷静,捏紧胡萝卜，高度集中注意力。 瞬间，胡萝卜变成半人高的铜质权杖，权杖末端正好捣在秦钰胸口，竟像巨石砸下。 秦钰直接被捣飞，身体急退数步，要不是及时用坚甲能力在心口抵挡，恐怕会被直接刺穿。 几乎同时，权杖顶端的铜质胡萝卜也迸射出白光般的细丝，其中数根绞紧匕首，在秦钰后退时夺下匕首，使刀锋不至于伤到林空鹿。 另外数百根细丝直奔城墙角而去。 是的，数百根，不是之前的十几根。 自胡萝卜从木质变成现在的铜质，林空鹿一直没细想这是怎么回事，这次一用才发现，原来是升级了。 但眼下没工夫研究原因。 他神情冷凝，看向墙角处再次想逃的老怪物，白光般的细丝刺向对方藏在心脏位置的大脑。 可这时，正在阻挡江辞的邢舟忽然冲过去，用身体挡在老怪物身前。 林空鹿微皱眉。 邢舟的举动没有任何意义，细丝穿透他的身体，精准刺进了老怪物的心脏和大脑。 但因为他的举动，林空鹿静默了一下，没立刻收回细丝。 三人都站着不动，仿佛成了一副静止的画，只有散发柔和白光的细丝为夜风中微荡。 所有人都震惊看着一幕，片刻后，有人小声开口：“他杀了城主？” “不、不算吧？都是丧尸怪物了，还算城主吗？” 秦钰刚才被权杖撞飞摔倒在地，此刻刚被保镖扶起，看见这一幕，竟目眦欲裂。 “不！”他踉跄跑过去，眼睛通红，“邢舟，你别动，我来救你。” 说着他又拿出一把匕首，想割断细丝。 林空鹿皱眉，提醒：“他是丧尸，还是没有神智的丧尸，被你爷爷控制，才能像个傀儡一样行动。” 否则对方会像外面千千万万个没有神智的丧尸一样，啃食血肉。 并不是所有觉醒丧尸，都会有自我意识。 秦钰却像没听见，固执地用匕首挥向细丝。 江辞皱眉想将他手砍断，但林空鹿先一步收回细丝，紧接着，细丝绕过僵立的邢舟，再次刺穿老怪物。这次他没再停顿，锋利的丝线瞬间将老怪物的大脑割裂。 老怪物察觉丝线离开，原想再逃，谁知脚还没挪动，身体就先轰然倒下。 “你、你……”他挣扎伸出手，但身体中的大脑已经死亡，延迟两秒才传至肢体。 他痛苦片刻，终于彻底僵直。 他死后，邢舟不再受控制，忽然转头，咬向离他最近的人。 秦钰正要替他检查伤口，猝不及防被咬住颈侧皮肉，瞬间睁大眼，脸色煞白。 “邢舟，你干什么？我是秦钰啊。”他费劲想推开对方，不敢相信。 邢舟神色木然，用力咬下皮肉。 秦钰疼得额上直冒冷汗，抬手捂住伤口，踉跄后退。 林空鹿叹气：“都说了他是丧尸。” “不，这不可能。”秦钰勉强摇头，“他注射的是特制基因进化液，跟其他人的不一样，他不可能变成丧尸。” 他仍不愿相信，可他伤口处的血却在渐渐变黑。 林空鹿疑惑：“特制基因进化液？不会也是那个组织的人给你们的？但我听说，那个组织的进化液都有让人类变成怪物、丧尸的风险。” 说完还求证地看向江辞，可惜江辞此刻是红眼，不太记得这些。 倒是四周的觉醒者听了，忽然慌张起来，纷纷质问秦钰：“秦先生，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的基因进化液会让人变成怪物？” “难道之前的觉醒者会变成怪物，是基因进化液的缘故？” “那贺小姐他们岂不也是……” 秦钰失血过多，又被质问，此刻周身发冷，不住哆嗦。 秦珞不知何时从人群里冲出，看见这一幕，又听到林空鹿的话，忽然疯狂大笑，笑到眼泪流出。 “活该啊，秦钰你真是活该，你给邢舟注射那么多基因进化液，结果害他变成丧尸，他还咬了你，这都是报应，是你害死穆哥的报应！” 秦钰阵阵发冷，听了秦珞的话，脑中“嗡”地一声，一片轰鸣。 是他害了邢舟吗？邢舟真的变成丧尸了？ 他目光死死盯着邢舟，期盼一个奇迹。 可邢舟咬完他，就像所有没有自我意识的丧尸一样，又转身去咬别人。 险些被咬的觉醒者见他扑向自己，忙将他推开，正好推到秦钰这边。邢舟转身，再次咬住秦钰。 秦钰身体不住打摆子，颈侧浮现乌黑血管，像蛛网蔓延至脸上，视线也像蒙了一层白膜，开始变模糊。 他终于不得不承认，邢舟早就变成丧尸了，他好像也快了。 是他野心膨胀，不满贺阳他们掌管基地，想让邢舟变强，跟贺阳他们夺权。邢舟不愿意，他就谎称基因进化液是疗伤药剂，让对方使用。 邢舟一直想调和秦家和贺阳他们之间的矛盾，但他知道，根本没什么矛盾，他和爷爷就是要把贺阳他们赶出去。 后来邢舟对他越来越失望，竟要离开基地。 他不敢相信，明明他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就因为他对付贺阳他们，对方竟然要离开。 秦钰心底失望，更无法接受。最终，他在秦老爷子的命令下，给邢舟注射了大剂量基因进化液。他以为那些进化液是特制的，跟贺阳他们注射的不一样，可他错了，是他害了邢舟。 秦钰痛苦地闭上眼，许久后，再睁开眼，他已然变成丧尸。 秦珞见他还能变成丧尸，忽然冲上去，夺过匕首，疯狂刺进他头部：“你还可以变成丧尸，你这种人凭什么还可以变成丧尸？穆哥被你们杀死，连变成丧尸的机会都没有……” 林空鹿看着这一幕，神情复杂。 江辞走过来，抬手遮住他的眼，低声说：“别看。” 林空鹿眼睫颤了颤，像蝴蝶扑在他掌心。 周围，同样看着这一幕的觉醒者们静默，但他们很快想到自己，不由都慌乱起来。 “刚才那个漂亮男生说的是真的？我们也会变成怪物？” “不知道，怎么办？秦先生也死了。” “什么秦先生，那种垃圾也配？” 想到是秦钰欺骗大家，不少人纷纷愤怒。 但秦家在基地到底还有几分根基，保镖团里的一名黑衣男子忽然站出，开枪示警，令众人安静，开口道：“大家不要听这几个外来者胡说，他们不是基地的人，秦先生和城主会变成这样，分明是他们所害，他们想阴谋夺取基地。 “至于觉醒者变成怪物是因为注射基因进化液，这更是无稽之谈，我们保镖团也注射了基因进化液，我们怎么没事？这两位先生完全是信口雌黄，他们拿得出证据吗？” 话音刚落，人群外传出一声喊：“要什么证据？我们就是证据。” 众人闻声不由转头，很快让开一道路。 人群外，几百名有着怪物特征的人站在那里，神情或冷沉，或愤怒。 在场的觉醒者看见他们，竟都震惊、错愕。 “袁萧然？右边那个不是变成怪物的袁萧然吗？” “还有老方？你怎么……你不是被赶出基地了？” “这是怎么回事？” “……” 赵星白扛着巨镰，从怪物堆里挤出来，跑到林空鹿身旁。 他瞟一眼江辞，察觉对方有属于丧尸的气息，微微怔住。 江辞也低头，红眸紧盯他。 赵星白很快移开视线，看向正疑惑看过来的林空鹿，慢吞吞说：“我听这边有动静，猜是你们动手了，就去把那些怪物放了。” “干得漂亮！”林空鹿忍不住竖起拇指夸。 赵星白来得太及时了，简直跟兔子一样及时。 江辞仍盯着赵星白，红眸幽幽，默不作声。 赵星白对外界反应一向迟钝，但这次，却被盯得寒毛倒竖，忍不住抱着巨镰，站到林空鹿身后。 江辞红眸眯起，盯盯他，又盯盯不远处兔子。 宝宝喜欢吃小鸡炖蘑菇，兔子炖蘑菇……是不是不太好？ 他在心里暗暗研究。 另一边，袁萧然等人已经把遭遇说出，更揭露了秦家种种见不得人的丑事。 得知秦家抓厉害的觉醒者给秦老爷子吞噬，没有就害基地里的觉醒者变成怪物，还圈养他们，让他们先互相吞噬，变强大后，再送给老怪物吞噬。 后来还不满足，干脆用基因进化液做幌子，大肆让基地的人注射，能觉醒或变成怪物的，就圈养，不能的就变成尸体扔出去。 在场的觉醒者纷纷愤怒，不必林空鹿和江辞反驳那些保镖团，就先冲上去把他们打到。 就在众人怒意高涨时，城门口又传来惊慌喊声：“丧尸，丧尸还没退，它们还在攻城。” 众人打完保镖团，正有气没处撒。 其中一人干脆撸袖子道：“来就来，妈的，干他丫的，反正老子注射过基因进化液，早晚要变怪物。” 其他人纷纷称是，跟着他一起上城墙。可借着星光，看见城外密密麻麻移动的黑影时，他们顿时僵住。 这次攻城的丧尸竟是之前的几倍多，他们才不到一千名觉醒者，出去估计都不够对方塞牙缝。虽然早晚都是个死，可也不能白白送死。 就在这时，林空鹿走上城墙，右手转动权杖，“锵”地一声，权杖末端落在脚下的石砖上，石砖似乎都震了震。 众人回头，就见他手持半人高的权杖，站在城墙最高处，低头俯视密密麻麻的丧尸，神情庄重。 而他身后，一左一右跟着江辞、宋云蔚，赵星白也扛着巨镰站在旁，一看就都不是普通人。 莫名地，众人忽然觉得这个手持权杖的少年，身影似乎高大了起来。 第66章 第 66 章 基地外,夜风吹动砂石，“沙沙”声伴随扭曲的脚步拖行声，在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走到城墙下的丧尸察觉附近有人类气息,忽然疯狂爬墙,后面的丧尸无视阻碍,也如潮水般层层涌来。 很快，它们像叠罗汉，在城下越叠越高,干枯的手伸向城墙，如地狱中的恶鬼，拼命嘶吼。 混在其中的高级丧尸直接踩着其他丧尸,“噌噌”两下跳到“尸堆”最高处，直勾勾望向站在城墙顶的众人,眼看就要跳上去。 众人慌忙从林空鹿身上移回视线,有武器的用武器,没武器的用觉醒能力，急忙阻击要爬上来的丧尸。 但丧尸太多,城墙上的众人又没有一个有魄力的领导者指挥,一时慌乱无比。 “卧槽,你们怎么打的？打高级丧尸啊，打普通丧尸有什么用？” “妈的，一群傻逼,都说了先打高级丧尸,它们已经扑到墙上来了！” “你懂什么？普通丧尸太多了，再这样下去，它们会把墙扒塌。” “这样不行，丧尸太多了,光靠我们根本杀不完。” “怎么办？要不撤吧，打不过。” “嚎什么丧？怕死就直接说。” “我不怕死，可我爸妈都在基地里，他们都是普通人，要是基地守不住，他们……”说要撤的人声音哽咽，咬咬牙，道：“如果迟早守不住，还不如先组织基地里的人撤。” 这句话戳中了不少人的心，谁不是还有家人、朋友在基地里，才这么拼命？ “可撤的话，又能往哪撤？”静默两秒，有人沙哑开口。 是啊，基地有近十万人，大多数是普通人，觉醒者只有千人。这么多人同时撤离，只怕不等走到其他基地，光在路上，就要折损大半。 这么高的数字，都是人命，谁敢保证死的就不是自己，或自己的家人朋友？ “不知道秦家那个空间能力者在哪？”有人忽然开口，边攻打快爬上来丧尸，边喘气道：“要是他来用空间门，一定能把这些丧尸都送走。” 说完，开口的人又觉得有些难堪。毕竟他们刚讨伐过秦家，还把秦家的保镖打了。 “诸位。” 林空鹿这时握着权杖，缓缓转身，权杖顶端瞬间迸射出细白光丝，绞杀刚跳上墙的几只高级丧尸。 正在对付丧尸的众人压力顿减，下意识又看向他。 “你……”有人迟疑开口。 林空鹿神情笼罩在夜幕中，看不太清，竟有一种不可亵渎的神秘感。 他打断那人，缓缓开口：“据我所知，这些丧尸本就是秦家那名空间能力者用空间门移到曙光基地附近的城市，方便已经是智慧丧尸的秦城主召唤。不仅如此，每次抓捕、囚困觉醒者，那名空间能力的空间门也功不可没，你们真的渴望那位始作俑者来拯救你们？” 众人沉默，他们当然不希望，只是身处绝境，忍不住想到了这个办法。而且他们中很多人，还不知道那个空间能力者作的恶。 “还是说，没有秦家，你们就守护不了基地了？你们是靠秦家建立起基地的？没有秦家，你们就什么都不是？”林空鹿又问。 众人依旧沉默，但神情已然和之前不一样。 “当然不是！”人群中，有人高喊出声，“基地是贺小姐带领大家建立起来的，跟秦家没有任何关系。” 林空鹿循声望去，见是一个有着植物特征的人类。他有印象，之前好像有人称呼此人袁萧然。 真是巧了，竟然是换苹果给他们的那位袁姓老人家的儿子。 他不由朝对方轻笑了笑。 江辞站在旁，察觉后，红眸微眯，仔细打量起袁萧然—— 干柴柴的一棵树，没有他的叶片绿，也不像他会开花……总之，没他好看，宝宝肯定不会喜欢。 红眸顿时舒展，放下心。 其他人听了袁萧然的话，俱是一怔。 是啊，他们从来不是靠秦家。末世刚爆发时，他们还没那么多觉醒者，在贺阳等人的带领下，也徒手建立起了基地，打退附近一波又一波丧尸。 那时秦钰和他爷爷还在被围困，还是基地的人救的。 林空鹿见众人神情变了，满意微笑。 他转回身，看向又要爬上来的丧尸，微眯起眼。 胡萝卜升级后，他的精力也跟着持久了，期间不高度集中注意力时，权杖也不会立刻缩水成胡萝卜。甚至，这次坚持了这么长时间，他似乎还有精力。 想到这，林空鹿再度凝神，让慢动作画面在眼前呈现。随着画面变慢，丧尸身上的力量分布也出现。 在他眼中，那些拥有力量的觉醒丧尸、高级丧尸，混在夜幕下的黑影中，就像一个个发光体。 他捏紧权杖，瞬间，权杖顶端迸射出数百道纯白光丝，像箭矢携流光飞过，利落穿透觉醒丧尸、高级丧尸的大脑。 他之前没出手，就是在等觉醒丧尸都聚集到城下，避免细丝射出的距离不够。 显然，他成功了。 纯白光丝如织机上整齐铺开的丝线，散发浅淡柔光，将周遭都照亮了几分。 而在这片柔光中央，手持权杖的林空鹿微垂眼眸，看着底下的丧尸。 柔光映照在他漂亮到不似真人的脸上，竟有几分神圣感，垂眸又仿若慈悲，可他握着权杖的手微动—— 霎时，数百光丝齐齐切割，利落绞杀被刺穿大脑的丧尸。 接着他转动权杖，收回光丝，回身再看向众人。 众人见刚斩杀众多丧尸的光丝从眼前划过，骇得都往后一退。 林空鹿朝他们微笑：“只剩普通丧尸了，也抵挡不了吗？” 众人一愣，等回神，立刻激动起来。 “当然不是，我们可不是孬种！” 对方一个柔柔弱弱的少年，都帮他们把厉害的丧尸杀了，他们要是再退缩，就太不像话了。 虽然这个少年一看就很不简单的样子，对方身后的那三个人也是。 他们再次燃起希望，又有了斗志。 没有觉醒能力的，开始拼命用重火武器攻击城下丧尸。有觉醒能力的，就用能力对付。有胆大的，甚至直接跳下城打。 “喂，开炮的人注意点，别打到自己人！”有人杀死一只丧尸后，险些被自己人的炮火波及，气得忙回头喊。 林空鹿闻声看向城下，及时用光丝救了个险些被丧尸从背后偷袭的人。 那人察觉，拱手道：“谢啦，小兄弟。” 然后转身，又继续杀丧尸。 林空鹿的精力刚好也快耗完，赶紧收回细丝，权杖也变回胡萝卜。 江辞知道林空鹿的用意，一直没出手，可他也没想到，宝宝竟这么厉害了。 他眨了眨红眸，忍不住看向林空鹿手中的胡萝卜，越看，越觉得惋惜。 胡萝卜炖牛肉，宝宝也爱吃，可惜这根胡萝卜是铜的。 林空鹿不知道他的想法，见他盯着胡萝卜，莫名有些心虚，把胡萝卜递过去，轻咳说：“试试看，你能不能用。” 系统上次冒出来时说，这本该是男主的金手指。 江辞摇头，不想要。铜质的胡萝卜，又不能炖给宝宝吃。 他目光转向基地外，不知看到什么，忽然身影一闪，冲进丧尸群中。 一旁的宋云蔚终于有机会开口，见状道：“他倒是挺热心。” 说完看向林空鹿，觉得林空鹿暂时不需要自己保护，于是说：“我也下去帮帮忙吧。” 他看得出来，弟弟想帮这个基地的人，那他就也帮。之前对付老怪物，他就没帮上什么忙，这时候总不能也输给江辞。 哪知他刚冲进丧尸群，江辞就闪现回城墙上，手里还薅着一只人形大鸟，和一网兜小蘑菇。 林空鹿看见他拎着这两样，目瞪口呆。 等等，这只人形大鸟，不是青屿山那个叫周翼的鸟翅人吗？对方怎么……脸变成鸟脸，腿也变成鸟腿，全身还长满羽毛了？ 之前在青屿山时，对方还只有一双鸟类翅膀，其他部位也都是人样。怎么两天不见，忽然变成这样了？ 至于网兜里的这些小蘑菇，应该也是青屿山的？ “你去青屿山了？”林空鹿眨眼问。 同时惊讶想：不会吧？这么快？ 江辞摇头，指指丧尸潮的边缘，皱眉道：“在边上抓的。” 刚才他远远看见丧尸潮边上有鸟影扑腾，以为是只山鸡，就闪现过去。途中还发现一窝蘑菇，正好，山鸡蘑菇都有了，可以炖。 谁知抓了才发现，都是异变的怪物。 林空鹿黑线，赵星白也扛着巨镰，默默后退一步。 鸟翅人愤怒扑腾翅膀，人语鸟语混合，叽喳乱叫：“叽喳……放开我，我们喳喳……看基地沦陷，是来帮忙的喳喳……” 城墙上有认识周翼的觉醒者，震惊道：“这是周翼？他快丧失自我，彻底变成鸟类怪物了？” 林空鹿皱眉，想起之前沉尧也险些这样过。不过沉尧是实力太强，且吞噬了太多丧尸，堕化严重导致。 鸟翅人应该……不是实力强。 但不管怎么样，林空鹿都捏紧胡萝卜，将其变成权杖，瞬间迸射纯白细丝。 一根细丝没入鸟翅人眉心时，城墙上的觉醒者一惊，忙道：“等等，别杀……” 但下一刻，他们竟看见鸟翅人脸上的羽毛在消退，露出人脸，鸟喙也变回人嘴。 而在鸟翅人的意识中，细丝正向他快彻底变成鸟类的精神体上注入力量，最后，在一根羽毛上刻下胡萝卜印记。 等林空鹿收回细丝，鸟翅人已然变回人类模样，除了一双手臂还是鸟翅。 城墙上的觉醒者们顿时震惊，许久后，忽然喃喃道：“可以不用彻底变成怪物？” 第67章 第 67 章 鸟翅人呆滞,半晌后回神，不敢相信地扑扑翅膀，震惊道：“我恢复了？” 说完更震惊,语无伦次道：“我我……我说话也不叽喳了？” 然后忍不住说“哈喽”“你好”试验,试完又原地念起绕口令，绕完愈发激动，翅膀乱扑：“我不叽喳了,哈哈,我说话真的不叽喳了,我恢复了……” 城墙上认识他的觉醒者一开始还替他高兴,等被他扇了一嘴羽毛，又忍不住呸呸，没好气道：“你现在就挺叽喳。” 鸟翅人根本没工夫理会，他转头看向林空鹿,神情忽然多了几分敬重，感激道：“谢谢您，林先生,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之前在青屿山是我冒犯了。对、对了,您还能治其他人吗？贺姐他们赶来帮忙，杀了太多丧尸,力量使用过度，也都堕化严重。” 城墙上有几个觉醒者正是当初追随贺阳的人,闻言一愣：“什么？贺姐他们也赶来了？” 随即想到鸟翅人说贺阳也堕化严重,急忙对林空鹿道：“林、林先生，能请您再帮帮忙吗？” 袁萧然也在城墙上，他一向推崇贺阳等人管理基地,对秦家看不上，一听说贺阳出事，也求助地看向林空鹿。 林空鹿转头，眼看向基地外。 在炮火与火系觉醒者的火光映照下，夜色不再黑暗。不远处，贺阳他们已经杀进丧尸群，快和基地里出去的觉醒者们汇合。 贺阳那批人是基地的真正创建者，也曾是基地的守卫者。虽然他们被坑害，被赶出基地过，但基地仍有他们的追随者。 从城墙上这些觉醒者的反应就能看出，贺阳等人在基地仍有根基。谁想夺基地，贺阳这批“元老”都是个绕不开的坎，所以秦钰当初选择坑害他们。 但对林空鹿来说，情况却不一样。他又不是非要当基地的老大，他的目的是建立一个怪物、人类共存的基地。 曙光基地的情况也正适合，这里有太多变成怪物的人类，以及不愿和已经变成怪物，但保留正常神智的家人分开的人。 相信贺阳不会拒绝这个条件。 况且，就算真要夺基地，林空鹿也不会用不磊落的手段。 所以他压根没犹豫，就转头看向江辞，眨巴眼睛。 不用说，江辞就明白他的意思，冷着脸揽腰将他抱起，身影瞬闪，眨眼就冲进丧尸群。 “我不喜欢宝宝牺牲自己，去救别人。”虽然宝宝吩咐的事他做了，但不满还是要表达一下。 林空鹿捏捏他的耳朵，心虚道：“不算牺牲啦。” 力量都来自权杖，他只是消耗精力。 江辞没说话，神情闷闷地砍死一只靠近的丧尸，带他瞬闪到贺阳面前。 贺阳此刻和贺安一样，下半身完全变成鱼尾，周身寒气四溢，结满冰霜，整个人像被冰雪覆盖的美人鱼。 她眼睫也结了霜，只有眼皮还能轻轻颤动，但冰寒之气愈盛，正常人只是靠近，都会被冻伤。 丧尸不怕被冻，接二连三地涌上前，但都倒在不断凝出的冰刺上。 江辞不情不愿地放下林空鹿，凝出金属刀在她周遭一阵闪现，很快解决大部分丧尸。 林空鹿同时捏紧胡萝卜，瞬间门权杖在现，光丝迸射。 细白光丝轻易穿透冰雪，没入贺阳眉心，将意识中，同样被冰封的贺阳的精神体寸寸解封。 很快，现实中的贺阳身上冰雪消融，渐渐地，她的鱼尾也变回双腿。 细丝最后在意识中的一片鳞片上，同样刻下一枚胡萝卜印记，倏地收回。 贺阳睁开眼，神情复杂又不敢相信，但和鸟翅人一样，眼神多了分敬重。 “您可以解决堕化问题？”她语带期盼问。 如果是真的，那她的弟弟是不是也可以恢复正常？ 林空鹿摇头，表示：“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只是把细丝上的力量传递给对方的精神体，至于堕化情况减轻、细丝乱刻胡萝卜印，他确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过有一点他很纳闷，怎么被刻过胡萝卜印的人，跟他说话都改用“您”？ 鸟翅人是，贺阳是，之前的沉尧也是。 贺阳闻言有些失望，但神情仍带着敬意，道：“感谢您救了我，这里有些危险，您先回城墙上，我们会尽快解决这些丧尸。” 林空鹿：“……” “咳，不用说‘您’，也不用这么客气。”他不自在道。 贺阳点头，说：“抱歉。” 她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她忽然就对眼前这个少年产生敬意，甚至打心底想追随。 这或许不寻常，但她发现这只是一种想法，并不会扭曲自己的意志后，又觉得应该没什么。 对方刚救了她，她有敬意，应该也正常。 * 林空鹿捏着变回权杖的胡萝卜，也在思索—— 胡萝卜作为男主的金手指，用途应该不止是攻击。毕竟男主已经这么厉害了，胡萝卜只是武器的话，显得鸡肋。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光线问题，连刻两个图案后，胡萝卜上似乎出现一道细细的、不明显的裂纹。 忽然，他把胡萝卜递给江辞，再次说：“你试一试。” 江辞这次接过，皱眉捏了一下，胡萝卜瞬间门变成大棒。 兔子在城墙上远远看见，“哇”一声，说：“三弟的实力跟我一样。” 它也只能捏成大棒，不像大哥那么厉害。 旁边的鸟翅人眼神古怪：你们实力差很多好吗。 林空鹿也觉得奇怪，系统说这是江辞的金手指，怎么江辞用却没效果？难道跟系统说的“绑定”有关？ 正想着，脑海忽然响起熟悉声音—— “叮咚，您的小可爱系统又上线了。宿主，我忽然又攒到一些力量，能再上线一会儿。长话短说，我上次发现你在曙光基地这个剧情点，在这里，你的主要任务就是拖男主后腿。 “你们一起进入基地，男主夜探城主主宅，你非要跟随，结果你不小心看见城主是个老怪物，吓得尖叫出声，害男主暴露，不得不跟老怪物打斗。后来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后，你又埋怨男主……” “等等！”林空鹿忍不住打断，提醒：“你要不要先看看现在的情况？” 系统：“嘎？” 它飞快运行两秒，查看进度，看完后，怀疑统生。 “老怪物怎么是你杀的？那是男主的战绩啊。”系统震惊。 林空鹿：不好意思，抢人头了。 系统：“秦钰怎么也死了？” 林空鹿无辜：邢舟咬的，他妹妹捅的。 “贺阳竟然也没堕化？她在剧情中不是彻底沦为怪物了？还有，男主虽然杀了老怪物，但没能揭露秦家的阴谋，反被秦钰诬陷。男主要带你离开，但你不想，反劝他忍耐，后来在秦钰的设计下，他外出给你找食物，不幸变成丧尸……” “等等等等！”林空鹿再次打断，“你觉得这个剧情爽吗？” 系统：“……” “不爽。”它诚恳道，“但按剧情，男主经历了这一些列磨难后，会成长为……” “丧尸皇？”林空鹿抿唇问。 系统：“咦，你想起来了？” 林空鹿：“我想起什么了？” 系统：“呃。” “我之前是不是穿来过？你刚才说的那些，是我前世做的任务？”林空鹿忽然十分肯定地问。 系统惊喜：“对对，你终于都记起来了？” 林空鹿面无表情：“没有。” 系统：“额……” 林空鹿：“所以按照剧情，前世成功了吗？男主成为神了吗？” “没有。”系统语气顿时苦涩，“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男主忽然就不按剧情走了，还莫名死了，这个世界就崩毁了。” 林空鹿：“……” “所以你看，按那种憋屈的剧情走，男主根本成不了神。”他道。 “那、那怎么办？”系统磕巴。 林空鹿此刻已经被江辞揽着带回城墙上。他站稳后，转头看向江辞。 “当然是，”他漂亮的眼眸像闪着光，在脑海一字一顿道，“由我来帮他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成为神。” 系统：“？？？” 江辞虽然听不到他的心声，但对上他发光般的眼睛，也微怔。 林空鹿看向身后的基地，又转回头，看向基地外的厮杀，道：“就从这个基地开始，我来帮他征服，我来让他成为神。” 谁让金手指现在在他手里呢？何况，这不就是他穿来这个世界的任务？ 说起来，刚才那句话好像跟兔子一样中二。但系统的任务本身就中二，这不能不怪他。 系统：“？？？” 江辞依旧没听见这句心声，但见林空鹿豪情万丈，一副“看吧，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的架势，以为林空鹿想征服。 虽然他不喜欢争夺，但宝宝喜欢的话，那他就为宝宝夺吧。 他眯起红眸想。 林空鹿发 表完“宣言”，忽然又想起什么，道：“对了系统，你知道男主重生了吗？” “什么？！”系统险些炸裂。 林空鹿被它震得脑仁疼，揉揉额头，说：“你刚才说他前世变成丧尸了，我怀疑前世的他重生了，和这一世的他在一个身体里。” 江辞这情况，显然不是梦游能解释。 系统“芯”情复杂，赶紧又耗费能量检查一通，最后奇怪道：“没有，只有一个灵魂。” 林空鹿：“？” “可他白天时正常，不记得前世，晚上时记得前世，但又不太正常，思维像没有完全恢复神智的丧尸。” 系统嘀嘀咕咕，又检查一通，肯定道：“确实只有一个灵魂，好像也的确重生了，至于白天不记得，晚上记得……或许他有两个人格，重生后，一个人格记得前世，一个人格不记得？” 第68章 第 68 章 双重人格？ 林空鹿转头又看向江辞,暗暗思考可能性。 如果是同一个灵魂，那似乎确实只有这种可能了。 江辞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眨了眨红眸,问：“宝宝？” 林空鹿陡然回神，摇头说：“没什么。” 这事恐怕得问白天的江辞,晚上的江辞什么都不知道,认知也不太正常。 况且他还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双重人格,贸然让不稳定的红眸江辞知道这件事，显然不如让白天冷静理智的江辞先知道，来得好处理。 想到这，林空鹿暂时压下疑惑,将目光又移向基地外。 城墙下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程度,天际快浮白时,贺阳挥出一片霜刃,斩杀最后七八只丧尸。 四周顿时响起零零落落的欢呼声，接着越来越多。 许多一夜无眠的普通人听见声音，明白危机已经度过,也都忍不住从家里飞奔出来,聚在城墙下询问，激动神情难以言表。 而在城墙外，无数丧尸尸体中央，贺阳举起手中霜刀，以示胜利。 四周的觉醒者们神情激动，迎接她走进基地。赶来询问情况的一些普通人见到她，神情微愣，还是有些害怕地后退。 贺阳既没有看那些簇拥她的人，也没看那些害怕她的人。她神色平静,径直走到刚从城墙上走下来的林空鹿面前，语气恭敬道：“林先生，在您的领导下，我们已经成功击退了丧尸潮。” 林空鹿一愣。 他领导的？他不过是帮忙杀了最难对付觉醒丧尸、高级丧尸，又救了实力比较强的贺阳……咳，这么一说，他确实功劳挺大。 周围的觉醒者听贺阳一提，也蓦地想起，如果不是这位林先生帮忙，他们恐怕击退不了丧尸潮，更别说，对方还帮忙杀了已经变成丧尸的秦老怪物。 于是纷纷上前感谢： “林先生，真是太感谢您了。” “您会一直留在我们基地吗？” “您跟您身边的这位江先生真是我们基地的大恩人。” 下去帮忙打了几个小时丧尸，刚回来的宋云蔚：“……” 不用谢，不会留，合着我就没帮忙呗？ 不过被这群人一宣传，很快，基地里不少人都听说之前的秦城主是丧尸，丧尸潮就是他引来的，而新来的林先生帮他们打退了丧尸。 之前换苹果给林空鹿两人的老人家听说后，把家里仅剩的一颗皱巴巴苹果拿来，要送给林空鹿。 他儿子袁萧然此时才知道林空鹿和江辞之前还帮过自己父亲，不由感激又羞赧，把自家老父亲拉到边上，小声道：“爸，这个苹果都蔫吧成这样了，哪还好送给林先生？你就留着自己吃吧，等我有时间赚到食物，再去换些苹果送给他。” 老人家见儿子还活着，自是一番激动，但听了这话，却愁苦道：“可咱们爷俩还不知道能不能留在基地。” 他已经打算好了，这次他儿子再被赶出去，他就跟儿子一起走，反正他也没几年好活了。就是离开基地后，可能要拖累儿子。 袁萧然听了这话，高兴的表情一滞，渐渐又黯淡。 是啊，虽然打退了丧尸潮，可那又怎么样呢？他已经是怪物了，不可能留在基地。 对了，那位林先生好像可以治疗？对方会不会…… 他不由满怀希望地看向林空鹿。 林空鹿此刻仍被贺阳和觉醒者们围在中间，秦家倒台后，基地里就没了主心骨，也没了主事的人。 不少曾追随贺阳的人，见贺阳回来，下意识又把她当主心骨。贺阳投向林空鹿，他们也跟着投。 而其他觉醒者，之前一直追随秦家的那些人，此刻都灰溜溜地躲了起来，剩下的人，见过林空鹿和江辞的实力，也都热切看向两人。 如果这两人能留在基地，如果这两人能带领他们，他们还会怕今天这种规模的丧尸潮吗？ 哦对，他们当中那个叫宋云蔚的也很厉害。其中几个跟宋云蔚一起战斗过的人暗暗想。 贺阳则直接得多，说完之前那句话，接着又请示：“林先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其实贺阳作为基地曾经的领导者，能不知道打退丧尸后，该怎么安排救治、善后、稳定人心的工作？ 这么问，显然是一种投靠的态度，而且直接把林空鹿架到了基地领导的地位。 这是一种造势，她是被赶出基地的前领导者，直接提议让林空鹿领导基地的话，肯定有人不服。 但先把林空鹿推到主心骨位置，等他坐实了这个位置，再说推选新基地领导之类的话，大家自然而然会选林空鹿。 而这期间，也能试试看，这位年纪不算大的林先生，适不适合统领一个基地。 想到这，贺阳歉意地垂下眼眸。她既打心底对林空鹿产生敬重，又认为此事应该慎重。 这样对基地好，对林先生也好。 她私心想林空鹿能留在基地，领导基地。可如果这份私心给基地和林先生带来麻烦，那就不好了。 而她身后的觉醒者们，纷纷惊讶感叹：还是贺姐厉害，直接把林先生留在咱们基地当领导了，这样林先生还能跑了吗？ 林先生刚才可是当着他们的面，救回了快彻底堕化成怪物的贺阳、周翼，这样的人，到哪个基地不是被抢着要？ 更何况，对方实力还不弱，身边的人也都个顶个地厉害。 林空鹿自然也能看出贺阳的用意，三方想法不谋而合，事情就好办多了。 他轻咳一声，先顺着贺阳的话，安排救治善后工作，接着以聊一聊的语气，询问贺阳以后打算。 贺阳迟疑，说：“应该还是回青屿山。” 见林空鹿神情惊讶，她又解释：“之前想离开，是因为大家是被困在那，不能自由行动，秦钰也时不时就派人去抓我们，生命受威胁。 “现在秦钰死了，性命不受威胁，我们又都是怪物，仔细想想，还是回青屿山合适。” 毕竟他们中，有不少人的家人还留在基地，他们也不想离开太远。 林空鹿点头，开口却说：“那你们有没有想过留在基地？” 贺阳一愣，片刻后，语气艰难：“我们是怪物……” 林空鹿：“但据我所知，除了丧尸和寄生，怪物不会感染人类。而且变成怪物的人类，只要能维持神智，就跟正常觉醒者没太大区别。”贺阳微怔，却还是摇头，艰难道：“不，我们会堕化，彻底变成没有神智的怪物……” 话没说完，基地入口处忽然传出惊恐叫喊： “怪物，他们彻底变成怪物了！” 林空鹿转头望去，就见跟贺阳一起来的那些人形怪物因为堕化严重，已经快彻底变成怪物。其中两名濒临失去神智的人，正疯狂攻击四周的人。 贺阳神色一变，忙上前用冰系能力冻住他们。 林空鹿同时捏紧胡萝卜，变出权杖。霎时，白光般的细丝铺泻而开，没入那些怪物眉心。 两名濒临失去神智的人逐渐清醒，但身上彻底怪物化的特征并没消失。仍保留部分神智的几人，彻底怪物化的特征渐渐消退，露出正常的人脸。 最后，细丝在他们意识中各刻下一枚胡萝卜印。而那两名濒临失去神智的人，不仅意识中被刻，细丝脱落后，还在他们手背上刻了一个。 林空鹿神情微讶，问系统：“还在吗？” “在。”系统蔫蔫。 林空鹿：“知道这个胡萝卜印是怎么回事吗？” 对方说胡萝卜是男主的金手指，或许会知道一些功能。 系统想了想，说：“这是一种精神印记。” 林空鹿：“？” 系统：“就是……你知道这个世界是存在精神感染的吧？” 林空鹿点头，之前在沉尧的意识境中看过的那些有三个触角的虫子的图案，似乎就能进行精神感染，使人变成丧尸。 哦对，还有大爆发那晚的血月。 系统查看过进度，知道他在意识境中发生的事，继续解释道：“那些三个触角虫子的图案是感染源之一，看得越久，越容易被感染。被感染后堕化到一定程度，就能感受到那个神的存在，会打心底臣服追随祂，最后沦为祂的眷者，毫无神智的奴隶，就像之前的沉尧。” 林空鹿：“……”什么神，这么邪乎？ “就是邪神。”系统说，“你这个图案跟那些虫子图案有差不多效果，堕化的人都是被邪神感染，是潜在的邪神信徒，你一个印记下去，直接让他们受你影响，成为你的潜在信徒了。 “而且你是直接在他们意识中刻图案，影响比邪神的感染重，见效也快，他们会打心底敬重你、想追随你，严重的，甚至可能会疯狂痴迷于你。” 林空鹿：“？？？”你说的好像我也是邪神，也会感染一样。 “简单来说，丧尸、怪物、觉醒者，力量都来自邪神，都算被感染，是邪神的潜在信徒。你刻胡萝卜印的行为，相当于从对方那边抢信徒。 “这些人受胡萝卜印影响越大，受邪神那边的影响就越小，也越愿意追随你。但你没法彻底解决他们身上的畸变，消除邪神的影响，因为他们的力量来自邪神，畸变消失，力量也会消失。 “还有就是，除了精神感染，还有病毒感染，这是医学范畴的事。至于病毒是哪来的，我也不清楚，那个组织知……滋……我好像又……滋没能量了……滋……” 林空鹿：“……行了行了，你先退下吧。” 病毒是哪来的，他不清楚，但眼下的情况似乎容易解决。 他神情微凛，轻转权杖。瞬间，光丝飞泻，如织机上的织线，飞快在基地入口的城墙上，刻下一个大大的、被咬过一口的胡萝卜图案。 众人正震惊他竟能救回快彻底堕化的怪物，见他忽然刻下一个胡萝卜图案，又懵圈。 贺阳等几个被刻过胡萝卜印的人，看见后，都若有所思。 尤其是手背也被刻过印记的那两人，看看城墙上的图，又低头看一眼手背，忽然小声对旁边人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越看这个图案，我越能维持神智。” 林空鹿轻咳，半真半假道：“我是精神能力者，这个图案上注入了我的治愈能力，以后谁觉得自己快堕化了，可以多来看看，当然，不能完全阻止堕化，只可以缓解。” 有些时候，真假掺半的话，更容易让人相信。 众人本就被他展现出的能力惊住，闻言更将信将疑。 那些觉醒者和已经变成怪物的人类，则直接睁大眼睛，努力往墙上的胡萝卜图案瞅。 第69章 第 69 章 尽管很多人仍将信将疑,但就像系统说的，图案上的精神影响会让大家渐渐信仰林空鹿。 虽然眼下这些人瞪大眼睛看，也不会有明显作用,但随着他们看图案的次数渐多，时间愈久，效果就会显现。 当他们发现自己的堕化情况真的减缓,甚至好转时,则会更信服林空鹿。 而信服追随他的人越多…… 林空鹿低头,看向已经缩水成胡萝卜的权杖。 果然,胡萝卜的表面又出现一道细细裂纹。 如果和上次一样,出现裂纹、褪皮，意味着升级的话，那他猜的就没错,信仰、追随他的人越多,胡萝卜的力量也就越强。 上次升级,应该是给沉尧刻了胡萝卜图案的缘故。可能是沉尧实力强大，只他一个信仰者追随,就足以让胡萝卜从木质升级成铜质。 所以信仰者的实力也是一个衡量标准。 林空鹿觉得自己和那个所谓的邪神，就像在拉锯，他在一端，邪神在另一端。 只要他把越来越多快堕化的人,从邪神那边拉过来,他就会越强大。 他越强大,就越有能力帮男主成为神,完成系统的任务。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只是需要时间来印证。 想完这些，林空鹿满意地收起胡萝卜,转头问仍怔愣贺阳：“现在堕化问题也解决一半了，你还有其他顾虑吗？” “你……”贺阳艰难开口。 林空鹿示意她到僻静的角落详谈，毕竟这事不宜在太多人面前说。当然，江辞也跟过去了。 林空鹿站定后，转身看向贺阳，认真道：“我觉得曙光基地很大，容得下人类和觉醒者，以及怪物化的人类。” 贺阳听他还称呼自己这样的人为人类，神情微微动容，心底一阵酸涩。 林空鹿继续道：“如果普通人实在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实行分区制度，比如东城区住普通人类，西城区住怪物化的人类，觉醒者任意，中间再划一个缓冲区，给愿意混居的普通人类、怪物化人类居住。 “正好研究病毒学顾福明教授还在基地，请他看能不能研究出一个堕化分级标准和检测标准，怪物化的人类经过检测，堕化等级在安全标准以内，才可进入普通人居住区，这样普通区的人也能更放心。 “当然，这只是一个大概设想，具体还要看大部分人的意见，以及顾老教授能不能研究出这样的检测办法、划分标准，你觉得呢？” 最后他特意询问这位前基地首领的想法，希望得到支持。 贺阳从没想过还能留在基地，虽然她放不下这里，但很多人害怕变成怪物的他们，这是不可避免的事。 她无牵无挂，只有一个弟弟相依为命，倒是能看得开。 可很多追随她的同伴，他们还有家人留在基地。如果这个设想真能成功，那么……至少那些人，从此可以和家人一起住在混合区。 她咬了咬牙，语气忽然坚定，问：“您真的决定这么做了吗？” “当然。”林空鹿点头，“不过目的只是个大方向的框架，具体怎么实施，还要再详细讨论。” 贺阳闻言，看向他的眼神比之前更敬重。她攥着手紧了紧，似乎在下定决心，终于说：“好，您放心，这件事我去跟大家说，一定设法……” “咳。”林空鹿打断，知道她是好心，但还是道：“你觉得可行的话，就由我来宣布、推行吧。” 贺阳本身是堕化成怪物的人类，由她来做这件事，有些人可能会认为她是出于私心。 但林空鹿不一样，他是人类，虽然……他其实也有私心。 他转头看一眼站在旁边充当保镖的将江辞，很快又移回视线，继续道：“这件事不宜立刻宣布，等我们讨论好方案再说。对了，你对基地的事务比较熟悉，善后的事还要你多费心。” 两人都没明说，但谁来领导基地这件事，已然被默认。 借这个机会，林空鹿正好也可以让基地的普通人认识到，贺阳他们没那么可怕。 事缓则圆，有了这些准备，之后他再要改变基地，阻力就会小一些。 贺阳明白他的用意，离开时，又向他深深鞠了一躬，以示敬意。 林空鹿：“……”胡萝卜印的影响会不会太大了？ 这也太敬重了。 实际上，就算没有胡萝卜印，贺阳估计也会这么感谢他，毕竟这是个不小的恩情。 只是林空鹿也有私心，才没觉得是恩情。 他目送对方离开，然后转头看向自己的私心——正眯起红眸，心中微微泛酸的江辞。 宝宝只顾着帮那些怪物解决问题，好像已经忘了他还站在旁边。 林空鹿见他盯着贺阳的背影看，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在他面前挥挥手。 “美人鱼是不是很好看？”他故意问，自己都没察觉语气中的微妙。 江辞收回视线，红眸看向他，语气认真：“你最好看。” “……”林空鹿顿时闹了个红脸。 他忙轻咳一声，道：“先说正经事。” 江辞：“？” 他说的不是正经事吗？ “我想用细丝扎你一下，行吗？”林空鹿这时又拿出胡萝卜，眨眼睛问。 江辞：“？？” “是治病，不会害你。”林空鹿解释，“你之前不是长叶子了？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既然他能让贺阳等人的堕化减缓，那对江辞，或许也可以。 江辞明白了，闭上眼睛，一副任林空鹿作为的样子。 虽然他不觉得这是生病。 林空鹿神情严肃，捏着胡萝卜，很快变出权杖，将细丝没入他眉心。 然而—— 就在细丝没入瞬间，权杖竟开始寸寸龟裂。 林空鹿目瞪口呆，他还没刻胡萝卜印呢，怎么就……裂了？ 直接就信仰、追随他了？实力还比沉尧强？ 正想着，龟裂的权杖外壳已经簌簌掉落，露出内里的银色。很快，铜质外壳彻底褪去，权杖变成漂亮的银灰色泽。 江辞睁开眼，正好看见掉落的小碎片，迟疑问：“我是不是把它弄坏了？” 林空鹿回神，忙说：“别说话，闭眼。” 接着他高度集中注意力，很快，和之前连接沉尧一样，他的意识进入一个奇怪的空间。但和沉尧那个犹如荒漠的空间不同，这里有蓝天绿地，微风轻拂，唯一相同的，大约是空间的中央都有一棵树。 只是沉尧那棵树是枯败的腐树，而眼前这棵，是绿意盎然的参天巨树。 很显然，这里是江辞的意识境，而那棵巨树，就是江辞精神的具象化展现。 林空鹿自踏入这里，就感觉这里的风像一双手，在轻轻抚摸他的脸颊，脖颈，肩膀。 他下意识轻颤了一下，紧张地走向那棵树。 他怕像之前看见沉尧一样，看见被树藤缠绕的、半人半树的江辞。 可走近后，他没看见江辞，反倒吃惊发现，这棵由江辞精神具象化的树上，几乎每根枝条、每片叶上，都刻着一个胡萝卜印。 林空鹿再次震惊，这是什么时候刻的？他什么时候…… 还没想完，树忽然伸出一条藤蔓，试探地缠住他清瘦的脚腕，似是觉得他没反对，又渐渐肆意嚣张，缠上他的手臂、腰身，细软的枝条从衣摆下偷偷探入…… 林空鹿完全呆住，等回神，慌忙按住在衣服下作乱的枝条，眸中浮现一层潋滟水光。他轻喘一声，忙喊：“等、等等……” 枝条却像失控，密密缠着他。 林空鹿已经被拽起，只有脚尖勉强着地，唇齿也被轻碰。他终于慌了，见阻止不了，意识急忙退出。 就在他意识回笼，收回细丝时，江辞也蓦地睁开眼，红眸一片幽暗，微微喘息望着他。 林空鹿这才发觉自己竟手脚发软，心跳也莫名变快。 他捂了捂失律的心口，茫然想，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辞等呼吸渐渐平稳，红眸才眨了眨，声音低哑好听：“宝宝，我还想治病。” 像刚才那样治。 林空鹿：“……”治你个头。 “宝宝。”江辞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像诱哄。他将林空鹿困在自己和墙之间，见他不答应，就眨着红眸看他。 林空鹿头皮发麻，莫名有种被大金毛缠着撒娇的感觉……呃，假如这算撒娇的话。 可想到刚才在意识境的情形，他自己也脸红耳热，慌忙移开视线。 天际此时已经浮现霞光，林空鹿忽然意识到，红眸的江辞这次出现的时间好像比以往都久。 他不由僵硬扯开话题，问：“你、你不困吗？” 江辞摇头：“不困。” 尤其刚才治过“病”后，还更精神了。 这么想时，他也说了出来。 林空鹿脸“轰”地一下，瞬间更红。什么更精神？哪里更精神了？ 他气得仰起脖颈，想推开对方。也因这个动作，之前被秦钰挟持时，在脖颈留下的细浅刀痕，这时又微微渗血。 江辞皱眉，立刻按住他光洁的额头，严肃道：“别动。” 然后另一只手的手指化为细藤，想长出绿叶，碾碎叶片敷伤口。 林空鹿明白他的意图，但觉得没必要，忙说：“不用。” 这点伤口，不用贴创可贴都能好。 江辞皱眉，想起林空鹿不让他在别人面前用这份力量的事。虽然现在周围没别人，但不远处有，而且随时会有人来。 他想了想，忽然低头，轻轻舔了一下伤口。 林空鹿倏地睁大眼，细细睫羽轻轻颤抖，纤细白皙的脖颈似乎也瞬间绷紧，像白天鹅。 “你、你干什么？”他深吸一口气，语气近乎不稳地问。 “止血。”江辞认真说，又低下头。 第70章 第 70 章 江辞修长清俊的身影将林空鹿困在墙边,俯身低头，薄唇覆上他细细的颈项。 林空鹿身体轻颤，像被猛兽叼住脖颈的猫咪,只剩呜咽和轻喘，连反抗都做不到。他漂亮的双眼迅速蒙上一层水雾，呼吸微乱，双手抓住江辞的头，细白手指插进对方的黑发中。 他试图推开，可伤口被舔舐时，又不自觉战栗,手指改为抓紧对方的黑发。 不远处，见贺阳谈完话回来,正要过来找林空鹿的宋云蔚撞见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变黑。 他弟弟都有孩子了，姓江的怎么就这么……不懂忍忍？ 墙边,林空鹿深吸一口气,才终于稳住呼吸，忍着战栗想把江辞推开。 江辞这时恰好抬起头,暗红的眸子深深注视他，轻声说：“好了。” 他声音暗哑好听,带着一丝说不清的味道。 林空鹿耳朵不争气地又红了,抓着他头发的手指微松。 江辞目光专注而缱绻，像平静海面下藏着暗流汹涌,在他手指微松的那一刻，忽然低头，轻吻住他的唇。 林空鹿抬起的手僵住,忘了反应。 江辞只停顿一秒，察觉他没抵抗，立刻乘胜追击，加深了这个吻。 “唔。”林空鹿呜咽一声，不自觉又抓紧他的头发。 天际曙光乍现，红色霞光刺破黑暗，也照向基地的每个角落。 江辞吻着吻着，身体忽然僵住。 林空鹿正呼吸困难，察觉他顿住，反倒松一口气。他再次想推开对方，可一眨眼，对上一双漆黑且有些震惊眼眸。 “你——”林空鹿瞳孔轻震，慌乱推开他。 江辞被推得后退一步，也迟疑开口：“你……” “是你要亲上来的，不是我主动。”林空鹿抢先一步打断。 他心脏砰砰直跳，手脚还有些发软。 江辞怔了怔神，勉强冷静道：“我知道，抱歉，是我梦游时不自制，是不是吓到你了？” 林空鹿耳朵又红，尴尬摇头：“倒也……没有。” 不知为什么，对上神智正常、眼神清明的江辞，他莫名有种对傻子江辞骗身骗心后，被正主抓包的心虚感。 可明明江辞主动亲他的。 江辞点头，语气仍冷静：“以后再梦游，我会尽量克制。” 林空鹿眼神古怪，心想：这恐怕不是你想克制，就能克制的。 江辞顿了顿，也继续道：“不过你知道，我梦游时思维不太清醒，或许是遵从本心才……” 心中实则想：原来梦游时可以亲。 那今晚他再假装梦游的话，或许…… “不不，我觉得你可能被你之前队友的话影响，想岔了。”林空鹿忽然打断他的想法。 江辞闻言一怔。 “就……你是什么时候出现梦游症状的？”林空鹿试探问。 江辞不知想到什么，抿唇没说。 林空鹿神情严肃：“这件事很重要，可能跟你的精神状态有关，我怀疑你不是梦游，是人格分裂，俗称精分。” 江辞闻言微怔，神情也严肃起来，蹙眉道：“跟你同居时还没有。”至少小漂亮没说过他会梦游。 “咳咳咳。”林空鹿险些被呛到，自从知道末世前跟江辞谈恋爱的“林空鹿”也是自己后，再听对方提过去的事，他就忍不住脸上发烧。 “然后呢？”他赶紧接着问。 江辞这时看他一眼，斟酌道：“直到跟你分手后，那天，也就是病毒大爆发前的白天，我去容城找你……但我们没谈拢。” 他把去求复合这件事说得很委婉，但林空鹿能想象得到，听系统说，当时自己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林空鹿顿时又尴尬，在心里默念：都是系统任务，是系统让念的台词。 “后来我买票想离开容城，在候机时……”江辞抿了抿薄唇，偏开头，清俊侧脸浮现一丝不自然。 “那次应该是第一次梦游。”他有些尴尬地承认，“当晚，我去别墅找你了。” 所以他一度也以为自己是受分手刺激，才出现梦游这种行为。 尽管这件事很没面子，尤其那天白天，他才说过“再也不见”这种话，结果晚上就……他之前甚至想过这辈子都不会告诉林空鹿，可如果梦游真跟他的精神状态有关…… 江辞神情严肃，不得不重视起来。 虽然他现在梦游看似无害，只是抱抱小漂亮，但听徐思葭、詹巍他们说，刚开始梦游时，他其实非常危险，也很可怕。 说到这，他又想起上次梦游，他把宋云蔚打了的事。也幸亏打的是宋云蔚，如果是小漂亮…… 江辞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林空鹿的小腹，忽然一阵后怕。 林空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在他说“血月那晚去过别墅”时，一时愣住，随即炸毛，问：“你不是说你没去过吗？” 江辞一僵。 “就是上次，在青屿山时，我问你那晚是不是去过，你说没去过。”林空鹿生气提醒。 当时他刚从系统那知道孩子是江辞的，便问江辞，谁知江辞否认了，他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对方梦游……咳，也确实“梦游”去的。 但江辞明明知道，为什么不说？ 林空鹿既生气，又尴尬。 江辞自然也记得这件事，神情一阵不自然。毕竟……总不能说他那时死要面子，而且怕林空鹿想起他说过“再也不见”这句话，跟他翻旧账。 那时小漂亮怀着别人的孩子，又有宋云蔚撑腰，他更是连抱着小漂亮，都要假借梦游这种理由，追回对方的路漫漫又长远，他哪敢说？ 至于现在，好歹能亲到了。 林空鹿气得想踩他的脚，一时连双重人格的事都忘了提，直接审问：“说吧，那晚你到别墅干了什么？是不是……” 趁他之危了？ 不过他嘴上这么说，心底倒不觉得江辞真做了什么，估计就是接吻。毕竟他也不是木头，真有什么的话，他会腰不疼、腿不酸，第二天起来，什么感觉都没有？ 除非江辞……咳，不行。 想起刚穿来那晚做的梦，林空鹿脸又一阵发烫。不，现在想想，那压根就不是梦。 可只是接吻的话，怎么会有孩子？ 江辞闻言别开视线，神情极度不自然，轻咳说：“没做什么，我当时梦游，其实不太记得……” “一丁点儿都不记得吗？”林空鹿忍不住打断，皱眉问。 昨晚事情太多，情况太乱，他一时忘记问红眸关于孩子的事了，这会儿见黑眸知道一些，便忍不住追问。 江辞一时语塞，最后咬咬牙，厚颜承认：“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在别墅床上，正……吻你，就像刚才那样。” “然后呢？”林空鹿望着他，一刻不停地追问。 江辞：“……” 小漂亮居然不怪他？还眼神晶亮地看着他，看得他……又想吻了。 江辞眼眸暗了暗，仔细回忆那天醒来时的模糊记忆，迟疑说：“好像……还喂给你一颗跟糖一样的东西。” 林空鹿记得，梦里……不，那晚对方确实喂给他一颗白色珠子，难道是那颗珠子导致他怀孕的？ “是什么？”他急切追问，“我是说那个糖一样的东西。” 江辞皱眉：“我也不知道。” 林空鹿：“……”你不知道，你还乱喂？ 江辞：“那颗糖怎么了？” 林空鹿：那哪是糖？能让人怀孕的东西，会是糖吗？ “我怀疑就是那个东西，让我们有了孩子。”他幽幽道。 江辞闻言愣住，孩子？我们……的孩子？ 他视线再次落在林空鹿小腹，眼睫颤抖的厉害。 “你说孩子是……”他语气艰难，不敢相信，甚至不敢说出心中猜测。 是那个意思吗？会是他想到那样？难道别墅那晚，他在意识不清醒时欺负了小鹿？ 林空鹿抬脚踢飞墙角的一颗石子，神情闷闷：“就是你想的那样，孩子是你的。” 说完见江辞神情不敢相信，又凶狠道：“我只跟你接过吻，跟你之外的人顶多就礼节性地握手，不是你的还会是谁的？” 虽然，他一开始也没想到。 江辞丝毫没被他的凶狠唬住，只觉得像猫咪哈气。他怔愣片刻，等回过神，忽然有些无措，神情也再难维持冷静。 他像踩着棉花，有种不真实感，不知过了多久，才找回声音。 “对不起，小鹿。”他声音沙哑无措，“我忘记了，我……” 他想起自己之前先是不相信小漂亮怀孕，接着又以为孩子是别人的，忽然有种穿回去打过去的自己的一顿的冲动。 但所有这些情绪，都压不过心底的喜悦。 孩子是他的，原来孩子是他的！ 江辞身体紧绷，攥着的手松了又紧，克制着冲动。 他望向林空鹿，对方依旧纤瘦漂亮，和初见时一样。或许只有将衣摆轻轻撩起，才能看见小腹已经有一丝轻微弧度，而那里，孕育了他的孩子。 江辞忍不住想将他拢入怀中，可想到自己连欺负过小漂亮这件事都不记得，瞬间又觉得没资格。 林空鹿这时倒是摆摆手，表示：“唉，也不能怪你，刚才不是说了，你可能是人格分裂……” 他语气一顿，忽然问：“你找精神科的医生看过吗？你晚上明显不是梦游。” 他忽然想起，江辞是重生的话，两个人格记忆都不完整，对他来说似乎是好事？ 毕竟从系统透露的任务来看，他前世可能没干什么好事。红眸记得一些前世的事，但神智不清，黑眸神智清醒，但完全不记得前世的事。 万一两个人格融合，既记得前世的事，又神智清醒……嘶，不会报复他吧？ 林空鹿本想告诉他另一个人格存在的事，可想到这，忽然又踌躇了，最终只含糊说他可能人格分裂，建议他看医生。 看医生需要时间吧？治疗需要时间吧？趁这段时间，他得赶紧想好江辞彻底恢复前世记忆后的应对办法。 江辞皱眉，只以为是自己晚上精神状态不稳。如果真有什么问题，那不管是为了小漂亮，还是他们的孩子，他都得尽快治疗。 谈完这些，他和林空鹿一起从角落里走出。 宋云蔚在远处等了许久，见他们终于谈完，忙走过来，冷着脸对江辞道：“来来，你过来一下。” 江辞仍沉浸在知道孩子是自己的喜悦中，闻言轻勾唇角说：“好。” 宋云蔚看见他这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就不快，把他叫到一边，压低声音严肃道：“你能不能克制一点？小鹿都有孩子了，刚才你……” “大哥，小鹿的孩子是我的。”江辞听他提起孩子，便忍不住分享喜悦。 宋云蔚愣了一下，说：“我知道。”你上次不是说过吗？ 然后耐着性子，继续道：“小鹿他那么瘦，一看就身体不好……” 江辞立刻也严肃：“多谢大哥提醒，我等会儿就去交易市场，看能不能换到鸡、鱼，给小鹿炖些营养汤。” 宋云蔚：“……”我不是这个意思，但……唉，其实也没错。 “你小子还挺上道。”他最后拍拍江辞的肩说。 有些时候，他对江辞其实挺欣赏，但一想到弟弟被这小子拐走了，心中又一阵不爽。 第71章 第 71 章 林空鹿回到基地入口时,救治善后工作已经在贺阳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进行。 基地里的普通人也前来帮忙,看到贺阳等人,不少人仍害怕。 直到听说他们是来帮忙打退丧尸，又见贺阳在安排善后工作，没有发狂杀人,才渐渐放下心,不再像之前害怕。 曙光基地不算大，昨晚又刚发生丧尸潮攻城的事,许多人聚在基地出入口，消息传得也快。 一会儿工夫,秦家做的那些事就传遍整个基地，连同林空鹿救下基地的事迹,也被不断宣传。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贺阳的功劳，她被秦钰借舆论攻伐过,吃过这方面的亏,知道林空鹿要改变基地,第一想法就是舆论阵地不能丢。 觉醒者和已经怪物化的人类,也都看出谁才是主心骨,见林空鹿回来，时不时就来汇报事情： “林先生,受伤的人都救回来了，按贺姐说的,包扎好后,都安排去隔离观察了。” “林先生，城墙已经修好了。” “林先生，马上要焚烧丧尸的尸体,贺姐说烟大、味不好，让您先去休息点避避。” 江辞忽然发现，只一夜时间，基地就发生了巨大变化，秦家倒台了，小漂亮成了基地的主心骨。 所以昨晚他“梦游”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了林先生，这些蘑菇……”又有人拎着一网兜蘑菇过来，迟疑开口。 他原想拿去煮汤，谁想这些蘑菇竟是小怪物，一个个都会叫唤，虽然他听不懂。 鸟翅人见状立刻来救：“哎哎，这些蘑菇不能吃，它们是活的。” 说完连网兜一起抢走，爱惜地摸摸蘑菇们。 林空鹿神□□言又止，最后一言难尽地看向江辞。 江辞：“？” “林先生，贺小姐他们怎么安排？还有之前被秦钰他们关押的那些怪……”这时又有人来问。 一听这个问题，旁边忙碌的人纷纷都看过来，有担忧，有不安，还有的祈求。 尤其那些有家人变成怪物的人，他们原以为变成怪物的家人即便被赶出基地，好歹还能活着，谁知秦钰他们明面上把人赶走，暗中又抓回来，让他们养蛊般地互相吞噬、变强，最后再献给秦老怪物。 经过这件事，他们大多都不愿再跟怪物化的亲人分开。 而那些没有家人怪物化，但家里有觉醒者的人，也担心。听说注射了基因进化液，最终都会怪物化。虽然林先生刻了个图案在城墙上，说可以治疗，但谁知道靠不靠谱？ 要是图案没用，之前贺阳、袁萧然他们的下场，不就是其他觉醒者明天的下场？ 至于觉醒者和已经怪物化的人，更不希望被赶出去。 林空鹿心知他们都关心这件事，却故意不说，只道：“先在隔离休息处给他们安排住处，眼下以救治、加固城墙为要，防止丧尸潮再来。” 一听丧尸潮可能会再来，原本还摇摆不定的人，顿时也觉得怪物化的人还是留下来的好。 至少眼下，这些怪物化的人除了外表奇怪，其他都跟正常人没太大区别，而且他们实力强，会帮忙守护基地。 至于未来，谁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三四个月前，谁能想到世界会末日？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仍坚定认为怪物都应该被赶出去。 林空鹿正是知道这点，才决定等做好万全准备后，再宣布。 他转头又看向救治点，岑滨、谢辛等人跟贺阳一起赶来，此刻也在帮忙。 赵洲之也见到了赵星白，正怔怔望着拿镰刀的少年。赵星墨站在一旁，眼睛红红，有些无措。 林空鹿本想去找赵星白，但见他们在相认，又打消念头。 “我们先去见顾老教授。”他转头对江辞。 江辞点头，走过去揽住他的腰，眼看就要抱起他瞬闪离开。 林空鹿：“？” “车，车！”不是有车吗？ 他目瞪口呆提醒。 江辞：“……” 还沉浸在孩子是自己的喜悦中，一时忘了。 他轻咳一声，忙改成抱着林空鹿走向车，神情镇定自若。只有他自己知道，即便怀里抱着人，他脚步也有些轻飘，耳根也热。 宋云蔚转头看见，眉又微皱。看来刚才的话白谈了，姓江的这小子根本不知道收敛、克制是什么。 林空鹿也错愕，没想到江辞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把他抱起。可他又不好挣扎，怕摔到自己，只好往对方怀里缩，脸一阵阵发热。 刚坐进车里，他立刻躲开对方，紧绷小脸道：“你怎么能这样？刚才外面那么多人。” 江辞轻咳，闻言却又看着他笑，声音轻哑：“没人的时候就可以？” 林空鹿：“……”不想理你。 他故意严肃脸。 江辞关好车门，走到另一边，坐进驾驶座。 * 到了科研中心，顾老教授一见他们来，喜极而泣，握着林空鹿的手道：“我都听说了，秦家已经倒台了，你们这是来接我离开的？” 林空鹿轻咳，不好意思道：“教授，可能还要麻烦您在基地住一段时间。” 老教授笑意一僵，问：“还有人阻拦？” “不不。”林空鹿摆手，说：“基地现在基本我说了算。” “那怎么还……”老教授话说到一半，忽然回过味来，说：“你想学秦钰，继续关着我？” “咳，怎么能叫关呢？教授，您可以去基地的任何一个地方。”林空鹿眨眼睛道，“而且不是不让您走，是我们有个计划，需要您帮忙……” “别别，姓秦的那小子之前也这么说。”老教授吹胡子瞪眼睛，打断道：“说让我帮忙，帮完就让我走，结果让我去治一个死人，这不就是不给走？” 林空鹿：“……那我也不拦着您，不过江辞是……我孩子的另一个爸，宋云蔚是我大哥，他们肯定都听我的。至于其他人，您看您需要哪些人护送您，我帮您安排。” 他十分诚恳道。 江辞听到“孩子的另一个爸”这句，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 老教授沉默，片刻后，幽幽道：“你还是先说说你那个计划吧。” 林空鹿顿时露出得逞的笑，但还是狡黠道：“哎，老教授，我可没逼您。” 老教授没好气道：“行了，别卖乖。”跟狡猾的小狐狸似的，他之前怎么会觉得这小子乖巧？ 林空鹿开完玩笑，也恢复正色，把跟贺阳说过的计划又说一遍，并问：“您看您能研究出检测办法，并划分出合理的堕变等级吗？” 老教授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事，倒是神情意外，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一丝赞赏。 “难怪你要留在这里，开始我还以为你是看中权力，现在想想，倒是我浅陋了。你能为那么多人考虑，是个有理想抱负的。” 林空鹿摇头，诚实道：“其实不全是，也有一部分是私心。” 一听他说私心，旁边的江辞又微皱眉：私心是谁？ 顾老教授闻言，倒是隐晦地看一眼林空鹿的小腹，随即移开视线，道：“关于检测办法，其实中央基地和下面管辖的基地都在研究，我也在研究，也是赶巧，估计过几天就会有结果。 “至于堕变等级的划分标准，这个不好定，之前我们几乎没遇见人类堕变成怪物，更没见过怪物还能再堕变，不清楚这两个堕变的临界点，恐怕不好办。” 林空鹿：“这个好办，人类堕变成怪物，曙光基地就有很多这种情况，可以让您研究，至于怪物彻底堕化的临界点，这个也有实例，您放心。” 贺阳正好是，鸟翅人也是，对了，容城的沉尧也是，不过他太远了。 要说研究人类堕化成怪物的情况，恐怕没有比曙光基地更适合的。 顾老教授一听，眉目顿时舒展，说：“那就行，你放心，这件事是好事，我最近熬夜加加班，争取早点给出检测办法，然后先定个咱们基地的划分标准。” 林空鹿：……都咱们基地了。 至于之后的详细标准，依老教授的意思，当然还要跟其他基地的同仁一起商讨，研究出一个共通的标准。 老教授对这件事十分上心，谈完就匆匆离开，要进实验室，离开前还嘱咐林空鹿：“对了，给我安排几个助手。” 江辞这时起身，轻咳问：“教授，上次的B超影像还在吗？” 之前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孩子，现在知道了，他忍不住心中柔软，想再仔细看看。 老教授闻言脚步一顿，点头：“在，在。” 然后看向林空鹿，见林空鹿没说什么，才把影像拷给江辞。 回去后，江辞时不时就拿出没有信号的手机，看刚才特意拍下的图片，唇角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林空鹿转头瞅了好几眼，没看见有小叶芽的图片，微微放下心，随即想：江辞平时冷得像酷哥，没想到也有这样一面，看来是真喜欢孩子。 他好像知道该怎么应对彻底恢复前世记忆的江辞了，趁他什么都不知道时，用崽拴住他的心。 之后江辞再恢复记忆，就算知道他前世干了什么，还能真把他这个崽崽的另一个爸怎么样不成？ 哎，我真坏。 林空鹿忍不住搓搓脸，又想起关于珠子的事，还要问晚上的江辞。 可当了基地首领后，虽然还是非正式，但他已经有自己的单独房间。 于是，忙碌一天后，到了晚上，林空鹿抱着枕头，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真奇怪，江辞今晚怎么没来找他？ 以前他不想跟对方住一个房间，对方偏来，现在想住一个房间，又不来。 他发愁地揪了揪枕头，一阵犹豫，最后咬咬牙，红着脸去敲江辞的门。 也罢，就当要培养亲子感情。 第72章 第 72 章 林空鹿站在江辞房间门口,抬起手刚要敲，门就先开了。 江辞也拎着一个枕头，他头发微湿,应该刚洗过澡,穿着灰质睡衣，看着长手长脚,领口还有颗扣子没扣,露出少许锁骨。 林空鹿脸一红,悄悄把枕头往身后藏，暗暗点评：十分不守男德。 江辞看见他站在门口，也倏地将拎在手中的枕头往身后放，以拳抵唇，轻咳问：“找我有事？” 林空鹿故作镇定：“没事就不能来找你？我……来你房间看看。” 说着他伸头往江辞房间看。 江辞只觉得他可爱，扫兴的是兔子这时蹦蹦跶跶来找林空鹿，见他们站在门口咳嗽,好奇问：“大哥三弟,你们嗓子不舒服？” 说着就掏自己的皮毛口袋,说：“还好，我这里有药,都是上次在三院拿的……” 林空鹿脸一黑,直接用脚把它拨到一边,说：“你留着自己吃吧。” 然后抬手把江辞推回房间，自己也跟着进去。 门“砰”地被关上，没一会儿却又打开,江辞侧身出来，皱眉问兔子：“有没有叶酸和钙片？” 房间内同时传出林空鹿微恼声音：“你别问它要。” 兔子若有所思，恍然大悟,忙翻出叶酸和钙片，同时拿出一盒小雨伞，贼兮兮道：“三弟，我都懂，这个也送你。” 江辞：“……”你一只兔子，拿这干什么？ 他尴尬接过，转身又关上门。 房间内，林空鹿小腿刚抽过筋，正泪汪汪坐在床边。 江辞一回来，就帮他倒好水，把钙片递给他，然后帮他按摩，耐心叮嘱：“以后钙片、叶酸都要及时吃，没了跟我说，我去找。” 林空鹿吃完钙片，捧着水杯，气弱哼哼：“我有吃。” 就是最近忙，偶尔会忘记。 江辞蹙眉，想了想说：“以后我盯着你吃。” 林空鹿腿刚抽过筋，在这事上不占理，哼哼两声，不说话。 但可能是江辞按摩手法太好，按得舒服，他哼得有些变调，有种说不出的娇气。 江辞眸色渐暗，手掌握着他细瘦白皙的小腿，指腹不自觉轻轻摩挲。 偏偏林空鹿没察觉，还蹬他一脚，说：“好了好了，不疼了。” 结果一不留神，脚踩在他胸口，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到炽烈的温度，和渐渐加快的心跳。 林空鹿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抬头对上他幽深如旋涡、仿佛能把人卷入的漆黑双眸，忽然头皮发麻，拼命缩回脚，怂怂道：“我真不疼了，你快松开。” 江辞攥着他脚腕，迟迟不松。 林空鹿怕他真做什么，赶紧捂着肚子装道：“唔，疼。” 江辞倏地松开手，倾身急问：“怎么了？” 林空鹿：“咳，没事，可能是想上厕所。” 江辞：“……” * 林空鹿找借口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后又赖在江辞床上，还踢踢对方，示意：“你去打地铺。” 江辞提醒：“这是我房间。” 林空鹿心虚：“虽然但是……可我有崽崽了，难道我打地铺？”说到后面，他渐渐理直气壮。 江辞：“……”就不能睡一张床？ 最后还是江辞打地铺，但两人都没什么睡意，林空鹿在等江辞睡着，江辞在想孩子的事。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他到现在还有种不真实感，尤其是……小漂亮的孩子是他的，竟然是他的！ 江辞唇角微扬，忍不住又拿出手机，仔细端详崽崽的图片。 林空鹿忍不住催：“你怎么还不睡？” 江辞放下手机，语气轻快：“就睡。” 说完闭上眼，可脑海里想的还是白天种种，孩子是他的，小漂亮也愿意靠近他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之前林空鹿没说孩子是他的，可能是因为他不记得别墅那晚欺负过对方的事，对方在生气。 好在小漂亮今晚主动来找他了，说明对方愿意原谅，至少看在崽崽的份上，又给他一次机会。 或许不久的将来，他就能追回小漂亮，回中央基地见小漂亮的父母，还有…… 在这一瞬间，江辞甚至想好了婚礼现场怎么布置，孩子取什么名。 林空鹿睁眼等了一个多小时，自己都差点睡着了，还没等到江辞的另一个人格苏醒。 他不由翻了个身，侧面朝睡地铺的江辞，幽幽问：“你是不是还没睡？” 江辞：“……” “你怎么知道的？”他轻咳问。 当然是你另一个人格一直没出现！ 林空鹿炸毛，催他：“快睡快睡。” 江辞头枕着胳膊，说：“好。” 然而闭眼后，还是满脑子“小漂亮”“崽崽”…… 睡不着！ 他干脆睁开眼，打算聊聊，问：“小鹿，你真打算留在这里，不去中央基地？” 或许聊着聊着，转移注意力后，就困了。 林空鹿迟疑：“应该……吧，你不打算留在这吗？” 江辞还是希望去中央基地，但看出林空鹿想留在这，便不直接说，只道：“宋云蔚可能希望你去中央基地。” 林空鹿想了想，说：“那就去一趟吧，但眼下得把曙光基地的事先安排妥当。” 江辞知道他愿意去，便放心了，又聊起其他。 林空鹿却忽然想起，留在曙光基地一直是他单方面的决定，还没问过江辞的想法。 宋云蔚如果不愿意留在这，他可以不管，可江辞…… “你愿意留在曙光基地吗？”他忽然问江辞。 以江辞的实力，如果去中央基地，肯定有更好的前程，前提是他不是植物怪物。 可江辞现在又不知道这件事。 见江辞不回答，林空鹿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如果我一定要留在曙光基地，你会留下吗？” 江辞这次几乎秒答：“当然。” 他等的就是这句。 林空鹿：“……”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江辞是故意的，不由微恼地砸一个枕头过去，道：“那你还不赶紧睡！” 江辞接住枕头，想了想，顺势上床，说：“地面太硬，睡不着。” 林空鹿：“……”你之前站着不都能睡着？不过算了算了。 他腾出一半空间，拍拍床单，说：“快点睡，赶紧睡。” 江辞满意躺下，黑暗中，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结果闭眼没一会儿，林空鹿又小声幽幽问：“你睡着了？” 江辞：“……” 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问：“你今晚好像特别期望我睡着？” 林空鹿：“呃。” 他猝不及防，表情露馅了。 江辞的视力在夜晚也很好，何况窗外有星光。他立刻捕捉到这一瞬间的异常，问：“为什么这么盼着我睡着？” 林空鹿支吾：“这……就……” 不用说，江辞也明白了，睡着后不就梦游了？小漂亮想跟梦游时的他相处。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微酸。 原来他不是父凭子贵，是靠梦游时的自己让小漂亮回心转意的？可都是他，为什么区别对待？ 林空鹿见他也猜到了，干脆道：“是我有事要问梦游时的你。” “有事要问？”江辞皱眉，敏锐意识到关键，“为什么要问梦游时的我？” 林空鹿：“你不是不记得珠子是什么？我问问他知不知道。” “他？”江辞眼神渐渐危险。 林空鹿：OvO “所以我梦游时，不是单纯的精神恍惚，而是有想法、有意识、有自我行动力的……一个独立人格？”江辞立刻从林空鹿的话中分析出情况。 林空鹿：你梦游时能打能杀，是什么让你觉得你是精神恍惚？ 江辞皱眉：“他甚至有自己的记忆？” “咳。”见他能猜的都猜到了，林空鹿干脆道：“所以我说你精神分裂，建议你看医生呢。” 江辞眉心紧拧，周身气势也越来越冷。 林空鹿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被吓一跳。 江辞察觉，气势瞬间缓和，眼神也变暖，但却幽幽道：“所以，孩子是他的，还是我的？” 林空鹿：“？？？”不都是你吗？ 难道晚上做的事，白天就可以不认？ “你是不是更喜欢他？孩子也是他的对吗？你是不是早就告诉过他，只是没告诉我？”江辞语气幽幽，灵魂三问。 林空鹿懵圈，眨了眨眼，道：“有区别吗？不都是你？反正孩子也管你叫爸。” 江辞一噎，这么说好像也没错，但怎么就那么不得劲？ “你这么想让我睡着，急着想见他，是更喜欢他？”他又道。 林空鹿：“……我是想问珠子的事。” “那就是孩子是他的。”江辞分析。 “是珠子，喂珠子时你不是也有记忆吗？”林空鹿瞪圆眼睛，不可思议。 江辞：“可我没有那晚做-爱的记忆。” 语气带着微不可察的酸意。 林空鹿彻底呆住，半晌后抓狂：“哪里有做、做……没有做啊！” 江辞也怔住，回神后，略微遗憾：“那孩子……” “就是没做却有孩子，才要问，肯定是那颗珠子的问题，好了，你到底睡不睡？不睡我走了！” 大半夜的审孕夫，有意思吗？反正另一个人格出来后，肯定会主动去 找他。 林空鹿自暴自弃地想。 江辞见把他惹毛了，忙收敛，躺下说：“睡。” 林空鹿深吸一口气，也让自己冷静，说：“那就赶紧睡。” 然后气呼呼地也躺下。 但没过两分钟，江辞又幽幽开口：“我觉得不公平。” 林空鹿：“！”还有完没完？ “之前每晚他都抱着你睡，还吻你，我白天碰都没碰到……” 林空鹿炸毛，直接抓起枕头起床，说：“我回我房间睡。” 见鬼的不公平，难道晚上抱了，白天还要抱回来？那到了晚上，是不是又觉得不公平，还要抱？ 那不得抱来抱去，没完没了，循环套娃？ 而且借口找来找去，不都是江辞自己？ 想得倒美，敢情被占便宜的不是他。 第73章 第 73 章 江辞见林空鹿抱着枕头要走,赶紧起身把他捞回床上，按下躺好，盖上薄被,哄道：“好了，我不说了,跑来跑去会着凉。” 林空鹿脸挨着枕头蹭蹭,蹭开碰到眼角的额发,然后瞪圆眼睛看他，道：“哪里就着凉了？天这么热。” 江辞用被角给他盖住小腹，说：“那也盖着。” 怕他还想走,又说：“而且你不是想见他？” “是脑袋不清醒的你。”林空鹿提醒。 江辞：“……”也行吧。 “你现在回去,就见不到我了。”他好声道。 说完觉得这话怎么听，都不对味。 林空鹿：“那可不一定，你自己会主动送上门。” 江辞：“……”我这么直球？ 关键是直球竟然管用？ 早知这样,当初在容城三院重逢时,就不该碍于颜面,故作不在意。 江辞不动声色地躺回床上,拉起另一边被角盖在身上。 虽然他此刻和林空鹿躺在一张床上，可他们都笔直平躺着，中间也隔着半人宽的距离，仿佛楚河汉界般鲜明。 要是另一个人格的自己，肯定不会这样。 输了,输给自己了。 想想之前他还假装梦游,抱着小鹿睡觉…… 江辞捏了捏眉心，黑暗中，无声吐了口气。 林空鹿察觉他的动作，又开口,幽幽问：“你还不睡？” 江辞动作一僵：“……” 这他哪还睡得着？ 林空鹿起身，说：“那我回……” 江辞忙拉住他，保证：“能睡着。” “哦。”林空鹿又乖乖躺回去。 江辞轻咳一声也躺下，指尖无意识轻敲薄被，脑中飞快分析—— 小漂亮说他另一个人格脑袋不太好，言外之意，就是智商不好。智商不好的他，都能靠直球抱着小漂亮一起睡，没道理智商正常后，反倒不行。 想到这，江辞深吸一口气，偏头，在黑暗中定定望向林空鹿，说：“我可能需要抱些什么，才能睡着。” 林空鹿：“？” “给你拿个抱枕？”他转头问。 “……不用，你就行。”江辞声音沙哑，视线在黑暗中也犹如实质。 林空鹿瞪他，半晌后又起身，摸摸索索拿起枕头说：“我还是等你主动送上门……” 话没说完，江辞就一把将他捞回，这回直接捞进怀中，低声说：“不许，就在这睡，不然我今晚不睡，你等不到。” 林空鹿转头，不可思议地看他。 以前怎么没发现男主这么狗？ 江辞揉揉他微乱的发，道：“好了，快睡，这次肯定能睡着。” 林空鹿：“……”好吧，看在你愿意乖乖睡觉的份上。 他没挣开，等江辞睡着。 可江辞是真失眠，尤其知道第二人格存在后，更睡不着。 直到林空鹿先睡着，他才松开怀中人，躺回地铺上。想了想，又凝出金属细链，捆住自己的手脚。 同时凝出一块金属板，刻上“别抱小鹿”四个字，放在枕头旁，才皱眉躺下。 希望另一个人格识趣些。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两个多小时后，江辞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血红。 看见自己手脚都被捆着，他眼神闪过一瞬戾气和危险，可等发现是自己用金属能力捆的，红眸又闪过一丝疑惑。 直到看见旁边金属牌上遒劲有力，又分外熟悉的字体，他神情意外，随即拧眉。 这不就是他自己的字？什么时候刻的？而且，他让他不要抱小鹿……还有另一个他？ 意识到这点，江辞红眸闪过危险，戾气瞬间更盛。 不让他抱？凭什么？小鹿是他老婆，他不抱，难道另一个他就可以抱？ 江辞红眸划过嗤意，直接把金属链、金属牌都凝了收回。 转头见林空鹿安安静静睡在床上，睡姿乖巧，他神情又转柔和，起身上床，长臂一捞，轻轻把林空鹿捞入怀中。 不让他抱，他偏抱，还抱得更紧。 林空鹿察觉动静，睡眼惺忪地醒来，迷迷糊糊问：“你终于出来了？” 他一时迷糊，说漏了嘴。 江辞红眸微暗，幽幽道：“宝宝也知道另一个我存在？” 林空鹿一激灵，睡意瞬间全无，吃惊看向他。 江辞抿了抿唇，解释说：“他刚才用金属链绑着我，还立个狗牌，让我别抱你。” 语气像告状。 林空鹿：“……”那不就是你自己绑的？还狗牌。 他顿时无语。 江辞：“难怪我每次睡醒，都是晚上，醒的地方也不一样。” 林空鹿：你才发现啊？ “宝宝你是不是一直知道？”江辞语气有一丝委屈，“你还帮着他瞒我，你们白天是不是也这么抱着？他是不是也亲过你？” 林空鹿见他知道后没失控，微微松一口气，但听到后面，又一阵黑线，忙打断：“别瞎说，你白天很高冷，都不跟我说话。” 应该吧，至少刚开始时是。 林空鹿有些心虚地想。 江辞果然不信，幽幽道：“你们住一个房间。” 连计较的语气都一样。 林空鹿无奈解释：“他就是你，你们是同一个人，只是你精神分裂，有两个人格。” 怕他跟另一个人格一样计较起公平不公平的事，又赶紧道：“对了，你醒了正好，病毒大爆发……也就是天上有红月那晚，你去容城别墅找我，喂给我一颗珠子，记得吗？” 怕他不知道病毒爆发是哪天，林空鹿特意强调红月。 江辞听见“红月”两字，眸中便闪现戾气，听到珠子，又转温柔，点头承认：“我刚重生，就去找你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又到了容城外……哦，应该是另一个我干的。” 说到这还鄙视：“他真没用，拖我后腿。” 明明他都去容城找到宝宝了，偏偏另一个自己醒后又离开。 林空鹿：“……”自己diss自己可还行。 不过，原来那晚的江辞是刚重生？ 他暗暗思忖，很快又问：“那颗珠子是什么？” 江辞倒是没含糊，很快道：“生命树的果实。”“生命树？”林空鹿追问，目光紧紧盯着他。 江辞点头，努力回忆道：“宝宝变成小丧尸后，一直没恢复神智，那个组织的人说生命树的果实可以让……” 江辞神情一僵，忽然痛苦捂住头，额上冷汗涔涔。 林空鹿想起他记忆不全，好像强行回忆，会剧烈头疼，忙抱住他，轻抚他后脑勺，安抚道：“好了好了，想不起就不想了，不疼不疼……” 江辞抬起头，眉心微蹙，只捡想起的部分说：“我把生命树吞了后，就凝出这颗珠子，把珠子喂给你后，你果然就恢复神智了。” 林空鹿：“……”不是我恢复神智了，是我又穿回来了。 “你重生到末世刚开始时，那时我本来就有意识。”他好心解释。 江辞红眸疑惑，解释：“但我重生后还是丧尸。” 林空鹿：“因为存在精神感染，你前世是强大的丧尸，所以重生后也还是。” 江辞蹙眉：“但你也重生了。” 林空鹿解释：“我没，我是……”穿来的。 江辞打断：“你是。” 林空鹿：“……”好吧，说不过你，反正纠结这些也没意义。 “那孩子是怎么怀的？不是珠子的原因？”他又问。 不过他仍认为自己没猜错，生命树的种子，生命树，生命……肯定跟那棵树有关。 不然他一个男的，无缘无故，不可能怀孕，还怀了男主的崽。 江辞听他问起孩子，神色却幽幽，迟疑道：“宝宝，崽崽是我的，还是他的？” 林空鹿：“？”怎么换了人格，还能扯回问题上？ “当然是你的。”他没好气道，“你自己喂的珠子，你不记得？” 说完见江辞红眸疑惑，又从对方身上翻出手机，随便找出一张图片，指指道：“你看，崽崽头顶有小叶片，跟你的叶片一个形状。” 江辞看见照片，红眸明显微亮。他莫名有种熟悉感，仿佛这些照片没看过上千遍，也看过上百遍。 果然是他的崽崽，否则他不会这么眼熟。 他珍惜地用视线一点点描摹，仔仔细细地看，可看来看去，也没看见林空鹿说的小叶片，于是又翻下一张，再下一张…… 终于，他在最后一张照片上，看见一片被挡了一半，不甚明显的叶片。 旁人可能注意不到，但江辞对自己的叶片形状十分熟悉，一眼就认出。 他的崽崽也长了小叶片，真可爱，和宝宝一样可爱。 他忍不住用手指隔着屏幕，诊视地轻摸，又特意将小指化为细藤，长出一片小绿叶，跟屏幕里的半个小叶片比在一起。 他的是大叶片，崽崽的是小叶片…… 他忍不住转头，觉得林空鹿头上空了些，想给林空鹿送一片叶子。 可送叶子太寒碜，他想了想，开出一朵冰蓝色的花，戴在林空鹿头上。 林空鹿：“……”虽然但是，这么戴花也太奇怪了。 他赶紧把花拿下来。 说完见江辞眼神失落，干巴巴解释：“我想明天找个花瓶放进去，让它多开几天。” 江辞失落情绪一扫而空，眼神温柔：“没关系，宝宝喜欢的话，我以后天天给你开。” 林空鹿：“……”还是别了吧。 天天开，你不虚吗？而且很奇怪。 “不、不用，天天开会营养不良，基地没有肥给你追。”他硬着头皮婉拒，连追肥这种老黄历都翻出来了。 “追肥？”江辞神情疑惑。 林空鹿：“咳，之前在沉尧的意识境，你以为自己是沉尧，想开花，就给自己追肥。” 他比划着解释。 说起来，那时候的江辞傻傻的，他一度以为是眼前这个人格，哪知记得那些事的，反而是白天那个人格。 眼前的江辞果然不记得，闻言一阵蹙眉，无情自黑丨道：“他一定智商低，才以为靠追肥能开花。” 林空鹿：OvO “我开花不用靠追肥。”江辞又柔声说，并强调，“想要多少都可以。” 说着他又要开—— “别别！”林空鹿忙拦住。 * 第二天，江辞醒来，发现自己仍睡在地铺上，手脚也被金属链捆着，心中微松一口气。 但下一刻，他发现自己脖颈上带着一块金属牌。 江辞皱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低头看见金属牌上刻着一行小字“看完狗牌，拿起手机”。 江辞眉心狠狠一跳，立刻将金属链和金属牌都凝了收回，转身拿起手机，解锁，划开屏幕，备忘录窗口写着一句话：蠢货，点开相册，看崽崽。 江辞咬牙，点开相册，就见之前拍的B超照片上，都被编辑了一句十分嚣张的话：崽崽是我的！ 最后一张照片上还多一句：转头看床上。 江辞捏紧手机，面无表情转头。 林空鹿刚好打着哈欠起身，头顶翘起一小撮呆毛。 而在他身旁的床单上，金属丝凝成的字组成一句话，同样嚣张：宝宝也是我的！ 第74章 第 74 章 江辞脸色青黑,当场把床单上的金属字也凝了收回。 林空鹿刚睡醒，见状一时还有些懵，等想起什么,忽然笑得倒回床上，乐不可支。 昨晚他可是亲眼看着江辞编辑那些照片，又凝出金属字,还用锁链绑着自己，结果只隔几个小时，又像换了个人,黑着脸拆锁链……不行,太精分了。 林空鹿笑得喘不过气,眼泪差点出来。 江辞清俊的脸上浮现尴尬，又暗暗咬牙。 真计较起这事，显得他跟晚上的自己一样幼稚愚蠢。另一个人格已经蠢了，要是他也跟着蠢,小鹿对他的印象分肯定掉。 可不计较,心里又闷着一股气。 事实上,也没法计较，他又不能打自己一顿。 精神分裂已经很掉分了，再有暴力倾向,别说小鹿，宋云蔚都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 江辞神情闷闷,见林空鹿还在笑,忍不住走过去把人团吧团吧抱进怀中，抬手压了压他头顶翘起的呆毛，闷声道：“不许笑。” 林空鹿：“哇，这么霸道？” 江辞看见他调侃的眼神,还有他因为笑得太过，沁出眼泪的水润眼眸，忽然低头，飞快在他唇边亲了一下。 林空鹿笑意一僵，整个人呆住。 江辞吻完便恢复正色，轻咳说：“这才是。” 然后不舍地松开，脚步轻飘地去拿衣服换。这样算下来，他也亲了一回，跟另一个人格打平了。 林空鹿等他换完衣服才回神，耳朵顿时红透。 晚上亲，白天也亲，这样下去怎么行？他是想培养江辞对崽的感情，不是培养对他的感情。 * 吃早饭时，林空鹿想跟江辞谈谈，可饭堂人太多，宋云蔚、岑滨、贺阳等人都在场。 而且刚经历丧尸潮攻城和权力变更，大家都在讨论基地重建的事，他也不好开口，只能闷头吃饭。 江辞在旁，倒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参与几句，主要工作还是帮林空鹿夹菜。 林空鹿耳朵微红，趁大家没注意他们时，小声道：“你别给我夹。” 江辞筷子一顿，又若无其事地拿起一个鸡蛋剥，剥完也放进他碗里。 林空鹿：“……” 吃完早饭，林空鹿和贺阳等人一起商量分区规划的具体方案。 讨论到一半，赵星墨匆匆跑来，见他们在商量事情，神情又欲言又止。 林空鹿放下笔，问：“怎么了？” 赵星墨神情犯难，支吾道：“江队，小鹿兄弟，你们有看见我哥……星白吗？” 林空鹿闻言一愣，说：“星白没跟你们在一起？你们昨天不是相认了？” 他昨天远远看见赵叔、星墨和星白三人站在一起，以为他们在相认，还特意没去打扰。 “那朵白蘑菇？”鸟翅人拍拍翅膀，哼道：“该不会是看见我们，吓得逃跑了？” 他可没忘记，那白蘑菇之前是秦钰的人，还被秦钰派去青屿山抓过他们，虽然没成功就是了。 林空鹿摇头，解释：“星白不是秦钰的人，他是被一个组织控制了，那个组织又正好和秦钰他们合作。不过这次多亏星白帮忙，及时救出袁萧然他们。” 赵星白救出的那些怪物化人类中，正好有几人是鸟翅人的朋友。鸟翅人一听，顿时不好意思。 加上被林空鹿救过后，他对林空鹿也格外敬重，闻言忙道歉：“抱歉抱歉，是我误会了，原来他已经弃暗投明，那就还是好蘑菇嘛，哎，其实我们青屿山也有很多好蘑菇，哈哈哈……” 他翅膀摸着后脑勺干笑，被贺阳瞥一眼后，忙止声。 林空鹿摆手表示没事，对贺阳说：“你们对基地情况更熟悉，具体怎么分区，还是你们先商量吧。” 说完转身，和赵星墨一起出去。 江辞没坐一会儿，也找借口，起身出去。 宋云蔚：“……”给你瓶强力胶，粘一块算了。 * 林空鹿走到外面，站定后问赵星墨：“具体怎么回事？你和赵叔没跟星白相认？” 赵星墨摇头，有些落寞道：“昨天你跟江队一离开，他就变成蘑菇走了，没给爸爸说话的机会。” 林空鹿惊讶：“昨天怎么没跟我说？” 赵星墨抓了抓头发，叹气道：“昨天你和江队都挺忙，我和我爸怕打扰你们，就先各自在基地找，结果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 林空鹿蹙眉想了想，说：“要不你们先别找了，叫赵叔也回去休息，我去找吧。” “啊？”赵星墨吃惊，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就是来问问你和江队后来有没有见过他，要是没有就算了，我和我爸继续找就行。” “别担心，我有办法，而且效率高，不会像你们一样没目的地找。”林空鹿宽慰。 说完转头，正好看见找借口出来的江辞，忙抓住对方的手，将人拉走。 江辞被他拉着走到僻静处后，便停下，蹙眉道：“你身体不方便，还是我去找吧。” “不用。”林空鹿摇头，拉着他继续走。 昨晚他们还是住在隔离点的休息处，离基地出入口近。 林空鹿拉着他走到一段离休息处近，但又僻静，鲜少有人经过的城墙根站定，说：“好了，就在这。” 然后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江辞聊天。 江辞微讶，但也配合。 果然没一会儿，一朵白蘑菇出现在城墙上。 林空鹿拍拍江辞的肩，满意道：“好了，你的任务完成了。” 不愧是钓蘑菇利器，效率就是高。 江辞：“……” 他明白了，林空鹿知道赵星白的目标是杀他，所以拉他来钓蘑菇。 心情忽然复杂。 墙上的蘑菇这时也跳下，变成身穿白衣的赵星白。 他依旧拿着巨镰，飞快看江辞一眼，然后才看向林空鹿，慢吞吞道：“你们的事情做完了，我能杀他了吗？” 江辞：“……” 他转头轻瞥林空鹿。 林空鹿心虚低头：“咳。” 江辞收回视线，问赵星白：“昨晚怎么没来杀？” 赵星白看他一眼，诚实道：“红眼睛的你比较厉害，打不过。” 江辞一噎，然后冷呵。 上次在青屿山，不知是谁差点变成烤蘑菇。不过，他不如另一个人格厉害？ 他不由转头，看向装鸵鸟的林空鹿。 林空鹿忙出声化解对峙，问赵星白：“你决定好了吗？还是要留在那个组织？” 之前他让赵星白考虑要不要离开组织，并请对方在考虑期间，不要找江辞麻烦。现在对方又来杀江辞，显然是考虑有结果了。 果然，赵星白闻言僵了僵，艰难点头，语气低落道：“我想过了，我还是……跟教授他们在一起。” 他实在不擅长说谎，林空鹿一眼便看出他口不对心，斟酌道：“我感觉你并不喜欢那个组织，这么说，是因为身份问题吗？如果是的话，其实不用担心，我打算把曙光基地建成怪物、人类可以共存的基地。 “之前你救的那些怪物化人类都很感谢你，肯定会欢迎你，鸟翅人知道你跟秦钰不是一伙后，也很欢迎你，他尤其喜欢蘑菇。对了，还有赵叔和星墨，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见见他们。” 星白一直在基地，相信赵叔和星墨找了他一晚上的事，他都知道，自己就不用多说了。 至于相不相认，也得赵星白自己决定，林空鹿不好掺和过多，只能把话带到，帮两边都报个平安。 赵星白闻言低头，一时没回答。 林空鹿眨眼：“那你再考虑考虑？还是那句话，考虑期间……” “不找你男朋友麻烦。”赵星白了解地接道。 林空鹿表情一僵，皱着眉纠正：“不是男朋友。” 江辞倒是好心情地扬起唇角。 赵星白疑惑：“可你们昨晚住一起。” 这下轮到江辞表情僵住，昨晚那哪叫住一起？不够糟心的。 正说着，城墙上巡防的袁萧然走过来，身旁还跟着几名同样怪物化的同伴。 见到林空鹿三人，他立刻高兴挥手，先是感谢林空鹿和江辞之前帮助他父亲，接着看见赵星白，又惊喜道：“那个拿镰刀的小兄弟，真的是你啊，前晚你救了我们，真是太感谢了。” 他旁边的同伴也是那晚被救的人，忙都跟着感谢，热情打招呼。 “小兄弟，我记得你会变成蘑菇，那跟我们一样，也不是人类啊。” 赵星白心一紧，手无意识攥紧巨镰手柄。 但下一刻，那人又说：“嘿嘿，跟我们是同类。” “我们正要去吃饭，小兄弟，要上来一起吗？” 赵星白微怔，无机质的眼睛闪过疑惑：同……类？ 记忆中的同类，都跟他一样，是被冷冰冰的教授们称作怪物的研究对象。 他们有各自的房间，平时不会交流，互相之间也说不上友善。印象中，唯一对他还算不错的怪物是沉尧，可对方应该彻底堕化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热情打招呼，友善地称呼他是同类。他从没有过这种体验，忽然有些无措，但……又忍不住向往。 林空鹿看出，鼓励道：“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尝试多交朋友，不过也要辨别好坏，袁萧然人不错。” 赵星白抿了抿唇，看向城墙上，似乎也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 他迟疑走上城墙。 林空鹿笑了笑，之后和江辞一起也到城墙上，巡防的同时，帮忙加固。 当然，主要是他指挥，江辞在帮忙。 离开时，天已经傍晚，林空鹿朝袁萧然他们挥挥手，又对留在城墙上好奇研究城砖的赵星白说：“你可以先体验体验基地的生活再做决定，有空可以找我玩。” 赵星白目送他离开，点了点头。 袁萧然这时拍拍他的肩，热心道：“星白兄弟，走走，吃晚饭了。” 赵星白被拍得踉跄一下，歉意摇头：“对不起，请先等等。” 说完变成蘑菇，跳下城墙。 他在远处找到一只游荡的丧尸，忽然划伤手臂，微皱眉，挖出一枚芯片一样东西，戳进丧尸的皮肉里。 “好了。”他握紧巨镰，飞快奔回基地。 丢掉追踪芯片，他就自由了，自由…… 想到这两个字，他尝试弯起唇角微笑，神情忽然从未有过地轻松。 * 林空鹿和江辞离开城墙后，本该回隔离点的临时休息处，江辞却拐弯要往科研中心去。 林空鹿奇怪问：“你找顾教授有事？” 江辞：“听说全基地的医生大多都被调去科研中心帮忙了。” 林空鹿点头，认真道：“是的，连傲天都去了。” 当然，兔子不是去帮忙，是去学习。 据它说，它最近特别悲天悯人、心怀苍生，立志要当医圣……不知是又看了什么，抽风了。 “我去咨询一下有没有精神科医生。”江辞这时面无表情说。 治疗精分，势在必行。 林空鹿：“？” “对了，我厉害，还是他厉害？”江辞忽然又问。 林空鹿：“？？”这是什么问题？ 江辞解释：“之前赵星白说，另一个我实力更强，这是真的？” 林空鹿：“呃。”对不起，为刚才想歪了道歉一秒。 江辞见他不回答，心中已然知道答案，脸色不由难看。 晚上，他看完心理医生，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 林空鹿想问情况怎么样，打着哈欠去敲门，结果门打开，却见江辞头发汗湿，衬衫也半湿贴着皮肤，呼吸短促，明显刚才是在运动。 他不由探头往房间看，好奇问：“这么晚了，你还运动……” “动”字还没说完，他就见卧室内悬着七八把金属剑，江辞背在身后的手里也握着一把。 林空鹿震惊又迷惑。 江辞见他都看见了，也不隐瞒，面无表情道：“多训练，提升一下实力。” 林空鹿恍然，懂了，他在跟另一个自己较劲。 可这是无效内卷啊，大佬！练来练去，不都是你自己的肌肉记忆？ 第75章 第 75 章 “这样自我内卷没有意义。”林空鹿不小心说出心声,干脆诚恳劝，“练来练去，都是你自己的身体，你是人格分裂,不是身体分裂。” 江辞跟自己较劲被抓包,清俊的脸上浮现一丝不自然,轻咳道：“谁说是练肌肉记忆？既然是人格分裂,身体一直是我，那使用的力量应该是同一份，只是另一个人格能激发更多，我暂时不能，刚才是在尝试激发。” 林空鹿闻言微讶，心想：你真聪明,这都想到了。 没错,江辞的实力远超同期觉醒者，是因为他是重生的,灵魂拥有前世的强大力量。 他只是人格分裂,灵魂一直没变。只是重生后，两个人格记忆都不完整，一个有零碎的记忆,一个完全没有前世记忆。 但从始至终，他都是从前世重生来的那个江辞,没道理人格分裂后,他就只能晚上用那份力量，白天不能用。 之所以眼前的江辞没法用，大概是他没有前世记忆，不记得自己是丧尸皇时的事,更不记得自己拥有的强大力量，也就无从使用。 不过这只是林空鹿靠系统提供的消息，推测出的，还有待验证。他本想找机会提醒江辞，没想到江辞自己先想到了。 但…… 有必要这么卷吗？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练？ 林空鹿是不理解这种“落后就要奋起直追”的学霸心态，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又问：“心理医生怎么说？” 江辞皱眉：“建议催眠治疗，但那位医生说自己催眠水平不行，建议我找其他医生，可能要等到中央基地再看看。” 林空鹿“哦”一声点头，心想：那就是一时半会儿不会想起前世的事。 还好还好，还有时间加深亲子感情。 他略微放下心，转念又觉得这种想法不太好，莫名有些心虚。 他挪脚想离开，忽然见江辞房间里的金属剑还悬着，似乎打算接着训练，又问：“你不睡觉吗？” 江辞面无表情：“今晚不睡。” 睡什么睡？让另一个人格出来和小漂亮亲亲我我？ 林空鹿吃惊：觉都不睡了，这么卷？ “长期不睡觉，容易猝死。”他好心提醒，想到之前在容城三院重逢时，江辞为防止“梦游”，就时常不睡觉，又故意道：“你要是死了，崽崽可就管别人叫爸了。” 说完，还摆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江辞闻言脸一黑，长臂一伸，忽然将他一把捞进怀里，咬牙低声道：“想都别想。” 林空鹿猝不及防跌进他怀中，立刻嫌弃推他：“有汗。” 可手碰到他滚烫的皮肤，耳朵又通红。更糟糕的是，江辞的衣服是半湿的，贴着身体，让他几乎能看见皮肤和流畅的线条。 奇怪，江辞最近怎么总湿-身-诱惑？而且穿衣服时，明明也很瘦，没感觉身材这么好啊。 林空鹿下意识地垂头，避开视线，眼睫颤抖得厉害。 江辞低头，视线恰好落在他红透的耳朵上，以及渐渐慢上绯色的脖颈。 他眸光不由变暗，声音沙哑：“不是汗。” 对方敲门时，他正在洗澡，同时练习隔空控剑。听见敲门声，他匆匆拿了件衣服换上，不小心淋到了水，呼吸短促也是赶来开门的缘故。 林空鹿一听，鼻尖动了动，下意识轻嗅一下。唔，很清爽，果然不是汗。 江辞眸色更深，忽然低头，就在他要吻到怀中人小巧的耳朵时，一个长着五彩斑斓翅膀的人忽然扑腾着飞过来，快到他们面前时，才刹住脚步。 “不好了，小鹿先生，江……呃，江队你也在啊。” 鸟翅人一路低飞、俯冲，急匆匆赶来，刚刹住脚时，才看清眼前两人的姿势。 他整个人一僵，随即反应过来，忙用翅膀挡住脸，不好意思道：“抱歉抱歉，一位继续。” 话是这么说，翅膀却悄悄挪开一条缝，因堕化变得有些圆溜的眼骨碌碌转啊转。 林空鹿尴尬，又有些黑线，匆忙将江辞推开，故作镇定。 江辞也瞬间恢复正色，轻咳道：“有话就说。” 鸟翅人要说的事确实紧急，赶紧放下翅膀道：“小鹿先生，基地存粮的仓库被烧了。” “什么？”林空鹿惊愕。 江辞也皱眉：“具体什么情况？物资救出多少？” 鸟翅人忙道：“是之前追随秦家的那帮人干的，贺姐已经把他们都抓了，正在审。物资没救出多少，估计只够撑两天，这还得是省着吃的情况。贺姐让我跟你们说，最多坚持三天，基地恐怕就要断粮。” 林空鹿皱眉，和江辞对视一眼后，道：“先去看看情况。” 江辞点头，回房间换一身干爽的衣服，很快出来。这下是真没时间睡觉了。 三人匆匆往出事的地点去，鸟翅人边走边抱怨道：“本来基地的物资就没多少，白天我和贺姐一起去清点仓库，发现存粮只够吃一个月，正想向您汇报，谁知竟被他们一把火烧了。 “还有，我们被赶出去时，可是给基地留了足足够吃半年的粮食，也不知道姓秦的那小子是怎么管基地的，这才不到四个月，就吃那么多，他是貔貅投胎的？” 林空鹿想起秦钰宴请他和江辞的那顿丰盛晚宴，暗暗摇头：还能是怎么没的？浪费，奢侈呗。 “这些也就算了，关键是这一把火，全基地都看见了，现在大家都知道粮仓被烧了，基地没存粮，这人心一慌，就容易出乱子。”鸟翅人继续道，嘴叭叭个不停。 江辞抬手示意他安静。到了出事地点，两人就见仓库的火还没完全扑灭，不少人跑来救火，帮忙的同时，神情更担忧。 也正因此，仓库被烧、没有存粮的事肯定瞒不住，估计明天天一亮，全基地就都会知道。 基地实行配给制，之前在秦钰的管理下，除了那些依附秦家的人能吃饱，甚至能有不少存粮，其他普通人家里的口粮最多只够吃一两天。 粮仓一被烧，就意味着整个基地都要断粮。 贺阳正在审烧仓库的那几人，见林空鹿来了，起身告诉他审讯情况，问怎么处理。 几人也没什么特殊原因，就是秦家倒台后，他们没了特权，又见被他们陷害过的贺阳等人回来了，怕被报复，干脆一不做一不休，先下手为强，烧了仓库，打算等基地乱起来时，趁机离开。 林空鹿对处理这几人不感兴趣，让贺阳决定就行。 做了这种事，哪怕只把他们拉出去站在街上，他们也会被基地的人一口一个唾沫唾死。 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在三天之内，解决基地粮食问题。 贺阳见他不过问，直接抬手，让鸟翅人把几个纵火犯拉下去关着。 本来按基地原有规矩，这几人是要被赶出去的。但他们还在基地时，就敢这么报复，要是出去了，再转头引丧尸来报复怎么办？ 虽然贺阳觉得他们被赶出去的话，未必有本事能活下去，但还是谨慎些好。 处理完这些，曾经的青屿山核心成员又坐在一起开会，包括比林空鹿早到片刻的宋云蔚、岑滨、谢辛等人。 林空鹿没有前世记忆，虽然穿来快四个月了，但对这里的城市情况，仍不是很了解。 “关于粮食问题，大家有什么想法？附近废弃的城市还能搜到吗？”他询问。 贺阳蹙眉，率先开口：“恐怕难，之前建成基地时，我已经带人把能搜物资的城市都搜了，没搜的，基本都太危险，或者没什么物资可搜。” 林空鹿闻言犯难，这才刚当首领，就遇到粮食危机。 唉，当初刚穿来时，他就吃不上饭，天天啃萝卜土豆，出去挖野菜。没想到快四个月过去了，又被同样问题难住。 关键是一个人吃不上饭，还能挖挖野菜，这十万人吃不上饭，总不能都去挖野菜，况且也没那么多野菜可挖。 “有附近城市的地图吗？”他又问，“要不我们再研究研究，挑个没搜过的城市去搜，先把眼下难关过了。” “不用。”江辞忽然开口。 几人纷纷看向他。 江辞目光沉凝，手中转着笔，道：“中洲在一些较大城市都有大型储备粮直属库，至少够一个数百万人的城市吃一到三年。离基地最近的云城就有一个大型粮仓，我知道位置。” 岑滨闻言惊讶：“江队竟然知道这些？” 知道有粮仓正常，但在末世前，会去了解具体位置的人却不多。 宋云蔚：“他爷爷在末世前是做生意的，涉及粮食这方面。” 林空鹿：“？” “你不是穷……咳，学生吗？”他好奇问江辞。 宋云蔚忍不住翻白眼，冷笑：艹贫穷贵公子人设翻车了吧。 哪知下一秒，江辞抬手揉了揉林空鹿的头，没好气道：“你哪儿看出来我……算了，送给你表，你也不认识。” 就觉得有辆崭新小电动车，就是有钱。哦，后来又觉得开X马有钱，转头就被骗走了，幸亏骗他的是宋云蔚。 林空鹿尴尬，这都是上次穿来的事，肯定是他照剧本念台词的，不关他的事。不揽锅，不背锅。 宋云蔚也微讶，原来江辞不是故意装穷，是他弟弟没看出……咳。 他难得有一丝歉疚，但仔细想想，最大的问题难道不是江辞拐跑了他弟弟？ 瞬间，歉疚消失于无。 林空鹿得知云城有粮仓后，又问其他人想法。 贺阳表示云城离基地有些远，来回至少两天，加上搜寻时间，恐怕得三四天。这还得运气好，运气不好的话，耽搁十天半个月也是有可能的，但基地等不了那么久。远水救不了近火，得想个救急的办法。 “安排任务，让觉醒者、堕变者都去最近的城市搜寻的话，最多也只能撑四天。”贺阳说，“另外云城那边情况也不乐观，之前我们就是听说云城有觉醒丧尸，才没去搜寻。” 岑滨点头，也道：“确实，末世刚开始时，中央基地的队伍经过那时，都要绕道，从章城走。现在的话，觉醒者们在变强，那些觉醒丧尸恐怕也更强了。” 就连他们这次回中央基地，也是特意经过章城，谁知遇到了秦钰他们。 “不过有江队在的话，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岑滨很快又补充，并在心里想：容城的腐藤怪物都被他解决了，几只觉醒丧尸，肯定更不在话下。 林空鹿闻言，更是直接敲定：“那就去云城运粮。” 说完朝江辞眨巴眼睛：你应该会同意吧？ 肯定会，不然不会向他推荐云城。至于觉醒丧尸，啧，胡萝卜权杖打的就是觉醒丧尸。 况且，有江辞这个前丧尸皇在，他怕什么？曙光基地可是他征服的起点。 林空鹿一时充满斗志，江辞眼神无奈，有一丝宠溺，看向其他人，又瞬间恢复如常，说：“就去云城吧，那边打通的话，至少一年内不用愁粮食问题。” 事情就定下了，敲定后续计划后，大家立刻分头准备。 宋云蔚全程没发表意见，等到散会时，忽然拉住正要和林空鹿一起离开的江辞，并对林空鹿温和笑道：“小鹿，借江辞一会儿。” 林空鹿：“？”为什么向我借？ 江辞眉梢微挑，对他道：“等我一会儿。” 然后和宋云蔚一起走到外面。 宋云蔚在林空鹿面前笑得温和，一离开林空鹿的视线，便敛去笑。 他站在楼梯处的台阶上，似乎有些焦虑。 江辞见他不说话，也耐心等着。 直到两分钟后，宋云蔚终于开口，问：“小鹿是不是打算一直留在曙光基地？” 一开始他以为林空鹿是好心帮忙，只不过贺阳他们非要推举而已。但这两天看下来，他发现情况明显不是那么回事，他弟弟好像打算留在这不走了。 江辞微讶，心想：终于看出来了？ 不过他面上倒是谦逊，道：“大哥也看出来了？” 宋云蔚得到肯定答案，顿时更焦虑了，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忽然开口，先向他道歉：“对不住，江辞，刚见面时对你有些误会，我态度不算好。” “大哥哪里话？我当时态度也不好，况且你是关心小鹿。”江辞意外他态度忽然转变，暗暗思忖原因。 宋云蔚见他这么说，倒是松了口气，然后拍拍他的肩，说：“既然这样，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劝劝小鹿去中央基地？其实我们家的情况你应该知道一些，我爸妈都是搞科研的，现在在基地地位不低，他回去肯定不会比在这边差。” 江辞闻言轻咳，巧了不是，他之前也想过请大舅哥帮忙劝小鹿去中央基地。好在小鹿现在已经答应等曙光基地的情况稳定，就抽空去中央基地。 但江辞没直接说，难得有个在小鹿家人面前刷分的机会，他自然要用在刀刃上。 于是皱眉，佯装为难：“怎么劝？” 宋云蔚：“这不简单？用你最擅长的办法。” 江辞：“？” 什么最擅长的办法？这他还真不知道。 宋云蔚恨铁不成钢，道：“不就是吹枕头风。” 第76章 第 76 章 江辞闻言沉默,他什么时候擅长过吹枕头风？ 不过宋云蔚好像认定他很擅长，说完又拍拍他的肩，认可道：“这事就拜托你了。” 江辞：“……” 他垂眸想：枕头风怎么吹？睡在一个枕头上时吹？虽然其实并不擅长,但或许可以努力。 至少先努力睡到一个枕头上。 * 林空鹿站在院外的台阶下等江辞,这里曾是政府大院,后来被秦家占据,如今又被林空鹿改为基地核心成员办公的地方。 当然，大院里原有的住宅房没动，留分配给有需要和在这办公的人。贺阳原本想安排林空鹿也住这，但被他拒绝了。 开玩笑，他才不想住秦老怪物住过的地方。 没等多久，江辞就出来了。 林空鹿等他走近问：“我哥找你什么事？” 不怪他好奇，这两人明显只是表面和谐，能让宋云蔚主动找江辞的事，八成跟他有关。 可既然跟他有关,又为什么不能让他听见？ 江辞故作迟疑：“说出来，你可能不爱听。” 林空鹿：“？” 他更好奇了。 江辞握拳，抵唇轻咳,说：“大哥让我们睡一个枕头。” 虽然本意不是这，但这么理解没问题,枕头风不就得睡一个枕头吹。 林空鹿一愣，随即无语瞪他：胡说八道！ 宋云蔚不可能这么说,八成是江辞故意骗他。 “真的。”江辞见他不信,还信誓旦旦。 林空鹿：管你蒸的，还是煮的。 “走了，回去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出发。”他转头往住处走。 江辞快步追上,故意问：“能睡一个枕头？” 林空鹿回头，也故意道：“可以，正好你睡着后换另一个人格出来，我有话要说。” 江辞：“……” 算了，还是不睡了。 * 隔日，没有存粮的事果然传遍基地，天刚亮，就有不少人到物资分发点排队，焦急询问情况。 好在林空鹿等人昨晚就商量好对策，分发点的志愿者照常发放粮食，只是分量减半。 林空鹿作为拯救过曙光基地，又为基地刻下过胡萝卜图案的人，已经是基地中不少人的精神寄托。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经常溜达到墙边看胡萝卜图案的人，或多或少都对他有好感，也信任他。 所以由林空鹿站在台上，向在场众人说明基地暂时缺粮的情况，同时也告诉大家，他们正准备去云城的粮仓运粮。只要基地的人坚持三天，最多四天，粮食问题一定能解决。 众人一听粮仓确实被秦钰的旧随烧了，顿时义愤填膺。当场就有几个热血小伙溜到关押地点，趁看守的人不备，把被捆着的几名纵火犯打了一顿。 至于看守是真不备，还是装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分发点这边，众人听说分发的粮食要减半，也没闹起来。毕竟已经是病毒爆发后的第四个月了，不是刚末世那会儿，都清楚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曙光基地的人又大多是逃难来的幸存者，本就经历过外面的艰难，知道现在世道，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可这口吃的也被人烧了时，众人难免不安彷徨。听说基地的粮食只够撑三天，之后怎么办？十万人就困死在这？还是就地解散？ 所以，当林空鹿说要带人去云城运粮，众人黯淡的眼神瞬间门浮现神采，都热切看向他，仿佛看救世主。 林空鹿：“……”这应该是男主的待遇。 不过算了，他的就是男主的，谁让金手指在他手里，只好他上阵。 前去运粮的车队出发时，更有不少人站在基地出入口的路两边目送，眼神都包含希望，也有担忧。 “听说云城那边很危险，但愿运粮车队一路平安。” “会的会的，有鹿神在，鹿神非常厉害，他的保镖也厉害。” “鹿神？” “就是林先生啦，他的胡萝卜图案真能减缓堕化，太神了。” “那保镖……” “就是他旁边的江先生，说起来，两人长得可都真俊，看着就般配。” “……有没有可能，我是说，江队也许不是保镖，他们确实是一对？”赵星墨混在人群中，忍不住道。 他是和赵洲之一起来送赵星白的，没想到听了一耳朵八卦。 赵星白也加入了运粮队伍，昨天在城墙边和林空鹿谈完话，又扔了追踪芯片后，晚上他就去见了赵洲之。 赵洲之昨晚见他忽然出现，激动得眼眶泛红，忍不住上前想抓住他的手。 赵星白却倏地后退，见赵洲之怔愣，又小声解释：“你怕蘑菇。” 在他年幼的记忆里，父亲一直惧怕蘑菇，也不准他变成蘑菇。 赵洲之闻言，心中一阵愧疚。当年他意外食用一个组织研究的寄生蘑菇，生下两个孩子，带着两个孩子东躲西藏时，发现星白能变成蘑菇，怕被组织的人发现，便严厉让他不准变蘑菇。 后来他们到底还是被抓了回去，他又害怕实验室里的寄生蘑菇，没想到这些事给星白留下了阴影。 他赶紧干巴巴解释：“那是以前，而且爸爸不是怕你，是怕实验室的寄生蘑菇。不过我最近在青屿山尝试和蘑菇们相处，已经都不怕了，蘑、蘑菇还挺可爱的。” 顿了顿，又愧疚道：“当年也不是故意丢下你，我后来回去接你，可……没找到你。” 赵星白点了点头，虽然原本也没怪过，但得知父亲不是故意丢下自己，还是忍不住高兴。 只是他不擅长流露感情，便只走过去，像小时候一样，探出头让父亲摸摸。 “所以你和赵叔、星墨他们已经相认了？”林空鹿坐在出发的车上，转头问。 赵星白点头。 不过也只是相认，毕竟十几年没见过面，虽然重逢，但难免生疏局促，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父亲对他也小心翼翼，不像……和星墨相处时那样自然。 林空鹿见他微垂眼睑，似乎黯然，又安慰：“没事，等相处久一些就好了，你们才刚重逢。” 同样坐在车内的宋云蔚闻言先点头，深有同感。 林空鹿说完转回头，余光正好看见站在路边目送的赵洲之、赵星墨，忙对赵星白道：“星白，赵叔和星墨都来送你了。”赵星白倏地抬起头，看见人群中正努力看向这边的父亲、弟弟，心中划过一丝异样。 迟疑片刻，他抬起手生疏地挥了挥，在父亲和弟弟都露出笑容时，忍不住也弯起唇角。 林空鹿见状也笑了笑，靠回座椅内，闭上眼打算休息，倒不是困，主要是怕车开起来后，又反胃想吐。 其实被江辞投喂后，他倒是很久没再吐过，只是以防万一。 云城离曙光基地不算近，单向车程就得十几个小时，天黑透时，车队才抵达云城附近。 考虑到城里情况不明，可能更危险，车队就地在路边过夜。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江辞就开车先行探查情况，林空鹿、宋云蔚、赵星白同行，兔子也跟着。 宋云蔚撸一把兔子毛茸茸的长耳朵，随口问：“怎么小鹿去哪，这小东西都跟着？” 他不知道兔子不能长时间门远离胡萝卜。 兔子支棱起耳朵，道：“大哥大，我是我们傲天小队的核心成员，重要行动肯定要带头参加。对了大哥大，我看你实力不错，要不要加入我的小队？” 宋云蔚闻言黑线：“什么大哥大，跟小鹿一样喊大哥就行。” 说起来，弟弟喊他大哥的次数，还没有江辞多，唉，苦涩。 兔子仰起毛茸脸，犯难：“可已经有大哥了。” 说着它其中一只长耳朵一歪，指向坐在副驾驶的林空鹿。 宋云蔚：“那就喊小鹿二哥。” 兔子扭捏：“可二哥是我。” 宋云蔚：“你当三弟不就行了？” 兔子：“可三弟是他诶。” 说着兔耳朵一歪，又指向正在开车的江辞。 宋云蔚：“……那就让他当四弟。” 他还非加入这个小团体不可了。 江·食物链底端·辞：无聊。 赵星白弱弱举起手，认真问：“傲天你好，请问我能当五弟吗？” 他听林空鹿的话，最近在尝试结交新朋友，也想加入小团体。 兔子忙道：“可以可以，对了五弟，我看你实力也不错，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傲天小队？” 赵星白迟疑：“可以吗？” 宋云蔚好心提醒：“至少了解一下情况，再考虑加入。” 然后问兔子：“你这小队都有哪些成员？干什么的？” 兔子立刻蹲好，一派正经道：“下面请允许我向两位介绍，首先是我们小队的灵魂人物，容城怪物的终结者，大金属觉醒者……” “行了，不加入。”宋云蔚果断道。 一听就知道是在说江辞。 “……大、大金属觉醒者无法忽视的存在，兔神傲天最亲密的伙伴，神之权杖持有者，林·超牛逼得嘞·空鹿。” 兔子磕磕巴巴说完，可能是被宋云蔚打击到了。 话音落下，车内一片安静，林空鹿黑线，江辞嘴角微抽。 兔子顿时更受打击。 宋云蔚轻咳：“原来是小鹿的队伍，厉害厉害，我也加入。” 赵星白默默举手：“我也一样。” 兔子大喜过望，握紧兔拳道：“太好了，今天吸纳了两名新成员，战队一下壮大……” 它脑袋忽然转不过来，拿出计算器按了按，才继续道：“1.67倍，实力也……” “等等。”宋云蔚打断它，问：“战队一共多少人？” 兔子指指自己，又指指江辞和林空鹿，说：“三个。” 宋云蔚：“……” “现在是五个。”兔子赶紧道。 宋云蔚：“……我觉得，应该是壮大了两倍。”1.67就算了，兔子也能算吗？ 兔子严肃教育：“大哥大，不能搞物种歧视。” 宋云蔚嘴角微抽：“是大哥。” 兔子：“哦，好的，不过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蘑菇怎么了？蘑菇也很有实力，我们不能歧视星白。” 赵星白：“？” 宋云蔚、林空鹿、江辞：“……”有没有可能，被歧视的其实是你？ 兔子显然没这个意识，它可是傲天战队的创始兔。 简短热烈地欢迎了新成员后，它又开始介绍战队：“……现在我是队里的队医，我大哥，哦不，现在是二哥，他是灵魂核心，我四弟江辞，他是中坚战力，你们两位是新成员，具体地位还要看以后表现，另外我们战队的目标是——” 江辞忽然刹车，兔子顿时滚到前座中间门，甩了甩长耳朵后茫然抬头。 江辞：“有情况。” 林空鹿皱眉：“是那只觉醒丧尸？” 宋云蔚也神情严肃，赵星白在车上没法拿出巨镰，只好奇伸头张望。 江辞降下车窗，侧耳聆听。 远处，一阵阵窸窸窣窣声传来，像无数小动物在地面奔跑。 就在他们皱眉思索时，前方路面忽然出现黑压压一大片……老鼠，如同滚滚乌云，争先恐后地朝这边涌来，所过之处，连路边的金属杆都会被咬断。 显然，这些都是丧尸鼠。 赵星白瞳孔一缩，难得出现害怕神色。 林空鹿察觉问：“怎么了？” 赵星白：“老鼠，咬蘑菇。” 小时候他瞒着赵洲之，变成蘑菇长在地里哄赵星墨玩时，就被咬过。 林空鹿：“……”也咬人啊。 江辞迅速倒车，神情难得严峻。 他砍丧尸、砍腐藤都行，但对个头小，又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的丧尸鼠，却砍不过来。 有时候，觉醒者们不怕遇到普通的人类丧尸，就怕遇到这种小型动物丧尸，冷不丁就会被咬一口。 更糟糕的是，云城有这么多丧尸鼠，谁知道粮仓里的粮食还在不在？ 好在宋云蔚的能力比较适合对付密集的小东西，江辞倒车同时，冷静道：“宋云蔚，快电！” 宋云蔚：“……知道。”怎么喊的？有没有礼貌，之前不都喊……咳，算了。 也真奇怪，江辞跟着小鹿一起喊大哥，他心里不爽，不喊，好像也不爽。 不过不用江辞说，他已经凝聚白色电弧，向车外铺开电网。瞬间门，车外电光噼里啪啦，丧尸鼠吱吱乱叫，空气中弥漫一股奇怪的焦臭。 林空鹿皱眉，有些犯恶心。 好在江辞已经调转方向，引丧尸鼠往更宽阔的路去。就这样边撤边电，没多久，马路上宛如大型露天腐肉烧烤趴。 彻底解决丧尸鼠后，江辞才开车重选一条路往粮仓方向去。 林空鹿刚才几乎没怎么敢呼吸，这会儿终于缓过气，皱眉道：“我感觉那些丧尸鼠是被驱使来的。” 江辞点头，也有同样想法。 宋云蔚刚收起电弧，问：“小鹿的意思是，云城有智慧型丧尸？” 林空鹿摇头：“不一定达到了智慧型等级，但有点脑子，能驱使一些毫无自我意识的小型动物丧尸。” 否则他们刚才遇到的可能就不是丧尸鼠，而是丧尸犬，甚至丧尸虎等等。毕竟云城这么大个城市，肯定有野生动物园之类。 再者，他们刚进入云城时，就遇到过几只高级丧尸，但都散漫地在城市中游荡。如果是秦老怪物那种级别的智慧丧尸，肯定会控制这些高级丧尸。 所以云城的觉醒丧尸恐怕没贺阳他们想得厉害，只是稍微有些智慧，会设计人罢了。 果然，之后他们一路又遇到不少丧尸动物拦截，都不是什么大型动物。 这让林空鹿更加确定，那只觉醒丧尸控制不了更高级的丧尸。 最终，车顺利开到粮仓所在地，这段路拦截也最多，估计那只觉醒丧尸就在附近。 果然，车开进粮仓，突然一只觉醒丧尸跳到车顶，扒着挡风玻璃，灰白眼睛瞪着车内，黝黑如柏油路的枯爪攥成拳，用力捶打玻璃，只两三下，玻璃就出现裂纹。 江辞立刻倾身护住林空鹿，在玻璃碎的一瞬间门，凝出金属剑刺出。丧尸瞬间门被一剑贯穿额头，从车顶摔下。 宋云蔚：“不是智慧丧尸？”怎么直接就冲上来了？ 江辞抱着林空鹿，踹开车门下车，道：“不止一只。” 话音刚落，十几只觉醒丧尸忽然从巨大的粮仓后蹿出，同时还有数十只丧尸犬，七八只丧尸猴，两只丧尸狼，一只丧尸虎。 林空鹿：“……”嘴欠，真是动物园开门了吧。 不过这些觉醒丧尸和中大型丧尸动物都不是被驱使，而是就聚集在这。显然是之前时常有人想来粮仓，引起它们注意，都在这捕食。 宋云蔚这时也下车，指尖电弧微跳，挑眉：“我们这算不算是送外卖上门？” 江辞放下林空鹿，神情冷静：“还好，能解决。”对一般觉醒者来说，遇到十几只觉醒丧尸就够呛，毕竟它们跟觉醒者一样，可能都觉醒了能力。加上还有这么多丧尸动物，简直是送命模式。 但江辞之前在秦老怪物的书房就独自对付过十几只觉醒丧尸，那时可施展的空间门小，还要保护林空鹿，情况不比现在轻松。 话音刚落，丧尸犬率先冲向他们。 江辞立刻凝出数十柄金属剑，宋云蔚同时释放电弧，赵星白也扛着巨镰轻巧跳下车。 就在他们要出手时，数百根细丝从他们身侧穿过，瞬间门贯穿所有丧尸眉心，接着细丝舞动，将其尽数绞杀。 江辞三人缓缓转头，林空鹿已经收起权杖，冲他们微笑：“你们省些力气，先看粮仓有没有粮。” 兔子忍不住跳到他肩上，激动道：“尼桑，太酷了。” 林空鹿偏头，问：“你之前想说我们的战队目标是什么？” 兔子没想到林空鹿竟承认它的战队了，立刻握拳，豪情万丈道：“是星辰大海！” 江辞：中二病。 林空鹿微勾唇角，加一句道：“还有，（帮江辞）成为新世界的神！” 江辞：“……”得了中二病，一个传染俩。 他赶紧走过来，抬手拎开兔子，让它离林空鹿远一些，少传染。自己则牵着林空鹿的手，一起走向离他们最近的粮仓。 意外的是，虽然云城有不少丧尸鼠，但粮仓保保存很好，粮食充足。 检查过后，江辞立刻拿出对讲机，通知后方车队过来运粮。之后他和林空鹿留下看守，清理遗漏的丧尸，宋云蔚和赵星白则开车去迎车队。 * 曙光基地内，林空鹿等人离开后的第三天，基地分发的粮食只够煮一些稀粥。 不少人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运粮的车队却迟迟没出现。许多人都聚在基地出入口，翘首盼望。 “之前说坚持三天就行，现在都快第三天傍晚了，车队还不见踪影，恐怕……唉。” “别说丧气话，这不是还没到第四天？说不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其实饿一两天也没什么，末世了，谁没饿过？就怕鹿神他们……” “要是实在担心，就看胡萝卜图案祈祷吧，说真的，我感觉一直盯着图案看，都没那么饿了。” “你这是望梅止渴。” “是望胡萝卜图案止饿，嘿嘿。” 人群中偶尔传出调侃打气的话，可说完不久，又归于沉寂。 如果车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贺小姐他们派出去的人肯定能探查到，这么久没消息，别是…… 就在众人担忧时，城墙上忽然传来一声欢呼：“车队回来了，林先生他们回来了！” 人群一静，紧接着如水入油锅，霎时沸腾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惊喜和不敢相信。 等基地大门缓缓打开，运粮的车一辆辆驶进，人群更传出欢呼声，热闹得像在庆祝过节。 也确实该庆祝，林空鹿走下车后，忍不住宣布：“今晚基地做大锅饭，吃顿好的，吃饱，有意向帮忙做饭的人，可以去物资分发点报名。” 话音落下，人群又响起更热烈的欢呼。 贺阳见状，趁势开口：“各位，秦家出事后，基地一直没有能主事的人领导，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决定推举林先生当主事人，大家觉得怎么样？” 有吃的了，大家还能怎么想？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下，人群中就有人支持喊：“林先生！当然要推举林先生！” 有人开头，其他人纷纷跟着喊，很快四周便一片喊“林先生”的声音。 林空鹿听见，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众人挥手。 宋云蔚见这场面，欣慰同时又忍不住担心，一方面是为弟弟骄傲，另一方面又怕弟弟真留在曙光基地。 想到这，他赶紧朝江辞使眼色。 江辞：“？” 宋云蔚眼睛都快使抽抽了，见他也没反应，干脆靠近低声问：“吹了吗？”枕头风。 江辞：“……” 他瞬间门明白过来，轻咳说：“昨晚没睡。” 宋云蔚恨铁不成钢：“那前晚呢？” 江辞：“前晚也没睡。” 宋云蔚狐疑，你俩是不是要分手了？ 第77章 第 77 章 宋云蔚沉默片刻,最后还是拍拍江辞的肩，道：“你再努努力。” 是不是要分手不重要，重要的是枕头风得吹,能帮忙劝住小鹿才行。就算真要分,那也只是要分，又不是已经分了,在分之前，不是还可以用男朋友的身份发挥一下余热？ 江辞自然清楚宋云蔚不可能是在鼓励他追林空鹿,大概率是想“压榨”他这个伪·枕边人的身份价值，只是对方可能不知道,他跟小鹿在末世前就分手了,到现在还没复合。 但这种事没必要说，说出来，他在大舅哥面前会连“是小鹿男朋友”的价值都没有。 于是他点点头，不动声色道：“好,不过大哥,如果我劝动小鹿，等到中央基地见伯父伯母时，还请帮我美言几句。” 成功的猎手都会一招,叫空手套白狼。 宋云蔚：“……”你先确定你不会被分手再说吧。 不知为什么,他心中笃定,真要分手的话，肯定是他弟弟甩江辞。 林空鹿不知道身后两人在低声聊什么，他已经快迷失在一声声欢呼的“林先生”中了。 “好了，大家都安静，贺阳，你先安排人把粮食卸到仓库,辛苦了。”他脸颊微红，带着一丝兴奋和不好意思，但颇有气势地吩咐。 自此，他真正成为了曙光基地的首领。 当晚，在新首领的吩咐下，曙光基地做了大锅饭，人人都饱餐一顿，除了之前纵火烧仓库的那几人。 负责看守他们的人一致认为，干了烧粮食这种缺德事，就该让他们挨挨饿，尝尝没饭吃是什么滋味。 * 第二天，基地很快又安排车队出发，继续运粮。 云城粮仓的粮并没有全部运回，林空鹿他们作为探路的先行部队，运回的粮食只占粮仓中极少一部分。 最后花了整整半个月时间，才把粮仓里的粮大部分运回。 看着一车车，源源不断运回的粮食，基地许多人都激动得眼眶泛红。云城粮仓的储粮本就够一个数百万城市的人吃一年以上，哪怕只运一小半到他们这个十万人的小基地，也够吃十年吧？ 当然，如果基地的人越来越多，那就另说了。比如会有新的幸存者加入，比如基地里的人会继续生孩子，远的不说，只眼下，基地里就有不少待产孕妇。 再者，粮食也保存不了那么多年。 他们都能想到的问题，林空鹿几人自然也能想到。 粮食问题解决了，还要解决生产问题，以及恢复生活秩序，尤其是粮食、蔬菜种植。现在基地虽然有粮，但坐吃空山可不行，而且也不能只吃粮，不吃蔬菜。 林空鹿提议开会讨论，大家商量完，一致认为：中央基地有办法。 那边科研人员多，听说已经研究出如何种植不变异、不含病毒的植物。 可如果联系中央基地，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以后要接受中央基地的领导？ 当然，这是贺阳等人的担忧，要是以前，他们肯定欣然接受。大家生活在中洲，本来没有末世时，就是由中洲政府也就是现在的中央基地管辖，只是末世打乱了这个秩序。 但那是之前，现在基地还有许多怪物化的人类，投靠中央基地的话，中央基地能接受吗？ 再者，新首领会同意吗？ 贺阳几人都下意识看向林空鹿。 “要不我们去偷技术吧。”鸟翅人开口，“让蘑菇们混进去，它们个头小，不容易被发现。” 江辞：“中央基地检查严格，蘑菇这样的异变植物，混不进去。另外你说的如果是青屿山那群小蘑菇，我建议还是算了，它们智商不高。” 就算混进去，也偷不到什么技术。 鸟翅人“呃”一声，尴尬挠头，说：“那赵星白呢？” 林空鹿轻咳：“星白恐怕也不行。” 宋云蔚直接道：“哪有那么麻烦？中央基地没你们想得那么不近人情，这种技术他们巴不得能推广开，让能自救的人都先自救，只是交通不便、通讯也不方便，他们也有心无力。 “想要种植技术的话，直接派人去中央基地就行。对了，岑滨怎么不在？他就是中央基地的，问他肯定知道。” 林空鹿几人轻咳，就是因为岑滨是中央基地的，这些话才不方便当着他的面说嘛。 不过经宋云蔚一提醒，大家还是赶紧把岑滨请来。 岑滨听说他们的需求后，点头说：“应该可以，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请领导帮忙。” 林空鹿猜他说的领导应该是陈少校，忙道：“那就太感谢了，明天我就派人先跟你去……” 宋云蔚一听暗想，这是小鹿还不愿意去中央基地的意思？ 于是忙拼命给江辞使眼色：让你吹枕头风，你吹了吗？ 江辞：“……” 他轻咳一声，打断林空鹿的话：“小鹿，顾老教授那边的研究已经结束，检测方法和堕化的等级划分，都定下了。” 林空鹿惊讶：“真的？” 那就可以宣布分区，以及人类和怪物化人类将共同生活在基地的事了。 江辞点头，继续道：“老教授是病毒学专家，还要赶时间继续研究疫苗、特效药等，但曙光基地的实验室等级不够，让他继续留在这，耽误的会是全人类的未来，得尽快送他去中央基地。” 一句全人类的帽子下来，事情就大了，林空鹿的神情果然严肃。 江辞又道：“另外老教授身份特殊，不能出任何差池，只靠岑滨他们护送，恐怕不行。” “对对对。”宋 云蔚忙点头，接话道：“之前我和谢辛护送，就着了秦钰的道，幸亏你和江辞及时赶到，这次恐怕也得你和江辞一起走一趟。” 说完还给江辞一个“干得不错”的眼神。 江辞收下来自未来大舅哥的肯定，继续道：“而且我们成功把老教授送到中央基地，中央基地感谢我们，也更可能把种植技术传授给我们。” “对对对！”宋云蔚连连点头，愈发觉得江辞这个弟夫还不错。 林空鹿看看他，又看看江辞，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若有所思片刻，最后道：“这事先放放，等回头见过老教授再说，下面再谈谈基地的秩序管理问题吧。” 贺阳他们当初刚建立基地时，大家连如何生存下去都是个问题，每天都要抵御丧尸，去附近废弃城市拼命搜寻食物。 对基地的幸存者，只能按时分配食物。后来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贺阳他们就被赶出基地了，接手的秦钰也没好好管，基地一直处于适者生存状态。 林空鹿接手后，觉得肯定不能这样，得让大家进入末世后的新状态，照常生活起来。 对于这点，岑滨又有建议，他从中央基地过来，直接照搬中央基地的办法：按劳分配，恢复生产、生活。 首先短期内，肯定要继续分发粮食，但后期要改为只给困难的低保人员分发能吃饱的食物。 而有能力的人，可以积极参与到基地的建设、生产，以及抵御丧尸攻击等。按照贡献不同，分配贡献值，贡献值可以兑换物资。 “如果你们以后投靠中央基地，贡献值也可以跟中央基地互通，只要是在中央基地管辖的几个基地内，都可以用贡献值兑换物资。”岑滨最后道。 之前江辞在东城基地给林空鹿买的番茄、草莓，就是用贡献值。 林空鹿点头，让大家把方案记下后，讨论整理，又细化、优化一下，第二天，直接和分区方案一起宣布。 基地的人这些天都看见贺阳他们忙来忙去，其他怪物的化人，也都在城墙巡防。 可能是温水煮青蛙的作用，大家渐渐也就习惯了，而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林空鹿的最终目的，所以当分区方案被拿出来时，他们反倒有一种尘埃落定、果然如此的心情。 如果刚开始时，林空鹿就宣布怪物化的人也能住进基地，他们肯定会反弹、不满。不过这么多天过去，又经历了那么多事，他们早对林空鹿十分信服，都觉得他肯定是有把握，才这么宣布。 毕竟林先生不是说了，有检测方法和堕化等级划分，达到危险等级的怪物会被隔离管制，防止其彻底失去神智后伤人。 虽然少部分人心里可能还会担心，但大部分人都能接受，甚至有几个天天看城墙上图案的狂热拥戴者差点当场喊：鹿神说的都是对的。 至于后续公布的基地管理方案，反倒更令众人关注—— “什么？不是只有觉醒者能拿到贡献值，普通人也能？” “对对，不止是抵御丧尸、外出搜寻物资能拿到贡献值，办教育教小朋友读书也能。” “帮忙磨米、磨面，修路、修房子等等，都可以。” “清扫基地也可以！” “还有写、画宣传图、演话剧，增加文化娱乐活动，也都可以，末世前的能力又可以拿出来赚口粮了，哈哈。” “听说以后还会有水果、蔬菜？” 以前秦钰管理时，基地里只有追随秦家的人拥有富余的物资，其他人都半饥不饱，也没有获取物资的渠道。 现在只要有手有脚，能干活，就能赚到吃的，就算没能力，也可以领低保。 大家都热烈讨论起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林空鹿满意看着这一幕，似乎看到了基地蒸蒸日上的未来。 他把剩下的事交给贺阳等人继续处理，自己则和江辞、宋云蔚一起去见顾老教授。 老教授前两天偶遇赵洲之，认出他是自己当年帮忙接生的那个男子，又得知当年接生的两个孩子，有一个竟然能变成蘑菇，不由逮着人想询问、研究。 林空鹿来时，正好解救了赵洲之父子。 顾老教授见他来，也十分高兴，忙显摆自己的新研究，说：“来来来，这是新的检测仪器，结合了中央基地的觉醒能力检测仪，只要握着它使用能力，就能检测出结果。刚才我已经替洲之的孩子检查过了，那个叫星白的孩子，堕变等级高达九级，可得注意些，再堕变下去就危险了。” 老教授根据检测出的指标，把堕化划分为1到10，十个等级，其中一级以下都是安全。 “达到十级，基本处于半失去神智状态，差不多属于彻底堕化。”老教授说。 林空鹿好奇，问：“那十级以上怎么划分？” 顾老教授：“十级以上，包括十级，就已经是彻底堕化的怪物了，超过十级，按DCBA划分，再往上就是S级、SS级、SSS级……” “懂了懂了。”林空鹿煞有介事地点头，“就是往上加S。” 顾老教授一噎，没好气道：“瞎说什么？目前一共只划分到3S。” “可您又没见过彻底失去神智的怪物，这个S是怎么划分的？”林空鹿又好奇问。 顾老教授：“当然是数据模型模拟的，这个说起来太复杂，具体就先不说了。” 然后对站在一边旁边的宋云蔚、江辞道：“你们要不要试试？正好给我添些数据做研究。仪器的原理参考了觉醒者能力检测仪，你们都是觉醒者，按理说，也能检测出，不过等级应该都低于一级，一级以下，就都还是人类。” 宋云蔚很感兴趣，说：“我试试。” 然后伸出手握住，很快，结果出现：0.9级。 宋云蔚微皱眉，他没注射过基因进化液，怎么会接近一级？ 顾老教授：“也很危险啊，要注意能力使用。” 然后又期盼看向江辞。 林空鹿忙阻止：“他不用检测，他……” 话没说完，宋云蔚已经把仪器递给江辞，江辞接过握住，下一秒—— “滴——” 仪器忽然疯了似的鸣叫，老教授一愣，不解道：“怎么会超过数值上限？” 林空鹿探头看一眼，扶额：好家伙，S？？S。 还说不是往上加S，仪器都不知道要加几个S了。 第78章 第 78 章 顾老教授说的数值上限,是SSS级的上限，超过这个上限，教授没再划分等级,因为不知道堕化的尽头是什么。 但仪器会自发按SS到SSS之间的等级差，往上继续加S,可显示位数有限,S加多了,中间就全是问号。 “可不应该啊。”顾老教授费解，“超过十级就是彻底失去神智的怪物，据我估算，容城那个腐藤怪物顶多也就SS级，超过SSS级的还没出现过。” 何况江辞还是人类,神智清醒,怎么会超过SSS级？ “教授,你这仪器……是不是还没调试好？”宋云蔚先开口,没好意思说不准。 江辞也微皱眉。 老教授听出宋云蔚的言外之意,忍不住瞪他一眼，随即拿过仪器,狐疑道：“不应该啊，之前给其他人测时，都好好的。” 林空鹿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江辞刚才用出了前世也就是他还是丧尸皇时的能力，那是精神感染。 如果是血检的话,应该就没事。 他忙不动声色道：“可能存在个体性差异，大部分都没问题的话，也可以先用，正好在大范围检测过程中,教授可以根据更多的数据进行完善。” 顾老教授点头：“也对，不过我马上要去中央基地，那边的检测量可能没这边多，你们这边以后谁正好去中央基地的话，可得记得把数据带给我。” “这您放心，肯定给您带过去。”林空鹿保证。 宋云蔚一听，这还是要留下来的意思？于是又朝江辞使眼色。 林空鹿正好看见，终于忍不住问：“大哥，你最近眼睛不舒服吗？” 怎么总抽抽？ 宋云蔚：“……咳。” 他忽然一阵猛咳。 江辞也握拳抵唇，忍住笑。 林空鹿：“？”你俩有问题。 * 吃午饭的时候，林空鹿和江辞坐在一起。 宋云蔚没一起，但端着餐盘经过他俩时，暗示江辞赶紧劝。 林空鹿用筷子挡住江辞给自己夹菜的动作，微皱眉，压低声音道：“说吧，你跟我大哥在密谋什么？” 江辞筷子一顿，道：“他想让我劝劝你，跟他一起去中央基地。” 林空鹿狐疑：“就这？” 江辞点头：“就这。” 林空鹿：“……”那也没必要搞得这么神秘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江辞还真有交易，但拜托未来大舅哥在未来岳父母面前帮自己说好话的事，显然不能告诉林空鹿。 他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问：“所以你的打算呢？去还是不去？” 说完又补充一句：“顾老教授那边，只让宋云蔚、岑滨他们护送，可能不够安全。” 这不就是劝去的意思？ 林空鹿瞪他一眼，鼓起脸颊吃饭，咽下后道：“老教授的安全重要，恐怕我们得护送，但基地刚分区，还没稳定。” 至少得这边稳定了，他才能走，可老教授那又赶时间。 江辞点头，同意道：“那就等两天，后天出发。” 林空鹿：你都想好了，还来问我？ 决定去中央基地后，就得着手安排好曙光基地的事，确保无后顾之忧。 基地内部的话，一切都开始步入正轨，虽然刚分区会有些混乱，但有贺阳他们在，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有问题的就是基地外部，虽然秦钰他们死了，但跟秦家合作，把曙光基地当养蛊场的那个组织会不会还在暗处？ 林空鹿微皱眉，吃完饭后，对江辞道：“我去见一下星白，你呢？” 江辞没什么事，当然也一起。 * 赵星白正在大街上帮忙干活。 新的管理制度公布后，基地不少人都投入热火朝天的劳动中，赵星白也把平时扛的镰刀换成扫把，在街边东一下西一下地扫。 赵星墨拎着畚箕跟在后面追，无奈道：“唉，星白，你得把垃圾扫成一堆，不能只扫到路边。” 赵星白握着扫帚狐疑转身，见弟弟追得辛苦，又回去把垃圾扫成一小堆。 旁边同样在扫街道的瘸腿大叔见了忙道：“哎，两位小兄弟，你们不用帮忙，让我来扫就行。” 这可都是贡献值啊。 赵星墨看出门道，顿时不好意思，小声对赵星白道：“星白，要不我们去干别的活吧。” “为什么？”赵星白疑惑，不是说要赚贡献值吗？ 赵星墨小声道：“这个活太简单了，我们还是让给更需要的人吧。” 他们腿脚方便，干其他的活也行。 林空鹿来时，正看见赵星白抱着扫把站在路边，表情不由微妙。 说起来，星白以前都是巨镰不离手，现在改成拿扫把了？好好一个九级堕化者，到他这，变成扫大街的了？ 赵星白背对着路，没察觉他来，倒是赵星墨先看见，忙热情打招呼：“小鹿兄弟，江队，你们来啦。” 赵星白闻言转头。 林空鹿轻咳一声，和江辞一起上前。 他先和赵星墨打招呼，然后迟疑问赵星白：“星白，关于那个组织的事，你现在愿意说了吗？” 听到“组织”，赵星白明显有一瞬紧张，握着扫把柄的手微微用力，最后轻轻点头。 林空鹿微松一口气，对他道：“我们到旁边说吧。” 四人走到旁边僻静的小巷，站定后，赵星墨率先疑惑：“什么组织？” 赵星白转头看一眼弟弟，慢吞吞道：“就是我之前呆的组织。” 赵星墨一听，立刻露出愤恨神色道：“是抢走你，害了我们一家的组织！” 他握紧拳，竟生气得身体微微发抖。 林空鹿讶异他反应这么大，毕竟赵星白被抢走，是赵星墨很小时候的事。那时赵星墨还不知事，甚至可能不怎么记事。 但想到他和赵星白是双胞胎，又觉得或许双胞胎之间有什么感应，星墨格外同情哥哥的遭遇。 他没深想，又问起赵星白那个组织的事，尤其是组织的人还在不在基地附近，他们的总部藏在哪？ 赵星白闻言摇头，抱歉道：“他们每次带我出来，都是蒙着眼睛，等做完任务，再蒙着眼睛带回去，我也不知道总部在哪。” “太过分了！”赵星墨一听，攥着的拳上青筋暴露。 “这次他们是开直升机送我来，不过我把身上的追踪芯片扔了，他们应该找不到我。”赵星白又说。 林空鹿蹙眉：找不到，那直接来基地找不就行了？ 当然，前提是他们得能进得了基地。 “一共来了多少人，实力怎么样？”林空鹿又问。 赵星白：“有饲养我的爸……戴教授，不知为什么来的海斯教授，还有……” “海斯？”林空鹿眉瞬间拧紧。 那家伙也来了？还真是新仇旧恨。 虽然他只是在沉尧的意识境中见过沉尧记忆里的海斯，严格来说，跟现实里的海斯并没有任何接触，更谈不上仇恨。 但意识境中海斯对替代沉尧身份的江辞做的事实在过分，让他没法把那些只当成是别人的记忆来看。 这就是传说中的梦到对方干了什么，醒来后忍不住想把对方打一顿吧？ 不同的时，他“梦”到的那些事，海斯确实都做过，只不过对象不是江辞，是沉尧罢了。 “我觉得应该通知沉尧，让沉尧来收拾他，亲自报仇。”他转头对江辞道。 这样有沉尧在曙光基地外守着，他也不用担心自己离开后，组织的人再来搞事。 毕竟无论觉醒者还是怪物，能是沉尧对手的，还真不多。 江辞觉得可行，点头道：“让鸟翅人飞去容城送消息，快一些。” 赵星白疑惑：“沉尧没失去神智？” 他上次的任务就是去杀沉尧，那时沉尧已经快彻底失去神智。 林空鹿摇头：“之前是差点，不过……” 被江辞砍过精神体上的腐藤，又被他刻过胡萝卜图案，应该会好转。 * 告别赵星白兄弟俩，林空鹿和江辞就去找鸟翅人，请他帮忙送信。 “沉尧和唐奕川并不可怕，虽然他们一个是快彻底堕化的腐藤怪物，一个是有觉醒能力的智慧丧尸，但他们不会无故伤人，你跟他们说是我和江辞让你去的就行。”林空鹿叮嘱。 鸟·瑟瑟发抖·翅人：“……”这还不可怕啊？ “路上注意安全，实在不行就回来，我们再想办法送信。”林空鹿又道。 鸟翅人对他一向敬重，闻言反倒拍着胸脯保证：“鹿神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接过信和录音，扑扑翅膀就飞出去。 平时爱跟着鸟翅人的蘑菇们被落在原地，不由“菇菇相觑”。 但很快，它们找到新的跟随目标，纷纷聚到林空鹿脚边。 林空鹿最近小腹已经有弧度，只是被衣服遮着，看不出。他不太方便蹲下，便弯腰，好奇戳戳其中一只跳到桌上的蘑菇。 蘑菇顿时碰瓷躺倒在他指尖，陶醉地“啊呼”一声。其他蘑菇见状，纷纷奋力跳上桌。 “叽叽嗷嗷……”漂亮小哥哥，快看我，看我。 “吱哇哇……”你能当我老婆吗？ “呜哇吱……”我想跟你生孩子。 江辞脸一黑，屈指把它弹飞，同时警告其他蘑菇：“不要污言秽语。” 蘑菇们惊呆，它们哪里污言秽语了？它们只是求偶。林空鹿惊讶，转头问：“你能听懂它们说什么？” 江辞：“……” 他不太想承认地点头。 林空鹿立刻好奇问：“那它在说什么？” 葱白指尖指着一只小白蘑菇，蘑菇顿时陶醉地转圈圈：“啊呼呼……”漂亮小哥哥。 江辞面无表情翻译：“快来吃我吧，小哥哥。” 林空鹿：“呃。” 蘑菇：“？” 它赶紧吱吱哇哇又说一通。 江辞继续道：“快吃我，快吃我，我很好吃。” 蘑菇急了，又吱哇。 江辞面无表情：“烤着吃，煮汤喝，爆炒，清炒，炖鸡，都很好吃。” 蘑菇：“……” “嘤~”它泪奔跑开。 江辞抬眼又扫向其他蘑菇，蘑菇们吓得立刻退开一圈。 江辞：“你们也想自荐？想被烤，还是切成片煮汤？” “呜哇！”蘑菇们顿时四散而逃。 林空鹿黑线：谢谢你，大翻译家。 这要看不出江辞是乱翻译，他就是傻了。 * 另一边，赵星墨在林空鹿两人离开后，神情复杂，又愧疚地看向赵星白。 小时候，他其实有些嫉妒哥哥，虽然他一直生活在父亲身边，但赵洲之总是不允许他做这，不允许他做那，时间久了，父子关系便紧张，见面似乎只剩争吵。 可一提到赵星白，父亲的神色便愧疚难过，罕见地露出温柔。 年少不知事时，他甚至想过要是当初被抓走的是自己就好了，说不定父亲也会像惦记星白那样惦记他，而不是见面就争吵。 但换位想想，星白或许也羡慕他可以跟父亲争吵。而且，星白在实验室一定吃了很多苦。 虽然他不太记得那时的事，但模糊的记忆片段中，在那个冷冰冰的白墙房子里，他身边有时有哥哥，有时会有一朵白蘑菇蹦来蹦去逗他玩。 现在想想，应该是在实验室时，星白把自己变成蘑菇陪他玩的吧？ 赵星墨心中酸涩，眼睛通红。他没有提实验室那些事，也没说同情安慰的话，只抓住赵星白的手，故作轻松道：“哥，回家吃饭啦，爸爸说，今晚给我们炖鸡汤。” 他努力像平常弟弟那样对待赵星白，而不是小心翼翼，或许这才是哥哥需要的亲情。 他暗暗想。 赵星白转头，看见他的眼睛，迟疑指了指自己眼睛，提醒：“星墨，眼睛红了。” 赵星墨顿时尴尬，不止眼睛红，脸也微红，别扭道：“是进沙子了。” 回到住处，赵洲之果然给他们炖了鸡汤。 见兄弟俩回来了，赵洲之心头一暖，解下围裙说：“你们先吃饭，我去给小鹿也送些鸡汤。” 赵星墨迫不及待地拿筷子夹菜，闻言“嗯嗯”道：“多送些，小鹿兄弟太瘦了。” 赵星白也点头，说：“他有崽崽了，要补。” 赵星墨筷子“啪嗒”掉在桌上，不敢相信道：“他有崽崽了？” 赵星白点头，疑惑：“你不知道吗？” 赵星墨不敢相信：“可小鹿兄弟是男的。”赵星白迟疑，转头看向赵洲之。 赵洲之神情一慌，忙拎起鸡汤，逃也似地走了。 赵星墨嘀咕：“他这么急干什么？” 赵星白帮忙捡起筷子，递回他手中，认真道：“星墨，爸爸也是妈妈，生我们不易，跟他说话要有礼貌。” “啪！”赵星墨刚握进手中的筷子又掉了。 隔壁，林空鹿捧着赵洲之刚送的鸡汤，小抿一口，满足得像猫眯起眼，然后夸道：“好鲜，而且不油腻反胃，赵叔，你手艺真好。” 赵洲之被夸的脸微红，看见他因布料柔软而微微显现的小腹，又迟疑：“已经快五个月了吧？这个显怀……是不是有点小？” 林空鹿低头，狐疑问：“小吗？” 赵洲之忽然想起自己当初是双胎，情况跟林空鹿不一样，顿时也不好判断了，转头看向正在研究鸡汤的江辞。 江辞也觉得小，可检查又没什么问题，顾教授只说可能是营养跟不上。 他最近正为这事发愁，把能补的汤汤水水都送给林空鹿。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能在曙光基地生，减少奔波。 可曙光基地太小，防守力量薄弱，远比不上中央基地。但凡来一次比上次规模大一些的丧尸潮，这里就可能守不住。甚至，万一在小鹿生产时发生这种事…… 江辞蓦地攥紧手，根本不敢赌这种可能。 所以还是去中央基地保险，但路上怎么给小鹿补补？ 他不由看向赵洲之，虚心请教：“赵叔，这种鸡汤怎么炖？” 林空鹿：“？” 赵洲之很热心，忙告诉他方法，还教他一些其他适合孕妇喝的汤该怎么炖。两人越聊越投机，最后，赵洲之甚至向江辞传授起月子期间的餐食该怎么做。 “……”林空鹿满脸疑惑。 江辞在干什么？他是男主啊，将来是要成为新世界的主宰的，不是月子餐的主宰。 隔壁，赵星墨见赵洲之送鸡汤送这么久没回，忍不住对赵星白道：“爸怎么去了这么久？” 赵星白喝着鸡汤摇头。 赵星墨想了想，又道：“小鹿兄弟真有崽崽了？该不会是在向小鹿兄弟传授经验？” 赵星白再次摇头，表示不知道。 * 第二天，赵星墨和赵星白换了个工作，去城墙上帮忙巡防。 出门时，赵洲之给他俩递上两个饭团当早饭，又说：“等会儿中午，我去城墙给你们送饭。” 赵星墨点头，想到赵洲之不仅是爸爸，还是妈妈这件事，忍不住又一阵恍惚，忽然不好意思再跟对方顶嘴。 城墙巡防的工作并不累，尤其控制丧尸的秦老怪物死了，他们又击退丧尸潮后，基地周围就鲜少再有丧尸出没。 一些觉醒者小队也陆陆续续开始外出探险，搜寻物资。虽然基地暂时不缺粮食，但缺菜、药品、衣物等各种其他生活用品。 能搜集来，留下自己需要的部分，剩余上交，也都是贡献点，可以兑换其他物资。 也因此，不少有些实力的小队都开始申请外出。 赵星墨和赵星白只负责巡防，不负责审核、检查，这些事跟他们倒没什么关系。下午开始，一些昨天外出的小队陆续回来，在基地入口排队等候检查。 没人查觉在远处山林中，有数百只丧尸像被忽然像驱使，踉踉跄跄往基地方向拖行。 它们四肢干枯，眼神空洞，速度却越来越快，走出山林后，忽然像飞人奔跑，飞快扑向排队的人。 城墙上巡防的袁萧然最先发现，瞳孔一缩，立刻喊：“快！底下的人先进基地，有丧尸。” 排队的人闻声转头，顿时大惊失色，慌忙边跑边转头阻击。 可丧尸速度太快，上一秒还在百米开外，下一秒就出现在眼前。一名来不及躲的觉醒者当场被扑倒，幸亏赵星墨在城墙上开了一枪。 赵星墨开完枪，脸色发白，对于袁萧然道：“萧然哥，这些丧尸速度不对劲。” 袁萧然也看出来了，咬牙道：“是觉醒丧尸，觉醒能力应该是速度。” 说完招呼城墙上其他怪物化的人，道：“快，下去帮忙。” 怪物化的人们闻言，纷纷跟他一起跳下墙。 可袁萧然带的人不多，下去后，依旧难挡数百只丧尸。眼看他们又要被包围，赵星白想了想，握紧巨镰也跳下。 赵星墨一惊，忙喊：“哥！” 赵星白在城墙下转头，仰起脸看他，道：“你别下来。” 弟弟没有能力，只是普通人，不能让弟弟加入。 虽然他脸上一贯没什么表情，但赵星墨却看出了他的想法。 他怔怔望着哥哥扛着巨镰远去的背影，忽然想，如果我也有能力就好了，那样就能和哥哥一起作战，而不是……只能站在这里祈祷担忧。 赵星白冲进丧尸群后，巨镰挥舞，犹如死神的冰冷锋刃，一刀下去，污血飞溅。 数百只丧尸中，只有十几只是觉醒丧尸，在他和袁萧然等人的配合下，很快便被清理干净。 众人顿时松一口气，袁萧然上前拍拍赵星白的肩，高兴道：“行啊，星白小兄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赵星白的巨镰上不知何时缠上几根细细的丝线状东西，如蛛丝般不易被发现。就在两人都没注意时，丝线忽然贯入赵星白手腕、脚腕。 赵星白身体一僵，随即脸色苍白，艰难转头道：“快……跑……” 可下一刻，他连话也不能说出，身体像提线木偶，违背意志地挥舞巨镰砍向袁萧然。 袁萧然一惊，匆忙后退。其他人见状，忙上前问：“怎么回事？” 赵星白却没回答他们，挥舞巨镰又攻击他们。 “卧槽，小子，你怎么回事？”差点被砍中的人气道。 城墙上，赵星墨见赵星白一个人就解决近半丧尸，正为哥哥高兴，没想到对方下一秒就向袁萧然等人挥刃，不由愣住。 来城墙上送饭的赵洲之也看见这一幕，也愣住，问：“这是怎么了？你哥哥他……” 话没说完，就听地下有人怒喊：“卧槽，这小子疯了。” “会不会是被寄生？” 赵洲之、赵星墨一听，脸色顿时发白。 赵星白逼退众人，忽然转身，往远处的山林跑。 “星白！”赵洲之顿时顾不得其他，奔下城墙去追，赵星墨也紧跟其后。 就在他们跑出基地时，赵星白的脚步忽然顿住，像是听见他们的声音，特意停下。 赵洲之微松一口气，慢慢走上前，小心斟酌问：“星白，怎么又要离开了？是这几天在基地过得不开心吗？还是爸爸哪里做得不好……” 话没说完，赵星白忽然转身，一镰刀挥向他。赵星墨一惊，急忙将父亲拉到身后，不敢相信道：“星白，你疯了？” 说完察觉自己语气不好，忙又改口：“哥，你怎么了？这是爸爸啊，你昨天不还说要对爸爸有礼貌。” 赵星白的脸上一贯没有表情，这时看着他们却忽然僵硬地做出一个痛苦神情。 赵星墨吃惊：“哥？” 下一秒，赵星白的身体像被什么拉扯一般，踉跄后退。 紧接着他身后的空间扭曲，很快竟出现一名穿白大褂的男子，对方身后还跟着几名佣兵。 赵洲之一看见他，脸色瞬间煞白，抖着唇道：“戴、戴……” 他记得这个人，在那个地狱般的实验基地，对方曾是他们一家三口的主宰。 白大褂笑吟吟看向他，意外道：“哦，偷吃了我精心培育的蘑菇的小偷，原来你还活着。” 第79章 第 79 章 赵洲之听了白大褂的话,脸色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年轻时喜欢冒险，有一次在丛林里意外迷失方向,又没了食物，只能摘野果、野山菌果腹。 巧的是，全球特殊事件处理协会在那片山林有个实验基地，眼前这个白大褂就是那个基地研究变异蘑菇的教授,姓戴。 本来实验基地研究出的失败品都应该立刻销毁,但戴教授手底下的一名实验员疏忽，在销毁一批失败品时没注意,漏掉一个蘑菇,正好掉在垃圾桶里。 蘑菇被倒掉后，离开基地，被风吹,被鸟啄，不知怎么滚到附近一处还算潮湿的溪边,混在其他正常的野蘑菇中。 赵洲之那时被困丛林数天,饿得头晕眼花，看见溪边有一片没毒的蘑菇,当即顾不得其他，抓起就狼吞虎咽。 那时他饿得连树叶、树皮都啃，根本没精力想别的,更没生火的工具,那朵来自实验室的蘑菇就这样被他吞下。 蘑菇早就死亡,但它留下的两个孢子却在赵洲之的身体里苏醒，融合了赵洲之的人类基因，竟渐渐生长成为胚胎。 赵洲之后来被实验基地的人发现,也理所当然被发现他是男子却怀了孩子的事。 戴教授对他很感兴趣，检查后几乎立刻肯定，他怀的孩子跟实验基地研究的变异蘑菇有关。 他笃定说是赵洲之偷吃了他的实验蘑菇，以此为借口，将人留在基地观察研究。 赵洲之百口莫辩，事实上，就算说得清，那些人也不会放他走。他们像发现了新方向，兴奋地开始用人体培育孢子，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反倒研究出一堆寄生蘑菇。 赵洲之在实验室见过那些被寄生的人的惨状，四肢如枯木，双目无神，身上长满了蘑菇。 他一度愧疚地认为这都是自己害的，如果不是他出现在基地附近，吃了蘑菇，基地的实验员也想不到这种丧心病狂的方法。 后来戴教授见用人体培育孢子的项目都失败了，又打起赵洲之的主意，想在赵洲之身上二次培育。 赵洲之至今想起那些被划开皮肤，植入孢子的经历，依旧痛苦万分。好在他身体里有两个小生命，这两个生命似乎十分霸道，所有被植入的孢子，无一例外都被它们吞噬，反倒保护了赵洲之。 戴教授试了几次后都没成功，渐渐也打消念头，开始耐心等赵洲之的孩子出生。这让赵洲之有了喘息之机，也是在这段时间，他成功逃出了实验室。 可在逃跑途中，孩子出生了。那天他仓惶躲在一处山洞，恰好遇到在山里考察，前来避雨的顾老教授和他的助手。 两人在极其简陋的环境下，帮赵洲之做了手术，取出孩子。 赵洲之那时刚逃出实验室，对谁都不敢信任，又听见那个年轻助手管顾老教授喊“教授”，便以为这两人也是实验基地的，心中惶恐害怕。 他伤口刚缝好，甚至没怎么休息，就趁两人睡着，抱着两个孩子匆匆逃走。 他起初受戴教授的话影响，以为自己身体里的两个孩子跟那些寄生蘑菇一样，一度非常惧怕抵触孩子。可后来被植入孢子时，反倒是两个孩子在“保护”他，这让他渐渐发觉不对劲。 直到孩子出生，看着两个小家伙跟自己相似的眉眼，他便知道，这确实是他的孩子，只是诞生方式奇怪了些。 这事发生在一般人身上，可能会无法接受这样的孩子。但赵洲之跟两个孩子一起度过最难捱的时期，尤其在实验室时，他一个人被关着，每天只能对着肚子，跟孩子说说话。 或许是吊桥效应，他对孩子产生了感情，就像其他初为人父的父亲一样。 他逃离基地后，带着孩子居住在南洲的一处落后山村，那里隐蔽难寻。 他想过去举报那个基地，可他到南洲的一处特殊事件处理机构时，远远竟看见一名实验室的人在那里工作。 他吓得落荒而逃，回去后，带着两个孩子连夜搬家。 可糟糕的是，双胞胎里的哥哥有一天忽然变成蘑菇，这让本就害怕的赵洲之愈发惶恐。加上刚经历过实验室的事，他很难再相信外人，根本不敢让人知道，也就打消了举报的念头。 为了瞒住这件事，他勒令赵星白不准变成蘑菇。星白那时还小，听不懂，他一着急，语气就难免严厉，事后看着孩子懵懵懂懂，满是泪水的眼睛，又心疼后悔。 相比之下，弟弟星墨不会变成蘑菇，倒是安全得多，可这孩子从小身体弱，又格外调皮，也让他十分头疼。 就这样躲躲藏藏过了三年，三年后的一个平常下午，戴教授带人忽然出现，他们一家都被抓回了实验室。 星墨不知被抽了多少次血，每次都抱着他和星白哇哇哭，瘦小得可怜，星白为此经常变成蘑菇哄弟弟玩。 直到实验室的人发现星墨只是普通人类小孩子，没有继承变异蘑菇的任何特质，才终于放弃。他们将目光全部放在星白身上，开始专心研究星白。 星白从小就乖巧安静，每次被抽过血，回来也不哭不闹。赵洲之心疼，却不善表达，便摸摸他的头，偶尔给他一颗偷偷藏起来的糖。 赵洲之自认没有偏心，可赵星墨出生时身体弱，又被多次抽血，经常生病，他照顾的也确实多一些。 直到第二次逃离实验室，那时两个孩子都有他腰那么高，没法像小时候那样都抱在怀里。 星白又因为刚被实验室注射过什么，短时间内不能变成蘑菇，他只能抱一个，牵一个。 屋漏偏逢连阴雨，赵星墨又在逃跑时忽然生病，高烧不退。他经常照顾生病的赵星墨，知道情况凶险，可牵着赵星白，又走不快。 他那时想，已经离实验基地很远了，那些人或许不会这么快追来。于是咬咬牙，藏起赵星白，抱着赵星墨飞快跑去找诊所。 这是赵洲之最后悔的一件事，后来，后来…… 那段记忆不知为何混乱模糊，他只记得后来回到藏孩子的地方，星白已经不见，地上有一滩血。 赵洲之痛苦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一片通红，仇恨地看向眼前的戴教授。 他身旁，赵星墨不知为何，忽然像感同身受般，神情也一阵痛苦。 穿白大褂的戴教授还在“啧啧”惊叹：“我记得当初找到001号时，你赶来抢孩子，被底下的佣兵一刀划开胸腔，按理说，你已经死了，可你现在竟然还活着，怎么做到的？” 赵星墨听到一半，就忍不住怒道：“什么001号？他是我哥哥，叫赵星白，你快放开他！”不是什么001号。 可听到后半句，他又愣住，爸爸当年回去找哥哥时，被人划开过胸腔？ 赵洲之也有一瞬茫然，他记得当年回去找星白时，只看到地上有一滩血，什么人都没见到，为什么眼前这个白大褂说他已经死了？ 戴教授听到赵星墨的声音，转头也看向他，随即挑眉，意外道：“002号？” 赵星墨神情愤怒，脖颈上青筋显露，他想冲过去抢回赵星白，可又清楚明白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冲上去不仅救不了人，还是个拖累。 要是他也有力量就好了，要是他能像哥哥一样厉害就好了…… 他攥紧拳，痛苦情绪到了极致，脸上脖颈竟浮现两三根不明显的细细黑丝。 赵星白看见，无机质的眼中，瞳孔骤缩。 戴教授也看见了，视线在赵星墨和赵洲之之间转了转，似乎想到什么，恍然大悟，下意识自语：“原来如此，当年倒是忽略你了，不过你是怎么做到的？算了，带回去一起研究。” 说完就朝那些佣兵下令。 佣兵立刻动手，赵洲之一见，慌忙阻止。 可就在这时，一柄巨镰挥向他。赵星白像牵线木偶，神情却罕见地流露痛苦。 赵洲之瞳孔一紧，可巨镰速度太快，他又是普通人，此刻根本避不开。 就在巨镰快划破他脖颈时，“锵”地一声，一柄金属刀挡下巨镰，江辞身影瞬间闪现。 但几乎同时，一名佣兵从身后砍中赵洲之。他没用刀，用的是空间能力——空间刃。 赵星白、赵星墨霎时僵住。 江辞脸色也极为难看，握刀的右手竟忽然化为藤蔓，缠绕着金属剑而出，下一秒贯穿那名佣兵的头颅。 江辞愣住。 戴教授见他出现，脸色骤变，趁机拽回赵星白，迅速从空间门逃离。 赵星白被拽着踉跄后退，努力睁大眼，眼眶发红，紧紧盯着赵洲之，在空间门消失，眼前一切开始扭曲时，喉咙终于艰难出声：“爸……爸……” 匆匆赶来的袁萧然等人都怔怔看着这一幕，随后看见江辞的藤蔓，又吃惊。 赵洲之缓缓低头，这才看见自己胸口开了一道口子。 他忽然踉跄，向前倒去。 江辞及时用藤蔓扶住他，可他的手却伸向空间门消失的方向，眼睛通红，最后无力垂下。 意识消散的那一瞬间，他忽然都想起来了，姓戴的那个教授没说错，他确实早就死了。 当年他回去找星白，正好遇到戴教授等人也找到星白，他想夺回被打昏的星白，却被戴教授手下的佣兵一刀划破胸口。 记忆中的地上那滩血，其实是他自己的。那时他就应该死了，是星墨，是星墨…… 赵洲之努力想转头看赵星墨最后一眼，最终却徒劳垂下。 他的伤口一滴血都没流，心脏早被细细的黑色菌丝缠绕，身体里也全是菌丝。 就在他想起的同时，赵星墨周身忽然爆发大量黑色菌丝，凄厉喊：“爸爸！” 那些菌丝和赵洲之身体里的菌丝一样，涌过去后，拼命修补赵洲之的身体。 得益于菌丝的连接，赵洲之想起的同时，赵星墨也都想起了。 那天父亲把他放在诊所，自己转身去寻星白。他醒来后害怕，下意识跑出去寻找。 或许因为他曾是孢子，是小怪物，他能察觉到父亲的气息，很快就找到了。 可他找到的是倒在血泊中的尸体，那是他第一次爆发力量，菌丝疯狂修复父亲的身体。 可身体修复后，父亲依旧没醒。他守了一天一夜，直到快撑不住时，用菌丝控制了父亲的手，父亲果然能动了。 他太高兴了，对父亲说“想回家”。 父亲果然如他所想，抱起他，一步步走回家，虽然眼睛无神，脚步僵硬。 年幼的赵星墨不明白原因，以为父亲是病了，拼命给父亲菌丝。那时他不知道，赵洲之死亡时间太久，意识早就消失，但他的精神和意志随菌丝进入了赵洲之的身体。 最后，他使用力量过度，昏迷过去。醒来后，他忘了那段记忆。 同样苏醒的赵洲之也忘了，他们的记忆像被同步了，都只记得星白被丢下，赵洲之回去找，却没找到。 赵星墨此刻满脸泪痕，拼命想再救活赵洲之。可赵洲之已经死过一次，也被菌丝救过一次，这次似乎没用了。 况且，他真的救活过父亲吗？ 年幼时不懂，现在回忆起来，当年刚被救活的父亲，分明像一具傀儡。 到底是父亲的意识后来真在身体里苏醒了，还是他年幼时的精神意志在控制身体？ 赵星墨忽然害怕，不敢去想。这些年陪在他身边的，到底是父亲，还是他自己？ 他抬起头，朦胧的泪眼看见空间门消失的方向，终于忍不住哽咽痛哭：“星白，你不要走，哥哥……” 晚来一步的林空鹿看见这一幕，心中酸涩。 他叹息一声，扶住赵星墨的肩安慰：“星墨，你别担心，我们会救回星白的。” 说完看见江辞的藤蔓，神情更复杂，欲言又止。 江辞已经从错愕中冷静，迅速收回藤蔓，把赵洲之被修复完好的身体交给匆匆赶来的袁萧然，道：“送去ICU。” 不管能不能救，都先试试。 赵星墨听了也艰难爬起身，踉踉跄跄跟过去，可没走几步，就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袁萧然赶紧让其他人用担架抬着赵洲之，自己背起赵星墨，快跑向基地的医院。 林空鹿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基地门口，心情一阵低落。 江辞走过来，揽住他的肩，低头安慰，顿了顿，又抱歉道：“是我失误，没救下赵星白和赵叔。” 空间刃出现得太突然，没有预兆，后来他又因右手变成藤蔓，愣了一瞬，导致没能救回赵星白。 林空鹿摇头，低落道：“是我不好，我劝星白留在基地，却没保护好他们。” 其实基地首领，也没那么好当。 江辞抿了抿唇，摇头：“这不能怪你，就算是神，也不可能保护得了每一个人，不要把恶人的错加到自己身上。” 林空鹿倒不至于想不开这点，他只是难过，又格外生气。 “那个垃圾组织，这次真惹到我了，早晚把他们都掀翻。”他握紧拳，生气道。 江辞见他又恢复元气，笑了笑，略放下心，问：“沉尧那边怎么样？” 沉尧今天刚好赶到，他和林空鹿也就分头行动，林空鹿联系沉尧那边，他来救赵星白，可惜他这边失败了。 提到沉尧，林空鹿心情总算好转一些，道：“逮到海斯那家伙了，放心，沉尧肯定不会放过他。就是可惜……” 沉尧那边还是慢一步，让海斯有时间帮姓戴的设下空间门，带走了赵星白。 对方有空间能力者，一旦跑了，就抓不回来，只能再想办法。 “也是倒霉，他们的空间能力像批发的一样。”一个接一个出现。 林空鹿忍不住吐槽。 “先去看看沉尧那边。”江辞说，同时猜测，“应该跟唐奕川有关。” “嗯？”林空鹿疑惑偏头。 江辞抱起他瞬闪离开，同时解释：“唐奕川应该是最早觉醒空间能力的人，又被那个组织控制的容城三院研究，那个组织有那么多空间能力者，明显不正常，估计是通过研究唐奕川的能力，衍生、复制而来。” 林空鹿皱眉：“他们竟然有这种本事？” * 几分钟前，青屿山脚的密林中。 海斯通过屏幕上的定位，让手下佣兵精准在戴教授身后设下空间门，协助对方挟持赵星白逃走后，嗤笑一声：“戴这次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等回去，看能不能让他把001号借我研究。” “恐怕不能。”话音刚落，他身后出现一道沙哑声音。 海斯一愣，惊恐转头，却瞬间被腐藤勒紧，吊起。 他顿时痛苦挣扎起来，脸色涨得青紫。 他身旁的佣兵一看，急忙拿出枪欲扫射，可无数腐藤忽然从密林里窜出，击落他手中的枪，同时将他也勒紧吊起。 已经恢复人形的沉尧缓步走出，只是身上仍有植物化特征，身后的腐藤也密密麻麻地飞舞。 “开心吗？教授，你最得意的作品回来了。”他看向海斯，神情带着冷笑。 “你……嗬……你……”海斯手指拼命抠着勒紧脖颈的腐藤，神情恐惧。 “原来你还会恐惧？看见得意的作品，不是一向只会兴奋吗？”沉尧嘴角浮现冷笑，腐藤猛地一甩，瞬间将他贯砸在树上，“原来你也会怕死？” 海斯顿时呛出一大口血，骨骼俱断，神情痛苦。 “我、我是……为了人类……的未来……”他艰难道。 沉尧冷笑：“为了人类？我看是为了你们的私心。人类变成现在这样，不都是因为你们那个组织？” 说着他缓缓松开勒住海斯脖颈的腐藤，在对方松一口气时，猛地又勒紧。海斯顿时直翻白眼，下一刻，身体被数根腐藤刺穿。 “先别杀！”林空鹿被江辞抱着赶来，却晚一步。 海斯被腐藤刺了几个窟窿后，身体迅速变异，很快就成为丧尸。 林空鹿不由“唉”一声，叹道：“还没问他基地现在的总部在哪。” 沉尧见到海斯，就想起自己的仇、苏语的仇，还有无数被害者的仇，胸腔早就被仇恨充盈。 杀死海斯后，他甚至觉得不够解恨。 等林空鹿两人赶来，他才察觉冲动，懊悔道：“抱歉，我看见他就想把他大卸八块，忘了留一口气。” 林空鹿知道他和海斯之间的仇恨，理解地点头，就是有些遗憾。 沉尧倒是留了一名佣兵，但这名佣兵跟之前被戴教授留在基地入口处的那些佣兵一样，一旦被抓，立刻咬毒自杀。 沉尧干脆抽已经变成丧尸的海斯一腐藤，抽得丧尸海斯晕头转向，嗷嗷叫唤。 沉尧冷笑：“要不看他能不能觉醒神智，成为智慧丧尸，到时再问？” 林空鹿皱眉：“倒也不用，我们再想办法。”主要是觉得海斯这种人不配再有神智，死了干净最好。 沉尧点头，但还是决定留着丧尸海斯慢慢折磨，如果林空鹿之后没别的办法弄清那个组织总部在哪，那等海斯万一哪天觉醒神智，还可以再问。如果不需要，那正好，他再杀一次。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杀死对方千百次。 “对了，过几天我们要去中央基地，你不离开的话，曙光基地就拜托你了。”离开前，林空鹿又拜托。 沉尧这几个月虽然在沉眠，但精神仍受林空鹿刻在他精神腐藤上的胡萝卜印影响，否则也不会恢复成人形。 他对林空鹿明显比之前更敬重几分，很快低头道：“请放心，那个组织的人要是再敢出现，我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说完又递给林空鹿一个小包裹，拜托道：“上次太匆忙，忘记说了，你们去中央基地的话，能不能帮我把苏语的一些遗物带给她的父母或者领导？” 苏语当年在组织做卧底，回来后，并没有像意识境中的林空鹿那样，有机会见到特管局的领导。 所以特管局那边，可能还不知道她是牺牲。 林空鹿点头接过，保证会帮忙带到。 想到赵洲之、赵星墨的情况，他也没时间多说什么，很快就和江辞一起离开。 江辞见到沉尧，便想起在对方意识境时的事，接着又想起自己右手变成藤蔓的事。 他抱着林空鹿瞬闪回基地，忽然低头问：“你好像不意外我变成那样。” 林空鹿身体一僵，缓缓转头。 江辞视线与他对上，低声又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所以那天才想阻止他用顾老教授的仪器检测堕化等级，因为他真的是堕化怪物？ 林空鹿斟酌，低声说：“我只知道你确实被精神感染过，但不是沉尧感染的。” 江辞：“看出来了。” 他的叶片形状跟沉尧的不一样。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忽然又问。 “谁？”林空鹿一时没反应过来。 “另一个我。”江辞说，语气淡淡，“我把自己捆住那次，第二天醒来，你枕边有一朵冰蓝色的花，后来你小心翼翼把它插进花瓶里。” 林空鹿：“呃。”江辞转头，又问：“是他开的？” 林空鹿：“……”有区别吗？不都是你。 江辞见他不说，神情忽然有些闷。 不知憋了多久，他掌心忽然摊开，出现一朵一模一样的冰蓝色花，递给林空鹿说：“以后别收他的花，收我的。” 林空鹿一愣，随即忍俊不禁。 他接过花，比了比后，小心别在右胸口的衣服上。 江辞见他露出笑，神情也终于轻松，说：“心情好些了？” 林空鹿再次愣住，才明白他的真正目的是逗自己。 可江辞刚发现自己是植物怪物，明明心情应该更沉重才是。 他不由仰起头，朝对方露出明媚的笑，说：“谢谢你，江先生。” 江辞看见他的笑，微怔，回神后轻咳：“去看星墨吧。” 第80章 第 80 章 基地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赵星墨刚从昏迷中醒来，就固执地守在这里。 他双臂抱膝，整个人蜷成一团，眼神木呆呆,一句话都不说,像没有神智的石像。 袁萧然站在一旁,想安慰几句，却又干巴巴地，说不出什么。 江辞和林空鹿这时赶到，袁萧然一见他们,就像见到救星，赶紧上前，压低声音道：“你们总算回来了，星墨小兄弟这……情况不太对啊。” 林空鹿已经看见赵星墨缩在墙根的样子了，压下心中担忧,略点了点头,先小声问：“赵叔怎么样？” 袁萧然叹气：还能怎么样？上担架时,人就没气了。 但赵星墨还蹲在墙根,这话先不能说，他只将声音压得更低，道：“还在抢救，顾老教授听说情况后,也来了。” 说完转头看一眼赵星墨,见他没注意这边，才朝林空鹿两人不明显地摇头。 林空鹿心一沉，恰好赵星墨这时转头看向他们，木呆呆的眼中满是无助。 林空鹿无声叹气,走过去想安慰几句，重症监护室的门却忽然打开。 赵星墨立刻站起，急切看向医生。他蹲太久，腿有些发麻，站起时身体向前踉跄一步。 林空鹿赶紧扶住，却被带得身体也向前倾，被江辞及时拽一把，正好跌入江辞怀中。 江辞微皱眉，想说什么，到底又没开口，松开他后，一起看向医生。 医生遗憾摇头，告知：病人已经脑死亡，心脏停止跳动。 以他在末世前的临床抢救经验来说，这就是已经死了。 顾老教授专门研究病毒和变异这方面，斟酌开口：“他身体的部分机能还在运行，应该是靠菌丝维系。” 但就像刚才那名医生说的，从临床抢救情况来说，赵洲之已经死亡，菌丝只维持他身体不腐烂罢了。 赵星墨两眼一黑，身体一个踉跄，又向后倒。 这次不等林空鹿伸手，江辞就先扶住，然后将人交给袁萧然。 而就在这瞬间，赵星墨头发竟白了大半。 林空鹿神□□言又止，满是担忧，想到赵洲之的情况，心里也一阵难受。 昨天还说要教江辞做月子餐的人，忽然说没就没了。 顾老教授是当年给赵洲之接生的人，知道星白、星墨的身份后，对兄弟俩也格外关心。 见赵星墨头发白了大半，等他进重症室看完赵洲之出来，便斟酌建议：“星墨啊，你这情况……要不要跟我去检查一下？” 赵星墨浑浑噩噩，也没听清老教授说什么，就僵硬点头。 医院和科研中心正好连着，顾老教授见他答应，赶紧带他去检查。 林空鹿担心赵星墨的状态，和江辞对视一眼后，也跟去。 检查时间很长，结果出来时，顾老教授眉心紧拧，神色不太好。 见赵星墨仍浑浑噩噩，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他语重心长劝：“星墨，以后不能再用菌丝救人了。” 赵星墨僵硬转头，木呆呆的眼中闪过茫然。 林空鹿看向老教授，也担心疑惑。 顾老教授叹气：“我刚才检查，发现你的菌丝是消耗生命力救人，再看你现在头发变白，菌丝的生命力或许跟你的生命相连，从菌丝的生长程度来看，它们已经走完三分之二的生命。 “看你父亲的情况，应该是你小时候就这么救过他一次，今天又救一次，一共两次，正好三分之二。如果再使用一次这种能力的话，很可能你的生命也会耗尽。” 也就是说，赵星墨的能力并非是毫无代价的修复、治愈，而是一定程度上的以命换命。 赵星墨脸色苍白，他以为自己总算有些用了，就算父亲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他也可以像小时候那样，不断地把菌丝给父亲。 可原来，他的能力这么鸡肋，他依旧这么没用。哥哥被抓走了，父亲、父亲也救不回…… 林空鹿见他这副濒临崩溃的样子，轻易便猜到他原有打算，忙安慰：“你先别担心，肯定还有其他办法。” 赵星墨摇头，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哽咽道：“没用的，其实当年我就没救回父亲，第一次使用菌丝后，父亲醒来就像傀儡一样，根本没有神智，是我的精神、意志跟着菌丝一起进入父亲身体，在控制父亲，后来父亲果然跟我一样，什么都不记得，是我在控制父亲，我从来就没救回父亲，我一直都没用，我还不听他的话，总跟他顶嘴……” 他精神彻底崩溃，语无伦次，陷入极度自责中。 林空鹿从他颠三倒四的话中，倒是听懂了意思，赵星墨认为自己当年没救回赵洲之，是自己的精神意志在控制赵洲之的身体。 按赵星墨的意思，也就相当于他小时候目睹父亲死亡，精神分裂，分出一个类似父亲的人格，住在赵洲之的身体里？ 但这可能吗？ 林空鹿匪夷所思，觉得这个情况跟江辞不一样，江辞的两个人格还有相似之处，但赵洲之和赵星墨…… 他记得初见面时，赵洲之是老妈子性格的父亲，赵星墨则是有点叛逆的正常少年，如果真是人格分裂，那这也分得太彻底了。 “你可能想多了，赵叔是一个活生生存在的人，可能当年你刚救回他后，他一时没恢复意识，但在你的精神、意志激发下，他后来渐渐苏醒了。”林空鹿好声安慰。 赵星墨一僵，迟疑抬头，眼睛依旧通红。 江辞忽然一把将他拎起，粗暴怼在墙上，问：“你知道自己是赵叔生的吗？” 赵星墨被摔得有些懵，又被江辞的冷厉气势震得清醒几分。 他下意识摇头，接着又点头：“昨、昨天刚知道，星白告诉我的。” 江辞见他清醒，才缓和神情，松开手道：“那就不是你想的那样，赵叔记得你和赵星白是他生的，你却不记得，说明身体里的就是赵叔。” 赵星墨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崩溃，状态不好，这会儿清醒，才想起道谢。 “谢谢你们，江队、小鹿，还有，也谢谢你们之前去基地外救我们。” 江辞没救到人，想起这事心中也沉重，微微偏开身，没受他的谢。 林空鹿也叹气，道：“我们没帮上什么忙。”主要是去晚了。 顿了顿，又安慰：“你先别太担心，星白对那个组织的人来说很重要，暂时不会有危险，我们也会尽快救出他。赵叔，赵叔也……” 后面的话，却有些说不出。 其实他们都明白，赵洲之在医学意义上，已经死了。 赵星墨低“嗯”一声，眼眶通通红，飞快低头抹去眼泪。 明明是他的父亲和哥哥，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麻烦江队和小鹿兄弟帮他救，他恨这种无力的感觉，恨自己没用。 如果他有力量，如果他能强大…… 林空鹿又安慰他一阵，才和江辞一起道别。 赵星墨目送他们离开，等他们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转身向顾老教授鞠躬道别。 顾老教授知道他要去医院继续守着赵洲之，叹气摆手：“去吧去吧，记得按时吃饭休息，别太熬着自己。” 等三人都离开后，老教授忍不住嘀咕：“小江和小鹿那俩孩子还真是，跟一对严父慈母似的。” 他在说林空鹿和江辞刚才安慰、震醒赵星墨的方式，顿了顿，想到两人还真有一个孩子，又暗暗摇头。 * 赵星墨离开顾教授的实验室后，沿楼梯往一楼走，打算回医院。 走到一楼大厅，刚好遇见鸟翅人在指挥几个人搬箱子。 “动作都麻溜点，贺姐说了，两种针剂各搬一箱到车上，给江队和鹿神他们带去中央基地。”鸟翅人着急忙慌地说，“鹿神他们可能明天就要出发。” “知道，大家小心点，这可都是害人的东西。” “可不是，虽说使用后可能提升实力，甚至觉醒能力，可那都是有代价的，会变成怪物。” “听说还会变丧尸，部分成分就是从丧尸身上提取的。” “幸亏有鹿神在，唉，说起来，秦钰他们还真会骗，说基因进化液只有两箱，其实在科研中心藏了十几箱。” 赵星墨愣愣看着他们，慢慢垂头，低声呢喃：“基因……进化液。” * 林空鹿回去后，忽然跟江辞商量：“你今晚能不能让第二人格出来？” 江辞一愣，随即目光落在他衣服上的冰蓝色花上，语气微酸：“我开的花不好看？” 林空鹿：“……” 他脸微红，无语道：“是有事要问你……问另一个你？” “什么事？”不能直接问我？ 江辞语气依旧酸。 林空鹿倒也没瞒，叹气道：“之前你……就是另一个人格的你，以为我是没有神智的丧尸，为了让我恢复神智，喂给我一个珠子，说是什么生命树的果实。 “我在想，如果这种果实真能恢复神智，那给赵叔吃，会不会有效果？” 其实林空鹿之前没太信，甚至觉得丧尸皇江辞八成是被那个组织的人忽悠了，他能恢复神智，纯粹是因为他又穿回来了。 但眼下病急乱投医，也只能抱一丝希望试试这个办法了。 江辞倒是还记得林空鹿之前提过珠子的事，但听完，神情却有些微妙。 “珠子不是……怀崽用的？”江辞轻咳，又道：“另外，我竟然认为你是丧尸？” 另一个他是智障？ 林空鹿解释：“现在还不确定怀崽是不是珠子的问题，我只是……哎，你到底答不答应？” 江辞沉吟：“可以是可以，但——”林空鹿：“怎么？” 江辞：“我得有补偿。” 林空鹿气鼓脸瞪他。 晚上，林空鹿像抱枕一样被江辞抱在怀中。 江辞唇角勾起微笑，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没一会儿再睁开，他眼底一片血红，低头看见怀里抱着林空鹿，神情忽然一阵不爽。 察觉林空鹿睁开眼，他忙转换神情，红眸温柔，但语气仍有些不爽：“他又抱着你睡。” 林空鹿无语翻白眼，什么他？不就是你自己？ 而且什么叫“又”？你少抱了？ 他赶紧推开江辞，道：“先说正事，生命树在哪？你从哪取到果实的？还有，你之前说是那个组织的人说生命树的果实可以恢复神智，那个组织是全球特殊事件处理协会？你也知道那个组织？那知道它的总部在哪吗？”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语气急切。 江辞红眸幽幽，一言不发地看他。 林空鹿见他不说话，又想起他记忆不全，不能强行回忆的事，忙关切问：“怎么了？是不是想不起来？头疼。” “唔。”江辞顺势捂住头，道：“很疼。” 林空鹿赶紧帮他揉揉，又问：“这样呢？” 江辞红眸微闪：“还疼。” 林空鹿：“……你再接着装。” 江辞顿时不装了，但依旧不爽，语气幽幽：“宝宝特意等我，结果只是想问我问题。” 林空鹿：“？” 江辞拿出手机看一眼，又道：“之前几晚我都没出现。” 林空鹿：那怪你自己，晚上不睡觉。 江辞卖惨卖差不多了，又沉吟，说出目的：“宝宝你对他更好，我得有补偿。” 林空鹿面无表情：“……”又跟我套娃是吧？ 直接一枕头拍他脸上。 第81章 第 81 章 江辞被软软的枕头砸了个满脸,不疼，但心虚。 宝宝是不是生气了？ 他顺势抱住枕头,长腿曲起,垂头装低落。 林空鹿还真被唬住了，也开始心虚：是不是砸疼了？说起来，白天江辞的锅,确实不该晚上的……哎，可都是一个人啊。 而且他也没用力，怎么就砸成这样了？平时砍丧尸时,也没见这么虚弱。 想归想，但他还是摸摸鼻子道歉：“抱歉，我不该砸你，主要是白天的你也说过这话,我以为你耍无赖就……” 江辞红眸微眯,原来是白天的他害他被砸？ 他把枕头放在林空鹿身后靠好,语气温柔：“没事，不疼。” 顿了顿，又试探问：“我能不能也抱着你说话？” 林空鹿：“……”还是想翻白眼。 不过晚上的人格脑袋不正常，没法讲道理，得哄。 “也可以。”林空鹿语气矜持,“但刚才的问题得回答。” 江辞没等他说完后半句,就小心把他揽入怀中,听完才皱眉道：“那棵树被我吞了……” 林空鹿点头：“我知道。” 但那不是前世吗？这一世的生命树,肯定还没被吞。 “你在哪找到它的？” 江辞摇头,蹙眉道：“记不太清，只记得找很久，忽然有一天就找到了。” 林空鹿一噎,又问：“那个组织呢？总部在哪？” 江辞仍是摇头：“不知道，他们自己主动跑到我面前，我就都杀了。” 林空鹿无语凝噎。 好在江辞还记得一些有用的信息，很快又道：“我记得那些人身上有一种奇怪皮纸制成的残页，上面有关于生命树的信息。” 林空鹿眼睛一亮，忙下床，在江辞的包里一阵翻找，很快找到之前沉尧拜托他们送去中央基地交给傅容新教授的那张残页。 “是这个吗？”他把残页摊开在江辞面前问。 江辞嫌弃地捏起，只看一眼，就说：“是。” 然后“啪”地一声，扔到地上。 林空鹿：“……” “你干吗？”他生气瞪对方。 江辞立刻低头认错，但争辩：“那东西脏。” 林空鹿蹙眉，觉得江辞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觉得残页脏，便捡起问：“为什么？” 江辞也说不清，但就是对残页没好感。 他下床走过去，从林空鹿手里拿走残页，放回包里，说：“反正不是什么干净东西，宝宝以后别碰，想拿的话，可以让白天的我碰。” 林空鹿表情微囧，难道你以为白天的你碰它，就不是你碰了吗？ “上面的信息好像不全。”他回忆刚才匆匆一瞥看到的字符、图案，又说。 江辞点头，说：“一共有五张，拼起来才能看到生命树的信息。” 林空鹿暗忖：沉尧说残页记载了结束末世的方法，江辞又说完整的残页能看到有关生命树的记载，难道生命树是结束末世的关键？ 看来只有把残页拼完整，才能知道答案。但他手里只有一张，上哪找另外五张？ “中央基地有一张。”江辞看出他在想什么，忽然开口道，“无妄城也有一张，剩下的应该就在那个组织手里。” 林空鹿疑惑，中央基地和那个组织他都知道，但无妄城是什么地方？ 这么想时，他也直接问出。 江辞冷峻的眉皱了皱，红眸闪过嫌弃，道：“一群脑子不正常的人住的地方。” 林空鹿：“？” 江辞：“城主脑子最不正常。” 林空鹿：“？？？” 能让江红眸都觉得脑子不正常的人，那得多不正常？不过也说不好，也许是负负得正呢？ * 第二天，江辞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冷硬的地板上，怀里也没有小漂亮，手脚还被锁链捆着。 他深吸一口气，动作粗暴地收回锁链，冷着脸去拿手机。 果然，划开屏幕，备忘录窗口简单明了地写着一行字：别惹宝宝生气，会连累我，蠢货！ 江辞：“……” 他额角青筋直跳，暗暗咬牙。 昨晚他还好好睡在床上，怀里抱着小漂亮，醒来就睡冷地板，到底是谁连累谁？蠢货！ 如果可以，真想把另一个人格揪出来打一顿。 林空鹿头顶一撮呆毛，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见江辞一大早醒来，就死死盯着手机，脸色阴沉。 他顿时无语，头顶呆毛翘了翘：何苦呢？非跟自己过不去。 吃完早饭，两人又一起去医院看赵洲之。 在去的路上，林空鹿把昨晚江辞说的话复述一遍。 江辞听完蹙眉，道：“无妄城我也没听过，可能是最近两个月才出现的基地。” 就像他们之前也不知道曙光基地存在一样。 不过他的另一个人格，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信息？ 林空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点点头，接道：“看来必须得去一趟中央基地了。” 种植技术，另一张残页，护送顾老教授，都得去中央基地。另外还有救赵星白…… 他们暂时不知道那个组织总部在哪，但中洲的特管局在末世前就调查那个组织，苏语就是特管局派去的卧底。 如今末世爆发，中央基地肯定知道事情跟那个组织有关，更会加紧调查。所以去中央基地的话，或许会有那个组织的消息。 但还有另一件事—— 林空鹿忽然转头，看向江辞，迟疑道：“你去中央基地的话，会不会过不了安检？” 他是指江辞是植物怪物的事。 江辞过不了的话，那他怀着怪物崽崽，大概率也过不了。 江辞摇头，道：“应该不会，中央基地目前仍是血检。” 他之前进东城基地、曙光基地，都是血检，没检出问题。 林空鹿顿时放下心，他也血检过，也没问题，看来精神感染用血检确实检……不对，他不是被精神感染。 还有赵洲之、赵星墨，他们进出东城基地、曙光基地时，也没被检出。 看来血检并不安全。 去医院后，他正好把这个情况告诉顾老教授，用的理由是赵洲之没被检出。 顾老教授昨天就想到了，点头说：“这边的实验室没条件，想研究也来不及了，只能等回中央基地，跟那边的同仁再研究。” 至于短期内，各大基地肯定还是用血检。 这也是林空鹿放心说的原因，反正他只去中央基地几天，很快就回来。 就是赵洲之和赵星墨仍让人放心不下。 去看望过躺在病床上、了无生机的赵洲之后，林空鹿无声叹息。 离开时，他叮嘱几乎一夜没睡的赵星墨：“星墨，你别担心，我们这次去中央基地应该能查到那个组织在哪，救出星白。还有赵叔，那个组织的人知道一种叫生命树的植物，生命树的果实或许能让赵叔恢复神智，所以你别灰心，更别想不开，一定要等我和江辞回来。” 赵星墨眼睛熬得通红，闻言僵硬点头，嗓音沙哑：“谢谢你们，小鹿，江队。” 江辞点头，道：“你和赵叔都是我队伍里的成员，帮你们是应该的，另外我让徐思葭、詹巍留下来，帮忙照应。” 除了在林空鹿面前，他鲜少流露情绪，此刻说着宽慰的话，也语气平淡。 赵星墨点头，再次道谢。 等林空鹿和江辞离开，他望着两人背影，紧紧咬住下唇。 昨天在基地外，他都看到了，江队的手变成了藤蔓植物。江队的身体也出问题了，可还要为他的事奔波。 还有小鹿兄弟，正怀着孩子…… 无论救星白，还是救爸爸，都该是他的事，他怎么能让身体出问题的江队和怀着孕的小鹿兄弟帮他？ 都怪他没用，但凡他有一点能力，事情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赵星墨紧紧攥着拳，忽然想起昨天鸟翅人他们搬运的基因进化液。 听说，科研中心还有十几箱…… 他低垂下头，嘴唇被咬得出血。 * 林空鹿和江辞安顿好基地事务后，中午就决定出发前往中央基地。 贺阳知道他们要离开，昨天就帮他们把车装好，满满的物资。 兔子也挺着肚子，颠颠跑来，跳到林空鹿肩上，小声道：“尼桑，上次运粮时，我在空间里也放不少粮食，保证够吃。” 林空鹿弹开它垂下的长耳朵，对贺阳道：“基地就拜托你了，另外沉尧在青屿山山脚的密林里，他是我请来保护基地的，你们不用担心，但没事也别去打扰，还有就是……” 想到赵星墨，他叹了声气，道：“赵叔和星墨也得请你们多照看。” 贺阳点头，道：“放心吧，只要他们在基地，就不会出问题。” 林空鹿点头，朝前来送行的众人挥手道别，然后就被江辞拦腰抱上车。 林空鹿：“……”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抱。 江辞在他耳边压低声音：“基地车太高，你显怀了，上下车不方便。” 林空鹿脸顿时微红。 宋云蔚早就坐在车上，见林空鹿上车了，才彻底松口气。 昨天基地外发生的事他也听说了，虽然很遗憾，但又有点担心林空鹿会因此改变主意，不回中央基地。 好在弟夫还有几分本事，到底把小鹿哄回去了。 想到这，宋云蔚给江辞一个“干得不错”的眼神。 江辞淡淡点头，回他一个眼神：记得在岳父母面前帮忙美言。 他不暗示，宋云蔚还想不起这件事。 林空鹿的肚子虽然比寻常人怀孕小很多，衣服稍微宽松一些，甚至根本看不出。 但江辞刚才抱他上车时，宋云蔚明显看到弧度，这等到中央基地，见到爸妈……啧，江辞到底是能进宋家的门呢？还是不能进？ 估计家里那个搞科研的老古板爸知道后，会气得想打断江辞的腿。 要是搁半个月前，宋云蔚肯定会在旁边递棍，但现在，啧，看在江辞对他弟弟其实还不错的份上，他到时就在旁看戏吧。 宋云蔚摸摸下巴，忽然有些期待。 第82章 第 82 章 林空鹿瞥见江辞和宋云蔚的眼神交流,心知两人在想什么，不由暗暗翻了个好看的白眼。 也就宋云蔚傻，真以为是江辞劝动他去中央基地。江辞这人看着高冷,其实满腹黑水,说不定还借此跟宋云蔚谈了条件。 不过他也不会揭穿就是了，反正他只打算去中央基地几天。至于江辞…… 江辞已经知道藤蔓的事,虽然他表面平静,昨天甚至还有心情安慰一时情绪低落的林空鹿，但他真的丝毫不在意，不担忧吗？ 哪怕是林空鹿自己,在刚得知这件事时，都下意识替江辞和他们的崽崽担忧。 说起来,听宋云蔚透露,江辞的爷爷也在中央基地，所以江辞才会帮宋云蔚一起劝他去中央基地吧？ 江辞打心底还是想留在那,但现在他知道自己是植物怪物,定然也清楚自己大概率不能长久留在中央基地…… 肯定会担忧的,怎么会不担忧呢？ 林空鹿偏头，看向自车队出发后，就陷入沉思的江辞。 江辞确实在思考这个问题，但察觉他的视线,很快转头看向他。 林空鹿对上他略带询问的眼神,想了想,忽然握住他的手,倾身靠近，咬耳朵小声道：“你能变成藤蔓的事，不要太担心,无论如何，我们还有曙光基地可以回。” 江辞闻言微怔。 小漂亮早就知道他是植物怪物的事，之前也询问过他愿不愿意一起留在曙光基地，现在又说这话，难道……对方当初是因为知道他的情况，才想建立一个人类、怪物共存的基地？ 至少这是原因之一？ 江辞眼睫微动，蓦地反攥紧林空鹿的手，漆黑眸中燃着星火。 林空鹿对上他幽深的眸光，竟有一瞬心悸。 他下意识松开手，指尖却被捉住，又握紧。 江辞缓缓倾身靠近，浓稠如墨眼睛深深望着他。林空鹿一时怔然，竟有些沉沦在这片幽深如星域的漆黑中。 忽然—— “咳。”后座的宋云蔚咳嗽一声。 江辞和林空鹿都僵住，江辞依旧没动，林空鹿脸却像火烧着一样，一片滚烫，忙轻轻推开气息笼罩着自己的江辞。 但两人的手依旧握着，江辞紧紧攥着他的手，后来似乎不满足，又抻开他手指，五指插进他指缝间，与他紧密相扣。 直到吃中午饭时，不少人下车活动蜷坐了的一天的身体，林空鹿也跟着下车。 见江辞在用金属能力凝出铁锅给大家烧水，他微松一口气，走到路边，抻抻腿脚。 抻到一半，白皙清瘦的手腕忽然被人握住。 林空鹿诧异转头，见是江辞。 他已经快忘了之前在车上的旖旎，问：“怎么了？” 江辞摇头，拉着他往车旁走。 林空鹿疑惑跟过去。 走到车边，江辞拉开车门，忽然将他抱上车。 旁边烧水的人注意到，迟疑问：“怎么了？” 林空鹿也想问“怎么了”，可下一秒，江辞跟着上车，紧关上车。冷峻身影笼罩下来，接着，他对上一双幽深如深潭的眼眸。 林空鹿微怔。江辞清冷的气息侵袭而来，指节分明的手扣住他后脑勺，手指伸入柔软发丝中，干燥指腹轻按着他头皮。 没等林空鹿从错愕中回神，吻就不由分说落下。 林空鹿倏地睁大漂亮双眼，鸦青睫羽轻颤。江辞的气息落在他唇边，眉间，耳朵，像要把他吻遍似的。 林空鹿指尖颤栗，尤其想到刚才有人看见江辞抱着他上车，更是羞耻得灵魂都在发烫。 外面的人会怎么想？该不会以为他们是在…… 他脸红得要冒烟，手忙脚乱推开江辞，责怪：“你干什么？” 可能是被吻得没力气，语气听不出怪罪，反倒有几分嗔意。 江辞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低头低声道：“抱歉，我原本想忍住的。” 林空鹿支起耳朵：然后呢？ “但你实在太勾我了。”江辞望着他，清冷眉梢染着疯狂。 林空鹿脑中“轰”地一下，脸瞬间更红，说话都磕巴了。 “我、我哪里有？” 江辞倾身，身影笼罩着他，道：“之前在车上，当着宋云蔚面的时候。” 林空鹿：“？？？” 他目瞪口呆，觉得江辞在睁眼说瞎话。 江辞深深望着他，嗓音低哑：“你攥着我的手，又是贴着我，又是安慰我，还说是为我建曙光基地，我怎么能不动心？” 林空鹿口呆目瞪：“我、我……” 他哪有？ 江辞知道他向来口不对心，低头又吻住他，强势而温柔。 “唔。” * 二十分钟后，林空鹿手软脚软，气息不稳地下车吃饭。 顾老教授和岑滨等人看见，都露出了然的笑，只有宋云蔚微微不爽。 林空鹿极度尴尬。 他先是扶额，后又改成捂脸，最后转身，朝江辞小声生气道：“都怪你，说不定大家以为我们在车……”那个震。 江辞跨步从车上跳下，淡声道：“不会，我没那么快。” 林空鹿：“……” 他气得又瞪对方：“你知道？你试过？” 江辞：“……” 还真被问住了。 * 前往中央基地的路依旧不通畅，车队中途换了几次路线，又因遭遇小股丧尸袭击，耽搁几日，最后赶在十天后的傍晚抵达中央基地。 和去东城基地那次一样，天际又是如血残阳，天幕低垂压抑。 车队穿过一片密密低矮的树林，基地高大、冰冷的城墙便突兀出现在眼前。 彼时他们距中央基地其实还有一段距离，但这边的城墙实在太高大，约有二三十人加起来那么高，仿佛钢铁巨人突兀地伫立在天地间，在夕阳下倍添苍凉。 林空鹿大概能理解江辞和宋云蔚为什么希望他来中央基地了，只是城墙，曙光基地，甚至东城基地，就完全没法跟这里比。 更别提城墙上还装满了监控设备，以及重火武器。不像曙光基地，目前还靠单纯的人力巡防。 “这座墙的建立，有江辞他爷爷一份功劳。”宋云蔚见林空鹿好奇盯着墙看，热心讲解。 末世刚开始时，中洲还没那么多觉醒者，军队也要调派到各处救人。但很快，上面发现情况控不住，只能退守，于是主持建墙。 江辞的爷爷在末世前就承接过不少中洲的大型基建项目，有这方面经验，末世后也被委托，和军队一起建墙。 所以尽管末世后商人的地位有所降低，但因着这份功，江家在中央基地如今也还行。 最重要的是，江辞的父亲曾在军队工作，后在执行公务时，为救战友牺牲。而那位被救的战友，如今是基地高层。 宋云蔚在末世前调查江辞时就听说，江辞父亲的那位战友对江辞十分照顾，当然，这份照顾仅限于私人恩情。至于末世后…… 宋云蔚琢磨：基地正缺人才，以江辞的实力，就算没有他父亲那层关系，估计也会被拉拢。 毕竟就连他，在觉醒能力后，都被军方的人上门拜访过。如果不是为了找弟弟，他可能早在末世刚开始时，就加入军方队伍了。 但江辞加入军方队伍的话，以后肯定很忙，弟弟嫁给他，岂不是守活寡？ 宋云蔚表情忽然微妙。 林空鹿不知道自己的便宜大哥在想什么，只好奇看向车外。 和东城基地一样，中央基地的入口处也排着长长的队伍，人只多不少。 林空鹿等人是护送顾老教授前来，车上又有岑滨等军方的人，很快拿到通行证，走军方通道进入。 这边的检查也比东城基地严，除了血检，还要查基因。 据说有些不明显的寄生很难查出来，但寄生大多会污染基因，渐渐引起身体畸变，所以查基因是否被污染，准确率更高。 林空鹿心里咯噔一下，轮到他被取血时，颤颤巍巍伸出手指头。 好在结果没异常。 轮到江辞时，他又把心提到嗓子眼，好在最终也没事。 他终于松一口气。 江辞转身，见他紧张成这样，心中微动，走过去揉揉他的头发，低声问：“担心我？” 林空鹿被说中想法，脸一红，随即又否认：“没有。” 江辞弯起唇角，无声轻笑。 中央基地的隔离政策是隔离两天，两天后，顾老教授火速被科研院接走。 林空鹿和江辞走出隔离点时，也见到一位熟人。 陈少校大步走上前，用力拍了拍江辞的肩 ，说：“好小子，指望你先到中央基地，帮忙详细汇报基因进化液的事，结果你比我还晚到一个月。” 江辞神色淡淡：“路上耽搁了。” 陈少校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深吸一口气道：“走走，先跟我去向上级和科研院做个详细汇报，包括那个什么曙光基地发生的事，岑滨也只大致跟我说了一下。” 江辞转头看向林空鹿，林空鹿点头：“正事要紧，先办正事。” 江辞这才点头，对陈少校说：“走吧。” 陈少校：“……”这熟悉的“妻”管严场景。 江辞和林空鹿坐上陈少校的车时，宋云蔚刚从隔离点走出。林空鹿只来得及和他打声招呼，车就开走了。 宋云蔚吃了一鼻子尾气，表情僵硬。 隔离点外，宋家的车停在最靠近隔离点大门的位置。宋教授穿着笔挺西装，站在车门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神情满是严肃，仔细看的话，还有些紧张。 为了来接失散已久的儿子，他特意向科研院请了假，哪怕听说今天有个重要汇报，也没去。 旁边，他的妻子顾女士也罕见地换上一身旗袍，笑容温婉。察觉丈夫表情过于僵硬，还抬手掐一下对方胳膊，提醒：“要笑。” 宋教授立刻换上练习已久的和蔼笑容。 顾女士：“……”还不如不笑。 见宋云蔚出来，两人立刻换上急切神情，异口同声问：“你弟弟呢？” 宋云蔚：“呃，这个……被陈少校的车接走了。” “陈少校？” 这时，旁边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拄着拐杖，转头问：“你们也是来接孩子的？” 宋云蔚一眼就认出他是江辞的爷爷，神情微妙。 宋教授和顾女士点头，看向宋云蔚，又焦急道：“到底怎么回事？陈少校为什么接走你弟弟？” 宋云蔚：“我也不清楚，好像他们之前就认识，可能跟曙光基地的一些事有关……” 正说着，旁边江辞的爷爷频频望向隔离点大门，也焦急念叨：“怎么还不出来？说让我别来接，我还特意早点来，想给那小子一个惊喜。” 宋云蔚：“……”恐怕惊喜的是您，您孙子跟我弟弟跑了。 两家接人都接了个寂寞，中途，宋教授又接到电话，是科研院那边催他回去。 宋教授挂断电话，头疼道：“还是得回去一趟，也不知是什么汇报，非得现在不可。” 然后对宋云蔚道：“云蔚，你先自己回去，我跟你妈去一趟科研院，正好回头去军区问问陈少校为什么接走你弟弟。” 说完就带着顾女士，一起开车走了。 宋云蔚又吃一鼻子尾气，愣住：你们不顺带捎上我？ 第83章 第 83 章 宋云蔚只能步行回家,走之前，还好心把江辞也被接去军区的事告诉江辞的爷爷。 江老爷子一听，神情黯淡,勉强笑着向他道谢。 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推着轮椅,从车另一侧过来。 轮椅上的青年神情冷峻,看起来和江辞有几分像,对方看见江老爷子后，蹙眉问：“阿辞还没出来？” 宋云蔚的父母虽然都搞科研,但他自己做生意,末世前偶尔会跟云京的一些企业家参加酒会。他一眼就认出这位是江家年轻一辈的真正掌权人,江辞的堂哥——江冕。 当然，那是末世前,现在的江家大不如前了，没什么掌权不掌权之说。 也不单是江家,人没了，市场没了,甚至一切秩序都崩塌了,所有还活着的商人情况都艰难,普通人更惨。像江家这样还能维持体面生活的,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宋云蔚记得,末世前，江冕并不残疾，怎么忽然坐轮椅了？ 但别人家的事，也不好多问。他把江辞不在隔离点的事告诉江老爷子后，就告辞走了。 江老爷子客气道别，等他走远,神情便转为忧愁，看向轮椅上的江冕叹道：“说是被军区的人接走了，但……阿冕啊，你说他是不是还怨我，所以才不回来？” 江冕微皱了皱眉，劝慰道：“爷爷你先别多想，我让人去打听打听。” 接不到人，爷孙俩只能先上车，回家。 车开到江家祖宅——一处位于基地中心的别墅，江冕的父亲，也是江辞的一叔，很快迎出来。得知他们没接到人，江辞被带去军区了，江一叔微不可察松了口气。 身后，他的妻子和小儿子江嵘更忍不住露出一瞬笑。 江冕被从车上搬到轮椅上，无意间瞥见，微微皱眉。 * 曙光基地，五天前，也就是林空鹿等人离开后的第七天。 赵星墨像往常一样去病房看望赵洲之，给父亲洗脸、擦身，翻身体。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病床前，沉默望着赵洲之毫无生息的脸，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哑声道：“爸爸，你要坚持住，等我回来。” 当晚，徐思葭和詹巍回到住处，忽然发现房间里多了一大袋粮食，粮食上还放着一张字条。 两人看完字条，脸色大变，慌忙去找贺阳。 “不好了贺姐，星墨他走了。”徐思葭找到贺阳后，气喘吁吁道。 贺阳一愣，随即紧声问：“说清楚，怎么回事？” 徐思葭赶紧把字条给她看，并焦急解释：“星墨把他的贡献值全换成粮食，送给我和詹巍，拜托我们帮忙照顾赵叔，他自己离开基地了。我估计是要去找林先生说的生命树，或者是去救他哥哥。” 旁边的鸟翅人瞠目结舌，不敢相信道：“他一不是觉醒者，一只会治愈，离开基地，恐怕连高级丧尸都打不过，怎么活？” 就在这时，又有人匆匆来报：“不好了贺姐，存在科研中心的基因进化液少了七八支，不知被谁偷了。” “七八支？”几人当即想到赵星墨。 鸟翅人不可思议道：“那小子疯了吧？” 正常人一口气注射一两支，都担心会彻底堕化，他一口气注射七八支？不想活了？ 贺阳立刻意识到事情严重性，道：“周翼，你先安排人在基地里找，其他人跟我到城墙外，在城墙附近找。” 鸟翅人一听，赶紧去安排人找。 基地的城墙根，一处隐蔽角落，赵星墨蜷缩在石砖后，哆嗦着手，将针剂扎进手臂。 随着管中荧蓝色液体尽数进入身体，他咬牙拔下空了针剂管，扔到脚边。而在他脚边地上，已经零散躺着七八支空管。 注射完所有偷拿出来的基因进化液后，他忽然像得了风寒一样，颤抖蜷紧身体，不停打摆子。 接着，一朵手指头大小的黑色蘑菇忽然从他手背长出，接着是手臂、颈侧，甚至眼睛里也开始长出蘑菇，看着令人头皮发麻。 他用力揪下手背上的黑蘑菇，瞬间血流如注。 “不疼，不疼……”赵星墨拼命捂住伤口，忍着泪，模糊视线看向远处刻在城墙上的胡萝卜图案。 “看小鹿画的图案就好了，看图案，记得看图案……”他碎碎念叨，抬手又薅下一朵手臂上长出的蘑菇，“不疼，不疼，记得要看图案……” 他神智像是已经不清，目光一直不忘盯着图案，不停念叨。 不知过了多久，蘑菇终于停止长出，而他身体越蜷越紧，忽然变成一朵小黑蘑菇，把自己埋进土里。 贺阳的人找到这里时，只看见几朵沾血的黑蘑菇，心顿时一沉。 “他堕化了。” “血还新鲜，快，一定就在附近，再找。” 然而一夜过去，人还是没找到。 贺阳有些疲惫，道：“或许已经离开基地了。” 鸟翅人迟疑：“是不是得想个办法，把消息递给鹿神？” 贺阳想到林空鹿特意拜托她帮忙照看赵星墨，不由叹气，点了点头。 清晨，随着送消息的人离开曙光基地，土里的黑蘑菇也奋力爬出，跳上城墙，悄悄离开。 * 林空鹿并不知道曙光基地发生的事，他和江辞被陈少校带到军区的会议室后，江辞就将三箱基因进化液放在桌上。 尽管对面坐的都是科研院德高望重的教授和中央基地的部分高层，江辞却丝毫不怵，淡定拆箱，并解说：“我们一共带回三箱基因进化液，一箱来自容城三院，另两箱来自曙光基地……” 其中曙光基地的基因进化液有两款，一款和容城三院的一样，另一款……则和中央基地的一样。 几位基地领导听了立刻皱眉，科研院的教授们也低声交流。 没一会儿，就有人上前将三箱基因进化液各取走一支，拿去化验。 化验结果很快出来，曙光基地的两种基因进化液，确实分别和中央基地、容城三院的一样。 而容城三院的基因进化液，成分也和中央基地的高度相近。 最重要的是，之前陈少校回基地时就汇报过一次，现在他们都知道容城三院的基因进化液是那个组织在末世前研究，部分成分是从丧尸身上提取，会使人变成丧尸，甚至彻底堕化。 偏偏江辞这时又继续道：“不止容城三院的进化液有这种后果，曙光基地的情况证明，中央基地的进化液也会使人堕化。” 也就是说，目前基地内所有注射过进化液的觉醒者，都有堕化的风险。 “哗——” 科研院的教授们脸色微变，顿时议论纷纷，几位与会的基地领导也都紧皱眉。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颤巍巍扶了扶眼睛，开口：“小兄弟，这话不能乱说，得有切实的案例或者数据……” 旁边刚回基地的顾老教授轻咳，转头对老教授道：“老程啊，这事我清楚，我刚从曙光基地来，小江说的情况是真的。不仅如此，这些基因进化液就是那个组织的人送去曙光基地的，他们想在那养蛊，所以那边的觉醒者都大量注射，堕化情况十分严重。” 老教授闻言，脸色忽然发白，神色颓然。 旁边一位年轻教授又开口：“但中央基地这么多人注射，一直没出问题，会不会是化验结果出错了？要不再化验一次，或许曙光基地的这箱进化液，跟中央基地的没关系？” 江辞想了想，说：“也许是因为中央基地没有大量注射。” 曙光基地的情况明显是认为引导，单人多次注射，才会快速堕化。 那位年轻教授推了推眼镜，又道：“但中央基地对基因进化液管理严格，曙光基地的这箱……是哪来的？” 江辞微皱眉，他只负责阐述情况，并不负责回答问题。 那位教授又推测：“你们刚才说，这两箱进化液是那个组织的人提供给曙光基地，据说还提供不止一箱，假设这箱确实是中央基地的进化液，那么，那个组织的人是如何拿到的？难道两位的意思是，中央基地有内鬼？” 江辞眉皱得更深，脸色微冷。 林空鹿也皱了皱眉，觉的这个教授语气有些逼人。江辞只是好心来告诉他们外面的情况，他针对江辞干什么？ 陈少校忙站起打圆场：“今天只是请大家来听一下汇报，了解基因进化液可能有的副作用，还有那个组织在曙光基地做的事，不是追责啊。” 年轻教授旁边一位气质儒雅的教授也拉拉年轻教授的衣服，和蔼道：“小洪，你先不要激动，坐下慢慢听。” 但这时又有人开口：“还有一个问题，我们的基因进化液，成分为什么跟容城三院的成分那么相近？如果我们的进化液也会使人堕化，那我有理由充分怀疑，科研院内有内鬼，我们的研究方法会不会本就来自那个组织？对方想把中央基地变成曙光基地那样？”这话一说，会议室立刻哗然。 有人同样怀疑：“说是成分相近，其实基本一样。” “说起来，基因进化液研究确实太快了。” “听说那个组织在容城三院研究了三年，我们只花不到两个月时间。” 儒雅教授脸上笑意微僵，又劝众人：“还只是讨论，大家不要胡乱猜测。” 几位基地领导神色凝重，低语讨论一阵后，其中一人开口，问：“基因进化液项目是谁负责的？” “这……是七组的宋谨舟教授。”有人迟疑开口。 宋教授刚好风尘仆仆地进来，听到自己名字一愣，问：“怎么了？” 江辞听到这个名字，也微讶，蓦地握紧林空鹿的手。 林空鹿神情疑惑：“怎么了？” 然后转头，对上宋教授的视线。 第84章 第 84 章 宋云蔚在末世前刚找到林空鹿,确认林空鹿是自己走丢的弟弟后，就给父母发过消息，也发过林空鹿的照片。 如果不是病毒爆发,突然末世，他可能早已经带父母去和林空鹿相认。 所以，宋教授知道自己那走失多年、刚被找到的小儿子长什么样,更何况眼前少年的眉眼和他妻子实在太像了,他怎么可能认错？ 宋教授怔怔望着林空鹿，一时喉间哽塞，脚却像生了根,无法挪动。 一旁见他进来的教授连忙解释：“老宋啊,你先别急,我们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是这两位年轻人刚才汇报了一些他们在外面遇见的情况，我们发现你负责的这个基因进化液项目啊，有一些小问题，就是……你这个进化液啊，它的一些成分啊,怎么跟容城三院的进化液成分相差不多？ “这个问题说小其实也不小啊，容城三院的进化液会让人变成丧尸,刚才那位年轻人说,我们的进化液也会,所以我们的意思是……” 开口的人说话十分啰嗦，结尾总是带“啊”,宋教授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注意力全在林空鹿身上。 林空鹿见他紧紧盯着自己，心中也一怵：糟糕,好像卷进科研院的内斗了。 刚才那几人没有切实证据，就揣测科研院有内鬼，而且矛头直指负责基因进化液的宋教授，明显是打压、针对。 想想也是，基因进化液的出现，不啻于拯救了整个中央基地，负责这个项目的宋教授一定风头无两，大概率让某些人眼热了。 但刚才那人开口闭口都提及他和江辞，这位宋教授又死死盯着他，该不会以为是他和江辞……等等，宋教授？宋？ 林空鹿蓦地睁大一双漂亮眼睛，好奇打量眼前这位穿着西装、风尘仆仆，但不减风度的教授，终于发现他长得好像和宋云蔚有一些像。 呃，该不会……这就是他和宋云蔚的父亲？ 刚这么想完，已经红了眼眶的宋教授就脚步不稳地上前，双手颤抖伸出，想抱住好不容易找回的小儿子。 可在其他人眼中：完了，宋教授这是气疯了，眼睛都气红了，还伸手要掐那个漂亮的小年轻。 “老宋，老宋，有话好好说，这可不兴动手啊。” “是啊宋教授，人家只是例行汇报。” “赶紧，快拦着他啊。” 几人连忙上前拦住宋谨舟，江辞一见这么多人上前，生怕碰到林空鹿，赶紧将林空鹿小心护到身后。 宋谨舟眼看自己就要碰到儿子了，却被人挡住，自己也被一群人拖住，顿时有气没处发，再转头一看，领导、同事都在。 开会时间，实在不是相认的场合。 他只得先放下手，视线不舍地从林空鹿身上移开，接着理了理衣服，看向同事，忽然春风满面，态度和善：“这会开多久了？没有茶歇吗？是不是该茶歇了？” 趁茶歇的功夫，正好和儿子相认。 众人沉默。 宋教授到底知不知道刚才大家在说什么？ 宋谨舟显然不知道，拦住他的同事赶紧把刚才的讨论又说一遍。 宋谨舟听到是两个小年轻“指认”他，不由转头看向江辞和……被江辞挡在身后的林空鹿。 云蔚肯定跟小儿子说过他的身份，不会是小儿子“指认”。这几人针对他就罢了，竟还拿他小儿子当枪使？ 宋谨舟镜片后的双眼闪过寒光，抬头看向那几位同事，道：“基因进化液项目目前确实是由我带的八组负责，但最初并非是八组研发，我接手时，项目已经到投入使用阶段，是吧，傅教授？” 之前拉住年轻教授发言的儒雅教授闻言微点头，语气温和道：“确实，我记得一开始是由纪澎教授负责，但纪教授在外面的四级实验室做研究，最近不在基地。” 这就是暂时没法对证的意思。 之前把锅引到宋谨舟身上的年轻教授洪元彬微皱眉，道：“宋教授这意思是想推卸责任？就算不是你研究，也是你批审是否可以使用，难道批审验查环节，就没发现问题？” 宋谨舟微眯起眼，语气严肃：“洪教授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如果按我当初意见，这批没经过四期临床试验的进化液，就不该投入使用，但……” 他余光瞥向旁边坐着的几位基地高层，语气顿了顿，又道：“但当时科研院大部分教授并不是这个想法。” 事实上，就是为了拦着有人想大面积使用的提议，宋谨舟才接下这个项目，由他来把控、制定使用标准。也因此，在不少人眼里，他是这抢功，挤走了更有能力的同事。 几位领导也想起这事，慎重道：“这件事等纪澎教授回来再调查吧，具体有没有隐患，还要等对使用过的觉醒者进行检查后再说。” 洪元彬还是有些不甘心，忍不住又道：“但我记得纪澎曾是宋教授的学生，他负责研发基因进化液，研究出的成分又跟那个组织的基本一样，宋教授真的毫不知情？” 江辞见他纠缠不休，微皱眉，忽然打断：“几位，追责是你们科研院的事，眼下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在场不是有身份的教授，就是有地位的领导，被他一个毫无背景的年轻人打断话，不由都一愣。 宋谨舟看向他，神情也有些意外。 刚开始他以为这个年轻人是洪元彬找来对付他的，但现在来看，显然不是。 领导中有一位曾认识江辞的父亲，又听陈少校说过他实力非凡，态度十分和气，点头道：“你说。” 江辞谢过，又看向科研院那些教授，问：“不知傅容新教授在不在？” 之前拦着洪元彬说话，又被宋谨舟点过的那位儒雅教授神情意外，起身说：“我是。” 江辞点头，道：“有人托我给你带件东西。” 说着，他拎起包，拿出沉尧交代他要送给傅容新教授的那张残页，摆在桌上，道：“有人让我……” 话没说完，那些看见残页的教授忽然脸色大变。 “快，防护服！” “隔离罩！” “保护领导！” 会议室内顿时大乱，几名士兵立刻挡在领导身前。 离江辞和林空鹿近的宋谨舟更是直接脱下西装，一步上前罩住林空鹿，将人护在衣服下，边往后拽边镇定道：“小宝别怕，我是爸爸，有爸爸在。” 林空鹿和江辞都懵圈了，尤其是林空鹿—— 这群人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大反应？还有就是……小宝是什么称呼？ 就在他们愣神的功夫，几名穿防护服的人已经冲进来，用厚厚隔离罩盖住残页。 众人顿时松一口气，随即道：“快，大家换个地方开会，这里先交给他们处理。” 在负责安保的人员安排下，众人很快撤离。 林空鹿和江辞也跟着撤离，神情都十分费解。 林空鹿还被宋谨舟用衣服罩住，小心护着走。 江辞知道他小腹已经显怀，生怕他不小心磕着碰着，几次想说“让我扶吧”，可想到宋谨舟是小漂亮的父亲，又欲言又止。 宋谨舟趁这会儿混乱，也终于有机会跟林空鹿相认，走到走廊后，他拿下衣服，对上小儿子漂亮精致的脸孔，迟疑又忐忑问：“小宝，云蔚应该跟你说了吧？我、我是你亲生父亲。” 真到了相认时，语气却又干巴巴，仿佛多一句都不会说。 林空鹿之前就猜到他的身份，虽然宋云蔚说的并不清楚，但他还是点点头，腼腆道：“大哥说了。” 宋谨舟明显松一口气，怜爱地摸摸他的头，忍不住又拥抱住儿子瘦弱的肩，镜片下的眼睛微微湿润：“这么多年了，我们总算找到你了，对了，你妈妈也在这边，等会儿我们一起去见她行吗？晚上再一起回家吃饭？” 林空鹿对这份亲情并不抵触，又心知自己不可能一直留在中央基地，只能趁在基地的时候多补偿，便点头，说：“好。” 他长得漂亮，说话也乖乖巧巧，宋谨舟高兴激动之余，又忍不住感叹：小宝跟大宝真是一点都不一样，这孩子太惹人怜了。 他感觉不像找回了儿子，倒像找回了女儿。 江辞站在一旁，目光幽幽。 果然，小漂亮一回到中央基地，就被宋家人拐走了，他一点上前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说起来，还是在曙光基地时好一点，起码那时脸皮厚一些，还能睡到一张床上。现在的话，再睡到一张床，岳父怕是会把他腿打断。 林空鹿虽然跟宋谨舟相认，却没什么话可聊，很快又看向江辞。 宋谨舟这才注意到这个冷峻青年好像一直跟着他家小宝，就跟……蜜蜂叮着花似的。 他仔细打量江辞片刻，推了推眼镜，问：“你是?” 江辞态度恭敬：“伯父，我是……” 林空鹿生怕他说“是男朋友”，赶紧抢答道：“他是我朋友，之前在容城救过我，又一路保护我到中央基地。” 之前他听宋云蔚提过，宋谨舟是个搞科研的老古板，要是知道他和江辞男男搞基，还搞出孩子了，会不会打断江辞的腿？呃。 宋谨舟一听江辞救过林空鹿，还一路保护林空鹿，不由紧握住江辞的手，感谢道：“原来是你救了小宝，那你就是我们家的恩人，谢谢谢谢，以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说。” 江辞神情微僵，又有些微妙。 请把儿子嫁给我，也可以说吗？ “说起来也怪云蔚，那孩子做事太不靠谱，要不是他拖延，小宝也不会被困在容城。”宋谨舟提起大儿子，又皱眉，“对了，你们……” 林空鹿怕多说多错，赶紧打断，假装好奇问：“宋……爸爸，你们刚才看见残页，为什么反应这么……剧烈？” 第85章 第 85 章 宋谨舟听他喊“爸爸”了,镜片后的眼睛又微湿，努力平复心情后，才恢复科研工作者惯有的冷静，道：“说起来,这事也令人费解,中央基地有一张类似的残页,是末世前突袭那个组织的一个基地——也就是全球特殊事件处理协会,你们应当知道这个组织吧？” 林空鹿和江辞忙点头。 宋谨舟颔首,继续道：“当时突击小队在那个基地的核心实验的一个无菌柜里发现残页，但他们将残页从无菌柜中取出后，仅短短五分钟，所有看过残页、接触过残页的人，都变成了丧尸。 “幸存的队员立刻用高强度隔离材料将残页密封，送到我们研究院。但送到时，病毒刚大爆发，各大城市沦陷，研究院也忙得一团乱，一时没人研究它,直到半个月前，大家才又想起这张残页。 “因为有突击队员的前车之鉴,取出打开密封前,大家都穿着严密的隔离服,但现场仍有数名人员在残页取出后的短短几分钟内被感染，变成丧尸，之后便没人敢再研究。 “怪异的是，我们测过房间门内和密封材料上的病毒含量，几乎为零,实在弄不清感染的途径是什么。” 林空鹿和江辞对视一眼，脑海中不约而同想到四个字：精神感染。 但之前他们在沉尧的意识境中，只见过两种精神感染，一是有三个触角虫子的图案，二是病毒大爆发那晚的血月。 第一种是靠图案，跟图案刻在什么东西上无关。第二种是靠……虽然暂时不清楚血月是什么，但至少可以肯定，应该是客观存在的东西。 那么残页呢？是靠残页本身，还是靠残页上的字符图案？ 另外，他们俩都碰过残页，也看过残页上的字符图案，为什么没被精神感染？ 江辞倒是有些怀疑自己会变成植物怪物，可能是被残页感染，但林空鹿很清楚他不是，他是前世就被感染的。 最重要的是，林空鹿也接触过不止一次，但他确定自己没被感染。 宋谨舟很快也意识到这点，忽然紧抓住林空鹿双臂，语气紧张：“小宝，你们是怎么得到残页的？你碰过吗？看过吗？” 林空鹿：呃。 虽然不想让对方担心，但…… “是沉尧……就是容城的腐藤怪物给我们的，我们拿过，也看过，还……不止一次。”他诚实道。 甚至这一路，他和江辞都是将残页揣在包里，直接带来的。 宋谨舟表情瞬间门凝固，脸色发白。 林空鹿赶忙安慰：“爸爸你别担心，如果有问题，我们早就出事了，不会等到现在，另外我们怀疑残页是通过精神感染让接触和看过的人变成丧尸。” 宋谨舟想到之前接触过的人，确实都是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变丧尸，林空鹿和江辞现在还好好的，大概率真没事。 他略松口气，随即又拧眉，压低声音费解道：“为什么你们会……”没事？ 不，也不止，刚才江辞拿出残页，虽然只短短几秒，但也有人看见了，可到现在都没人变成丧尸。 难道两张残页不同？甚至，这张是假的，不会使人被感染？ 林空鹿也瞬间门想到这种可能，但很快又暗暗摇头：不太可能。江辞的另一个人格那么嫌弃这张残页，这张残页大概率有问题，是真的。但为什么他和江辞都没事？ 林空鹿只能想到胡萝卜印记，江辞意识空间门的那棵精神体树上，刻了无数胡萝卜印记，或许就是靠此才抵抗了残页的精神感染。 至于他自己，胡萝卜印记本就是他刻的，系统更说这个印记是他的精神印记……嗯？精神印记？精神？ 他的精神可以抵抗来自残页的精神感染？ 林空鹿神情微愕，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使用胡萝卜的力量，但实际上，可能是胡萝卜的力量放大了他的精神力？ 那么，抵抗感染，其实就是他觉醒的能力？ 但系统又说，所有觉醒者、怪物、丧尸的力量，都来自祂，也就是所谓的邪神。 如果邪神的最终目的是感染所有人，祂的力量又怎么会让人觉醒抵抗精神感染的能力？ 可如果他的力量不是来自邪神，是不是又意味着，他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林空鹿陷入沉思。 这时，重新安排好各位教授和领导的陈少校匆匆走来，请三人前往另一间门会议室继续开会。 三人压下各自疑虑，先跟过去。 到了会议室，惊魂未定的教授们忙都问起残页的事。 林空鹿把刚才给宋谨舟的解释又说一遍，只是隐瞒了沉尧还活着的事，只说是从沉尧手中缴获，对方在弥留之际恢复神智，希望把残页交给傅容新教授。 众人纷纷看向傅容新，傅容新镜片后的眼睛微闪，态度温和道：“多谢，应该是苏语跟他提过我吧，唉。” 江辞见他知道苏语，也顺势问他有没有苏语家人的联系方式。 傅容新不太清楚苏家的近况，更没有联系方式，只告诉他苏语在特管局时的领导——常海峰的联系方式。 江辞接过后道谢。 到此，他来科研院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 教授们等他们谈完私事，又和宋谨舟一样，也问起他们接触残页后为何会没事？ 江辞摇头表示不知，顺势提出想看科研院保存的那张残页。 科研院的教授们面面相觑：“这……恐怕不妥，太危险了。” 宋谨舟也皱眉，劝：“小江，残页很危险，不能随意接触。你之前接触那张没事，可能是那张残页的成分跟科研院保存的不一样……” 话没说完，一名穿着严密防护服的人匆匆来汇报：“刚才放进去和残页接触的小白鼠，已经丧尸化了。” 会议室内众人一听，都倒吸一口凉气。 也就是说，这张残页跟科研院保存的那张一样危险？ 刚才看过两眼残页的人，这会儿手都不自觉开始颤抖。 江辞见状，顺势又开口：“既然诸位没法研究，不如就让我看一眼。” 林空鹿知道江辞手机里有拍过沉尧给的那张残页的照片，提出这个要求，无非是想拍科研院这张的照片，帮他拼出完整的残页，找到生命树。 他神情微动，忍不住抬头望向对方清俊的侧脸。 江辞察觉，转头对上他的视线，忽然微笑。 林空鹿想到宋谨舟还在身旁，倏地又低下头。 宋谨舟倒是没察觉，只觉得江辞的提议太冒险。 科研院的教授们也都摇头，有几人甚至劝：“江先生是吧，你还年轻，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对对，不是我们不让你看，而是要看，也得等想出稳妥办法后再看。” 江辞蹙眉，又告诉他们一个信息：“据容城那个腐藤怪物说，残页一共有五张，上面记载了解决末世的办法，所以破解残页上的内容，宜早不宜迟。” 会议室内的气氛一滞，教授们面面相望，有几人开始动摇。 “或许可以让他试试？” “他之前也接触过，并没受影响。” “不不，还是太冒险了。” 宋谨舟皱眉，拉了拉林空鹿的衣袖，压低声道：“小宝，你劝劝你这位朋友，不要冒这个风险。之前一直没事，当然是好事，但万一这次出问题，就没有后悔的余地。我们至今还不清楚感染途径是什么，如果是你刚才说的精神感染，情况就更复杂了。” 无论是空气感染，还是接触感染，都可以想办法进行有效隔离，但精神感染，闻所未闻，这怎么隔离？ 林空鹿眨了眨眼，点头说：“爸爸，你说得对。” 然后对江辞说：“还是我去看吧。” 江辞是靠意识中的胡萝卜印记抵抗精神感染，而他本身就可以抵抗，当然是他去看比较安全。 宋谨舟闻言一愣，简直想当场把小儿子拉走，这劝了还不如不劝。 江辞也不赞同，摇了摇头。 林空鹿忙凑到他耳边，咬耳朵道：“放心，我可以抵抗精神感染，比你去更安全。” 陈少校就站在两人旁边，他是觉醒者，五感敏锐，恰好听见一些关键字眼，心中微微惊讶。 存在精神感染？还有，江辞的小男友可以抵抗精神感染？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之前他们去容城救人时偶然发现，在大部分动植物都变异的情况，容城亭山东侧的变异十分缓慢。直到末世后两个月左右，一些丧尸动物跑到亭山东，感染了那里的动物，继而感染给植物，才引发大面积变异。 如果没记错的话，末世刚开始时，江辞的小男友就一直住在容城亭山东，会不会……亭山东的动植物变异缓慢，其实跟他有关？ 他忽然有些脑洞大开地联想，想完又觉得荒诞。 可如果精神感染真的存在，倒是可以解释当时容城许多人没被咬，依旧会变成丧尸的情况。 还有，好像是自江辞的小男友到他们那后，除了刚到那天，他们就再没出现没被咬也莫名变丧尸的情况。 陈少校原本还觉得自己过度联想了，可越想，又越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 江辞听了林空鹿的话，仍摇头。他不意外林空鹿能抵抗精神感染，之前在曙光基地见对方用胡萝卜印记救人时，他就猜到了，可他仍担心。 万一，万一哪个瞬间门忽然没抵抗住呢？ 两人谁都劝不了谁，最后林空鹿故意赌气：“那就一起去看算了。” 宋谨舟在旁脸黑，忽然行使父亲权威，道：“胡闹，你俩都不准去看，跟我回家。” 说完见林空鹿转头，神情懵懵地看向自己，才想起这不是家里的大宝，赶紧轻咳一声，循循劝道：“小宝，听爸爸的话，先回家，你想看的话，爸爸之后想办法让你安全地看，现在看太危险了。” 第86章 第 86 章 虽然宋谨舟极力反对,但科研院有几位教授倒是觉得可行。 一是林空鹿和江辞已经和残页接触过数月，那么长时间都没事,只再看一眼,大概率……应该也不会有事。 二是科研院这边已经用遍各种隔离办法，试图研究残页了，但都没用,短期内他们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如果残页真记载了结束末世的办法，那就如江辞所说，破解上面内容,宜早不宜迟。 加上林空鹿和江辞也坚持要看，宋谨舟最终没拗过他们，黑着脸答应。 众人起身前往隔离室时,傅容新经过宋谨舟身旁，见他脸色不大好,拍拍他的肩宽慰：“老宋啊,别太紧张,两个年轻人从容城到曙光基地再到我们这，一路经历那么多危险,都不是会冲动的人，他们要看，肯定是有把握。” 宋谨舟跟他只是点头之交,维持表面和气,想起他刚才也举手赞成让林空鹿两人去看残页，脸色更不好,道：“不是你儿子，你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说完转身就走。 傅容新脸上温和笑意一僵，片刻后转头问身后人：“刚才那两人有一个是宋教授的儿子？” 洪元彬皱眉,道：“应该是那位姓林的少年吧，刚才听见宋教授喊他小宝了，听说宋教授有个走失的小儿子，乳名叫小宝。” “哦。”傅容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不过这关老师您什么事？”洪元彬又替他不平，“宋教授未免太难相处了，您好心安慰他，他还给您脸色看，难怪他跟科研院大部分人关系都一般。” 傅容新轻咳一声，肃声道：“别乱说，宋教授有才能，只是性格孤傲些罢了。” “什么有才能？能干出抢他学生纪澎研究成果的事，谁知道是不是虚有其表，说不定以前也没少……” “元彬！”傅容新忽然冷下脸，训斥：“没有根据的事，不要乱说，你这已经是诽谤了。” 洪元彬被他一训，顿时讷讷。 傅容新又看他一眼，神色微冷，等走出会议室后，才重新换上温和神色。 隔壁的实验楼，林空鹿两人已经穿好防护服，走进无菌室。跟来的教授、领导们神情紧张，隔着玻璃门，目不转睛地想看他们操作。 林空鹿转头看见，建议：“你们最好不要看，也不要从监控里看。” 从宋谨舟的描述来看，残页的感染强度远超有三个触角的虫子图案，隔着玻璃门看见，恐怕也会被精神感染。 教授、领导们一听，立刻散开，退出观察室。 宋谨舟跟着走出时，竟觉得腿有些发软，掌心也一阵冒虚汗。之前他不是没做过感染风险极高的实验，可没有哪次能像这次一样令他不安。 宋谨舟的妻子顾竹在科研院专攻植物感染、无病毒种植方面，此刻也在实验楼。 她从一间实验室出来，正好看见宋谨舟等人站在走廊，不由上前几步，问宋谨舟：“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不是开会吗？” 宋谨舟看见妻子，顿时像找到了依靠，长吁一口气，扶着妻子的肩说：“小宝在无菌室，看残页。” 顾竹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他说什么，立刻抓住他手腕，神情激动，但想到四周还有人，又压下声音，语气轻颤：“你、你见到小宝了？” 宋谨舟点头，轻拍她的肩安抚。 顾竹却比之前更激动，竭力压着情绪，眼眶泛红：“他、他在……” “在无菌室。”宋谨舟沉声说。 顾竹一愣，终于想起丈夫刚才的话：小儿子在无菌室，看残页。 “啪！”她忽然拍开宋谨舟安抚她的手，压着怒气，咬牙低声问：“你怎么不拦着？” 宋谨舟忙解释：“我拦了，但小宝不听，这孩子很有自己想法。而且他刚被找回来，我又不敢说重话，怕把孩子气走。” “那也不能让他冒险啊。”顾竹生气，“你这样，你这，你是要把我气走。” “别别，”宋谨舟赶紧哄老婆，“小宝他有把握，我们儿子很厉害，别担心，没事的，会没事。” 与其说是安慰妻子，他倒更像在安慰自己。 顾竹跟他夫妻几十年，哪能看不出他其实也怕？为免两人都慌乱，她只能先压下心慌，安静等消息。 无菌室内，林空鹿和江辞按教授们事先教的步骤拆开密封，拿出残页。 片刻后，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异常。 看来之前猜测没错，他们确实能抵抗残页上的精神感染。 林空鹿干脆把沉尧给的那张残页也拆出，尝试拼接，结果两张残页没有相连的部分，十分不巧。 江辞拿出手机，拍下科研院那张残页。 离开无菌室后，两人走进观察室。林空鹿想了想，忽然拿出纸笔，照着江辞拍下的两张残页照片，把残页上的字符图案都誊抄一遍。 抄好后，他再次进入无菌室，将纸页密封好，然后带出，给科研院的教授们。 “残页的感染方式应该是精神感染，只要看见或接触，就会被感染，所以你们怎么隔离都没用。 “这是我誊抄的残页上的字符图案，你们可以用小白鼠再实验几次，如果小白鼠不会丧尸化，说明造成精神感染的是制作残页的材质，而不是上面的字符图案，你们以后可以研究誊抄的图案。” 如果造成精神感染的不是材质，而是字符图案本身，那就没办法了，只能他和江辞再想办法破解，毕竟只有他们看了字符图案不会被感染。 说起来，林空鹿总觉得那些字符熟悉，好像曾经认识，可字符连在一起，他又确实读不懂。 教授们一听他把字符图案誊抄下来了，顿时都欣喜不已，有几人甚至迫不及待想拿去用小白鼠实验。 等人散得差不多时，林空鹿才注意到人群后方，宋谨舟扶着一位相貌温婉的女士站在那。 女人穿着白色实验服，见他看过来，本就微红的眼圈更红，泪水眼看就要落下。 林空鹿几乎立刻猜到她的身份，迟疑喊：“妈妈？” 江辞也注意到了，原本想扶住林空鹿腰的手，不动声色又垂下，藏到身后。 见父母就是这点不好，不能随时亲近小漂亮，只能先忍忍。 顾竹听见林空鹿喊出的称呼，终于难再压抑情绪，快步走上前。她伸手双臂，下意识想抱紧失而复得的小儿子，可快碰到时，又近乡情怯般地顿住。 最后还是林空鹿主动，虚虚和她拥抱一下。不能紧拥，紧拥的话，小腹弧度这么明显，孩子会被发现。 顾竹没觉得异常，只以为是初见面，有些生疏。况且找了这么多年，她都快绝望时，忽然找到了，能这样抱一下儿子，她已经心满意足。 身后不远处，宋谨舟摘下眼镜，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等了许久，他才上前打断温馨，劝仍红着眼睛流泪的妻子：“好了，儿子找回来了是好事，先回家，回家吃个团圆饭。” 说罢又对站在一旁的江辞道：“小江，你等会儿有没有急事？要是没有的话，不如也到我们家吃顿饭。” 江辞觉得没什么急事，他在隔离点时就家里打过电话，让家里人别去接他，因此也不必急着回。 但第一次登门去岳父母家，得正式些，至少准备些礼物。 于是不舍婉拒：“实在抱歉，宋教授，我可能得先回家一趟，明天一定登门拜访。” 宋谨舟也是一时忘了，经他一说，才想起别人也有家要回，忙点头道：“对对，应该先回家报个平安，那你明天一定要来啊。” 江辞神情微松，忙点头答应。 林空鹿正低头安慰母亲，等再抬头，就见江辞已经和宋谨舟约好明天登门拜访的时间，一时无语。 离开实验后，宋谨舟去开车，中途遇见陈少校。 宋谨舟今天心情好，见到谁都打招呼。 陈少校是特意在停车场等他的，看见他，立刻上前道：“宋教授，能单独聊几句吗？” 宋谨舟微蹙眉，他急着去接老婆孩子。但陈少校这人工作严肃，特意等他，恐怕确实有重要事。 于是正色道：“你说。” 陈少校向四周看一眼。 宋谨舟立刻会意，跟他一起走到一处隐蔽角落。 陈少校微松一口气，这才压低声音，把自己之前的猜测、以及在容城观察到的情况，悉数告诉宋谨舟。 宋谨舟微皱眉，神情严肃：“你的意思是，小宝不仅自己能抵抗精神感染，或许还能影响跟他走得近的人，也不被精神感染？” 陈少校并不确定，道：“只是我的个人猜测，也许是我想岔了，您是林先生的父亲，又是科研院的教授，所以我只跟您说过。如果林先生真有此特殊，那他对基地非常重要，你作为他的父亲兼科研院教授，先知道这件事，对他来说也安全些。” 宋谨舟知道他是好意，点头说：“我知道了，多谢你提醒。” 两人道别后，宋谨舟开车出去接林空鹿三人。陈少校目送车离开，片刻后，轻舒一口气，也转身离开。 就在他们都走后，地下停车场的一处结构柱后走出一道身影，神情若有所思。 第87章 第 87 章 江辞来科研院是坐陈少校的车,回去时没车，宋谨舟知道后，提出可以载他一程,毕竟这是小儿子的救命恩人。 江辞没拒绝,上车后，他和林空鹿坐后排,宋谨舟开车,顾竹坐副驾驶。 有座位挡着，江辞终于能偷偷握住林空鹿的手。林空鹿惊讶看向他，本想抽回，但又怕动静太大，惊动前座的父母。 江辞挠了挠他手心,忽然有种背着父母早恋的感觉，虽然从年龄……至少从他的年龄来说，不算早。 林空鹿只能偷偷瞪他，一双猫眼睁得溜圆,看得他心中微痒，却不能碰。 宋谨舟没察觉两人的小动作，问清江家地址后,便开车往江家别墅。 “你住清水湾，又姓江，该不会江伯坤是你爷爷？”宋谨舟边开车,边聊天问。 从后视窗看见江辞点头，心中了然,道：“难怪，现在还能住清水湾的人不多了，你爷爷很有魄力。” 病毒大爆发之前,全球就发生过几起丧尸咬人事件，只不过都是小范围内爆发，而且丧尸很快就被消灭，消息也都被压下，并未传出。 但江辞的爷爷当时是云京首富，跟丧尸咬人事件有关联的那个组织又恰好一些富商有勾连。江辞的爷爷跟他们虽没接触，但多少听到些风声。 所以容城院的事发生时，他就敏锐察觉不妙，赶紧将能调动的物资都调回当时还是云京的中央基地。 江老爷子当时也只是觉得容城可能要不好，加上年纪大了，求稳妥，便想将生意收拢回云京，哪知没过多久，病毒就大爆发了。 也因此，末世刚开始时，江家在云京也就是中央基地，有着丰厚物资，据说占到基地当时物资存量的一半。因着这些物资，□□里但凡活下来的人，也大多愿意继续跟着江家。 有粮有人，这些人里还有觉醒者，在当时的中央基地，江家可算是除了官方外的一股不小势力。据说那段时间，江家一叔出去见人，眼睛都像长在头顶。 但随后，江老爷子便将物资尽数捐给基地，又亲自带人协助基地规划建墙，甚至打算搬出江家别墅，把别墅让给更有需要的人。 诚然，基地的领导层那时已经有将基地内所有物资充公的打算，江家势再大，也只是一些末世前的普通人在末世后有了些力量，又依靠物资临时聚在一起而已，不可能真是军方的对手。 但真要硬碰硬，对那时的基地来说，也确实麻烦。况且基地是要救人，不是抢人。 所以基地的领导已经做好要苦口婆心劝江家，请江家以大义为重，让出部分物资的心理准备。哪知没等他们上门，江老爷子就主动找上他们，要捐出物资。 对基地来说，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加上有江老爷子带头后，其他屯了少量物资的豪商也都有样学样，跟着捐出，之后江老爷子又和孙子江冕一起亲自带人帮忙建墙。 基地对这样的人自然不会亏待，不仅婉拒了江老爷子要捐出别墅的请求，还给江老爷子的孙子，也就是江一叔的长子江冕安排了一个后勤物资调度的工作。 正好，调度的就是江家捐出的那笔物资。 江冕在末世前就管着偌大的□□，末世后管一个基地的后勤，倒也游刃有余，没出任何差错，直到前段时间，他被废了双腿。 宋谨舟原本只搞研究，也不知道这些事，实在是江冕腿废住院那段时间，无暇管后勤，后勤就出了一次大乱子，波及到科研院上下几千人的吃喝问题，他才听同事八卦了一些。 听说江冕腿被废，还跟他弟弟……哦，不是江辞，是江冕同父异母的弟弟——江嵘有关，江嵘是江一叔的小老婆生的。 啧，豪门是非多，末世了都不安生。 宋谨舟暗暗摇头，透过后视镜看一眼江辞，见他唇角含笑，估摸还不知道江冕双腿废了的事，内心有些同情。 小伙子人不错，就是家里太乱了。 听说他觉醒的能力也强，陈少校一直想收编他，说是放眼军部都没几人比他厉害。 这样的人要是跟江冕一样，不慎折在豪门内斗的阴谋诡计里，实在可惜。 出于感激江辞救过林空鹿，宋谨舟有心想提醒几句，可又觉得交浅言深，毕竟这涉及别人的家事。 最终只在车开到时，见江辞下车，才提醒一句：“出门在外要谨慎小心，回到家其实也是。” 江辞闻言一愣，原本想请他们到家坐坐，一时竟也忘了。 等回过神，宋谨舟已经开车带着妻儿离开。 江辞微皱眉，想起宋谨舟的话，神情渐渐严肃。 * 江家别墅内，一家人都坐在餐桌旁，桌上摆的饭菜不算丰盛，但比往常却好许多。 江一叔的小儿子江嵘盯着饭菜，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趁江老爷子和江冕去客厅打电话的功夫，他忍不住开口抱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饭？不会真要等江辞回来吧？要是他不回来，我们一大家子今晚就不吃了？” 他堂堂江家少爷，末世前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哪想过会有今天，馋得对着一桌普通的饭菜流口水。 都怪爷爷，非要把物资都捐给基地，否则靠那些物资，他也能在末世后依旧吃香喝辣，受人追捧。 还有大哥也是，明明管着整个基地的物资调度，却不给家里多发物资，害他们这段时间只能吃干巴巴的白米饭，和一些清淡到没滋味的炒蔬菜、鸡肉，水果也只有苹果、梨。 如果让他调度整个基地的物资，呵…… “爸，你等会儿就跟爷爷说，让我接大哥的职位，我们家捐了那么多物资，基地肯定会同意让我们家继续管后勤。” “瞎说。”他妈赵美珍拍一下他的后脑勺，道：“要接，也该你爸接。” 说完转头看向丈夫，也焦虑道：“你到底跟老爷子说过没？任命迟迟不下来，总不会真让我们家交出后勤调度这个位置吧？” 江一叔神情苦闷：“说了，怎么没说？老爷子以江冕还在职当理由，拒绝了。” 赵美珍一听傻眼，忽然抓着丈夫手臂，急道：“江冕怎么……江冕现在都废了，在职跟不在职有什么区别？” 说完不知想到什么，又一愣：“老爷子该不会是见江辞回来了，想让江辞接江冕的职？” 难不成老爷子当初捐出近乎全部身家，不是以退为进？还真打算让出后勤管理这个位置？ 否则以江家当初的功劳，基地怎么着也会给他们留着位置。 “谁知道呢？”江一叔有些烦闷，狠狠吸一口烟，忽然压低声音道：“我之前就说别急别急，你们娘俩非要动手，我跟江冕是亲父子，谁当这个调度官不是当？这下可好，儿子是废了，位置也飞了。” 赵美珍不满想：那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再说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一口一个亲父子，当初可是天天抱怨老爷子不公平，没让你接任命，管理基地物资调度。 但这话不能真说出来，赵美珍作为挤走原配，成功上位多年的第者，心知该怎么哄丈夫，更知道自己丈夫有多窝囊，又有多小心眼。 可能怎么办？她能靠的偏偏只有江家和这个窝囊丈夫。 好在儿子如今已经长大，只要儿子当上基地的物资调度官，进入基地管理层，到时江家上到老爷子，下到江冕，还不都得仰她鼻息？ 赵美珍心中冷笑，面上却我见犹怜，忧心劝道：“那怎么办？之前你也答应计划，我们才对江冕下手的，现在却变成这样，唉，老公，要不你明天请基地民生委员会的张会长吃顿饭，请他帮忙劝劝老爷子……” 江嵘见父母只字不提让自己接江冕的职位，终于不耐，生气道：“妈，你当初不是保证说让我接职位？况且大哥的腿是我想办法弄废的，功劳在我，你怎么……” “瞎说什么？”赵美珍赶紧转头捂住儿子的嘴，神情恨铁不成钢，压低声音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还有，你爷爷、你大哥都在客厅那边，你给我小声些。” 说完同时眨眼暗示儿子：急什么？这事不得徐徐图之？先稳住你爸那边。 哪知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道冷冷声音：“什么功劳？大哥的腿怎么了？” 江辞五感敏锐，还没进门，就听见这对母子和江一叔在嘀嘀咕咕，等听到后面，周身气势更是冷沉，眼中闪过寒意，直接踹门进去。 声音惊动还在客厅焦急打电话打听江辞消息的江老爷子和江冕，两人急忙赶到餐厅，江冕转着轮椅，慢了一步。 江辞转头，正好和江冕视线对上，随即目光向下，看见对方有些空荡的裤腿。 江辞目光一寒，疾步上前。 江冕忙用薄毯盖住腿，神情黯淡。 江辞脚步一顿，忽然转头，粗暴扯过坐在椅子上的江嵘，一把扼住喉咙，将人摁在墙，寒声问：“大哥的腿 怎么了？” 江嵘对上他冷寒的视线，吓得浑身发抖，拼命扒拉他的手，试图呼救。 江一叔和赵美珍都被这个变故吓一跳，赵美珍忙站起，急切道：“阿辞，你别冲动，阿冕腿是车祸废的，跟小嵘没关系啊。” 说完又拉江一叔，急道：“老公，你快劝劝他。” 江一叔干巴巴道：“是、是啊，阿辞，快放开你弟弟。” 江辞恍若未闻，但五指微松，再次问：“大哥腿怎么了？” 江嵘终于能喘上一口气，一阵巨咳，艰难道：“废、废了。” “怎么废的？”江辞继续冷声问。 江嵘装傻，憋红了脸，怒道：“我怎么知道，他自己走路不小心呃——” 江辞五指再次收拢，接着凭空凝出一根金属刺，对准江嵘眉心，面无表情道：“我再问你一遍，是怎么废的？” 江嵘一开始还硬气，可当金属刺尖真刺破他眉心皮肤，血顺着鼻梁流下时，顿时吓得痛哭流涕。 江老爷子虽不喜欢赵美珍母子，但江嵘毕竟是他孙子，再不成器，也不可能真看着他死。 尤其不能死在江辞手里，那样江辞会背上杀弟名声。 他以为江辞是误会，加上江一叔一家曾亏欠江辞，便想让他出出气算了，没想到他真要动手。 老爷子刚要劝阻，谁知下一秒，江嵘就痛哭流涕承认：“是我安排人撞的，是我安排的人，别杀我，我是你堂弟啊，哥……” 老爷子一愣，眼神不敢相信，没想到大孙子的腿竟真是小孙子害的。他整个人顿时像老了几岁，颤巍巍转头，看向曾是天之骄子的江冕。 江冕此刻微垂眼眸，看不清表情，但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意外。 老爷子倒吸一口凉气，颤声问江冕：“阿冕，你、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之前不跟爷爷说？” 江冕叹气：“只是猜测，没什么证据。况且爷爷当年就为他们，委屈过阿辞，我以为……” 这次轮到他，结果也会一样。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废了，阿辞又不在家，家里除了指望他那不成器的父亲，还能怎么办？ 既然要靠父亲，就没法真把江嵘母子怎么样。所以说与不说，都没意义，不过好在阿辞回来了。 想到这，江冕总算松一口气。 江老爷子听了他的话，也一下想起当年，当时江辞刚上高中，因跟江嵘不和，被江嵘唆使的狐朋狗友开车撞断一条腿。 那时江老爷子自然对这母子俩恨极，又厌恶至极，可他年事已高，对公司渐渐力不从心，偏偏优秀的大儿子早牺牲，江冕又刚大学毕业，还撑不起公司，一儿子还拿股份威胁他，说如果处理江嵘母子，就闹分裂。 最后为了公司，他只能向一儿子妥协，没处理江嵘母子，只让一儿子带着人住到外面去，别回江家碍他的眼。 之后为了弥补江辞，他又把自己的股份分一部分给江辞。 可江辞大约还是寒了心，出院没多久就转到外地上学，自此鲜少回来。 江老爷子回想完这些，心中一阵阵难受，被莫大的愧疚淹没。 另一边，赵美珍见江辞的金属刺已经刺破江嵘眉心，吓得顿时尖叫起来，失去仪态地哭骂：“江辞你疯了，他是你堂弟，你还真敢杀他？他又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喝醉酒跟朋友胡闹，开了个玩笑，谁知道那群狐朋狗友真敢开车撞江冕？都是那群朋友的错，又不是小嵘的错，你快放开他！” 说完见江辞不动，又转身朝江一叔气道：“老江，你快管管你这好侄子。” 江一叔皱了皱眉，也有些不高兴，开口道：“江辞，你这是从哪学的匪气？在自己家也喊打喊杀，快放开你弟——” 话没说完，江辞忽然一把甩开江嵘，江嵘顿时摔倒在地，疼得“哎呦”叫唤。 “喊打喊杀？”江辞眯起眼，神情带着戾气，一脚踩在江嵘心口。 江一叔和赵美珍一愣，下一刻，两根金属刺贯穿江嵘膝盖骨，废了对方双腿。 “啊啊——” 江嵘顿时疼得一阵惨叫，涕泪横流。 “这才叫喊打喊杀。”江辞冷眸道。 说完拖起死狗一样的江嵘，直接扔到别墅外的马路边。 转身回来，见仍愣站在原地，脸色发白的江一叔、赵美珍，又面无表情道：“怎么？要我像请江嵘一样请你们出去？” 身后同时凝现数十根金属刺。 江一叔夫妇顿时像见了鬼一样，脸色发白，连滚带爬跑出去找江嵘。 江老爷子欲言又止，他对江嵘母子被赶出去没什么异议，但江一叔…… 江辞像是看出他想法，淡淡道：“我刚才在外面，听见赵美珍说是一叔同意江嵘找人撞大哥。” 老爷子一愣，随即气得脸色铁青，手直发抖：“这个畜生，畜生啊！” 虎毒还不食子呢。 江冕也愣住，没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也在这件事里扮演了角色，甚至，对方比江嵘母子更恶心，又想害他，又不想脏了手，便默许江嵘母子动手。 江冕一时不知是心寒多一些，还是恶心多一些。 江辞：“一叔我就不动手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毕竟不是他儿子，也不是他爸，害的更不是他。 江冕已经从方才的震惊中回神，神情复杂道：“谢谢你，阿辞，这次多亏你回来了。” 顿了顿，又心寒道：“父亲那里，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他作为儿子，除此之外，也不能把对方怎么样。 说完他看向江老爷子。 江老爷子直摆手，整个人苍老了十岁不止，身影都佝偻了，恨声道：“我也不会再管他。” 江一叔没直接动手，也没直接参与策划，最多也只能赶出家门了。至于江嵘，江老爷子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这次说什么也得把江嵘送进去，末世也有监狱，不能再让另两个孙子失望了。 江辞不管这些，忽然走到江冕面前，半蹲下-身，直接掀开薄毯，又掀起裤腿，看江冕腿的情况。 见对方小腿竟枯瘦如柴，他微微皱眉。 江冕来不及阻止，叹气解释：“其实被车撞断只是一方面，医生说我患了腿部肌肉萎缩症，就算没被撞断，也会不良于行。” 这也是他虽怀疑江嵘，却没说出来的另一个原因。反正最终都要坐轮椅，结果都一样。 江辞眉心紧蹙，片刻后起身，说：“我会再想办法。” 江冕却不抱希望，放下裤腿后，招呼他：“先吃饭吧，对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江辞原先打算等林空鹿在中央基地生完孩子，就跟对方一起离开，谁知中途发生赵洲之一家的事，回来后又得知江冕出事。 他一时也不能确定，只道：“再说吧。” 说完见江老爷子还局促站在一旁，又问：“爷爷不吃？” 江老爷子见他主动喊自己，顿时老泪差点纵横，忙走过去坐下，“哎哎”两声，说：“吃，吃。” 说着就拿起筷子，给两个孙子各夹一筷菜，道：“ 尝尝，都是爷爷亲自做的。” 家里现在没佣人，只有一个老管家不离不弃，平时饭菜都是老管家准备的，但今天江辞回来，江老爷子便亲自下厨，他年轻时学过厨师，手艺还不错。 江辞点头，对家里的管家说：“丁叔也坐下一起吃吧。” 然后尝一口江老爷子炖的鸡肉，忽然问：“这个鸡，家里还有吗？” 江老爷子以为他喜欢吃，忙道：“有有，你要是喜欢，爷爷明天再给你炖。” 丁管家也道：“还有两只呢。”平时都没舍得吃。 江辞轻咳一声，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问：“我明天……能不能拿一只送人？” 江老爷子：“？” 江冕也惊讶抬头。 江辞耳后可疑地微红，说：“就是，新女婿第一次上门，是不是应该送些鸡鸭鱼？” 第88章 第 88 章 江老爷子和江冕闻言都愣住,老爷子更是手一抖，筷子险些掉桌上。 还是老管家最先回神，惊喜道：“阿辞有女朋友了？” 江辞耳后更红,轻咳一声，回答：“是男朋友。” 江老爷子、江冕：“……” 两人已经呆愣到忘记说话。 江辞见他们这副反应,微蹙眉,不解问：“我找对象很奇怪？” 江老爷子和江冕忙摇头，动作整齐一致：不奇怪。 但重点是……你找的是男朋友啊？ 江冕率先回神，担心老爷子接受不了这么潮的事，再跟江辞闹矛盾,忙开口道：“男朋友也好，是男是女都一样。” 顿了顿,又欣慰道：“阿辞终于长大了。” 江老爷子后反应过来,忙也道：“哎对对，是男是女都一样。” 江辞无语。 江老爷子这么说,倒不全是担心跟江辞再有隔阂。他是真的高兴,眼下这世道，一家人能安全最重要，要是再有个对象、成个家，那就是喜上加喜。 “你们兄弟俩总算有一个要成家了。”他眼睛湿润，忍不住感慨，接着又打听：“对方叫什么？多大年龄？今天怎么没把人带到家里？” 江辞倒是想，但小漂亮也有家要回。 “跟他爸妈回家了,他父母都是科研院的教授。”他闷声道。 “哦。”老爷子一听是科研院教授家的儿子,心中更满意的不得了，不住点头道：“教授好啊，教授好,说起来，我今天正好遇见科研院的宋教授，你对象的父母也在科研院的话，说不定能托宋教授帮忙打听打听，看你准岳父母喜欢什么，咱们也好挑礼物。” 江辞：“……他爸爸就是宋教授。” 江老爷子：啊？ 江冕也微惊讶，道：“是宋云蔚？” “咳咳！”江辞险些被鸡汤呛到，忙放下汤勺，拿起餐巾擦了擦唇角后，黑着脸道：“是他弟弟。” “宋云蔚还有弟弟？”江冕更惊讶。 江辞点头：“从小就走丢了，最近才相认。” “哦哦。”餐桌上的另外三人也点头。 “可怜见的，还好找回来了。”江老爷子年龄大了，容易心软。 然后又跟管家、江冕商量起第一次登门送什么。 “只送鸡鸭鱼，实在太单薄了。” “但末世能攒齐这三样也不容易。” “要不再加一些粮票、水果票之类的物资兑换券？” “人家父母可是教授，这样会不会显得我们家太铜臭了？” 江辞静静听他们讨论，唇角不自觉勾起微笑。 吃完饭，他推江冕去休息，注意到江冕的腿，又眸光微沉，问：“大哥，是不是我打电话那次，你就已经……” 他说的是病毒刚爆发那会儿，当时他乘飞机刚回到A市，就赶上A市爆发，被困机场。 起初通讯还没断，他给家里打过电话，确定家里安全，接着便设法去容城。A市离容城近，离当时还是云京的中央基地太远。 他原本计划先去容城接小漂亮，再一起赶往中央基地，哪知这一耽搁，就是数月。 如果家里是末世刚开始时就出的事，那他…… 江冕猜到他在想什么，忙拍拍他的手背，安慰：“别多想，我是前段时间才出的车祸，末世刚开始时，家里确实没出大事。再说你那时远在A市，就是飞也不可能立刻飞过来，别什么都怪在自己身上。” 江辞闻言，这才微松一口气。 “对了，你这次留在基地的话，需不需要帮你谋个职位？我这边有个物资调度缺……” 江冕又开口，却被江辞打断：“就是你现在任的职位？” 江冕笑意一僵，随后叹气，说：“其实是基地看在我们家捐了那么多物资，又帮忙建墙的份上，给的补偿。倒不是说我非要把着这个职不放，而是……我和爷爷终究也有点私心，捐物资是希望能救更多人，但救人之余，也希望自家人能过得好一些。另外基地的意思也是这样，如果我这次病退的话，可以让江家再出一个人接任。” 虽是补偿，但江冕在这个岗位也勤勤勉勉、尽心尽责地干了几个月，甚至比大部分人都出色。领导层那边都看在眼里，对他也欣赏，要不是他身体不适宜，上面还真不想换人。 江辞闻言摇头，说：“不用。” 江冕并不意外，点头说：“也是，你觉醒了能力，应该去更需要的位置。” 正说着，别墅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吵闹。 是江二叔他们又回来了。 江辞目光一沉，二话不说，直接让在基地内负责巡逻治安的人把两人叉出去。 * 晚上，江辞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不太想睡，但想到明天要去小漂亮家拜访，必须有个好的精神面貌，又觉得今晚还是得睡。 他忽然起身下床，找来纸笔，在纸上写下一句话，然后攥在手心，又躺回床上。 担心睡着后手会松开，他还特意用金属链把攥紧的手又缠数圈。 一切稳妥后，他才放心闭上眼。 没过多久，他又睁开眼，眼底血红。 察觉手被什么绑着，他微皱眉，抬起右手，眼中随即闪过一抹戾气。 另一个人格的自己在干什么？ 江辞冷笑扯下金属锁链，摊开手，看见掌心的纸条—— 【这里是中央基地，人类的地盘，别乱跑，别杀人，别惹麻烦，也别去找小鹿。他跟他父母在一起，明天我会去拜访，想办法提亲，你半夜跑去爬床，会被他爸打断腿，以后就别想娶他了。】 江辞不看还好，看完戾气更重。 他惹麻烦？笑话，他每次都是及时出现救宝宝。 还有，为什么去提亲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他？ 江辞红眸冷厉，周身散发危险气息。可他脑袋再不正常，也知道正常人不会半夜去人家提亲。 虽然他不是人，但他现在得伪装成人，不然被岳父知道他真实身份是丧尸怪物，对方更不会把宝宝嫁给他。 这样一想，江辞又有些颓丧，周身笼罩着孤寂气息。 睡也睡不着，干脆下楼溜达。 他今晚睡得早，这会儿也才十点，下楼正好遇到坐在轮椅上的江冕。 丁管家坐在江冕对面，正帮他按摩腿部微缩的肌肉。老管家在江家多年，是看着江辞和江冕长大的，边按边忍不住心疼道：“小嵘和你父亲也太心狠了，好端端的，就为个职位，竟这么害你。” 江辞红眸时，脑中一直浑浑噩噩，除了小漂亮，谁都不记得。之前记起宋云蔚，也是遇见对方后，才想起零星记忆。 这次也一样，他本来不记得江冕，但看见对方后，一些零散记忆就浮现。至少他记得，这是他堂哥。 见江冕坐在轮椅上，他周身气势瞬冷，寒声问：“你腿怎么了？” 江冕一愣，下意识想：你白天时不就知道？ 但江辞眼睛通红，神情带着怒意，又不似作伪，好像真不记得白天的事似的。 江冕一时弄不清他是怎么了，斟酌想询问，可还没开口，别墅的大门就被人“哐哐”一阵猛砸。 丁管家眼皮一跳，从窗户看见外面情况，叹道：“造孽啊。” 江二叔和赵美珍又来了，不仅如此，还带着七八名佣兵，不知是在哪花贡献值请的。 可能是有了底气，赵美珍还特意让人用担架把江嵘从医院里抬来，在外面哭爹喊娘地卖惨。 担架上的江嵘也适时露出几分可怜神色。 可惜清水湾这边是别墅区，每家每户隔得远，不太能听见。加上江家常年住在这，稍微一打听，都知道赵美珍是小三上位，当初就是靠会闹，才让江二叔娶她的。 即便末世了，大家也瞧不上这夫妻俩。 倒是丁管家和被吵闹声惊动下楼的江老爷子，都气得直哆嗦。 丁管家直接推开窗户道：“昱杰啊，做人要讲良心，你媳妇和小嵘设计撞断阿冕的腿，这事你事先知情，还默许了，阿辞替阿冕出气，你怎么还好意思来闹？” 江二叔涨红着脸，吭哧吭哧道：“那是误会，误会，再说，是美珍要来……” 丁管家叹气，觉得江二叔实在没救了。不，能做出为了职位害儿子这种事，早就没救了。 他正要开口再说什么，别墅的门忽然被推开，江辞红眸冷沉，带着杀意，仿佛地狱中的修罗，一步步走到江二叔一家面前。 “是你撞断了江冕的腿？”他眯起红眸，看向担架上的江嵘。 江嵘被他冷厉的气势震慑，整个人都吓傻了。 他哆哆嗦嗦，正要否认，可还没开口，江辞就对准他刚上夹板的膝盖猛踩下去，直接把他腿又打了个对折。 “啊啊啊——” 江嵘痛得原地翻滚，恨不得能当场晕过去。 赵美珍和江二叔也吓得脸色煞白，一阵发抖。可看见儿子的腿又被废，赵美珍顾不得害怕，忙对身后的佣兵喊：“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打，给我打啊！” 佣兵刚要上前，却见江辞身后瞬间凝现十几柄金属剑，剑峰直指他们。 佣兵们：“……” 对不起，女士你之前没说他是觉醒者啊。 几人也不傻，赶紧扔下赵美珍一家，转身就跑。 赵美珍和江二叔顿时傻眼。 眼看江辞带着一身煞气，越走越近，江二叔拼命往后退，腿直发抖，道：“江辞你、你不能打我，我是你二叔……” 话没说完，就被江辞抬脚直接踹飞出去。 管他什么二叔二婶，他今晚没抱到宝宝，本就憋着一肚子气，这几人还敢撞上来。 江二叔摔得口吐鲜血，估摸肋骨也断了几根。 江冕三人都看得心惊，生怕江辞真把人打死，背上人命，忙喊住他。 赵美珍怕他接下来就踹自己，也哆嗦道：“你、你……我今天看见你爷爷去市场跟人换鸡鸭鱼，说是要给你提亲，但你这样打人，谁敢嫁给你？” 江辞冷哼：“不劳操心。” 宝宝才不会怕他，何况他连宝宝的头发丝都舍不得弄伤。 不过明天就要去提亲了，今晚确实不宜动手。 江辞有些遗憾，看向赵美珍，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赵美珍哪还敢呆？赶紧拖着昏迷过去的江嵘就走。 江辞回到别墅后，无视江老爷子三人关心、担忧的眼神，径直回到卧室，犯愁。 另一个人格让他别惹事，但好像还是惹了，希望不要影响明天的提亲。 不过，心虚归心虚，在留给自己的纸条上，他还是理直气壮地写：昨晚你二叔一家来闹事，被我打了（注：是他们先挑事）。 第二天，江辞醒来看见字条，嘴角微抽。 * 林空鹿并不知道江辞这一天过得十分精彩，他昨天和宋谨舟、顾竹一起到宋家时，宋云蔚已经在家做好饭，正帮他给兔子喂食。 兔子一看见他，就要冲上前喊“尼桑”，等看见他身旁还有旁人，才硬生生止住。 顾竹怜爱刚找回的儿子，似是觉得宋云蔚做的菜不够丰富，又亲自下厨蒸了两只螃蟹。 蟹是她得知林空鹿来中央基地，特意用贡献值换的。虽然他们科研工作者的贡献值一般都不低，但对螃蟹这种末世后变得异常稀有的食材，平时仍舍不得买。 吃饭时，夫妻俩把仅有的两只蟹分别夹给林空鹿和宋云蔚。 “云蔚在外奔波这么久，辛苦了，这只蟹你吃。还有小宝，这只是你的。” 宋云蔚知道父母平时也舍不得吃太奢侈，笑道：“爸妈，我在外面吃的其实还行，这蟹还是你们吃吧。” 说完就把螃蟹夹到顾竹面前的碗里。 林空鹿慢了一步，无声叹气。 听说怀孕最好不要吃蟹，他这该怎么拒绝好意？ 宋云蔚见他看着螃蟹犯愁，才想起什么，不由扶额。他想了想，忽然从林空鹿碗里夹走蟹，说：“小鹿是不是不喜欢吃？没事，我帮你吃。” 顾竹和宋谨舟一听，立刻瞪他。 “夹给你，你不吃，现在又去抢弟弟碗里的。”顾竹忍不住数落，把自己碗里的螃蟹又夹给林空鹿，柔声道：“没事，小宝，你吃这只。” 林空鹿：呃。 怎么还摆脱不了一只蟹了？ “其实，我……”他硬着头皮开口。 “他对螃蟹过敏。”宋云蔚估摸他还没做好说出来的准备，忙替他找了个借口。 林空鹿顿时松一口气，不住点头：“对对，过敏。” 顾竹和宋谨舟听了，神情遗憾。顾竹夹回蟹，宋谨舟忙给他夹其他菜，说：“那就尝尝别的菜。” 一场风波就此过去。 林空鹿原以为至少今天瞒住了，谁知晚上休息时，顾竹来给他送被子。 林空鹿刚换上的睡衣，上前接过被子，转身时，因睡衣布料太柔软，小腹弧度显露无疑。 顾竹一愣，下意识又看几眼，觉得小儿子纤瘦漂亮，肚子却“胖”成这样，实在……不太正常。 甚至她觉得这个弧度，有点像怀孕显怀。可她生的是儿子，不是女儿，不可能……难道是寄生？ 可也不对，小鹿能通过基地检测，应该不会是寄生，除非……是此前从没出现过的高级寄生。 顾竹心一颤，离开时，脚步甚至不稳。她竭力保持镇定，才没在林空鹿面前露馅。 回到卧室，她忙找宋谨舟商量。没一会儿，夫妻俩就出现在宋云蔚房间。 “云蔚，你老实跟我说，你弟弟他、他是不是被高级寄生了？”顾竹声音发颤，无法控制地担忧。 宋谨舟神情也一派严肃，难掩忧虑。 宋云蔚一愣，忙说：“没有啊。” “可我看他肚子……”顾竹眼睛微红，无措比划。 宋云蔚：“……”都怪江辞。 他起初还想帮两人再瞒一阵，可又解释不清肚子是怎么回事，反倒弄得父母更担心不安，最后只能无奈道：“算了，我还是说实话吧，小鹿他……他是怀孕了。” 第89章 第 89 章 “怀孕？！” 宋谨舟和顾竹神情都不可置信,仿佛宋云蔚说了什么天方夜谭，甚至怀疑大儿子在糊弄他们。 “大宝，我和你妈在跟你说严肃的事,不是开玩笑。”宋谨舟扶了扶眼镜，板着脸道。 大、大宝？！ 宋云蔚嘴角微抽，无奈道：“我说的是实话，没开玩笑。” 宋谨舟和顾竹一愣,对视一眼,还是不敢相信。 “大宝，我和你妈都确定,当年生的是男孩，小宝是你弟弟，不是妹妹。”宋谨舟又严肃道。 宋云蔚也很无奈，道：“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小鹿确实怀孕了,在曙光基地时,顾老教授帮他检查过，要么是他身体构造特殊,要么就是江辞厉害，反正我不懂……” “等等，这跟江家那孩子有什么关系？”宋谨舟忽然打断，顾竹也轻拢秀眉。 宋云蔚：“呃。” “你弟弟的孩子是江辞的？”宋谨舟意识到什么，忽然黑着脸问。 那神情，就跟宋云蔚小时候闯祸回家，看见他拎棍子时一样一样。 宋云蔚可不想触这霉头，赶紧道：“他俩确实在谈恋爱。” 说完见宋谨舟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顾竹也微红眼睛，他又轻咳宽慰：“这……其实男的怀孕也没什么,之前江辞队里就有……” “谈恋爱就能先让人怀孕？”宋谨舟忽然气得一拍桌子，冷静理智全无，道：“他求婚了吗？领证了吗？见过家长了吗？家长同意了吗？重点是，你弟弟到结婚年龄了吗？他就敢这么做？” 宋云蔚：“……”您冲我吼什么？您冲江辞说。 顾竹也心疼小儿子，可还是拉拉丈夫的衣服，道：“你小声点，别被小宝听见。” 宋谨舟气势一顿，顿时颓丧。 他的小儿子走丢十几年，才刚找回来，就怀了…… 宋谨舟越想越气不过，又压低声音气道：“你还是小宝的哥哥，就没教训那混球一顿？” 宋云蔚：“打了。” 就是没打过。 “打得好！”宋谨舟气得挽起衣袖，道：“这混球，今天还在我面前装是小宝的朋友，只字不提他干的好事，我倒要问问他爷爷，是怎么教孙子的。” 宋云蔚眼观鼻，鼻观心，心想：你今天回来时可不是这么说，一个劲儿夸江辞年轻有为，还说他是个俊俏后生，救过小鹿呢。 * 第二天一早，林空鹿起来，察觉家里气氛有些不对。 宋云蔚正躺在沙发上看书、撸兔子，宋谨舟和顾竹在厨房忙活。 见他从卧室出来，宋谨舟和顾竹赶紧都围过来，像对待易碎的水晶娃娃般小心翼翼，先让他在餐桌旁坐下，接着又给他端来一杯豆浆。 “小宝，先喝杯豆浆，垫垫肚子。”顾竹怜爱地摸摸他的头，语气温柔。 接着瞪宋谨舟一眼，才继续对林空鹿道：“都怪你爸，今天去排队排晚了，没兑换到牛奶，明天让他早点去。” 宋云蔚放下书，问：“妈，有我的份吗？” 宋谨舟刚被老婆训，闻言转头又训儿子：“你多大了，还喝豆浆？” 宋云蔚：“……”怎么就不能喝了？喝豆浆还跟年龄有关？ 顾竹乜宋谨舟一眼，道：“还不怪你，排半天队，就排到一杯豆浆，明天你给我早点起。” “是是是。”宋谨舟赶紧保证。 在科研院的同事眼里，他是孤高冷傲的宋教授，但在家里，地位只比宋云蔚高那么一点。 林空鹿抿一口豆浆，眼眸含笑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有个家也不错，可惜……他终究还是要回曙光基地。 不过到了那边，他还有崽崽和江辞，到时也会有个温馨……呃，怎么把江辞算进来了？ 察觉自己刚才竟下意识想到和江辞有个温馨的家，他脸上忽然有些烧红。 顾竹站在旁，察觉他脸异常红，不由担忧，用手背碰了碰，问：“小宝，怎么脸这么红？发烧了吗？” “轰”地一下，林空鹿脸瞬间更红，忙闷头喝豆浆，喝完后抿了抿唇上的豆浆沫，眼神飘忽：“是……豆浆有点烫。” 说完怕她再问，赶紧起身道：“我回房间找样东西。” 说完就转身急匆匆走了。 顾竹一愣，接着无奈：“这孩子真是，烫还喝这么急。” 话刚落，家里的门铃响起。 宋云蔚离门近，起身走过去，隔着猫眼看一眼，忽然站直身，转头对父母道：“是江辞。” 宋谨舟、顾竹：“……”糟糕，忘记昨天邀请对方来家里做客了。 别问，问就是后悔。 宋谨舟和顾竹对视一眼，忽然转身，撸起衣袖寻找：“我棍呢。” 宋云蔚：“……” 别看他爸样貌斯文，年轻时可练过散打，脾气也爆。 但再练过，也打不过江辞啊，虽然江辞也不可能真敢对他爸动手就是了。 不过宋云蔚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提醒：“爸，江辞是觉醒者，实力非常强，你拎棍可能打不过，厨房有刀吧？” 顾竹走过去拍他一下，没好气道：“别瞎拱火。” 然后推开他，伸手开门。 门外，江辞穿着熨烫笔挺的西装，领带系得工整，头发似乎都精心打理过。 他身姿修长，清冷俊逸，神情却有些紧张，脚边放着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礼盒里的礼物都是他和江老爷子精心挑选的，本来江老爷子和江冕也要一起来，说提亲应该正式些。 可江辞心里清楚，提什么亲，他还没过明路呢。确切说，他连小漂亮都还没追回。 至少得先跟小漂亮确定关系，再告知对方父母，然后才好让江老爷子、江冕一起上门，不然会吓到宋教授夫妇。 江辞默默在心里又排演一遍顺序，比答辩时还认真。 见门忽然打开，他立刻露出标准的礼貌微笑，道：“伯母好，伯父——” “砰！” 门忽然又被关上，江辞笑意一僵。 但很快，门又被打开，这次开门的是宋谨舟。 他侧身挤出门，没让江辞进去，就在门外道：“小江啊，实在抱歉，今天家里有点事，可能不方便招待你，你看这……让你白跑一趟了，实在不好意思。” 宋教授冷静之后，觉得不好真动棍，但看这小子还是不爽。总之，他不会轻易让对方追到他儿子。 江辞闻言，笑意有些挂不住。 他敏锐察觉事态有变，迅速在脑海思索起来。 能让宋教授前后态度变化这么大，只可能是……是孩子的事被知道了。 江辞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宋教授没明说，大约还是想给他留个体面，不打算撕破脸。要是他主动提起，难保不把对方气得直接拿棍撵，以后连小区都不让他进。 凭心来说，要是江辞自己有个儿子，走丢十几年，好不容易找回来，却怀了别人的孩子，他肯定把那人三条腿都打折。 这么一想，宋教授对他其实还算客气。 江辞迅速在心中想完，面上依旧礼貌，佯装不知对方态度有变，拎起礼物道：“没事，那我下次再来拜访，对了伯父，这些礼物是送给……” “现在大家生活都不容易，这些东西你还是带回去，给自己和家人用。”宋教授板着脸打断。 江辞：“……” 看来情况非常不妙。 他垂下手，想了想，又试探问：“伯父，请问小鹿在家吗？我有些事，想见他一面说……” “抱歉，家里真不方便接待，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吧。”宋谨舟再次打断，而且说完就转身关上门，给他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 江辞：“……” 他神情一阵尴尬。 其实用空间移动能力的话，倒是也可以进去。但他不知道户型图，更不知道林空鹿住哪间，要是不小心瞬闪到准岳父面前……嘶，对方恐怕会直接提刀。 这么一想，他只能郁闷地先回去。 * 江家别墅，江老爷子三人正在客厅聊天，猜测江辞上门情况。 哪知聊没多久，江辞就回来了，三人神情都微讶。 “怎么这么快？不是说要留在那吃饭——” 话没说完，江老爷子就注意到他手上拎着原封未动的礼盒。 显然，这不是回来得快，而是压根就没进门。 “是不是……他们家刚好没人？”老爷子见状，小心试探问。 江辞放下礼盒，在沙发坐下，装作风轻云淡道：“是没让我进门。” “咳咳。”管家和江老爷子立刻一阵咳。 江冕也惊讶，放下茶杯，问：“怎么会这样？昨天不还说是宋教授邀请你去的？况且宋教授为人守信，不是会出尔反尔的人，你——” 江冕蹙了蹙眉，试探问：“你得罪他了？” 江辞点头，神情凝重。 三人：“……” “那你……是怎么得罪他的？”江老爷子斟酌问，“要不还是我去见一见他，帮你说和……” 江辞摇头，严肃道：“不好说。” 三人：“……”这么严重？这得是怎么个得罪法？ 江辞双手紧握，放在膝上，神情难得有些局促，看向三人问：“宋教授应该是知道小鹿怀了我孩子的事了，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和岳母消气？” 追小漂亮他有办法，可摆平准岳父母，他一时真没招，只好尝试向家人取经。 江冕三人倒吸一口气，身体齐齐后仰。 江老爷子手指颤颤巍巍，扶住老花镜说：“孩子？怀了你的孩子？你不是喜欢宋教授的儿子吗？这小鹿又是谁？” 江冕也皱眉，忍不住批评道：“江辞，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既然喜欢宋教授的儿子，怎么又跟别人弄出孩子？” “是啊。”丁管家也加入批评队伍，不赞同道：“难怪宋教授不让你进门，这要是我，我也不让咧。” 江老爷子：“这我哪还有脸去帮你说和？对了，那位小鹿姑娘呢？你是打算始乱终弃，不管了？” 江辞一阵无语，越听越离谱，满头黑线道：“小鹿就是宋教授的儿子。” “什么？”三人先是一愣，接着又后仰，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第90章 第 90 章 “算了,我再想办法吧。”江辞觉得问家人也问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干脆起身上楼。 “等等，你等会儿。”江老爷子忙拉住他，手都颤抖了,“小鹿是宋教授的儿子？他怀了你的孩子？他、他是男的？” 江冕也放下有些端不稳的茶杯,语气勉强镇定：“你可真厉害啊,江辞。” 丁管家还在震惊中，喃喃道：“这孩子是糊涂了吧？说胡话呢？” 这话在江辞听来,相当于“傻孩子，你做啥梦呢”。 他嘴角微抽,留下一句“是真的”,就继续上楼。 这下江老爷子彻底不淡定了,神情恍恍惚惚，半晌后道：“阿辞有孩子了？” 丁管家替爷孙俩高兴,抹抹眼角泪花,道：“是啊，阿辞这孩子,之前也不说一声,弄得我们都不知道。今天的上门礼也薄了,而且就阿辞一个人去，也不够有诚意。” “对对。”江老爷子拍拍老管家的手背，同意道：“还是你想得周到,我得赶紧去亲家拜访,礼物也要多备些,不能让亲家觉得我们不重视，还有，这第一次正式见亲家和孙媳……婿,我是穿喜庆些好，还是穿……” “爷爷。”江冕见他只顾着高兴，忍不住提醒：“阿辞还没结婚，就让人家儿子怀孕，宋教授这会儿恐怕正在气头上，未必想跟你结亲家。” 江老爷子被一盆冷水泼下，瞬间清醒，讪讪道：“也、也是。” 随即又板着脸道：“阿辞也是，这事做得太不像话了，难怪宋教授不让他上门。刚才还想让我们给他想办法，哼，他做出这种事，我是不会帮他的。” 说完还拄着拐跺跺地，一副被气不轻的样子。 江冕没吱声，默默低头饮茶，丁管家也佯装擦起茶几。 江老爷子：“……”你们倒是劝劝我啊。 江冕放下茶杯，叹道：“爷爷，这事我们不好插手，主要还得看江辞。” 江辞要是能赢得男友心，并让宋教授夫妇接受，那皆大欢喜，他们只管备足厚礼，上门提亲。要是不能，那他们就只能登门道歉了。 江老爷子哪能不知道这个理？刚才纯粹是高兴糊涂了。 “你说得对，主要还得看阿辞那小子。”他点点头，抬头看向楼上，又恨铁不成道：“这小子还回楼上了，回楼上有什么用？赶紧去宋家献殷勤啊，唉，追人和讨好岳父母都不会，木头一样。” 简直比江辞本人还急，恨不得把人撵到宋家似的。 * 江辞正在房间研读“搞定岳父母的一百种办法”，凝神制定计划，神情严肃得像在做科研实验。 方法是从网上搜的，中央基地在三个月前就恢复了网络、通讯，当然，范围仅限于中央基地内。 网上的帖子大多是末世前的，而且玩梗、调侃居多，正经回答少，实用性不强。 江辞没看一会儿，就捏捏眉心，头疼地放下笔。 他以为今天不会有机会见到林空鹿，但写到一半，手机忽然有电话打进来。 他拿过一看，见是林空鹿，漆黑眼眸微亮，忙接通。 林空鹿此刻正躲在自己房间，拿着手机，猫猫祟祟，小声问：“不是说今天要过来吗？都快中午了，怎么还没来？” 手机是末世前就使用的那支，之前落在容城的别墅，宋云蔚去别墅没找到他，但把手机带回来了。 因为没信号，他之前一直没开机，现在到中央基地，又有信号了，才尝试使用。 结果一开机，就发现江辞还躺在他通讯软件……的黑名单里，而且聊天记录也全删了。 正好左等右等，没等到江辞登门拜访，他干脆就打了这个电话。 江辞不由庆幸他还记得黑名单里的自己，轻咳说：“我还在家里。” 林空鹿听了拧眉。 江辞解释：“我去过你家一趟，但……” 他又轻咳一声，歉意道：“抱歉，伯父应该知道你有我孩子的事了。” “啊？”林空鹿表情呆愣，反应过来后，忽然一阵羞窘。 原来爸爸知道了，那妈妈肯定也知道了，难怪他们早上都对他小心翼翼。 林空鹿对自己怀崽这件事，仍有些不好意思，脚趾忍不住抓地，脸颊泛着淡淡红晕，磕巴道：“那、那你也得来啊。” 声音软绵绵，听在江辞耳中，仿若撒娇。 他心弦微动，刚要说“好”，就听林空鹿又道：“我们不是还要去拜访特管局的常海峰，把苏语的遗物交给他吗？” 江辞：“……” 旖旎瞬间消失。 “对了，你要是进不来，就在小区外等我，到了后给我打电话，我出去找你。”林空鹿又说。 江辞刚才还失落，闻言立刻抓住机会，说：“不，你别出来，我去找你。” 说完不等林空鹿反应，就挂断电话，拿起外套下楼。 客厅里的三人见他一阵风似的下来，行色匆匆，都微讶。 “这是要去哪？”江老爷子问。 “去见小鹿。”江辞丢下这句，就推开门出去。 江老爷子顿时欣慰：这才对嘛，赶紧去追。 勤奋的男人有老婆。 * 江辞到小区外后，使用空间能力，轻松进入小区。 站在宋家所在的楼栋下，他拿出手机，给林空鹿打电话。 接通后，他柔声道：“小鹿，你回你卧室，打开窗户向下看。” 林空鹿本来就在卧室，闻言走到窗边，向下看，什么人都没看到。 江辞了解后，很快走到楼栋另一面，再抬头，果然看见站在七楼窗边的林空鹿。 对方穿着略有些宽松的白衣，含笑趴在窗边，向他摇摇招手。微风吹乱他细软的发，剪落阳光细碎的光影，干净而美好。 江辞唇角不自觉扬起笑。 这样的场景，让他莫名想起一个童话故事：美丽的公主住在高塔上，路过的王子被公主的歌声吸引，公主放下长发，让王子爬到塔上…… 咳，不能这么想，宋教授可不是阻碍他们见面的巫婆。 他忙收敛心神，目测一下七楼到地面的距离，接着身影一闪，眨眼便出现在林空鹿的房间。 林空鹿一愣，转身就见他已经站在自己身后。 “到底什么事？”他好奇问。 对方一定要到他房间来见他，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吧？不然刚才在电话里，或者他出小区后，见面就能说。 哪知江辞闻言却轻咳，说：“没什么事。” 林空鹿：“？” 江辞：……就是来探探路。 下次再偷偷见面，就好找了。 但这话不能说，他镇定自若地岔开话，说：“先去特管局吧，你跟我一起下去？还是跟伯父伯母说一声，从门出去？” “当然从门出去。”林空鹿道，“我要是忽然不见，他们肯定担心。” 江辞点头：“那我去小区外等你。” 林空鹿：“哦哦。” 等江辞眨眼又离开，他再次疑惑：所以到底为什么非要到这溜达一圈再走？ * 宋谨舟和顾竹白天都在科研院工作，家里只有林空鹿和宋云蔚，以及兔子。 林空鹿和宋云蔚说一声后，就下楼。 宋云蔚本想跟他一起，但得知是去见江辞，又摆摆手说：“那我还是不去当灯泡了。” 兔子见林空鹿要离开，急忙喊：“尼桑，等等我。” 但还没跳下沙发，就被宋云蔚一把扯住长耳朵，教育：“小鹿和江辞去约会，你跟去干什么？在家呆着。” 兔子无辜脸，努力抽回长耳朵，还是跳进林空鹿的兜帽里。 * 小区外，江辞是开车来的。 见林空鹿带着兔子出来，他有些郁卒：带这个电灯泡干什么？ 兔子毫不自知，还朝他挥挥爪，高兴喊：“三弟，好久不见。” 江辞嘴角微抽：谢谢，并不是很想见。 林空鹿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后，转头问：“你知道特管局在哪？” 江辞点头：“来之前给常海峰打过电话，他告诉的。” 林空鹿想起傅容新给过他常海峰的联系方式，点了点头，说：“那就好。” 车一路开到特管局，下车后，两人走向大楼。 特管局如今有些清净，末世后，局中优秀骨干都被抽调至军中、科研院、前线，留下来的人已经不多，加上追查那个组织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渐渐就门庭寂寥了。 林空鹿和江辞到时，已经从副局升任正局的常海峰正一个人给大楼拖地。 见两人来，他忙放下拖把，搓搓掌心，问：“你们就是江先生和林先生？” 江辞微点头。 常海峰忙将他们迎进办公室，得知两人来意，又接过苏语的遗物后，这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瞬间红了眼眶。 苏语的父亲曾是他并肩作战的老友，老友牺牲后，苏语继承父亲遗志，加入特管局。他因着老友关系，对苏语也颇为照顾，久而久之，就像对待女儿般。 “谢谢你们帮忙带回遗物。”常海峰微红眼眶说。 遗物中包含日志和卧底期间藏起的一些资料，有了这些，便能证明苏语是卧底牺牲，上报基地后，上面会给苏家一定补偿。 “苏语的家人……现在过得不太好吗？”林空鹿闻言，斟酌问。 常海峰叹气：“基地物资有限，没有贡献值的人，只能领低保物资，保证温饱。苏语的妈妈患病要吃药，需要很多贡献值。” 但苏语和苏语的爸爸都牺牲了，家里只剩苏母和一个刚上小学的小女儿，没人能挣贡献值。 “其实基地已经尽可能顾着大部分人，但生病拿药，确实艰难。现在药品比粮食还缺，别说苏家缺贡献值，就算贡献值充足，可能也换不到药。 “现在特管局不比以往，我如今算是个闲职，虽然能帮衬他们家一些，但也有限。不过等上报苏语是牺牲后，情况应该会好转，至少对烈士家属，基地会优待。” 林空鹿心情复杂，rua了rua怀里的兔子，说：“我跟苏语也算有缘，想去看望一下她母亲，方便告诉我们地址吗？” 还好，兔·移动药库·傲天也跟来了。 常海峰欣然答应，忙拿出纸笔，把地址写给他。 林空鹿接过后，认真看一眼，郑重收起，又打听：“对了常局，能不能再打听个事，特管局如今不追查那个组织的下落了吗？还是说，人员被调走后，有其他机构负责继续追查？” 他来中央基地最重要的三个目的，一是残页，二是无病毒种植技术，三就是那个组织的下落。 现在残页看过了，种植技术不用愁，就剩那个组织的下落了。 常海峰闻言，笑容苦涩：“这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暂时不追查了吧，至少最近几个月没有，主要是无暇分-身，都忙着救人和建基地了，哪还顾得了他们？ “不过听你们说，那个组织又在曙光基地兴风作浪，而且藏有的残页能解决末世问题，真是这样的话，基地肯定加快速度找出他们的下落。” 话刚落，办公室内的电话就响起。 常海峰忙接起，听完对面的话，整个人一愣。 等挂断后，他对两人道：“还真给说中了，上面让我去开会，估计是要重组特管局，继续追查那个组织。” 说着他匆忙起身，边找衣服，边对两人道：“我这就不留你们了，有需要的话再联络。” 江辞和林空鹿点头。 离开特管局后，两人正要上车，迎面却看见傅容新教授。 傅教授似乎是路过，看见他们，顺道走过来打招呼。 “两位是来找常局的？”他笑容温和，“是苏语让带了什么？” 江辞没回答，反倒不动声色问：“傅教授这会儿怎么不在科研院？” 这话问得似乎有些不礼貌，傅容新一愣。 江辞又道：“抱歉，我以为科研院在破解那两张残页上的内容，傅教授应该很忙，没想到会在这遇到您，一时好奇就问了，是不是冒犯了？” 傅容新笑意又温和，忙摆手说：“没事没事，我是抽空出来买点东西，对了，你……” “哦，原来是这样，那傅教授您先忙，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江辞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且说完就拉着林空鹿上车，不给对方反应机会。 傅容新笑意微僵，望着车远远消失，又失笑摇头，眼神意味深长。 车上，林空鹿有些奇怪，道：“你刚才对他好像不是很客气。” 江辞：“有吗？” 林空鹿细白手指抵着下巴，思忖：“有点。” 江辞想了想，说：“我看咱爸好像不太喜欢他，就想着跟他保持些距离。不然被咱爸看见我和傅教授走得近，对我更不满意怎么办？” “咱、咱爸？”林空鹿有些磕巴，目瞪口呆。 兔子这时跳坐到两人中间，点点脑袋道：“可不就是咱爸嘛，大哥三弟，我们可是结拜了的，大哥的爸，就是我和三弟的爸。” 林空鹿：“……哦哦哦。”是可以这么理解。 江辞脸一黑，屈指弹在兔子脑门：“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 第91章 第 91 章 苏语一家是云京本地人,末世后，苏家仍住原来小区，在基地内位置还算不错。 林空鹿按常海峰给的地址找到苏母,被客气请进门后,发现家里干净整齐,生活也还勉强过得去。虽说不上富足，但至少不会饿着。 若是没病没灾的家庭,这样的生活，在末世后也算不错。但苏母有慢性疾病,需要长期吃药。 女儿是为公牺牲,母亲在基地却吃不上药，想想还是令人心酸。 林空鹿在来之前,就问过常海峰，苏母需要哪些药。登门拜访前，又薅过兔子,让对方从空间里拿出部分药,登门后，以苏语朋友的身份交给苏母。 这些药够苏母用一段时间，至于之后,等常海峰把苏语牺牲的事上报,想来基地会管。 离开苏家时，林空鹿怀里抱着兔子,rua了rua兔耳,叹气：“那个组织真是害人不浅。” 江辞点头，看见他怀里的兔子，又若有所思。 “这兔子挺肥，你抱着它累,我来吧。”江辞说着伸手，一把从林空鹿怀里薅出兔子。 被拎着耳朵的兔子：“？” 三弟你对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这叫提溜。 还有它一点都不肥，它这是毛茸茸，是虚胖。 江辞难得能见到林空鹿，不想这么快就送人回去。上车时，他把兔子扔到后座，自己和林空鹿坐前排，开车带人在中央基地四处转转。 到了下午，他请林空鹿在外面吃了顿饭。 江辞之前跟陈少校同行，接过不少军方任务，积攒许多贡献值。这次上交残页、护送顾老教授回来，也都有贡献值。仔细算算，他也小有资产了。 趁吃饭的时间，他又去交易市场兑换不少水果，都是草莓、番茄之类，酸甜开胃，又补充营养，适合怀孕的人吃。 林空鹿起初不知道他买这些，等车开到宋家在的小区外，见他大袋小袋地从后备箱拎下东西时，才微微惊讶，然后皱眉。 江辞怕他不收，迂回道：“给我们孩子吃的。” 林空鹿：“……”哦，你就只在意崽？ 他抱着兔子，微微撇嘴。 不对，他在意这些干什么？ 想到这，他赶紧又抿着唇，小脸紧绷。 江辞见他好似在意，眼神微亮，忙温声说：“主要是给你吃。” 林空鹿脸腾地又红了，眼神也发飘，轻咳说：“我才不白吃白喝你的。”我们又没什么关系。 虽然之前白吃白喝过，但……他不是给江辞弄了个基地嘛。 视线飘回江辞手中的袋子上，他顿了顿，又道：“你还是拿回去自己吃吧，我不缺。” 这是实话，宋谨舟和顾竹都是科研教授，待遇高、贡献值也高，家里偶尔吃得起水果。 就是林空鹿自己，因护送顾教授和抄录残页，也有一些贡献值。虽然没江辞攒的多，但省着花，也够他在中央基地用几天。 江辞眸光微沉，果然，之前是生存需要，才跟他不分你我，现在有了家人，就……生分了？ 他拎着手提袋的手紧了紧。 林空鹿耳根后仍微红，说完见他不语，又抱紧兔子，干巴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然后就抱着兔子转身。 回到家，宋谨舟和顾竹刚下班回来。 宋云蔚已经做好晚饭，正在摆桌，见他回来，忙招呼：“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林空鹿点头，放下兔子，去洗手间，用水扑了扑脸。 见鬼，他脸红什么？又在意江辞是为崽对他好，还是单纯对他好干什么？ 洗完手回来，一家人坐在餐桌旁，气氛温馨地用餐。 顾竹给林空鹿夹菜，关心问：“小宝今天去哪玩了？没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吧？” 基地治安虽然不错，但比不上末世前。毕竟封闭、压抑的环境呆久了，人多少会出些心理问题，变得脾气暴躁，一点小事，都容易吵起来。 要是平常遇到这类人倒没什么，但小儿子怀孕了，磕着碰着都不好。 宋谨舟也想到这点，看宋云蔚一眼，道：“你怎么没一起去？” 言外之意：怎么没跟着，照顾你弟弟一些？ 林空鹿一听，立刻朝宋云蔚使眼色。 宋云蔚只得帮忙隐瞒，含糊道：“呃，这个……主要是……我……” “主要是你懒。”宋谨舟批评。 宋云蔚：“？”我哪里懒了？我在家做饭呢。 宋谨舟看出他想什么，又道：“早饭和中饭是我跟你妈做的，你不就做一顿晚饭，能花多少时间？对了，你打算就这样一直在家躺着，不出去找个工作？” 宋云蔚：“……”我不就才躺一天？ “听说军部的人上门拜访过你，想让你加入，你有什么想法？”宋谨舟又问。 宋云蔚皱了皱眉，道：“再说吧。” 不是他不想加入，而是…… 他悄悄看林空鹿一眼，暗忖：小鹿怎么看，都不像能放下曙光基地的样子，估计早晚会再回去。 万一弟弟真回去了，他不得跟着保护？但他现在就加入军部的话，到时恐怕未必有时间。 林空鹿不知道宋云蔚在想什么，只庆幸他帮忙转移了父母的注意力。 哪知刚这么想，顾竹的注意力就又回到他这，询问：“小宝有没有想做的工作？” 见林空鹿神情疑惑，她忙解释：“你别多想，妈妈不是要赶你出去工作，你就是在家一辈子，我和你爸也养得起，其实是……常海峰那边重组特管局，今天遇到我时，忽然请我帮忙问一下你和江辞愿不愿意加入。” 林空鹿惊讶，没想到常海峰竟邀请自己。 但不等他回答，宋谨舟就黑着脸先开口：“不愿意。” 被顾竹瞪一眼后，他又改口：“除非江辞不加入。” 不然两人在同一个地方工作，这不是办公室恋爱？便宜那小子了。 顾竹无奈：“别把私人情绪混淆到工作上。” 宋谨舟：“哼。” 顾竹不理他，又看向林空鹿，问：“小宝你的意思呢？” 林空鹿想了想，问：“常局为什么邀请我？” 顾竹：“好像是跟你在容城的经历有关，觉得你能帮忙追查那个组织。” 林空鹿：“……”我还指望中央基地能帮忙追查呢。 “等我问问他吧。”他想了想说，又问：“那江辞……” “江辞他恐怕招不走。”宋云蔚插嘴道，“听说军部也抢着想要他去，尤其是陈少校，常海峰估计抢不过。” 不过他们都抢不过他弟弟，如果他弟弟回曙光基地，他敢保证，江辞肯定会跟去。 不过这话他没说出来，怕宋谨舟脸又黑。 林空鹿也结束这个话题，顺道又打听：“爸妈，残页上的内容破解怎么样了？” 顿了顿，又补充：“我今天在特管局外遇见傅容新教授了，他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忙，是残页破解很顺利吗？” 宋谨舟皱眉，摇头说：“不顺利，科研院负责破解的几位教授都忙了快一天一夜，他怎么会那么闲？” 林空鹿：呃。 “一点进展都没有吗？”他又问。 宋谨舟拿筷子的手微顿，蹙眉道：“也不是，他们这次检测了残页原件，发现残页材质十分特殊，至少存在五千年以上。” 林空鹿惊讶：“不是会被精神感染吗？” 宋谨舟：“我们用你抄录的字符图案进行试验，发现不是字符图案有问题，是残页的材质有问题。确定感染方式是精神感染后，也有别的办法可以研究。这次我们是用机器人，设定好程序后，没人通过屏幕观测残页，只看机器传出的结果。” 林空鹿点头：“原来如此。” “现在能确定的是，残页材质十分特殊，存在时间超过五千年，且没有任何腐坏，应该来自某个没被记载的史前文明。” “史前文明？”林空鹿和宋云蔚都惊讶。 宋谨舟点头，继续道：“所以推测残页上的字符图案应该是某个史前文明的文字，现在科研院已经调集考古专家进行辨认，只要能辨认出，就能破解残页上的内容。” 林空鹿和宋云蔚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这太离奇了，还进入考古范畴了？问题是，五千多年以前，史前文明时期，就出现过丧尸病毒？ 那它是如何消失？又如何在数千年后，再次出现的？ 那个组织的人是不是已经破解了一部分？所以他们知道残页记载了结束末世的办法，因为数千年前，这个星球上的生灵就战胜过它一次？而那次胜利，被记载下来了？ 可不对，胜利者会把这种事记载在有感染作用的残页上？ 林空鹿忽然有些弄不清，但想了想，还是把刚才的猜测作为一种可能，告诉宋谨舟，期望科研院能尽快破解。 宋谨舟严肃点头：“无论哪种猜测，都值得研究。” 毕竟现在也没个方向，大家都在抓瞎。 * 吃完饭，林空鹿回到房间，准备换一身舒适轻便的衣服，消会儿食就去洗澡。 他抬手解衣领扣子，纤白手指灵巧转动，衣领很快微松，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 脱到一半，身后忽然传出一声轻咳。 林空鹿一惊，慌忙攥紧领口转身，险些喊出声。 “是我。”窗帘后的身影忙闪出，瞬间出现在他面前，捂住他的嘴。 林空鹿身体往后一退，正好撞到没关紧的柜门，发出“哐”地一声响。江辞赶紧伸手捞住他。 林空鹿上身只穿一件略宽大的白衬衫，只用细白手指攥着衣领，脸上全是惊慌。 “你、你怎么来了？”他惊慌未消，一双漂亮眼睛睁得圆圆。 江辞低头，目光落在他漂亮的锁骨和渐渐绯红的肌肤，目光微暗，哑声说：“来给你……送水果。” 他掌心隔着单薄衣料，贴在少年清瘦脊背，幽深眼眸一瞬不移望向对方，忽然，缓缓低头。 林空鹿眼睛越睁越大，忘了可以推开，就在唇快碰到时，门忽然被敲响，同时传来宋谨舟的声音—— “小宝，刚才怎么了？是撞到哪，还是摔着了？” 林空鹿心中一慌，急忙把江辞往身前一拽。“咚”地一声，两人额头撞在一起，唇也相碰。 江辞眸光微亮，可还没来得及欣喜，林空鹿就转头拉开衣柜门，把他硬塞进去。 江辞：“……” 门外，宋谨舟的声音又传来，带着担心：“小宝，你怎么了？” “呃，没事。”林空鹿仓促回道，声音有些闷。 宋谨舟听了皱眉。 林空鹿顾不得其他，胡乱拉过挂在衣柜里的衣服，尽量挡住江辞，咬牙低声道：“别出声，别乱动。” 江辞心中微动，在他关柜门前，抓住他手腕：“你担心我？” 否则就让他被宋谨舟看见，又有什么关系？顶多他被宋谨舟教训一顿，小漂亮又不会。 况且他有空间转移能力，随时可以瞬闪离开，小漂亮这是急得忘记了？ 林空鹿咬牙：“我怕你被打断腿。” 江辞笑了，在他再次要关柜门时，忽然又拉住他，扣住他后脑勺，深深吻住。 林空鹿一僵，唇被轻轻描摹，心也跟着轻颤。 “小宝？”门外的宋谨舟不放心，又问：“你真没事？爸爸能进来吗？” 第92章 第 92 章 “唔。”林空鹿蓦地睁大眼,手指下意识揪紧江辞衣领。 江辞单手按着他后脑勺，吻不断加深，另一只手握住他揪着自己衣领的手指,修长手指覆在他细白指尖上。 林空鹿蜷紧指尖,眼睫轻颤，心跳一下快过一下。他呼吸渐渐艰难，耳边,敲门声又响起。 “松、松开。”他慌忙要推开江辞。 江辞却像没听见门外的声音，扣紧他，吻得愈深。 林空鹿身体被迫向前倾,整个人像要被抱进衣柜。 周围空气似乎变得稀薄,他拼命揪紧江辞的衣领,用力拽了拽，眼神闪过惊疑和慌张：江辞这是疯了？不怕他爸爸进来撞见？ 可对方不怕，他怕，太社死了。 “小宝？”宋谨舟的声音又隔着门传来。 林空鹿心中一慌,牙齿一磕碰,不小心咬到江辞。江辞吃痛松开他少许，他赶紧趁机推开对方。 江辞跌回衣柜里,脸上还带着浅浅笑意。林空鹿气息不稳,眼中蒙着水雾，忍不住恨恨瞪他一眼,“砰”地一声关上柜门。 门外，敲门声还在继续。 林空鹿赶紧平稳呼吸，抖着手指把衣扣扣好，胡乱拿起一件外套穿上，遮住小腹,匆匆去开门。 宋谨舟见他这么久才开门，眉心微蹙，担心问：“怎么这么久？真没摔着？” 说完见小儿子脸蛋红扑扑，气息微乱，漂亮眼中泛着水光，眼神却飘忽，仿佛心虚，嘴唇更像被什么咬过，水润嫣红，似乎还有些不明显的肿。 宋谨舟心一沉，作为过来人，几乎下意识想：像是被欺负过。 直觉告诉他，小儿子的房间内可能有人。 “能请爸爸进去坐坐吗？”他笑容温和，笑意却不达眼底，不等林空鹿答应，就走进房间。 林空鹿一愣，回神后忙喊：“等等——” 可已经晚了，宋谨舟走进房间，只消一眼，就看出房间内只有衣柜能藏人。 他黑着脸，忽然拉开衣柜。 “等——”林空鹿伸手想阻止，可没来得及，只得改为捂脸，脸上一阵阵发烫，自欺欺人般地不去看。 然而下一秒，宋谨舟轻咳，不好意思道：“抱歉，爸爸想看看你衣柜里缺不缺衣服，你这刚回来，也没几件衣服，我跟你妈想帮你再添置几件。” 林空鹿：“？” 他悄悄张开食指和中指的指缝，露出一只眼睛，小心看向衣柜—— 里面没人，江辞不在。 “呼。”他顿时松一口气。 对对，江辞可以用空间能力瞬闪离开，他刚才一着急，竟给忘了。 林空鹿拍拍额头，一阵庆幸。但想到刚才被江辞拉进衣柜里亲，又有些懊恼。 明明可以眨眼就离开，却迟迟不走，还拉着他在衣柜……江辞就不怕真被撞见？ 想到险些被宋谨舟刚才那一幕，林空鹿便一阵尴尬，耳朵红得要冒烟。 宋谨舟也尴尬，他刚才怀疑姓江的小子躲在房间，欺负他小儿子，刚才几乎没多想，就进来拉开衣柜门，这会儿冷静下来，才察觉自己的举动有点不尊重小儿子的隐私。 怕小儿子生气，他赶紧帮忙理了理衣柜里的衣服，干咳说：“你这……衣服还是有点少，我去拿几件你哥的衣服来，他有好几件买了没穿的衣服。” 都是末世前买的，那时家里不缺钱。 说完他就匆匆走了，身影似乎还有些狼狈。 他一走，林空鹿也微松一口气，伸手在江辞藏过的衣服后一阵翻找，最后找到一张字条—— 【我先走了，水果记得吃。】 林空鹿：“……” 他愤愤咬牙：占完便宜就跑。 * 江辞回到江家，一直维持好心情，走路似乎都带风。 江老爷子见了，搁下茶杯问：“宋教授原谅你了？” 江辞：“没。”面都没见到。 “那是小鹿愿意跟你结婚了？”江老爷子又试探问。 江辞：“也没。” 江老爷子：“……”那你高兴什么？ 江辞自然不会说。 他今天吻了小漂亮，最重要的是，他发现小漂亮应该也喜欢他，但那家伙死鸭子嘴硬。 想想也是，小漂亮知道他能变出藤蔓的事，为此还建立一个怪物和人类可以共存的基地，怎么可能是不在乎他？ 下午在小区外分别时，他实在不该那么想，好在他又偷偷回去一趟。 晚上躺在床上，江辞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刚躺下不久，眼皮就一阵沉重。 十几分钟后，他倏地又睁开眼，红眸一片茫然。 回神后，他忙抬起手，发现掌心没有字条，微皱了皱眉，又拿起手机，备忘录也没有任何留言。 该死！另一个自己是怎么回事？提亲到底成功了没？这么重要的事，竟然不留个言。 江辞红眸闪过一瞬烦躁，舌尖抵着齿颚，忽然感到轻微刺痛。 江辞：“？” 谁咬的？难道是宝宝？提亲成功了？不然怎么会亲到？ 江辞心中闪过诸多疑问，忽然一刻也等不了，想现在就见到林空鹿。 红眸的时候，江辞向来不会犹豫，也不会委屈自己，决定后就打开窗户，离开别墅。 不知是不是白天去过，潜意识里记得，江辞虽没有直接记忆，却凭直觉很快找到宋家在的小区。 到了小区楼下，他轻易就捕捉到林空鹿的气息，红眸微暗 ，一个闪身，瞬间出现在林空鹿卧室……的窗外。 他左手攀住窗户外沿，右手轻敲窗户。 林空鹿正要睡觉，忽然听见窗外有轻微响动，迟疑一下，警觉走过去，小心拉开窗帘缝，随后倒吸一口凉气。 江辞竟然攀在窗外，不要命了？ 哦不对，对方有空间移动能力和藤蔓，不会摔死。 林空鹿这次没急得把这事忘了，但仍赶紧拉开窗户，气得咬牙道：“你疯了？不怕死？” 江辞红眸微亮：“宝宝，我可以进你房间吗？” 林空鹿：“……” “赶紧进来。”他没好气道。 江辞唇角微扬，立刻翻身跃进卧室。 林空鹿板着脸，气哼道：“你晚上倒是有礼貌，没直接进来。” 江辞红眸温柔，他想直接进来的，但“第一次”来，怕找错。万一闪进别人卧室，那就尴尬了。 “说吧，又回来干什么？”林空鹿板着脸，继续问。 又？ 江辞红眸暗了暗，问：“宝宝，我白天来提亲……成功了吗？” 林空鹿：“？？？”提什么？什么亲？ 他一脸茫然，江辞白天没提亲啊，不是，重点是，谁同意他来提亲了？ 江辞见他这副反应，心中一沉，落寞问：“没成功？” 一定是白天的自己太废物了。 林空鹿忙摇头，心想：你就没提。 江辞见了，眼睛又微亮：“那成功了？” 林空鹿又要摇头，可还没摇，房门就被敲响。 他一愣，下意识就要把江辞再往衣柜里藏，可刚推着人走一步，又回过神，忙说：“快快，你先到外面躲会儿。” 江辞蹙眉，神情疑惑。提亲成功了，为什么还要躲？晚上的他见不得岳父岳母？ 林空鹿来不及解释，推着他催促：“你快闪。” 但几乎同时，宋谨舟的声音隔着门传来，语气严肃又严厉：“小宝，把门打开，还有，让江辞那小子别跑。” 林空鹿动作一僵，心虚望向门方向。 宋云蔚的声音这时也传来，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小鹿，别替他藏了，刚才爸下楼扔垃圾，看见他从窗户跃进你房间。” 林空鹿：“……”麻了。 丢人丢大发了，尴尬到想原地抠城堡。 他转头看向江辞，江辞也正看向他。 “那是我爸，你千万别冲动。”知道红眸的江辞危险且不可控，林空鹿赶紧先叮嘱。 然后揉揉脸，心情沉重地去开门。 江辞不明所以地跟在他身后，见到宋谨舟后，客气地喊一声“岳父”，见到顾竹，又客气喊一声“岳母”。 这是他少有的对林空鹿之外的人客气的时候，至少见宋云蔚时，他就没这么客气。 但宋谨舟显然不想要这份殊荣，听到“岳父”两字，脸瞬间变黑，咬牙道：“谁是你岳父？” 顾竹站在丈夫旁边，也一阵尴尬。 林空鹿更是低垂着脑袋，全程盯着鞋尖看，努力扣城堡。只有宋云蔚乐不可支，抱着兔子rua，顺便看戏。 江辞一听宋谨舟的话便知，对方不认可他这个儿婿，看来白天的他确实提亲没成功。 宋谨舟也在看他，没察觉他气势和之前不一样，只冷笑道：“七楼，你还真敢，不要命了？” “爸，他是觉醒者，金属能力和空间能力，不会有事。”宋云蔚帮忙解释。 宋谨舟一听更生气：“觉醒者怎么了？觉醒者就能为所欲为？” 说完又问江辞：“说吧，白天是不是你？” 江辞知道他说什么，摇头道：“白天不是我在宝宝的房间。” 宝宝？ 宋谨舟和顾竹一时愣住。 “就是小鹿。”宋云蔚在旁解释。 宋谨舟一听又冷笑：“我有提小鹿？有问是在哪？你就说不是你在他房间？” 不打自招！ 江辞依旧摇头，皱眉道：“白天确实不是我。” 宋谨舟：“敢做不敢当？” 白天肯定是这小子在欺负他小儿子。 江辞：“没做，为什么要当？” 宋谨舟皱眉，终于察觉不对劲，今晚的江辞和今早登门拜访时比，嚣张不少啊？ 林空鹿站在旁抠城堡已经快抠出一半，闻言忙解释：“爸，你误会了，江辞他确实不认为他白天来过。” 宋谨舟看向他，眼神不解。 林空鹿干巴巴道：“他有两个人格，白天那个人格不记得晚上这个人格做过的事，晚上这个人格不记得白天那个人格做过的事，他不是故意在跟你杠……” 宋谨舟：所以他白天确实是在卧室欺负你？！ 还当着他宋家一家人的“面”，简直……无法无天。 * 二十分钟后，江辞被客气地“请”出宋家。 林空鹿站在客厅朝他僵笑挥手，然后门就被宋谨舟无情关上，发出“砰”地一声响。 半分钟后，门又被打开，宋谨舟面无表情递给还站在门口的江辞一张字条，道：“中心医院单肴辉医生的联系方式，他是心理学医生，对治疗人格分裂有丰富经验。” 接着门又关上。 江辞：“……” 他悻悻下楼，认真想该怎么让岳父愿意把宝宝嫁给他。 虽说他不在意别人的态度，哪怕对方是岳父母，也不觉得他们能分开他和宝宝，可宝宝在意，他就不得不多想办法了。 正想着，宋云蔚又拎一袋垃圾下楼，经过他身旁时，好心提点：“我妈让我爸以后每天早起去排队兑换牛奶给小鹿喝，但我爸经常熬夜加班，凌晨才睡，恐怕会经常换不到牛奶。” 言尽于此，可别说他没回报对方当初帮劝小鹿回中央基地的忙。 况且牛奶也是为了给小鹿和还没出生的孩子补充营养，不是他这个当大哥的不去排队，而是要给江辞这个准奶爸一个表现机会。 看他多善良，还特意假装下楼扔垃圾，来提醒对方。 江辞：“……”你家垃圾怎么这么多？ 要不是岳父去扔垃圾，他能被发现？ 不过宋云蔚话中意思，他倒是听出来了。，但……中央基地的牛奶怎么换？去哪排队？ 宋云蔚扔完垃圾就回楼上了，江辞不好再去敲门，于是 回家，敲江冕的门。 江冕大半夜被吵醒，艰难起床，坐上轮椅，开门后见是江辞，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立刻问：“怎么了？” 江辞红眸认真：“牛奶怎么兑换？” 江冕：“……”大半夜的，你就是要说这？ 江辞见他不回答，以为他不知道，转身又要去敲江老爷子的门。 “等等。”江冕忙喊住他。 第93章 第 93 章 从江冕手中拿到写着排队地址的字条后,江辞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江冕又喊住他，道：“虽然牛奶豆浆这类保鲜期短的食物稀缺、难兑换，但也不至于这么早就去排队吧？现在才不到十二点。” 江辞脚步没停,头也不回地解释：“再不去，我就要醒了。” 江冕：“？”你现在不就醒着？ * 江辞到排队地点时,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凄清月光洒满街道。 看来确实来早了。 他靠着路边不亮的路灯，静静等待,尽量不让自己睡着。 凌晨两三点时，陆续有人卷着铺盖来物资分发点，提前占位置。 差不多快五点时,物资车才运抵分发点。江辞最先兑换到牛奶,兑完发现旁边还有豆浆,想了想,又接着去排豆浆那条队。 虽然天还没亮，但来排队的人很多，江辞把都豆浆也兑到时,两边的队都已经排得很长，牛奶那边甚至已经快被兑完了。 他红眸轻瞥一眼，料想牛奶那队的大部分人应该都兑不到了,不由庆幸自己来得早。 他心情很好地挤出人群，刚走到队尾，就看见拎着保温桶,急匆匆赶来的宋谨舟。 四目相对,两人都陷入沉默。 江辞红眸诡异地亮了亮，唇角微翘，走过去问：“岳父也来兑牛奶？” “咳,是的。”宋谨舟轻咳，反应过来后，又板着脸道：“别乱喊。” 江辞：“牛奶好像已经快没了，这么长的队，岳父你……”恐怕兑不到了。 宋谨舟一听，立刻往队伍前头看，也是赶巧，分发点的人这时正好说：“牛奶没有了，其他人明天再来，或者排豆浆的队。” 宋谨舟顿时眉心紧皱，怎么又没排到？今天还特意早来一个小时。 没有牛奶，等会儿回去挨妻子数落事小，小儿子补充不了营养事大。这孩子从小走丢，吃了那么多苦，以致身体不好，现在怀着孕，却瘦得下巴都尖了…… 正想着，一袋牛奶递到他面前。 宋谨舟惊讶抬头。 江辞红眸认真：“给宝宝喝的。” 宋谨舟沉默了，宋教授平时是有骨气的，但这牛奶是给他小儿子的……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宋谨舟明显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这时，旁边排队的人忍不住道：“这位先生，女婿给你，你就拿着吧，家里小宝宝还等着喝呢。” 说完还摇头叹息：这明显是老岳父和女婿之间门有矛盾，不想要女婿兑换的牛奶。可再怎么样，也不能饿着孩子啊，没听女婿说是给宝宝喝的么。 宋谨舟面上微红，不自然地接过牛奶。 “哎，这就对了，快拿回家给孩子喝吧。”那人又热心道，顺道问：“对了，你家宝宝几岁了？要是年龄太小，才一两岁的话，可不能喝鲜牛奶，得喝奶粉。” 大约是见宋谨舟和江辞都不像会带孩子的，那人又好心多嘴一句。 江辞闻言转头，认真道：“十九岁了。” “啊？”那人表情呆滞。 宋谨舟：“……”这第二人格怕不是傻？他赶紧把江辞拽走，到僻静的转角处，才松开手，道：“今天谢谢你了，这个……” 他手伸进口袋，找到几张鸡鸭鱼、水果的兑换券，要塞给江辞。 江辞蹙眉：“是给宝宝的。”又不是给你，不用你回报。 宋谨舟：“……” 看出来了，第二人格脑袋真有点不正常，小宝昨晚怎么也不说一声？ “你这种情况，大概有多久了？”他神情变严肃，指指自己的头，想问清江辞的情况 但这时，天际拂晓初现，江辞身形微晃，忽然向前倒去。 “等等。”宋谨舟忙一把扶住他。 但下一刻，江辞便稳住身体，站直，抬眸，眼底一片漆黑。 宋谨舟微怔，第一次见变眼色变这么快的，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他是摘了美瞳。 江辞一抬头，就见宋谨舟站在自己面前，也微讶，道：“宋教授？” 宋谨舟：“……” 几乎瞬间门，他猜到江辞是换人格了。竟切换得如此丝滑？ “你……记不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宋谨舟试探问。 江辞蹙眉转头，看一眼四周，见不远处排着长长的队，又见自己和宋谨舟手里拎着豆浆牛奶，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猜也能猜到。 就是不知道自己昨晚做了什么，宋教授竟对他改观，跟他一起来排队兑牛奶？ 宋谨舟一看便知，他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不由叹了声气，拍拍他的肩，道：“有空去一趟医院吧，单医生的联系方式昨晚给你了。” 江辞：“？” “还有，以后再去家里，别再爬窗户，可以敲门。”宋谨舟又皱眉道。 他昨晚就想说的，但当时气在头上，一时忘了。 虽说江辞是觉醒者，实力强，不会摔，但那毕竟是七楼，万一有个意外，就没下次了。 尤其江辞还人格分裂，有这么个不稳定因素在，万一爬窗时正好人格切换，不就手滑了？ 说起来，他这人格分裂也不知是遗传因素导致，还是后天环境导致，会不会影响小宝的孩子？ 宋谨舟越想越忧心，神情复杂地拍完江辞的肩，就转身走了。 江辞一脸莫名，在他离开后，手伸进口袋，摸到一张纸条，掏出一看，上面写着中心医院精神科——单医生的联系方式。 江辞：“……”草。 昨晚自己到底干了什么？爬窗，被抓，还暴露的人格分裂的事？ 简直一天不绑，上房揭瓦。 他黑着脸拎着豆浆回家，打算今天就去治疗。 * 宋家，林空鹿在早饭时向顾竹打听无病毒种植技术向其他基地推广的事，他昨天才知道，原来他母亲就参与这方面研究。 顾竹道：“基地自然希望有需要的人都能会，尽快恢复粮食自给自足，但无病毒种植有技术门槛，像东城基地那边，都是我们派技术员过去。如果是小基地，或者小的村落，基地肯定没那么多人手派去，而且不属于中央基地管辖的话，也不安全，没有技术员敢去，最好的办法还是大家都加入中央基地管辖的基地。” 说完又好奇问：“小宝怎么忽然问这些？” 林空鹿轻咳：“我替曙光基地问的。” 顿了顿，又不好意思道：“妈，以后能不能就叫我小鹿？” 顾竹闻言一笑，揉揉他的头道：“孩子长大，不喜欢乳名了。” 说完点点头，顿了一下，又迟疑问：“小鹿，你是不是还想回曙光基地？” 林空鹿一愣，接着也不再隐瞒，轻点了点头。 顾竹轻叹，目光温和地看向他，问：“留在爸爸妈妈身边不好吗？” “不是。”林空鹿轻轻摇头，迟疑说：“那边有很多朋友。” 最重要的是，他和江辞的情况一旦暴露，大概率都不能留在中央基地。 顾竹心中一阵酸涩，虽无法干涉他的决定，但还是忍不住劝：“那至少在这边多留一段时间门，好吗？” 说着目光看向他的小腹，又犹豫道：“就当是为了孩子。” 林空鹿一愣。 顾竹掌心按在他手背，温柔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听大宝说，已经五个多月了，是吗？” 她眼中似有泪光浮动，担忧道：“要是现在就回去，等到曙光基地，已经差不多六个月了。若是中途遭遇什么，稍一耽搁，就是七个月，七月八月，都是危险的时候。” 林空鹿神情迟疑，他自然知道这些，也并非不愿多陪父母。可他和江辞情况特殊，还有赵叔、星白也等着他们去救…… 正想着，宋谨舟拎着牛奶回来了。 顾竹便拍拍他的手，不再说话，转问宋谨舟：“怎么去这么长时间门？” 宋谨舟边换鞋边道：“就这还去晚了，牛奶是江辞兑的，我回来时走到一半，想着牛奶只够小宝喝的，就回去又排队兑些豆浆。” 说完走到林空鹿身旁，把保温桶递给他，温声道：“快喝吧，还是温热的，江辞凌晨就去排的。” 林空鹿脸微红，又好奇宋谨舟怎么忽然转变态度。 顾竹也奇怪，但宋谨舟就是不说，等林空鹿吃完饭回房间门了，他才叹气道：“我本来也没不喜欢那小子，实在是他之前做的事太过分，不过……” 他语气顿了顿，又有些发愁：“那小子本人是还不错，就是家里不太像样，他那堂弟为了个职位，竟让人开车撞自己的亲哥。豪门大户阴私多，现在不是豪门了，毛病也没改。小宝要是跟江辞在一起，保不齐要淌进这浑水里。再有就是，他那人格分裂……也不知会不会影响孩子。” 进了卧室后，特意留着门缝偷听的林空鹿：“……”爸啊，你想得是不是有点多？ 他轻轻把门关紧，然后躲到窗边给江辞打电话。 江辞也刚吃完早饭，看见是他来电，眼神格外温柔：“小鹿？什么事？” 林空鹿捂着手机，小声道：“谢谢你的牛奶。” 江辞：“……” “不客气。”他答得有些心虚，毕竟是另一个人格排的队，虽说本质都是他。 林空鹿听到他略带磁性的声音，不知为何，脸竟微红，又小声问：“你在干吗？” 江辞轻咳：“去医院。” 林空鹿：“？” 江辞：“咱爸帮我介绍了医生，治疗人格分裂。” 林空鹿：“……”你还真去了？ “在中心医院是吗？你等会儿，我去找你。”他忙换个手拿手机，空出的手去拿外套。 江辞眼眸带笑，忙说：“不用，我还没出发，我去接你。” 林空鹿动作一顿，好心提醒：“我爸还在家。” 江辞：“嗯，他让以后再去，直接敲门就行。” 语气淡定，看似平常，但电话另一端，唇角已经微微翘起。 林空鹿：“？”所以买牛奶的功夫，你俩聊了什么？忽然这么友好？ 第94章 第 94 章 江辞到宋家时,家里只有林空鹿。见他来了，林空鹿薅起兔子起身。 江辞微皱眉，有些嫌弃：“又带它？” 兔子无辜脸。 林空鹿解释：“家里没人。” 宋谨舟和顾竹刚好去科研院了，宋云蔚也不在,他手底下还有不少保镖要养活,带人出找活干，赚贡献值了。 江辞点头,从他怀里薅走兔子。 两人一起下楼,上车。 到中心医院后,林空鹿习惯性地抱起兔子下车，走到门诊入口，却被拦住。 “抱歉，宠物不能进医院。”保安礼貌微笑。 林空鹿一拍脑袋,歉意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一时忘了。” 说着让江辞等自己一会儿,然后抱着兔子回停车场。 到了车前,他拉开车门，把兔子塞进去。 兔子有些悻悻：“你们人类就爱物种歧视,我现在跟人也没区别呀。” 林空鹿弹一下它脑袋瓜,道：“别乱用词。”除了会说话，你跟人类哪里没区别？ “对了，把胡萝卜给我。”临离开前,他又说。 “噢。”兔子乖乖把爪子伸进皮毛口袋里。 林空鹿挑眉：“又没别人在,就没必要用假动作了吧？” 胡萝卜是放在空间里，不是真放在皮毛口袋里。 兔子一本正经：“要养成良好的伪装习惯。” 说着掏出胡萝卜，递给林空鹿：“喏，不过就去一会儿医院,应该用不着吧。” 林空鹿：“带着保险。”万一再遇到秦老怪物那种突发情况怎么办？ “那……你跟三弟要早点回来啊，车里就我一个人……咳，就我一个兔呢。”兔子哼唧忸怩，有点怕。 林空鹿：“……”是一只兔，谢谢。 他关上车门，回到门诊入口。 江辞奇怪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林空鹿：“兔子在忧郁。” 江辞：“？” “好了，我们快进去吧，是要先挂号吗？”林空鹿拉着他通过安检。 江辞点了点头。 他早上就打电话预约过，挂号后没等多久，就有护士出来喊号。 但看见喊号的护士，两人都沉默了，竟是之前在东城基地分别的潘卓逸。 潘卓逸见到他们，眼睛明显一亮，忙走过来，压低声音道：“还真是江队啊，还有林小鹿，好久不见了。” 林空鹿看着他一身护士服，干巴巴道：“啊，是啊，好久不见。” 江辞也表情奇怪。 “江队，单医生还在等你。”潘卓逸这时提醒，等他进去后，才又看向林空鹿，高兴道：“找个地方聊聊？” 林空鹿迟疑：“不会耽误你工作？” 潘卓逸：“我刚出来时，跟医生请假了。” “哦。”林空鹿点头，接着又好奇：“你怎么在这？” 之前不是说要留在东城基地吗？ 潘卓逸“嗨”一声，叹气道：“本来考虑到我爸在东城基地，才想留在那，哪知他找了个新老婆，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新老婆和对方带去的儿子，我在那个家可不就碍眼了？正好陈少校那时要回中央基地，我就跟着一起来了，想着说不定能遇到你们。” 林空鹿“哦”一声，又点点头，接着好奇：“那你怎么……又成护士了？” 潘卓逸看了眼身上的护士服，轻咳一声，不好意思道：“这不是……为了赚贡献值么，正好我大学主修人类学，辅修心理学，基地现在不少人出现心理问题，又缺心理医生，我就应聘成……医生助理了。” 林空鹿：“……”你这穿着，看着也不像医生助理啊。 “咳，对了，还没问赵叔和星墨呢，他们怎么样了？也来中央基地了吗？兔子呢？”潘卓逸赶紧岔开话题，问起其他人近况。 林空鹿听了，脸上却一阵黯淡，半晌后语气低落道：“兔子没事，赵叔出事了，星墨在守着他，他们现在在曙光基地，不在这。” 潘卓逸闻言愣住，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干巴巴道：“是、是吗？” 他神情也跟着难过。 两人一时无话，气氛一阵低落。 江辞这时开门出来，林空鹿忙打起精神，上前问：“怎么样？” 江辞皱眉：“不太行，催眠不了。” 替他看诊的单医生正好拿着杯子出来接水，闻言轻咳一声，道：“小伙子，不能这么说，我可是连觉醒的能力都用上了，是你内心过于抵抗，才没成功。当然，最重要的是你觉醒后，意志力太强，很难催眠。” “觉醒能力还能催眠？”林空鹿好奇问。 “当然。”潘卓逸忙帮着解释：“单医生觉醒了精神系能力，借助他的心理学知识，正好可以加强催眠，他是中央基地最厉害的催眠师，连他都催眠不了，那估计别的心理医生更不行。” “原来如此。”林空鹿若有所思地点头。 精神系？他借助胡萝卜用出的能力，会不会也是精神系？ “精神系一般怎么用能力进行催眠？”他忍不住又问。 单医生失笑，道：“这个具体说起来，就复杂了，非要简单说的话，就是用自己的精神力去暗示、影响对方的认知，当然粗暴点的话，也可以用直接压制、控制对方的精神，但那样需要自身精神力量非常强。” 说完又笑着问：“怎么？小宝也是精神系觉醒者？” 林空鹿正在思考他说的话，闻言一愣，随即意识到他认识宋谨舟，肯定是从宋谨舟那知道自己的身份，顿时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不是，就是有点好奇。” 单医生朝他和蔼笑笑，接着建议江辞多来催眠几次试试，然后才端着水杯离开。 潘卓逸等他一走，就压低声说：“小鹿你想学催眠？我知道啊，我可以先教你一些催眠的小技巧。” “是吗？”林空鹿饶有兴趣。 潘卓逸毕竟学过心理学，又在单医生身边做助理，立刻跟他科普起来。 三人离开科室，边走边聊，到二楼时，恰好遇见丁管家推着江冕从一间诊室出来。 江辞脚步微顿，有些意外。 林空鹿察觉，也跟着停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江冕同时看见他们，忙让丁管家推自己过来，打招呼道：“阿辞。” 接着看向林空鹿，又笑着伸出手：“这位就是林先生吧？你好，我是江辞的堂哥，江冕，之前一直没能去拜访，实在抱歉。” 林空鹿一听，忙也伸出手。 江冕想到他怀着孩子，特意将手又抬高些，避免他弯腰。 江辞猜测江冕是来看腿的，顺手接过丁管家推轮椅的活，问：“腿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江冕神情一黯，没再说话。 丁管家叹一声气，替他答道：“医生说情况不乐观，萎缩情况在向上蔓延，跟以往的肌肉萎缩病例不太一样，如果过段时间还继续向上萎缩的话，就要有……截肢的心里准备。” 江辞心一沉，没想到车祸没让江冕失去双腿，肌肉萎缩却让他可能截肢。 林空鹿闻言，也迟疑看向江冕的双腿。 他刚才一直在听潘卓逸讲催眠暗示的小技巧，没学会催眠，倒是让自己注意力集中不少。 此时看江冕的腿，他注意力也不自觉集中，一不小心集中过度，眼前忽然出现熟悉的慢动作画面，以及力量强弱的分布。 他看见江辞的周身有一层淡淡的金色流光，这不意外，对方觉醒的金属能力太强，即便不使用时，也有一层力量淡淡笼罩周身。 意外的是江冕，他双腿的膝盖位置，有两根线状的黑色力量在波动。 林空鹿忙眨了一下眼，放松注意力，让眼前画面恢复正常，然后看向江辞，问：“江先生也是觉醒者？” 江辞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江冕，摇头说：“不是。” 林空鹿疑惑，不是觉醒者，江冕腿上为什么会有力量波动？难道…… 他心中一惊，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力量波动不是江冕的，而是别的……生物？ 是寄生！ 林空鹿立刻严肃，拿出胡萝卜，对江辞压低声音道：“推着你哥，跟我来。” 江辞见状，意识到什么，神情一沉，很快推着江冕跟他一起离开。 丁管家和潘卓逸都一头雾水，想了想，也跟过去。 林空鹿带江辞走到一处僻静走廊，但想了想，医院到处都有监控，于是又换个地方。 两人一路走到医院外面的一处僻静街角。 江冕神情不解，见他们停下，终于忍不住问：“阿辞，你们这到底要干什么？” 江辞：“放心，不会卖了你。” 江冕噎住，一时无语。 林空鹿捏着胡萝卜，轻咳说：“江先生，你别慌，只是帮你看一下腿。” 说着又吩咐江辞：“帮你哥把裤腿折到膝盖上方。” 江冕闻言彻底愣住，心绪还没来得及起伏，就见江辞动作利落地帮他把裤腿拽到膝盖上方。 接着林空鹿神情严肃，注意力高度集中，手中胡萝卜瞬间变成银灰色权杖。 权杖周身银辉环绕，莫名神圣。白光般的细丝迸射出后，眨眼就没入江冕膝盖。 在林空鹿眼中，那些细丝很快缠绑住他膝盖中两根黑线，接着往外猛地一拽。 瞬间，两根细如黑线、类似线虫的东西被拽出。江冕膝盖处也出现两个细小伤口，同时感到一阵针刺般的疼。 他再次愣住，接着神情闪过激动，放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蓦地攥紧，不可遏止地颤抖起来。 自从腿部肌肉开始萎缩，他的双腿已经没知觉快半个月了，现在竟感觉到了疼？他又有知觉了？ 林空鹿这时收回细丝，两个黑线般的线虫立刻在地上剧烈挣扎起来，妄图钻进水泥缝里。 林空鹿见状，干脆用细丝在它们两端各戳一下。分不清哪边是头，只能都戳一下，赌一把，反正他稳赢。 果然，戳过之后，两根黑线瞬间安静，直挺挺躺在地上。 匆匆赶来的丁管家和潘卓逸看见这一幕，神情一阵惊骇。 潘卓逸磕磕巴巴道：“这、这是什么？” 林空鹿也不认识，猜测道：“应该是一种变异的寄生虫。” 潘卓逸顿时一阵恶寒，林空鹿安慰：“放心，已经死了。” 接着看向江冕，又道：“应该就是这两根黑线虫在作祟，江先生以后多锻炼，腿应该能恢复。” 江冕紧紧握着手，向来冷静的脸上不复以往镇定，声音微微颤抖，压着情绪说：“谢谢，太感谢你了，林先……小鹿，阿辞是这样叫你的吧？” 林空鹿莫名有些不好意思，点头说：“是的。” 江冕神情温和，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些欣赏，道：“你跟江辞一样，直接喊我‘哥’就行，不用叫江先生。”太见外了。 林空鹿迟疑，总感觉这话哪里不对。 他转头看向江辞，江辞神情正冷寒，用金属能力凝出两个小铁盒，把黑线虫装进去，接着转头问江冕：“哥，你是什么时候察觉腿部有异状的？” 第95章 第 95 章 江冕皱眉,想了想说：“最早应该是三个多月前，一开始只是小腿经常无力，真正失去知觉、开始肌肉萎缩,是在车祸后。” 丁管家见他腿没事了,正激动又后怕,闻言迟疑道：“可阿冕你一直在中央基地，没出去过，怎么会被异变的寄生虫寄生？” “是啊。”潘卓逸也点头,他虽不了解情况,但也知道，中央基地内绝对没有异变生物,包括科研院。 据说科研院的教授们要研究异变生物,都要申请去基地外的实验室，不能在基地内研究,以防将寄生、感染带到基地内。 丁管家仔细回忆了一下，忽然心里一咯噔,猜测：“难道是小嵘？他三个多月前去过一次外面。” 潘卓逸下意识想说“不可能”,中央基地对异变生物检查非常严格,携带异变生物进基地，肯定会被查出。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话也不能说太绝对。据说一些高级寄生物，因为还没被发现过，现有的检测手段可能会检测不出。 江辞脸色已经十分难看,忽然捏紧金属盒起身,对丁管家道：“丁叔，你先带大哥回去。” 丁管家一愣，忙追问：“你要去哪？” 江辞眸色冷沉,不答反问：“江嵘现在在看守所附近的医院？” 昨天江老爷子就和丁管家一起就江嵘指使人开车撞江冕一事，去基地警局报过案。因为江嵘腿被打断，现在人被安排在看守所附近的医院，只等腿好，就提审。 丁管家愣了一下，忙劝：“阿辞啊，我知道你心中生气，但基地内讲法律，禁止私斗，你这会儿去，万一被激怒，又打他，那边医生会报案的。为了一个江嵘，不值得。” 说完又用恳求的目光看向林空鹿，拜托道：“好孩子，你快也来劝劝他。” 林空鹿：“……” 为什么有种江冕和丁管家都把他当家里人看待的错觉？ 他迟疑走上前，刚要劝江辞几句，忽然接到宋谨舟的电话。 “小宝啊，关于残页……” “咳，爸，叫我小鹿就行。”林空鹿纠正，接着问：“残页怎么了？” 宋谨舟：“哦，好，是这样，残页上的内容已经破解出了，科研院这边希望你和江辞能来看一下，看能不能提供更多信息。” 林空鹿惊讶，没想到破解会这么快。从他和江辞把残页交给科研院到现在，好像总共才过去不到三天。 他挂断电话，抬头看见江辞看过来的目光，解释道：“残页破解了，科研院那边希望我们过去一趟。” 江辞眉心微蹙，片刻后，脸色缓了缓，说：“那就先去科研院。” 残页的事显然更重要，江嵘可以先放放。反正人跑不了，什么时候都能处理。 决定后，两人和江冕三人道别，转身往医院停车场走。 潘卓逸望着他们身影，几许后叹气：“也不知道星墨怎么样？赵叔出事，他肯定不好受。” 要是能去一趟曙光基地就好了。 他无奈摇头，和江冕、丁管家道别后，也转身回医院，接着上班。 * 林空鹿和江辞到科研院时，参与残页破解工作的教授们已经坐满会议室。 宋谨舟见他们来了，立刻招手，让两人到自己这边坐下，然后压低声音说：“残页虽然不全，但从破解出的内容看，倒是跟小鹿那天在饭桌上猜测的方向大差不离。目前初步判定残页来自一个史前文明，距今应该有上万年。” “之前不说是五六千年？”林空鹿好奇问。 宋谨舟拍拍他的手，道：“之前用的方法只能检测到这么久远，实际残页存在的时间应该在万年以往，就是不知是什么材质，竟一直没腐坏。 “不过这些不是今天的重点，从目前已破解的内容来看，那个史前文明曾遭遇过和我们今天一样的灾难。灾难过去后，他们把这段经历记录在残页上，并预言，万年后，灾难会再次降临。” “啊？”林空鹿惊讶地睁大双眼。 江辞也微皱眉，觉得匪夷所思。 宋谨舟了然问：“是不是觉得玄幻起来了？” 林空鹿迟疑一下，轻点了点头。 预言不玄幻，玄幻的是上万年的一个预言，竟然成真了。不过想想这个世界有生命树，有精神感染，就连他，也是系统带来的，好像又不那么难接受了。 宋谨舟叹气：“要不有人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呢。” 科研院的教授们也匪夷所思，甚至一度怀疑残页根本就是现代人伪造出来的。但他们通过检测发现，残页应该是某种古生物的蜕皮，存在年份确实很久远，上面的字符、图案也不是新刻上去。 “既然残页记载的是那个史前文明战胜灾难的事迹，那有具体写他们是怎么战胜的吗？”林空鹿忍不住又问。 如果有记载，那沉尧从那个组织获得的消息竟是真的，完整的残页真记载了结束末世的办法？ 宋谨舟眉心紧蹙，道：“这就是找你们来的原因，那个史前文明的科技水平不高，准确来说，约等于没有。在已破解的内容中，他们认为这种突然出现、导致无数生物死亡、异变，甚至变成丧尸的病毒，来自一个会散播瘟疫的……恶神，大概是这个指称吧，你理解成我们古代神话中一些会带来瘟疫的神就行。” 林空鹿一怔，脑中却下意识想到海斯、沉尧等人不敢提及名字的那个存在，以及系统提过的邪神，也就是——祂。 “总之，在记载中，这个神从天外而来，带来灾祸和瘟疫，就在所有生物都快灭绝时，一个善良的神忽然出现，用权杖和藤蔓打败了恶神，灾厄自此消失，活下来的人变到处传唱这个善良的神的美名。” 林空鹿再次怔住，和同样愣住的江辞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了胡萝卜权杖。 宋谨舟的话还在继续： “不过据我们推测，这应该是史前文明的人类无法解释未知的事物，便将其将其神话化。真实情况可能是天外陨石落在我们蓝水星，带来瘟疫和灾难，也使一部分人和其他生物发生异变，就像我们现在遭遇的这样。 “残页中记载的善神打败恶神，或许只是一个植物异变的人，打败了另一个异变者，只是两者都比较强大，对史前的人类来说就像神，仅此而已。至于病毒忽然消失，根据几位地质学、史学教授提供的信息，一万多年前，蓝水星曾遭遇陨石撞击，大陆架构发生巨大改变，之后迅速进入冰期。“我们猜测应该地壳运动，加上冰封，使病毒被冰封。而万年后的今天，因为气候变暖，冰川融化，这种被冰封的奇怪病毒也再次出现。”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万年前出现过，又消失的病毒，会再次出现。 但其他都说得通，预言这块仍解释不了，宋谨舟等科研院的教授只能暂时将其归为巧合。 林空鹿却暗暗摇头，在听到藤蔓和权杖时，他就已经不认为这是巧合。 藤蔓确实可以像宋谨舟他们推测的那样，理解为植物变异者，但权杖…… 直觉告诉他，残页中记载的权杖，应该就是他手中的胡萝卜。甚至藤蔓应该也…… 他忽然转头看向江辞。 系统说过，胡萝卜原本应该是江辞的金手指，只是意外落入他手中，跟他绑定了。加上江辞有藤蔓，难道江辞就是残页记载的那个的神？ 所以系统给的任务也是帮江辞成为神？因为只有他能结束末世？ 林空鹿暗暗思索，手却忽然被握住。 他下意识抬头，就见江辞正看向他，目光闪过一丝隐忧。 两人心里都明白，只要拿出胡萝卜权杖，科研院刚才做出的一系列解释，都将被推翻。 关键是残页是从那个组织缴获的，那个组织是不是也早就破解过？如果真是这样，那握着权杖的人就危险了。 科研院的教授们同样想到那个组织可能也破解过这件事，所以才请他们来。 宋谨舟的话很快又传来：“这次叫你们来，就是想问问，沉尧把残页交给你们时，有没有多透露什么？比如其他残页在哪？记载了哪方面的内容？” 林空鹿轻轻摇头：“沉尧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我猜测，另外三张涉及的内容应该跟生命树有关，或许是记载了生命树的位置。” “生命树？”宋谨舟皱眉。 林空鹿点头：“目前只是听说过，只知道是残页记载的一种植物，暂时不清楚它跟这场灾难有什么关联。” 宋谨舟见他有些恍惚，忙轻拍他的肩，温声宽慰：“没事，等会儿我把消息告诉他们就行，你别想太多，事情让我们这些大人来解决。” 林空鹿点了点头，迟疑一下，又问：“爸爸，这些史前文字以前就发现过吗？” 宋谨舟：“怎么这么问？” “感觉得破解得太快了。”江辞忽然开口，替林空鹿问出疑惑，显然他自己也这么想。 宋谨舟明白他们的意思，点头说：“确实快了点，也是赶巧，傅教授是考古爱好者，偶然发现这些字符跟另一个近一些的文明留下的石刻文字相像，之后通过考古专家和史学家们的研究对比，才一一破解。” 林空鹿微讶：“那么多考古专家都没先发现吗？” 宋谨舟轻笑：“要不怎么说巧呢，可见平时学得杂一些，没坏处。” 语气虽然轻松，但他转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傅容新教授时，却又微蹙眉。 江辞和林空鹿也察觉了，但他们抬头时，只看见傅教授朝他们这边温和笑了笑。 会议很快开始，傅教授也走上台上，开始讲解。 这次破解工作他功劳最大，因此也是主讲人。会议最后汇集意见时，宋谨舟也把林空鹿提供的消息报了上去。 “生命树？”傅容新教授听了，神情有些严肃。 第96章 第 96 章 会议结束后,众人起身，交谈着离开。 傅容新忽然走过来，对宋谨舟笑着道：“老宋,能不能把你身旁这位小朋友借我一会儿？关于生命树和残页图案的一些问题,我想再请教一下。” 宋谨舟微皱眉,刚要说什么，却被他开玩笑般的语气提前打断：“不会舍不得吧？行了老宋，都知道你刚找回小儿子，宝贝得不得了，我只借一会儿。” 旁边几位教授、领导听了,也都善意一笑,调侃宋谨舟如今是儿控。 傅容新也笑着解释：“抄录版残页在机要室,按规定，只能进去看，不能带出，所以要麻烦你家小朋友了。” 话说到这地步，再拒绝好似有点不近人情。 江辞蹙眉看向两人，察觉老岳父不想让林空鹿和傅容新接触，便道：“小鹿知道的,我都知道，我跟傅教授过去吧。” 宋谨舟有些惊讶。 傅容新也转头看向他,眼神像意外,但又不那么意外，笑意悠长道：“那就麻烦了。” 江辞点头,离开前握了握林空鹿的手，不轻不重捏一下，轻声说：“等我。” 林空鹿：“……” 他不着痕迹瞪对方一眼,耳后微红。 等两人走了，他才转头问宋谨舟：“爸，我怎么感觉傅教授说话有些奇怪？就……很假的感觉。” 笑容假，客气也假。 宋谨舟正在收拾资料，闻言讶异道：“你也这么觉得？” 林空鹿点头。 宋谨舟舒一口气，道：“还是我们父子想法一致，我之前还以为是我嫉妒他，才无来由地看他不顺眼。” 林空鹿：“呃。” 宋谨舟：“不过他这人倒不会做什么坏事，就是为人虚假了点，不让你跟他接触，是怕你被骗，小江应该不会。” “我也没那么好骗。”林空鹿无奈，走过去帮忙拿一些资料。 宋谨舟忙阻拦：“别别，我拿就行，你身子……咳，你拿不了重。” 林空鹿：“……” 他听出宋谨舟是说他怀孩子的事，脸又微红。 这点资料哪里就重了？ 他干脆抱紧，固执道：“我帮你拿。” 宋谨舟无奈，和他一起拿着资料回实验室。 林空鹿第一次参观他爸工作的地方，有些好奇，进去后就暗暗打量。 实验室旁边有个小型标本室，他看了一会儿，走过去问：“爸爸，这间能看吗？” 宋谨舟正在整理实验数据，闻言抬头看一眼，道：“可以，不过进去后不能乱碰。” 林空鹿点头，小心翼翼推开门后，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标本室内放的竟都是异变生物的标本，显然都是新制作的。 宋谨舟的声音同时从门外传来，像在解说：“这个标本室是三人公用，里面基本是我和另两位教授外出实验、采集得来的标本，别怕，都是死的，没病毒，也不会寄生。” 林空鹿点头，目光在一个个标本上逡巡。忽然，他视线落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小标本上，整个人一时愣住。 宋谨舟似是察觉什么，这时也进来，问：“怎么了？”林空鹿转头，指着角落里，那个黑线一样的标本，语气惊讶问：“这是哪来的？” 宋谨舟走过去看一眼，仔细想了想，才想起，说：“哦，应该是傅教授研究的一种异变寄生虫，看起来就跟黑线一样，一般称为黑线虫。别看它细小又不起眼，寄生方式却很隐蔽，属于高级寄生，很难检查出来。 “不过能被我们实验室记录，都是已经研究出检测方法的，这种黑线虫……我记得也是傅教授研究的检测方法，应该三个多月前就在基地出入口使用了，所以不用担心，现在进出基地的人如果被这种虫寄生，一定会被检测出来。” 说到自己了解的领域，宋谨舟便有些停不下，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林空鹿闻言却一僵，语气艰难问：“三个……多月前？” 宋谨舟点头，奇怪道：“怎么了？” 林空鹿没回答，紧接着又问：“也就是说，从三个多月前开始，没有人能带着黑线虫进入基地？” 宋谨舟再次点头，并补充：“假如检查没出疏漏的话。” 林空鹿彻底愣住，如果出入口的检查没有问题的话，那能带着黑线虫进入基地的就只有……傅容新教授？ 所以江冕膝盖中的那两根黑线虫，是傅容新带进基地的？ 可傅容新跟江辞的堂哥有什么过节？为什么要这么做？ “另外基地对这方面管理严格，故意携带异变生物，尤其是寄生生物进入基地，处罚非常严厉，一般没人敢这么做。”宋谨舟又开口道。 林空鹿喃喃：“对啊，违规，为什么还要带？他跟江冕有仇？” 等等，难道是冲着江辞？ 林空鹿瞳孔一缩，忽然握紧口袋里的胡萝卜，转身疾步往外走。 宋谨舟正微蹙眉，疑惑他的反应，见他突然快步往外走，吓得心一提，连忙跟上道：“小鹿你慢点，有什么事先跟爸爸说，别慌。” * 江辞和傅容新一起往机要室走，途中，傅容新用闲聊的语气问：“江先生，你对今天会上的内容有什么看法？” 江辞微皱眉，不动声色问：“傅教授是指哪方面？” 傅容新：“就是关于我们的推测，陨石撞击蓝水星，带来病毒的那个。” 江辞没发表看法，只淡声道：“很科学的推测。” “是吗？”傅容新笑了笑，别有深意道：“我倒觉得残页上记载的内容，或许就是真实历史，而不是什么神话了的故事。” 江辞听出他话中有话，皱眉道：“是吗？傅教授相信神学？” 傅容新又笑了一下，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道：“也许，这个世界真存在神。” 这种神神叨叨的语气，让江辞联想起在沉尧意识境时遭遇的一些不愉快经历。 他心中警惕，面上却不露声色：“我以为傅教授会更信科学。” 傅容新点了点头，但接着又摇头：“末世以来的很多事，都很难用科学解释，不是吗？” 江辞：“如果教授并非想询问残页相关问题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他已经怀疑傅容新可能跟那个组织有关，干脆以退为进，想让对方主动露出马脚。 傅容新朝他笑了笑，忽然压低声音道：“江先生被植物怪物感染、寄生了，是不是？” 江辞眼中瞬间浮现寒意。 对方果然是那个组织的人。 知道他是植物怪物这件事的，除了曙光基地的那几人，就只有林空鹿和劫走赵星白的那个戴教授。 林空鹿不会说出，曙光基地内知道这件事的那几人没来，剩下的就只可能是戴教授，对方正好是那个组织的。 江辞气势瞬间冷厉，掌心凝现金属刺。 但几乎同时，傅容新的手按下墙上开关。 霎时，走廊顶向下喷下大量白雾，瞬间弥漫整条走道。 傅容新疾步后退，声音依旧含笑：“这种雾化剂含有特殊成分，对正常人类没用，但能让善于伪装的堕化者迅速进入堕化状态，这是我同事特意为容城那个腐藤怪物研制的，据说效果不错。” 江辞皱眉，身形一闪，眨眼便离开走廊，出现在没有白雾的位置。 傅容新仍站在雾中，笑意吟吟：“不吸入也没用，只要碰到皮肤，雾化成分就会从毛孔迅速进入血液。”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下，江辞就感到右手正不受控制地变成藤蔓，接着是小臂、右肩……异变如潮水漫延，快得令人心惊。 几乎眨眼间，他右耳也变成细枝，枝上零星开出细小的白花，脸侧皮肤也变成青绿色，就像他在沉尧意识境时，变成的那个植物怪物。 “哦，植物怪物也敢进中央基地，你还真是胆大。”傅容新依旧微笑，眼底却露出期待和疯狂。 几乎他话音刚落下，数十名觉醒能力的士兵就出现，将江辞层层包围，同时把傅容新挡在包围圈外。 其中一人紧声提醒：“傅教授，这里危险，您快离开。” “没事，他应该动不了。”傅容新淡笑道。 江辞脸色极为难看，眼神像淬了冰，怒到极致，反而愈发冷静。 他确实动不了，雾化剂里还有麻醉成分，同样是针对植物怪物的，对普通人类无效。 他艰难想控制自己的手，却怎么也动不了，最后冷冷看向傅容新：“你是那个组织的人，混进中央基地，到底有什么目的？” 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傅容新自然不会再承认，只对那些士兵道：“这个植物怪物智商很高，伪装得跟人类没有区别，以前从没见过这种情况，你们尽快把他控制住，我要进行深入研究。” “明白。”士兵们立刻用武器对准江辞。 其中几人见他没法动，更是直接拿锁链上前，试图将他捆住。 傅容新似是觉得他已经笼中鸟，轻笑一声，从容不迫离开。 在经过江辞身旁时，他脚步微顿，忽然靠近低声说：“神不是一直存在，神是被创造出的，你不觉得你就是残页记载的那个拥有藤蔓的神？” 江辞努力偏头，漆黑瞳中冰冷而无感情。 “别这么看我。”傅容新继续低声道，“放心，你跟沉尧不一样，沉尧只是个低劣的失败品，你比他强很多，我会用心打造你，你将会是结束这一切呃——” 话没说完，他忽然感到腹部一阵冰凉，紧接着就是剧痛。缓缓低头，就见一柄金属刀不知何时凝现，贯穿了他腹部。 “教授？！” 士兵们一惊，急忙要救人。 但几乎同时，飞速生长的藤蔓瞬间将他们震飞，接着其中一根藤蔓勒紧傅容新手脚、脖颈，将人高高举起。 “不、不可能，你怎么能动了？”傅容新声音艰难，下一刻，便被藤蔓勒得只剩“嗬嗬”粗喘，无法出声。 江辞面无表情，瞳孔漆黑却不聚焦，身后藤蔓正疯狂生长，不到一秒便缠绕住整栋实验大楼。 傅容新心中惊骇—— 失控了，眼前这个植物怪物已经失去意识，更糟糕的是，他还能动，他会摧毁一切。 傅容新不顾血还在流，极力想求生，想呼救，可他此刻连吸气都艰难，更别提发出声音。 完了，这次真的要完，他应该更谨慎一些才对。 * 林空鹿疾步走出实验室，就听外面传来一声惊呼：“怪物，植物怪物入侵科研院了！” 接着就是急促的警报声，以及广播播报：“一级警戒，一级警戒，所有人立刻进入地下掩体，特别行动组成员紧急集合，迅速到3号实验楼。一级警戒，一级警戒，所有人立刻……” 林空鹿抬头望去，这才发现隔壁实验楼已经被层层藤蔓包围，部分藤蔓正向他所在的2号实验楼蔓延。以目前速度，估计要不了多久，整个科研院都会被包围。 接下来会不会是整个基地？而急速生长出这么多藤蔓的人，会不会加速堕化，变成下一个沉尧？ “江辞！”他心中一紧，忽然慌得指尖都在颤抖，匆忙往3号实验楼去。 第97章 第 97 章 “小鹿！”宋谨舟紧跟着出来,抬头看见3号实验楼的情况，脸色霎时一变。 见林空鹿竟还往那边去，他赶紧将人拉住,语气也不复冷静：“小鹿,那边危险，先跟爸爸去地下掩体，然后……” 然后他还得去找妻子，妻子也在科研院。 宋谨舟心慌得手在发抖。 林空鹿被紧紧抓着手腕,忙转头拖住脚步，语气同样焦急,带着不安和颤音：“爸爸,我必须过去，那是江辞。” 宋谨舟一愣,脸色几变,但也来不及震惊江辞竟是植物怪物这件事,赶紧哄劝：“小鹿,爸爸知道你担心他,可现在太危险了，你先去地下躲着,我去找你妈妈,然后再设法救他……” 周遭尽是慌乱奔跑的人和惊恐喊声，已经集合到3号实验楼的觉醒者正用各种能力攻击藤蔓。但藤蔓坚韧如钢，所有攻击都无济于事。 天空,从军部起飞的战斗机正由远而近，轰鸣声阵阵。 林空鹿脸色发白，咬牙拿出胡萝卜，道：“来不及了,现在只有我能救他。” 说着他掰开宋谨舟的手，转身又往3号楼去。一根藤蔓正好凌空抽过，险些划到他面颊。 宋谨舟吓得脸色一白，赶紧冲上前将他又捞回来。 广播再次响起：“所有人注意，立刻远离3号实验楼，准备轰炸，所有人注意……” 显然，基地已经决定，即便炸毁科研院，也要尽快消灭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植物怪物。毕竟谁都不敢保证，再拖延下去，中央基地会不会变成之前的容城。 几位还没来得及躲进地下的老教授闻言一个踉跄，疾呼道：“不能炸，不能炸啊，3号楼有珍贵的研究资料，还有残页……” “傅教授还在3号楼。”另一人惊慌道。 林空鹿瞳孔一缩，忽然转身抓紧宋谨舟的衣服，声音急切：“爸爸，你能不能说服上面先不要轰炸？江辞他不会伤人的，我可以让他恢复正常，保证不会彻底堕化。” 或许是太慌乱，他声音颤抖，竟有些像哭腔。 宋谨舟恍惚想，小儿子竟喜欢江辞到了这般地步，或许这就是生死见真情？ 他心中难过又心酸，还想再劝，可这时，林空鹿咬牙捏紧胡萝卜。 他神情坚定，精神高度集中，瞬间，手中玩具般的胡萝卜变成一人高的权杖，权杖周身环绕银辉，神圣神秘。 宋谨舟愣住。 顾竹和宋云蔚匆匆赶来，看见这一幕，也怔住：“这是？” 数十名从3号楼撤回的觉醒者刚好经过他们身边，其中一人忽然倒下，痛苦呻-吟。 “老高！” 队友们见状，急忙扶住他，下一刻却见他脊背骨骼诡异凸起，很快竟撑破衣服，长出鸟类的肉翅。 “是异变？”队友惊慌。 “可老高已经快一个月没出基地了，不可能被感染，怎么会异变？” 宋谨舟和几位老教授看见这一幕，神情一阵难看，喉间干涩，不约而同想到一个可能——基因进化液。 林空鹿这时转头，权杖顶端忽然射出数根细丝，瞬间没入那人眉心，飞快将力量传入对方精神体，阻止异变，同时刻下一个胡萝卜印记。 细丝收回，那人刚长出的一对肉翅也渐渐缩回，恢复正常。 觉醒者们都震惊看着这一幕，不敢相信。 几个老教授也下意识喃喃：“权杖，是残页上说的权杖，残页的记载竟是真的？” 权杖有了，那藤蔓呢？ 老教授们惊疑又恍惚。 林空鹿证明自己有能力阻止后，再次急切向宋谨舟请求道：“爸爸，帮我阻止轰炸。” 说完便转身，咬牙护着小腹，再次往3号实验楼小跑。 宋云蔚在曙光基地时见过他的能力，几乎立刻明白他要做什么，忙飞奔上前：“小鹿你别乱动，我带你过去。” 弟弟还怀着孩子，行动不方便，别还没上前，就先被打伤。 他有些后怕地想，说完就伸臂捞起林空鹿，躲开藤蔓往3号实验楼冲。 宋谨舟骤然回神，连忙拿出手机，几乎是抖着手指按下号码，一接通就近乎失态地大声呼喊：“帮我接军部最高领导，不要轰炸，不要轰炸！我们可以解决危机，请千万不要轰炸。” 旁边几位老教授也凑到手机旁，疾声呼吁：“对对，我是汪帆/罗清荣……我们联名请求不要轰炸3号实验楼。” 刚被林空鹿救下的觉醒者和队友们对视一眼，忙也拿出对讲机汇报：“……现场情况有变，请求暂缓轰炸。” * “这个植物怪物是哪来的？”逼近3号楼的方向，宋云蔚边躲避藤蔓，边咬牙问。 觉醒者体能较正常人强一些，但藤蔓实在太多，只前进数百米，他就被挡住了。 “是江辞。”林空鹿脸色泛白，来不及解释，赶紧让他放下自己先离开，同时转动手中紧握的权杖。 “什么？”宋云蔚惊愕，来不及多想，就见他手中银质权杖的顶端飞射出无数细丝。 泛着暖白光晕的细丝像柔软丝线在空中飞舞，轻柔地缠上坚韧的青绿色藤蔓，沿枝条向上蜿蜒。 可是不行，挡在眼前的枝条太多了，他根本看不见江辞在哪，更无法将细丝没入对方眉心。 距离还是远了些。 林空鹿咬牙，想再往前走几步，却忽然被一根藤蔓扯住腿。 青绿色的藤蔓缠绕着他白皙的脚腕，微凉的触感渐渐往上，像游蛇贴着小腿，绕过膝盖。 林空鹿脸色微变，膝盖一软，小腿肚轻颤。下一刻，他的手臂也被缠住，接着是白皙修长的颈项，腰身…… 很快，藤蔓将他整个托起，悬在半空，缓缓拽向3号实验楼。 不远处，宋谨舟、顾竹脸色瞬间发白，几乎要站不住。几位期盼望着林空鹿的老教授也瞬间将心提到嗓子眼，大气不敢出。 宋云蔚刚躲开藤蔓落到安全位置，转头看见这一幕，也心中一紧，暗暗咬牙：江辞，你可千万要还有一丝意识。 否则小鹿和孩子真出什么事，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半空中，林空鹿蓦地睁大漂亮双眼，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羞耻。 藤蔓只是将他困住、托起，并未用力，一些细软枝条甚至钻进衣服里，略带凉意，又从领口探出，细嫩的叶芽甚至在他脸侧轻拂。 林空鹿闭了闭眼，掩去几分恼意，在靠近大楼、看见层层枝蔓后那张熟悉的清俊面容时，再次咬牙，握紧权杖。 瞬间，柔软细丝收回，又再次迸射，没入江辞眉心。 林空鹿注意力高度集中，意识很快进入一个奇怪的空间——江辞的意识中。 他之前就来过这里，但和上次来时所见不一样，空间内的蓝天变得阴沉晦暗，青草褪去，柔和的风也变得狂暴、刺骨。 曾经绿意盎然的巨树，此刻更疯狂生长，枝条几乎充斥整个空间。 林空鹿的意识进来后，那些枝条立刻向他疯狂涌来。但先一步进来，正栖息在枝条上的细丝忽然抽那些枝条一下，枝条瞬间缩回，好似不情不愿，看着竟像委屈。 林空鹿有再多担忧，但看见这一幕后，也忍不住抿唇忍笑。 细丝见枝条安静了，便又挂在枝条上，末端没入青绿色的树皮中，将纯白光点一点点输送。 随着光点越输越多，枝条渐渐停止生长。几缕细丝完成任务后，各自在枝叶上刻下一个胡萝卜印记，便离开枝条，安静飘在林空鹿身后。 林空鹿一步步往前走，枝条也慢慢散开，给他让路。 一直走到枝叶尽头，他终于看见江辞。 对方和在现实中一样，大半身体已经植物化，正安静站在这方天地中央，层层叠叠的藤蔓从他身后、植物化的躯干生长出。 不同的是，他此刻紧闭着眼，眉心紧蹙，像在抗拒什么。 林空鹿走近，抬起手，掌心覆在他右脸侧青绿色的皮肤上。 他轻叹一声，正要开口，江辞却倏地睁开双眸，瞳中一片漆黑，不见神采。 林空鹿一愣，不再迟疑，忙轻声喊：“江辞？” 江辞偏头看向他，眸光依旧没有聚焦。但忽然，他植物化的手臂缠住林空鹿，如同怪物的身影笼罩下来，下一瞬，微凉薄唇吻住对方。 “呃。”林空鹿彻底愣住。 空间内，飞舞的藤蔓紧紧追逐细丝，暧昧纠缠。林空鹿被迫身体后仰，很快被细枝编织成的网轻轻接住。 他羞耻地抓住一截细枝想阻止，细枝却亲昵地蹭了蹭他指尖，开出一朵花，落在他掌心。 他攥紧花，像竭泽的鱼，睁大漫上水雾的双眸。 现实中，见藤蔓忽然将林空鹿拽近，却什么都没做，只开出一朵冰蓝色的花，众人不由都松一口气。 宋云蔚也略放下心，随即皱眉。 他是觉醒者，视力比普通人好，怎么看，怎么觉 得那些枝条好像在亲昵地蹭他弟弟。 江辞该不会是……草，这是白天，还有这么多人看着。 意识境内，江辞越吻越深，细丝也飞快输送力量。无数纯白光点像雪花落在枝头，落在两人身上。 最后，随着一个个胡萝卜印记刻下，江辞眼眸终于恢复清明。 他眼睫轻颤，看着被自己困在怀中，吻得眼尾绯红、沾着泪珠的林空鹿，恍惚以为这是梦境。 或许真是梦，否则这漫天飘舞的纯白光点，和落在两人发间的细丝、花瓣怎么解释？ 他没有迟疑，低头又加深了这个吻。 “？？？” 见他终于清醒，正满心喜悦，想把他推开的林空鹿愣住，随即用力扑腾，努力推他。 “醒醒，不对，醒了就别装了，快点起来。”再不起来就要被轰炸了！ 第98章 第 98 章 3号实验楼外,疯狂蔓延的藤蔓忽然静止不动，渐渐地，它们开始向林空鹿周围聚拢。 宋谨舟三人心瞬间又提起,目光紧紧盯着被数根藤蔓缠住、托起，悬在半空的林空鹿,脸色发白，几乎要站不稳。 一直没离开的几位老教授也跟着紧张，神情一片担忧。 上空,轰炸机还在盘旋，轰鸣声震耳,更震得人心发慌。科研院却陷入一片诡异平静,仿佛一副静止的画。 军部指挥中心，邵将军站在指挥台旁,手里还握着没挂断的电话,皱眉看向盯着屏幕的技术员，沉声问：“现场情况怎么样？” “报告，藤蔓已停止疯狂生长,但正向被它捕捉到一名人员聚拢,目的不明确，目前推测为……捕食。” 邵将军听了脸色微沉,捏着电话的手也不觉紧了紧。 他是基地的最高负责人之一。 旁边人急忙建议：“将军，不能再等了，快下令轰炸吧。” “一旦它开始吃人，很快就会堕变成容城那株腐藤怪物。” “时间不等人,将军。” “从传来的影像上看，那个被藤蔓捕捉的人已经失去意识了，他很可能正被吸食血肉。” 林空鹿此刻意识在江辞脑海中,整个人又被藤蔓困住，身体完全靠藤蔓支撑，看起来就像忽然失了魂。 宋谨舟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心瞬间又一紧，声音发着抖疾呼：“不能轰炸，目前还不能确定是吸食血肉，藤蔓也有退去的趋势，请相信我们，务必不要轰炸。” “对，那个被捕捉的小朋友能让堕化者恢复，他手里的权杖就是残页记载的权杖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也对着手机喊道。 旁边刚被林空鹿救过的觉醒者这时也亲口证实，林空鹿有能力让堕化者恢复。 邵将军之前就听科研院汇报过破译出的残页内容，知道权杖是指什么，又听了特别行动组的觉醒者汇报，沉吟片刻，终于下决定道：“暂缓轰炸。” 也就在这时，众人忽然发现，聚拢在林空鹿身侧的藤蔓不仅没攻击他，反而像众星捧月，小心翼翼捧着他。 而层层叠叠的藤蔓上方，林空鹿手握权杖，仿若精灵站在半空，轻踏着枝叶。 权杖顶端的细丝没入层层叠叠的枝叶中，很快，藤蔓一阵轻微晃动，像被微风吹拂，许多枝叶上浮现一枚枚闪着银辉的图案，看起来……竟有些像被咬过一口的胡萝卜。 不等众人诧异，那些聚拢在林空鹿身边的枝叶又细细生长，笼罩在他上方，开出一朵朵冰蓝色的花，花瓣落在少年发间，神圣圣洁。 底下正神情紧张的众人：“……” “咳，虽然场合有点不适宜，但植物开花，应该是为了求偶？”一位老教授轻咳说。 “是这个意思，但植物没这个意识吧？” “如果是有意识的植物呢？” “别说了别说了，宋教授脸黑了。” “咳咳，咳咳咳！” 仍把心提在嗓子眼的宋谨舟：“……” 意识境中，林空鹿费劲推开江辞，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微恼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你快把藤蔓收了，不然我们马上被炸成灰。” 到时就真是“你一堆我一堆，谁都不离开谁，全都混到土里做化肥”了。 可能是被吻得没力气，他声音有些软，听不出恼，倒是有几分嗔意。 江辞漆黑的眼眸聚焦，仿佛此刻才彻底清醒，他望了望林空鹿，又转头望向诡异但被花瓣、纯白光点点缀得又莫名好看的空间，迟疑道：“这里是……” “你的意识中，就像之前我们在沉尧的意识中那样，不过这次是你的，唉，来不及解释了，你快把藤蔓收了。”林空鹿语速飞快，像开了二倍速。 说完他便后退一步，眨眼消失。 江辞望着他消失，眼眸微暗，伸手想抓，却只捞了个空，不由抿紧唇。 虽然很怀念刚才的感觉，但眼下确实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接过一朵因为林空鹿离开，被蹭掉的冰蓝色花朵，五指轻轻拢住花，随即抬眸，控制着藤蔓收回。 林空鹿意识回到身体，很快察觉藤蔓在渐渐收回，顿时松一口气。 江辞还没把他放下，他就赶紧先向宋谨舟等人挥手，示意没事。 宋谨舟和顾竹看见，顿时长松一口气，心中压着的巨石终于放下。两人紧绷的精神松懈，脚下一软，险些都没站稳，相互扶持着才没事。 宋云蔚紧绷的神情也一松，抹了抹额上冷汗，笑骂：“这两个家伙！” 与此同时，藤蔓缓缓收回的影像也被传到军部指挥中心。 一直顶着压力命令暂缓轰炸的邵将军也长舒一口气，随即对身旁人道：“准备军机，我去一趟科研院。” 旁边人一听，连忙劝阻，说太危险。邵将军却执意要去，最后点名让陈少校陪同前往。 3号实验楼，江辞收回大部分藤蔓后，缓缓睁开眼。 出于私心，他将林空鹿拉到自己面前，轻轻放到地面，才缓缓收回对方身上的藤蔓。 几根细小微凉的藤蔓贴着衣服下的皮肤轻轻收回时，林空鹿脸不可抑制地红了红。 江辞耳后也泛起薄红，贪恋方才的触感，细枝像触角般依依不舍，面上却一派镇定。 另一个同样被藤蔓困住、举起的人就没林空鹿这么好的待遇了。 所有藤蔓都被收回时，傅容新“咚”地一声重摔在地面，被金属刀贯穿腹部溢出鲜血，蜷缩着痛苦□□。 林空鹿听见动静，皱眉看一眼，随即望向江辞，眼神询问。 江辞没说话，只转身，冷冷看向匍匐在地的傅容新。 傅容新此刻狼狈不堪，正捂着被刀贯穿的伤口，大口粗喘。 宋谨舟一家三口和几位老教授、十几名觉醒者正好匆匆赶来。 宋谨舟一把拉住林空鹿，和顾竹一起急切地上下检查，语气慌乱：“没事吧？没受伤吧？” 林空鹿安慰地摇了摇头，视线很快又看向傅容新。 宋谨舟和顾竹察觉，也转头看过去。 傅容新见众人来了，连忙伸手求救：“帮我、帮我叫急救，快，帮我……” 汪帆、罗清荣两位老教授见他伤成这样，也都一惊，忙道：“傅教授，你这是怎么了？是谁伤的你？” 手脚、脖颈上的勒痕，他们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这刀…… 两位老教授不知道江辞是金属系觉醒者，一时惊疑。 身后的觉醒者们一看，忙都上前，七手八脚地把傅容新架起来，准备送去抢救。 一直冷冷看着的江辞忽然开口：“等等。” 同时用金属刃挡住那几名觉醒者的去路。 觉醒者们一惊，立刻摆出战斗姿态，老教授们也一愣。 这时，又几名觉醒者匆匆跑来，他们是最初围困江辞的那几人，下意识就喊：“快，把他抓住，就是他伤了傅教授。” 喊完几人一愣，又意识到不对—— 这个人是植物怪物，失控后非常难对付，刚才好不容易被安抚下来，好像不能激怒？ 既然是被植物怪物暴怒打伤，那傅教授估计也只能认栽。毕竟在基地外，每天被怪物杀死的人都不在少数。 几人心念一转，自知这事他们不能下决定，赶紧又改口：“还是先抢救吧。” 他们想救，有人却不允许。 江辞瞬间凝现数十根金属刺，拦在傅容新面前，冷冷道：“傅容新，全球特殊事件处理协会成员，混进中央基地，引导破解残页，目的是什么？还有，基因进化液是不是也与你有关？准确说，中央基地的基因进化的配方，就是从那个组织抄录来的？” 众人闻言一阵惊疑，都转头看向傅容新。几位老教授更是神情震惊，不敢相信。 傅容新身体一僵，但很快就恢复，面上尽量维持略显苍白的笑，艰难道：“几位难道相信一个植物怪物的胡言乱语？” 说着他艰难转头，看江辞一眼，碎裂的镜面挡住眼底寒光：“眼前这个人是被感染的植物怪物，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基地的，但刚才他和我同行时，忽然失控堕变，疯狂攻击我。 “我想这种怪物说的话，可信度如何，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不过是为了求生，胡乱攀扯而已。不过这种高智商、能躲过检测的怪物很罕见，我建议将他控制起来，深入研究。” 林空鹿一听，心中顿时像窝着一团火，眼中都燃起了小火苗，气咻咻瞪向他。 傅容新仿若未觉，看向江辞，又勉强笑道：“况且你刚才那些话，有什么证据？” 几位老教授神情一凛，微微皱眉。一方是科研院的教授，一方是刚失控险些彻底堕化的植物怪物，在没有证据的情况，偏向谁，结果不言而喻。 但老教授们心里又清楚，眼前这个植物……不，对方其实更像是人。这个堕化成植物怪物的人，虽然危险，但有理智，可以交流。 总之，除非必要，最好别激怒他。 几位老教授不由慎之又慎，正要斟酌开口，江辞右手忽然失控，再次变成藤蔓。 众人一惊，顿时露出惊恐神色。 宋谨舟和顾竹也下意识想把林空鹿拉到身边，林空鹿却上前一步，紧按住江辞的手臂。 就在靠近瞬间，他闻见江辞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奇怪的气味。他神情恍惚了一下，很快想起，这个气味跟他在沉尧的意识境时，闻过的一种雾化剂很像。 那是海斯用来对付被关在实验室里的沉尧，让对方快速进入堕化状态的雾化剂。 林空鹿眼睫轻颤，瞬间明白，从刚才到现在，江辞其实一直在忍耐，忍着堕化的冲动和痛苦。 而傅容新还在激怒他。 林空鹿细白手指不由按紧江辞手臂，牙关紧咬，眼中浮现怒意。 见他上前，傅容新看他一眼，想起他刚才被藤蔓放下时，因被藤蔓缠绕、微微显露弧度的腹部，心下了然，很快又道：“宋教授，你家这位小朋友跟这个植物怪物关系这么近，说不准已经被寄生了，你可要小心。” 话虽这么说，他镜片后的眼睛却闪过兴奋。出身组织的他非常清楚，眼前这个少年不是被寄生，就是怀孕了，而且极可能是怀了眼前这个植物怪物的孩子。 只要把江辞定性为植物怪物，让上面同意将其控制住，交给他研究，接着就能以隔离观察的名义，再控制住宋教授家的这个小儿子。 不管是怀孕还是寄生，对方肚子里的那个小东西肯定是个小怪物，只要证实这一点，就可以申请对其长期隔离观察，到时总能找到机会对两人一起进行研究。 江辞正艰难压制右臂变成藤蔓的冲动，见他竟把注意打到林空鹿身上，周身气势瞬间冷沉阴戾，眼底满是杀意，漆黑瞳中也浮现点点血色。 可就在这时，林空鹿忽然转身，一步步走向傅容新。 他眼中染着怒意，神情却格外冷静，经过悬在空中、对准傅容新的金属刺旁时，忽然抬手抓住一根，在傅容新愣住的眼神中，猛地将金属刺刺进对方右肩。 傅容新顿时痛呼一声，额上冷汗直冒。 林空鹿看着他，冷冷道：“你不是要证据吗？你放在标本室的那份黑线虫标本就是证据。堂堂科研院教授，你是怎么避过检查，把黑线虫带进基地，又指使人将其拿去坑害江冕的？ “你跟江冕无冤无仇，起初目标应该是江辞吧？我想想，三个多月前，正好是我们和陈少校一起刚离开容城时，你那时就接到那个组织的消息，知道是他有实力解决容城的腐藤怪物，还拿到了残页，因此盯上他了是不是？” 第99章 第 99 章 从之前赵星白被派去青屿山暗杀江辞来看,那个组织早在他们离开容城、以为是江辞解决了腐藤怪物时，就盯上了江辞。 也许是为了残页，但更多可能是看中江辞的实力，觉得可以把他培养成下一个沉尧。 他们知道江辞要到中央基地,除了安排赵星白在途中截杀,还通知了身在中央基地的傅容新。 只是那时他们还不知道江辞是植物怪物,傅容新在中央基地的身份是卧底，不能明目张胆地做不合法的事，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研究江辞,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方被寄生。 所以傅容新才会违规将黑线虫带进基地。 可不巧的是，江辞一行人在曙光基地耽搁太多时间,黑线虫没派上用场，也就不知怎么被弄到了江冕腿中。 当然,这些只是林空鹿的推测,没有切实证据。 林空鹿本来也没想到这些,是听江辞说傅容新是那个组织的人后，才往这个方向想。 江辞不会诬陷人,刚才说傅容新是那个组织的人，一定是有把握。 林空鹿相信他的话，基于他的话再推测，一切就合理了。 傅容新当然不会承认。 他脸色苍白，听完后一阵苦笑，语气虚弱道：“小朋友,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什么黑线虫、江冕？这跟容城的腐藤怪物又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是喜欢这个植物怪物，才帮他说话,但相信我，你被他哄骗了。这也难免，他堕化程度极高，又罕见地保留了自我意识，我们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算了，你年纪小，我跟你爸又是同事，刚才刺这一下，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他声音艰难，带着一丝无奈和宽宥，像宽厚的长辈原谅无理取闹的小辈。 宋谨舟三人和江辞都微皱眉，想要说什么。 林空鹿这时却先开口：“是吗？” 他依旧面无表情，忽然握住贯穿傅容新腹部的金属长刀，不等对方反应，就猛地抽出。 傅容新脸色瞬间煞白，面部肌肉扭曲，捂着伤口的手一阵痉挛。 “抱歉，既然这样，那我向傅先生道个歉，帮您把刀拔了，就当是一点小小补偿，您快去包扎。”林空鹿忽然笑道。 傅容新额上冷汗直冒，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艰难喘息两下，终于支撑不住，一个白眼翻起，晕了过去。 扶着他的觉醒者们一愣，大约没料到眼前这个漂亮清瘦的少年会忽然动手，还干净利落。 眼看傅容新已经快流血流到不行，几人赶紧七手八脚地帮忙捂住伤口，一边喊“傅教授”，一边匆忙把人往急救送。 林空鹿手中握着沾血的刀，看着他们把人送走，然后转身，目光掠过其他人，落在江辞身上。 江辞沉默，片刻后，植物化的右手悄悄探出一根细枝，勾住林空鹿的小手指。 小漂亮刚才是为他生气？为他动的手？ 不，不需疑问，答案就是：是。 细藤不由又缠得更紧一些，绕过小手指，又悄悄缠上白皙的手腕。 林空鹿轻咳一声，把刀还给他，顺便不着痕迹地轻横他一眼：适可而止。细藤依依不舍地松开，离开时，忍不住又轻挠一下他的掌心。 几位老教授和宋谨舟三人这时终于也回神。 宋谨舟和顾竹立刻上前，紧张地握着林空鹿的手，反复检查。 “小鹿，你刚才怎么能直接拔刀？”顾竹语气不赞同道。 几位老教授纷纷点头：是啊是啊，要是把傅教授拔死了怎么办？ 现在还不确定对方是不是那个组织的人，就算确定了，也得留口气审问吧？ 宋谨舟点头，接着顾竹的话道：“这把刀这么长，又锋利，要是不小心伤到自己怎么办？” 几位老教授：……宋教授，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歪？ 宋云蔚也同意：“以后再有这种事喊我，让我做就行。” 几位老教授：“……”不愧是一家人。 林空鹿摇头说“没事”，然后向江辞要装着黑线虫的金属盒，交给宋谨舟道：“爸，傅容新是那个组织的人，但他肯定不会承认，这是从江辞堂哥腿中取出的黑线虫，应该跟傅容新有关，顺着这个查，一定能查到证据。” 傅容新不承认，他们又没切实证据，一直问下去也没意义，不如调查。所以他刚才干脆拔刀，先出口恶气。 几位老教授闻言神情一凛： “确定是傅教授带进基地的？” “如果真是他带进基地，就算他不是那个组织的人，这也是重大过错。” 宋谨舟接过金属盒，打开看一眼后，脸色微变，接着给旁边没离开的几名觉醒者也看一眼，问：“这件事，你们特别行动组能查吗？” 特别行动组是军部抽调一批实力强者，组成的特殊小队，成员大多是觉醒能力的士兵，专门执行一些危险任务。 这几人中为首的那位，正是刚被林空鹿救过的老高。他看过金属盒，立刻声音洪亮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什么任务？” 话刚落，邵将军在陈少校等人的陪同下快步朝这边走来，还没走近，就先询问。 几人闻声转头，立刻正色，致意。 邵将军摆摆手，走近后又问：“什么任务？” 说完目光扫见江辞，又看见江辞右臂的藤蔓，微微惊讶：“是你小子？” 同行的人看见江辞情况，正要上前护住邵将军，闻言又一顿。江辞转头看见他，也有些意外，但并未多说什么，只尽快解释对傅容新身份的猜测，并道：“几位可以去第一看守所附近的医院查一个叫江嵘的人，他是我二叔的小儿子，黑线虫可能是经他的手，寄生到我堂哥腿中，查他应该会有线索。” 邵将军一听，立刻挥手：“事不宜迟，你们现在就去查。” 说完看向留下的几名觉醒者，又道：“你们几个再去带些人，先找傅教授问话，再调查一下跟他关系近的人，对了，傅教授呢？” 几位老教授：“……送去抢救了。” 邵将军心一沉，问：“是被藤蔓伤的？” “呃，不，是被刀捅的。” 邵将军明显松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旁边一位领导迟疑，低声问：“将军，因为此人几句话，就调查傅教授是不是不太妥？毕竟是一面之词，而且植物怪物的话也不可……” “什么怪物？这是小江，我那位老战友的儿子。”邵将军转头，语重心长地纠正。 宋云蔚心中微讶：原来邵将军就是江辞父亲舍命救过的那位战友？这小子还真是……至少不会死了。 他微松一口气，替江辞，更替自家弟弟松一口气。 邵将军解释完，又转头打量江辞，目光再次落在他植物化的右臂上，叹气：“当初你刚觉醒能力，我就劝你回中央基地，到军部来，你不听，非要在外面浪，这下可好，浪出问题了。你啊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辞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被感染的，之前虽分析过，但也只能归咎于注射过基因进化液。 林空鹿倒是能猜到原因，可涉及重生，也没法解释。 最终锅只能甩给基因进化液。 提到基因进化液，在场的几位觉醒者神情都微变，脸色不太好。 邵将军也听过基因进化液可能导致异变、堕化的汇报，闻言神情凝重：“我记得基因进化液项目是宋教授……” “咳，宋教授只负责后期使用的把控和审批，前期研发是纪澎教授。”一位老教授忙帮着解释。 “那纪教授呢？”邵将军问。 “这……纪教授还在基地外的实验室，前两天已经派人去询问了，但派去的人还没回来。。” “那就把他请回来问。”邵将军一锤定音，接着看向林空鹿，忽然目光灼灼，问：“这位小兄弟，刚才是你拿着权杖，把江辞这小子救回来的？你还救了特别行动组一名异变的队员？你方才拿的权杖，是不是就是残页中描述的权杖？” 这才是他特意赶来科研院的真正目的，一开始他也觉得残页上说的权杖、神，是神话了的故事。可当得知真有人用权杖救回快彻底堕化成怪物的人后，谁心中会不升起希望？ 尤其是已经经历过同伴险些异变成怪物的觉醒者们，闻言纷纷都向林空鹿，眼神带着期冀。 几位老教授一直憋着这事，没来得及问，一听邵将军主动提起，忙都不住点头。 “对对，是残页描述的权杖，刚才小朋友不用后，又变回胡萝卜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说 “残页说救世的神拥有权杖和藤蔓，这藤蔓会不会……” 有人下意识看向江辞，随即又觉得不太可能，暗暗摇头。 这时，被派去讯问傅容新的一名觉醒者匆匆回来，汇报：“报告，傅教授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中途曾短暂醒来，申请……对江先生、林先生采取管制、隔离观察等措施。” 几位老教授闻言一愣，宋谨舟更是脸色青黑：“我儿子为什么要被管制？” 那位觉醒者神情为难，接着道：“傅教授交代，江先生是植物怪物，必须管制观察，防止他感染、寄生、伤害他人。” 林空鹿皱眉，下意识挡在江辞身前，一字一顿道：“江辞不会感染、寄生，更没有伤害他人。” 捅傅容新一刀不算，那家伙心太黑，开除人籍。 江辞闻言看向他，目光微动。 觉醒者轻咳一声，继续汇报：“至于林先生，傅教授说他已经被江先生寄生，身体里已经有……咳，他说为林先生安全考虑，建议隔离观察。另外其他跟江先生近距离接触过的人，也建议隔离观察。” 江辞和宋谨舟三人脸色一变，都侧身挡在林空鹿身前。 邵将军仔细打量林空鹿一会儿，心中陡然一惊：不好，这小兄弟的肚子……难道真被他那已故战友的儿子寄生了？ 林空鹿：“……” 第100章 第 100 章 “权杖只有小鹿能使用。”江辞忽然开口,语气平淡，神情却不见松懈。 邵将军不至于真把他们管制起来，不说江辞,就是看在林空鹿能使用权杖的份上,也不能这么得罪人。 何况江辞这情况，真失控起来,恐怕整个基地都不够他打。 但江辞的右臂、右侧脸、右耳还是植物化状态,真让他直接离开,是个人都会害怕。 毕竟只有林空鹿说了一句“江辞不会感染、寄生别人”,并未检查确定,直接放人走，是对基地不负责。还有林空鹿,也不知是不是真被寄生…… 沉吟片刻,邵将军最终决定由科研院安排房间，让两人先在院里住两天，等确定江辞真不会感染、寄生他人,林空鹿也不是被寄生后，再商量后续怎么办。 毕竟按基地规定,异变生物——无论是不是人类，都不能进入基地。 “没关系，你们先尽快审傅容新,等问出那个组织在哪,我们就离开基地。”江辞又开口，语气依旧平淡。 眼下身份曝光，中央基地显然不能再留，主动离开对谁都好。至于中央基地会不会不让走，这不影响最终结果。 以他现有能力,至少能带林空鹿一起离开，就是过程可能麻烦些，以后可能也不方便再回来看家人。 但家人留在中央基地，应该安全。他只是异变成怪物，不是犯了伤天害理的罪，中央基地也不是什么黑暗地方，不会把他们的家人怎么样。 甚至等他和小鹿在曙光基地安顿下来，还可以再想办法接走家人。 想到林空鹿在知道他的情况后，就特意为他筹谋规划曙光基地，留下退路，他目光又不自觉温柔。 并非是在意一个基地，而是，那是小鹿特意为他们准备好的，安家的地方。 邵将军听了江辞的话，却一噎。 他倒是有心想照顾，但私交是私交，就算他是基地最高领导之一，也不能因为私心，就破坏规定，偏袒江辞。 影响不好是一回事，重要的是，他们高层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基地数千万人的性命。 于是只能一再叮嘱科研院的人：“他们是暂住在科研院，不是被管制，要招待好。另外从现在开始，不止他们俩，院里所有人都不能外出，等确定大家都没被感染，才能出去，已经出去的那几人，等回来后也不能再出去。对了，我也一样，既然来了，就跟大家一起在院里住几天。” 众人倒是没什么意义，纷纷点头。 * 基地第一看守所旁的医院，江嵘躺在病床上，时不时“哎哟”呻-吟一声。 赵美珍一边哄着他喂饭，一边红着眼睛骂道：“江辞那个小畜生，真是无法无天，连我和他二叔都打。” 说着抹了抹眼角，又安慰江嵘：“儿子你别难受，他是觉醒者也不能在基地随便打人，老头子还想告我们，我看我们也告他去。” 说完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反正车祸的事他们没证据。” 当时基地网络没恢复，监控都没有，她倒要看江老爷子怎么告他们。 反倒是江辞亲手把江嵘腿打断，又把他二叔的肋骨打断，不少人都看见了，她非让对方吃牢饭，送到基地外劳改不可。 赵美珍越想越气，咬牙切齿。 江嵘也愤恨：“吃牢饭？我呸，我要让那家伙生不如死。” 赵美珍又一阵哄，劝他赶紧把饭吃了。 吃完饭，江嵘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赶赵美珍出去，说自己要休息。 赵美珍只好去隔壁病房看同样被江辞打伤的丈夫，离开前一再叮咛江嵘要好好休息。 江嵘不耐地挥挥手，等她走后，就拿出手机，时不时看一眼，神情焦躁。 没一会儿，病房门被推开，进来一名穿黑色风衣、戴墨镜的男人。 “是江嵘先生吗？” “是，我是。”江嵘眼睛一亮，忙艰难起身，“是洪先生让你来的？” 黑衣人点了点头，顺手将门关紧，走到病床前，露出笑意。 “东西呢？洪先生让你带给我的东西呢？”江嵘忙急切询问，神情露出喜意。 江辞竟然敢打断他的腿，他要让对方比他惨十倍，不，百倍！ 他激动得眼睛赤红，满是快意，急切得甚至想拽着眼前人的衣服问。 黑衣人笑意愈深，拿出一个铁盒，道：“当然带来了。” 说完他竟抬手掀开被子，扯下江嵘腿上的纱布，动作快得不及眨眼。 没等江嵘反应过来，黑衣人手中的铁盒就被打开，一根正不断扭曲挣扎的藤蔓被硬按进他膝盖的伤口中。 江嵘愣了一瞬，下一秒才后知觉地感到疼，忽然惨烈嚎叫。很快，藤蔓在他血肉里生根发芽，不断生长，附骨缠绕，扯开皮肉。 江嵘疼得在病床上不住翻滚，痛苦哭嚎。 隔壁病房，赵美珍正给丈夫倒水，听见惨叫声，顿时吓得摔了水杯，忙跑来敲门。 “小嵘，小嵘你怎么了？”她慌得不断砸门，房间内只不断传出惨叫，没有任何回应。 江二叔拄着拐杖也赶来，见状气道：“还不快去找医生？” 赵美珍“哎”一声，赶紧慌慌张张走了，留丈夫一个人站在病房门口。 江二叔听着小儿子在病房内不断惨嚎，且没过多久，声音就渐弱，像快没气了，心中也一慌，忙忍着肋骨疼，上前用拐杖撞门。 就在这时，病房门忽然被数根藤蔓冲破，其中一根正贯穿江二叔的大腿骨，迅速开始吸食血肉。江二叔顿时疼得惨叫，跌坐在地打滚。 带着医生赶回来的赵美珍看见这一幕，吓得脸色煞白，尖叫出声。 江二叔听见声音，忙伸出手向她拼命求救。 赵美珍见他腿里长出的藤蔓，却吓得不断后退，最后连儿子都不顾，慌忙从楼梯往下跑。 倒是被她喊来的医生一阵慌乱后，立刻按响墙上的报警器。 老高等几名特别行动组的成员刚上楼，就看见这一幕，神情一震，连忙上前救人、绞杀怪物。 * 科研院，林空鹿和江辞被单独安排在一间房。 宋谨舟黑着脸，对这个安排明显有些不满意，皱眉道：“不能给他们安排两间房？” 负责安排房间的工作人员之前以为两人是情侣，闻言又以为自己误会了，忙看向江辞和林空鹿，迟疑问：“需要两间吗？” 林空鹿下意识点头，江辞同时摇头。 工作人员：呃。 正好邵将军朝他们看过来，江辞一见，立刻朝他使眼色。 邵将军叹气，他是知道江辞当初非要去容城，就是为了找小男友的，想来就是眼前这位。 罢了，别的后门开不了，这个后门他还是能开的。 于是轻咳一声，问工作人员：“我们这么多人在科研院隔离，房间应该不够吧？” 工作人员一愣，刚想说“够”，就听邵将军又语气严肃地说一遍：“应该不够吧。” 重音在“不”字上。 工作人员也是人精，立刻会意，忙说：“对对，不够。” 然后又对林空鹿和江辞歉意道：“可能要请两位将就一下。” 江辞一派正色，点了点头，表示很愿意“将就”。林空鹿倒无所谓，反正在曙光基地时也经常住一间，只有宋谨舟脸色不太好。 他当然看出工作人员撒谎了，只是碍于邵将军的面子，不好说什么。 邵将军：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不过，宋谨舟也不全是因为邵将军，才妥协。刚才小儿子得知江辞出事，担心得说话都带哭腔，俨然爱惨了江辞。 两人到了这个份上，他再阻拦，也不合适，就是刚找回的小儿子，转眼就被别人拐跑了，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本来还想等两人结婚后，再同意他们住一起，现在却……唉。 宋谨舟神色复杂，离开前拍拍江辞的肩，叮嘱：“小鹿刚知道你出事，担心得都哭了，你好好安慰安慰他。” 江辞闻言一怔，接着转头看向林空鹿，眼中像落入了细碎的光。 林空鹿：“？？？”爸，你怎么撒谎？ 他什么时候哭了？ * 回住处的路上，林空鹿一路都觉得如芒在背。江辞目光犹如实质，烫得他脸热。 进房间后，他终于忍不住转身，关紧门说：“你……能不能别一直看我？” 江辞不仅没听，反而上前一步，漆黑的瞳孔如幽潭深不可测。 林空鹿心底莫名一慌，脊背下意识挺直，紧贴着身后的门。 江辞将他笼罩在身影下，抬起没植物化的左手，指腹在他眼睑下细嫩的皮肤轻轻摩挲，低头哑声问：“真哭了？” 林空鹿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见他并未做什么，才微松一口气，忙轻咳道：“当然没有，怎么可能？你别听我爸瞎说——” 话没说完，江辞忽然低头，猝不及防吻住他唇。 林空鹿愣住，纤长的眼睫轻颤。 江辞吻完，很快撤开，又吻了吻他轻颤的眼皮，眸中带着几许笑意，道：“你没推开我。” 林空鹿脸骤然爆红，慌乱低下头，随即又觉得不对，他干嘛要躲避？ 于是手忙脚乱地推开江辞，硬着头皮辩解：“是你偷袭次数太多，你习以为常，一时忘了。” 江辞笑着望他，被推开后，用植物化的右手生长藤蔓，又缠住他，将他轻轻揽近，顺着他的话道：“是喜欢，才会习惯。” 林空鹿噎住，抬起头瞪他。 江辞压了压眉梢，目光专注看着他，嗓音轻哑：“不是吗？难道不喜欢，也会习惯？” 林空鹿一时语塞，之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听江辞这么说，忽然觉得……好像有几分道理。 他抬头望向江辞漆黑专注的眼睛，目光寸寸逡巡，又划过对方深邃的眼眶，清俊侧脸，变成细枝的耳朵……奇怪，都植物化了，也有种妖异的好看，越看，反倒越推不开。 糟糕，难道他不是因为系统的任务，才对江辞好，而是因为对方长得好看？ 第101章 第 101 章 林空鹿心中一阵乱糟糟,移回视线时，猝不及防对上江辞深邃如夜空的眼睛，心跳又一阵加快。 他白皙修长的手悄悄按在心口,感受这种奇怪的情绪,血液渐渐上涌。 好像是被江辞说中了，他捂着心口，望向对方含笑的眼眸，暗暗想。 可他不喜欢被动的感觉,想了想，忽然抬手按在江辞肩上,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踮脚靠近，忽然吻住对方形状完美的薄唇。 他回忆江辞以往吻他时的动作，笨拙地探出舌尖描摹、轻咬,像游鱼轻碰咬钩。 江辞眸色渐深,忽然抬手，欲扣住他后脑勺。林空鹿却已经啃到满意,忽然松开他，心满意足道：“不错。” 尝起来像果冻，是恋爱的感觉。 “要不我们就交往吧,你觉得怎么样？”他眼睛微亮问。 感情这种事，一旦确定,就要掌握主动权。 但话刚说出口，他就想起另一件事,江辞是重生的，而他是第二次穿来。在前世，他们就交往过一次,听系统说，那次他按剧情狠狠甩了江辞，后来更各种拖江辞后腿，说不定江辞变成丧尸皇，也有他一份功劳。 现在江辞没恢复前世记忆，才又喜欢上他，要是他这时候跟对方交往，是不是显得很不厚道？ 林空鹿笑意一僵，忽然又摇头，心虚道：“要不还是算了。” 江辞怎么也没想到小漂亮会主动吻他，还主动提出要交往。惊喜来得太突然，他一时竟有种不真实感。 正恍惚着，忽然又听见林空鹿反悔，他瞬间清醒，忙斩钉截铁道：“不行。” 林空鹿被他严肃的语气吓一跳，纤长眼睫颤了颤，眼中茫然。 江辞察觉，忙缓和语气，双手按住他的肩，语速飞快道：“我刚才听见了，你不能反悔，从现在——”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又继续道：“月1日下午2点30分33秒开始，我们再次正式交往了。” 林空鹿：OvO “但是……我觉得你以后可能会后悔。”他有些高兴，又有些心虚说，“万一你以后想起什么……” “不会后悔。”江辞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定。 怎么可能会后悔？现在不抓住机会，以后让崽崽管别人叫爸？那样他才会真后悔。 这么一想，江辞又觉得不放心，手臂藤蔓忽然长出一根细软枝条，枝条缠住林空鹿左手的无名指，圈成一枚戒指形状，中间还长出一朵蓝色小花骨朵，像蓝宝石。 接着细枝断开，留下“戒指”，余下部分又缠到自己左手的无名指，编出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 林空鹿神情窘窘地看他做完这一切，觉得有些幼稚，又莫名觉得耳朵一阵发热。 江辞也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正色道：“好了，戒指都戴上了，不能反悔。” 这下套牢了。 林空鹿耳朵通红，假装不在意道：“又不是结婚，戴什么戒指？” 他故意把手放下，视线却不着痕迹地往下飘，时不时瞄一眼戒指和戒指上还没绽开的蓝色小花苞。 江辞见他这副口是心非模样，只觉可爱，藤蔓悄悄往他身后包围。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林空鹿下意识转头，江辞倏地收回藤蔓，轻咳一声，忙不自然地转开头。 林空鹿没意识到刚才险些又被缠住，转身走过去开门。 敲门的竟是宋谨舟和顾福明老教授，两人是来采集江辞的血液、枝叶，检查他是否具备感染、寄生能力。 这是江辞刚才同意在科研院暂住时，就答应下的事，只是没想到负责前来的竟是这两位。 顾老教授许久没见到他们，一见面就笑眯眯打招呼，宋谨舟倒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林空鹿也惊讶：“爸，顾老，怎么是你们来？” 顾老教授研究病毒学，需要用的实验室等级高，也危险，在基地外，他以为对方早就离开基地了。 顾老教授闻言摆手，接着拿出针管帮江辞抽血，解释道：“今天刚回来，就赶上小江的事，本来应该是小宋来替小江检查，但小宋正好是你爸爸嘛，有人觉得应该避嫌，我就主动报名一起来了。” 宋谨舟闻言无奈，提醒顾老教授：“顾老，您这把我和江辞喊成平辈了。” 小宋，小江，听起来可不就差不多大？ 顾老教授听了“哎呦”一声，道：“可不？但也不好管小江叫小小江，这不……” 他转头看了看林空鹿，忽然压低声音：“这不两人的孩子才是小小江。” 林空鹿顿时一阵尴尬，江辞倒是微笑说：“谢谢您。” 宋谨舟脸色顿时不好，虽然心里已经接受江辞这个儿婿，但想到小儿子早早就有了对方的孩子，心中又一阵不快。 他正在采集江辞的枝叶，闻言直接一剪刀下去，连枝叶带花，狠狠剪下一刀。 江辞：“……” 那是刚给林空鹿开的花，还没来得及摘。但老岳父剪的，也不能说什么。 顾老教授和宋谨舟采集完血样、枝叶，便准备离开。 林空鹿和江辞忙起身送，主要是送脸色不太好的宋谨舟。 宋谨舟见小儿子特意起身送自己，心中还是慰藉的，但视线不小心扫他和江辞无名指上的戒指，又一阵不舒心。 这么紧张的时候，江辞还有空跟他儿子调情？ 忽然想把戒指上的花也剪了。 他嘴角微抽地拎着医疗箱，和顾老教授一起离开。 * 江辞送走脸色不好的老岳父，明显微松一口气。关紧门后，他正要再和林空鹿说些什么，哪知还没开口，门又被敲响。 江辞脸一黑，转身开门。 这次门外站着数名全副武装的觉醒者，见是江辞开门，竟都下意识往后退，见没危险，才又尴尬上前，不好意思道歉。 江辞皱眉表示没事，接着林空鹿也走出来，询问他们来有什么事。 为首的觉醒者看见他，明显神情微松，忙道：“您好林先生，是这样，刚才我们特别行动组的同事按江先生提供的线索，去医院想找江嵘问话，谁知正好撞见他被植物寄生，还当场攻击、寄生自己的父亲，也就是江先生的二叔。 “等我们的人消灭寄生植物，已经晚了。江嵘的母亲得知寄生植物是从江嵘膝盖处的伤口寄生，一口咬定是江辞先生害的。” 赵美珍倒还不知道江辞是植物怪物，只是得知江嵘死了，植物又是从被江辞刺伤过的位置寄生，便发了疯似的诬赖。 她可能是随口说，但特别行动组知道江辞的情况，却不得不谨慎。 “鉴于江辞先生异变方向是植物怪物，目前尚不确定是否具备感染、寄生能，为林先生您的安全考虑，院里临时决定给您换个房间。”那人继续道。 言下之意，江辞可能很危险，两人得分开住。 林空鹿微皱眉，明白他们的意思，也能理解，但还是有些替江辞不平。 “虽然我没看见现场情况，但我可以肯定，江嵘身上的寄生植物绝对不是江辞的。”他语气笃定地向两人道，并给出理由：“如果真是江辞的藤蔓，你们特别行动组的人应该消灭不了。” 门口几人：“……”虽然不想承认，但回想不久前3号实验楼被围困的情形，又觉得很有道理。 江辞这时也看向几人，淡声问：“江嵘死了？” 门口几人立刻点头，顿了顿，又补充：“您二叔也不幸去世了，请节哀。” 江辞：“……”倒不是很想节哀。 “也就是说，现在调查傅容新的证据断了？”他皱眉问。 几人互相看一眼，其中一人点头道：“的确，虽然我们同时也排查了您金属盒中的那两根黑线虫是怎么混进中央基地，但最后只查到洪元彬教授身上。洪教授想在基地实验室内研究黑线虫，在三个多月前违规携带两根黑线虫进入基地，却不慎弄丢……” “不慎弄丢？”江辞闻言冷笑。 林空鹿也皱眉：“所以你们的调查结果是，一切都跟傅容新没关系？” 那人叹气：“从目前情况来看，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洪元彬？”林空鹿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这人是他和江辞刚到中央基地，被陈少校请来科研院汇报时，总开口发言，想把基因进化液有问题的锅，扣在宋谨舟身上的那位年轻教授。 不过中途被傅容新制止过好几次。 “我记得他跟傅教授关系好像不错？”他忽然问。 特别行动组的人点头：“他曾是傅教授的学生。” 林空鹿若有所思：“难怪。” “傅教授得知消息后，也很难过，还在病床上，就狠狠训斥了洪元彬。” 林空鹿：“……”还是感觉这人很假。 “洪元彬也承认吗？”他又问。 对面的人摇头：“不承认，所以我们还在调查，不过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他。” 林空鹿皱眉，想了想说：“江辞不会寄生感染，我就不搬到其他房间了，谢谢你们的好意。另外我想见一下傅容新，可以吗？” 对面的人有些惊讶，迟疑道：“见傅教授应该没问题，但……” 目光又看向江辞。 江辞脸上没什么表情，道：“宋教授和顾老教授刚来采集过血样，检查结果应该很快出来。” 对面几人听了松一口气，其中一人忙拿出对讲机向上级汇报。 没一会儿，他放下对讲机，对两人道：“上面同意林先生先去见傅教授，至于江先生，您二位可以等检查结果出来，再决定要不要分房住。” 林空鹿：“……”听着怎么那么怪？ 他轻咳一声点头，说：“可以。” 第102章 第 102 章 在检查结果出来前,江辞不能随意走动，林空鹿决定独自跟特别行动组的人去见傅容新。 江辞却不放心，打电话给宋云蔚,请他陪着一起去。 傅容新看似是个文弱教授，但那个组织出来的人，未必会这么简单。江辞也是被坑出经验了,一再叮嘱林空鹿不要掉以轻心。 林空鹿觉得他说的对,乖乖点头。 江辞见他这么乖,忍不住又想将人搂入怀中,碍于特别行动组的人还在，忍了又忍,最终只抬手揉揉他细软的发丝。 林空鹿离开前,也叮嘱他要克制自己,别再失控。 “觉得快克制不住,就进入意识境,看我给你刻的精神印记。”他朝江辞眨眨眼,小声叮嘱道。 江辞：“……” 藤蔓会不会克制不住,他不清楚,但小漂亮再撩下去,他就真克制不住了。 * 科研院有临时的急救医院，傅容新就被安顿在急救医院的三楼。 林空鹿和特别行动组的人到三楼时,宋云蔚刚好赶到，匆匆问：“我没来迟吧？” 林空鹿摇头，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看向特别行动组的几人。 为首的那人会意，立刻走到304病房前，敲了敲门,接着推开门，请林空鹿进去。 林空鹿神情瞬间变严肃，捏紧口袋里的胡萝卜，和宋云蔚一起走过去。 刚踏进病房，两人就闻见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 傅容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失血的唇有些干裂，腹部和肩部都缠着纱布，渗出些许红。 听见脚步声，他微睁开眼，摸过床头的眼镜戴上，见是林空鹿，微笑了笑道：“是你啊。” 见林空鹿不开口，他又看似好心、语重心长地劝：“你身体里还有一个生命吧？是那个植物怪物的？他可能骗你说是怀孕，但我劝你最好去检查一下，你会发现你以为的所谓孩子，很可能是个寄宿在你身体里的植物小怪物。” 一听这话，特别行动组的几人立刻都紧张起来，目光不由自主落在林空鹿身上。 宋云蔚更是心一惊，担忧望向林空鹿。 林空鹿忽然拿出口袋中的胡萝卜，微眯起眼，道：“我申请现在对傅教授进行审讯。” 行动组的几人闻言一愣，迟疑道：“这……恐怕不妥。” 傅教授虽被指控是那个组织的人，但目前并没有证据，按规定，顶多只能问话，不能审讯。 可林空鹿不管他们答没答应，特殊时刻，管不了那么多规定。他捏紧胡萝卜，注意力高度集中，瞬间，银色权杖再现，辉光环绕杖身。 傅容新起初没明白他要干什么，等看见权杖出现，整个人一愣，随即想到残页上的记载，神情瞬间激动。 “你，权杖，你是……”他激动得声音不稳，随即意识到什么，又猛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 就在这时，权杖顶端飞射出的细丝没入他眉心，他瞬间像被定住，忽然僵硬不动。 行动组的几人一见这情况，顿时紧张。可他们不敢贸然阻止，又担心傅容新出事，急忙联系上级。 正好邵将军和陈少校也在医院，闻言忙匆匆赶来。 林空鹿正集中注意力，无暇顾及这些。他握着权杖，神情紧绷，回忆不久前单医生和潘卓逸告诉他的催眠技巧。 单医生说过，只要精神力最够强，也可以直接用精神力强行压制、控制。 如果他真是精神系能力，那他一定能行。 林空鹿暗暗咬牙，眼神微凛，精神力沿细丝强压而下。 傅容新身体明显一震，忽然口吐鲜血。站在病房门口的行动组几人被吓一跳，忙喊：“傅教授。” 同时要上前救人，但被宋云蔚抬手拦住。 林空鹿意识到压制狠了，忙稍稍撤回些力量，凝神问：“黑线虫是你带进基地的吗？” 傅容新此刻像被控制的傀儡，双目无神，缓缓开口：“是。” 话音一落，正要冲过宋云蔚阻拦，来救他的行动组几人愣住了。 邵将军和陈少校也刚巧赶到，闻言同样愣住。 邵将军很快意识到什么，忙对陈少校道：“录下来。” 陈少校一听，赶紧拿出手机。 林空鹿见傅容新承认，也微松一口气，接着凛神继续问：“为什么把黑线虫带进基地？” 傅容新眼神挣扎了一下，还是开口：“为了让江辞被寄生，名正言顺地改造他。” “但当时江辞不在中央基地。” “上级告诉我他很快会到，我便设计经洪元彬的手，把黑线虫交给江嵘，由江嵘下手，洪元彬不知道我给他的铁盒里装着黑线虫……” 竟跟林空鹿之前猜的一样。 而且，按原本计划，等江辞被黑线虫寄生，并被发现后，一切都会推给江嵘和洪元彬。江嵘跟江辞关系不好，洪元彬在科研院的风评也一般，是个会为个人私利，出卖导师、朋友的人。 这样的两个人，做出这种事，并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可偏偏江辞迟迟没来中央基地，江嵘又不靠谱，把黑线虫用在了江冕身上。不仅如此，他用了黑线虫后见没立刻见效，又安排人去撞江冕。 傅容新早就想把江嵘处理掉，可他在中央基地没合适的人手，亲自去做这件事的话，又太显眼。直到两天，上级又给他送来一个帮手。 “就是今天去医院杀江嵘的人？”林空鹿问。 傅容新艰难点了点头。 黑衣人杀过江嵘后，就给他报过信，他比科研院的任何人都先知道这件事。 “那个人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叫什么？平时喜欢穿什么衣服？”林空鹿紧接着又问。 傅容新倒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只知道代号。但巧的是，他今天早上刚见过那人，记得对方穿什么，以及样貌。 听完描述，邵将军立刻看向行动组的几人，低声严厉道：“去抓人。” 病房内，林空鹿还在继续审问。 在强大的精神力压制下，傅容新没有抵抗之力，几乎全交代了。 中央基地的基因进化液，确实也脱胎于组织研究出的进化液。当初中央基地讨论研究基因进化液的构想，就是他暗示纪澎提出，之后成立小组开始研究，看似一切都是纪澎主导，但每一个决定方向的关键节点，都是他提供思路，而他的思路，就来源于他从组织带来的配方。 他知道基因进化液的副作用，怕事后基地查到自己，身份暴露，便一直装得淡泊名利，把功劳都给纪澎。 甚至他建议纪澎向上级提议，在中央基地大范围推广使用进化液。他想知道新版进化液，能不能改造出更强的怪物，达到他们组织的目的。 那时使用初版进化液的沉尧刚失败，组织内不少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中央基地这边。 谁知计划正在推进时，宋谨舟通过实验验证基因进化液的效果并不稳定，非要横插一杆，阻止大面积推广使用。 好在宋谨舟没发现更多副作用，进化液最终还是被通过使用。只是被严格控制，没能大面积使用。 而且因为宋谨舟控制严格，只允许身体素质极强的人注射一次，坚决不同意二次注射，中央基地也迟迟没出现因进化液异变的人。 好在组织还同时在曙光基地进行养蛊实验，可谁知曙光基地的事很快又被揭穿。 后来得知“抢”了曙光基地的人，竟是宋谨舟的小儿子，傅容新也忍不住郁卒想：这宋家父子是专克组织？ 哦，还得再加一个江辞，不过对方也算半个宋家人——宋家的儿婿。 不过傅容新此刻却没法再想这些。 林空鹿等他说完，紧接着又问：“所以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培养出沉尧那种怪物，甚至……”还想把江辞也培养成那样。 “为了创造神。”傅容新喃喃道。 林空鹿漂亮的眉紧皱，他身后的邵将军等人，更是脸沉得厉害。 “一切灾难都是祂所带来，我们早在三十年前就知道这件事，残页预言，祂会再次苏醒，带来末日。而在我们挖出残页的三十年后，末日果然降临了，预言都是对的，我们终将灭亡，只有神可以救世……” 林空鹿神情微凛：那个组织果然破解过其他残页？ 所谓的“祂”，就是残页记载的恶神、系统说的邪神吧？ “残页还预言了什么？”他紧声又问。 傅容新这次却摇头，缓缓道：“我们没破解出全部，但从已破解的内容，我们推测出，所谓救世的神，就是堕化的怪物。只有培养出极其强大的怪物，我们才能战胜那个祂，结束末世。” 林空鹿和宋云蔚、邵将军等人都皱眉。 听起来，那个组织倒像是为人类未来担忧，努力寻找救世办 法的好组织。 可经历过容城、曙光基地，甚至中央基地的一些事件的林空鹿心中却清楚，这些人嘴上说着为了人类，可做的事，哪件不是灭绝人性，把人往深渊里推？ 甚至组织里有不少人分明就把别人的生命玩弄在股掌间，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甚至乐此不彼。 比如坑害过沉尧的海斯，坑害过赵洲之一家的魏教授，以及眼前这个曾想把中央基地当养蛊场，后来又想坑害江辞的傅容新。 听这种人说那些满怀大义的话，林空鹿多少有些犯恶心。 他忍着不适，又问出最后两个问题：“你所说的组织，是不是就是全球特殊事件处理协会？组织的基地现在在哪？” 傅容新的神情明显有一瞬挣扎，但在林空鹿的精神强压下，很快又吐出一口血，声音艰难道：“是，在、在……无妄城。” 第103章 第 103 章 无妄城？ 听到这个名词,林空鹿眉心微蹙，稍加思索，终于想起—— 之前江辞红眸时，曾告诉他残页一共有五张,除了他和江辞当时手中有一张,中央基地还有一张,那个组织有两张，剩下一张就在无妄城。 可根据这句话的意思,无妄城和那个组织应该不是一个地方……至少不是同一个势力才对,傅容新却说那个组织的据点在无妄城,究竟是巧合,还是…… 林空鹿眼神一凛,忽然加强精神压力,冷冷问：“你没说谎？” 傅容新猛地又吐一口血,身体虚弱颤抖，目光都开始涣散了。 “没、没有,是在……无妄城。”他艰难回答,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颤,咯咯作响。 一位匆匆赶来的医生站在门口，一见这情状，就知道是精神受创严重，脑部神经功能紊乱。 他犹豫一下,迟疑道：“不能再审了，再审下去，傅教……他可能会精神失常，变成傻子。” 他来得晚，不清楚具体审出了什么,只想着傅容新好歹是教授，才提醒一句。 哪知邵将军和陈少校听了，都没什么反应，反而冷冷看向手脚不停打摆子的傅容新。 林空鹿该问的都问完了，面无表情收回细线，手腕一转，权杖在空中划过一道银辉，瞬间变成胡萝卜大小。 他捏着胡萝卜把手插进口袋，转身才见邵将军和陈少校也在，有些意外，但又觉得正好。 “现在可以证明江嵘被寄生，跟江辞没关系了吧？”他镇定开口，“其实你们如果保留了江嵘那边的枝叶，可以对比一下，应该跟江辞的叶子不一样。” 江辞的枝叶还是挺罕见的，至少林空鹿至今没见过有类似叶子的树。 “还有，江辞这次也是被陷害，有人向他身上喷一种特殊的雾化剂，迫使他失控、堕化，科研院今天这件事是意外，原本可以避免。至于喷雾化剂的人……” 林空鹿转头看向靠坐在病床上、目光微微涣散，还没完全回神的傅容新，微笑道：“就是傅教授。” 傅容新目光微微一震，终于回神。 他不记得刚才发生什么，下意识否认：“小朋友你在说什么？我实在听不懂，刚才……” “刚才你已经把一切都交代了。”陈少校忽然举起手机，沉着脸向他播放刚录下的视频。 “黑线虫是我带进基地……上级交代我改造江辞，他是绝佳的实验体……我们早就破解过残页，故意引导你们破解出来，一是我们之前只破解过中央基地这张，我也想知道落入沉尧手中的那张记载了什么；二是为之后的破解做准备。 “破解伴随精神感染，之前组织只破解两张，就损失大量人才，林空鹿可以不被精神感染，还能使靠近他的人抵抗精神感染，有他在，可以帮组织破解最后一张残页。而且我也想借助科研院各位教授的智慧，看你们在知道末世真相后，能想出什么办法解决。 “最重要的是，你们知道部分残页内容后，肯定也能想到那个拥有藤蔓的救世神，就是堕化到极致的强大怪物，到时我再提议研究江辞和林空鹿，人为创造出强大怪物对抗……那位不可言说的祂，会更容易获得支持。”随着视频播放结束，傅容新脸色煞白，神情晦暗，整个人无比颓唐。 “不、不是，我刚才失去意识了，这不是我说的，是、是……”他仍在挣扎解释，目光落在林空鹿身上，忽然咬牙道：“是他控制我说的，他是精神系觉醒者，对，是他控制的……” “是不是，等抓到你那位同伴，就有答案了。”陈少校收起手机说。 傅容新瞳孔骤然一缩，脸色难看。 “你以为我们会像你在的那个组织一样没有人性？”邵将军这时也开口，语气微沉，“那你从头到尾都想错了，只要我还在，中央基地就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他面色冷沉，说完便转身离开，走之前，顺便吩咐留下的特别行动成员：“看好他。” 林空鹿也手插口袋，跟着离开。 傅容新见他们要走，原本晦暗的神情忽然激动起来，不顾身上有伤，挣扎着要下床，朝门口喊： “你们觉得我残忍，你们能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呵，别做梦了，你们知道祂有多强大？你们能想象得到吗？你们觉得凭借现有的觉醒者、炮弹武器，就能打败祂？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不可能，那不过是蝼蚁们天真无知又无畏的想法。” 他越说神情越激动，笑容甚至渐渐诡异起来：“祂是万年前，从宇宙中来的外神，庞大到你们无法想象，可以轻易毁灭我们。祂只是还在沉眠，一旦苏醒，谁都逃脱不了。还记得病毒大爆发那晚，天空出现的三轮血月吗？那是祂的眼睛。 “哦，别紧张，那只是祂精神的具象化，不是真正的本体。但只是那样程度的精神冲击，只是被祂精神具象化的眼睛看一眼，那一晚就有多少人被精神感染，变成了丧尸？如果真正祂苏醒，你们能抵抗得了比血月那晚强数倍，甚至可能是数百倍、数千倍的精神冲击？那些所谓的高科技武器还会有用武之地？” 无端地，病房内像被一阵寒意掠过。 “别痴心妄想了，只有神才能对抗祂。”傅容新再度开口，声音也跟着诡异，带着癫狂，“我们没有错，我们做的一直是对的，是在按残页的指示做。我们才是掌握真相的少数人，你们这些无知者懂什么？ “只有让大部分人都感染、堕化，选出最强的怪物，让他们互相吞噬、变强，才能创造出残页描述的那个神，对，只有这样，人类才有希望，才能有未来……” 林空鹿转头，望向他越发扭曲、癫狂的神情，心中只觉得荒谬。 “所以你们连全部的残页都没破解，就妄谈用这种办法可以救世？”他面无表情问。 傅容新一僵，病房内声音霎时止住。 “你们组织有多少人？就这么想当然地替全球几十亿人做决定？”林空鹿继续道，“或许他们宁愿热烈地死去，也不远变成怪物，被你们支配、安排。况且，按你们那个方法，最后还能有多少人活下来？没有多少人能活下来，你们也妄谈是在拯救人类？” “不，你们大部分人只是在满足你们的私欲，满足你们高高在上、支配他人的快感，以及……对邪神力量的崇拜和向往。” 在沉尧的意识境时，他见过海斯等人对邪神的敬仰和向往。他们崇拜那种力量，想创造出另一个同样厉害的神，以证明他们的伟大。甚至，他们也想获得邪神的力量，只是害怕代价。 “你们并不伟大，相反，你们卑劣，怯懦，且无耻。”林空鹿最后总结道，说完再次转身离开。 傅容新愣住，他被数名行动组的人拦着，见林空鹿的身影消失，忽然想起什么，又疯狂喊：“不，不是这样，预言是对的，残页的记载也是对的，是我之前搞错了方向，对，方向搞错了，你有权杖，最佳实验体应该是你才对，不是江辞，不不，江辞有藤蔓，江辞应该也是……” 他喃喃自语，陷入自我臆想中，接着想到什么，又激动喊：“我知道了，我明白了，你应该去吞噬江辞，获得他的藤蔓，这样你就会成为残页中记载的救世之神，对，一定是这样，这次一定没错。基因进化液，你快去注射基因进化，进化液会让你拥有吞噬江辞力量的能力，你快去！” 他一会儿激动，一会儿欣喜，已然疯癫，因为身体被行动组的人拦着，干脆抓住拦着他的人的衣襟，焦急催促：“你们拦我干什么？快去拦他，抓住他，给他注射基因进化液，一支不够，要十支，二十支……” 病房外，邵将军深深皱眉，问医生：“他这是怎么回事？” 医生此时才知道傅容新竟是卧底，抹了抹额头的汗，紧张道：“应该是精神失常了，他刚才被审问时，精神受创应该非常严重。” 宋云蔚闻言冷笑：“那是他该的。” 顿了顿，又不解气道：“疯的可真是时候，不然应该被判死刑。” 陈少校：“谁知道是不是装的。” 众人：“……” 纷纷转头看向他。 陈少校轻咳：“我的意思是，这个人很危险，无论是真疯还是假疯，留着都后患无穷。” 他手底下的兵大多都自愿注射了基因进化液，每一个都是抱着保家卫国的心。可这样一腔热情，却被傅容新利用，他刚才简直想毙了对方。 邵将军同样出身军部，能体会他的感受，点头决定道：“现在不比和平时期，等抓到他的同伴，证据确凿，就都处理了吧。” 乱世用重典，反正想知道的，都审出来了。更何况，傅容新和他同伴的手上都有人命，哪怕是在和平时期，也要判死刑。 离开病房，一行人心情都有些沉重，直到走到外面，看见傍晚的阳光，心情才稍稍缓和。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不远处，江辞逆光站在路边，身姿修长挺拔，碎金般的光落在他肩背。 见林空鹿走出，他抬眸露出一抹笑，光影下的五官深刻俊逸。 林空鹿看见他，神情微怔，接着脚步忍不住轻快，渐渐变成小跑，朝他奔去。 但也只跑了两步，下一瞬，江辞身影就闪到他面前。 林空鹿猝不及防，鼻尖险些撞到他下颌。 江辞一把捞住他，附耳低笑问：“看见我这么高兴？” 林空鹿还没反应过来，宋云蔚和陈少校就在旁轻咳提醒：别以为声音小，就没人听见。 他们可都是觉醒者，五感敏锐。 第104章 第 104 章 林空鹿余光看见宋云蔚三人都移开视线,脸顿时微热，忙用胳膊轻捣江辞,示意他放开自己。 江辞松开手臂,改成和他手挽手，十指交握，侧头温声问：“审得怎么样？” 林空鹿轻咳,说：“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江辞微讶：“这么顺利？” 林空鹿点头。 江辞：“怎么审的？” 林空鹿一本正经：“我拿着胡萝卜逼问，他就都说了。” 江辞：“……” 宋云蔚和陈少校、邵将军：“……”你那可不是一般的萝卜。 “对了,你怎么来了？检查结果出了？”林空鹿又转头,微仰脸问江辞。 江辞视线落在他漂亮清澈的眼眸,温柔笑着点了点头。 林空鹿微松一口气,虽然早就知道对方不会感染、寄生,但得知检查结果,还是莫名替对方高兴。 “对了,刚才傅容新说那个组织在无妄城,你……”他神情犹豫，想问江辞有什么看法，可又想起江辞现在是黑眸,不记得前世的事。 邵将军听到这,忽然开口：“关于这个地方,我们倒是有些消息。” 江辞、林空鹿闻言,下意识转头看向他。 邵将军：“末世这半年来，在中洲,除了我们官方紧急建立的几个大基地,陆续也出现许多非官方的小基地，大多是自救性质建立，之前你们在的曙光基地就是这样。无妄城算是这半年来出现的非官方基地中,规模比较大的一个……” “有曙光基地大吗？”林空鹿眼睛微亮问。 “倒是比曙光基地的规模大一些。”邵将军沉吟道，“不过它位于中洲和西洲边界，在原来的桐城附近，不完全位于中洲。那里地处边界，距中央基地非常远，之前飞机还能安全飞时，去一趟也要大半天时间。 “现在空中不安全，飞机飞不了，铁路线又都中断，只能开车过去，运气好的话，估计也得半个月。” 这还没考虑中途遇到丧尸潮或危险等情况，但凡遇到一些大的危险，恐怕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到。 林空鹿对此早有心理预期，闻言倒不惊讶。只是想到可能要一个月后才能救出赵星白，又微皱眉。 江辞看出他在想什么，神情也渐渐凝重。 回到住处，他先扶林空鹿坐下，边帮他揉按因久站有轻微水肿的小腿，边皱眉问：“你打算去无妄城？” 林空鹿被按摩得十分舒服，闭着眼，嗓音清软地哼唧：“要去的。” 而且要尽快去，最好能今天就出发。但现在已经傍晚，天快黑了，他还要跟父母告别，现在就出发不太现实，只能明天一早走。 江辞眼眸微暗，修长手指按着他柔软白皙的小腿肚，忍不住轻轻一个用力，在白皙皮肤上按下一个小凹窝。 “唔。”林空鹿腾地睁开眼，只觉刚才那一下尤其酸痛，泪花都冒出来了。 “疼。”他缩着小腿说。 江辞将他又拽回，语气恨恨道：“疼才有效果。” 话虽这么说，动作却轻柔许多，把小凹窝揉没了，才垂眸轻声道：“你别去，赵星白我去救。” 林空鹿神情微讶。 江辞见他一点都不考虑自身安危，语气无奈道：“你清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林空鹿眨了眨蒙着水雾的眼眸，神情无辜。 江辞单手握着他白皙的小腿，指腹按着细嫩皮肤，声音渐渐沙哑：“你有孩子了，已经快六个月了，不适合奔波。而且中央基地不会不管这件事，他们比我们更迫切想铲除那个组织，拿到组织的研究资料。” 所以小漂亮完全没必要去冒险，如果是担心赵星白，那他可以去救。 林空鹿明白他的意思了，可有些迟疑：“我跟星白是朋友，又是我建议他留在曙光基地，但你……跟他又不是朋友。” 甚至赵星白曾经的任务还是杀江辞，江辞其实没义务也没理由去救对方。 江辞闻言抬眸看他，漆黑的眼中藏着复杂。 林空鹿：“……” 他不是很明白地眨了眨眼，有些无辜。 江辞忽然松开他小腿起身，倾身压下，迫使他身体后仰。 林空鹿悚然一惊，觉得这个姿势有些不妙，下意识想逃。 但江辞双手撑在他身侧，挡住了他，眼底同时氤氲风暴，咬牙切齿道：“我不是你男朋友？朋友出事，你找男朋友帮个忙不是很正常？” 林空鹿：“呃。”你不提都忘了，确实是刚上任的男朋友。 他心虚地缩了缩脑袋。 “况且他爸和他弟都是我队里的成员，就当是帮赵叔。”江辞继续面无表情道。 “哦。”林空鹿讷讷。 * 决定要离开后，两人当晚就和家人商量这件事。 江辞是打电话跟江冕说的，只简单提几句，打算明早出发前，再回去当面说。 林空鹿则是刚打完电话，就被宋谨舟、顾竹上门堵住。 两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懵了，想劝，可又清楚小儿子跟他们相处时间不长，未必能劝动。 再者，宋云蔚回去后，把审傅容新的情况也告诉过两人，尤其提到傅容新挑拨的那句“林空鹿怀的孩子可能不是人类”。 虽然是挑拨，但宋谨舟和顾竹作为科研院的教授，心里都清楚，江辞是植物怪物，孩子又是江辞的，情况恐怕还真不好说。 顾竹也担心林空鹿会无法留在中央基地，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家都去曙光基地，听说曙光基地允许怪物和人类共存。 想到这，她咬咬牙，干脆决定道：“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曙光基地。” 林空鹿愣住，下意识拒绝：“妈，这不行，你在中央基地有事业，待遇也好……” “没什么不行。”顾竹语气坚定，道：“你之前不是问我无病毒种植技术的推广问题？应该是曙光基地需要吧？我以技术顾问的名义，先申请前往，之后再看需不需要辞职。 “而且我听顾老说那边也有实验室，只是等级比不上这边，我先去看看，如果条件还可以的话，以后在那边也能研究。” 江辞眼眸微亮，觉得可行，当即道：“伯母您需要什么等级的实验室，尽管跟我说，我帮你准备。” 顾竹抬头看向他，见他礼貌恭敬，态度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实在无法将他和植物怪物联系在一起。 她神色不由和缓，温声道：“好孩子，谢谢你，对了，曙光基地现在是你在管理？” 不然怎么能直接做出这种保证？ 江辞闻言看向林空鹿，目光温柔：“不，基地是小鹿的。”是小鹿为他和崽崽建设的家。 顾竹闻言惊讶，也看向林空鹿。 林空鹿不好意思，忸捏道：“是我的。”也是江辞的。 顾竹惊讶之后，不由莞尔：“原来我们小鹿这么厉害，那我就更要去看看了。” 林空鹿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虽然曙光基地现在比不上中央基地，但以后，他一定会让顾竹在那边过得比在中央基地时还好。 宋谨舟见他们三两句就把这件事敲定下来，顿时急了，道：“那我呢？” 顾竹转头，后知觉地拍拍额，道：“差点忘了，你跟顾老教授一样，研究病毒和疫苗，对实验室的等级要求更高，只能留在中央基地这边。” “是啊。”宋谨舟严肃点头。 中央基地这边有全中洲等级最高的实验室，末世后工业基本停滞，曙光基地就算再建实验室，也只能从已有的实验室搬器材，不可能建出跟这边同等级的实验室。 没有可以做前沿研究的实验室，宋谨舟去曙光基地，也是浪费才能。况且他这样级别的教授，中央基地也未必会同意他离开。 顾竹叹气：“那你只能留在这了。” 宋谨舟瞠目：“你们都走了，就留我一个人在这？” 顾竹：“不是还有云蔚在吗？” 话音刚落，宋云蔚推门进来，道：“我可不留在这，中央基地准备围剿那个组织，正在安排计划，我刚申请加入了。” 说完转头看向林空鹿两人，挑眉道：“就知道你们肯定要去，我提前准备了。” 林空鹿惊讶，并感谢，江辞唇角也浮现笑，道：“多谢大哥。” 不止是感谢这次，也感谢之前对方在他失控时护送林空鹿靠近他，后来又护送林空鹿去审傅容新。 宋云蔚也笑了笑，但想到这家伙拐走自己弟弟，又板起脸，道：“不用，小鹿也是我弟弟。” 越听，越无法冷静的宋谨舟：“……”事情不对。 之前千防万防，防着江辞把小鹿拐跑，结果现在对方把他一家都拐跑了？ 他成孤家寡人了？ 离开小情侣俩的房间时，宋谨舟一直面色郁郁，不是滋味。 顾竹知道丈夫在想什么，这会儿趁孩子都不在，温声哄道：“好了，小鹿怀着孩子，奔波不易，我跟去也能照顾一二。而且等云蔚执行完任务，不就回中央基地了？你哪里就是一个人了？” 说完又略带嗔意地取笑：“几十岁的人了，还跟小孩似的闹脾气。” 宋谨舟哼一声，道：“那小子会回来看我？肯定往曙光基地跑，找你们娘俩。” 顾竹：“……” 她握了握丈夫的手，望向远处夜空，声音悠远道：“那等你们研究出疫苗、特效药，一切都结束后，我们一家不就能团聚了？” 宋谨舟沉默，如果是之前，疫苗、特效药，确实是他们能看见的希望。可如今，知道所谓精神感染、邪神存在后，希望却像夜空的星子，瞬间黯淡。 他不由握紧妻子的手，最终却什么都没提，只轻声道：“好，你先跟小鹿他们去，之后我忙完了，就去看你们。” 顾竹闻言，也笑着说：“到时小鹿的孩子可能已经出生了，你可要准备好礼物。” 两人都刻意避开了沉重话题。 宋谨舟想到小儿子已经快遮不住的小腹，不由也莞尔，有些期待这个即将加入他们家庭的小孙孙。 但愿会是个跟小儿子一样乖巧漂亮的孩子，千万别像江辞。算了，像也没事，但千万别跟江辞一样会长枝枝叶叶。 房间内，林空鹿偷偷躲在窗户后听夫妻俩谈话，等声音渐行渐远，才松一口气，起身后退，刚好撞进江辞怀里。 江辞顺势揽住他，低头垂眸问：“怎么了？” 林空鹿轻咳：“没事，我爸应该没生气。” 江辞五感敏锐，当然也听见了，翘起唇角纠正：“是咱爸。” 林空鹿无语。 晚上躺在床上，江辞握着林空鹿的手，指腹无意识地摩挲他细嫩手腕，想起顾竹和宋谨舟的谈话，忽然转头问：“小鹿，你说……” 他心中未尝不担忧孩子可能受他异变影响，只是不敢提起，顿了顿，也只道：“你说崽崽会像你，还是像我？” 林空鹿已经快睡着了，闻言“唔”一声，嗓音迷糊：“像你吧。” 江辞：“为什么？” 林空鹿：头上都长绿……叶。 第105章 第 105 章 第二天一早,江辞和林空鹿去向邵将军说要离开的事，见面后还没开口，就得知傅容新的那位同伴已经被抓到。 “凌晨两点抓到的,已经审了三四个小时,小鹿你来得正好，能不能请你再帮忙审一下,就像昨天审傅容新那样。”邵将军一见到他们,就拜托道。 林空鹿微讶，问：“他不肯开口？” 邵将军点头,但又摇头：“是，也不全是。刚开始确实不开口，我们时间紧，没功夫跟他耗,干脆就用你昨天的办法,请中心医院的单医生来催眠审问,之后倒是很顺利,把什么都交代了，包括去医院杀江嵘的事,但关于那个组织的下落,他说的地点跟傅容新说的不太一样。” 所以想请林空鹿再去审一遍，看是不是单医生催眠得不够彻底。 林空鹿明白他的意思了,点头答应。 半个小时后，他和江辞一起走出关押黑衣人的□□室,眉心微蹙。 和单医生的审问结果一样，他审出的地点也跟傅容新交代的不一样。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在无妄城，还是在西洲境内？难道其中一人说谎了？”陪同他们前来的陈少校费解道。 江辞沉眸，开口道：“有没有可能,两人都没说谎？” 陈少校看向他，迟疑：“你的意思是……” 江辞：“组织的据点不止一个，无妄城和西洲境内那个都是。” 林空鹿同意，点头道：“狡兔还三窟，可能傅容新是从无妄城来的，今天抓到的这个是从西洲来的，组织管理严格，除了高层，每个据点的人都不知道其他据点在哪。” 陈少校神情严肃：“是有这种可能，但如果在西洲的话……” 他转头看向邵将军，为难道：“我们的行动就有些麻烦了。” 林空鹿能猜到他的顾虑，无妄城地处边界，但好歹还有一半在中洲境内，而西洲那个据点……相当于完全在另一个国家。 如果是末世前，中洲还能联系西洲高层，说明具体情况，搞个联合作战，把据点一锅端了。可现在远程通讯完全中断，根本无法联系，谁也不知道西洲如今是什么境况，如果不打声招呼就派部队前往，相当于入侵。 邵将军也顾虑这个问题，想了片刻，沉着道：“时间不等人，西洲的境况估计跟我们差不多，处于对各地区失去掌控状态，但就算这样，我们大喇喇地派部队去，也不妥，倒不如以私人佣兵队的名义前往。” 末世后，许多有实力的人自发组成小队，外出寻找物资、杀丧尸等，久而久之，也形成了一定规模。一些自身实力不强的小基地，甚至会发布任务，让这些小队去做。 中央基地和林空鹿的曙光基地都有这种模式，只不过中央基地实力强大，主要还是依靠军方防御，各种小队实力并不强大。 但他们完全可以从军方挑人，组一个名义上的私人小队。 陈少校明白邵将军的意思，立刻道：“我这就去安排。” 邵将军点头，又嘱咐：“如果有可能，最好还是跟西洲那边通个气。” 不仅如此，恢复跟其他几个洲的通讯也迫在眉睫。傅容新透露的信息过于惊骇，如果情况真如对方所说，仅凭中洲肯定无法对抗所谓的邪神，必须所有洲联合起来才行。 想到这，邵将军深深叹了声气，转头看向林空鹿和江辞，才忽然想起什么，又道：“对了，你俩一大早就来见我，是不是也有什么事？” 林空鹿下意识转头看向江辞，江辞牵着他的手，毫不迟疑地开口：“我们打算离开。” 邵将军一愣，片刻后“哦哦”两声，忽略他话中意思，说：“你要到基地外一趟是吧？行行，去多久，需要我……” “不，是离开这里，回曙光基地。”江辞不等他说完，就纠正。 邵将军沉默，半晌后，试探问：“小鹿跟你一起走？” 江辞和林空鹿对视一眼，很快点头。 邵将军脸色明显变化，紧皱眉，在原地来回踱步思忖，两分钟后，忽然没好气道：“你说你，自己要走就走吧，你还带小鹿一起走干什么？” 不知道林空鹿现在对基地有多重要？科研院那么多教授想来见林空鹿，都被他拦着，这要是人直接走了……唉。 也不是说他就只重视林空鹿，不在意江辞，实在是江辞向来有自己主意，习惯不听他的。 邵将军倒是想把两人都留下，但现在一个没留住，另一个也要走…… 他头疼地按了按眉心，问：“为什么要走？是怕中央基地不让你留下？你放心，这个问题我来解决，现在也不止是你，其他注射过基因进化液的人都有可能异变，他们都是为基地做出巨大贡献的人，不可能都把他们赶走，规定肯定是要变的，你先别急，等这两天……” 江辞摇头，再次打断：“我们已经决定回曙光基地，只是来跟您说一声。” 邵将军确实能护着他们，但基地也不全是邵将军说了算，江辞不敢赌，觉得还是回自己的地盘安全。 邵将军无语，朝他瞪眼：“你不信任我？” 江辞摇头：“我其实可以带着小鹿，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就是信任您，才来跟您说一声。” 邵将军无奈叹气，头疼道：“这个事情太大了，你容我再想想。” 江辞：“那您想快点，我跟小鹿准备一小时后出发。” 邵将军：“……”你还真就只是来通知我一声？ “另外来见您，主要是为另一件事，”江辞又开口，“我回曙光基地后，也会组织队伍去找那个组织，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两边可以合作。” 江辞并不想跟中央基地闹僵，虽然中央基地暂时失去了对中洲个地方的控制权，未来却不一定会一直这样。 他希望两个基地不会有对立的那天，假如以后真和平了，也希望中洲能让曙光基地这个特殊地方一直存在。 邵将军一听他这话，就品出言外之意，意味深长问：“曙光基地现在是你在管？” 难怪死活不回中央基地跟他干，原来是在外面抢地盘了？ 他不由提醒：“你要知道，不管是曙光基地，还是其他什么基地，甚至是无妄城，都是中洲的领土。现在大家虽然各顾各的，但以后……” “咳。”林空鹿这时弱弱举手，小声道：“那个，曙光基地现在是我在管。” 邵将军：“……”这下更不好把人留下了。 人家自己有地盘啊。 虽说都是中洲的地方，但中央基地现在不是鞭长莫及吗？ 邵将军愈发犯愁，正这时，陈少校又匆匆回来。 邵将军见他神情带着急色，忙问：“怎么了？” 陈少校是跑步来的，气息有些不稳，来不及汇报，就先道：“军中不少觉醒者都出事了，不少人出现异变症状，有几个甚至变成了丧尸。” 说完又转头看向林空鹿，语气急切：“林……小鹿，我就跟江辞一样喊你了，能不能请你帮忙，去看看能不能救救他们？” 那些人有不少是他带过的兵，甚至一起出生入死过，发生这种事，他没法不心疼。 林空鹿之前在容城和东城基地也算承他照顾，闻言立刻道：“在哪？我这就去。” 陈少校顿松一口气，顾不得和邵将军请示，就先带路。 他步伐太快，林空鹿要跟上，几乎得小跑。 江辞见状，抬手一捞，将人捞入怀中，低眸道：“我带你去。” 说着身影一闪，便出现在陈少校身侧，与对方并行。 邵将军被落在原地，回神后，忙也赶去。 陈少校说的几人都是特别行动组的成员，此刻就在科研院。 林空鹿几人赶到时，异变成丧尸的两人已经被同伴忍痛击毙，异变成怪物的几人正艰难忍受出现怪物化特征的痛苦。 林空鹿见情况危急，不等江辞把他放下，就先拿出胡萝卜，捏紧。 霎时，银辉权杖再现，泛着纯白光晕的细丝飞舞，迅速没入几名异变者的眉心，阻止继续异变后，同时刻下精神印记。 一切稳定后，所有人都松一口气。 只是想到异变是因为注射基因进化液，再看向旁边变成丧尸后被杀死的同伴，在场的其他觉醒者无不低头难过，又为自己将来担忧。 邵将军看着这一幕，心中也一阵苍凉，回神后想起林空鹿的能力，瞬间像抓住浮木，忙问：“你们真不能留下来吗？基地还有数万名注射过基因进化液的人，万一将来……” 后面的话没说，但所有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要注射过基因进化液，异变几乎是早晚的事。 听说曙光基地那边就是这样，大部分注射过的人都异变了，他们中央基地之前没有，全靠宋教授控制得当，没给他们大量使用。 陈少校想到这点，也带着期望看向林空鹿。 林空鹿想了想，手持权杖，凝聚精神力，飞快在墙上刻下一个胡萝卜印记。 “这个图案算是我的精神印记，蕴含精神力量，注射过基因进化液的人可以多看，应该能抵抗异变。但要经常看，因为效果没有刚才在你们意识中刻印记显著。” 觉醒者们一听，神情明显怔忪，继而像有了希望，都目光灼灼地看向墙上的图案。 邵将军和陈少校也松一口气，邵将军有些不放心，问：“不能帮他们都刻一个精神印记？那样会不会更保险？” 林空鹿摇头，诚实告知：“精神印记并非全是好处，都刻在意识中，自我意志不坚定的人可能会受印记影响严重，变得疯狂痴迷、追随刻下印记的人，严重的甚至会失去自我，变得跟彻底堕化没有区别。” 所以非必要，不能在意识中刻，除非人已经开始异变或堕化了。 江辞一听被刻的人可能会痴迷刻下印记的人，脸顿时一黑，将林空鹿又拉回身边，咬牙低声道：“以后尽量少刻。” 邵将军一听还有这副作用，顿时不好再请求，但他还是不放心，说：“但中央基地这么大，一个印记会不会有点少？军部那边也有不少注射过的人，要不去那边也刻一个？” 不然两人走后，中央基地这么多人怎么办？对了，傅容新说林空鹿能让接近他的人抵抗精神感染，说不定他的精神印记也有这效果？ 反正留肯定是留不住这两人了，只能请他们多帮忙，留下些宝贵的精神财产。 林空鹿这次没拒绝，在邵将军的拜托下，不仅去军部刻了胡萝卜图案，还在基地进出口刻下一个、中央广场刻下一个、中心医院刻下一个，高层开会的地方…… “这里就不用了吧。”林空鹿黑线。 “要的要的。”其他高层也跟来，纷纷劝说。 林空鹿无奈：“我怕你们天天看着这个图案开会，时间一久，都疯狂追随我。” 江辞也反对，刻这么多图案，万一以后影响出几个疯狂迷恋小漂亮的情敌怎么办？ 第106章 第 106 章 几位领导只好放弃,但又请林空鹿在几块石板上刻印记，说要运到中央基地管辖的其他几个基地去。 林空鹿无奈，但都答应了。 做完这些,时间刚好过去一小时，林空鹿和江辞回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邵将军这次没再挽留,不仅如此，他还说通其他高层,送林空鹿一份礼。 “中央基地现在名义上还领导着中洲，所以我们决定,任命林空鹿为宜城,也就是曙光基地的特别行政长官,同时改宜城为自治城，享有高度自治,无论中洲以后能不能恢复到末世前的状况,这一点都不变。” 曙光基地所在的宜城虽隶属中洲，但代表中洲的中央基地已经无力管辖。既然这样，不如干脆卖个好,既维系两边的关系，又全了中央基地的面子。 这是从法理上承认由林空鹿管辖,哪怕中央基地日后重新管辖中洲，也不会变。 “另外我们决定援建曙光基地，先从高级实验室的建设、科研项目开始，包括人才输入等等……”邵将军继续道。 林空鹿惊讶，微微睁大眼，很快看见邵将军“送”给他的人才，为首的竟是宋谨舟、顾竹。 宋谨舟见到他,轻咳解释：“上面决定在曙光基地建设p4实验室，这样我也可以去那边了。另外那边基地内有不少堕化者，更适合调研。” 虽然末世后工业基本停滞，但中央基地还保留一些，拼一拼，应该勉强能再建出一个四级实验室。 邵将军的意思是，既然留不住林空鹿，那就把关系打好，大家有来有往，在末世中相互扶持，人类才有希望。 强行留人肯定不妥，权杖只有林空鹿能用，万一把人得罪，留住对方也没用。况且还有残页记载，万一手持权杖的救世神之类的描述是真的，那不就是指林空鹿？ 总之，邵将军认为不能把人得罪，要能拉拢就尽力拉拢。 当然，中央基地也不全是为了拉拢林空鹿、方便宋谨舟在曙光基地搞研究，就费劲去那边建实验室。 这只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林空鹿的权杖、能力，甚至他的孩子会不会遗传江辞的怪物特征，这一切都是谜。 科研院的教授们想研究，但不敢。邵将军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思来想去，适合做这件事的，只有宋谨舟。 他们倒没恶意，否则不会请宋谨舟出面。老教授们主要想知道林空鹿是不是残页描述的那个救世者，以及他和江辞的孩子会是什么样？能不能安全出生？ 宋谨舟对后面那个问题也十分忧虑，毕竟这关乎他小儿子的性命。末世后，曾有怀孕的人被感染，结果胎儿先异变，剖开腹部爬出来，最终一尸两命。 为了应对这种可能，宋谨舟最近一直在研究怎么给男子做剖腹产。 此外，邵将军还接受江辞的意见，组建近千人的特别行动队，分三支前往中洲与西洲边境，与曙光基地合作，对组织的据点展开联合作战，争取一举歼灭。 其中第一支队伍已经集合完毕，由陈少校带队，将和林空鹿他们一起出发。 这支队伍的任务是先前往边境调查实际情况，同时顺路护送宋谨舟等几位教授，宋云蔚也在其中。江辞没想到邵将军动作会这么快，但多几百人同行，也不是坏事，甚至可能更安全。毕竟领队的是陈少校，队伍里还有宋云蔚，都是可靠且值得信任的人。 临出发前，江辞回了趟别墅，当面和爷爷、堂哥道别。 江老爷子和江冕昨晚就知道这件事，两人倒也想跟着一起前往曙光基地，但一来，江冕在基地还有职务，之前□□的不少员工如今也还依靠江家，他们可以直接走，那些人没法跟他们一起拖家带口。 二来，邵将军今天一早也打电话来，劝说两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希望他们能留下。 “老爷子，您和江冕要能留下，江辞在这边就有个挂念，小鹿跟我们基地也就有了关系，这就好比风筝钱牵着风筝，您和江冕就是那根线。”邵将军在电话里苦心道。 他曾跟江辞的父亲是战友，如今身份虽然高，但对江老爷子依旧敬重。 江老爷子挂断电话时，江辞刚好赶回来。 见到一天没见的孙子，老爷子叹气：“我怎么感觉你这跟要嫁去曙光基地联姻似的？又是风筝又是线的，还说要靠你维系两个基地的关系。” 这搁古代，可不就是和亲吗？ 江辞闻言一噎，随即反应过来，问：“邵将军给家里打电话了？” 江老爷子点头，并道：“你要嫁就……咳，要去就去吧，我跟你哥一时半会儿还走不开，集团有不少人需要我们家照顾，另外你二叔、江嵘虽然不是东西，但人已经没了，总要处理一下后事……” 想到不成器的儿子和孙子江嵘，江老爷子神情一阵颓然，整个人像老了几岁。 尤其得知江嵘曾故意要杀江辞和江冕，他既痛悔，又难受，一方面觉得江嵘落得这个下场，是他报应，另一方面又觉得是自己没教好，无论是对二儿子，还是对江嵘。 “你放心出发吧，家里有我和你哥，不用担心，邵将军也会照顾我们一二。”老爷子慢慢恢复精神，宽慰江辞，并叮嘱：“等真追到宋教授的小儿子，有机会的话，记得带人来家里一起吃顿饭，对了，一定记得把你们的孩子也带来，我连礼物都准备好了。” 江辞无奈，见江冕从楼上下来，直接对江冕道：“等我在曙光基地安顿好，会尽快想办法回来接你们。” 说完他就道别离开。 回到基地出口，队伍刚好出发。江辞又和邵将军道别，接着目光逡巡，找到林空鹿在哪辆基地车后，身影瞬闪，便到车旁，拉开厚重的车门，坐到林空鹿身旁。 林空鹿正撸着一天没见的兔子，见他坐进来，只抬眸看一眼，就低头继续撸。 江辞眸光微暗，伸手也rua了rua兔子，在车驶出基地时，终究还是没忍住，忽然靠近他，低声问：“怎么不理我？” 林空鹿忙轻咳，拼命给他使眼色。 江辞：“？” 林空鹿没办法，只好跟他咬耳朵，小声道：“我爸在前面。” 江辞：“！” 他立刻正襟危坐，一派正人君子模样，手都不偷偷揽着林空鹿了。 宋谨舟通过后视镜把这一幕尽收眼底，无声轻哼，继续研究书里内容。 江辞以为对方特意跟他和林空鹿一辆车，必定是想监督他，不让他跟林空鹿亲密接触。 可没想到，一天一夜过去，无论是他和林空鹿偷偷握手，十指交叉，还是光明正大地靠在一起休憩，宋谨舟都没说什么，反而一门心思研究手里的书。 江辞无意间看一眼，发现对方研究的竟是跟剖腹产相关的内容，不由惊讶。 宋谨舟不至于真不了解这些，反复研究，不过是担心小儿子。 江辞也有同样担忧，事实上，在来中央基地前，他就反复向顾老教授学习过这方面的经验，以防万一。 只是之前觉得孩子会在中央基地出生，有顾老教授在，他又是外行，学的终究不透彻。 现在离开中央基地，顾老教授又没跟他们一起，是得做好万全准备才行。 江辞神色凝重，到了休息时间，赶紧见缝插针，向宋谨舟请教学习，并把顾老教授的经验分享给对方。 于是，原本面和心不和的两人，竟忽然有了共同语言。 不仅如此，江辞还负责寻找身形跟林空鹿差不多的丧尸尸体，趁休息的功夫，在宋谨舟的指导下，开始练习手术。 林空鹿：“……”就离谱。 大家都在吃饭，他俩非躲远远的，在那划拉尸体。 宋云蔚也费解，来找林空鹿，纳罕问：“咱爸什么时候跟那小子关系这么好了？” 林空鹿摇头：“不知道，可能有共同爱好。” 宋云蔚：“？”划拉尸体的共同爱好？ 如果尸体会说话，估计都要骂一句：莫挨老子，走远点。 * 吃完中饭，车队继续出发。行驶不到半小时，后方半空忽然出现一个似人似鸟的黑影，直扑向车队。 车队最后方基地车立刻刹住，车顶上方的车载武器同时转动、瞄准，哪知黑影忽然从半空直直掉落，快到地面时才拼命扑腾翅膀，避免被摔死。 车中众人一惊，这才看清那黑影竟是一个长着鸟翅的人类。 鸟翅人刚落地，就声音急促喊：“江队，林先生，你们在不在？” 林空鹿听见动静探出头，看见他后，惊讶道：“周翼？” 鸟翅人一见到他，立刻面露惊喜，扑腾着翅膀，连飞带跑奔来。 陈少校见林空鹿认识他，忙下令“不要攻击”。 鸟翅人扑倒车旁时，林空鹿和江辞刚好开门下车。 林空鹿一把扶住鸟翅人险些没稳住的身体，问：“你不是在曙光基地吗？怎么来这了？” 鸟翅人一路飞了十多天，好不容易赶到中央基地附近，却打听到林空鹿已经离开，急忙又掉头追。 他此刻正累得口干舌燥，上气不接下气，勉强咽了咽唾沫后，才艰难说：“不好了，鹿神，星墨、星墨他出事了。” 林空鹿闻言心一紧，立刻攥紧他翅羽：“星墨怎么了？” “他、他……”鸟翅人干得喉咙冒烟，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江辞站在旁，皱眉递给他一瓶水。 鸟翅人喝了一口水，才勉强继续道：“他一次性注射七八支基因进化液，又偷偷离开基地，去救他哥哥，还有找什么生命树了。” “什么？!”林空鹿闻言震惊，江辞也神情瞬间凝重。 跟他们坐在同一辆车的宋谨舟这时也下车，语气严肃道：“七八支？还是一次性注射？” 那这人只怕凶多吉少了。 林空鹿同样担忧这点，心中一阵沉重。他转头看向江辞，语气艰难：“我们……得加紧回去了。” 江辞点头：“我去跟陈少校商量。” 陈少校得知情况后，十分理解他们的心情，同意天黑后也继续前行。 然而到了傍晚，太阳刚落山，天还没黑透，路上就渐渐出现薄雾。远远看着，雾气像一层层薄纱，将车队缠绕在其中。 陈少校等人以为这只是一场秋日傍晚的小雾，谁知随着车队渐渐往前，雾也越来越浓。 暮色渐沉后，视野本就受影响，随着雾气越来越重，天也比往日暗得更早一些。 江辞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忙拿出对讲机：“陈少校，停止前进，车队就地宿营。” 然而信号传出去后，却没收到任何回应。 几乎同时，周围的雾瞬间更浓，车外白茫茫一片，方才还能看见十米远，现在可见度连半米都不到。若是打开车窗，把手伸出去，估计连五指都看不见。 开车的宋云蔚几乎立刻踩下刹车，然而静等数秒，后方没有追尾，前方也没有撞击声，周遭诡异地安静。 车内几人不由都屏住呼吸，精神高度紧绷，注意车窗外的情况。 就在这时，远处的浓雾中忽然传出一声惨叫。 声音并未停止，连续又传来好几声，似乎有人正被折磨，忍受极大的痛苦。 车内一位觉醒者听出那是好友的声音，脸色一白，当即抱着武器要下车。 “别动。”江辞低声喝止，然而侧头时看向身旁，整个人却愣住，随即脸色煞白。 宋谨舟和宋云蔚也察觉不对，两人透过后视镜没看见林空鹿，几乎同时转头，而后，脸色同样发白—— “小鹿呢？”宋谨舟声音发紧。 第107章 第 107 章 林空鹿不见了。 明明几秒钟前他还坐在车内,只是眨眼的功夫，没人注意到，他就忽然消失，连带他怀里抱着的兔子。 车内其他人神情都闪过震惊,宋谨舟和宋云蔚更焦急不安。 江辞面上没什么变化,心中却早已失去冷静,攥紧的拳微微发抖。刚才他注意力全在车外,竟没察觉林空鹿消失。 他咬紧牙关，舌尖尝到一丝血味，眼底尽是寒意。忽然，他抬手猛地推开车门。 车内另一名觉醒者一惊,下意识喊：“江队，冷静。” 几乎同时，浓雾中伸出一只干枯手臂,直直抓向刚推开车门的江辞,接着又是一只、两只…… 车内人倒吸一口气。 江辞瞬间凝出金属刀,手起刀落，瞬间砍断那些手。接着金属刀凝长，锋刃带着寒光,横扫向车门外的浓雾中。 如切瓜剁菜般，一阵圆滚的东西掉落声传来。但紧接着,又有无数手伸向车。 江辞旋身,冷眸关上车门，对宋云蔚道：“电。” 说完又转头看向刚才开口的觉醒者，问：“你们中有没有风系觉醒者？” 那人一愣，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忙道：“有有,但他在前面的车里。” 江辞一把抓住他手臂，说：“带我过去。” 接着又对正控制电弧抓瞎攻击车四周的宋云蔚道：“这里先交给你。” 宋云蔚边无差别攻击车外面，边沉声应道：“放心，你快去。” 江辞点头，抓着那名觉醒者，身影瞬闪，眨眼消失。 几乎是他出现在车外浓雾中的瞬间，无数干枯、黝黑，如同鬼爪的丧尸手就像向抓来。 江辞右手瞬间化为藤蔓，护住被他带出来的觉醒者，左手持刀，配合藤蔓，边砍边刺，一步步艰难向前。 直到脚下踩到一具丧尸的尸体，他们才终于“摸”到前一辆车。接着又往前，一辆辆“摸”过去，终于找到觉醒者说的那辆。 可能是为了避免追尾，也可能是发生了其他意外，这辆车已经侧翻。 江辞拉着身旁人瞬闪进车里，车内人已经全部昏迷。 他松开藤蔓，右臂瞬间恢复，同时看向被他带进车内的觉醒者。 觉醒者暗暗惊讶他的能力，并一刻不敢耽搁地找到车里的风系觉醒者，俯身拍对方的脸，焦急喊道：“老艾，老艾，艾七，快醒醒，艾七！” 被拍脸的男人五官硬朗，闻声一激灵，忽然睁开眼，道：“我操，说过多少遍了，别叫我全名。” 听着像爱妻。 “没工夫跟你开玩笑，快起来，江队找你有事。”拍他脸的人语气焦急。 江辞同时开口，语速极快问：“你是风系觉醒者？能不能试试把雾刮走？” 这雾出现得诡异，且短时间就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他怀疑是觉醒了水系能力的觉醒者或怪物，雾的范围应该有限，用风系能力或许可以对付。 不仅如此，对方还有空间系能力者，否则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林空鹿带走，同时还弄来这么多丧尸。 想必那个组织的人已经知道林空鹿的能力，且清楚傅容新指望不上，干脆半路拦截他们。 毕竟，如果对方不知道林空鹿的能力，更可能抓的目标应该是他才对。 江辞蓦地攥紧手，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眼底一片暗沉。 艾七闻言忙控制能力，按他说的做。很快，雾竟真散去，隔着车窗，渐渐能看见丧尸模糊的身影。 江辞身影瞬间消失，出现在薄雾中，苍茫寻找。然而他砍了无数涌上来的丧尸，找遍附近，始终不见林空鹿的身影。 直到抓住制造大雾的水系觉醒者，他死死扼住对方喉咙，声音冷寒：“其他人呢？” “走、走了，早就开车走了。”被抓住的人艰难开口。 江辞脸色瞬间难看，右臂不受控制地变成藤蔓，寒声继续问：“全球特殊事件处理协会的？” 那人惊恐点头：“是，是，组织说请林先生去——” 下一刻，脖颈被捏断。 黑夜彻底降临，江辞缓缓转身，眼底一片血红，周身气势阴冷得令丧尸都畏惧不前。 * 荒凉、空寂的戈壁滩上，三辆越野车在赤黄的砂砾上行驶。 林空鹿被绑住细白手腕，靠坐在后座靠车窗的位置，被晃得昏昏欲睡。 昨天傍晚，他上一秒还坐在江辞身旁，下一秒就被这几人抓住，没来得及呼救，紧接着又被有麻醉成分的巾帕捂住口鼻。 等再醒来，时间已经过去快20小时，周围景物一片陌生，不见江辞他们的车队，想必已经离很远。 除了吃饭，其他时间他都被捂晕，不是昏迷，就是晕晕乎乎。加上他只有一个人，手被绑着，胡萝卜在兔子的空间里，兔子又不知掉在哪，只能先按兵不动。 谁知这一按，就是一整天。 第二天下午，越野车穿过漫漫黄沙，停在一座被绿洲包围的高大城池前。 绑架他的佣兵们下车，其中一人拉开他身侧的车门，示意他也下来，其他人则低声交流： “到无妄城了，这细皮嫩肉的家伙怎么都不肯说权杖在哪，按上面的意思，只能进城一趟，找那位帮忙。” 无妄城？ 林空鹿腿脚虚软地下车，闻言心念一动。 原本江辞和他商量，回到曙光基地后，他就留在基地，不跟对方一起来无妄城，没想到这些人竟直接把他带来了。 这是 要单刷副本的节奏？ 可权杖不在身边，他现在是名副其实的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刷？想办法逃还差不多。 但看一眼把他前后左右都围严实的十几名彪形大汉，他又觉得逃也不现实。毕竟他还有个没出生的崽拖累，不能剧烈跑。 在脑中快速分析各种方案后，他只能继续按兵不动。 不过江辞知道他失踪，肯定能猜到他被组织抓来了，说不定已经在赶来的路上，这两天就能到。 这么一想，他又有些安慰，在心中默默祈祷江辞能可靠些。 无妄城建在戈壁绿洲中，城墙粗犷、高大，墙面粗粝，像饱经风沙磨洗。 林空鹿被十几名佣兵“簇拥”着走向入口，抬头便见城门上方的石板上刻着“无妄城”三字，字体奔放遒劲。 和中央基地，甚至曙光基地不同，出入口对病毒、寄生检查并不严格，林空鹿等人只被简单地搜身、验血后，就可以进城，连24小时隔离都不需要。 唯一奇怪的是，这些人替他们检查之后，都会说一句“赞美神”，然后幽幽盯着他们。 林空鹿被盯得毛骨悚然，绑架他的这十几名佣兵对此习以为常，也开口道：“赞美神。” 于是，在场只剩林空鹿一个人没说，被继续幽幽盯着。 他身旁的一名彪形大汉察觉，立刻像拎小鸡仔似的拎他的衣领，凶神恶煞地暗示。 林空鹿只得硬着头皮，也说一句“赞美神”。 负责检查的那几人表情终于缓和，转身请他们进去。 林空鹿继续被佣兵们“簇拥”着往前，心中暗暗思忖：既来之，则安之。傅容新说这里是组织的基地，说不定星白、星墨他们也在这里，想想办法，也许能找到他们。 然而进城后，他愈发察觉不对劲。 这个城里的人见到外来者，总直勾勾盯着人看，眼神幽得像饿狼，仿佛在冒绿光，下一刻就会冲上前。 他们也确实冲上来了，但开口不是咬人，而是热切地问：“你信仰神吗？你是为了追随神，才来无妄城的？” 问这些话时，他们眼神偏执又狂热，似乎被问的人敢说“不”，立刻就会被打一顿。 林空鹿只能跟佣兵们一样，硬着头皮说“是”，然后被热情送了一堆“神”的周边。 更奇怪的是，他们总把“赞美神”这句话挂在嘴边，比如两人走路不小心撞到，不说“对不起”“没关系”，只互相说“赞美神”。 林空鹿越看越觉得怪异，莫名有种走进精神病院的错觉。 总算摆脱这些人后，他旁边一名佣兵忍不住低声感慨：“沈惑的洗脑能力越来越强了。” 话音刚落，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高大青年走到佣兵们的面前，冷着脸道：“□□讳也是你们凡人能称呼的？” 四周空气一滞，林空鹿明显感觉这群佣兵额头的青筋在跳，像在忍耐什么。 他心中忽然有一个猜测，这群佣兵跟无妄城的主人可能只是合作关系，并非一伙。 果然，他的想法很快被验证。 佣兵中为首的一人向青年交涉道：“孟先生，我们这次来是组织交代，希望贵城主能帮忙给一个人洗脑。” 林空鹿：“……” 他丝毫不怀疑，这个人就是他。 草了。 姓孟的青年闻言皱眉，神情极度不悦道：“无妄城没有城主，只有伟大的神，几位对神如此不恭敬，我看没必要见了，请回吧。” 林空鹿：“……”忽然觉得脑回路不正常，也有好处。 佣兵们明显一噎，其中几人当场要发怒，被为首的人拦下。 “孟先生，刚才是我们无礼，还请见谅。不过我们这次来，是组织命令，组织曾帮助过无妄城，神也许诺会回报，孟先生这样背着神善擅自做主，万一破坏了两方关系，被神知道，恐怕不好交代吧？”为首的佣兵先礼后兵，软硬兼施。 孟一川脸色难看，与他们僵持半晌，终究还是黑着脸道：“随我来。” 说完他转身带路，领众人走到一座类似教堂的建筑。 林空鹿终于不淡定了，洗脑？会把他洗成什么样？ 说起来，他精神力比较高，应该会很难被洗？江辞不就很难被催眠？ 他心怀侥幸地想。 不然万一被洗脑成功，就只能指望系统哪天良心发现，忽然上线告诉他。 不行不行，系统只能告诉他剧情，不能帮他恢复感情，要是他忘了喜欢江辞怎么办？ 而且指望系统靠谱，还不如指望兔子忽然出现。 正这么想时，前面佣兵的旅行包拉链忽然自动拉开，接着冒出一只毛茸茸的长耳朵，接着是另一只，然后是毛茸脑袋，毛茸兔爪…… 林空鹿倏地睁大眼，从没有那一刻觉得兔子比此时更可爱。 第108章 第 108 章 兔子费劲巴拉从包里钻出脑袋,气喘吁吁想：还好我只是毛长，虚胖。 它前爪扒着旅行包边缘，拼命蹬掉还绑着后腿的绳索,甩了甩长耳朵,一抬头,就看见林空鹿正目光炯炯看着它。 兔子一愣，毛茸脸顿时激动，红眼睛里泛出晶莹的小泪花，后腿一蹬，便从包里跳出去，直扑向林空鹿：“嗷叽！”大哥！ 天可怜见，那天它上一秒还趴在大哥腿上被rua，下一秒就和大哥一起从车中被抓走。 当然，那些人主要是抓林空鹿,不是抓它。而且林空鹿被捂晕带走时，它也掉到了地上。 可他们是结拜过的兄弟，危急时刻，怎么能独自逃？ 正当它到处找棍要抡这几人，一个佣兵捏住它命运的后脖颈，把它提溜起来。 “这怎么还有只兔子？” “管那么多干什么？抓到姓林的就行,快走，那个叫江辞的很厉害，别被他追上。” 眼看林空鹿被带走,兔子不由着急。胡萝卜还在它空间里，大哥没有武器可不行。它连忙四爪并用，死死抱住那名佣兵的胳膊。 佣兵当时一乐：“这兔子挺傻，皮毛倒是油光水滑,养得不错，要不还是带着，路上烤着吃。” 然后就把它四肢一捆，塞进包里。 然后兔子就懵了，怂了。 可怜它这几天被捆在包里，生怕被烤，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刚才隐约听见林空鹿的声音，才敢挣脱绳索，探出脑袋。 一见到林空鹿，它立刻扑到对方被绑在身前的双手上，抱着手臂一边蹭啊蹭，“嗷叽，嗷叽”地装普通宠物兔叫唤，一边匆忙把胡萝卜从空间里拿出，塞进林空鹿手中。 林空鹿心里暗夸一句“聪明”，忙不动声色地把胡萝卜收进衣袖里，藏好。 刚被兔子蹬过一脚的佣兵立刻转身，一把抓回兔子，皱眉道：“怎么跑出来了？” 说着就把兔子又塞回包里。 兔子挣不脱他粗壮的大手，只能死死扒着包的边缘，可怜兮兮地朝林空鹿继续“嗷叽”叫唤。 林空鹿忙给它一个安抚的眼神：放心。 此时他们已经走进教堂高大洁白的拱形门，旁边一名佣兵嫌吵，不快道：“能不能把那玩意扔了？早就让你别带，带了又不管好。” “我绑着的，谁知道这兔崽子怎么跑出来的？”被指责的佣兵反呛，“别他妈跟我逼逼歪歪，有种我烤兔子时你别吃。” “你……” “安静！”在前面带路的孟一川忽然转身，神情极度不悦。 那名佣兵赶紧把兔子绑好，又塞回包里，神情却有些不快：妈的，这个被极度被洗脑的傻X。 要不是组织命令，他才不想来受这鸟气。 孟一川没再说什么，只是转回身，眼中闪过一丝嫌恶，对这群不信奉神的异端没有任何好感。 他领着众人穿过数道哥特式的尖形拱门，走进中央主殿。 殿内同样宽阔高大，气势恢弘，十八根洁白廊柱和中央穹顶上绘制各种浮雕，颇具神话色彩。 林空鹿只淡淡扫一眼，目光很快落在主殿最上方。 轻柔薄纱从高高穹顶垂下，遮住宽大座椅上的人。但隔着薄薄轻纱，林空鹿隐约能看见那人模糊的身影，好像……有一对洁白羽翼。 是异变成怪物的人类？ 他心中一惊，想再仔细看时，孟一川忽然回头，语气严厉：“不可直视神颜。” 林空鹿嘴角微抽，忙假装顺从地低下头。 佣兵们同样都低头，只是神情多有不耐。 “无妨，几位这次来无妄城，是有什么需要帮助？”薄纱后很快传出一道清雅声音，温润而轻缓，回荡在空旷殿内，无端多了份神圣与神秘感，且令人不自觉感到亲切。 林空鹿也莫名对薄纱后的人产生一丝好感，心中不由微凛，警惕想：难道靠声音就能把人洗脑？ 佣兵们也都收敛方才不耐，不知是不是被影响，神情莫名转为恭敬。 为首的佣兵上前一步，恭谨请求道：“赞美神，这次来无妄城，是组织命令，请您帮忙洗脑一名实验体。” 薄纱后的人陷入沉静，迟迟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就佣兵们心中忐忑，想再请求时，一只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拨开轻纱。接着，轻纱像被按下开关，自行向两边散去，露出座位上人的真容。 林空鹿捏着袖中胡萝卜，微抬眼眸观察。 座椅上的人果然有一对洁白羽翅，皮肤也格外白，甚至头发、眼睫都是白色，但并非病态的那种白，而是近乎透明的白，整个人透露出一种圣洁的美。 几乎是他露面的同时，孟一川便激动跪下，神情露出一种痴迷的病态崇敬。 林空鹿感觉有些奇怪，他不是没见过异变出鸟翅的怪物，曙光基地的周翼就是。但没有哪个鸟翅人会给他这种圣洁感，莫名令人心中生出敬重，仿佛对方真的是神。 难道因为周翼是鹰翅，而且他为人太糙了，白翅膀才圣洁？ 就在他思忖时，那个叫沈惑的神忽然看向他，并露出一抹温和的笑。 林空鹿忙低头，不知自己此刻是该被迷惑，还是不该被迷惑。 沈惑微笑侧身，靠坐在高处座椅上，单手支额，声音不轻不重问：“你们想怎么洗？” 为首的佣兵神情一凛，忙正色道：“让他对组织有认同感，把自己当成组织的实验体，愿意配合组织的实验就行。” 至于权杖的事，他谨慎地没提。反正洗脑后，这个漂亮到不像真人的小子就会任他们组织摆布，他们想知道什么，都能问出来。 林空鹿闻言，顿时有句“mmp”想说。 把人当小白鼠，还要求对方当得心甘情愿，这个组织的人真是个个都不要脸。 沈惑闻言没说话，只静静打量林空鹿，不知过了多久，才轻叹道：“好吧，不过这是最后一次。” 为首的佣兵顿时松一口气，忙说：“一定一定。”下次一定。 沈惑抬手轻挥，示意他们先出去。 佣兵不是第一次来，都知道规矩，立刻后退着离开，并低喃：“赞美神。” 霎时，空荡的殿内就只剩林空鹿和沈惑，以及恭敬跪着的孟一川。 林空鹿神情紧绷，依旧低着头，但捏紧了衣袖中的胡萝卜。 沈惑这时起身，赤着脚，走下高高台阶。站到林空鹿面前时，他羽翼轻收，变回人类模样。 “你很漂亮，像精致的洋娃娃。”他低头望着林空鹿，忽然开口。 林空鹿不明所以，只高度集中精神。 “我有个妹妹，跟你一般大，如果还活着的话，应该也这么漂亮。”他轻叹，目光怜悯，“可惜了……” 话音落下，他羽翼瞬间展开，无数半透明的洁白羽毛飞舞，环绕在林空鹿四周。羽毛碰到身体，瞬间消融，穹顶似乎响起儿童唱诗的声音—— “你在组织出生，在组织生长，愿为组织奉献一切……” 但几乎同时，林空鹿手腕挣脱伸缩，捏紧胡萝卜。 霎时，银色权杖出现，银辉掩盖羽毛的圣洁，泛着柔和白光的细丝瞬间没入沈惑眉心。 沈惑轻念的声音戛然而止，圣洁的神情消失，眼神露出一丝困惑。 旁边的孟一川看见这一幕，顿时目眦欲裂，拔出长剑便冲上前，声音冷厉：“胆敢亵渎神！” 沈惑抬手制止他，但一缕细丝更快，瞬间缠住剑身，将其打落。 因为旁边有人，林空鹿不敢进入沈惑的意识中，只想迅速刻下胡萝卜印记。 他并不会洗脑，但像对待傅容新那样强行压制的话，只能控制一时，细丝一旦脱离，对方就会恢复，或者直接崩溃变傻。 这种办法只适合审问，而且这么做的话，就得做绝，要么把人杀死，要么把人逼疯。无论哪一种，最后他都不好离开，势必会被无妄城的人追杀，到时他难道要大开杀戒？ 所以他选择刻精神印记。 只要意识中有他刻下的胡萝卜，对方多少会对他产生些好感，甚至产生追随、崇拜的心理。刻的越多，好感也越高，谁还不是个神棍了？ 就看谁能神过谁了。 当然，也不能像救江辞那样，刻太多。 林空鹿打算刻两个就收手，可刚刻完一个，注意力高度集中的他忽然看见沈惑周身力量波动极强大，白色的力量光晕近乎耀眼，竟跟快彻底堕化的沉尧差不多。 林空鹿心中一惊，沈惑并非只是异变，而是已经堕化，并且快彻底堕化，失去自我意识了？ 这样的话，两个胡萝卜印记可不够。 时间紧迫，林空鹿立刻进入沈惑的意识中—— 不看还好，一看，情况比当初的沉尧还糟糕。 纯白的空间内，无数洁白羽毛包裹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羽毛茧。 除了江辞，林空鹿这是第二次在意识境中看不见意识的主人，沉尧当时好歹还露个脑袋。 江辞有一次虽然完全是树，可他当时是红眸状态。而且他有两个人格，一个不理智，但另一个理智，平衡一下就……也算半理智。 像沈惑这种程度，应该彻底堕化了才对。可他为什么还能维持理智，维持人形，正常说话？ 还有，他是怎么堕化这么快的？ 沉尧是吞噬了容城大半丧尸、怪物的力量，江辞是重生的，鸟翅人他们当初也差点彻底堕化，但力量并没有这么强，属于自身意志不够强。 而沈惑……单从力量的波动来看，应该比沉尧还强一些，总不至于也是组织喂怪物喂出来的？ 林空鹿一边暗暗心惊，一边迅速控制细丝刻胡萝卜印。一连刻四五个胡萝卜后，茧的上方终于散落一大片羽毛，露出一张人脸，赫然是现实中的沈惑。 他洁白的睫羽轻颤，缓缓睁开眼，看向林空鹿，没有说话。 林空鹿不放心地又刻下一个胡萝卜，然后一眼不眨地望着对方，大有对方如果不追随他，立刻再刻一个的架势。 沈惑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谢谢，三个月了，我好像终于能呼吸了。” 林空鹿一噎：就这？ 沈惑：“你救了我，我决定毁掉和组织的约定，不再按他们的要求给你洗脑。” 林空鹿这才轻舒一口气：还好，刻胡萝卜管用。 沈惑：“不过我希望你能留下，我会认你做妹……不，是弟弟。” 林空鹿：“？” “我会告诉无妄城的人，你从此是神的弟弟，是圣子，跟我共同掌管无妄城，这样的条件怎么样？”沈惑继续温声开口。 林空鹿：“……”好像刻多了。 有橡皮吗？他想再擦掉一个印记。 第109章 第 109 章 意识回到身体时,林空鹿手中的银质权杖寸寸龟裂，很快，银辉褪去,权杖显露淡金色光华。 林空鹿手持金色权杖,站在散落的洁白羽毛中央，微垂眼眸，神圣而庄重。 展开洁白羽翼的沈惑站在他面前，反倒像站在神面前的天使。 夺回长剑孟一川抬头看见这一幕,一时竟愣住。饶是他对沈惑再疯狂崇拜，此刻也无法不被权杖的光辉影响。 一片羽毛在面前飘落时，他骤然回神，立刻握紧剑，再度要上前。 沈惑这时睁开眼,抬手再次制止他，并微笑看向林空鹿，问：“你的答案呢？” 林空鹿的注意力被权杖引走一瞬,他没想到沈惑竟这般强大，竟让权杖蜕变了。上次权杖突然变成银质，还是他进入江辞的意识导致。 当然,也可能是他留在曙光基地和中央基地的精神印记起作用，让信仰他的人越来越多,量变引起质变，沈惑只是刚好卡在质变这个时间点。 他迅速收回神思，握着权杖看向沈惑，忽然微笑：“当然。” 圣不圣子的不重要，主要是他想有个哥哥。不对，他已经有一个哥哥了,那就……主要是他想有两个哥哥。 眼下只有这个办法能保障他的人身安全。 甚至，如果沈惑是受精神印记影响，那他不仅可以安全，还可以利用对方给予的权利，在无妄城探查赵星白的下落，甚至找出留在无妄城的那张残页。 林空鹿努力维持微笑，唇角翘起一丝狡黠的小弧度。 沈惑定定看着他，眸中一直含笑，片刻后，忽然开口：“你在说谎。” 林空鹿笑意一僵，愣住。 沈惑叹气，神情有些苦恼：“但我多么希望你能留下，我一直希望能有个弟弟，乖巧、漂亮、懂事，我会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 说着他上前一步，目光深深望着林空鹿，一直圣洁平静的眼中闪过黑暗和偏执，失望问：“你为什么不愿意？” 林空鹿表情愈僵，意识到不对劲。哪有人因为别人不给他当弟弟，就黑化的？这不是纯纯有病？ 糟糕，该不会真是胡萝卜刻多了的缘故？ 系统之前说过，受胡萝卜印记影响的人，会对他心生好感，甚至崇拜、追随，而受影响更深的话，则可能疯狂痴迷、喜欢他。 亲情的喜欢……似乎也是喜欢？ 林空鹿脸色顿时有些黑，内心哔了狗。 他现在是真想有块神奇的橡皮擦，能擦掉几个胡萝卜印记。所以有些时候，人太过谨慎也不好，他刚才就是太谨慎，一不小心刻多了。 这下怎么办？擦也擦不掉。 “真的非常抱歉。”沈惑这时忽然开口，竟是向他道歉。 林空鹿反倒握紧权杖，防备地后退一步。 几乎同时，地面的羽毛腾空飘起，再次向他聚拢。 沈惑洁白的羽翼展开，低垂眼眸，轻声颂念：“你是神的弟弟，无妄城的圣子，你是瑰宝，万众仰望，你信赖你的兄长沈惑，他是神……” 无数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又回荡在大殿，空灵，悠扬。即便捂住耳朵，也无法阻止它们钻入脑海。 林空鹿捏紧权杖，心神一阵动摇，然而下一刻，他眨了眨眼—— 他记得他的大哥是宋云蔚，还有，他喜欢的人是江辞。 他好像没受影响？ 沈惑这时也睁开眼，苍白睫羽轻颤，见他好端端站着，神情有些疑惑，接着，又加重颂念。 林空鹿：“……” 不行，虽然他现在不受影响，但对方一直念下去的话，情况还真不好说。 可被洗脑的人会有什么反应？他现在假装晕过去，醒来直接喊“哥”，行不行？ 时间不等人，他想到就做，当即像碰瓷一样，扶着权杖缓缓倒下，途中不忘小心护着肚子。 沈惑睁开眼，见林空鹿终于被“影响”，不觉微松一口气，目光同时又有一丝宠溺，仿佛倒在地上的人真是他弟弟。 他轻拢羽翼，走上前，想将林空鹿抱到旁边的座椅上，低头却看见对方因为倒下，无法被衣服完全遮住的小腹弧度。 沈惑微怔，随即，圣洁的神情出现一丝阴郁。 孟一川见他竟要亲自抱起林空鹿，急忙上前，恭敬道：“这种不信奉您的异端怎么配让您亲自抱起？请让我来。” 哪知沈惑忽然沉下脸，看向他道：“这是我弟弟，无妄城的圣子，再无礼，你就可以滚了。” 孟一川被敬仰的神训斥，脸色瞬间煞白。 沈惑训完，又转回视线，重新看向林空鹿腹部，神情不快。 林空鹿紧闭着眼，心中紧张，考虑下一秒就假装醒来。 忽然，一道圣洁白光笼罩在他小腹。 他心中一惊，几乎就要睁开眼躲避，但孟一川的声音又响起，紧张道：“神，您昨天刚使用过治愈圣光，应该多休息。” 顿了顿，又谨慎补充：“您弟弟看起来不像被感染了。” 林空鹿心中微讶，沈惑还拥有治愈能力？他觉醒了两种能力？ 就在他疑惑时，沈惑声音冷淡道：“不是感染，他怀了一个小怪物。” 林空鹿：“……” 就差全世界都知道了，绝望。 “不过没关系，我这个舅舅养得起。”沈惑的声音再次响起，像自语。 林空鹿：“……”谢谢，崽有爸爸，也有舅舅。 孟一川陷入沉默，片刻后，忍不住又问：“您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还认他……圣子做弟弟？” 神想要弟弟，无妄城里多得是人，何必找这个异端？ 沈惑垂眸，神情圣洁：“他拥有的能力，可以缓解我的症状。” 孟一川惊讶：“他也是治愈系能力？” 沈惑：“不清楚，但这种治愈需要将刚才的细丝没入我意识中，做这件事的人需值得信任，可靠。” 孟一川恍然大悟：“所以他必须被洗脑，成为您的弟弟。” 林空鹿心不由提起，几乎以为精神印记影响失败了。 沈惑忽然莞尔一笑，道：“不，主要是我想要他成为我弟弟。” 孟一川：“……” 林空鹿：“……” 他终于躺不下去了，纤长浓密的眼睫轻颤，缓缓睁开眼，神情迷茫片刻，在看见沈惑时，露出惊喜：“哥？”考验演技的时刻到了！ 之前他没料到沈惑能洞察他的真实情绪，才会被看破，这次使出演技，可不能再被看破。 果然，沈惑端详他片刻后，面露微笑：“小鹿，你终于醒了，还记得自己是谁？叫什么吗？。” 林空鹿点了点头，迟疑道：“我叫沈鹿，是无妄城的圣子，你是我哥哥。” “沈鹿”是沈惑刚才给他洗脑时，问过他的名字后，重新给他取的名。 沈惑听完这个回答，神情果然愈发柔和。 林空鹿又迷茫问：“我这是怎么了？” 说着，他视线落向笼罩着自己的白光。 沈惑低头，收回掌下柔和的光，一时陷入沉默。 刚才不知道小鹿怀着孩子，洗脑时，忘记给孩子也安排一个身份了。 林空鹿见状，干脆自己编道：“我记得我出城去找崽崽的爸爸了，怎么忽然又回来了？” 剩下就该你编了，沈大神棍。 沈惑果然接过话，灵活道：“你在外面遇到丧尸袭击，我命一川去救你回来的。” 林空鹿顺势看向孟一川。 孟一川仍跪着，恭谨低头。 “原来是孟大哥救了我，谢谢你。”林空鹿粲然一笑，表情单纯。 沈惑彻底放下心，扶他起身后，让他先到旁边坐着。 孟一川见状，知道神要处理外面那些人了，忙开口：“神，您把实验体留下，组织那边可能会不高兴，要不要把外面那几人……” 他眼神瞬间阴狠，做了个“杀”的手势。 沈惑恢复温和神情，摇了摇头，道：“不必管，把他们赶出去就行，就说实验体我留下了。” 可能是怕林空鹿听出，他们用“实验体”指代。 “可组织那边……” 孟一川闻言想劝，沈惑却打断，神态悠然：“没事，组织很快会自顾不暇。” 孟一川面露不解。 林空鹿坐在一旁红丝绒的高背椅，也有些好奇。 沈惑本不欲解释，见他好像感兴趣，又开口道：“中央基地有个叫傅容新的教授，是从我们无妄城过去的。那时组织在无妄城有个实验基地，他就在实验基地工作。” 孟一川知道这些，脸色微沉道：“但那些异端不信仰您，还屡屡在城内惹事，三个月前，我们才找机会把他们赶出去。” 沈惑点头，继续道：“我最新得到消息，傅容新死了，想必中央基地已经知道他的间谍身份。他在组织算是高层，知道不少秘密，一旦这些秘密被中央基地知道，距离组织被围剿的时间也就不远了。” 顿了顿，又道：“也许，围剿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他语气轻叹，目光看向殿外，有些悠远。 林空鹿心中惊讶，发现沈大神棍不装神忽悠人时，居然很了解当前局势。 “那您刚才答应帮他们……”孟一川又迟疑开口。 沈惑叹气：“毕竟欠组织一个人情。” 但现在明显是不打算还了。 孟一川沉默，片刻后开口：“我这就去处理他们。” 沈惑点头：“礼貌送走，不要起冲突。”虽说组织快被围剿了，但眼下毕竟还没。 孟一川恭敬低头，想到那些佣兵每次来无妄城，都不敬重神，神情又闪过一丝阴狠。 “赞美神。”他低声崇敬说，接着后退离开。 “等等！”林空鹿忽然开口。 沈惑转头看向他，孟一川后退的脚步也一顿。 林空鹿坐在高大的高背椅上，衬得整个人竟有些娇小，但手握金色权杖，却又显出几分威严。 见沈惑和孟一川同时看向自己，他眼神清澈，装道：“哥哥，我的圣兔不知去哪了，孟大哥救我回来时，没把它也救回来吗？” 圣兔？ 沈惑和孟一川同时愣住。 “会不会在我同伴那？”林空鹿又蹙眉问。 孟一川终于想起，刚才进殿时，有一只兔子被一名佣兵塞进包里。 他默了默，抬头对上沈惑询问的眼神，低声恭敬回：“是圣子的宠物，在刚才出去的那些人的包里。” 沈惑知道了。 一只兔子而已，不妨事。 他摆摆手，示意孟一川：“记得把圣兔要回来。” 林空鹿见状起身，说：“我也去。” 沈惑却拦住他，温和道：“你怀着孩子，不要乱跑。那些人不是什么好人，万一把你抓走，哥哥还要去救你。” 林空鹿：“……” “放心，一只兔子而已，一川会把它带回来。”沈惑又开口劝。 林空鹿怕表现太过异常，被发现没被洗脑，只好暂压想法。 想必只一会儿功夫，兔子还不至于被烤。 他想了想，又开口：“哥，我过几天想再出城一趟，去找崽崽的爸爸。” 既然组织的人已经都被赶出去，那赵星白大概率也不在这，傅容新的信息已经过时了。等他找到残页后，就该离开这里，如果能名正言顺地离开，当然最好。 沈惑闻言表情一僵，看向他，重复道：“崽崽的爸爸？” 林空鹿点头，假装羞涩：“他是我男朋友，哥你不记得了吗？” 让你洗脑，就看谁能演过谁了。 沈惑沉默，片刻后，忽然说：“他已经死了。” 林空鹿：“？” 沈惑神情变柔和，整个人自带圣洁柔光，像哄小孩似的编道：“你不记得了？你这次出城找他，意外遇到丧尸，你被一川救回来，他却……” 沈惑叹气：“节哀，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哥哥可以给你再找个跟他一样的男朋友。” 第110章 第 110 章 林空鹿：“……” 他一时无语,虽然知道沈惑不会一次就答应，但也没想到对方这么能编，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甚至还维持着圣洁的神情，莫名令人信服。 不愧是大神棍。 可对方说这句话时,并没用能力洗脑。再者，有关男朋友和崽的设定，是林空鹿自己说的,在沈惑眼里，应该算是他被洗脑后的残留记忆重新组合。 如果他轻易就相信沈惑这句“男朋友死了”,会不会显得太配合、太刻意,反被看穿是装失忆？ 林空鹿想了想,小心试探道：“可我记得，他没死。” 沈惑圣洁的神情微僵，片刻后,肯定道：“死了。” 林空鹿：“没死。” 沈惑：“死了。” 林空鹿：“没。” 沈惑：“死……好了,我说死就死了。” 林空鹿微睁大漂亮的双眸，坚持道：“没死。” 他原本只是演一下，可这一声声的“死”字，都是在说江辞,在他心里，像有一根根箭扎向写着江辞名字的小人，太不吉利了。 他越听心越堵，一不留神就杠起来了。 沈惑微皱眉,没想到他其他记忆都被洗了，却唯独记得孩子与男朋友，想必是非常深刻的感情。 如果男朋友也在无妄城的话,一直记得倒没什么。大不了他给那位男朋友洗脑，让对方永远留下陪林空鹿，还能防止出轨。 可偏偏那位男朋友不在，林空鹿又想出城找对方…… 沈惑微眯眼眸，霜白的睫羽遮住眼底暗芒。 无论眼前这个苍□□致的少年曾经是谁，从现在开始，只会是他弟弟。他绝对不会让弟弟离开无妄城，离开他。 沈惑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心态，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眼前这个少年产生亲情，甚至像控制欲极强的封建大家长，管着对方，不让对方出城。 这其中固然有他需要对方留下，为他治疗能力失控的原因，但他内心深处清楚，不止如此。 他是真的想把对方当弟弟。 难道他把对亲情的渴望，转移到了眼前这个少年身上？ 可那种可笑的东西，不是在妹妹背叛他，家人要杀死他时，就被他丢弃了？ 沈惑目不转睛地盯着林空鹿，想找出答案。 林空鹿被盯得毛骨悚然，以为露馅了，立刻不言语。 沈惑终究想不出原因，几许后，叹息说：“抱歉。” 林空鹿：“！”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刚才沈惑向他道歉，就…… 果然，对方洁白羽翼再次展开，轻白羽毛在四周漂浮。 他轻垂眼眸，低声颂念： “你的男朋友死了。” “男朋友死了。” “死了。” “了。” 林空鹿：“……”至于吗？这也要洗脑。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他有些黑线，干脆杠上了，假装晕倒后，再醒来，迷迷瞪瞪道：“他没死。” 无论如何，他不会说江辞死了。反正之后肯定要出城，与其到时再找借口，不如就咬定这个。 至于忘不掉的原因，可以解释是他对江辞感情深。 沈惑睁开眼，神情困惑。 他试着又洗一次。 林空鹿：“……” 他假装晕倒，再次醒来后，依旧坚持：“他没死。” 看着眼前少年固执、认真的神情，沈惑愈发不解：爱情就这么令人难以忘记？ 或许是真的很喜欢。 算了，忘不掉就忘不掉，他可以再想办法。 沈惑最终妥协。 * 中央主殿外，佣兵们正站在廊柱旁，焦急等待。 见孟一川从殿内走出，为首的佣兵立刻上前，问：“怎么样？办妥了吗？” 孟一川微皱眉，神情闪过一丝不悦。 佣兵见了神情一僵，随即有些敷衍地说一句“赞美神”，接着又问：“实验体呢？” 孟一川望向这群不信仰神的异端，心思转动片刻，忽然说：“跟我来。” 佣兵们不解，互相看一眼后，迟疑跟上。 孟一川领着他们绕过中央主殿，走到僻静回廊。 为首的佣兵见路越走越偏，终于忍不住停下，又开口：“孟先生，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还有，实验体呢？” 孟一川脚步微顿，转身看向他们，漫不经心道：“你们献上的礼物，神很满意，已经把他留下了。” 佣兵们一愣，半晌才明白他的话意。 出了中央主殿，他们听不见沈惑的声音，不再受影响，方才的敬意也悉数消失，瞬间面露怒色。 其中一名佣兵大跨步上前，粗声质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一川：“意思就是，你们再找个实验体回去交差，这个我们就留下了。” “放屁！”那名佣兵怒声打断，“姓沈的未免太过狂妄，是不是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像狗一样求组织……” 孟一川面露寒色，手起剑落，瞬间砍下那名佣兵的头颅。 圆滚滚的头落在地面，滚向其他佣兵脚边。其他佣兵骇然，急忙后退一步，随即神情愤怒，纷纷拔-枪。 但回廊上方瞬间落下数十名白衣人，手起刀落，迅速将他们结果。 孟一川缓缓擦拭剑身血迹，看一眼地上的尸体，冷笑一声，对那些白衣人道：“你们都听见了，他们先毁谤神，污蔑神，对神不敬。” “是，神使。”白衣人纷纷低头，神情恭敬。 孟一川满意点头，但又说：“不过这件事就不必禀报神了，神善良心软，且这些人污言秽语，有辱清听。” “是。” 孟一川再次点头，挥手：“都下去吧。” 等人都走后，他才蹲下-身，声音冷冷道：“也好，本来就没打算让你们活着离开。” 说着他将剑狠狠插-进其中一具尸体的头颅，语气狠戾：“异端都该死。” 对了，还剩下一个，不过那家伙正讨神喜欢，一时半会儿倒是不好下手。 孟一川眼神阴狠，片刻后，又恢复如常，抬手拔-出剑，划拉那些佣兵的旅行包，找到一只瑟瑟发抖的兔子。 兔子在包里把他刚才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此刻吓得全身毛都在发抖，乍被捏住后颈，瞬间吓破胆，四腿一蹬，进入僵硬的假死状态。 * 孟一川拎着兔子回到殿中时，林空鹿已经和沈惑一起坐在薄纱后，沈惑正循循善诱地继续忽悠他：“虽然你男朋友没死，但他失踪了，生死不知，跟死了没区别，生活还要继续，你还有孩子，听哥哥的话，别去找他了，哥哥帮你找一个更好的……” 林空鹿表面茫然，内心无语，越听越黑线，见孟一川进来，简直像看到救星，忙站起身说：“我的圣兔找到了？” 孟一川见他竟被允许和神一起坐在上首，眼底不由划过一丝嫉恨。 这个异端怎么配？ 他缓缓跪下，紧紧掐着兔耳朵，神情却无比恭敬：“赞美神，赞美圣子，已经找到了。” 兔子被掐得“嗷叽”一声苏醒，兔眼汪汪。 折磨这么可爱的小白兔，还是人吗？ 林空鹿听出兔子是痛呼，微皱眉，走下台阶说：“快把它给我。” 孟一川捏着兔子的耳朵愈发用力，直到沈惑也开口，才恭敬将兔子交给林空鹿。 林空鹿敏锐察觉他眼中一闪而逝的不友好，接过兔子后，下意识后退一步。 沈惑对人的情绪感知强烈，同样察觉了，开口道：“对圣子要恭敬。” 孟一川一凛，神情愈发恭敬，低声道：“是。” 沈惑皱了皱眉，不知想到什么，到底没再说他，只问：“那些佣兵怎么样了？” 孟一川恭敬回：“已经送出城了。” 沈惑：“他们没说什么？” 孟一川：“都不同意，但无妄城不是他们放肆的地方，不愿意的，也都赶出去了。” 他像在心中排练过无数遍，说得十分自然。 沈惑没察觉异常，满意点头：“那就好，你先下去休息吧，对了，给圣子安排……咳，你带圣子回住处，就在我住处旁边的偏殿。” 这是让孟一川帮林空鹿安排住处的意思。 林空鹿听他差点说漏嘴，心中暗笑：大神棍也有忘记忽悠的时候。 但他面上装得乖乖巧巧，一副好弟弟模样，抱着兔子说：“那我先回去了，哥哥你也注意休息，不要太劳累。” 沈惑闻言微怔，等再回神，殿中已经空荡荡，只剩下他。 他拢了拢衣服，觉得四周空旷得有些冷，想到林空鹿刚才那句关心的话，又不自觉露出轻笑。 假弟弟啊…… 他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悠远地想：要是真的就好了。 不，只要他愿意，对方不就是他的真弟弟？没错，他又有家人了，一个乖巧听话懂事，不会背叛他的家人。 * 林空鹿抱着兔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孟一川身后。 走到沈惑的住处后，孟一川忽然停下脚步，转头。 林空鹿同时驻足，抬头疑惑看他。 孟一川沉着一张脸，完全没有在沈惑面前时的恭敬，冷冷警告：“老老实实住在偏殿，不要乱跑，别以为神说你是圣子，你就真的是。” 林空鹿歪头，假装不解：“孟大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哥哥说我是圣子……”“他是神，以后神不在的时候，要恭敬称呼‘神’，而不是哥哥。” “可是……” “没有可是。”孟一川冷声打断，“没有人配成为神的弟弟。” 林空鹿：“……”这人是沈惑的十级脑残粉？ 到了沈惑安排的偏殿，孟一川又冷冷警告林空鹿几句，才转身离开。 林空鹿关紧门后，抱着兔子，有搭没一搭地rua兔耳，陷入沉思。 兔子赶紧甩甩耳朵，从他怀里钻出，跳到他肩上，趴在耳边小声道：“大哥，刚才那个黑脸可不是好人呐。” 林空鹿：“黑脸？” 兔子鬼鬼祟祟：“就是那个姓孟的，总黑着脸的家伙。他刚才把那些佣兵全杀了，还说什么‘异端都该死’，转头到那个什么神面前，又撒谎，还面不改色的，一看就是心机狗，老阴比。” 林空鹿：“……”搁哪学的这些词？ 不过孟一川看着对沈惑无比恭敬，实际竟违背沈惑的意思，杀死那些佣兵，被问起时，还撒谎不禀报？ 在神殿就敢这样，在神殿外，估计也没少违背沈惑的意思办事。沈惑知道他这个下属表面一套，背里一套吗？ 不过这跟他好像没什么关系，他的主要任务是找到藏在无妄城的残页，然后就离开，而且要快。 想到这，他拍拍兔子，说：“你今晚出去溜达溜达，帮我探查一下神殿的布局，尤其注意一下哪些地方比较机密，一般人不能进去。” 残页无非在两个地方，一是组织留下的实验基地，二是神殿。 正好他现在住在神殿，就从神殿找起。只是他身体不便行动，只能让兔子先探路。 要是江辞在就好了，对方有空间移动能力，找起来肯定很快。 想到这，林空鹿不由叹气，揪着兔耳朵想：江辞到底会什么时候来？ 他有点想对方了。 第111章 第 111 章 晚上,林空鹿把兔子放出去查探神殿布局，自己躺在床上，安静等待。 没一会儿,门忽然被敲响。 林空鹿警惕起身，望向门的方向，捏紧手中胡萝卜，问：“谁？” “是我。”门外传来沈惑温和的声音。 林空鹿忙揉揉脸,让表情尽量放松,心中却不敢大意，将胡萝卜藏在袖中，走过去开门。 门开后,他瞬间扬起乖巧的笑,问：“哥哥,有什么事吗？” 沈惑身穿洁白长袍，怀中抱着林空鹿刚放出去的兔子,身后站着十二名身穿白衣的神侍。 林空鹿看见兔子，反应比思考还快，立刻惊呼：“圣兔？你怎么跑出去了。” 沈惑笑容温润，苍白手指轻抚兔子瑟瑟发抖的耳朵，道：“可能是趁你不注意跑出去的，正好被神侍们看见，帮忙抓住了。” 说着将兔子递给林空鹿。 林空鹿高兴接过，抬头感谢道：“谢谢哥。” 沈惑眉眼温和，抬手揉揉他的头，说：“我是你哥哥，不用说谢。” 林空鹿在被碰到头时，脊背都绷直了,面上却乖巧点头，像被保护在温室中，天真不谙世事的少年。 回到房间，他立刻关紧门，走到远离门的位置，压低声音问：“你怎么被抓回来了？” 兔子用爪子拨楞拨楞长耳朵，歉意道：“对不起大哥，这里戒备特别严，那些穿白衣服的神侍神出鬼没的，我刚一出去，就被逮住了。” 说完又讪讪问：“要我把自己染成黑色，等会儿再出去一趟？” 林空鹿：“……走廊上有灯，你变黑也没用。” 最重要的是，已经被抓回来一次了，再有一次，很容易引起怀疑。 “今晚不行。”林空鹿摇头，顺手rua一下它的耳朵，道：“明天再说，你先找个地方睡吧。” 兔子蔫头耷脑，垂着耳朵找了个地方趴窝。 直到它睡着，林空鹿还在皱眉思索。 * 无妄城外的绿洲中，凄清月光照在细白的砂砾上，数十道身穿迷彩、头戴树枝编织帽的身影隐没在丛林中。 宋云蔚裹紧衣服，坐在一棵梭梭树旁，低声道：“这鬼天气，昼夜温差真大。” 说完转头看一眼右臂完全化为藤蔓，快将自己身影遮住的江辞，又不无羡慕道：“你这倒是天然的伪装。” 江辞转头，冷冷看他一眼，红眸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宋云蔚莫名瘆得慌，忙说：“得，我不跟晚上的你说话。” 原本他以为江辞的第一人格就够不讨喜了，没想到第二人格更甚，脾气又臭又硬，还非常危险，也不知他弟弟是怎么看上这家伙的。 江辞仍盯着他，半晌后，缓缓开口：“为什么今晚不去救人？” 宋云蔚：当然是因为你晚上不可控，会不按计划来。 但这话不能说，真说出来，眼前这个江辞可能会暴走。 可宋云蔚心中也急，有些焦躁道：“现在还不确定小鹿在不在无妄城，按计划，我们要等明天城门开了，假装成逃难来的人混进去，先打听消息，确定……” 没等他说完，江辞忽然起身，往从林外走。 宋云蔚一愣，忙起身追上，压低声音问：“你干什么？” 江辞面无表情：“你们的计划太慢，我自己去找。” 说来说去，不就是要等白天那个废物苏醒再去救？ 宋云蔚一惊，忙拉住他：“你别冲动，这个无妄城诡异得很，听说进去的人再出来，都跟信了邪-教一样……” 话没说完，他就见江辞忽然转身，红眸闪过危险。 宋云蔚手下意识一松，再回神，就见他身影一闪，转瞬消失。 宋云蔚张了张口，半晌后骂出一句“草”。 他身后的其他觉醒者忙聚上前，低声问：“怎么了？他人呢？” 宋云蔚眉心紧锁，有些头疼和焦躁，说：“计划有变，我们重新商量一下。” * 第二天，宋云蔚伪装成逃难来的幸存者，混进无妄城。 无妄城位于戈壁，平时逃难来的人不多，今天算上宋云蔚，也就十几人，都被安排在城门入口旁的休息处。 宋云蔚以为这是隔离，向领他们过来的人打听：“请问，贵城的隔离要几天？” 那人转头看他一眼，先虔诚说了句“赞美神”，接着才面无表情道：“无妄城没有隔离。” 宋云蔚一愣，又问：“那让我们待在这是……” “赞美神，你们需要在这里学习、祷告，等真心信仰神，才能离开。”那人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宋云蔚彻底愣住。 学习、祷告？那他还有时间去找弟弟？不行，得想办法离开。 他假装先回房间，关紧门后，就在原地来回踱步思索。 正当他想得入神时，房间内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别转了，头晕。” 宋云蔚猛地抬头，就见江辞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正双臂环抱，斜靠在墙边，眉心紧蹙。 宋云蔚见他来了，顿时松一口气，随即想到他昨晚独自行动，打乱计划，又气不打一处来，握拳上前，用力捶一下他的肩，气道：“你小子还知道来找我。” 江辞眼底带着血丝，明显有些疲惫，眉却紧皱，道：“昨晚你怎么不拦住我？” “谁特么敢拦你？”宋云蔚没好气。 江辞捏了捏眉心，道：“先不说这些，我昨晚……我另一个人格昨晚查了一下，东城区、南城区、北城区都没有小鹿的踪影，如果他在这里，那就只剩西城区和中央神殿。” 宋云蔚若有所思地点头：“那看来，你昨晚也不算白来。” 接着又问：“剩下两处没来得及找？” 江辞眼神微暗：“去中央神殿了，但刚去就险些被发现，然后天就亮了。” “哦。”宋云蔚继续点头，单手抵着下巴分析：“要我说，还是先打听一下，那群人劫持小鹿，如果真进城的话，肯定有人知……” 话没说完，门忽然被推开，两名白衣神侍直接走进来。 江辞没来得及闪离，被撞个正着。 巧的是，来的人并非领宋云蔚进城的那几人，不知道江辞不是走城门进来的逃难者。 他们仔细打量房间中的两人，忽然对身后人道：“就他们了，带走。” 宋云蔚和江辞瞬间警觉，面上不动，身体已经进入作战状态。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要带我们去哪？”宋云蔚沉声问。 为首的神侍虔诚道：“赞美神。” 接着才回答他们：“别担心，是好事，今天神为圣子选夫，你们幸运地进入备选名单，将有幸见到神和圣子的真颜。” 面见神？那就是有机会进神殿的意思？ 江辞和宋云蔚对视一眼，迅速拟定新的计划，并同时忽略了“选夫”这个两个字。 * 神殿内。 林空鹿早上醒来，抱着兔子去向沈惑道“早安”，加深一下并不存在的亲情后，就被对方领着一起去餐厅用餐。 林空鹿忙抱紧兔子，乖乖跟在沈惑身后，像个听话的弟弟。 到了餐厅，林空鹿发现这里同样空旷、奢华，长长的餐桌两端摆放着鲜花、高脚杯，精致的银质餐具。 他和沈惑坐在长桌两端，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说话都得提高声音。 数十名神侍分站在餐厅两侧，不时有人恭敬地走到桌旁上菜。 可能是地处戈壁滩的缘故，无妄城的食物水平有些一般，摆在林空鹿面前的，只有一碗白米饭，一盘土豆烧肉，一盅鸡汤，以及一道清炒素菜。 说实话，在末世，单看这些饭菜，已经算得上丰盛。但配着如此豪华的餐桌、餐具，以及几十人伺候的排场，多少又显得有些一般。 这倒不是沈惑苛待便宜弟弟，事实上，林空鹿抬头瞧一眼对方的盘子，发现沈惑吃的比他还简单，就一碗白粥，一道白灼青菜，外加几粒虾仁。 林空鹿心情有些复杂，该不会是无妄城极度缺食物，沈惑自己都舍不得吃，却让他吃得好些？ 可这不是真正的亲情，对方是被精神印记影响，才做出这种选择。如果沈惑没被影响，必然不会为了他这个外人，苛待自己。 林空鹿倒不是愧疚，他确实影响、利用了沈惑，可也算救了对方。更何况，沈惑不也在洗脑、利用他？ 大家彼此彼此。 林空鹿夹一筷米饭，送进口中，吃得没滋没味。 他抬头又看一眼沈惑，皱了皱眉，忽然起身，端起那盘土豆烧肉，走到长桌另一端，在沈惑诧异的目光下，把盘子放下，认真说：“哥，你吃的太少了，要多吃肉。” 之前被困在容城时，他吃过太多土豆了。再有，虽然是塑料兄弟情，但也得维持一下吧？ 他此举借花献佛，增进一下虚假的兄弟情，之后再找借口跑路，也好商量。 沈惑见他竟关心自己，果然感动，然后……推开了盘子。 “我已经饱了，你端回去吃吧。这些是吩咐人特意给你做的，你需要补充营养。”沈惑开口说，并拿起餐巾，优雅地拭了拭嘴角。 林空鹿疑惑：“……”你个头比我高，脸色比我还苍白，就吃这么一点？ 到底是谁需要补充营养？ 沈惑见他迟迟不把菜端走，似乎有些无奈，忽然朝他勾勾手指。 林空鹿忙低下头。 沈惑在他耳边低声道：“神，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林空鹿：“……”好吧，是我刚才想太多了。 你咋不喝露水得了？ 看来装神棍也不容易。 林空鹿暗暗摇头，用完早餐，又礼貌地和沈惑多聊几句，加深一下并不存在的亲情。 正要起身道别时，一名神侍忽然从外面进来，恭敬低下-身，禀报道：“赞美神！您吩咐给圣子选夫，人选已经安排好了，只是有两个人是刚来的，还没接受洗礼，可能会野性难驯。” 沈惑闻言满意点头，道：“无妨，我弟弟这么好看，没有人会不喜欢。” 实在不喜欢，他还可以催眠。只要能让弟弟不想着往外跑，这些都不是问题。 林空鹿听到这傻眼，差点没抱住兔子，等汇报的人走了，忙磕磕巴巴问：“哥，什、什么选夫？” 沈惑轻咳：“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只要新男友好看、忠犬又黏人，弟弟一定没心思再想之前那个男朋友，也就不会再想着出城了。 这样不用再催眠弟弟，不也把事情解决了？ 沈惑少有地心情不错，说完便起身离开，经过林空鹿身旁时，还愉悦地拍拍他的肩。 林空鹿彻底愣在原地，等人走远了，才想起追过去，急忙喊：“哥，我不想找新男朋友。” 第112章 第 112 章 林空鹿不能快跑,不着痕迹地护着腹部追到餐厅外时，已经看不见沈惑的身影。 他忙抓住身旁一名神侍，急问：“沈……神呢？” 神侍忙低头行礼,恭敬道：“赞美神,赞美圣子,神往圣殿去了。” 圣殿是沈惑工作的地方，主体是林空鹿昨天去过的中央主殿,主要用于接见外客和信徒。除了主殿,还有几处用于休息、办公的偏殿。 林空鹿追到圣殿，得知沈惑去了办公用的偏殿，又紧走慢走地赶去偏殿,站在门外轻呼一口气,开始敲门：“哥,你在里面吗？我有事想跟你说,能不能进去？” 门内没有回应。 林空鹿自顾自地又开口：“我不想找新男朋友，我之前的男朋友就挺好，你让那些人都回去行不行？” 还是没有回应。 林空鹿想了想,又敲门：“哥？你听见了吗？我知道你在里面,哥……” 依旧没有回应，安静的长廊内只有他自己的回声，站在远处的神侍不由朝他看过来。 林空鹿：“……”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对着门喊：“哥哥哥哥哥……”无限循环。 就在他不知喊到第几声时,门忽然打开,一向圣洁从容的沈惑近乎黑着脸把他拉进去,关紧门后，头疼道：“好了，你说吧。” 林空鹿刚要说自己不找新男友,却鼻尖地闻见一阵……令人食欲大开的香味。 他皱着鼻尖吸了吸，下意识道：“什么味？” 沈惑圣洁的神情微僵，不着痕迹地侧身挡了一下他的视线，不复以往从容，甚至有一丝紧张。 林空鹿皱紧漂亮的眉，又深吸一口气，分析道：“好像是卤鸡爪。” 话音刚落，沈惑神情尴尬，背在身后的手忽然拿出，将一根卤鸡爪塞进林空鹿嘴中。 林空鹿“唔”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又转身从柜中端出一盘卤鸡爪，塞进他手中。 “行了行了，拿去吃，别被人看见，如果被看见，也别说是我给的。”沈惑边说边推他出去，然后“砰”地关上门。 等房间内只剩他一个人后，他轻舒一口气，恢复圣洁、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步态优雅地走到柜前，打开柜门，又端出一盘卤鸡爪。 门外，被推出来的林空鹿一脸莫名。 他咬着鸡爪低头，眨巴眨巴眼睛：原来神不食人间烟火，但啃人间的鸡爪。 当神棍果然不容易，美食都要偷偷吃。 林空鹿捏住鸡爪，啃一口—— 嗯，不错，咸香软糯，又有嚼劲。 他端着盘子，边走边啃，走到一半，意识到不对。他是来拒绝选夫，不是来啃鸡爪的。 “……” 他赶紧找个地方，把鸡爪全啃完，然后洗干净手，转身又去敲门。 “哥，开门啊，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呐……” 沈惑一盘卤鸡爪刚啃到一半，闻言放下鸡爪，满头黑线：这孩子怎么这熊呢？ 他拿过湿巾，仔细擦干净每根手指，优雅起身，拉开门，微笑问：“什么事，弟弟？” 林空鹿敲门的手一顿，尴尬又不好意思，小声道：“我不想找男朋友。” “哦。”沈惑微眯起眼，语气和善：“也不出城找了？” 林空鹿：“……” “是不找新男朋友。”他小声补充。 沈惑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叹气：“你先跟我来。” 林空鹿不解，乖乖跟在他身后。 两人走到中央主殿。 台阶上方的薄纱后，除了沈惑的神座，又新添一张红丝绒高背椅，座椅旁还有一根金质权杖，从形状来看，明显是仿制林空鹿的胡萝卜权杖。 沈惑带他在高位坐下，示意他拿起权杖。薄纱很快落下，朦胧地遮住两人身影。 “开始吧。”沈惑的声音庄重、圣洁。 林空鹿起初没明白他要干什么，等看见数十名白衣神侍陆续进入神殿，分站在两侧，接着又有人领进数名样貌不同，但帅得各有风格的青年后，他顿时黑线。 敢情是直接领他来相看了？ 他忙转头，小声且无奈地对沈惑道：“哥，我真不需要，也不想要。” 顿了顿，又补充：“我很爱我现在的男朋友。” 说完，耳根忍不住有些泛红。这句话简直是表白，虽然当事人并不在现场。 沈惑摆摆手，不在意道：“没事，你先看，看完再说。” 万一有看上的呢。 * 殿外，候选者们五人一排，整齐站好，等待被领进神殿。 江辞和宋云蔚站在第二排边上，两人用余光对视一眼，又不着痕迹地移开。 来的路上，他们已经找机会对过方案—— 等会儿到殿上，江辞先用空间移动能力，快速控制并挟持那个所谓的神，问清林空鹿在不在。如果在，继续挟持神，前往救人，救到人后，立刻利用空间能力逃走，和城外的特别行动组成员汇合。 这个计划看似难，但有江辞的空间能力配合，完全可行。前提是，他们千万不能跟这个城里的人一样，被洗脑。 两人站在队伍边上，暗暗分析。 很快，先进去的五个人垂头丧气地被领出来。一名神侍走到江辞等人面前，开口：“你们跟我来。” 江辞和宋云蔚又无声对视一眼，沉默跟上。 到了殿内，他们和其他人一样，恭敬跪下，低垂着头。不同的是，他们是单膝下跪。 神侍知道这两人是刚进城，忙惶恐向沈惑解释：“赞美神，赞美圣子，这两人刚来，还没有信仰。” 薄纱后，一道声音缓缓传出：“无妨，让他们抬起头。” 江辞和宋云蔚只觉这声音空灵、圣洁，下意识产生一种“开口的人值得信仰、信赖”的念头，无形中降低了防备。 宋云蔚更是心跳漏半拍。 好在两人精神力强，迅速反应过来，立刻都提高警惕。 在神侍的提醒下，江辞缓缓抬头。 他穿一身黑色作战服，黑色皮带扣紧，显出劲瘦腰身，虽是单膝跪着，但长筒军靴踩在白色大理石地面，冷硬有力，气场丝毫不减。 抬起头时，额前碎发再遮不住眼，露出漆黑如墨的双眸，眸光清冷，薄唇微抿，看不出情绪。 薄纱后，林空鹿正小声尴尬地对沈惑道：“哥，我真不选，你别让他们进来了。” 见沈惑不答应，又干脆道：“你不答应，我也先回去了。” 他说着要起身，刚抬头，就隔着朦胧的纱，看见一张熟悉的冷峻面孔，霎时怔住。 沈惑见他一时看呆，耳根也有些红，不由顺着视线望去。 嗯，长得确实不错。 他失笑收回视线，看向林空鹿调侃问：“看中了？” 林空鹿骤然回神，耳朵更红，吭吭哧哧，最后闷声说：“嗯。” 救命，江辞怎么会在这？他竟然来参加选夫？ 林空鹿尴尬得头皮发麻。 沈惑笑意更深，说：“喜欢就让他上来，仔细看看。” 还说不想选，这不就真香了？ 说完他便吩咐神侍，让江辞上台阶。 宋云蔚刚才头抬得晚，一听神让江辞上去，心中顿时暗喜：简直是瞌睡了，就来枕头。 到台阶上方，距离越近，越容易控制住神。 趁江辞起身之际，他赶紧给对方一个眼神，暗示：上去后立刻控制住神。 然后他同时冲上去配合，制住圣子。 江辞用余光同样回他一个眼神：放心。 他一步步上前，暗暗控制着右手的力量。 进神殿时，所有人的武器都被卸下，江辞现在能用的只有藤蔓。 无论神和圣子是什么能力，有多强，他都必须一击就将两人同时制服，没有多余的机会。 要谨慎，要小心，尤其要防备对方蛊惑、洗脑的能力。 江辞神情无比冷静，漆黑的瞳孔看不出任何情绪。他踩上台阶，长筒军靴发出有节奏的脚步声，几乎与心跳同步。 一步，两步……越来越近。 他抬手拂开薄纱，右臂就要化为藤蔓，下一刻，整个人却僵住。 薄纱后，身穿白衣的羽人旁边，乌发雪肤的少年手持金色权杖，脊背挺直，端坐在红丝绒高背椅上。 对方生得极为漂亮，长睫卷翘而浓密，浅色瞳仁泛着潋滟水光，正含笑望着他。 江辞一时失去言语，多日来的担忧、疲惫尽数消散，只剩欣喜，攥着薄纱的手指微紧，不自觉轻颤。 台阶下方，迟迟等不到江辞行动信号的宋云蔚抬头，心中暗急：江辞在干什么？怎么还不动手？ 草，身体僵站着不动，该不会是只看一眼，就被催眠、洗脑了？ 不然，总不至于是看上圣子了。 宋云蔚觉得，第二种情况绝不可能发生。他清楚对方对他弟弟的感情，尤其是林空鹿被抓走这几天，对方简直疯了似的赶来救人，好几天都没怎么休息。 要不是绷着根弦，宋云蔚都担心他哪天突然倒下。 所以，他绝不认为这样的江辞会喜欢移情别恋。 就在这时，沈惑见江辞刚见到林空鹿，整个人就愣住，像失了魂似的，不由满意一笑，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喜欢圣子？” 江辞一直深深望着林空鹿，几乎连余光都没分给旁边，闻言哑声道：“喜欢。” 沈惑并不意外，他弟弟长得这样好，样貌极为漂亮，第一次看见就喜欢，很正常。 他满意地再次开口：“那你愿意和圣子在一起吗？” 江辞这才回神，意识到他说的圣子是谁，再看林空鹿眼含笑意，终于明白情况，不由捏紧薄纱，咬牙道：“愿意。” 小混蛋，居然在这里选夫？ 亏他这几天还担心得吃不好、睡不好，一刻不敢停地赶来救他。 第113章 第 113 章 林空鹿见江辞的眼神从怔然变成危险,心中暗道不妙，这个小心眼的家伙知道是他选夫，肯定在吃醋。 可这也不是他想的,是沈惑自作主张。况且,他确实选了,但江辞不是还参选了？ 这么一想，没理也能变有理。 林空鹿顿时心不虚了，面上四平八稳,握紧权杖，维持圣子的庄严，一副小神棍模样。 就在他要找个借口先把江辞带走时，沈惑又开口,询问：“只选这一个？要不要再看看？” 话音刚落，江辞脸先变黑，漆黑深邃的眼睛直直盯着林空鹿。 林空鹿顿觉头皮发麻,忙轻咳一声，顶着对方视线带来的压力,说：“不用了,就他。” 再选一个,江辞的视线估计能吃了他。 沈惑揶揄：“就这么喜欢？” 林空鹿僵硬点头,红着脸,眼神一阵飘忽，仿佛羞赧，紧接着又支吾：“哥，我先带他出去转转。” 说着便拉住江辞的衣袖，拽着人从侧方下去，甚至没多看一眼台阶下方,也就没看见后抬起的宋云蔚。 看在沈惑眼里，便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他没阻止，只又打量江辞一眼，觉得弟弟眼光确实不错，眼前这个青年肩宽腿长，气质冷峻，的确是少有的出众。 难怪连前男友都不惦记了。 他摇摇头，似笑非笑地收回视线。 江辞倒是记得宋云蔚还在殿中，可他刚要提醒林空鹿，就察觉沈惑的视线。且林空鹿动作太快，等他再有机会要提醒时，两人已经走出神殿。 殿内，仍单膝跪在台阶下的宋云蔚心一沉，觉得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此刻他还天真地以为江辞是被控制、洗脑了，而且是刚到台阶上，只看了那个什么神一眼，就被控制住了。否则没法解释江辞为什么会像牵线木偶一样跟那个圣子走，还愿意侍奉那个所谓的圣子。 看来这个神的能力，远超他们估计。 眼下只有他能力挽狂澜，继续执行计划。可他不像江辞有空间移动能力，无法瞬间出现在台阶上，该怎么迅速控制住神？ 这时，站在旁边的神侍朝上方弯腰，恭敬开口：“赞美神！不知剩下的人要怎么处理？” 沈惑声音慵懒，缓缓开口：“都送回去吧。” 空灵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不紧不慢，听在宋云蔚耳中，却仿佛时间都在加速。 他瞬间陷入两难境地，此刻离开，再想进入神殿，只会更难。可如果现在冲上去挟持神，又没有十足把握，毕竟江辞那样厉害且有防备的人上前，都中招了。 现在只剩他一个人，如果他也失败，这次行动就彻底完了。 宋云蔚暗暗攥紧手，艰难起身，动作像开了0.5倍速的慢镜头。他忍不住抬头又看一眼台阶上方，内心剧烈挣扎。 只这一眼，台阶上方的薄纱后忽然又传出声音：“等等。” 负责领几人出去的神侍见宋云蔚动作慢吞吞，像舍不得离开，正要低声催促，闻言赶紧又止住，转身恭敬道：“赞美神。” 宋云蔚也僵住，抬眸看一眼上方，很快又低垂眼帘。 沈惑近乎透明的指尖轻轻敲击座椅扶手，半晌后，声音慵懒道：“最左边那个，留下，其他人出去。” 最左边？ 宋云蔚扫一眼左右，发现对方说的好像是他。 他心瞬间又提起，不知是松一口气，还是更紧绷。 所有人都退出去后，殿门缓缓关上，轻微的关合声扣人心扉。 宋云蔚冷静站在台阶下，思忖各种对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等了多久，空灵的声音才再次在殿中响起：“你，上来。” 宋云蔚心一紧，一步步，像踩着心跳上前。 站到薄纱前，他告诫自己要吸取江辞的教训，千万不能直视这位神，于是低垂头，紧闭眼，一把拽开薄纱。 就在他指尖要凝聚电弧，凭直觉判断方位，挟持座位上的人时，身前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你害怕我？” 宋云蔚身体一僵，动作顿住。 “你长得不错，我看你刚才好像不愿意离开，是落选后不甘心，还是……想刺杀？”沈惑又开口，微眯起眼道：“你好像是今天才到无妄城的？” 宋云蔚心一沉，攥着薄纱的手微紧，片刻后却说：“怎么会？我万分敬仰您，才穿过戈壁，不远万里来到无妄城。刚才不想离开，只是想见神一面。” 沈惑轻笑，显然不信他这番说辞。但看着对方万分符合自己审美标准的长相，他眯了眯眼，又懒散开口：“既然这样，你愿不愿意侍奉神？” 宋云蔚：“？” 沈惑忽然倾身，苍白指尖点着他心口，声音低缓：“就是把身心都奉献给神。” 宋云蔚：“……” 他深吸一口气，微微睁开眼，随即愣住。 * 林空鹿把江辞拉到殿外，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才停住脚，握着权杖转身。 江辞漆黑眼眸一直望着他，见他转身，缓缓开口：“圣子？” 林空鹿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他又咬牙切齿：“还选夫？” 林空鹿“咳咳”两声，反守为攻：“你不是也来参选了？” 江辞一噎，压低声音解释：“我是为了混进来，找你。” 林空鹿眨眼，：“我是为了安全留在这，等你。” 江辞被他气得暗暗磨牙，问：“你倒是说说，等我为什么要再选一个男朋友？” 林空鹿轻咳一声，这才小声哄道：“好了，别生气，这件事说来话长……” 接着他把自己被组织的人绑架到无妄城，又被三次洗脑，都没成功，干脆将计就计的事简单说了。 “我本来想找到残页就走，谁知我哥……咳，我是说沈惑动作这么快，转眼就把人选都找好了。我本来是拒绝的，可刚要走，不就看见你了？” 说着他用小拇指勾勾江辞的手，声音软软。 江辞心也跟着一软，忍不住将他紧紧抱入怀中，缓解这几日来的担忧、思念之情。 林空鹿也抬手轻抱了抱他，亲密地将头埋在他颈间，但很快意识到什么，又抬起头道：“不能抱太久，神殿巡防很严，随时会有人过来。” 江辞：“……” “我现在不是圣子选中的丈夫，理当侍奉圣子？”他语气酸酸，但还是松开手臂。 林空鹿无语：是丈夫还不高兴？不就是假装选了一下夫，选的还就是他，这也醋，也太小心眼了。 江辞松开他，帮他理好衣服，忽然想到什么，又蹙眉开口：“对了，你还得再选一个。” 林空鹿：“……啊？” 他表情惊讶，嘴巴微微张成O。 上一秒还小心眼犯酸，下一秒就劝他再选一个丈夫？ “我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大度。”他神情微微复杂道。 江辞黑脸，看向他道：“你以为我想？是宋云蔚也来的，也是候选人之一，刚才就站在我旁边。” 林空鹿：“？？？” 他表情震惊，不可思议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江辞无奈：“刚才在殿内没机会说，另外，你居然没看见他？” 林空鹿：“……呃。”只注意看你了。 对不起，大哥。 他深深愧疚。 江辞似乎猜到了，神情瞬间晴朗，忍笑问：“只看我了？” 林空鹿脸微红，忽然用力踩他一脚，没好气道：“啰嗦什么？还不赶紧走救人。” 说着他就恢复正色，握紧权杖匆匆回中央主殿。 江辞也紧跟在他身后，微低头，做出恭敬模样。 然而到了中央主殿，林空鹿却得知，所有候选人都被送回了。 林空鹿皱眉，问：“送哪了？” “赞美圣子，送回各自家中了。”神侍恭敬回答，“除了一位姓宋的先生，他和圣夫一样，是今天刚来无妄城，有幸被神选中，去侍奉神了。” 圣夫指的就是江辞，而侍奉神…… 林空鹿和江辞对视一眼，陷入沉默。 神侍这时又开口：“赞美圣子，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 “嗯。”林空鹿心情沉重点头，正要摆手让他离开，忽然又开口：“等等。” 神侍止步。 “我哥……我是说，神现在在哪？”林空鹿问。 神侍恭敬回：“神回偏殿休息了。” 林空鹿、江辞：“……”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几乎同时想：快，得赶紧去救宋云蔚。 不然那家伙……咳。 林空鹿赶紧问清沈惑休息的偏殿在哪，然后握紧权杖，拉着江辞就赶过去。 * 偏殿内，沈惑支额斜靠在宽大柔软的床上，轻闭眼睛，悠然指挥：“把桌上那盘卤鸡爪剔骨，做完后去把手洗干净，然后过来帮我按摩头。” 宋云蔚看向床上如水晶剔透的白发美人，又看一眼桌上的卤鸡爪，一时陷入沉默。 这就是所谓的“把身心都献给神”？ 他不清楚眼前这个人为什么没洗脑、控制他，但这显然不是坏事。接近对方，让对方放低戒心，他的挟持计划会更容易成功。 甚至，他说不定会有机会先救出被圣子控制的江辞，两人同时出手，胜算会更高一些。 想到这，宋云蔚转身，沉默地去给鸡爪剔骨。 剔完后，他把盘子端到沈惑面前，又转身去洗手。 林空鹿和江辞匆匆赶到偏殿，却被门口的神侍拦住。 想到宋云蔚随时可能被洗脑，又或者发生什么其他……奇怪的危险，林空鹿不由深吸一口气，隔着神侍喊：“哥，那我找你有事，能进去吗？” 顿了顿，又喊：“哥，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呐，哥哥哥哥哥……”无限循环。 殿内，沈惑戴好一次性手套，捏起一块剔过骨的鸡爪，送入口中嚼了嚼，皱眉：“不如直接啃有成就感。” 宋云蔚刚洗完手出来，顿时无语。 沈惑见他回来了，摘掉手套，正要让他过来给自己按摩头，忽然听到林空鹿无限循环的声音，顿时头更疼：“这孩子也太熊了。” 宋云蔚心中却一阵震惊，这不是……小鹿的声音？ 第114章 第 114 章 经历过早上的事,沈惑清楚，如果不理会，“熊孩子”会在外面一直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林空鹿这么纵容,黑着脸去拉开门。 林空鹿无限循环的声音霎时止住,捏着权杖，一脸无辜地看向他。 沈惑头疼，抬手挥挥,示意两边的神侍退下，接着看向他,无奈问：“又怎么了？” 不是刚给这熊孩子找了个男朋友？不去跟新男友谈恋爱，来吵他干什么？ 宋云蔚跟在他身后,身影被洁白羽翼挡住大半。但因为比沈惑高半个头,他视线轻易就看到门外,和林空鹿、江辞两人的眼睛对上。 霎时,空气中像有电流在无声碰撞,激起火花。 宋云蔚僵住，看见两人，眼中闪过惊喜、意外……各种情绪，直到他回过味,意识到江辞并非被控制、洗脑，而是一见到他弟弟,就把他这个队友和他们的计划全忘了，留他一个人在那干着急。 不仅如此,他弟弟居然也只向江辞透露,没第一时间向他透露。 这两个人，瞒得他好苦。亏他刚才给鸡爪剔骨时，还在忍辱负重地思考怎么救江辞。 宋云蔚气得暗暗咬牙,舍不得生弟弟的气，便眼神质问地看向江辞。 江辞演技极好，在沈惑出现后，恭敬地说一句“赞美神”，接着便镇定地站在林空鹿身后，趁沈惑注意力全在林空鹿身上时，才飞快朝宋云蔚使个眼色暗示。 不暗示还好，一暗示，宋云蔚更气。果然，只有他什么都不知道。 林空鹿更心虚得不敢看自家大哥，只能想办法赶紧把人接走。 他捏着权杖，不好意思地对沈惑道：“哥，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你之前说的对，只选一个不够，我想……” 他语气有些别扭，轻咳支吾：“我想再选一个。” 他身后，江辞嘴角微抽，脸有些黑。 宋云蔚表情也微僵：哥？你在喊谁哥？ 沈惑背对着宋云蔚，没察觉他神色异样，闻言只上下打量林空鹿，思忖：这瘦弱的小身板，还怀着孕，再选一个……不累？还是说…… 他视线又移向旁边的江辞，微眯起眼，带着审视：“他中看不中用？” 话音落，江辞脸瞬间又黑一个度。 宋云蔚险些没绷住表情，虽然知道这种时候不应该，还是忍不住有些想笑。 林空鹿闻言脸也瞬间红透，漂亮的眼睛扑闪，像害羞躲避，支支吾吾道：“不是，就是……想给他找个姐妹……咳，是兄弟。” 救命，他尴尬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沈惑眼神惊讶，又带着探究，好奇问：“他愿意？” 这个“他”是指江辞。 林空鹿不由转头，眼巴巴望向江辞：问你呢，说话啊。 江辞脸黑成锅底，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愿意。” 林空鹿彻底放心，又转头，眼巴巴看向沈惑。 宋云蔚险些没绷住，见江辞吃瘪，差点笑出来。 就在这时，林空鹿忽然“咦”一声，假装惊讶道：“这是谁？长得也不错，哥，我能选他吗？” 宋云蔚一僵，终于明白这两人在唱什么戏了。但……他不久前刚说过自己敬仰神，不好改口，淦。 沈惑回头看一眼，几乎立刻皱眉，不假思索道：“不行。” 这个姓宋的外来者明显心怀不轨，很可能是间谍、刺客。他把人留在身边，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送给弟弟，可能会给弟弟带来危险。 但这话，沈惑没明说，只用哄小孩的语气哄道：“他刚来基地，信仰不虔诚，野性难驯，你要真想选，我明天让人再送一批人来。” 说完扫江辞一眼，又不放心地问林空鹿：“他好像也是今天刚进城，怎么样？需不需让他再忠诚些？” 林空鹿一听就知道这是问需不需要给江辞洗脑，忙摇头拒绝：“不，我喜欢野性难驯的。” 话音落，江辞眼神古怪地看向他。 沈惑也不是特别想给人洗脑，除非必要，他其实不喜欢做这件事。经常使用能力，会使他头十分疼。使用力量过度，更会令他精神失控。 在林空鹿来之前，他已经长时间处于失控的边缘，头疼得夜不能寐，随时可能失去自我意识。林空鹿帮他治疗后，他才恢复正常，头也不再那么疼。 所以他才强留下林空鹿。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莫名产生的亲情感也起了不小作用，这大约也是他对林空鹿纵容的缘由。 但即便如此，哄完“熊孩子”，他还是把人赶走了。 林空鹿没救到大哥，心情郁闷，带着江辞一起回自己住处，关紧门后说：“要不干脆你去把大哥抢回来，我们一起离开算了。” 江辞摇头：“我倒觉得大哥现在没什么危险。” 林空鹿不解，问：“怎么说？” 江辞：“沈惑没立刻洗脑大哥，无非两个可能，一是看上大哥了，一是怀疑他。前者的话，大哥暂时不会有危险，后者的话，对方可能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但大鱼无非就他和林空鹿，只要他俩不上钩，就白钓。 林空鹿刚才关心则乱，此刻听他一说，觉得也有道理，但—— “你的意思是，我们暂时不离开？”他疑惑问。 江辞也奇怪：“这里不是组织的基地？来都来了，不顺便救赵星白？” 林空鹿“啧”一声，道：“正要跟你说这事，沈惑跟组织不是一伙的，组织以前在这里是有个基地，但三个月前，两方闹翻，沈惑把组织的人赶走了，星白可能不在这。” 江辞微讶，问：“确定？” 林空鹿摇头：“不确定，是沈惑跟一个叫孟一川的神使对话时说的。” 江辞皱眉，问：“你偷听见的？” 林空鹿再次摇头：“是沈惑特意解释的。” 说完他一愣，当时他刚被“洗脑”，孟一川不理解沈惑为什么跟组织交恶，沈惑起初明显没想解释，是看他一眼后，才解释。 难道是特意说给他听的？可不像啊，对方之后确实把他当弟弟。 江辞抬手抚平他的眉心，声音沙哑道：“别想了，今晚我再找一下。” 来都来了，再找一晚也不妨事，之后往组织的另一个基地去时，车开快点就行。 林空鹿知道他有空间能力，找起来很快，同意点头，并说：“也找找残页，这个顺便找就行。”不强求。 之前他一个人去不了组织的另一个基地，才想在等江辞来的时间里，顺便找一下残页。现在江辞来了，当然是能尽快走就尽快走，救人要紧，残页可以等回头再来找。 江辞点头，说完正事，他忽然目光幽深望向林空鹿，接着在对方疑惑的视线中，将人逼到墙边，按住手腕。 林空鹿一脸懵逼：这是要干什么？ 江辞俯身低头，右手不知何时化为藤蔓，哑声道：“你刚才说你喜欢野性难驯的？” 说着，细小的藤蔓缠住他清瘦白皙的脚腕，渐渐向上蔓延。江辞越靠越近，眼神染上幽暗：“什么样的野性难驯？” 林空鹿：“？？”救、救命，不是在说正事吗？ * 沈惑在林空鹿走后，依旧没能休息，因为神使孟一川紧接着来求见。 无妄城最高领导是神，神之下设两名神使，孟一川是正使，还有一名副使，叫杨天宁。 两名神使协助神处理无妄城的大小事务，是除神之外，地位第一、第三高的两人。 当然，现在林空鹿这个圣子空降到了第一，但他没实权，只有名誉地位。论起对无妄城的掌控，肯定没法跟沈惑和两名神使比。 孟一川中午刚到神殿，副使杨天宁就到他面前酸溜溜道：“知道吗？神今天不止给圣子选夫，还给自己也选了一个。唉，两个都是刚进城的新人，没受过洗，我实在为神担忧。” 孟一川一怔，随即紧皱眉，冷冷道：“管好你自己。” 说完便去见沈惑。 杨副使被怼了也不生气，只轻嗤一声：“装模作样。” 沈惑见孟一川时，也带着宋云蔚。 孟一川见到宋云蔚，眼神明显变冷，带着敌意。 宋云蔚神情微凛：这人在怀疑我。 孟一川很快单膝下跪，禀报：“赞美神，城中需要接受洗礼的人已经集合，请您去为他们降下福泽。” 沈惑在外人面前，一向维持圣洁、神圣的形象，此刻闻言却微皱眉，有些疲惫：“都是快堕落的人？” 孟一川恭敬点头：“是。” 沈惑叹息：“那走吧。” 说完他率先起身，宋云蔚迟疑一瞬，也跟过去。 孟一川留在最后，等他们都走远了，才叫来一名神侍吩咐：“去把圣子、圣夫也请来。” * “参加洗礼仪式？”林空鹿听到这个说法，有些新鲜，隔着门问来传话的神侍：“是神的吩咐？” 神侍摇头，在门外恭敬道：“赞美圣子，是孟神使让我来传话，请圣夫也一起去。” 孟一川？ 林空鹿蹙眉，想起兔子跟他说过，孟一川表里不一，之前背着沈惑把组织的佣兵都杀了。 他略一思忖，点头说：“好，我这就去。” 说完轻轻踢一脚仍用藤蔓缠着他、把他按在墙上的江辞，小声道：“快放开我啦，有正事。” 江辞：“……” 他听着怀中人微微上扬、有些小得意的语调，眸色一片幽深，忽然低头，用力吻住小混蛋的的唇。 林空鹿呆住。 两分钟后，他被吻得眼睛湿润，唇瓣嫣红，被松开时，险些没站稳。 江辞一把扶住他，闷笑：“腿软？” 林空鹿咬牙：“你不听我的话。” 江辞：“我野性难驯。” 第115章 第 115 章 仪式在中央神殿外的广场上举行,林空鹿和江辞到时，广场上已经站着近百人。 广场两侧对称伫立八根洁白石柱，中央的音乐喷泉中缓缓注满水,喷泉中伫立一座天使展开翅膀的洁白雕像。 静默的人整齐排列，站在雕像前,神情虔诚、肃穆。 如果林空鹿没看见这些人身上出现的畸变特征，恐怕会觉得这一幕神圣而庄重。 可看着这些身体诸多部位已经怪物化的人类，他心中只觉震惊。 来之前，他以为所谓的洗礼仪式，大概率会是沈惑将人变成自己的信仰傀儡的洗脑仪式。可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惊讶发现，这些即将接受洗礼的人,竟然都是即将或正在异变的人。 无妄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即将异变的人？ 曙光基地是因为组织在那里搞养蛊实验，中央基地是傅容新暗中推动,而无妄城…… 是了，组织曾在无妄城有实验基地,他们以前就驻扎在这里。那些人连比这更远的曙光基地、中央基地都插手染指,能不祸祸离他们更近的无妄城？ 所以，沈惑的洗礼仪式其实是…… 林空鹿清楚记得，刚来无妄城那天，他没看见城里有怪物化的人类。很显然，无妄城不是一个怪物与人类共存的基地,那些怪物化的人类去哪了？ 就在他暗暗猜测时，沈惑身穿洁白长袍,从中央主殿缓缓走出，周身像笼罩一层柔和圣光。 孟一川和杨天宁作为神使，恭敬站在他身侧后方,而后是宋云蔚。 看见林空鹿两人，宋云蔚立刻朝他们使眼色。 林空鹿很想回他一个眼神，但沈惑忽然朝这边看过来，只好假装若无其事。 沈惑见他也来了，似乎有些惊讶，转头看一眼孟一川，微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排列等候的众人见沈惑出现，眼神顿时热烈，殷殷期盼望向他，双手合十，不住念叨：“赞美神，赞美神！” “救救我，万能的神，快救救我……” 林空鹿和江辞这时也站到高台上，且不动声色地站在宋云蔚旁边，打算找机会交流。 孟一川回头，目光冷沉地扫他们一眼，忽然压低声音道：“请圣子、圣夫，还有……这位宋先生，也到台下，接受洗礼，领受神的福泽。” 林空鹿身形一僵，转头看他一眼，只觉莫名其妙。 江辞和宋云蔚就罢了，他可是已经被“洗过脑”，算是信仰虔诚，并非异端了，这人还总看他不顺眼干什么？ 沈惑都没说什么。 林空鹿偷偷用权杖戳一下沈惑，在沈惑回头时，又露出一个无辜的笑。 沈惑看他一眼，接着又看向孟一川，语气平淡：“不用。” 孟一川神情一僵。 刚才林空鹿动作隐蔽，但他还是看见了，于是咬牙，又恭敬道：“赞美神！圣子也许不用，但圣夫和宋先生……” “我说了，不用。”沈惑这次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一向温润的声音甚至带了几分冷意。 杨副使有些惊讶，看看孟一川，又看了看林空鹿三人。 孟一川没料到会被训斥，脸色瞬间苍白，忙恭敬说“是”，等沈惑收回视线，其他人目光也不在他身上时，脸色才渐渐难看，目光阴沉地扫林空鹿三人一眼。 林空鹿有所察觉，但没搭理，注意力都放在接下来的仪式上。反正他和江辞、宋云蔚很快就会离开，没功夫搭理这人。 数道钟声响起后，喷泉中的雕像缓缓喷洒出水雾，在空气中形成一道若有若无的彩虹。 沈惑此刻垂眸，神情圣洁、庄重，一如之前给林空鹿洗脑时那样。 底下的人在虔诚祈求，无数声音汇聚在一起，听不清，但每一声都是哀求、倾诉。 他乍然张开羽翼，广场上仿佛笼罩一层淡淡圣光，无数半透明的羽毛在光中漂浮。 羽毛落在那些人身上，像落入了墨池，瞬间变成黑羽。 而那些快要异变的人，则像被羽毛吸走了污染，身上怪物化的特征竟很快消失，恢复正常。 “神带走你们的病痛，赐予你们健康……” 沈惑正低声颂念，声音圣洁，空灵。那些外表恢复正常的人，看向他的目光也愈发热切，自发地匍匐跪地，恭敬喊着：“赞美神，赞美神……” 江辞和宋云蔚看着这一幕，心中都微微惊讶。 沈惑竟拥有治愈系能力？ 说起来，末世这么久，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治愈系的觉醒者，不，准确说，已经怪物化了的觉醒者。 林空鹿的第一反应也是这，但很快又意识到矛盾点，沈惑明显堕化严重，情况比沉尧还糟糕，只是不知为什么能一直维持理智。 他拥有治愈系能力，却治不了自己？医者不自医？ 还有，系统说，丧尸、怪物、觉醒者的力量都来自邪神，邪神会让人拥有治愈的能力？ 就在他不解时，沈惑缓缓抬起右手。 霎时，漂浮的黑羽聚拢，悬浮在他右手上方。 沈惑神情微凝，五指聚拢，瞬间，黑羽像被捏碎了一般，化为黑雾，消失无踪。 是真的消失了？ 林空鹿不自觉屏住呼吸，注意力高度集中。很快，他眼前一切变成慢镜头画面，台阶下跪伏的人，动作慢得像掉帧，僵硬卡顿。 而在沈惑面前，那些消散的黑雾果然没有彻底消失，而是迅速地……融入沈惑身体。 不知是不是错觉，林空鹿感觉沈惑的脸色更苍白了，手指也愈发白得透明，羽翼却更加圣洁。 林空鹿迅速眨了眨眼，让自己的注意力不再集中。 仪式结束后，沈惑不再看那些跪拜的人，转身离开。 孟一川忙跟上，似乎有话要说。 沈惑看起来很疲惫，开口打断他：“有事等会儿再说，你们都先下去，小鹿……” 他语气顿了顿，转身看向林空鹿，说：“圣子跟我来。” 他难得没再装神棍，摆神的谱，也可能是太疲惫了。 孟一川欲言又止，终究没说什么，和杨副使一起退下。 江辞和宋云蔚担心望向林空鹿，林空鹿不着痕迹地朝他们摇头示意：没事。 他猜沈惑是快失控，彻底堕化了，需要他帮忙“治疗”。 刚才那一幕他看得清楚，沈惑拥有的并非治愈能力，而是吸收他人的感染，把别人的感染转移到自己身上。 所以他力量才这么强，堕化得这么快，情况甚至比沉尧还糟糕。 只是不知沈惑知不知道自己并非治愈系能力，只是在用自己的身体当容器，承载他人的痛苦。 另外，沈惑还拥有催眠能力，也就是洗脑。不知是无法熟练掌控两种能力，还是吸取感染时，就是有这个副作用，总之，被沈惑“治愈”的人，会同时被洗脑，把他当神崇拜。 林空鹿不知道沈惑是有意为之，还是自己也无法控制，但无论如何，对方应该清楚，这么做，会加快失去自我意识。 明知会有这种后果，还愿意这样救人…… 林空鹿望向沈惑，心情忽然复杂。 沈惑此刻已经坐在上方的神座，有些疲惫地朝他招招手。 林空鹿忙掩去眼底情绪，握着权杖，一步步踏上台阶。 坐在神座旁的红丝绒高背椅上后，他面露担忧，问：“哥，你还好吗？” 之前，这种基于虚假亲情的关心，多少有几分演的成分，这次却没有。 沈惑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抬抬手指，表示没事，闭眼休憩片刻，才开口：“小鹿，用你之前的治疗方式，再帮我治疗一次。” 顿了顿，又补充：“就是刻胡萝卜图案的治疗。” 林空鹿无奈，劝他：“哥，胡萝卜不能多刻，你下次不要再用这种办法救人了。” 沈惑闻言神情微顿，半晌后喃喃：“是吗？” 语气似有些失望，但又不那么难过，像瞬间就坦然接受。 林空鹿忙补充：“不过我还是可以帮你治疗一下，就是效果可能没有刻胡萝卜那么好。” 说着他放下手中用来装样子的假权杖，拿出口袋中的胡萝卜，刚要集中注意力，忽然见沈惑眼睛里有一片指甲大小的羽毛。 起初他以为那是对方的睫毛，毕竟沈惑的睫毛也是白色，心中还下意识想：这睫毛也太长了。 但再看一眼，忽然察觉不对，这不是睫毛，好像是一根很小的羽毛。 “哥，你眼睛里掉进一根羽毛。”他捏着胡萝卜提醒。 沈惑忽然抬手捂住眼睛，语气似有些慌乱：“是吗？” 林空鹿本来没多想，见他反应这么大，反倒一愣，随即意识到，那不是羽毛掉进眼睛里，而是从眼睛里长出了一根羽毛。 对方正在彻底堕化，即将变成一个长满羽毛、没有自我意识的怪物。 意识到这点，林空鹿迅速捏紧胡萝卜。霎时，权杖再现，金色光华流动。 他捏紧杖身，细丝瞬间没入沈惑眉心，把白色光团般的力量输送到对方的意识境，消弭部分黑雾。 两分钟后，林空鹿收回权杖和细丝。 沈惑也放下手，眼睛恢复正常。 林空鹿忍不住再次劝：“哥，近期内都别再救人了。” 沈惑无奈揉揉他的头，笑容浅淡：“可是我得撑着无妄城。” 林空鹿微怔，想要再说什么，沈惑却先开口，哄小孩似的说：“好了，我没事，还要处理公务，你先去找你的新男友玩。对了，帮我叫孟一川进来。” 林空鹿顿时黑线。 刚走出中央主殿，他就迎上江辞和宋云蔚担心的眼神，不由轻咳一声，先对一旁阴沉脸的孟一川道：“我哥让你进去。” 孟一川听他管沈惑喊“哥”，心中便一阵不快，沉声：“我记得我警告过你……” “需要我去跟我哥说吗？”林空鹿沉吟问。 孟一川噎住，冷冷扫他一眼，抬步进殿。 杨副使见没自己什么事，耸耸肩，也转身走了。 很快，殿外只剩林空鹿、江辞、宋云蔚三人。 宋云蔚捏了捏拳，指节一阵“咔咔”响，面无表情道：“好了，现在我们来谈一下之前某人一看见老婆，就忘记同伴，忘记计划的事。” 江辞：“……” 林空鹿：“？” 第116章 第 116 章 中央主殿内,孟一川恭敬跪在台阶下。 沈惑空渺的声音从薄纱后传出：“组织在西洲的基地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孟一川声音恭谨：“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动静。” 沈惑“嗯”一声，手指轻敲座椅扶手，半晌后说：“这几天你们盯紧些,有动静及时向我汇报。” 孟一川低声回“是”,却没起身离开。 殿内陷入寂静,良久后,沈惑开口：“还有事？” 孟一川犹豫一会儿，到底还是咬牙道：“赞美神,我觉得……您对那三个外来者太纵容了,尤其圣夫和那位姓宋的先生,他们都是不信仰您的异端,应该让他们接受洗礼……” “好了，这件事我心中有数，你不用再说。”话没说完，就被沈惑打断。 孟一川神情不甘，咬咬牙，还想再说，沈惑却道：“怎么,我的话不管用？” 语气已经有几分不悦。 孟一川脸色瞬间变白。 沈惑语气缓了缓,才又开口：“你先出去吧,叫宋云蔚进来。” * 殿外,林空鹿神情迷惑,看看江辞,又看看宋云蔚，不解问：“什么老婆？什么计划？” 难道某人是指江辞，老婆是指他？ 宋云蔚自然舍不得怪自家弟弟,非要说错，那肯定是江辞的错。 于是冷笑一声，视线扫向江辞道：“你问他。” 林空鹿转头看向江辞，江辞轻咳：“附近有神侍巡逻，随时可能过来，不方便解……” 宋云蔚：“别找借口。” 江辞：“……” “好吧。”他无奈，“我也没想到圣子是小鹿，只能临时改变计划，而且当时的情况大哥你也清楚，来不及通知，但我和小鹿之后就赶紧去救你了，而且你也没事，不是吗？” 林空鹿终于听明白了，他刚才没想错，江辞和宋云蔚是有计划来神殿的，老婆也确实是指他。 他顿时无语，看向宋云蔚，小声别扭道：“大哥你乱说什么？什么老婆不老婆的。” 他是男的。 宋云蔚：“……”这是重点吗？ 还有江辞的解释，什么叫他没事？剔了一盘鸡爪骨，手不累？ 最伤心的是，弟弟也管别人叫哥了。虽然林空鹿早就改口，也管他喊哥，可哪有喊沈惑时乖巧？ 可这也没办法，弟弟找回来时，就已经成熟懂事，不像小时候乖巧黏他，想宠都没法宠。 宋云蔚心中一阵惆怅。 林空鹿完全不知道大哥在遗憾什么，还以为他在生自己没及时救他的气，忙小声哄：“对不起大哥，下次我一定及时去救你，别生气啦。” 咦？不知是不是在沈惑面前装乖巧弟弟装习惯了，不自觉就把这个语气带了出来。 宋云蔚听了，反倒一阵慰藉和满足，像看见小时候爱黏着自己的弟弟，不由揉揉他的头，温声道：“别瞎想，我是在说江辞，不是说你，况且我哪需要你去救？” 江辞这时轻咳一声，提醒：“好了，时间不多，算账的事等出去再说，我先说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宋云蔚一听“计划”两次就轻哼，刚被坑过一次，现在真心不想再跟江辞合作。 “你别又坑我吧？”他审视问。 江辞：“咳，不会，我打算……” 刚要说计划，殿门忽然被推开，孟一川沉着脸走出。 江辞立刻止声，和林空鹿两人一起眼观鼻，鼻观心。 孟一川看见他们，脸色愈发阴沉，走到宋云蔚面前开口：“神让你进去。” 顿了顿，又警告：“别以为仗着神的宠爱，就能为所欲为。你不过是个异端，能侍奉神，已经是天大的幸运，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接着转头看向林空鹿两人，同样警告道：“你们也是。” 江辞、林空鹿、宋云蔚：“……” “有病吧这人？”等孟一川走远后，宋云蔚忍不住开口，低声轻嗤：“说得好像谁喜欢侍奉那个龟毛的家伙似的。” 然后看向江辞，道：“你继续。” 江辞：“……” 他神情忽然有些一言难尽。 宋云蔚皱眉：“怎么了？” 江辞摇头：“没什么，我刚才想说，我计划今晚和小鹿一起探查无妄城。” 宋云蔚点头，问：“然后呢？我的任务是？” 江辞轻咳：“继续待在沈惑身边，绊住他，别让他察觉我和小鹿不在偏殿。” 宋云蔚：“……” 他沉默看向江辞，江辞亏心地避开视线，又看向林空鹿—— 林空鹿：OvO 不关他的事啊，他没这么说。 江辞总算还有点良心，见状又开口：“其实不去也没什么，只是我的能力带两个人一起行动不太方便，等我和小鹿离开，大哥随便找个地方躲着沈惑也行……” “行行行，我去还不行吗？”宋云蔚皱眉。 不就是给鸡爪剔骨？其实也没那么烦。况且，他躲什么躲？他又不怕那个假神棍。 林空鹿想了想，也告诉宋云蔚：“沈惑的能力不是治愈，是把别人身上的感染转移到自己身上，而且他用这种能力救过不少人，为人应该不坏。另外他既然拒绝了孟一川提议给你们洗脑，短期内就不会做这件事，大哥你别惹怒他，应该就安全。” 宋云蔚无奈，揉揉他的头，说：“你别操心我，和江辞一起行动时注意安全，有危险别往前冲，让他去挡，知道吗？” 林空鹿：“……”果然是亲哥。 * 晚上，林空鹿推开自己住的偏殿的门，探头探脑，猫猫祟祟。 下一秒，他被江辞一把捞入怀中，带到走廊上。 “也不用这么小心。”江辞神情无奈。 林空鹿连连点头：“懂，懂，我们快走。” 江辞弯腰，直接将他公主抱抱起，身影瞬闪消失。 无妄城附近有风力发电机组，城内别的物资、能源都缺，就是不缺电。到了晚上，走廊上的灯都亮着，犹如白昼。 这给江辞带来不少麻烦，只能从一个拐角，闪到另一个拐角。加上想知道残页在不在神殿，偶尔也要进屋查探。 他抱着林空鹿，又闪进一个房间时，忽然听见耳熟声音—— “无妄城现在跟组织没关系，还打电话来干什么……神？神也不想见你们……那几名佣兵？很抱歉，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兴许是被抢劫，黑吃黑了。” 林空鹿神情惊讶，仰头和江辞对视一眼，无声道：是孟一川。 江辞同样听出来了，皱眉问：继续听？ 林空鹿点头，他比较惊讶的是，无妄城和组织那边竟然可以通电话？还有，孟一川这是私联那边吧？沈惑知道吗？ 他忙支起耳朵，继续听。 江辞见状，干脆换个近些的位置，让他能听见电话那端传出的声音。 “神使，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很确定实验体是被你们截了，无妄城这么做，想过代价吗？” “哦，请详细说说，什么代价？”孟一川轻哼。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像是妥协：“神使，实验体放在你们那没什么用，何必为这件事坏了两边的交情？我听说神还将他捧成圣子，这对神使您来说，可是个极大的威胁。” 孟一川微眯眼眸：“你们在无妄城有间谍？” “这不是重点，神使。”对面又开口，“这么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在神身边，对神来说，也很危险不是吗？” 他抓住孟一川疯狂崇拜沈惑的心里，循循善诱：“如果神使能想办法把实验体送到我们这，不仅神的安全得到保障，我们更不会亏待神使。放心，我们绝对没恶意，对神也一向敬仰。” 孟一川沉默许久，久到林空鹿都担心会被发现时，终于缓缓开口：“好，明天我会让人送他过去。” 顿了顿，又沉声补充：“连同另外两个异端。” 他并非真想把人送过去，而是想把林空鹿这三人都赶出去。至于组织那边，他们已经快自顾不暇，能不能接到人，看他们的运气。 孟一川冷哼一声挂断电话。 江辞反应极快，同时抱紧林空鹿，瞬闪离开。 到了安全地点，林空鹿叹息：“没想到孟一川居然帮了我们忙。” 江辞低眸看他：“怎么说？” 林空鹿小声解释：“正好我们明早要离开，他就送我们一程，不是帮忙吗？” 到时肯定会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离开，要是今晚找不到残页，之后还可以再名正言顺地回来，可不就是帮了他们的忙？ 不过有这么一个喜欢擅自做主的人在身边，对沈惑来说，其实也是个不稳定因素。 林空鹿暗暗摇头，抱紧江辞的脖颈，示意对方快走。 之后，靠空间移动能力和林空鹿的权杖、细丝审问，两人找了整整一夜，没找到赵星白。 这倒在意料之中，也不算白忙活，至少现在可以确定，赵星白不在无妄城，大概率在西洲那个基地。 唯一遗憾的是还没找到残页，不过救人要紧，残页可以下次来再找。 第二天一早，林空鹿抱着兔子走出寝殿，假装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去餐厅，就被孟一川找到。 “神有谕令，命圣子带队伍前往西洲的查文基地取药，现在就出发。”孟一川面无表情道。 林空鹿：“……”还谕令。 他眨眨眼，故作不知问：“查文基地在哪？取什么药？” 孟一川：“这你不用管，我会派人跟你一起去，到时他们会解释。也不必去求见神，他暂时不见你。” 说完，转身就走。 林空鹿：“哦。”恐怕不是不见我，是你会从中阻挠吧？ 如果是在洗礼仪式之前，林空鹿肯定一走了之，不管这些事，但知道沈惑本性不坏后…… 他想了想，还是转身回房间，给沈惑留一张字条，临走时犹豫一瞬，又拿起沈惑给他做的假权杖。 江辞见他临走还不忘拿着权杖，不动声色问：“喜欢？” 林空鹿迟疑点头：好歹是金的呢。 江辞明白了。小漂亮拿着权杖，确实威严又有气势，也更漂亮了。 他抬手直接凝出一根更好看的金属权杖，递给林空鹿，至于沈惑送的这根…… “我帮你拿着。”他面无表情道。 林空鹿：“……”不至于，真的不至于，这就是装场面用的。你这些金属元素这么重要，还是凝些实在的物品吧。 * 到了神殿外，林空鹿一眼就看见站在车旁的宋云蔚。 他忙捏紧权杖走过去，趁没人注意时，压低声音问：“沈惑怎么了？一早就见不到人。” 宋云蔚摇头：“我也不清楚，我敲了一晚上核桃，没见到他。” 林空鹿：“呃。” 宋云蔚皱眉：“可能还在睡觉吧，昨天帮那些人治疗后，他就一副很累的样子。” 林空鹿：“喔。” 难怪孟一川敢这么明目张胆，看来是不打算让他们活着回来了。 真可惜，他给沈惑留消息了，而且把孟一川干的事都写在字条上了。 第117章 第 117 章 林空鹿离开无妄城三、四个小时后,沈惑才醒。 他走出寝殿，没见到宋云蔚,微皱了皱眉,问站岗的神侍：“宋云蔚呢？” 神使慌忙回：“赞美神，宋先生、宋先生他……” “他怎么了？”沈惑眉皱得更紧。 神侍咬咬牙，心慌道：“他带着圣子跑了。” 沈惑神情微愣，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神侍小心瞧他一眼,又吞吐道：“不止他,还有圣夫,这两个异端是一伙的,今天一早挟持圣子跑了，神使大人发现时，已经晚了。” 沈惑脸色忽然难看得厉害，神情微冷，不复往日圣洁从容。 他忽然疾步往林空鹿住的偏殿走去，平静的面容下,情绪剧烈起伏，身后羽翼也失控地长出。 跪在原地的神侍们对视一眼，慌忙起身,低声道：“快,去禀报神使大人。” * 孟一川赶到偏殿时,沈惑已经恢复冷静,羽翼收拢，手中拿着一块画着胡萝卜图案的绢布,正垂眸凝视图案。 孟一川微松一口气，低头恭敬请罪：“赞美神，是我管理无方,让那两个异端劫走了圣子。” 他不担心沈惑会知道什么，林空鹿刚离开，他就搜过这间偏殿，确定对方没留下什么不该留的东西。 况且，他不是第一次背着神自作主张，很有经验，用的也都是自己的心腹，可以确保这些人不会把实情告诉沈惑。反正他这么做，也是为了神好。 孟一川垂眼，单膝跪地，神情无比镇定，就像他之前背着沈惑杀了那几名佣兵时一样。 沈惑没有任何回应，只垂眸凝视他，拇指与食指的指腹摩挲手中画着胡萝卜图案的绢布。 须臾，他从桌上拿起裁纸刀，划开绢布。 绢布中央竟是双层，他指腹微搓，夹层中很快露出一张字条。 这是林空鹿耍的一个小心机，他猜到孟一川在他走后，肯定会搜查这间卧室，特意将字条藏在夹层绢布里，并用权杖的细丝画下一个胡萝卜图案。 孟一川没见过这个图案，就算看见绢布，也定不会多想，只会掀开看绢布下有没有盖着东西。而纸片轻薄，不抓着绢布揉捏，肯定察觉不到。 但沈惑不同，他见过胡萝卜图案，清楚图案的作用，看见绢布，一定会拿起来仔细看。 所以林空鹿放心地把绢布放在显眼的位置，就是为了方便他看见。 孟一川此刻低垂头，还丝毫没察觉。 沈惑冷冷看他一眼，拿起纸片飞快扫视—— 【哥哥，孟一川让我跟新男友和宋大哥一起去查文基地取药了，还不让我见你，我觉得他不是好人TAT，肯定是他发现我昨晚偷听见他跟人打电话说要送什么实验体，故意我赶出城，对了，我还听电话那边说，他背着你杀了什么佣兵，哥哥，你一定要小心他QAQ。还有，我不在时，你要多看胡萝卜图案，可以缓解你的症状……】 为了装乖巧弟弟，还加了各种颜文字，离开都不忘维持人设。 沈惑缓缓捏紧纸条，再次看向孟一川，声音冷了几个度：“圣子是被劫持走的？” 孟一川此刻已经察觉危险，紧声说：“是。” 下一刻，他身体重重摔出去，竟是沈惑一脚踹在他胸口。 孟一川顿觉一阵剧痛，喉间腥甜，但却不敢有丝毫迟疑地爬起又跪好，神情慌乱，脸色苍白。 门外的神侍和刚赶来的杨副使全都一愣，随即忙低垂头，噤若寒蝉。 沈惑走到孟一川面前，冷眸掐住孟一川的下巴，用力抬起，寒声道：“我再问一遍，圣子是被劫走的？” 孟一川瞳孔颤抖，嘴唇哆嗦。 沈惑紧接着又道：“不是被你赶出去的？” 孟一川整个僵住，心知事情败露，脸色灰败。但他很快又颤声认罪，并不忘解释：“是我擅做主张，请神惩罚，但请您相信，我没有二心，一切都是为您的安全考虑。” 沈惑却重重甩开他，冷笑：“为我？” “看在过去的功劳上，你平时背着我做些小动作，我都睁只眼闭只眼，没说什么，但圣子是你能动的？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能动他？” 沈惑气得情绪一阵起伏，羽翼又无法控制地长出，右眼也一阵微痒，似乎有羽毛要长出。 他立刻抬手捂住右眼，只余左眼死死盯着绢布上的图案，尽量平缓情绪。 门外，杨副使和神侍们都恨不得把头垂到地面，他们从没见神发这么大火。 不知过了多久，沈惑才克制住理智，缓缓放下手，语气平静道：“你滚吧，离开无妄城。” 说完他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径直往外走，并对杨副使道：“杨天宁，跟我过来。” 杨副使心一紧，忙快步跟上。 沈惑走远后，孟一川才终于回神，不敢相信刚才听见的话。 他以为沈惑顶多会惩罚他一下，哪怕再重，他都能接受。反正那三个异端不会在回来，怎么看都值。可他怎么都没想到，沈惑竟要赶他走。 对一个虔诚的信仰者来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被自己的神明抛弃。 他脸色瞬间惨白，彷徨起身要追上沈惑，哀求道：“不，神，请您不要这么做，我可以接受任何惩罚，唯独请您不要赶走我……” 但守在门外的神侍很快上前，卸了他四肢关节，将他拖走。 沈惑仿佛没听见哀求，转头对跟出来的杨天宁道：“以后你接任正使，处理城中大小事物，现在先去帮我准备车队，要快。” 杨天宁一愣，小心翼翼问：“您要……出城？” 沈惑捏紧绢布上的胡萝卜图案，缓缓点头。 无论是为自己的性命考虑，还是为那莫名其妙产生的亲情，他都得去……把弟弟找回来。 * 林空鹿不知道无妄城发生的一切，此时他和车队已经出发四个小时。 中午时，车队暂停休息。 沙漠中风大，饭只能在车上吃。但人有三急，吃完饭，孟一川安排的几人陆续下车解决问题。 就在林空鹿车上的人都下车后，四周忽然狂风大作，风沙漫天。 “是飓风，快，躲到车背面。”其中一人连忙大喊，下一刻就被灌了满口沙子。 等飓风过去，四周渐渐平静，几个险些被沙子埋住的人费劲爬出，抬头看一眼周遭，霎时愣住。他们一共开出两辆车，现在一辆被埋，一辆被掀翻在数百米外，而林空鹿三人，不见踪影。 “怎么办？圣子不见了，肯定能被风卷走了。”有人颤声道。 其他几人也一阵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 “怕什么？一切都是神使大人交代我们做的，这是为了神。” “对对，神使说只要圣子回不去就行，至于是失踪，还是被送到查文基地当实验体，对神使来说，其实没区别。” “对对。”几人一阵互相安慰。 而远在数公里外，林空鹿三人已经坐上中央基地的基地车，吃了陈少校他们带来的自热米饭。 “幸亏我们有风系觉醒者，总算甩掉他们了，等会儿我得补个觉。”宋云蔚一边扒饭，一边说。 “怎么？昨晚没睡好？”陈少校带着墨镜，边开车边问。 “别提了，托江队的福，在无妄城这不到一天里，我没吃好，也没睡好。”宋云蔚吐槽。 江辞正给林空鹿剥橘子，闻言抬眸：“吃不好？不是有鸡爪和核桃？” 宋云蔚：“……滚。”损不损？ 林空鹿也忍不住翘起唇角，笑了笑。 可能是终于离开无妄城的缘故，车内气氛一阵轻松。 陈少校等他们吃完，才又开口：“好了，我说一下最新计划吧。” 宋云蔚：“……”现在听见“计划”两字就没好预感。 “结合你们带回来的情报，排除无妄城是组织据点的可能性，把目标定为西洲的查文基地。另外我们的人也联系上西洲那边了，到时会联合作战，先火力猛攻，然后由觉醒者进去清扫……” “等等。”林空鹿举手，迟疑道：“能不能先想办法摸清布局，再轰炸？直接轰炸的话，可能会误伤实验体。”尤其是赵星白。 陈少校叹气：“那样风险太大，首先联合作战部队目标太大，容易被发现，其次……我们没有办法进去探查。江辞的能力虽然方便进入，但这个组织专门研究过空间内能力，更拥有不少空间能力者，江辞进去，情况我们不好推测。” 毕竟谁都不知道，那个组织有没有研究出什么克制空间能力的动。万一有，江辞不就成瓮中之鳖。 林空鹿不傻，很快也想到这一点，不由握紧江辞的手。 江辞反握住他的手，宽慰：“别担心，到时会尽量避开人和建筑轰炸。” 顿了顿，又补充：“那些穿白大褂的研究员除外。” 林空鹿点了点头，靠进他怀里，离组织的基地越近，越忍不住题赵星白担心，还有此刻不知在哪 的赵星墨。 车队在沙丘的掩护，渐渐驶向查文基地。 远处，一座小沙丘后，一个长着狮耳的人举起望远镜，看着车队远远经过，片刻后又缩回，躲在沙丘后。 他裹紧身上的衣服，对身旁几人道：“看起来像中央基地的车，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这个方向，会不会是去查文基地？” “你是说，他们是去对付组织的？”狮耳男听了，沧桑的脸上闪过激动，干裂的嘴忍不住一咧，嘴上细小的伤口立刻渗出几丝血。 边上，用灰黑色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一个瘦弱身影听见“中央基地”四个字，身体明显一僵，下意识抬头，往车队远去的方向往。 斗篷随着他抬头的动作向后滑，露出一张略显青涩的脸，脸上诡异地长着几个黑蘑菇。 竟是赵星墨。 第118章 第 118 章 “嘿,蘑菇，看什么呢？车队都走远了。”之前的狮耳男忽然开口，打断赵星墨的思绪。 赵星墨陡然回神,目光颤了颤，黯淡收回视线,缩回沙丘后。 中央基地……江队和小鹿兄弟就在那，不知道他们最近怎么样。还有远在曙光基地的爸爸,不知下落的星白…… 他无意识揪着手背上长出的黑蘑菇,不知第几次怀念那段大家都健健康康,还在一起的日子。 狮耳男习惯他总是一个人蹲在角落里，闷不吭声,像在种蘑菇。 或许这就是蘑菇的天性吧。 狮耳男暗暗想,然后转头，跟身旁的其他人继续交谈。 他们都是从组织里逃出来的实验体，前两天在一个小村落遇到被当成怪物围攻的赵星墨。这小子很是奇怪,挨打也不还手,只艰难躲避。 出于同情“同类”的心理，狮耳男带着同伴一起把这小子救下了。 但这小子就跟哑巴似的,问什么都不说,眼神死寂黯淡，直到听他们说要去报复那个组织,救出其他同伴,才终于开口,声音嘶哑说：“我也去。” 狮耳男其实不想带他,他们这一去，很可能没法活着回来。蘑菇少年还小，看着也就刚成年,没必要去送死。就算不死，万一被抓去研究，那比死了还痛苦。 可这小子瘦瘦弱弱，可能是无法接受自己变成怪物的事实，经常不懂事地揪身上蘑菇，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要是丢下他不管，这小子恐怕早晚会把自己折磨死。 狮耳男自己淋过雨，见到同样淋着雨的年轻“同类”，便想能帮一把是一把。 他叹了口气，跟其他同伴商量：“如果刚才的车队真是去对付组织，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可以等他们先动手，然后我们趁乱进去，救走同伴。” “我看可行，我们清楚‘实验体’被安排在哪，救起来也快。” “对，还要再杀他几个狗日的研究员。” 身旁几人义愤填膺，对组织满是恨意。 赵星墨闻言眸光也微亮，灼热看向他们，声音嘶哑艰难：“你们……知道‘实验体’在哪？” 几人目光瞬间转向他，带着惊讶，似乎没料到他会开口。 赵星墨被他们看得瑟缩一下，忙低头，用斗篷遮住脸上的蘑菇。 几人回神，想起他因脸上长蘑菇，不习惯被人盯着看，忙都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他们虽然也是怪物，但情况没赵星墨这么……可怖。 狮耳男知道他沉默寡言，估计心思也敏感，不由拍拍他的肩安慰：“嗐，这有什么，蘑菇又不吓人。我们从实验室里逃出来，见过很多样貌更怪的人，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丧良心的研究员的错。” “对对，其实小兄弟你长得还怪好看的。” “现在能活着最重要，管他长成什么样呢。” “应该让那些研究员也试试这种滋味。”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安慰起来，赵星墨心中一暖，可很快，目光又黯淡。 不，他们其实不一样，他是天生的怪物，不是被研究员改造的。 “对了蘑菇，你有认识的人被组织抓去了？”狮耳男想起他刚才问实验体的事，打断他的思绪问。 赵星墨迟疑了一下，微微点头。 狮耳男一边让众人先上车，一边询问：“哦，他叫什么？或者你知不知道他的编号？实验室的布局我们熟，知道编号，可能会好找些。” 赵星墨抿了抿唇，说：“他叫……” 他想说“赵星白”，可又想起带走哥哥的那个戴教授都不知道哥哥的真名，实验室里的其他人肯定更不知道，于是又改口低声说：“他是我哥哥，编号是……001号。” 话音落，其他人忽然都停下脚步，转头，复杂地看向他。 赵星墨微怔，紧张问：“怎、怎么了？” 众人摇头，有人语气不好道：“原来是他啊。” 赵星墨却没察觉，只顾惊喜问：“你们见过他？他、他还好吗？” 见他神情满是惊喜和担忧，狮耳男不好当面说出实情，只含糊道：“没见过，也不是很了解。” 赵星墨终于察觉大家脸色都不太好，迟疑问：“怎么了？” 其他人没说话，一个手臂长出仙人掌刺的男人忍不住冷哼：“你那哥哥可不是什么好人，他是那些研究员手下的头号忠犬，研究员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不知帮他们做过多少缺德事，甚至有实验体逃走，还被他抓捕过。” 当然，那名实验体聪明机智，最后还是逃掉了。 赵星墨愣住，脸色渐渐发白，但还是忍不住解释：“不、不是，他从小就被组织的人抓去，被他们洗脑、欺骗养大。他实际上什么都不懂，本性也不坏，对不起，他肯定不是故意的，他是被控制……” 几人闻言，脸色这才渐渐好转。他们都是末世后才被抓去组织，在实验室的时间不算特别长，只是听说过001号的“恶名”，并非真有过节。 尤其听说赵星白很小就被抓去，清楚实验室手段的几人不由义愤填膺： “这群丧良心的，原来那么早就不干人事，连小孩都不放过。” “说不定病毒就是他们搞出来的，末世也全是他们一手导致。” “什么说不定？我看八成就是。” “我看是十成。” 几人骂骂咧咧，脾气暴躁地上车，有人甚至转变态度，安慰赵星墨：“小兄弟你别多想，我们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刚才是一时气愤。你放心，我知道001……咳，你哥哥被关在哪，等会儿我带你去找。” 赵星墨不由露出感激神色。 就在他们开车走后不久，远远又驶来几辆车，车中坐着的人，赫然是杨天宁等无妄城的人。 孟一川也在车上，沈惑反倒不在。 就在出发前，沈惑又出现失控迹象，被杨天宁劝住后，才同意由杨天宁带队伍出来找林空鹿。 不是他不想亲自找，而是理智都不能维持的话，根本无法出城。 至于孟一川，他被赶出无妄城后，一直不死心地守在附近，见杨天宁等人的车队经过，忙咬牙上前拦车，请对方给自己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帮忙找回圣子。 杨天宁以前当副使时，虽处处被孟一川压一头，跟这人有些不对付，但没什么深仇大恨。 他只是看不惯孟一川行事□□、跋扈，但对于他对神的忠心和维护，却十分欣赏。 他觉得孟一川的确做错事了，可出发点毕竟是好的，并非想背叛神。 毕竟共事过一场，见孟一川昨日还是高高在上的神使，今天就被赶出城，落魄到没饭吃，甚至拦车卑微祈求，杨天宁到底还是心软同意了。 尤其孟一川说圣子是他安排人带走的，他清楚路线，带上他，更容易找到。 杨天宁觉得这话有理，神的状况不佳，他只想尽快找到圣子回去。 可谁成想，带上孟一川后，他们一路向西，都快开到查文基地了，也没看见圣子的身影。 杨天宁忍不住转头质问：“孟一川，你没骗我？” 孟一川皱眉，半天没见，他脸色颓废不少，沉声道：“我安排他们走的确实是这条路线，一直没遇见，可能他们已经到查文基地了。” 杨天宁心一沉，这要是真到查文基地了，就凭他们这些人，真能带回圣子？ 正思忖着，远处忽然传来轰炸声，地面震动。 杨天宁心中一惊，急忙调转方向盘，将车开到一处沙丘后，同时拿出望远镜。 远处，查文基地上空轰炸机盘旋，炮火阵阵。 杨天宁心中惊讶：“中洲和西洲研发的机型，组织这是被围剿了？” 这岂不更糟？万一圣子正在查文基地，被炸出个三长两短……他回去怎么向神禀报？ 孟一川脸色微变，急忙也拿过望远镜观察。 远处，来自中央基地的几十辆基地车正和西洲的军车配合，缓缓将整个查文基地围拢。 林空鹿坐在陈少校的指挥车上，紧紧握着江辞的手，看陈少校指挥轰炸。 一轮密集炮火后，查文基地的建筑虽大半没被摧毁，但被打得猝不及防的佣兵、研究员已经有死有伤，还活着的，也都躲在地下掩体，不敢出来。 两洲的轰炸机在基地上空来回掠过，形成密集的封锁线，防止里面的人逃出。 “基地内有不少人有空间能力，外围的封锁要提高警惕，防止他们逃脱。”陈少校拿出对讲机，沉声指挥。 大约二十分钟后，轰炸结束，由觉醒者组成的地面战队终于出动，进行巷战清扫。 江辞此刻也松开林空鹿的手，推开车门，准备进入基地。但刚下车，衣摆就被拽住。 他下意识回头，见林空鹿朝他露出一个无辜的笑，轻咳说：“我也去。” 江辞蹙眉，还没说话，坐在前座的宋云蔚就不赞同道：“小鹿你就别去了，太危险，你都……” 他说着目光落向林空鹿腰部，咽下那句“已经六个多月了”。 林空鹿并非任性胡闹，闻言解释：“首先有我在，能抵抗精神感染，取残页的话，最好带上我。另外万一江辞中途失控，我在的话，能及时救他。最后，我其实也有些自保能力。” 说着，他举起捏在手中的胡萝卜。 宋云蔚想起他在曙光基地凭一己之力，杀了十几个高级丧尸的事，顿时沉默。 江辞这次没犹豫，直接弯腰抱起他，并对宋云蔚保证：“我会保护好他。” 宋云蔚一阵无奈。 江辞抱着林空鹿下车后，身影瞬闪，眨眼便进入基地。 远处，拿着望远镜看见这一幕的孟一川表情瞬间惊喜又扭曲，癫狂道：“看到没有，我没错，他们果然是间谍，圣子也跟他们是一伙的，他们欺骗了神，我没做错，我做的都是对的……” “不行，我要回去告诉神，他误解我了，我对他是忠诚的，我没有错，神会原谅我的。” 他不停喃喃自语。 杨天宁转头，神情惊讶，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孟一川这么……疯狂？跟那些被洗脑了的信徒一样。 可信徒被洗脑，是治疗后遗症，孟一川又没异变，也没被洗脑过。 杨天宁按下心中疑问，提醒他：“那是圣子和神之间的事，我们的任务是救回圣子，至于圣子的身份、他是不是欺骗了神，自有神处理。” 孟一川像被忽然点醒，立刻又点头：“对，不能直接回去，我要把他抓回无妄城，向神证明，他欺骗了神，只有我对神无比忠诚和信仰……” 杨天宁：“……”玛的，有点后悔带他来了。 可眼下还得团结，他只能收回视线，暗暗等待合适时机，进入查文基地救走圣子。 另一边，同样躲在远处观察的狮耳男等人却等不了。 炮火一停，狮耳男就急声道：“我们快进去，再晚同伴可能就要被中央基地这些人消灭了。” 那些实验体同伴都是怪物，人类看见怪物，大概率会直接攻击。 狮耳男等人心中都这么想。 赵星墨闻言，心也一紧，死死攥住手，担忧望向基地：星白，哥哥…… 第119章 第 119 章 江辞曾经的猜测没错,早在末世前，组织就通过对唐奕川进行研究，成功对注射基因进化液后有觉醒能力迹象的人，使用药物干扰,使其觉醒的能力为空间系。 正因此,组织派出去的人中才经常有空间系能力者。 狮耳男这几人中就有一位这样的空间能力者,这也是他们之前能成功逃出来的关键因素。 可出来容易，进去难，中洲和西洲联合布下的火力封锁不是那么好穿过。 此外,干扰药物的关键成分,是组织当年研究唐奕川的基因后,复刻、合成的替代成分。 可能因为是复刻,所有通过药物干扰出的空间系觉醒者,能力都远不如唐奕川，即便大量注射基因进化液也不行。 狮耳男队伍中的这名空间能力者也是,他只能移动外物,不能移动自己，而且移动距离只有五百米。 狮耳男只能弯腰弓身,小心翼翼带同伴靠近。 好在外围封锁圈的士兵都全神贯注盯着基地，没立刻察觉他们。直到距离近到快400米时，终于有人察觉，红外光点立刻瞄准几人的头。 狮耳男大吼一声：“快！” 瞬间,空间能力者将他们七八个人都送进封锁圈内。 封锁圈是环绕查文基地布下，穿过封锁圈,还要再狂奔两公里，躲过头顶的轰炸机，才能进入基地。 狮耳男等人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往前狂奔，同时一名土系能力者在身后筑起土墙，抵御来自后方的攻击。 赵星墨也跟在狮耳男身后拼命狂奔，宽大的斗篷有些碍事，他干脆一把扯掉，红着眼睛死死望向基地城门，跑得肺腔都在剧烈疼痛。 负责外围封锁的指挥官立刻抓过对讲机，扯着嗓子喊：“是异变怪物，可能是组织的支援，阻止他们。” 一架轰炸机低空掠过，驾驶员看见赵星墨长着黑色蘑菇的可怖面容，立刻断定他堕化严重，很可能是这几人中的最强者。 他很快调转方向飞回，准备按向武器发射按钮。 与此同时，正在指挥车上的陈少校也接到禀报，拿起望远镜看向这边。 他一眼就认出赵星墨，神情不由震惊：这小孩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过倒也不算太意外，毕竟他听说这小子一口气注射了七八支基因进化液，还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 另外他还听说，这小子会这么做，是为了救哥哥和父亲。 所以他肯定不是组织的援兵，而是想进去救人。 陈少校几乎立刻断定，并很快下令：“停止攻击他们。” 轰炸机驾驶员的动作一顿，后方封锁线的炮火也停止。 狮耳男不清楚攻击为什么忽然停止，但心中大喜，趁这个间隙，第一个冲进基地，其他同伴紧随其后。 赵星墨仓促转头，望了一眼后方，随即咬牙，也冲进基地。 “这小子。”陈少校皱眉，对旁边的通讯员道：“尝试看能不能联系到江辞。” 江辞早一步进入基地，此刻已经带林空鹿一起，成功进入中心实验楼。 沿途两人几乎没遇到太多阻碍，除了部分佣兵还在负隅抵抗，大部分研究员早就躲进地下掩体。没来得及躲的，也瞬间被江辞用藤蔓勒晕，栓紧后，吊在路灯或天花板上。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很快来到监控大厅，通过监控看见七楼有一群白大褂惊慌失措地推开一见无菌实验室的门，没多久，又抱着一个类似密封箱的东西出来，神色匆匆。 林空鹿和江辞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两个字——残页。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人家直接把东西送到他们面前了。 江辞拉过林空鹿的手，身影瞬闪，眨眼就出现在七楼的电梯前。 刚站定，白大褂们就急匆匆赶来。看见电梯前有人，抱着箱子的白大褂吓得一激灵，急忙刹住脚步。 他后面的白大褂们反应没他快，险些都撞他身上。 林空鹿站在江辞身旁，露出和善的笑：“几位，这么匆忙是要去哪？” 江辞则凝出金属长刀，面无表情地拎起。 白大褂们脸色一白，不必质问也知道，外面的人已经打进实验基地了。 怎么会这么快？那些佣兵呢，该死，都是一群废物。 抱着箱子的白大褂脸色惊恐，一步步往后退。忽然，他将身侧的一名同伴撞向江辞，自己抱着箱子仓皇而逃，想往楼梯口去。 刚跑没两步，江辞牵着林空鹿的手，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教授，跑什么呢？”江辞语气微凉。 “肯定是亏心事做多了，怕鬼敲门。”林空鹿一唱一和，漂亮的眼中满是戏谑。 江辞忽然转头看他。 林空鹿：“？” 江辞：“谁是鬼？” 林空鹿：“呃。” 两分钟后，江辞拎着装残页的箱子，另一只手握着林空鹿的手，一起离开。 而七楼，多了几个被藤蔓勒晕，又捆紧，吊在天花板上的白大褂。 回到监控大厅，江辞拿出对讲机，想尝试看能不能联系到地面特战队的人，让他们来处理这些被吊路灯、吊天花板的家伙。 毕竟这些人中有些是组织的核心成员，有审问价值。 特战队很快前来处理，并带来一个消息：“陈少校让我跟两位说一声，赵星墨跟几名异变的怪物一起也进基地了，他应该是来救他哥哥的。另外他堕化严重，情况可能不太好。” 林空鹿一愣，一时竟不知该喜悦还是担心。赵星墨还活着，这真是个令人高兴的好消息，可他堕化严重，岂不是随时都有可能出事？ 不行，好不容易找到他，这小子可得坚持住。 林空鹿当即没多想，捏紧胡萝卜变出权杖，挑中一个被吊天花板的白大褂，逼醒，审问：“被你们抓来的实验体被关在哪？尤其是赵星白……001号在哪？” * 中心实验楼旁的一栋白色实验楼，地下三层，赵星墨跟狮耳男等人一起小心翼翼地潜入。 没有江辞清理，也没有地面特战队来过，这栋实验楼依旧藏着未知危险。 “大家小心，尽量手牵着手。”狮耳男压低声音，“这里可能会有空间能力……” 话没说完，他骤然察觉不对，急忙转头，果见身后的同伴都已消失，走廊上只剩他一个人。“草，大意了！”他懊恼咒骂。 更糟的是，他们中唯一有空间能力的人，此刻还被困在封锁线外。 * 赵星墨刚才眼前一晃，等视线恢复，发现自己站在跟之前一模一样的走廊。 他以为自己还在地下三楼，是同伴被移走了，不由心中一紧，谨慎向前走。 忽然，他身旁的一道金属门打开，发出冰冷质感的声音。 赵星墨一惊，下意识转头，握紧手中的枪。 随着厚重的金属门缓缓打开，他看见一方冰冷洁白的“囚室”，“囚室”中央的床上，睡着一个和他曾经样貌一模一样的人，身上连着各种仪器。 这一刻，一些因年幼而被忘记的记忆，此刻随金属门打开，被缓缓唤醒—— 幼时他们一家居住的，和这一模一样的冰冷“囚室”；会在他生病时变成蘑菇，从他掌心蹦到头顶，逗他玩的哥哥；每次被白大褂抓走，回来后就虚弱躺在床上的哥哥；和现在躺在床上，连着仪器被监测、研究的哥哥…… 赵星墨眼睛骤然变红，嗓音嘶哑喊了一声“哥”，哽咽上前。 下一刻，金属门“轰”地关上，戴教授从门后走出，拍了拍掌，镜片后的眼睛闪过寒光，含笑说：“真是感天动地的兄弟情，太感人了。” 赵星墨转头看见他，眼中瞬间浮现仇恨，一句话都没说，抬枪就是一阵扫射。 子弹打在金属门上留下一片坑坑洼洼的凹痕，戴教授却身影一闪，出现在赵星墨身后。 赵星墨背后一凉，立刻转头。 戴教授勾唇，浮现危险的笑：“意外吗？惊喜吗？我现在也是觉醒者。” 赵星墨皱眉。 戴教授脸色忽然一变，神情阴狠地伸手掐想赵星墨，厉声道：“都怪你们这些袭击者，不仅毁了组织的心血，还害我没了佣兵保护，不得不给自己也注射基因进化液……” 赵星墨注射过七八支进化液，身手不同往日，眨眼就躲开他伸过来的双手，转身站到床边，护住还昏睡着的赵星白，同时语气鄙夷骂道：“垃圾！” “垃圾？”戴教授疯狂大笑，继而不屑看向他，“你这种没什么用的小怪物才是垃圾，哦，我错了，你好像也注射了基因进化液，比之前强了嘛。 “不过那又怎么样？基础不行，废物就是废物，唯一的价值也就是给我当实验小白鼠。说到这点，你哥哥就比你强许多，不仅能打，还有研究价值。” 赵星墨眼中恨意更浓，掌心忽然迸射出黑色菌丝，像丝刃切向戴教授。 戴教授拿出手术刀在空中随意一挥，就斩断那些菌丝，只手背被其中一根断丝划破，冒出细小血珠。 他低头看一眼，轻蔑笑道：“看来我刚才没说错，注射过进化液后，你也不过如……” 话没说完，他身体忽然僵住，眼前出现模糊、扭曲画面，像有色彩斑斓的怪物在面前扭曲跳舞。他心中一惊，狠狠闭眼摇头，再度睁开眼，才又看清赵星墨。 “毒蘑菇？”他咬牙切齿。 显然，菌丝带着毒素，有致幻效果。 戴教授试图制住赵星墨，可眼前的赵星墨似乎变成了两个、三个…… 赵星墨冷笑一声，拔出匕首一步步走上前：“像你这种垃圾，恶心的蛆虫，一枪打死你太便宜了，你就该被一刀刀活刮，慢慢折磨死……” 说着他一刀用力扎进戴教授的左肩，戴教授因为看不清他的身影，没能躲开，疼得大叫一声。 赵星墨第一次杀人，动作再狠厉，等看见血，手还是颤了颤。 可想到他们一家的痛苦都来自这人，这个垃圾害了他爸爸，折磨他哥哥……他咬咬牙，又拔出刀，准备将其一刀毙命。 就在刀要落下时，一道无形力量忽然将刀打飞，划破他的手，同时似乎还有无数道利刃直逼他面部、身体、四肢，各个位置。 不，不止，房间里的其他东西也被无差别攻击。 “哥哥——”赵星墨心中一紧，不顾自己躲开，急忙转头要去护住赵星白。 但几乎同时，忽然苏醒的赵星白一把捞住他急速后退，右手不知从哪拿出一柄巨镰凌空一阵挥舞，顷刻挡下攻击。 “哥？”赵星墨见他醒了，神情惊喜又激动，接着想到刚才变故，又皱眉：“刚才那是……” “空间刃，他觉醒了空间能力。”可能是刚醒来就面对危急情况，赵星白语速比以往都快。 “他居然有两种空间能力。”赵星墨恨恨咬牙。 “是他们的新研究，通过对进化液改进，可以达到这种效果，好像有副作用。”赵星白皱眉解释。 赵星墨：难怪不得己注射后，满腹怨恨。 呵，懦夫，垃圾，小人！ 赵星墨直接再次拔-枪，赵星白却忽然按住他的手，看着他，一字一句，认真道：“弟弟，杀人不好，你别弄脏手。” 赵星墨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赵星白推到金属门旁。接着赵星白站到戴教授面前，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一刀斩下，冷得像死神索命。 赵星墨还在愣神，赵星白已经握着巨镰走过来，按开金属门说：“走。” 赵星墨终于回神，忙“哦哦”两声，跟他一起出去。 离开前，他回头又看一眼倒在血泊中，彻底没了气息的戴教授，咬咬牙想：到底还是便宜他了。 第120章 第 120 章 走在实验室的走廊,赵星白微落后赵星墨半肩距离，握紧一人高的巨镰，偏头问：“弟弟,你怎么会在实验室？这里的其他人……” 说着微皱眉，哪怕再迟钝,此刻他也察觉不对劲。 被抓回实验室后,他曾多次尝试逃走,但都失败了,实验室也因此加强警戒,不该像现在这样,走廊里一个人都看不见。 还有弟弟，他是怎么进来的？他脸上的蘑菇又是怎么回事？头发怎么也白了？ 赵星白性格单纯，心中有疑惑，便直接问了出来。 赵星墨这才后知觉地意识到自己可怖的样子被哥哥看见了，急忙抬手挡在脸侧,可下一刻,又意识到手背也有黑蘑菇，还有蘑菇被揪掉后留下的丑陋伤疤,又局促地拽起衣袖挡住手背。 “中洲和西洲联合围剿这个基地,我就跟同伴一起趁乱进来了。”他闷声道,也不解释脸上长蘑菇的事,紧接着又道：“哥，我们快走吧，等会儿外面的人就打进来了。” 说着抓住赵星白的手腕,就急匆匆往电梯走。 赵星白却站着没怎么动，仍仔细看他脸上的蘑菇。 赵星墨脚步一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噢对，还得救其他实验体。” 接着问赵星白：“哥，实验体是不是都被关在这层？你知道这些实验室的门该怎么打开吗？” 赵星白摇头，竟慢吞吞说：“不急，我先送你出去，等会儿再来救他们。” 赵星墨心中着急：“不行啊，中央基地的地面部队已经进入基地开始巷战，他们马上就会来，我们得快点。” 赵星白还是摇头，迟疑问他：“爸爸……还好吗？” 赵星墨着急的神情一怔，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声音闷闷道：“我、我也不知道，我离开时，他还在昏迷，现在……应该、应该快好了。” 他撒了个慌，怕赵星白难过。 赵星白闻言，果然微松一口气，接着又重复：“我先送你出去。” 顿了顿，又低声道：“以后你照顾好爸爸。” 赵星墨刚要说自己不先走，闻言又一怔，终于意识到不对。 可这时赵星白忽然抓住他胳膊，将他挡在身后，飞快冲向前方走廊。 就在他脚踏入某个区域时，走廊的天花板上忽然探出感应武器，向他们疯狂扫射，地面的地砖也开始移动，两侧墙之间出现激光形成的移动光网。 想也知道，那些网不能碰，碰到身体会被切割 赵星墨面色一白，更令他心惊的是，站在赵星白身后，他才发现对方后背有一道手臂宽的伤口，“血”从刚才的实验室一路流到这里。 赵星白的血跟人类的不同，可能跟他基因更像蘑菇有关，他的血不是红色，也没血腥味，所以赵星墨刚才竟一直没察觉。 难怪哥哥一直要先送他出去，还让他照顾爸爸，原来这是遗言？ 可对方是什么时候受伤的？ 赵星墨骤然想起，刚才他被空间刃攻击，赵星白把他捞起后退时，曾微侧身，半挡住他，之后才用巨镰挡下攻击。 当时他以为星白是侧身拿巨镰，现在回想才终于明白，对方是替他挡了一下攻击。 赵星墨脸色瞬间惨白，腿脚发软，颤声喊：“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哥哥，老天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 赵星白一贯没什么表情，受了这么重的伤，也像不知道疼似的，见激光网扫过来，立刻低声道：“弟弟，变成蘑菇。” 虽然赵星墨刚才没说，但他已经猜到，弟弟是注射了基因进化液，才会变成现在模样。 这令他有些难过。 可能力变强，也有好处。比如现在，他们就可以变成蘑菇，穿过网洞不算特别小的激光网。 赵星墨瞬间理解哥哥的意思，无暇多想，立刻缩身变成一朵黑蘑菇。 然后一朵白蘑菇带着一朵黑蘑菇，像像素游戏中的闯关者，一蹦一蹦穿过机关长廊。 到了安全位置，赵星白率先变回人，赵星墨却有些无措。星白变回人后是穿着衣服的，可他…… 赵星白似乎明白什么，忽然凭空一抓，竟抓出一件衣服，落在黑蘑菇上。 这是组织研究出的生物空间戒，是将一种喜欢常年休眠的虫子干扰培养成拥有空间存储能力的异变虫，再将虫子关在特制的玻璃里，留个孔隙供呼吸和喂食。 这种虫子寿命长，异变后能活得更久，而且安静不折腾，只要给足食物，可以一直吃了睡、睡了吃。 而装虫子的玻璃大概有一克拉钻石那么大，正好可以装在戒指上，所以被称为生物空间戒。 赵星白倒不清楚这些原理，所以也不解释。 至于戒指，是他上次去曙光基地出任务，戴教授临时给他，让他戴着留装残页的。 可惜残页没抢到，戒指也被他拿来装巨镰、衣服了。 赵星墨很快也变回来，且穿着赵星白给的衣服。 赵星白立刻收回神思，抓住他的手腕往电梯走，说：“快。” 赵星墨再次看见他后背的伤口，目光颤了颤，哑声说：“哥，我先帮你包……” 话没说完，数道枪声又响起，楼梯口冲出十几名佣兵，其中一人抱着枪，抬手下令：“快，上面要求带走001号。” 赵星墨心一紧，立刻拔枪，但赵星白更快一步，抓紧巨镰便冲上去。 五分钟后，佣兵躺倒一片，赵星白扶着巨镰手柄微微喘息，脸色愈发苍白。 赵星墨也解决数名佣兵，他踢开一具尸体，急忙跑上前扶住赵星白，急声喊：“哥，你坚持住，我、我帮你包扎……” 可他哪有药物和纱布？只能用力撕下衣摆，哆嗦着手按在伤口上。 赵星白却按住他的手，声音虚弱：“不用。” 他能感受到生命流逝，清楚自己活不久了。可在死之前，他得把弟弟送出去。 他咬牙站起，腿却颤抖发软，眼前也一黑，又踉跄着单膝跪地。 不行，得起来，得赶紧起来。他求的不多，只要能把弟弟送出去，只要弟弟能安全，他就知足了…… 赵星白额上冷汗不断流下，扶着巨镰又微晃起身。 电梯就在前面，只要再往前走几步就好了，走啊！ 他催促自己抬脚，可腿却像有千斤重。终于，眼前视线也模糊了，他缓缓倒下，穿着实验室的白色病服，倒在一地血中。 赵星墨眼前的世界也安静了，眼泪在大颗大颗往下落，视线从模糊变清晰，又变模糊…… 可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也听不见声音，只有喉咙哽塞，心脏疼得一抽一抽。 似乎过了那么几秒，他才听见自己声嘶力竭的哭喊：“哥——” 赵星白意识模糊之际，听见他的喊声，昏沉想：为什么连最后的愿望也得不到满足呢？ 一定是因为他撒谎了，他刚才骗了弟弟。他想要其实很多，不止想弟弟安全，还想跟弟弟一起离开，想回去看爸爸，还有他的好朋友林空鹿…… 嗯，一定是这样，他太贪心了，想要的太多，所以没办法被满足。 下次不能这样了。 还有…… 对不起，弟弟。 让你白来一趟了。 还没能安全送你出去。 他在心中默默道歉，思绪越来越模糊，就像很多次躺在实验床上，疼到意识模糊时的感觉。 那时他偶尔会想，会不会就那样死掉？好像死掉，也没什么遗憾。 可现在，同样是这种感觉，他却不想死了。 赵星白努力想再撑开眼皮，不知是不是意志力的坚持，渐渐地，他竟真感觉身体中涌入生命的力量。 力量似乎在修补他残破的身体，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艰难睁开眼，神情在下一刻却错愕。 他被无数黑色菌丝包围，菌丝正疯狂涌进他的身体，修补他的伤口，延续他的生命。 而菌丝的主人—— 赵星白艰难望向赵星墨，少年此刻脸色灰败，眼睛失去光泽，像转瞬枯萎的植物。 赵星白不知道赵星墨使用菌丝救人的代价，也不知道这种救人办法，赵星墨只能使用三次，而这就是第三次，可他能看出，赵星墨的生命在流逝，且快枯竭了。 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阻止：“不要……” 赵星墨见他醒了，眼中终于浮现微光，继而虚弱摇头：“哥，你比我厉害，你更值得活着，爸爸也……”希望你活着。 他目光颤了颤，垂下眼睫，低声道：“对不起，我之前说谎了，爸爸的情况其实很不好，我一点用都没有，救不了他，你、你活着，才能救他，我不值得。” 说着他咬牙，将更多菌丝输送给赵星白。 就在这时，楼梯处又冲出一群佣兵，这群人看见他们，几乎没有犹豫，立刻举枪。 赵星墨本就灰败的脸色瞬间更难看，为什么非要是现在？就不能再晚一分钟吗？就一分钟也好。 赵星白被菌丝包围，意识才刚恢复，无法动弹。而赵星墨自己，他手背、脸上的蘑菇越长越多，已然快要彻底堕化，又因生命力流失，也虚弱得动不了。 他心中焦急，视线却渐渐模糊。 怎么办？他就快死了，谁来帮帮他？谁能来他帮帮他们？那些佣兵就要开枪了。 哥哥，哥哥会死。 赵星墨艰难起身，想扑倒在赵星白身上，能挡几枪挡几枪，反正他就快死了，只要哥哥能活下去，只要…… 就在他快要绝望之际，无数晕着白光的细丝忽然飞射过来，温柔地绕开他们，又凌厉扫向那群佣兵。 身后很快传来佣兵们倒地的声音。 赵星墨艰难抬头，模糊的视野恍惚清晰一瞬，他似乎看见小鹿兄弟身穿白金色斗篷，手持一柄金色权杖，正微笑看向他们。 就连江队都在，对方单手牵着小鹿兄弟，另一只手握着一柄被藤蔓缠绕的金属长剑，脸上和以前一样没什么表情。 他们像神和神身边的守护者，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救了他和哥哥。 “是梦吗？”赵星墨喃喃自语。 一定是回光返照，他太想以前的朋友了，才会看见他们。 “不是梦，星墨。”下一刻，林空鹿走到他面前，神情柔和，白光般的细丝同时没入他眉心。 第121章 第 121 章 纯白的力量沿细丝没入眉心,意识境中，快枯败的黑蘑菇渐渐恢复生机。 赵星墨感觉身体轻飘，眼前是暖白的光晕,小鹿兄弟和江队的身影被光晕笼罩，渐渐模糊。 这就是天堂吧？他一定是死了，死之前,还产生幻觉，看见小鹿兄弟和江队了,只是可惜，没看见爸爸…… 他慢慢闭上眼，神情轻松，唇角带着笑。 就在他彻底昏过去后，赵星白终于从菌丝中挣扎起身,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满是仓惶和害怕，颤声喊：“弟弟……” 弟弟死了吗？为了救他……死了？ 他意识空茫了一瞬，再次体会到痛苦,和父亲在他面前被打伤，他却无能为力的那次时一样。 下一刻,一柄缠着藤蔓的金属剑挡在他面前,阻止他上前触碰赵星墨。 “他没事,暂时别碰。”江辞守在林空鹿身旁,垂眸提醒。 赵星白茫然一瞬，半晌,才终于回神。 “林空鹿？”他僵硬转动视线，仿佛刚反应过来，微睁大眼眸。 接着视线转回赵星墨身上，终于察觉变化——赵星墨的呼吸还在,不仅如此，他脸上的蘑菇也在慢慢消退。 原来弟弟没死，只是睡着了。 赵星白彻底松了口气，再次看向林空鹿，眨了眨眼，像彻底回过神了，语气难掩喜悦：“林空鹿。” 林空鹿朝他微微一笑，很快又看向赵星墨，专注传送力量。 赵星白神情微松，也努力扯出一个微笑。 从被抓回实验室后，他从未如此安心过：弟弟没事，最好的朋友也在。 他忍不住往前挪了挪，想蹲近些看林空鹿“治疗”，但下一秒，金属剑又挡在他面前。 赵星白疑惑抬头。 “不要靠太近。”江辞语气平淡，顿了顿，可能觉得这样有点像吃醋，又补充：“不能碰到白色细丝，会干扰。” “噢。”赵星白懂了，乖乖点头，忙换个位置，离细丝远了，但离林空鹿更近了。 江辞：“……” 早知道不加那句了。 偏偏赵星白还认真向他道谢：“谢谢四哥。” 江辞：“……”四什么？什么哥？ 他皱眉回忆片刻，终于想起，之前帮曙光基地找粮的路上，兔子拉着他和林空鹿、宋云蔚、赵星白二次结拜过，他排行四，赵星白排行五。 三弟变四哥…… 江辞面无表情，正想找借口让赵星白蹲远一些时，楼梯方向忽然又传来脚步声。 赵星白立刻紧绷，戒备看向楼梯口。 江辞微皱眉，缠绕在金属剑上的藤蔓瞬间蔓延生长，直逼向楼梯方向。 几乎同时，狮耳男和两名同伴冲上来，看见藤蔓，急忙一个火球扔过来。 江辞的藤蔓刀砍不断、枪打不透，偏偏被觉醒者的火一烧，枯了两片叶子，漂亮的青绿色树皮也黑一块。 江辞脸一黑，瞬间将三人捆紧，吊起。 狮耳男没想到自己全力一击，竟伤不了眼前这个植物怪物分毫，心中不由一惊。 实验室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实验体了？草，八成是那群研究员又搞了什么非人研究。 接着才看见林空鹿正将白色细丝没入赵星墨眉心，狮耳男立刻怒吼：“放开蘑菇，你们这群混蛋要干什么？” 然后望向江辞，气愤道：“你也是怪物，就看着人类这么折磨我们的同伴？还是说你也被那群研究员洗脑了，甘愿当他们的走——唔唔。” 话没说完，嘴就被藤蔓从一名佣兵身上扯下布料堵住。 赵星白这时缓缓起身，蹙眉看向他们。 两名同伴看见他，神情一愣，接着转头看向狮耳男，不敢相信道：“老大，有两个蘑菇。” “唔唔唔！”狮耳男朝两人直瞪眼。 他当然也看见了，很明显，这人就是蘑菇的哥哥，实验室里的001号。所以还不赶紧告诉对方他们是蘑菇的同伙？看他有什么用，没见他嘴被堵住了？ 好在两名同伴不笨，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忙尝试向赵星白求救：“0、001，我们是你弟弟的同伴，跟他一起来救你的，你、你……” 玛的，救人不成，反需要被救，这话有点说不出口。 而且001好像也被一团黑色细丝困着，要是有余力救人，能不先救他弟弟？ 完蛋，他们这是被抓一窝了。 两名同伴想到这，脸色顿时发白，冷汗涔涔。 林空鹿刚好结束“治疗”，转身看见他们，先是一愣，继而目光落在狮耳男头顶毛茸茸的狮耳上，惊讶：“猫耳！” 狮耳男正奋力挣扎，好不容易吐出布料，闻言险些没噎过去，气得翻白眼：“什么猫耳？这是狮耳，狮子的耳朵！”懂不！ 他这么魁梧雄壮，怎么可能长那种萌萌的猫耳。 林空鹿“哦哦”点头，忍不住眼睛微亮：“大猫耳。” 试问哪个毛茸控会不想撸猫？ 狮耳男一噎，气得又要解释，可下一秒，刚被吐出去的布料被塞回嘴中，还塞得比之前更严实，噎得他直翻白眼。 江辞眼神冰冷，转头看向林空鹿，瞬间又温柔：“‘治疗’结束了？” 林空鹿也收回视线，揉揉微酸的手臂，点头“嗯”一声。 赵星墨的情况跟他之前救的人不太一样，对方除了快彻底堕化，生命也快耗尽，他刻下胡萝卜印阻止堕化后，又努力给对方输送力量，等结束后，他的精神力险些也枯竭。 最重要的是，也不知这么做有没有用。毕竟他输送的是精神力，最大作用是阻止堕化。 可堕化只是星墨面临的问题之一，他的另一个问题是生命力快耗尽，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衰退。 所以，他表面虽然已经恢复正常，但内里十分糟糕。就像一节电量快耗尽的电池，外表看不出变化，实际已经不剩多少时间。 林空鹿心中有些沉甸甸，或许，等找到生命树，这个问题就能解决。 正兀自沉思着，江辞抓住他的手，拉回他的神思。 “走吧，先带赵星墨回去。”江辞语气淡淡。 林空鹿点头，将变回胡萝卜的权杖收起。 赵星白也背起赵星墨，紧跟上两人。 眼看他们走向电梯，狮耳男三人傻眼。 这两人……好像也是来救蘑菇的，他们刚才误会了。 “等、等等。”其中一名同伴急忙喊，“我们是小黑蘑菇的同伴，我们真是他的同伴，我还知道他是来救他哥哥001号的，但刚进实验楼，大家就被分开了，刚才我们听见这边有枪声，才赶来救人。” “对对，没想到你们也是来救他的，误会，这是误会啊。”另一人同样急道。 狮耳男也拼命点头，并热切看向赵星白：“唔唔唔！”蘑菇他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赵星白看他们一眼，转头迟疑道：“弟弟的确说他是跟同伴一起进来救我的。” 江辞当然知道，陈少校派人给他传的消息就提过，赵星墨是跟几名异变者一起来的，只不过…… 猫耳到底哪里好看？ 他面无表情想，先放下旁边两人，最后才放下狮耳男。 狮耳男“哎哟”一声，甩甩被勒得难受的胳膊、腿，抬头看向林空鹿三人，神情瞬间又起敬。 眼前这三人可不简单，蘑菇他哥就不说了，整个实验室都听过他的传说（恶名），旁边那个植物怪物……啧，他们所有人合起来估计都打不过。 至于站在中间，穿白金色斗篷，看起来漂亮又无害的少年，这位恐怕更是重量级，他竟然会！治！疗！ 狮耳男也是此时才发现，赵星墨脸上的蘑菇全部消退了，手背上的蘑菇也不见踪影，整个人看起来已经和正常人类没有区别。 狮耳男激动得半圆毛茸耳都抖了抖，魁梧的身材微微弯下，恭谨问：“几位，你们是不是要去救其他实验体？请问……” 他有些不好意思，轻咳：“能不能让我们也加入？” 林空鹿转头，视线却不自觉落在毛茸茸的狮耳上。 狮耳男见有戏，半圆毛茸耳忍不住又抖了抖。 林空鹿：“！”手痒。 要是江辞也能长一对就好了。 下一刻，他的脑袋被人强行转回去。 江辞黑着脸，咬牙切齿：“走了。” 说完又冷冷扫狮耳男一眼，猫科动物男都这么不检点？ 不讲道理的地图炮扫射.jpg 狮耳男一脸莫名，继而小心翼翼。 这是怎么了？他也没做什么，怎么就得罪旁边这位植物大佬了？ 林空鹿倒是清楚江辞怎么了，但他心虚，勾勾对方手指，轻咳说：“来都来了，要不就跟他们一起，把其他实验体也救了？” 江辞面无表情。 林空鹿又勾勾他手指，附带眨眼。 江辞这才勉强“嗯”一声。 有他们加入，狮耳男的救人计划进行格外顺利。中洲和西洲的觉醒者队伍也及时赶到，正好接管他们救出的人。 半个小时后，林空鹿和江辞等人先回中央基地的指挥处。 * 赵星墨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拥挤狭小的病房……不，不是病房，这好像是……中央基地的医疗基地车？ 他眨了眨眼，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容城，回到还和陈少校、江队他们在一起的时。 这时，外面震耳的炮声打断思绪。 他猛地坐起，这才发现外面正在轰炸，他好像还在查文基地……不，他出来了，现在好像是在中央基地指挥处的医疗车上。 赵星墨忙揉揉眼，接着身体一僵，蘑菇……手背上的蘑菇消失了。 他急忙又抬手摸脸，脸上也一片光滑。正常了，他恢复正常了？ 赵星墨彻底怔住，眼神有些茫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更不敢相信自己变正常了。 这时，趴在病床边赵星白缓缓抬起头，见他醒了，无机质的眼中浮现亮光，语气依旧慢吞，却难掩高兴：“弟弟，你醒了？” 赵星墨呼吸一滞，不敢相信：“哥？” 是真的吗？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么美好的事情，真的都发生了？不是梦？ 他忍不住狠狠掐自己一下，嘶，疼。 赵星白眼神迷惑：“你为什么掐自己？” 说完伸手摸摸他额头，确定点头：“没病。” 然后又起身，说：“我去找林空鹿来看看。” 说着他推开医疗车的门，下车。 赵星墨愣愣坐在病床上，半晌才回神，忙下床，也跟着出去。 车外，黄沙被轰炸扬起，远处落日孤圆，在茫茫大漠落下一片血色。 查文基地外的中央基地作战指挥处，数量医疗车拼成简易的战地医院，推着急救车的人在来来回回穿梭。 林空鹿刚帮一名险些异变的觉醒者稳定情况，被江辞扶着下车。 赵星白见他这么累，踌躇一下，没立刻上前。 一直守在车外的狮耳男倒是赶忙上前，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道：“小林大夫辛苦了，那个……我想请你帮我也治疗一下，不知道行不行？” 林空鹿扶着江辞的手，闻言疑惑：“你情况看起来很稳定，平时多看胡萝卜图案就行，好像没必要治疗。” “这个……”狮耳男有些局促，半圆耳也抖了抖，干咳道：“我想把这耳朵治回去。” 林空鹿：“？”治回去干吗？ 狮耳男见他不理解，干脆豁出去，自暴自弃道：“唉，小林大夫你应该也能看出，我这五大三粗的，长一对喵耳叫什么事？太没威势了。” 林空鹿眨眼：“不是狮耳吗？而且这不是挺可爱的？” 他想让江辞长，江辞还长不出呢。 狮耳男闻言，一张粗犷的脸顿时黑红，吭哧吭哧不好意思再开口。 江辞脸色比他还黑，握着林空鹿手腕的手不自觉多些力，微微偏头，面无表情问：“可爱？” 第122章 第 122 章 林空鹿神情无奈,赶紧补救：“我是安慰他。” 狮耳男：“……”倒、倒也不必这么直接。 不过他看出来了，他这来得不是时候，于是赶紧打个哈哈，说“下次再来”,就赶紧溜了。 江辞目光冷嗖嗖地看着他跑远,半晌才收回视线，见林空鹿也在看,不由又咬牙：“有一对毛茸耳很可爱？” 林空鹿忙收回视线,表情无辜：还用问吗？这不是…… “当然啦！”背后忽然传出一道欠欠的声音。 接着一对毛茸茸、纯白色长耳朵在林空鹿脑袋后慢慢支起，其中一只耳朵还抖了抖，仿佛是林空鹿忽然长出一对兔耳,配上此刻神情,格外软萌无辜。 江辞呼吸微滞，怔怔望着眼前少年。 下一秒,兔子脑袋露出,趴在林空鹿头上，翘起三瓣嘴，得意道：“怎么样三弟，是不是很可爱？” 江辞：“……” 他黑着脸，一把揪下兔子，嫌弃道：“去一边玩。” 然后打横抱起林空鹿,跳下车。 站稳后,他扶着林空鹿，帮对方整理衣服，忍了忍，到底没忍住，忽然附耳低声道：“确实很可爱。” 林空鹿耳朵微红：“……”莫名其妙。 他故作镇定地横江辞一眼,然后看向站在不远处，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的赵星白。 “怎么了，星白？”他走过去问。 赵星白回神，轻“呃”一声，迟疑道：“弟弟醒了，他……” 林空鹿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说：“我去看看他。” 赵星白明显松一口气，感激地点点头。 两人走到赵星墨住的医疗车旁，刚抬头，就看见赵星墨站在车门处，正怔怔望着远方。 “星墨！” “弟弟。” 林空鹿和赵星白不约而同开口，一个是打招呼，一个是呼喊，语气都带着高兴。 赵星墨回神，仿佛不敢相信看见的这一幕，眨了眨眼，确定不是幻觉，终于抑制不住喜悦，一个跨步跳下车，直接用力抱住赵星白，眼眶湿润，声音哽咽：“哥，你没事，我也没死，真是太好了。” 除了小时候，赵星白从没被人这么亲密地拥抱过，一时手足无措，表情都空白了一瞬，半晌才回过神，僵硬地拍拍弟弟的后背，“嗯”一声，说：“是小鹿救了我们。” 不用他说，赵星墨也能想到，昏迷前看见的那一幕竟不是幻觉，小鹿兄弟和江队真的来救他了。 他松开赵星白，又激动得想紧紧拥抱林空鹿，结果刚张开手臂，就被一柄金属长刀挡住。 江辞一身黑色作战服，站在林空鹿身旁，身影清俊修长，可能是刚被林空鹿瞪过，脸色倒不像刚才那么冷，微垂眸轻咳：“小鹿他……暂时不适合拥抱。” 这次真不是吃醋，是为崽考虑。 赵星墨瞬间恍然，一拍脑袋，说：“对对，差点忘了。” 小鹿兄弟怀着孩子，不能被他熊抱。 不过崽崽快七个月了吧？怎么还这么小？尤其小鹿兄弟穿着斗篷时，几乎看不出。 林空鹿神情尴尬，忍不住又瞪江辞一眼，赶紧岔开话题：“好了星墨，你刚醒，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快回车上休息，还有星白，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说。” 赵星墨刚才跳下车时动作太猛，这会儿确实有些头晕，忙乖乖回车上。 赵星白则一脸疑惑地跟在林空鹿身后。 到了车的另一侧，林空鹿才叹声气，把赵星墨的真实情况告诉赵星白：“……刚才医生检查后，我特意问了，星墨的身体损耗严重，表面看着没事，实际可能最多还有一年寿命。” 赵星白闻言一怔，脸色渐渐发白。 林空鹿忙安慰：“你先别太担心，等找到生命树，这个问题应该就能解决，包括赵叔的情况。” 赵星白眼中闪现微光，抿唇问：“生命树……在哪？” 林空鹿解释：“残页上有记载，放心，一共有五张，我们已经拿到四张了，还有一张在无妄城，用不了多久也能拿到，等破解所有残页的内容，就能找到生命树。” 也能弄清末世的由来、邪神是什么，甚至结束这一切。 林空鹿眼神坚定地想，接着又宽慰赵星白：“你先去看星墨吧，等知道生命树的下落，我会告诉你。” 赵星白点头，离开前，向他郑重道：“谢谢你，林空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林空鹿一愣，继而向他露出一个温暖的笑。 赵星白走了两步，又回头，认真道：“我会报答你的。” 可仔细想想，林空鹿好像没什么需要他帮助的地方。 他有些困扰，努力想了想，终于想到一个办法，忙说：“我给你的孩子当爸爸吧，我可以帮忙带孩子……” 之前在曙光基地时，他偷听过顾老教授和林空鹿的对话，知道崽崽有小绿叶。 以后崽崽出生就是小怪物，他也出生是小怪物，他有小怪物的成长经验，另外他小时候还带过弟弟，还有带孩子的经验，双重经验加持，他一定能带好孩子。 赵星白自信地想。 然而话还没说完，江辞脸就青黑，忽然上前薅住他衣领，把他往医疗车方向拖，面无表情道：“请搞清楚，你这不是报恩，是报仇。” 赵星白：“？？” 一脸呆滞的林空鹿：“……” 江辞一路把赵星白“送”回车上，冷笑提醒：“崽崽有亲爸。” 赵星墨听见动静， 忙从病床上爬起，疑惑问：“什么亲爸。” 赵星白听见“亲爸”，终于明白症结，忙解释：“我是想当干爸。” 赵星墨似乎明白了什么，急忙举手：“是小鹿的孩子吗？我也想当干爸。” 江辞：“……” 他一阵沉默，片刻后道：“下次说话可以一次性说完整些。” 然后“砰”地把车门关上，面无表情离开。 兄弟俩面面相觑，两秒后，几乎同时开口： “你怎么惹到江队了？” “他脾气一直这么不好吗？” 赵星墨：“……” 赵星白：“……” 兄弟俩一阵大眼瞪小眼。 赵星白先开口，神情迷惑：“他脾气这么不好，不怕被林空鹿甩吗？” 赵星墨赶紧捂住哥哥的嘴，最后干脆把他拉到病床上，一起盖住被子，悄声说：“哎呀哥，你不懂，江队这是在吃醋。” 赵星白：“……”那他吃的也太多了。 两人正头靠头嘀咕，查文基地内忽然传出一声巨响，地面都跟着震了震。 赵星墨和赵星白一愣，正要抬头往外看，车载通讯器忽然传出陈少校的疾呼：“快，所有人卧倒。” 赵星墨心中一惊，忙拉着哥哥一起趴倒。 车外不远处，江辞刚走到林空鹿身前，忽然听见巨响，几乎立刻将林空鹿拉入怀中，抬手护住他后脑勺卧倒，右臂藤蔓同时迅速生长，形成密笼护住自己和怀中人。 强大的冲击气流以查文基地为中心，瞬间向四周荡开，能抵挡住高级丧尸攻击的基地车玻璃竟险些被震裂。 林空鹿被江辞紧紧护在怀中，又有藤蔓抵挡，只感到一阵轻微震动，等冲击波过去，急忙抬头。 江辞脸色如常，抬手拢了拢他细软发丝，低声道：“没事。” 林空鹿这才松一口气。 兔子不知何时钻进他斗篷的帽子里，这会儿也钻出来，拍拍胸口道：“吓死我了，还好三弟出手及时。” 江辞手一顿，屈指弹了它一下，接着拿出对讲机，问陈少校：“怎么回事？” 陈少校语气有些急促：“基地里还有一撮负隅顽抗的研究员、佣兵，他们准备炸毁基地，同归于尽，另外他们中有空间能力者在短时间内大量注射基因进化液，能力大幅提升，使用范围可能会扩大，大家要小心——” 话没说完，又一声爆炸连带巨震。 江辞忙又抱紧林空鹿，四周藤蔓再次生长。 然而这次他们没等到冲击波，期间只诡异地失重一秒……失重？ 江辞脸色微变，立刻抬起头，同时将遮住视线的藤蔓略微移开一些—— 远处黄沙飞扬，暮色四合，天空渐暗。 广袤空旷的大漠中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在呜咽，向前看不见人烟，向后看不见建筑。 林空鹿从他怀里抬起头，发丝被穿过藤蔓吹来的风撩乱。 “怎么了？”见江辞神情不对，他疑惑问。 江辞表情微僵，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将手伸到他斗篷的帽子里，抓出兔子后，才微松一口气。 还好，食物还在……咳，有空间的兔子还在。 他把一脸懵逼的兔子又扔回去，向林空鹿解释：“我们被瞬移了。” 不止他们，估计查文基地外还有不少人被瞬移，有人想突破封锁。 林空鹿闻言愣住，连忙从他怀里站起。 江辞同时收起藤蔓。 林空鹿放眼望向四周，此刻天色虽暗，但也能看出，他们确实不在查文基地外面。 “这该怎么办？”他呆愣在原地，喃喃自语。 按理说，空间能力者的能力有距离限制，就算临时注射基因进化液，大幅提升能力，也不可能把他们送太远。 所以查文基地应该离他们不远。 可问题是，茫茫大漠，分不清方向，他们更不清楚自己此刻位于基地附近那个位置，连该往哪走都不知道，怎么找回去？ “就算找不到查文基地，慢慢走，也总能走出大漠。”江辞知道他担心什么，低声安慰。 说完怕林空鹿还不放心，又抬手颠颠他的兜帽，说：“况且我们还有食物。” 窝在帽子里被颠的兔子：“？” “？？？”你礼貌吗三弟？ “那个……”兔子悄悄探出脑袋，瞎编道：“兔肉可不好吃啊。” 林空鹿原本还心中担忧，听见这句险些被逗笑。 江辞也看兔子一眼，道：“我是说你空间里的食物。” 安它的心，防止它被吓跑。 “噢。”兔子顿时松口气，又缩回兜帽里。 第 123 章 查文基地上空,受爆炸影响，轰炸机短暂撤离。 基地外更是一片狼藉，留在原地的基地车上落着一层厚厚黄沙,远处的环形包围圈被空间能力者撕开数道缺口,消失的人不知是被瞬移到别处了，还是…… 陈少校视线穿过灰蒙车窗，心底一片沉重，只希望是前一种可能，那样至少还活着。 “少校，八点钟方向突然出现不明型号直升机，不是我方也不是西洲的,正在远离，等等，消失……不，又出现了。”旁边的通讯员忽然汇报。 陈少校脸色瞬间难看，咬牙：“是空间能力，他们逃出去了。” 说着夺过对讲机,沉声指挥拦截。 然而轰炸机刚起飞,还没掠过查文基地上空,基地中忽然飞出大片丧尸鸟，血红着眼睛,黑压压扑向飞机。 紧接着,基地中死去的人忽然手脚扭曲地爬起,像闻见食物气味的鬣狗，步履蹒跚走向基地外，开始还很慢，没几分钟,就疯狂奔跑。 被炸毁的实验楼废墟下，数个庞大的怪物推开压在身上的墙体，血红的眼眸四处逡巡，很快也冲向基地外。 它们看起来像丧尸，却比以往见过的丧尸庞大数倍，仿佛巨人，几乎和一辆小型基地车差不多大。 外面的士兵看见这群怪物，神情骤变，立刻开枪扫射。然而子弹打在它们身上，却像打在铜墙铁壁上，只激起一阵火花。 很快，距离基地最近的一辆基地车被巨型丧尸掀翻，车窗玻璃也被一拳砸碎。 车里的士兵握紧枪，望着眼前的庞然巨物，瞳孔紧缩，退不得，也打不过。 就在他抖着手，打算直接炸毁车，同归于尽时，一道白影忽然闪过，巨镰砍向巨型丧尸举起的手。 同时数根黑色菌丝飞来，绑住车内人，飞快将人救走。 赵星白挥舞巨镰，连砍十几下，才将眼前这个皮骨坚硬的丧尸彻底砍死，转身回到赵星墨身旁，叮嘱：“弟弟，以后你不许用能力。” 林空鹿说弟弟的生命所剩不多，经常使用能力，肯定不好。 所以他语气特别认真，难得带着命令，像个哥哥了。 赵星墨愣了愣，这就是有哥哥关心的感觉？虽然语气有些像管他，但他居然一点都不讨厌，甚至有一丝开心。 真奇怪，明明以前爸爸不许他做这、不许他做那时，他每次都特别不服气。不过如果爸爸现在能站在他面前，再说“不准这，不准那”，他一定也很高兴。 人果然只有失去了，才会珍惜。 赵星墨吸吸鼻子，压下喉间哽意，点头说：“我知道了。” 顿了顿，又解释：“我刚才是想也帮些忙。” 赵星白理解地摸摸弟弟的头，让他先进车里躲着，自己扛起巨镰，焦急寻找不知去哪了的林空鹿。 陈少校正语速飞快地指挥战斗，应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同时还要想办法拦截逃走的直升机。 一通命 令下完，好不容易有个喘息时间，他才忽然想起，好像一直没看见江辞和林空鹿？ 草，队伍的王牌战力被“送”走了。 情况简直不能更糟！ 陈少校气得咬牙。 远处，一直躲在沙丘后，打算趁乱进基地寻找圣子的无妄城众人看见巨型丧尸，脸色也一阵煞白。 那是什么东西？不会又是组织用实验改造出的……怪物？??[”杨天宁脸色难看。 眼前战况已经说明一切，那些怪物用重火武器轰炸都炸不死，必须实力高强的觉醒者用觉醒能力才能对付。 可他们一行，总共才七八个人，冲过去不是送死吗？ 何况基地上方还有丧尸鸟，单只丧尸鸟虽然不算厉害，但成群结队飞过来，也极难防守，更不好对付，一不留神就会被感染。 而且这玩意克飞机，没见中央基地的轰炸机都不飞了。 “神、神使，我们怎办？”车内有人颤声问。 杨天宁面色沉凝，神情不停变换，似乎也拿不定主意。 孟一川忽然开口，厉声道：“当然是回去，你们刚才没看见有直升机从基地逃走，而且是往无妄城方向？我们必须尽快回去，守在神身边。” 杨天宁也猜查文基地逃走的人是往无妄城去了，可…… “神让我必须带回圣子。”他紧皱眉，神情犹豫。 “他算什么圣子？一个骗子而已，说不定已经死在查文基地了。就算没死，我们现在能进得去基地？谁知道那里还有多少这种巨型丧尸。” 孟一川的话显然说服了大多部人，他们纷纷望向杨天宁。 杨天宁握紧拳，挣扎许久，终是艰难道：“回无妄城。” 哪知他们车刚动，就被中央基地的队伍察觉。 负责追踪的军官立刻指挥：“……发现两辆突然出现的车，疑似基地出逃人员，2队、3队前往阻击。” 宋云蔚正好在负责追击的车上，本来是追直升机，谁知追丢了，收到消息，立刻调转方向，又追这两辆车。 此时他还不知道江辞、林空鹿失踪的事，正低声咒骂那两辆车跑得太快。 * 夜幕降临，广袤的沙漠中，林空鹿和江辞留在原地，没往任何方向走。 两人想，陈少校发现有人失踪，肯定会派人寻找。如果他们离查文基地不远，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看见寻找他们的飞机。 在不清楚方向的情况下乱走，反而可能越走，离大部队越远。 然而从黄昏等到天彻底黑透，两人愣是一架飞机都没看见，也没看见信号弹。 见鬼，难道他们其实离查文基地很远？ 江辞越等，脸色越难看。 沙漠昼夜温差大，林空鹿裹紧身上的斗篷，双臂抱膝，冷得缩成一团。 江辞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将他拢进怀中。 一阵夹杂砂砾的风吹来，寒意钻进皮肤。 林空鹿蜷缩着颤抖了一下，将脸整个埋进江辞胸口，闷声呢喃：“还要等多久？会不会是其他人都出事了？” 他带着稍许鼻音，因为贴得太紧，脸上温度隔着薄薄衣料传递到江辞心口，包括柔软的触感。 江辞心跳一下快过一下，抬手拢了拢他的头发，低声说：“没事。” 但确实太冷了，再这样下去，小漂亮可能会感冒。 江辞眸色微暗，拢紧怀中人，右臂忽然化为藤蔓，疯狂生长。 很快，沙漠中出现一座由藤蔓缠绕而成的“房子”，枝条和绿叶紧密交缠，形成密匝匝、几乎不透风的植物墙。 “房间”内，柔软的枝条编织成厚厚的垫子。 可这样还是不够，风进不来了，冷意还在。 江辞微垂眼眸，很快，藤蔓在沙漠中蔓延，捡来少许枯枝。 …… 朦胧中，林空鹿感到一阵暖意。 他微微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住进一间绿色小屋，江辞正抱着他，坐在绿色的植物毯上，兔子蜷缩成一团，睡在他们脚边。 绿毯旁燃着篝火，火光跳跃，哔剥作响，使整个小屋暖和又温馨。 林空鹿一时还没醒盹，眼神有些茫然，等意识到是怎么回事，顿时神情一震，一把揪住江辞的衣领，紧张问：“你把自己烧了？” 不会吧？江辞为了给他取暖，把生长出来的藤蔓烧了？ 那可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之前在沉尧的意识境时，江辞藤蔓被炸伤，变回人后，身上的伤就也还在。所以烧藤蔓，跟烧他的手臂有什么区别？ 林空鹿急得不行，催他：“你快把火灭了，我不冷。” 江辞：“……” 他揉揉怀中人的脑袋，无奈道：“是捡的枯枝，不是我的藤蔓。” 又不是捡不到干柴，他烧自己干什么？不过小漂亮刚才为他着急的样子…… 江辞眸光渐深，凝望怀中人被火光映照的精致面庞。 林空鹿闻言刚松一口气，回神后忽然察觉不对，下意识抬头，正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眸。 莫名的危机从脊背爬到后脑勺，他下意识后退，却被江辞的手臂揽回。 “你、你干吗？”他硬着头皮问。 下一秒，江辞低头，咬住他莹白的耳垂，漆黑眼眸与他对视，接着又吻住他的唇，如骤雨。 林空鹿：“！” 他倏地睁大眼，细碎声音间隙传出：“……你干吗？这是外面，外面……傲天，傲天还在。” 没一会儿，兔子被扔出小屋，毛茸脸茫然：好好的睡觉，怎么忽然就滚出来了？ 沙漠夜晚静谧，除了风声，只有虫鸣。 而在遥远的戈壁绿洲，无妄城此刻却并不安宁。 沈惑在林空鹿、杨天宁两拨人先后离开后，一直待在寝殿，盯着胡萝卜图案看。 直到快傍晚，他彻底堕化的迹象才停止，只要休息一晚，之后再 时常看胡萝卜图案，尽量少使用能力，情况就会好转。 可偏偏傍晚时，有十几名信徒出现异变症状，求到神殿外。 本来洗礼仪式是每天固定时间举行，偏偏这十几人情况严重，等不到明天了。 这也是预料中的事，最近半个月，无妄城越来越多人出现异变情况，曾经一周举行一次的洗礼仪式，也被改成两三天一次，最近更是一天一次。 沈惑早就预料，早晚有一天，洗礼仪式会变成一天两次、三次，甚至更多，直到他再也撑不下去。 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他伸出手，五指依旧苍白，但不像之前那般白得透明。 他攥了攥手指，心中估量：十几个人，应该能坚持再治疗一次。 至于明天，休息一晚就好了。 神不该抛弃他的信徒，这是他还活着的意义。 沈惑圣洁目光望向台阶下，负手起身，经过跪着的神侍身旁时，淡声说：“走吧。” 从中央主殿到神殿外的广场，短短几百米的距离，走出去容易，回来时却艰难。 治疗结束后，沈惑没有一刻停留地转身离开。神殿恢弘的大门关闭，隔绝外面一声声虔诚的感激。 沈惑极力维持理智，疾步往中央主殿走。为防止被看出异状，他挥退所有神侍，中途甚至拿出绘着胡萝卜图案的绢布看了两眼。 终于走进中央主殿，他微松一口气，立刻关紧门，任由羽翼疯狂生长。 就在这时，殿中忽然响起两声掌声。 沈惑瞬间紧绷，望向声音传出方向。 台阶上，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从薄纱后走出，一边鼓掌，一边居高临下地望向沈惑：赞美神，几个月不见，你对能力的控制好像越来越差了。?_[(”！ 第 124 章 沈惑看见台阶上的人,脸色骤然难看，没有任何犹豫，羽翼瞬间展开。 但台阶上的人声音更快,立刻低喝：“困住他,别让他使用能力。” 话音刚落，数名佣兵从石柱后冲出，拿着锁链围向沈惑。 沈惑的身手似乎很差，没一会儿就被锁链困住，羽翼也被捆绑，洁白羽毛散落，血迹斑斑。 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下一刻，嘴又被堵住。 白大褂这才放心走下台阶，其他几名同样穿着的研究员也相继走出。看向沈惑时，他们眼中闪着激动的光。 刚才出声的白大褂姓梁，人称梁博士，是查文基地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他一步步走到沈惑面前,确定他彻底没有还手之力,微松一口气,轻哂：“你以为我会像之前张教授那样愚蠢，给你开口的机会,被你洗脑？ “呵,既然敢来无妄城,我们自然有防备。” 沈惑眼睫微垂，神情闪过一丝厌恶。 因为这句话，他又想起了那些不好的记忆——张教授，曾经被困在实验室时,专门负责研究、改造他的恶魔。 在那个方方正正、冷冰冰的囚笼里，那个人就是高高在上的主宰，他为了活下去，曾卑躬屈膝，甚至跪地哀求。 可都没有用，各种令他痛不欲生的药物还是会注射，皮肤还是会被划开，植入各种异变的虫子、植物。 听说是他体质特殊，普通人被植入那些异变的动植物，要么融合、同化，要么被感染、吞噬，很快死去。 但他每次都能杀死那些异变的东西，实验室的研究员很兴奋，觉得只要找到合适的异变种和他融合，就能改造出一个强大的怪物。 他们不断尝试，沈惑也一次次被绑在实验台上，皮肤、血管被一次次划开。 没人知道这种实验有多痛苦，他从一开始哀求，到后来麻木。有时他会想，这些研究员是不是都是没有情感的机器，所以才能做出那些残忍的事？ 但他后来明白，他们其实是畜生，不，畜生都不如。 所以他觉醒力量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实验基地的研究员一个接一个，都洗脑成动物。 既然都不想当人，那就干脆别当了。 他看着那些研究员像狗、像猴子，四肢着地爬来爬去，忘了自己曾经是人。 他没管那些人，任他们无知地跑出实验室基地，跑到丛林里，被野兽捕杀，包括那位曾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张教授。 是的，他毁了那个基地。 可他没想到那个关了他数年的地方，只是组织的其中一个据点。 追杀很快到来，组织的势力庞大到他无法想象。最终他被家人背叛，落入组织为抓捕他，精心设下的险境。 不过那时他力量已经十分强大，不需再一个个洗脑。他可以同时对几十，甚至上百人进行洗脑，轻易又逃了出来。 组织也是那时才知道他的力量 是什么，明白他不好控制。 再之后就是末世▼，他遇见濒临死亡的孟一川，救了对方，从此被对方当成神追随。 那一刻，他感受到了被需要。被实验室折磨到近乎麻木的人生，似乎又找到了存在的意义。 他开始建立无妄城，救更多的人，力量也越来越强大。 虽然被救的人会被他力量影响，将他当神膜拜，但他没在意这些，甚至想，那些被救的人应该也不会在意，毕竟和活着相比，这只是一点小小的副作用。 而且他喜欢这样的赞颂，这让他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付出是有回报的。 他在一声声赞美中迷失，直到一天，被残酷的现实击醒——他的力量失控了，他险些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 甚至他越强大，灵魂深处就越有一个声音在呼唤：追随祂，皈依祂，成为祂的仆从，归祂驱使…… 莫名地，他清楚那个“祂”就是实验室那群神经病追寻的——不可言说的存在、邪神。 甚至他还意识到，他的力量也来自那个邪神，他根本不是什么神。 这令他无端感到战栗和恐惧。 难道一切都是报应？他曾将那些研究员洗脑成没有自我意识的动物，所以自己也将落得那样下场？ 可他很快又想，他有什么错？他不过是报仇罢了。那些研究员做的事明显对邪神有利，可见邪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怎么能算是他的报应？是他倒霉罢了。 他不想成为邪神的傀儡，一直竭力维持理智，抵抗来自灵魂深处的蛊惑。 可随着力量越强，他越来越难坚持，失控的次数也渐多。直到几个月前，组织的人忽然又找到他。 和之前的追捕不一样，那次他们是来求和的。 他们希望在无妄城建立一个小型实验基地，作为交换条，他们会提供一种药剂，帮他维持理智。 甚至，他们还为之前那个实验基地的事向他道歉，说一切都是张教授自作主张，组织也很震惊张教授他们的残忍手段。 沈惑对这群虚伪的人厌恶至极，可那时无妄城已经建起，收容了数十万幸存者。而他已经快支撑不下去，一旦他彻底变成怪物，无妄城的这些人该怎么办？ 就算他在变成怪物前结束自己的性命，防止失去理智后，伤害城里的幸存者，可已经盯上无妄城的组织呢？他们会放过这里？ 为了保住这座城，沈惑只能忍着恶心，暂时答应他们，并提出条件：建实验基地可以，但不能在无妄城搞人体试验。 不知是不是忌惮他如今的能力，组织也爽快答应了。 再之后，他一边用组织提供的药剂维持理智，一边有计划地训练无妄城的觉醒者，让守城力量不断加强。 直到安排差不多了，他才找个借口，把组织的人彻底赶出无妄城。 原本他以为组织一定会报复，甚至已经做好应对准备，可没想到，对方直接得罪了中央基地，还给他送来 一个弟弟。 沈惑轻嗤，姓梁的是查文基地的负责人之一，这次忽然狼狈出现在无妄城，想必查文基地已经被中西洲联手捣毁了。 他轻蔑看姓梁的一眼，心中一阵痛快，唯一担心的是林空鹿和被派出去寻找林空鹿的杨天宁等人，不知他们现在在哪，安不安全？ 梁博士见他眼神鄙夷，也不在意，上前审问：“之前被送来无妄城洗脑的那名实验体在哪？” 沈惑没有回答。 梁博士看一眼堵着他嘴的布巾，又道：“我可以让你开口，但你要考虑清楚再回答，别说什么不该说的。你的能力需要通过声音传达，我想你也不想变成哑巴，对吧？” 说完，他又看沈惑一会儿，见他没任何回应，咬咬牙，还是示意旁边的佣兵拿下布巾。 布巾刚拿下，沈惑眼中似有流光转动，地面沾血的羽毛飘起。 梁博士脸色大变，立刻抓住佣兵的手将布巾又塞回，咬牙切齿：“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惑没有任何回应，口虽然不能说话，喉咙依旧发出声音，像哼着一首空灵的曲调。 梁博士神情惊疑，很快，就有意志不坚定的人恭敬跪下。 梁博士立刻对身旁一名身形清瘦的白大褂喊：“吕临，快解除。” 被称呼吕临的人右眼红光一闪，无形力量拂过几人头部，霎时，被沈惑声音影响的人眼神恢复清明，急忙站起。 沈惑微眯起眼，有些讶异。 竟然能解除他的洗脑，应该也是精神系能力？ 梁博士微松一口气，随即一脚踹在沈惑身上，语气带着怒意：“玛的，给脸不要脸，说，林空鹿在哪？” 他们丢了查文基地，又丢了残页，不把那个拥有权杖的少年抓到，怎么还有脸回总部？ 就算厚着脸皮回去了，总部能不惩罚他们？所以一定要带着最有价值的实验体回去，最好连沈惑一起带走。 这才是他们一行人特意赶来无妄城的目的，一来可以抓林空鹿，一来可以利用沈惑帮他们躲避中洲和西洲的联合追击。两洲之所以敢直接轰炸查文基地，不就是因为基地内平民很少，大多是佣兵和研究员？ 无妄城不一样，这里有大量幸存者，中央基地不会贸然轰炸，就算知道他们藏在这，大概率也会先派人交涉。一旦交涉，他们就可以利用沈惑给那些人洗脑。 可没想到出师就不利，沈惑这个硬骨头，竟然不配合，更什么都不说。 就在梁博士气得想踹第一脚时，大殿的门忽然被推开，匆匆赶回来的杨天宁和孟一川看见这一幕，瞳孔骤然紧缩。 孟一川率先愤怒，拔出杨天宁的长剑就冲进殿，面孔扭曲，牙齿咬得咯咯响：“你们竟然亵渎神？你们竟然敢！” 说着一剑劈向离他最近的一名佣兵。 杨天宁也气得不轻，抢过身旁人的配枪，边瞄准开枪，边怒吼：“神侍呢？都死哪去了？” 无妄城外，宋云蔚一路追到这 ，绕城走了一圈，也没找到能进城的位置，最后干脆拿出自己当神侍时沈惑赏的一块身份令牌，咬牙走向城门。 他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哪知走过去后，刚拿出令牌，还没开口，守城的人就恭敬道：“原来是神侍大人，请进。” 宋云蔚：“……”咳，这么管用啊。 他忙把令牌收好，光明正大地走进去，等守城的人看不见他了，才赶紧身影一闪，隐藏踪迹。 等他偷偷潜入神殿，正赶上杨天宁他们和梁博士的人打得激烈，而之前高高在上、不染凡尘的沈惑，此刻竟被锁链绑缚，羽翼也残破，沾着血迹，狼狈但不失气势。 宋云蔚心下一惊，赶紧藏好。 如果无妄城的人能把查文基地这群残党抓了，他们倒是省事了，之后只需交涉一下，毕竟沈惑看起来不是不能讲道理的人。 想完，他干脆先观战，等待时机。 梁博士带的人虽然厉害，但架不住无妄城这边是主场，人多。 宋云蔚没看一会儿，就见梁博士那边渐落下风。 结果已然分明，就在宋云蔚开始思考之后该怎么交涉时，梁博士忽然大吼：“你们这群人，还真把他这个怪物当神了？你们都被骗了，被他洗脑却不自知，还为他拼命，愚蠢！” 孟一川刀锋瞬间挥向梁博士脖颈，怒到眼睛发红：“不准侮辱神。” 但下一瞬，梁博士被瞬移到安全位置。 他冷笑一声，转头朝吕临道：“吕临。” 吕临点头，立刻看向孟一川，眼中闪过红芒，接着又看向在场其他神侍。 红芒所过之处，神侍们似乎都僵了一秒。 孟一川也脸色僵硬，他恍惚想起，自己被沈惑救的那天，确实很感激对方，可好像没到把对方当成神的地步，他明明是个不信神的人。！ 第 125 章 孟一川微僵,有一瞬失神。 但他自追随沈惑后，对沈惑的崇拜已经达到偏执地步，很快又用力摇头,说服自己：不，他就是神。 试问还有谁能救下无妄城这么多人，无偿地替他们解决吃喝问题，养活他们？在这个丧尸、怪物横行的末世，又有谁能把被感染、异变的人救回来？ 恐怕全球最厉害的病毒学教授都做不到。 那么能做到这些，又愿意无偿拯救世人的人，不是神,是什么？ 尤其在孟一川眼里，沈惑还强大、圣洁、悲悯,拥有天使的羽翼。 虽然对自己忽然信神感到费解，但追随沈惑这半年来产生的信念，并未立刻崩塌。 他很快回神,目光更冷，一刀劈向吕临。 对面的空间能力者立刻将吕临救走,梁博士冷笑，怒道：“执迷不悟,也好，干脆让你们当场看看，被你们捧成神的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说着他从口袋中一瓶喷雾,对准被锁链困住的沈惑喷下去。 沈惑瞳孔骤然紧缩，一直维持冷静的面容出现裂痕，内心深处竟有一瞬恐惧。 是的，恐惧。从逃离实验室后，他再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会在自己的信徒面前,从拯救世人的神，变成毫无神智，只会发狂伤人的丑陋怪物。 所有建立在谎言和虚假上的赞美都会崩塌，人们将惧怕他，憎恶他，发现他是个虚伪的骗子，根本不是什么神。甚至他们会恨他给大家洗脑，咒骂唾弃他，他会以最丑陋的怪物模样死去。 不，不能那样，他不是故意给大家洗脑，那是治疗后遗症。他宁愿悄无声息地死在阴暗的角落里，也不愿迎接那些憎恨嫌恶的目光。 沈惑瞳孔微颤，想躲开喷向自己的雾化药剂，可身体却僵住，无法动弹。 一切就像慢镜头，他眼睁睁看着那些雾化的小水珠密集散落在空气中，在头顶灯光的映照下，折射出梦幻的色彩。 四周忽然安静，一切嘈杂都渐渐远去。 沈惑痛苦跪倒在地，竭力想用手捂住脸，可他的手被锁链绑缚，只能任凭羽毛从眼睛中、皮肤下长出，撑破粘膜、血管，流下血泪斑斑。 他被绑缚的手臂也在扭曲，变成鸟翅，五指变成钩爪。甚至脊骨也在变形，弯曲成鸟脊，不再挺直。 他痛苦地蜷成一团，周身羽毛杂乱生长，很快变成一个半鸟半人的怪物，不复之前圣洁。 在场神侍都愣住，躲在殿外廊顶，透过窗观看宋云蔚也彻底愣住，五指抓紧廊顶横木，半晌才在心中骂出一句：这群畜生。 无论如何，沈惑曾救过那么多人，不该被这样对待。 可宋云蔚也没想到，只眨眼的功夫，刚才还占据上风的形势，忽然就急转直下。 怎么办？人已经快彻底堕化，该怎么救？草，要是小鹿在就好了。 宋云蔚拧眉，捏着横木的手不自觉又用力几分。 此刻，怔愣的神侍们终于回神，看见沈惑的样子，他们脸色忽然发白。 怪、怪物，他是怪物。忽然有人颤抖出声，甚至后退一步。 ⑥斫染提醒您《穿成丧尸文里的怀崽炮灰》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沈惑蜷缩的身体一僵，似乎要抬头看向说话的人。可其他神侍看见他的动作，也下意识后退，神情戒备。 尤其看清他那张一半是人一半是鸟，流着血泪的脸时，神侍们更倒吸一口凉气，有几人甚至将原本用来对付梁博士等人的武器，忽然挡在自己身前，不知是自卫，还是在对准沈惑。 孟一川更是脸色惨白，连连后退，不敢相信：“不可能，你怎么会是怪物？你不该，你怎么能是怪物？你应该是神，应该高高在上，怎么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孟一川不断摇头，一步步后退。 他的父亲是被丧尸咬死，母亲被一只鸟类怪物杀死，还有弟弟、妹妹，一家人都死在这种丑陋的生物手里。 他憎恨这些丑陋的生物，恨不得杀尽所有丧尸和怪物，可为什么，偏偏他追随的神也是怪物？ 他怎么会追随一个怪物？ 孟一川嘴唇颤抖，神情崩溃，仿佛信念在崩塌。 梁博士满意看着这一幕，心中终于舒畅，余光又瞥向沈惑。 这样才对，匍匐又卑微，才是一个实验体该有的姿态。之前沈惑借着能力特殊，竟然敢跟组织对抗，还真以为组织奈何不了他？不过是末世突然到来，无暇他顾罢了。 梁博士轻呵一声，又开口：“看到了吧，这个叫沈惑的家伙，不过是个觉醒了精神系能力，擅长洗脑的怪物。你们都被他欺骗了，他是个把自己伪装成神的骗子，用能力不断给你们洗脑，让你们信仰他，为他卖命。 “现在，我帮你们把这种精神控制解除了，你们还不醒悟，还要给他卖命？” 孟一川后退的脚步一僵，忽然像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 对，他之前被洗脑了，一定是沈惑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给他洗过很多次，否则他怎么会追随一个怪物，甚至狂热膜拜对方？ 那是个怪物啊，跟杀死他家人的那些丑陋生物是同类。 孟一川手中的刀落地，终于忍不住崩溃，抱住头喃喃：“他是怪物……” 杨天宁也被眼前变故震住，可当看见孟一川和一些神侍的反应，他神情更不可思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无论怎么样，他都救过大家，保护着无妄城的每一个人，这些难道还不足以让我们尊敬和追随。” 说完他又朝孟一川怒喝：“孟一川，你跟在神身边，亲眼见证他救过多少快异变的人，你的信仰就这么脆弱，这么容易动摇？” TMD，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孟一川被洗脑过？没有吧，孟一川又没异变过，难道是他来无妄城之前的事？ 说到来无妄城之前，杨天宁又想起一件事，忙吼：“你以前不是说神救过你，你就这么忘恩负义？” 孟一川身体一震，缓缓放下抱着头的手，眼神茫然。 梁博士 轻笑开口：“那种救人方法啊，呵，你们真以为怪物会救人类？你们就没想过，为什么无妄城越来越多人开始异变？速度也在加快？ “你们不是科研人员，恐怕不知道，感染有两种方式，一是病毒传播，一是精神感染。而怪物强大到一定程度，就能对人进行精神感染，所以答案很明显不是吗？先将人推入地狱，再施恩救出，同时洗脑，谁能不死心塌地追随？” 孟一川闻言，身体又一震。 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那他被救时……当时围攻他和母亲的鸟类怪物……杀死他母亲的鸟类怪物……难道…… 孟一川身形颤抖，本就崩溃的神情更加摇摇欲坠。 “神……沈惑，你当初救我的时候……”他声音艰涩，开了口，却有些问不下去。 沈惑此刻却反而异常冷静，听见孟一川的话，甚至轻嗤笑了一声。 其实他早有预料，甚至在力量第一次失控时，就在等这一天，不是吗？建立在虚假和谎言上的信仰，本就是空中楼阁，轻易就能被摧毁。 只是他没想到孟一川会这么怀疑。 他确实在救孟一川时，给对方洗过一次脑，因为治疗。对方那时快异变了，那也是他第一次使用治疗能力。 沈惑一直觉得，他救孟一川，孟一川也算“救”了他。因为那次救人，他感受到被需要，找到了继续活着的意义。 所以他对孟一川还不错，给对方在无妄城第一大权力，哪怕这人背着他做一些事，他也睁只眼闭只眼。如果不是对方非要对林空鹿动手，他不会把对方赶走。 说实在的，他可能愧对任何人，但绝没有愧对孟一川，另外他着实没有先杀人再救人的变态爱好。 不过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孟一川能这么问，显然是心里已经这么想。也对，人类怎么可能相信怪物？ 沈惑不屑在这种境况下自辩，只垂眸冷笑。 孟一川仿佛被这笑刺到，面色忽然涨红，咬牙道：“难道不是？如果不是，你可以自证清……” “够了！”杨天宁听不下去，厉声打断。他不清楚那些人说的是真是假，但他知道，以沈惑的自尊，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解释什么。 另外，做人得讲良心。 他直接抓起枪，对那些愣住的神侍说：“你们这些人，如果还有记得沈惑恩情的，就跟我一起救人。” 说着他抱紧枪就朝梁博士等人扫射。 神侍们互相看一眼，犹豫两秒，最终只有一半人加入战斗。杨天宁和这些人配合，形成包围圈，逼近梁博士等人。 可毕竟少了一半战力，对面的觉醒者又厉害，打得分外艰难。 梁博士冷笑一声，也不拖延时间，抓起沈惑的头发，迫使他抬起脸，又审问：“那个实验体呢？” 沈惑闭着眼，没说话。 梁博士发怒，将他头发抓紧，又道：“我再问一遍，那个叫林空鹿的实验体呢？” 殿外的宋云蔚闻 言，狠狠皱眉。这个神经病博士不仅折磨沈惑?，还想抓他弟弟？ 但眼下他没功夫多想，终于找到机会可以出手，立刻一脚踹向玻璃。 沈惑恰在此刻睁开眼，冷冷看向梁博士。 梁博士一愣，忽然一把甩开他，怒道：“行，不说是吧？吕临，把他的嗓子毁了，让他再也没法使用能力。反正他不说，无妄城有的是人会说。” 宋云蔚就在这时踹碎玻璃，破窗而入，闻言脸色骤变，指尖亮白色电弧瞬如闪电，直逼梁博士命门。 特么的，这群人太不是东西了，有这么折磨人的吗？ 他出手狠厉，直接就是奔着取命而去。可对面有空间能力者，迅速将梁博士瞬移走。 梁博士险些丧命，心中也一惊，急忙道：“是中央基地的人，围杀他。” 杨天宁倒是心中一喜，见宋云蔚是来救沈惑，也顾不得想他不是自己人，当即也喊：“我掩护，你快救他走。” 宋云蔚见对面的空间能力者瞬移太快，心知久战不利，干脆拽起沈惑就逃。 梁博士的人立刻要追，但被杨天宁带人拖住。 宋云蔚趁机带沈惑飞奔到殿外，轻松翻上墙，准备离开神殿。 可就在他们翻到墙顶，要离开时，一道枪声忽然枪起。沈惑闷哼一声，险些从墙上摔下。 “草！”宋云蔚脸色骤变，干脆一把捞住人，从墙上跳下。 主殿内，被制服的杨天宁不敢相信望向站在门口，握着枪的孟一川，两秒后，忽然破口大骂：“姓孟的，你还是不是人？你刚才要杀他？” 孟一川握着枪的手不住颤抖，艰难道：“不，不，他是怪物，我、我……” 他是人类，杀怪物是应该的。可沈惑又救过……不，不不，他刚才只是阻止，是怕怪物出去后伤害城里的人，对对，他是阻止，他没想杀对方，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开了枪…… 孟一川神情痛苦挣扎。 杨天宁气得不停咒骂：“……白眼狼，忘恩负义，卑鄙小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第 126 章 沈惑被一枪打中右肩,疼得身体痉挛。 宋云蔚单手捞着他，有些狼狈地从墙顶跳下，落地时险些摔一跤。 因为动静过大,不久前刚被沈惑救过、正跪在神殿拱形门外虔诚跪拜的信徒们一僵,纷纷转头看向他们,随即狂热的神情变成惊惧。 “怪物，神殿里怎么会有怪物？” “快去禀报巡逻和神使大人,天呐,他怎么没被杀死？” “是个鸟类怪物。” “他长得好恐怖。” “畸形。” “怪物……” 无数恐惧、厌恶的声音钻进耳朵,沈惑身体僵硬，尽管早有心理准备，此刻也几乎不敢睁开眼。 他抓着救他出来的人,像抓住浮木，低声颤抖：“带我离开这里,拜托你。” 宋云蔚也听见那些话了,咬牙将他背起,正要离开,眼前忽然一晃，数道身影凭空出现。 “先生，你要带着我们的神……哦，不好意思，准确说，你要带着这个怪物去哪？”梁博士的手下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不怀好意地点明沈惑的身份。 信徒们一愣，随即愤怒—— “你们是什么人，在胡说什么？神怎么可能是怪物？” “竟敢亵渎神，把他们都抓起来。” “连同那个怪物一起！” 沈惑仍维持人形的半张脸惨白,牙关紧咬，变成钩爪的手指似钢钩，紧紧抓着自己本就受伤的羽翼上，流出鲜血。 宋云蔚咬牙，抬手一挥，数十道电弧如游龙交织成电网，直扑向追来的那几人，自己则转身冲进人群中。 见他背着怪物冲过来，人群顿时一阵惊恐尖叫。 宋云蔚借人群掩护，顺利钻进小巷，消失踪迹。 空间能力者不了解城中建筑排布，带人追了几次，很快就被七拐八绕的小巷绕晕，只能寒着脸回去向梁博士复命。 梁博士心中顿时冒出一股火，四五个佣兵，其中一个还是空间能力者，竟然抓不住一个带着受伤怪物逃走的人，简直废物！ 在组织里，研究员的地位一向比佣兵高，久而久之，一些研究员也就养成了面对佣兵时，居高临下的态度。 可眼下正缺人手，梁博士也怕激起佣兵们的逆反心理，即便再生气，也不好在此时发作，只能压下怒火道：“没事，他们肯定会设法出城，在城墙各薄弱位置、进出口加强搜查。” “是！可……”佣兵中为首的一人立刻开口，下一刻又为难：“博士，在城墙布设的话，我们的人手不够。” 梁博士面色微沉，目光扫向还在崩溃的孟一川，忽然一笑：“这不是现成有人？就请我们尊敬的神使大人下令，以抓捕怪物的名义通缉那两人，并加强城墙防守。” 孟一川恍惚回神，崩溃的神情终于出现一丝震怒，他的确无法接受沈惑竟是怪物这个事实，但这不代表他会跟组织的人合作。 他面色难看，枪口一转，就对准梁博士：“你们……” 可下一秒，数道蛛丝飞射，扎进他的手腕、脚腕，甚至是喉部、唇角。霎时，他整个身体无法自控，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控制蛛丝的佣兵像操控傀儡般，控制他放下枪，一步步走到梁博士面前，喉咙艰难发声：“是。” 那些蛛丝极细，距离稍远时，根本看不见。 于是在神殿众人的眼中，这一幕就成了孟一川主动倒戈。 杨天宁气得骂声更响，其他跟杨天宁一起救人失败，反被制住的神侍们也都愤怒看向孟一川。就连之前犹豫，选择没救沈惑的十几名神侍也都震惊，随即后悔。 他们似乎忘了，没了沈惑，他们轻易就会被控制，继而整个无妄城都将沦为傀儡。 然而一切都晚了，等这十几名神侍再想反抗时，梁博士的手下迅速动手，将他们尽数杀了，包括跟着杨天宁一起救人，最终被制住的神侍。 至于杨天宁，他是神使，身份不一样，直接杀了容易引起城内民众怀疑。 梁博士还想利用这些城民，最终以叛乱的名义处置杨天宁，先将其关押，打算之后悄无声息地弄死。 杨天宁眼睁睁看着同伴被杀，目眦欲裂，眼睛赤红望向孟一川，颤声骂：“这就是你想要的？这就是你的选择？你这个畜生，我和神都瞎了眼……” 佣兵们立刻堵住他的嘴，粗暴地将他拖走。 孟一川僵立在原地，脸色惨白，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没有沈惑，就守不住无妄城了吗？他们竟这么容易就被摧毁？ 孟一川心中蔓延巨大的痛苦和不甘，可面上仍维持僵硬的笑。 他已经是傀儡，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控制，何谈守城？ 梁博士满意看着这一幕，也没想到竟这么轻易就拿下无妄城。 说起来，这还要感谢沈惑，那家伙到底是在实验室被关久了，不懂管理，竟把权力都下放给孟一川、杨天宁两名神使，导致两人威望过高，无妄城能主事的人只有沈惑和这两人。 现在沈惑逃离，杨天宁被困，孟一川成了他们的傀儡，无妄城还不早晚也是他们的？ 不过梁博士倒不打算在这里久待，他只打算先藏匿一阵，万一中央基地和西洲的军队来了，就把被控制孟一川推到台前交涉。 有无妄城数十万人的性命为质，两个基地肯定不敢像对待查文基地那样直接轰炸。 而他趁这个时间赶紧抓住沈惑、林空鹿，等搜查的风头过去，就直接带这两个实验体回总部。 然而他算盘打得响，旁边明白他意图的佣兵队长却为难了，谨慎开口：“博士，刚才我们不清楚您的计划，出去抓捕时，不小心向外面那群信徒透露沈惑那个怪物就是神的事……” 梁博士的计划是让孟一川作为神使站在台前，继续当神的代言人，而他们查文基地的这些人站在幕后，控制孟一川。 这个计划有个前提，就是神依旧是无妄城至高无上的存在。 可刚才出去追捕的佣兵当着信徒们的面，直接戳穿怪物沈惑就是神的事实，这还怎么搞？ 梁博士果然被气得不轻，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怒骂一声：“废物。” 佣兵们都低垂着头，没敢说什么，毕竟这个错误犯得太低级。 梁博士也怕他们忽然反水，骂完一句，就赶紧压下怒火，道：“没事，让孟一川跟那些信徒说，他们看见的沈惑是个觉醒变形能力的怪物，他变成神的样子混进神殿，妄图取代神，被身为神使的孟一川发现、打伤，现被同伙救走，命全城搜捕。 “另外，神被这个怪物和叛徒杨天宁打伤，要修养一段时间，近期不会露面，城中所有事务都由神使孟一川代为处理。” 孟一川一直是无妄城权力第二大的人，之前虽被短暂驱逐，但这事只有沈惑身边的核心人员知道，城中民众和大部分神侍并不知晓。 梁博士也不知道，但这不妨碍计划进行，因为知道的人基本被杀的杀、关的关。 仅剩的几个知道这件事，且幸运逃过一劫的神侍，又因今晚不在场，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神不忍重罚孟一川，又把人召回来了，因此也不敢说什么。 孟一川听见他们的谋划，愤怒得双目猩红，可他此刻连攥拳、咬紧牙关都做不到。 他只能任由蛛丝操纵，一步步走到神殿外，一字一句向惶惑不安的信徒复述梁博士交代的话。 说完那些话，他喉间一阵腥甜，却连把血咳出的能力都没有。 “好了。”梁博士非常满意，转身对佣兵们道：“接下来你们的任务是抓到沈惑和林空鹿，不知道林空鹿在哪，可以审孟一川和杨天宁。对了，之前被迫留在无妄城的那张残页也要找出来。” 佣兵们立刻回“是”，几名负责巡防的神侍刚要经过这里，听见声音，又悄悄退回。 * 无妄城，一条七拐八弯的小巷内，宋云蔚放下背了一路的沈惑，靠着墙大口喘气。 总算平缓呼吸、恢复些力气后，他转头看一眼仍蜷缩身体、脸色苍白的沈惑，犹豫一下，开口安慰：“刚才那些人不知道你是救过他们的神，要是知道，肯定不会那么说，你也别太难过。” 沈惑虚虚睁开长着羽毛的眼睛，视线模糊地看他一眼，半晌后又闭上，声音嘶哑：“是你啊。” 顿了顿，又问：“你是中央基地的人？” 虽是疑问句，语气却带着肯定。 宋云蔚轻咳一声，点头。 沈惑无声轻笑，似乎明白了什么，又缓缓道：“你认识圣……认识小鹿和他那位男朋友，你们是一起的？” 宋云蔚陷入沉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沈惑似乎已经了然，语气轻飘道：“原来如此，他一直没被洗脑，是我被耍得团团转了。” 宋云蔚知道他说的是林空鹿，忍不住替弟弟解释几句： “他不是故意的，是当时的情况……” 我明白。??[”沈惑点头，打断他的话，“是我先作恶，这是我应当承受的。” 可为什么知道是被骗，心中还是怪不起来，依旧把那个少年当弟弟？是愧疚？还是太渴望亲情了？ 沈惑自嘲低笑，良久后，又开口：“你走吧，不用管我。” 宋云蔚也不想就刚才那个话题继续聊，太尴尬了。可让他把沈惑丢在这不管，也不可能，那不是人能干出的事。 何况沈惑刚才被组织的人逼问时，一句关于林空鹿下落的事都没透露。他作为小鹿的哥哥，不得替弟弟感谢一下？ 于是他直接又背起沈惑，道：“别啰嗦，我可不想在无妄城里继续东躲西藏，还得麻烦你给我指条方便出城的路，要走一起走。” 沈惑攥紧钩爪，抿了抿唇，低声问：“你不怕？” 宋云蔚：“怕什么？” 沈惑：“刚才姓梁的说，强大的怪物会使身边的人被精神感染，你不怕刚被感染？” 甚至他自己也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有他存在，无妄城的民众才一批又一批地异变，他们都是被他精神感染？ 除了背叛，这也是令沈惑心灰意冷，只想离开无妄城的原因之一。他以为他救了人，可实际上，他可能害了人。 宋云蔚：“……哦。”原来是这事啊。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那弟夫……咳，我认识一个人，是个比你厉害很多的怪物，我们不少人都跟他相处挺长时间，没一个人被他感染过。 “对了，小鹿不是给你画过一个胡萝卜图案？你可以多看看，情况会好转。别担心，你这情况不算什么，我先带你出城，然后去找小鹿，他应该会有办法。” 提到弟弟，宋云蔚唇角忍不住微扬。 沈惑垂眸，钩爪抓出那块画着图案的绢布，低头凝视。 到了深夜，在沈惑的指点下，宋云蔚带着他，成功悄无声息地离开无妄城。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几名神侍悄悄潜入关押杨天宁的牢房。 * 沙漠中的植物屋内，林空鹿烤着火，蜷缩在江辞怀中，睡得香甜。 江辞低眸，看着他被火光映照的脸颊，忍不住低头，用侧脸贴了贴。 温暖柔软的触感令他贪念，他忍不住又吻了吻，细软的藤蔓悄悄从衣摆下钻进。 林空鹿忽然睁开眼，水雾蒙蒙地瞪他，脸颊绯红：“出去，不准缠。” 江辞依依不舍地收回藤蔓，见林空鹿仍气鼓脸，好像还在生气，终于意识到不妙。 他忙轻咳，正色解释：“刚才太困，打了个盹，可能是另一个人格做的。” 林空鹿：“……”狗不狗啊你。 “不准再这么做。”他严肃要求。 江辞只能遗憾点头。 结果半夜，他没撑住，睡着了，中途睁开眼，眸色血红。 第二天，林空鹿醒来，发现 细藤又钻进衣服里缠着自己，不由怒瞪江辞。 江辞刚睁眼就被瞪，有些莫名，随即察觉细藤传来的温暖触感，脸色一僵，终于明白缘由。 “不是我。”他气得也咬牙，“是另一个人格。” 林空鹿：“编，你再接着编。” 江辞：“……”草。 被自己坑了，果然缺德事要少干。 之后一整个早上，林空鹿都不怎么理他。 江辞吃完早饭，忽然把兔子抓过去撸，撸得兔子目瞪口呆，受宠若惊。 结果几分钟后，江辞就把它扔一边，用撸下的兔毛和柔软的细藤做成一个猫耳头饰。 兔子：“……”大哥说的对，三弟真的太狗了。 话说，它被撸秃了没？ 兔子赶紧拼命扭头，看脊背上的毛。 江辞做好猫耳头饰后，不动声色走到林空鹿身旁，轻轻戴在对方头上。 见林空鹿顶着猫耳，疑惑抬头，江辞耳廓微红，轻咳道：“送你的，向你赔罪。” 林空鹿更迷惑，抬手拿下头上的东西，见是猫耳头饰，顿时黑线：这到底是赔罪，还是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他直接把头饰戴在江辞头上，见冷酷的江队长，瞬间变成冷酷的猫队长，不由捧腹笑，是真的捧腹。 江辞抬手摸了摸头饰，神情无奈。 林空鹿笑完，终于又跟他说话，问：“接下来怎么办？已经等一晚上加一个早上了，还继续等吗？” 说到正事，江辞神情瞬间凝重，摇头说：“不等了。” 这么久没有飞机搜寻，万一是他们推测错误，实际他们离查文基地很远怎么办？ 再者，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不缺食物，但水不充足。最多三天，他们携带的水就会喝完。 江辞借助太阳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对林空鹿道：“我们往东走。” “往东？” “嗯，往东是往中洲，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走到无妄城在的那片绿洲。” “走？”林空鹿咋舌，光想想，腿都发软。 他们从无妄城到查文基地，光开车就花了大半天时间，如果是走回去，得花多长时间？ 哦，他们现在还不一定在查文基地附近，说不定比查文基地离无妄城更远。 “也可能比查文基地离无妄城近。”江辞安慰，可看了一会儿林空鹿，又深深皱眉。 他徒步行走沙漠没问题，林空鹿却不行，已经快七个月了，显然不适合长时间行走，背也不方便背。 江辞只能打横抱起他，使用空间能力快速瞬移，等精力快耗尽，才放林空鹿下来，一起步行一阵。 就这样走走停停，第二天夜晚，江辞在藤蔓编织的绿屋内，动作轻柔地揉按林空鹿有些水肿的小腿，目光心疼，道：“明天休息一天，不走了。” 林空鹿神情困倦，迷糊摇头：“可是我们快没水了。” 江辞低头亲亲他，哑声道：“我会想办法。” 他将藤蔓生长到沙漠地下深处，没找到水层，只在略有些湿润的土壤中汲取到一些水分。 这些水分倒是够他生存，但没法取出给林空鹿喝。 他皱眉想了想，忽然将一根吸饱水分的藤蔓划破表皮，忍着疼送到林空鹿唇边。 林空鹿知道江辞这两天一直没怎么喝水，想把水省给他。可他担心对方一直不喝水，会出事，因此不是渴到受不了，也尽量不喝。 白天渴时，还能用意志克制，晚上睡着，就忍不住了。 林空鹿梦见自己走在白天的沙漠里，这次身边没任何人，江辞不在，兔子也不在。他渴得到处找水喝，走着走着，眼前忽然出现一根冒着水的水管。 他实在太渴了，抓住水管一口咬下去。 似乎有谁闷哼了一声。 林空鹿在梦中疑惑抬头，没看见人，又低头继续吮咬水管。很快，甘甜的汁液浸入唇齿，流过喉咙，浸润干得快冒烟的嗓子。 他抓住水管，像贪婪的猫，咬着不松。 江辞见他抱着青绿色的藤，闭着眼轻咬，心中升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尤其对方吮吸水分时，从藤上传来的感觉，令他莫名战栗。 他眸色渐深，呼吸也渐重。直到林空鹿喝饱，抱着藤再度安静，他才轻捏眉心，努力让自己也平静下来。 在两人都没看见的地方，崽崽从母体汲取到汁液，头顶的小绿叶似乎更茁壮了 隔天，林空鹿醒来，发现这件事，十分震惊：“我这算不算是喝了你的血？” 江辞轻咳：“不算，我从地下汲取了水分。” “哦。”那就是相当于储水中转站？ 林空鹿松一口气，随即忍不住惊喜：“这样都行，你真是宝藏男友。” 江辞被夸得唇角微翘。 兔子这时支起脖子，蔫头耷脑问：“三弟，能不能让我也咬一口？我也渴。” 江辞笑意微僵，接着将瓶装水扔给它，道：“自己拧开喝。” 兔子：“……”这么双标。 不过有水就好，它赶紧拧开，小喝一口。 有了取水办法，江辞干脆将一根藤蔓留在林空鹿手中，对方只要渴了，就可以咬两口。 但每次林空鹿“喝水”，他又表情微妙，忍不住频频低头看。 林空鹿见他总低头看自己，奇怪问：“怎么了？” “咳，没什么。”江辞立刻移开视线，耳根微红，尽量忽视藤蔓上传来的感觉。 可能是运气开始好转，中午，江辞又幸运地抓到一只野生骆驼，还是异变骆驼，十分高大。 林空鹿惊喜得忍不住抱住他亲了一下，夸道：“你好厉害啊，男朋友。” 江辞被夸得唇角弧度压都压不住，努力维持冷清说：“还好，不过野生骆驼脾气可能不太好。” “没关系。”林空鹿拿出权杖，在骆驼精神中刻一个胡 萝卜图案。 骆驼果然很快蹭蹭他，十分亲昵，驯服的过程都省了。 有了骆驼后，林空鹿终于可以少走些路，江辞也不用总抱着他使用空间能力。 这样又走两天，到了第五天下午，两人仍没看见沙漠的尽头，也没看见绿洲。 林空鹿抬手遮眼，望向远处：“还得走多久？我们不会是从西洲的沙漠边缘开始走的吧？” 要是那样，岂不得横穿整个沙漠？那就真有得走了，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到中洲边境。 正这么想着，他忽然看见远处黄沙中有几个小黑点，好像是人。 林空鹿以为自己看错了，忙眨眨眼，再仔细去看—— 没错，是人，还在缓慢移动。 林空鹿忙抓紧江辞手臂，惊喜道：“那边有人。” 江辞视线顺着他指的方向，很快也看见了，略一思索后，便调转骆驼，往那几人在的方向走。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远处几人也看见他们了，忙躲到沙丘后。 林空鹿：“……”糟，不知是敌是友。 他赶紧又抓江辞的手臂，提醒：“小心点，有可能是组织的人。” 江辞点头，不用他说，早就高度戒备。 这时，沙丘后的人拿出望远镜，向这边看了一会儿，忽然惊喜：“圣子！神使大人，是圣子。” 杨天宁闻言立刻夺过望远镜，声音沙哑：“真的？” 他被关押的当晚，就被几名偷听到真相的神侍救出，又在城中躲藏几天，一直没找到沈惑，才设法逃出城。 他心知自己不是组织那帮人的对手，沈惑如今又不知在哪，逃出来后，干脆带人一路向西，想找中央基地的人帮忙。 虽然无妄城不见得跟中央基地关系多好，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相信中央基地的人如果知道组织残党在无妄城，一定会动手。 可没想到向西开了半天车，他们连部队的影子都没看见，甚至查文基地也消失了，不知是不是被风沙埋了。 杨天宁无奈，只能开车回返，谁知正休息时，就遇见林空鹿了。 他顿时激动得嘴唇咧起，干裂的唇角开裂，流下丝丝血迹，也满不在乎地只舔一下。 “走，去见圣子，圣子会救神的。”他扔了望远镜就起身，语气掩不住激动。 没错，他知道林空鹿这个假圣子其实是中央基地的人，可那又怎么样？他出来的目的，不就联络中央基地的部队？ 再者，他觉得跟圣子同伙的宋云蔚都愿意救神，圣子肯定也不坏。 于是一行人很快上车，风驰电掣赶到林空鹿的骆驼前。 林空鹿和江辞正戒备，见下来的是杨天宁，又微讶。 杨天宁也不耽搁时间，假装自己不知道林空鹿是假圣子，上前就一通哭嚎：“圣子，神出事了，您一定要救他啊，他可是您的亲哥！” 林空鹿黑线，听他说沈惑出事了，又皱眉，问：“怎么回事？” 杨天宁赶紧把无妄城前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说到气愤处，又忍不住咬牙：“我要早知道姓孟的是个白眼狼，在他被神赶出无妄城时，就该落井下石，一刀结果了他。”！ 第 127 章 “孟一川被赶出无妄城了？”林空鹿闻言又惊讶。 “是啊是啊。”杨天宁有求于人,赶紧替沈惑刷好感，道：“神知道圣子您被孟一川那个白眼狼赶出城后，就气得把他也赶走了,神还想亲自出来找您，但身体不适,被我劝住了。谁知那群宵小竟趁机偷袭神,不讲武德。” 林空鹿眉心紧蹙,没想到短短几天,无妄城竟发生这么大变故。 沈惑虽然神棍了些，但并非坏人。不仅不坏，他还救过很多人，守护无妄城几十万人的性命。 虽然他偶尔行事有些出格,比如刚见面就给林空鹿洗脑、把刚进城以及城中被洗脑的人拉去给林空鹿选妃等,但都不是危及性命的事。 何况他洗脑还失败，反被林空鹿“洗脑”了，之后对林空鹿也很不错。至于洗脑城中民众，估计不是他本意。 所以，无论是为沈惑这个人,还是为无妄城中的残页,林空鹿都觉得这个忙得帮。 就算不考虑这两点，也得考虑无妄城的几十万人命。无妄城落在组织残党手里，城里的几十万人还能活？ 可想救是一回事，怎么救却是另一回事。 林空鹿左看右看，身边都只有江辞、兔子,以及一只骆驼，而真正靠谱能打的，只有江辞。 这……能行吗？ 他不由转头,眼巴巴看向江辞。 江辞接收到他的视线，有些不高兴地轻哼：“你对你那个（假）哥哥倒是上心。” 杨天宁一听这语气，直觉不妙，忙套近乎：“圣夫这话就见外了不是？您嫁给圣子，神就也是您的哥哥。” 江辞嘴角微抽，第一次见这么自来熟的。 林空鹿也忍笑，抬手向后勾住江辞脖颈，使对方微低头，自己则向后仰身，整个人靠进对方怀中，后脑勺担在对方肩窝，低声咬耳朵道：“这个忙得帮……” 他把刚才想的理由都说一遍，江辞低着头，耳朵被他呼出的气息轻拂，结实有力的手臂不自觉揽紧怀中人。 事实上，林空鹿说的这些，他哪可能想不到？偏偏听完后，他微垂眼眸，没有答应，反问：“就这些？” 林空鹿：“……” 他仰着头，朝江辞眨眨眼。 江辞也低着头，目光渐渐落在他细嫩白皙的脖颈，精致小巧的喉结。 沙漠干燥的风吹过，气氛无端怪异了起来。 站在骆驼旁的杨天宁等人不明所以，神情一阵焦灼。 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林空鹿忽然悄悄捏了捏掌心细藤，同时歪头又靠近江辞的耳朵，小声吹气道：“主要是我觉得男朋友你好厉害，是不是能单刷无妄城副本？” 江辞唇角微扬，似乎终于满意，语气都多了分愉悦：“那就走吧。” 说着，他拽了拽骆驼的缰绳。 林空鹿暗暗翻个漂亮的白眼，一脸无奈。 江辞把猫耳头饰戴在他头上，低声道：“不许翻。” 别以为他不知道，小漂亮在心里笑他。 林空鹿：“……” 被留在原地杨天宁等人顿时迷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等、等等。”杨天宁急忙追上，问：“圣子，您这是答应了？” 林空鹿点头，侧身对他道：“你们也快上车，我们现在就去。” 杨天宁：“……” 他有些傻眼，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就、就你们俩去？” 林空鹿奇了：“不是还有你们吗？” 杨天宁：“……”不是，你们中央基地的部队呢？那么多飞机、大炮呢？ 可这话不好明着问，毕竟他刚才假装不知道林空鹿是中央基地的，于是只能变着法问：“圣子，其他人呢？这一路就只有你和圣夫两个人？” 林空鹿终于从他焦急的语气中听出深意，不由暗笑，随口编道：“我们跟孟一川派的那些人走散了，中途遇到中央基地的部队，后来被查文基地的空间能力者搅合，又跟部队也走散了。” 杨天宁彻底愣住，嘴巴张张合合，好半晌才找回声音，喃喃道：“还真就只有两个人？” 这真能是组织那帮人的对手？对方可是光佣兵就有十几名，个个都是觉醒者，现在还控制了整个无妄城。 可不管有没有用，眼下好像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杨天宁骤然回神，忙招呼手下上车，急吼吼地追上林空鹿两人，又放慢车速，降下车窗道：“圣子，时间不等人，你们上车吧，开车快一点。” 林空鹿觉得在理，可是……他这么大一只骆驼怎么办？这是江辞亲手为他抓的。 江辞看出他不舍，安慰：“事有轻重缓急，先救人吧，骆驼就让它回归自然。你要是喜欢，下次再抓一只给你。” 林空鹿摇头：“意义不同，不过你说的对，无妄城的事更紧急。” 然后转身搂住江辞的脖颈，示意对方抱自己下去。 江辞眸色微暗，抱他旋身跃下后，让他摸了摸骆驼，才抱他一起上车。 车上的杨天宁暗暗咋舌，圣夫对圣子真不是一般的宠，连脚都舍不得让对方沾地。 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坐进车内的林空鹿忽然开口：“开车应该很快就能到无妄城，你们先把详细情况再说一遍，对方的佣兵都有什么能力？沈……我哥应该很厉害才对，就算救人后暂时虚弱，神殿内也有神侍护卫，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让组织的人得手？” 杨天宁一提起这事就气，油门险些踩飞。 江辞忙护住林空鹿，冷眸道：“别开那么快。” 杨天宁莫名脊背一寒，赶紧减速，轻咳一声才道：“这都要怪孟一川那个白眼狼，当然也不全是他的问题，他还没那么大能耐，主要是……神每次救人，会同时给人洗脑，使人信仰他，组织那边刚好有人能解除这种洗脑，对方使用这个能力后，我们当场就有一半神侍反水。” 林空鹿和江辞对视一眼，神 情惊讶，片刻后，江辞沉声开口：“只是这样？” 如果只是洗脑被解除，就选择反水，有些说不过去。一码归一码，那些人是被洗脑过，但沈惑也救过他们，何至于不信仰后，立刻就翻脸？ 杨天宁见瞒不住，声音有些虚，没底气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往神脸上喷一种药，神很快变成了……怪物。” 他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忍不住透过后视镜，心虚地看两人一眼，怕他们知道沈惑是怪物后，拒绝营救。 “不过我觉得这都是那些人的阴谋，一定是他们毒害神，把神变成那样。”他赶紧又找补。 江辞一听就知道，那帮人用了之前傅容新对付他时使用的药剂，不由冷笑：“狗改不了吃屎。” 杨天宁：“？”狗是谁？ 林空鹿懂江辞的话意，不由握紧他的手安慰，接着又问杨天宁：“沈……我是说我哥，他还在无妄城吗？” 他没想到情况比想象严重，沈惑竟濒临彻底堕化了，万一对方彻底失去理智，恐怕…… 杨天宁闻言摇头：“他被宋先生救走了，我也不清楚他们现在在哪。” 林空鹿惊讶：“宋先生？宋云蔚？” 见杨天宁点头，他瞠目结舌，半晌才找回声音，道：“这事怎么不早说？” * 中洲边境的一个小镇。 宋云蔚抓住几只田鼠，用检测病毒的探针扎入检测，确定无病毒、可食用，便拎回一处小院，支起火烤个半焦，然后将其中两只递给仍蜷着身体、周身长满羽毛的沈惑。 沈惑艰难睁开被羽毛糊住的眼睛，看见烤得一半黑乎乎的田鼠，明显狠皱了下眉。 宋云蔚也知道自己手艺一般，轻咳一声道：“兄弟，都这种时候了，就别太讲究了，能填饱肚子就行。” 沈惑到底还是接过，但没吃，只出神望着田鼠。 宋云蔚自己啃了两只，转头见他没动，又找话聊：“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五天前他带沈惑逃出无妄城，又趁夜色逃到这个小镇，找到一辆性能还算可以的沙漠车，打算去找林空鹿他们。 谁知开进大漠后，找了三天也没找到人，甚至连查文基地都没找到，宋云蔚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穿到平行时空去了。 最后水和食物用完，他们只能先回小镇，结果回来的途中又遭遇流沙。宋云蔚险些丢半条命，最后还是沈惑用钩爪抓着他，脱离流沙，飞回小镇。 眼下弟弟没找到，沈惑的情况也没丝毫好转，宋云蔚不禁也开始担忧。 沈惑怔怔凝视手中的烤田鼠，半晌后放下，低声道：“你走吧。” 宋云蔚：“……” “别总说颓丧话。”他好心开导，“我要是那种人，第一天就丢下你走了，何必等到现在？你也不要一直消沉，只是一次失败而已，刚开始难过很正常，现在四五天过去，也该提起精神，有仇报仇了。比如占了无妄城的那几个混蛋，不把他们弄死，你甘心？” 沈惑摇头：“不是这个问题。” 宋云蔚：“嗯？” 沈惑：“我听见祂在说话。” 宋云蔚：“他？” 沈惑直直看向前往，中了邪似的呢喃：“祂在召唤我。” 宋云蔚莫名脊背发凉，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沈惑眼睛渐渐无神，忽然震动翅膀，往西飞去。 “雾草！”宋云蔚连忙一个飞扑，拽住他的腿，将他从半空扯回来。 沈惑“砰”地摔在地上，半晌后才回神，不解问：“我怎么了？” 宋云蔚胳膊险些拽脱臼，闻言没好气道：“我也想知道你怎么了。” 沈惑看看他揉肩的动作，又看见他的衣领，神□□言又止。 * 沙漠中的越野车上，正与林空鹿十指相扣、闭目休息的江辞忽然睁开眼，眼中血色一闪而过，握着林空鹿的手也不自觉用力几分，莫名一阵心悸。 林空鹿被惊动，偏头疑惑问：“怎么了？” 江辞怔忪望向他，半晌后摇头，哑声道：“没事。” 他刚才……好像听见一个声音在喊他。 几乎同时，远在容城的唐奕川，曙光基地外的沉尧，沙漠深处的赵星白，都听见了类似声音。！ 第 128 章 奇怪的声音像自意识深处传来,古老虚无，一瞬即逝。 江辞揉了揉眉心，一度以为是幻觉。 林空鹿见他神情疲惫，眼中闪过担忧,不放心又问：“真没事？” 江辞偏头看他,握了握他的手指,笑着安抚：“真没事，可能刚才睡着，做了个梦。” 林空鹿“噢”一声,又看他两眼,见他确实没事，才放下心。 车很快开到绿洲边缘，几人弃车步行，打算从绿洲南部绕道进入无妄城。 为了隐蔽行踪,杨天宁等人都穿着迷彩,用枝叶编成帽子戴在头上,尽量和四周植物融成一色。 转头见林空鹿和江辞没动静,杨天宁提醒道：“圣子，林中可能有组织派的人蹲守，我们得穿得隐蔽些。” 林空鹿为遮住腹部弧度,一路仍穿着白金色斗篷,仿佛中世纪的贵族小少爷。明明在大漠风吹日晒了五六天,依旧漂亮夺目，像被人放在盛满水的玻璃瓶中精心呵护的花，没沾染任何风沙。 而他旁边的江辞，倒是一身黑色作战服，看着还像样些,但好像也不懂用植物遮掩身形。 杨天宁看着这两人，心中愈发没底，叹气想：就这配置，真能夺回无妄城吗？别是去送菜。 但来都来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奋力一拼。万一沈惑还在城中，多拖一天，对方就多一分被抓住的危险。 就算沈惑跟那位宋先生一起逃出来了，以当时的情况，恐怕也撑不了太久。 必须得赶紧夺回城，然后才好派人手大面积找寻沈惑。 杨天宁暗暗心急，见江辞和林空鹿不用枝叶掩蔽，干脆帮他俩编草帽。 “不用。”林空鹿忽然用权杖阻止他，道：“我们先进城。” 杨天宁以为他不懂，解释道：“圣子，穿绿一些，能遮掩身影。” 林空鹿摇头，淡定道：“不用耽误时间，直接进城就行。” 说完便拉着江辞，光明正大地往无妄城走。 杨天宁一愣，回神后急忙追上，问：“圣子，现在无妄城被组织控制，我们就六七个人，不是先埋伏在城外，等天黑再设法进城？” 林空鹿头也不回，继续淡定道：“你也说我是圣子了，圣子回城，难道还要偷偷摸摸？” 杨天宁愣住，理是这么个理，可…… “可城中守卫已经被组织的梁博士他们控制……” “他们被洗脑了，现在听命梁博士？”林空鹿问。 “倒也不是，他们名义上听孟一川，但孟一川已经倒戈……”杨天宁追上解释，说到一半，自己就先愣住。 林空鹿见他回过神了，也微笑说出计划：“梁博士他们借孟一川控制无妄城，说明无妄城现在名义上仍尊崇神。既然大家仍尊崇神，那我作为神的弟弟、无妄城的圣子，现在要回城，城中守卫有什么理由拦我？” 恐怕梁博士自己也没想到无妄城还有一个圣子，如 果知道的话，一定不会用这种方法控制无妄城。 但不用这种办法，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无妄城几十万人都对沈惑狂热信仰，就算他们都是被洗脑，都在一瞬间被解除这种精神影响，也不可能一下就全部倒戈。 林空鹿轻笑，他不相信人都会不分是非，都会因沈惑是怪物，就否定他的一切。至少会有一部分人会仍相信、追随沈惑吧，杨天宁不就是？ 而且听对方说，事发时，在场被解除洗脑的神侍仍有近半愿意救沈惑。由此可见，梁博士不是不想强夺无妄城，而是不能。 他们人少，一旦城内仍追随沈惑的人闹起来，对他们来说会是个很大麻烦。 林空鹿猜这些人本意是想借无妄城隐藏行踪，所以让孟一川站在台前，他们躲在幕后。 毕竟这些人一向这样，大部分时候都不光明正大地露面，总喜欢像个见不得光的老鼠，躲在暗处当搅屎棍。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方便林空鹿的计划实施。 他转头对杨天宁道：“你们也没必要遮掩，我们光明正大地回去，孟一川对城中民众说你是叛徒，但那只是他一面之词。我是圣子，等进了城，一切就是我说了算，到时他才是那个叛徒。” 他只是在陈述事实，杨天宁听了却大为感动，颇有一种圣子在为自己翻案、撑腰的错觉。 唉，他要真是圣子就好了。 杨天宁心酸地抹一把脸，但想到深处，又斟酌劝：“圣子，您这个计划好归好，可还是那句话，我们人太少了，战斗力不足。就算能成功进城，到时孟一川一个反诬陷，再加梁博士手下那些觉醒者……不是我灭自己人威风，我们可能真不是对手，所以……” 还是半夜偷袭保险点。 林空鹿斜睨他一眼，没等他说完，就打断道：“这你不用担心，圣夫他很厉害。” 说着勾起江辞的小手指，晃了晃，眨眼道：“是吧，男朋友？” 江辞唇角微弯，没说话，只将他手握住，抻开掌心，十指相扣。 走在后面的杨天宁被迫吃了一口狗粮，差点闪瞎眼，但还是不放心道：“可梁博士手下的那些觉醒者个个都十分厉——” “砰砰砰！” 林中忽然响起数道枪声，惊飞鸟雀，子弹如骤雨飞向他们。 杨天宁心中一惊，正要闪避，四周忽然出现金属墙，将子弹尽数挡下。 杨天宁顿松一口气，随即疑惑，他带的人中没有金属系觉醒者，那这些凭空出现的金属墙…… 他不由将目光落在江辞身上，几乎同时，江辞右手瞬间化为藤蔓，如蛇游走，不知伸何方。 不到两秒，远处密林中就传出惨叫，藤蔓迅速拽回三名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人。 杨天宁心中大骇，还没从“这个人竟是怪物”的震惊中回神，就见江辞把开枪的那三人拽至他面前，面无表情问：“是你们的人，还是组织的？” 杨天宁和他的手下都吓得下 意识后退，等意识到不妥后，才急忙止住脚，站稳。 “是、是城中守卫，应该是被孟一川派出来巡逻的。”杨天宁尽量使自己镇定，声音却控制不住有些发颤。 被捆住的三人立刻朝他痛骂：“神使，你果然已经背叛神，竟跟这个怪物混在一起。” 林空鹿看向他们，问：“你们仍信仰神？” “当然！”那三人不假思索，语气虔诚，“我们永远追随神，愿将生命献给他。” 林空鹿微笑：“很好，那你们也应该追随我。” 三人不由看他一眼，似是觉得他有些眼熟，语气迟疑：“你是？” “混账东西，连圣子都不认识了？”杨天宁已经知道林空鹿的计划，立刻配合道。 三人神情震惊，又仔细看林空鹿一眼，终于想起不久前曾远远看过站在神身旁的圣子一眼，好像确实是眼前这个少年。 他们神情渐渐恭敬，语气却仍迟疑：“圣子大人，您怎么会跟怪物在一起？还有杨神使他……” 林空鹿抬起手指，轻嘘一声，微笑打断：“你们受伤了，我先帮你们疗伤。” 说着他将假权杖收起，拿出胡萝卜捏成权杖，霎时杖身金色光华流转，细丝没入三人眉心。 林空鹿在三人精神中刻下图案，江辞也配合地收回藤蔓，同时碾碎几片叶子，将汁液滴到他之前故意在三人身上弄出的伤口上。 伤口很快止血，甚至肉眼可见地开始愈合。 三人以为是林空鹿帮他们“治疗”的效果，心中大为惊讶。 杨天宁心中同样震惊，圣子的能力竟然跟神差不多，也是治愈，他该不会真是神的弟弟吧？还有他手中那根环绕金色光辉的权杖…… 要不是亲眼见过曾展现神迹的沈惑变成怪物，杨天宁简直要再次相信这世界上有神。 林空鹿此刻被权杖的金辉环绕，表情神圣，缓缓开口：“杨神使不是叛徒，真正的叛徒是孟一川，他背着神骗我去查文基地取药，实则命人想暗杀我。神知道这件事后将他驱逐出城，谁知他竟因此嫉恨神，勾结查文基地的人暗害神，还诬陷杨神使是叛徒。” 说到这，他微微一笑，将沈惑的神棍形象学了个十成，继续道：“我因有圣夫保护，没有出事，这次回来就是要清理门户。” 站在他旁边的江·圣夫·辞嘴角微抽。 三人见他周身金辉环绕，说话又跟沈惑似的，已经被忽悠信了一半，再加上精神中的胡萝卜图案影响，几乎很快点头，咬牙道：“原来孟一川才是叛徒？” “是啊。”林空鹿微笑着继续忽悠，“我想神这几天一定没露面，城中也不怎么安宁？” 三人连忙点头，神情愤怒：“孟一川说神被杨神使和一个怪物重伤，最近要修养，暂时不露面，至于城中……” 提到城中情况，他们神情又黯然。 “因为神一直不露面，洗礼仪式也被拖延，城中这几天有不少人都变成了怪物，而孟一川 ……” 说到这，其中一人恨声：“孟一川直接下令将那些人都杀了，甚至包括刚出现异变症状，还没完全异变的人，还说是神的命令。” 要是在几天前，神还举行洗礼仪式时，这些人肯定能被救回。 林空鹿微皱眉，心道：果然。 沈惑不在，无妄城早晚会乱。 “现在每天都有人去神殿外祈求，请神降下神迹，只是神一直没露面。”那人又黯然开口。 林空鹿很快恢复神色，道：“神被孟一川联合查文基地的人囚困了，我们必须赶快救出他。” 顿了顿，又道：“另外城中出现异变的事不用担心，我是圣子，是神的弟弟，现在我需要你们帮我去做几件事——” 三人对他已经完全信服，立刻恭敬道：“圣子请吩咐。” 林空鹿微笑：“你们回去找一些值得信任的人，把孟一川勾结查文基地的事悄悄传出去，另外把那些将要异变的人及他们的家人都聚集到神殿外，其他没出现异变症状，但想见神的人，也组织过去，就说……神会救他们。” 三人虽不清楚林空鹿具体要做什么，但都恭敬道：“是。” 林空鹿满意点头，收起权杖，挥挥手，让他们都走了。 杨天宁在旁看得目瞪口呆，等那三人走远，忍不住问：“就这么放他们回去？可信吗？” 听出他语气中的迟疑，林空鹿笑道：“当然可信。” 杨天宁暗暗咋舌，回想刚才那三人态度转变之快，不由怀疑：圣子该不会……也会给人洗脑吧？ 正胡思乱想着，林空鹿忽然转头，问：“怎么了？” 江辞同时看向他，眼神清凌凌。 杨天宁顿时一激灵，急忙摇头：“没、没什么。” 语气都多了分恭敬。 林空鹿没再说什么，转头对江辞道：“我们也走吧，先到城外等那三人消息。” * 中洲边境的小镇，一条幽暗小巷内，宋云蔚解决数名无妄城派来搜寻沈惑的人，转身走回小院。 沈惑抬眸看他，目光掠过领口处，很快皱眉，又垂下眼，继续啃烤田鼠。 宋云蔚擦干净手上血，走过去在旁坐下，转头问：“那个孟一川怎么回事？跟你有仇？怎么死盯着你不放？” 沈惑尽量不去看他，淡声道：“没什么，我救过他。” 宋云蔚：“？”不是你杀过他？ 沈惑皱眉：“可能是他无法接受信仰崩塌。” 宋云蔚：“……”粉转黑，真可怕。 说到这，他就有点担心自家弟弟。小鹿的能力跟沈惑的似乎有些像，可千万别也培养出这种人。 沈惑不再说话，啃完田鼠，也只静静坐着。 院中一片安静，片刻后，他忽然起身，像失去神智般，魔怔地往外走。 宋云蔚一惊，急忙把他拽回，把人摇清醒，才松一口气。 “你刚才又 发作了？”他语气肯定。 自不久前脑海中莫名出现声音后，沈惑便频频失神，傀儡般地往西走。 ?斫染提醒您《穿成丧尸文里的怀崽炮灰》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至于要去西边的哪，他也不清楚，只有清醒后，才隐约意识到，是那个不可言说的存在召唤他。 沈惑坐回院中，安静数秒，忽然开口：“我感觉我快彻底堕化了。” 宋云蔚转头看他，他却像没察觉，兀自自语—— “我出生时，胎发、眼睫就是白色，皮肤也白得吓人，父母以为是白化病，把我扔在孤儿院门口。因为样貌奇怪，孤儿院的小朋友都害怕我，孤立我。七岁时，我被养父母领养，但他们很快有了自己的孩子，后来我被送回孤儿院，之后又被一对进了传销组织的夫妇领养，再后来，被辗转卖给一个邪-教组织的小头目……” 宋云蔚：“……” “后来那个□□组织被捣破，警察把我送回亲生父母那，但家里已经有了弟弟妹妹，我显得很多余。不过妹妹对我很好，她不害怕我，会把糖给我吃。” 可能是贪恋那一丝温暖，后来妹妹生病需要钱，有人找上门，要花钱买他做实验时，他被父母说动，答应了。 那时他天真地以为只是去实验室试吃一些药，不知前路黑暗。 离开家时，父母第一次摸着他的头，在他口袋里放了一块巧克力，保证半年后就会去接他。 可实际上，他在实验室度过了生不如死的四年，承诺半年后就去接他的父母一直没出现。 他等了八个半年，却依旧没死心，逃出后，仍心心念念地回去，想远远看一眼曾给过他一抹温暖的妹妹。 令他惊喜的是，妹妹认出他了，还带他回家，一家人都接纳他，坐在一起吃了温馨的晚餐。那天晚上，他躺在父母为他铺的床上，有种轻飘飘的不真实感，直到第二天，组织的人找上门…… 原来在他逃离的那一刻，组织就联系了他的家人，他被家人第二次卖了。 甚至他的家人早就忘了他长什么样，是组织给了照片，他们才会第一眼就认出她。 他至今都记得，被抓住时，妹妹躲在阁楼上，心虚得不敢看他。父母泪眼婆娑，却又无比虚伪地说：“小惑，你妹妹要出国留学，弟弟得在大城市买房，家里实在太穷了，他们愿意给两百万，你就再跟他们去住两年，两年后，我们一定接你回来……” “后来末世，我又遇见他们，他们被丧尸围困，拼命向我求救。”沈惑语气平淡，“我一直静静看着，什么都没做，后来，他们死了。” 宋云蔚听完，转头看他：“这不是应该的吗？”那种家人有什么值得救的？ 作为一个弄丢弟弟后，坚持不解找十几年的弟控，宋云蔚实在不能接受这种卖孩子的行为。 “我觉得警察可能找错了，也许他们并不是你的家人。”他又找理由安慰道。 沈惑低笑：“也许吧，可能我这人天生不讨喜，没有亲人缘，所以父母弟妹都不喜欢我，骗来的弟弟也跑了，得到信仰 也是建立在谎言上，不堪一击。” 宋云蔚忽然轻咳：“有没有可能，我是说也许，弟弟没跑呢？” 沈惑看他一眼，很快又移开视线，没接话，只道：“不过你说得对，我不能就这样死去。” 他快彻底堕化了，在完全失去神智前，他至少应该解决梁博士他们。 也许无妄城的人接受不了其实是怪物的他，但应该也有像杨天宁那样，仍愿意追随他的人。 为了这几十万人的性命，他也不能一直颓丧，任由梁博士他们占据无妄城。 宋云蔚见他终于振作起来，不由欣慰，但看向他此刻的样貌，又迟疑问：“你这样……能回去吗？” 沈惑没回答，从口袋里拿出一管针剂，猛地扎到心口。 很快，他面上露出痛苦神色，痉挛倒地。 宋云蔚神情骤变，急忙上前，但手还碰到，就见他羽毛渐渐褪去，弯曲的脊背挺直，钩爪也变回五指。 宋云蔚惊讶收回手，等他彻底恢复正常，才问：“这是什么药剂？” “能使堕化者短暂恢复正常的药剂。”沈惑脸色惨白，额上布满冷汗，背靠着院墙艰难喘-息。 宋云蔚皱眉：“没有副作用？” 沈惑摇头，没说，但……怎么可能没有？ 这种药剂是他从组织在无妄城的实验基地缴获来的，只能短暂使堕化者外表恢复正常，时效过后，会加倍反噬，迅速进入彻底堕化状态，完全失去理智。 但对沈惑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了，他要用这短暂恢复正常的时间，回城解决梁博士他们。 他咬牙拔出针，连同针管一起猛地扔在地上，起身说：“走吧。” 宋云蔚沉默，心中明显已经猜到几分。 如果没有任何副作用，沈惑之前为什么不拿出使用？现在才拿出来，明显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他望着对方走出小院的背影，神情一片复杂。 沈惑走到越野车旁，忽然回头，斟酌道：“宋先生，有件事……我从刚才就一直想跟你说，可能会有些唐突。” 宋云蔚以为他要交代遗言，神情微怔，缓缓道：“你说。” 沈惑似乎微松一口气，指指自己的衣领，看向他道：“你右边的衣领压在里面，没翻出来，跟左边的不对称。” 宋云蔚：“？” 沈惑：“抱歉，我有点强迫症。”看到这种衣领，就想给扯对称。 宋云蔚：“……”草，就这事？ * 天黑前，林空鹿一行人顺利抵达无妄城入口，三名内应也差不多时间传出消息。 林空鹿不由理了理衣服，又顺了顺头发，摸到还戴在头上的猫耳头饰，忙摘下来让兔子放空间里。 确定自己很有圣子的气势后，他一挥手中的假权杖，雄赳赳，气昂昂道：“走，我们进城，清君侧。” 江辞嘴角微抽，没走两步，林空鹿忽然侧头小声叮嘱：“圣夫， 你得落后本圣子半步，让本圣子时刻处于C位，彰显不凡。” 江辞：“……” “拜托啦，等会儿人多，给个面子。”林空鹿朝他眨眼，像妻管严的丈夫在外面强撑一家之主的颜面。 江辞心中好笑地落后半步，要不是场合不适宜，简直想把他抱在怀中揉捏。 林空鹿神情满意，继续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到了城门口，果然被拦住。 这次不用他开口，杨天宁就上前：“瞎了你的狗眼，连圣子都敢拦？” 城门守卫看见杨天宁，神情震惊，心想：这不是神使大人要抓的叛徒？竟然敢光明正大地回来。 他正要抬手命人把这几人都抓起来，下一刻，手被一柄金属长剑挡住。 江辞语气冷淡：“不可对圣子无礼。” 几乎同时，三名内应中的一员匆匆跑来，见林空鹿被拦，同样训斥那名守卫：“瞎了你的狗眼，连圣子都敢拦。” 说完便恭敬请林空鹿进去。 守卫神情茫然，圣子他认出来了，可杨天宁确实也是神使大人要抓的叛徒，到底抓还是不抓？ 旁边有刚听说“孟一川才是叛徒”的守卫悄声提醒：“别拦了，圣子和神使，谁地位更高？” 守卫迟疑：“……当然是圣子。”可圣子刚封不久，神使却一直实权管着他们。 但话说回来，杨天宁虽然是叛徒，圣子却不是，拦圣子也没道理。 旁边人道：“那不就得了，听圣子的不会错。” 守卫犹豫两秒，到底还是放行。 林空鹿没费什么力气，顺利进城。 远离守卫视线后，刚才的内应忙上前，低声恭敬道：“圣子，一切都安排好了，神殿外已经聚集四五千人，还有人在陆续前往。” 林空鹿嘴角微翘，握紧权杖道：“我们去神殿。” 神殿外，夜幕渐渐笼罩，路灯依次亮起，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黑压压一片。 他们起初只是祈求神出面，拯救他们，惩罚之前杀死异变者的神侍。但随着时间推移，一些消息在人群中快速传递—— “听说孟神使才是叛徒。” “孟神使勾结外人，囚困了神。” “也是孟神使下令杀之前的那些异变者，他还不让神出来救大家。” “杀异变的人就罢了，没完全异变的也杀，丧心病狂。” “让孟神使出来给大家一个交代。” “对，让孟一川出来！” “让他出来！” 群情很快激愤，加上有人真以为神一直没露面，是被孟一川囚困，对神的狂热敬仰上头，直接号召众人撞门。 中央主殿内，梁博士得知外面情形，面色阴沉地在殿内来回踱步，片刻后怒问一名佣兵：“下午不是让你去处理了，怎么又闹起来？” 佣兵也不清楚，为难道：“下午是把他们都驱散了，但晚上不知怎么又开始聚集。” 吕临坐在旁边的座椅上，斟酌开口：“会不会是有人刻意组织？之前有人救走杨天宁，就该清洗一遍神侍，他们中明显有人还不服从。”！ 第 129 章 “也可能是沈惑还在城中,是他在策划？”在场的另一名研究员跟着开口，“可如果是他，他是怎么躲过搜查的？” 要知道,他们这几天已经快把整个无妄城翻一遍了,连藏在墙角的沙鼠都翻出好几只，就是没找到沈惑,真是邪门。 梁博士正为这事烦躁,五六天过去,他们不仅没抓到沈惑、找出残页,还从孟一川口中得知，那个最佳实验体——林空鹿,也早在他们来之前，就被赶出无妄城。 简直一事无成！ 唯一庆幸的是他们离开查文基地前动的手脚，应该成功困住了中西两洲的部队,至少那些人暂时还没找到无妄城。 但也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抓到沈惑和林空鹿。 吕临这时又开口：“要不派人再搜一遍城,这次尤其要查神侍，我怀疑……” “这个不急，先解决外面那群人。”梁博士被外面的撞门声吵得心烦，抬手打断，然后吩咐控制蛛丝的佣兵,“让孟一川出面解决。” 一直像根木桩、僵硬坐在旁的孟一川眼中闪过痛苦,但在蛛丝的控制下，身体却如傀儡站起,甚至恭敬地朝梁博士说了声“是”。 梁博士完全不看他，又对吕临和几名佣兵道：“你们也一起过去，防止发生意外。” 吕临点头起身,换上一身神侍的外套。 神殿外，短短一会儿功夫，又有两人出现异化症状，神却迟迟没出现，众人愤怒情绪愈发高涨，几乎认定是孟一川囚困了神，否则神一定不会不管他们。 毕竟神那么宽宏仁爱，从他们到无妄城以来，一直沐浴神的恩泽。 “大家，今天我们一定要见到神，让孟一川给我们一个交代！” “没错，神身边有坏人！” “冲进神殿，救出神！” 喊声最高涨时，神殿的门终于被打开，孟一川缓步走出。 愤怒的人群一静，紧接着，就有人质问：“孟一川，你把神藏在哪了？” 孟一川还没开口，旁边的神侍就冷言：“放肆，不可对神使大人无礼。” “哈，神使大人？可我听说就是这位神使大人勾结外人，囚困神，所以神才这么多天没露面，孟一川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是啊，给我们个交代。” “快说是不是真的？” “还是请神让我们见一面吧。” 孟一川脸色僵硬，抬手制止声音，像没有感情的机器，缓缓道：“是谁让你们在神殿外吵闹的？放肆，无礼，对神大不敬，神已经非常生气。” 在场民众都对沈惑疯狂信仰，一听神生气了，瞬间门都有些忐忑。 孟一川也趁机接着道：“我上次说过，神被叛徒杨天宁勾结怪物所伤，近期要修养，不便露面。怎么，只是一周没举行洗礼仪式，你们就忘了神的恩泽，跑到神殿外闹事，要对神不敬？到底是哪个异端蛊惑你们这么做的？” 场下 一片安静，似乎都被他借□□义吓住了。 半晌，有人反应过来，小声道：“我们不是对神不敬，我们只是质疑你。” “对对。”其他人跟着反应过来，也道：“你说你传达的是神的旨意，你有什么证据？” “神不会不管我们，更不会下令杀还没完全异变的人，我们只是怀疑你。” “说不定你的话都是假的，根本不是神的旨意。” “的确是假的。”一道清澈声音响起，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 众人一怔，纷纷回头，就见人群后方不知何时站着一位身披白金色斗篷，手持金色权杖的漂亮少年。 “据我所知，孟神使早就被神驱逐出城，可他心有不忿，勾结查文基地的人，背叛神，甚至试图谋害神。”少年继续道。 他乌发红唇，皮肤瓷白，面上带着浅浅笑意。而他身旁站着的青年，一身黑色作战服，身姿修长峻拔，气势冷峻，不苟言笑。 可能是两人的气质容貌都过于出众，以致众人竟没第一时间门注意到站在他们身后的“叛徒”杨天宁。 孟一川倒是第一眼就看见了，但对他来说，更震惊的是林空鹿竟然还活着。 只是他再震惊，也无法出声，只能惊骇看向两人。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 “他是……” “这是谁？” 不等林空鹿这边的人出声，就有人小声传播：“是圣子！” “是圣子大人。” “圣子大人回来了。” “圣子大人说的是真？” “我也隐约听说，孟神使之前被神驱逐过。” 孟一川眼中慌乱，可依旧无法出声。 跟孟一川一起出来的吕临见过林空鹿的照片，一眼就认出这是他们之前被沈惑抢走的实验体，心中不由惊喜，随即听底下人的说什么“圣子”，又微皱眉。 “你去告诉博士，实验体出现了，请他再多安排人手，确保万无一失。”他转头对身旁的佣兵附耳道，“顺便告诉戈岩，让孟一川把人引到神殿内抓捕。” 戈岩就是控制蛛丝的那名佣兵，曾被异变蜘蛛感染过。 收到命令的佣兵立刻点头，刚转身，一根悬在空中的金属刺抵住他咽喉。 他霎时止步，后背冒出一层冷汗，竟不知金属刺是何时出现的。 江辞仍面无表情站在原地。 林空鹿则笑吟吟开口：“从查文基地来的远客，怎么见到我这个主人家，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急匆匆要走，是想去给谁报信吗？” 有杨天宁指认，他已经知道站在孟一川身旁的人里，哪几个是组织残党。 吕临心中微惊，见佣兵手下没有任何防备就被金属刺逼近，立刻意识到这名金属系能力者实力不凡。他先是一阵后怕，随后目光才锁定江辞。 倒不是他眼光多毒，看出江辞最厉害，而是江辞是他们更早想要研究的实验体，照片比林 空鹿的还要早传到他们查文基地。 他眼睛一转，迅速想到应对办法，看向林空鹿道：“主人家？什么主人家？” 林空鹿微笑，握着权杖人群让出的通道，眼睛直视吕临，道：“我是无妄城的圣子，神的弟弟，我不是主人家，难道你是？” 在场众人本就被他那句指认吕临是“查文基地远客”的话惊到，此刻又听他承认是圣子，不由低声惊呼：“是圣子，他真的是圣子。” “圣子回来了，神肯定也会露面吧？” 台上，吕临闻言也笑，抬手指向他旁边的江辞，道：“圣子？和怪物混在一起，甚至把怪物领进无妄城的圣子吗？” 说着他又对身旁的空间门能力者道：“让人去帮那位怪物先生恢复一下真正样貌。” 空间门能力者一听就明白，这是要用之前对付沈惑的办法，再来对付江辞。 他会心一笑，然而还没来得及动手，江辞身影瞬闪，出现在他身后，锋利的长刀寒刃抵在他颈间门皮肉，划下一道伤口。 “别动。”身后的声音冷寒。 空间门能力者霎时僵住，心中莫名涌现恐惧——这个人也有空间门能力，而且比他强。 诚然，他此刻可以瞬移躲开，但对方的瞬移速度是他数倍，万一躲的时候对方速度更快……他不敢拿脖子上的这颗脑袋赌。 吕临没想到他们的制胜关键——空间门能力者也被制住了，脸色不由发白，额上流下冷汗。 可没等他开始思考对策，江辞右手忽然化为藤蔓，快得不及眨眼，瞬间门将他和其余十余名佣兵捆缚勒紧。 他们都没想到江辞会毫不遮掩自己是植物怪物的事实。 尤其吕临，他只是个抢夺了自己研究的实验体能力的研究员，除了拥有抢来的能力，也就是解除洗脑（精神干扰控制）能力外，没有其他能力，身手也一般，被抓后只能做无用挣扎。 其他佣兵倒是立刻用能力反抗，但江辞藤蔓迅速生长，想困住半座城都不在话下，困住他们，根本不算难。 吕临和佣兵们心中都大惊，随后不安：不对劲，神殿内的梁博士他们还没听见动静？ 在场民众也都被震惊：真是怪物，圣子竟真带了一个怪物进城？ 为什么？圣子不是神的弟弟吗？这么圣洁的人，为什么要跟怪物混在一起？ 孟一川此刻忽然于开口，向周围神侍命令：“他是假圣子，快，拿下他和这个怪物！” 周围神侍立刻举起枪，对准江辞和林空鹿。然而江辞周身忽然出现数十枚高速旋转的金属薄刃，嗡鸣飞向举枪的神侍，顷刻打落他们手中的枪。 吕临心中焦急，面上强装镇定：“果然是怪物，你们这是恼羞成怒，想杀人灭口？” 接着向在场民众急吼：“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合力杀死这个怪物，难道要等他毁了整座城？” 民众仿佛还在震惊中，一时竟没几人有反应。 林空鹿不 等他们回神，先轻笑：“我有什么怒的？真正恼羞成怒的好像是你。” 吕临：“你——” “况且我不觉得怪物有什么可怕，反倒是你们组织的大部分人，披着人皮，做的事却比怪物更可怕。”林空鹿打断。 在场的大部分人不能理解这句话，他们被沈惑保护得太好，认知依旧和末世刚到来时一样，觉得怪物都是恐怖的，该死的。 一些有家人在这几天异变，被杀死的人，反倒默默低下头，似乎有些认同。 还有亲人正在异变或出现异变症状的，已经不管不顾，忍不住跪地，虔诚拜求：“圣子，求您请神出来，救救我们。” 林空鹿垂眸看向他们，神情和沈惑洗礼仪式时一样悲悯，轻叹道：“神被孟一川勾结查文基地的人囚困，目前不知在哪，要等审问他们之后才能营救。” 他当然早就看出孟一川并非自愿倒戈，而是被蛛丝控制。但他不会救这个人，让他在有机会在众人面前把一切都推在被控制上，趁机洗白。 “不过我是圣子，拥有和神差不多的力量，可以先帮你们治疗。” 他又继续道，说着扔掉假权杖，拿出胡萝卜。霎时，金色权杖伴随光辉出现，细丝没入那些快要异变以及正在异变的人眉心。 很快，和沈惑的治疗一样，这些人的异变症状开始消退。 在场众人看向林空鹿的眼神也渐渐转变，虽不至于像对沈惑那样疯狂痴迷，但也从怀疑变成相信，觉得他跟神一样会治疗，肯定是圣子没跑了。 就是圣子喜欢跟怪物在一起，不太能理解。 吕临也紧紧盯着林空鹿手中的权杖，目光贪婪而又痴迷：没错，就是这柄权杖，是残页中记载的权杖，他果然就是组织要找的人！ 他痴痴看了许久，猛然回神，终于又意识到不对劲：这么长时间门过去了，梁博士怎么还没察觉这边出事了？！ 第 130 章 梁博士并非没察觉异状,事实上，他隐约听见外面人喊什么“圣子”时，就察觉不对劲,急忙抓过一名经过的神侍问：“什么圣子？” 神侍没参与六天前的那场动-乱，不知道梁博士等人是查文基地的人,只以为他们是孟一川刚提拔的心腹，闻言面色有些古怪：“圣子是神的弟弟。” 梁博士皱眉：“沈……神的弟弟还活着？” 他以为神侍说的是沈惑的亲弟弟。 神侍面色更古怪了，道：“当然,前段时间组织的佣兵帮忙护送回来的,神第二天就向全城宣布过这件事,你……是不是刚来无妄城不久？” 不然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 梁博士闻言一愣,随即面上闪过惊喜。 组织的佣兵护送来的……那不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实验体？对方居然自己送上门了？ 梁博士惊喜之后，神情又激动，一把搡开神侍，回到殿内对其他研究员和佣兵道：“走,我们一起出……不不，应该让孟一川把他先带进来,然后——” “后”字还没说完,眼前忽然飘落一片洁白羽毛。 空气骤然安静，梁博士脸上的笑僵住，在场其他人也一愣,下意识抬头。 空旷高远的彩色玻璃穹顶笼罩着圣洁白光，片片羽毛从白光中飘落，仰望的人目光渐渐迷离,耳边隐约传来孩童唱诗的声音，缥缈悠远。 梁博士怔愣数秒，猛地回神,忽然大吼：“都醒醒，快走！” 沈惑，一定是沈惑回来了！ 梁博士脸色大变，回神后立刻往外跑，连同伴都来不及拽。 虽然上次轻易就打败沈惑，但他心里清楚，那次是偷袭，是趁沈惑刚使用过治疗能力、精神不济时，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没给对方使用能力的机会。 尤其他们当时还有吕临，吕临没被控制，就能解除洗脑。 但现在吕临不在，沈惑又是有备而来，他们反倒成了被打得措手不及的那方，留下一定会被控制。 梁博士连看一眼沈惑在哪都不敢，几乎用尽力气，拼命往外跑。然而刚跑两步，他脚忽然像生了根，怎么也动不了，身体也像被无形的山压下，沉重，颤抖。 不对劲，他怎么会动不了？他明明还清醒着。 梁博士脸色发白，额上渐渐冒出冷汗，牙咬得咯咯响。就在他惶恐不安时，身体忽然不受控制，脖子僵硬扭动，脸缓缓后转。 他身体仍背对主殿，维持向外跑的姿势，只有头在向后转。转动到90度时，脖颈皮肉开始拉扯的疼。 转动依旧没停，头和身体形成一个怪异的角度，骨骼似乎开始咔咔作响，筋皮扯得生疼，可他头还在向后转。 更恐惧的是，他不知道要向后转到什么程度才会停止。 180度？360度？不，不，那样下去他会死，停下，快停下！别再转了！ 梁博士心中恐惧，眼睛睁得凸起，面部疼得扭曲 。因为脖子扭转严重，影响到气管，呼吸也变粗重，心跳如同擂鼓，咚！咚！越恐惧越响，仿佛心脏要跳出嗓眼。 他大口大口喘气，不停在心中呐喊：停下，快停下！ 可嗓子像被堵住，不能发出丝毫声音，只有气流声“嗬嗬”传出。 就在他觉得脖子快扭断时，伴随咔的一声响，扭转停止。 梁博士顿如劫后余生，痛苦到狰狞的面孔稍缓，呼吸也不似刚才急促。然而余光看见上方薄纱拉开，他霎时又僵住。 薄纱后，沈惑不知何时坐在高高的神座上，支着额头，目光冷冷凝视下方。 宋云蔚站在旁，指尖一直凝着电弧，提防底下的人逃脱。 “梁博士。”沈惑指尖敲击扶手，缓缓开口：“许久不见，怎么一看见我就跑？是有急事？” 梁博士冷汗涔涔，余光看见他样貌恢复正常了，先是吃惊，随即想到什么，又大喜。 六天前沈惑分明已经变成半人半鸟的怪物，差点彻底堕化，现在忽然又恢复正常，一定是用了他们组织研究出的抑制药剂。 那种药剂副作用大，而且有时间限制，对方肯定撑不了太久。 梁博士莫名放下心，觉得事情还有回旋余地，又在心中算计：可以先假意和谈，稳住沈惑，比如骗对方可以帮忙解决药剂的副作用，甚至可以帮对方解决即将堕化的麻烦。 可他艰难张口，却发现到仍无法发出声音，心中不由又慌，急得满头是汗。 沈惑这时忽然起身，走下台阶，缓步到他面前。 “有急事也不必赶这一时半会儿。”他拖曳白色长袍，绕着被定住似的梁博士边走边审视，“无妄城一向以礼待客，你上次来时送我那么大一份礼，我不回一份，倒显得我很没礼数，你说是不是？” 梁博士眼球充血凸起，面色憋得赤红，眼底满是惊惧。他急切想说话，可依旧一个字都说不出。 沈惑冷笑一声，又走到那几名研究员、佣兵面前。 这些人明显已经被他精神影响，见他走到面前，忙都恭敬匍匐下跪，一声声喊：“赞美神，赞美神……” 站在一旁的宋云蔚心中暗暗惊讶，同时又想：觉醒这种洗脑能力，该不会跟他小时候在传销、邪-教组织长大有关？ 思忖间，沈惑已经看向那些人，空灵声音回响在大殿：“你们愿意追随我，信仰我，甚至为我献出一切？” “是的，我们愿意追随您，信仰您，为您献出一切……”此起彼伏的声音又响起。 沈惑眸光微垂，神情悲悯，开口却道：“那你们就去死吧，把生命献给我。” 话音落，大殿内一片寂静。 宋云蔚微微讶异，却又不那么意外。 梁博士本就外凸的眼睛瞪得更大，呼吸声“嗬嗬”，仿佛不敢相信。 下一秒，跪伏的人恭敬道：“赞美神，愿为您献上生命。” 说着他们拿起武器，将子弹或刀尖刺入心脏 。接着殿内响起“砰砰”倒地声，血从他们身下蔓延??[，沾染了沈惑长袍的衣摆。 同样跪伏的神侍瞪大眼，不敢相信这一幕。 沈惑白袍拖曳着血，又走到脖颈扭曲的梁博士面前，面无表情道：“轮到你了，博士。” 梁博士心中惊惧万分，拼命想摇头，可身体却纹丝不动。 沈惑将一把匕首放进他手中，声音轻缓又不容抗拒：“你害过多少人，就向你的身上刺多少刀，直到血流尽，生命终止。” 梁博士嘴唇颤抖，不敢相信。他没被洗脑，思维清醒，怎么可能听对方的？ 可下一刻，他惊恐看着自己的手违背意志，握紧刀，猛地向自己腹部刺去。剧痛令他面部肌肉一阵扭曲，身体痉挛，可手却没停，猛地拔出刀后，又刺。 他很快无法站立，僵硬倒在地上，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大腿，腰腹，肩胸……他像有自虐癖，一下又一下，血从喉咙涌出，呛得呼吸愈发困难，意识却格外清醒。 他终于明白了，沈惑唯独没洗脑他，是用强大的精神压制他。对方精神过于强大，直接压制他的意志，使他无法再支配自己的身体，反由沈惑直接控制。 这跟洗脑不一样，洗脑过程中，被洗脑者的身体依旧由自己的精神支配，只是这个精神，已经被洗脑者影响操控。 但沈惑现在不洗脑他，直接越过他的精神，用自己的精神控制他的身体。这跟他自己控制身体又不一样，他的精神链接他的神经元，沈惑并没有，在不通过神经元发送指令的情况，沈惑控制他的身体，相当于用精神控制实物。 对方可以控制他的手握着刀刺自己，同样可以隔空控制枪扫射，控制砖飞起……这得是多强大的精神？ 梁博士艰难咳血，又畏惧害怕。 几天不见，沈惑又变强了？甚至，强大到这种地步，他已经成为神了吗？不，应该还没有，但如果他能一直维持理智，不彻底堕化，大约就离神不远了吧？ 梁博士和海斯、傅容新一样，毕生追求制造出神，可当一个出自实验、真的快成为神的怪物站在他面前时，他心中却只剩恐惧。 手中的刀还在刺，他身体痉挛发冷，疼得快失去知觉，意识却愈发清醒。 他愈发恐惧，握着刀的手在发抖，不断心中尖叫喊：刺向心脏，这一刀就刺向心脏，拜托了，求求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疼痛更多，还是恐惧更多，唯一的念头就是解脱，快点解脱。 沈惑冷冷看他最后一眼，像扫过垃圾一样，转身对宋云蔚道：“我们出去吧。” 宋云蔚沉吟，看一眼已经快没气，但还在自虐的梁博士。 等对方最后一刀刺进心脏，彻底断气了，他抬手打出一片电弧，精准落在梁博士和其他死去的组织成员的脑门，防止他们死后变丧尸。 补刀是个好习惯，但沈惑似乎没有。 宋云蔚暗暗摇头，做完这些，才紧跟出去。 * 神殿外，见林空鹿真的救回那些快异化的人，不少人已经忍不住高呼：“圣子。” 而被救回的人，虽不至于像被沈惑洗脑那样忽然疯狂膜拜，但同样无比感激，且对林空鹿莫名信赖，产生好感。 其中几名已经异化成怪物的人并没变回人类，但也没继续堕化，仍维持理智，至少从精神状态来看，跟还是人类时没什么区别。 他们跟着众人，同样一声声喊着：谢谢圣子，谢谢圣子……⒖” 林空鹿用权杖示意他们安静，开口道：“所以你们看，不是所有怪物都嗜杀，像毫无理智的丧尸喜欢啃食人类，比如……” 他抬起手，竖起白皙修长的小拇指。 身后的江辞神情无奈，一根细小藤蔓迅速生长，缠上那根白嫩的小拇指，在他粉嫩的指尖开出一朵小花苞。想了想，又在他头上编一个花环。 林空鹿：“……”加戏了，扣分。 离得近的人都惊奇睁大眼，似乎没见过这么听话的怪物。 挤在人群中的杨天宁有些迷惑，圣子这真不是趁机秀恩爱？ 不过他很快明白，圣子在试图改变无妄城民众的观念。这不是坏事，洗脑会被解除，只有内心深处的观念改变，民众才会继续拥护沈惑。 当然，也拥护圣子。 不知不觉中，杨天宁已经把林空鹿当自己人了。 林空鹿面带微笑，接着刚才的话道：“比如我身旁的这位植物……咳，先生，就是我的好朋友，性格不凶残，也不暴戾。” 江辞：是男朋友，谢谢。 底下人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杨天宁顺势配合喊：“圣子您是说怪物也分好坏，就像人，有的善良，有的却像孟神使，忘恩负义，谋害神，杀害无妄城的民众。” 林空鹿微笑点头。！ 第 131 章 宋云蔚走出中央主殿,看向沈惑，神情有些复杂，大约是庆幸自己当初没被洗脑。 他想问对方既然这么厉害,之前怎么还会被抓。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废话，但凡有反击的余地，当初肯定不会任人宰割，八成是组织那些人玩阴的,搞突袭,甚至有针对他弱点的办法。 毕竟厉害到江辞那种程度，也被坑过，那个组织就是毒瘤。 正想着，身旁的沈惑忽然止步。 宋云蔚脚步也微顿,问：“怎么？” 沈惑微眯起眼,看向躲在神殿拱门后控制蛛丝的身影,冷笑道：“还有一只老鼠。” 宋云蔚是和沈惑一起翻墙潜入，不知道林空鹿也在无妄城,只听梁博士刚才提了一句“圣子”，此时往外一看,倒是先透过拱门隐约看见弟弟的身影。而沈惑说的那个“老鼠”，正躲在拱门后,鬼鬼祟祟，像是要偷袭。 宋云蔚看见林空鹿，先是惊喜，接着才注意到沈惑说的“老鼠”，脸立刻冷下，道：“这个交给我。” 说着他扬起手,一道亮白电弧直接打过去。 * 神殿外，众人听了杨天宁的话，注意力又回到孟一川身上，想起圣子说他是叛徒，勾结外人囚困神，纷纷义愤填膺，握拳怒喊：“孟一川，还不快老实交代？” “对，快放了神。” “他之前还下令杀人了，杀人偿命！” 孟一川脸色苍白难看，抖着唇极力想辩驳，可他心中清楚，已经是傀儡的他不可能自主发出声音。 正这么想时，他努力嚅动的嘴忽然轻易张开，一个嘶哑的“我”字发出。 孟一川愣住，随即内心狂喜，他能动了？不再被控制了？ 他立刻又开口：“我……” 是真的，他清晰听见自己声带振动发出的声音。 林空鹿和江辞也看向他，似乎隐约察觉不对。 孟一川狂喜后，立刻抓紧机会，指认吕临等人道：“他们的确是组织的人，我一直被他们控制，那些命令不是我下的，是他们，神也……” 提到沈惑，他表情僵了僵，艰难开口：“神也是怪物，六天前那晚你们看见的半人半鸟怪物就是神，我们都被骗了。还有圣子，他也不是什么神的弟弟，他是组织抓捕的实验体，沈惑觉得他有用，才留下他。我说的都是真的，诸位，我们人类才是同伴，应该互相帮助，他们都是怪物啊，我们怎么能让怪物欺骗统治？” 说到最后，他语气甚至忍不住激动。 但在场众人都疯狂信仰沈惑，听完这话，只觉他疯了。 “胡说八道，神怎么可能是怪物？” “你说你被控制了，证据呢？” “孟一川，我看你分明是叛徒，异端！原来你根本不信仰神，我要烧死你。” 那人说着就凝出火团，想丢到孟一川身上。 林空鹿：“……”虽然但是，毒唯也很可怕。 孟一川已经恢复行动能力，闪身便躲开火球。 江辞皱眉，藤蔓迅速生长，想将他困住，但林空鹿忽然伸手捏住那根藤蔓。 江辞微滞，偏头看向他，被捏住的藤蔓也像泥鳅，在他白皙手中扭来扭去。 江辞：“……”有点丢人。 他赶紧控制藤蔓不乱动，并用眼神询问林空鹿：要放过他？ 林空鹿摇头，秀气的眉微蹙：“他不对劲，你别碰。” 江辞闻言再次看向孟一川，有林空鹿提醒，他很快也察觉，孟一川情绪格外激动，面色却不像正常激动的人涨红，而是病态的苍白，甚至隐约泛着青灰。 眼睛也略微凸起，充血，眼白浮现轻微血丝。因为他正激动，一般人会认为是情绪上头导致。 但江辞五感敏锐，视力极佳，几乎立刻断定，他被感染者了。或者说，他即将异变。 他瞬间明白林空鹿的话外意思：这人快异变了，你别碰，免得等会儿底下人以为是被你感染的。 他默不作声收回视线，藤蔓也不再生长，只让林空鹿握着，还蹭了蹭林空鹿掌心。 林空鹿：“……” 孟一川还在拼命揭露沈惑和林空鹿的身份，试图给自己开脱—— “你们会这样，是被精神控制了。沈惑一直在给无妄城的人洗脑，剥夺我们的意志，他根本不值得信任，这个跟怪物混在一起的假圣子更不可信——” “那你觉得，谁可信？”一道清冷声音自身后响起，不复以往温和。 孟一川身体一僵，周身血液像被急速冻结。 是沈惑？对方没死？对方活着回来了？ 孟一川几乎不敢回头，更不敢相信，但眼前民众的反应很快证实猜测—— 所有人忽然惊喜欢呼，狂热膜拜：“赞美神，赞美神……” 林空鹿和江辞同样回头，看见沈惑和宋云蔚，林空鹿先惊喜道：“哥？” 沈惑和宋云蔚同时望向他，下一秒，宋云蔚大步朝他走过来。同样抬脚的沈惑动作一顿，看见这一幕，似乎明白了什么，神情微暗。 林空鹿：呃。 莫名心虚是怎么回事？ 他才意识到现场有两个哥，一个亲的，一个假的。 江辞微微垂眸，瞥他一眼：让你没事乱认哥，修罗场了吧？该。 沈惑收回视线，又看向孟一川，缓缓道：“孟一川，你究竟想要什么？ “背叛我后，你又都做了什么？跟查文基地的人合作，肆意杀害无妄城的人，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义正言辞地指责我？” 说到最后一句，他声音加重，语气也无端严厉，带着精神威压。 孟一川挡不住压力，脸色瞬间煞白，身体不住发抖，一时站不住，竟瘫软在地。 见神亲口证实孟一川是叛徒，民众狂热之余，也更发愤怒，叫嚣着要惩罚这个叛神者。 有大胆的人甚至愤怒得要冲上去暴打 他，吕临等人也被波及。 吕临见沈惑忽然出现，也满目震惊，他很快意识到问题：孟一川忽然脱离控制，梁博士迟迟没来救援…… 完了，他们一定都被沈惑解决了。 吕临心中绝望，清楚没人会来救他，干脆豁出去，咬牙道：“你们这群疯子，被洗脑的傀儡……” 他眼中红光微闪，拼尽全力，解除在场所有人的精神干扰。 狂热的情绪霎时冷却，像油锅泼进了冷水，喊声也渐渐变小，不少人神情茫然。 他们记得沈惑救过他们，心底依旧感谢，可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把对方当成神，更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疯狂，就像失去理智，被控制了似的。 意识到这点的人，脊背莫名一凉，出了一阵冷汗。 吕临趁机喊：“还不明白吗？你们一直被你们所谓的神洗脑，被他欺骗，像得了失心疯一样疯狂信仰他，你们想想这正常吗？孟一川说的没错，他是怪物。” 因为精力不足以大面积使用能力，他眼角渐渐流下血。 江辞忽然转头，微眯起眼看向他：“原来是你。” “什、什么？”吕临的声音被打断，转头看向他。 江辞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握刀的手指不自觉摩挲。 吕临不明所以，转回视线又继续向民众喊：“没错，我们的确是查文基地的人，但我们只是不忍心看着你们数十万人被沈惑那个怪物豢养，成为他的食物，我们是为了拯救你们……” “停停。”林空鹿打断他，“据我所知，无妄城大部分人都被神救过，如果没有他，城中很多人早就变成怪物。” 不少神情茫然的民众闻言，像被忽然惊醒，忙点头说：“对对。” “虽然不知道我这段时间为什么变得不像自己，但神确实救过我们，还给我们提供食物、住处。” 吕临忙道：“不，你们被骗了，你们会接连不断地异变，差点成为丧尸、怪物，本就是被他影响。沈惑是实力非常强的怪物，可以用精神力感染周围的人，你们以为自己被他救了，实际你们本就是被他所害，他根本没有治愈能力。” 沈惑蓦地攥紧手，神情紧绷。可能感染过周围的人——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现实。 底下被解除洗脑的人，也一时陷入分裂，一部分仍坚定相信沈惑，一部分却开始摇摆。 林空鹿的声音又响起，带着疑惑：“可据我所知，神被你们所害，这一周都不在无妄城，但城中异变的人反而更多了。不在城中，也能感染大家？” 沈惑闻言一怔，紧绷的神情渐渐放松，再次看向他。 吕临瞬间卡壳：“这、这是……” “编不出来了吧？”林空鹿微笑，语气带着一丝狡黠，像故意逗弄对方。 江辞无奈看向他，沈惑和宋云蔚也不自觉露出笑。 “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林空鹿忽然正色，转头看向民众：“神确实没有治愈能力，他根本无法 治疗快异变的人。” 沈惑僵住，刚浮现的笑变得勉强。 底下民众更是一片哗然，杨天宁也急了，圣子怎么了？忽然拆神的台？ 林空鹿抬手止住声音，缓缓道：“神的真正能力是吸收他人的感染，每次治疗，他都将你们身上的感染转移到自己身上，所以你们一直健康，而他……” 后面的话他没说，只神情黯然。 有时候，不说比说了效果还好，许多人都自发把这句话理解成：神把我们身上的感染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所以神才会变成怪物。 杨天宁更是震惊得张大嘴，半晌后，眼睛微红道：“所以神每次为大家治疗后，都极度虚弱。他替我们大部分人承担了痛苦，哪怕自己会彻底堕化，变成没有神智的怪物，也从不停止。” “是啊。”林空鹿故意不提沈惑可能早就是怪物的事实，黯然哽咽道：“转移感染需要极强的精神力，在‘治疗’过程中，被治疗者会不可避免地被神的精神影响，对神产生崇拜心理，这是‘治疗’带来的副作用，神从没故意洗脑大家。”除了倒霉的我。 “可有人却借此攻讦神，甚至趁神虚弱时，偷袭神，污蔑神，这种人到底想干什么？”林空鹿忽然转头，看向脸色煞白的吕临，质问道：“你们这个组织，臭名昭著，恶名远扬，在容城培养腐藤怪物，想把曙光基地变成怪物的养蛊场，甚至把手伸到中央基地，现在又来我们无妄城，难道想把无妄城也变成你们组织的养蛊场？” 听到这，再傻的人都回过味——不管沈惑可不可信，至少吕临等人不可信。 何况有良知的人都清楚，沈惑在时，从没杀过快异变的人，而查文基地的人来后，五六天就杀了数百人。 群情顿时又激愤：“我们相信神，吕临必须处死，杀人偿命！”！ 第 132 章 眼看民众愤怒,吕临最后的依仗也没有了，心中彻底慌乱，朝那些佣兵急怒道：“你们还不快想办法？” 佣兵们都被江辞用藤蔓捆得死死,敢稍微动一下,都可能被勒在脖颈处的枝条刺穿喉咙,根本不敢出声。 唯一的空间能力者，也被江辞用金属长刀抵住咽喉,丝毫不敢动。 吕临急得不行，转头忽然看见孟一川脸上不知何时爬上蛛网似的血色纹路，紧接着身体也猛地抽搐。 吕临眼睛一亮，急忙抓住机会,大声吼：“孟一川异变了,你们快看,他异变了，是被沈惑感染的，是你们的神感染了他。” 民众的愤怒声一滞,不少人看向孟一川,正看见他灰白脸上蔓延恐怖血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渐渐覆上白色肉膜,四肢扭曲地挣扎站起。 靠近高台的人哗然后退,面上惊恐：“丧、丧尸,他快变成丧尸了？” 众所周知,异变成怪物的人，神能救,但异变成丧尸……他们没见神救过。 下一刻，孟一川脊背忽然撕裂，长出两根黑长的骨骼,乍一看，竟像没有羽毛的翅骨。 他疼得瞬间痛苦哀嚎。 吕临急忙道：“是翅膀，他长出翅膀了，的确是被沈惑感染。” 沈惑转头看向孟一川，神情似乎也有些讶异。 孟一川明显不止将丧尸化，他同时在异变成怪物，将变成怪物化的丧尸，彻底失去属于人的意识。 宋云蔚刚走到林空鹿身旁，揉了揉弟弟细软的头发，顺便把碍眼的花环摘了。 听到吕临的话，他也看向孟一川，接着转回头，眼神古怪道：“你是眼睛不好使，还是脑子不好使？怎么把那两条蜘蛛腿看成翅膀的？” 说着他转身走回神殿的拱门后，很快拖出一个直挺挺的蜘蛛人，一把扔在地上，接着一道电弧打下。 蜘蛛人四肢抽搐了一下，缓缓睁开眼，不知是之前遭受过什么，眼底一片恐惧。看见吕临，他几乎想也不想，开口就痛哭：“救我，吕先生救我……” 宋云蔚挑眉：“这就是感染孟一川的人，你口口声声说这个是怪物，那个是怪物，怎么你们也有人是怪物？哦，我差点忘了，这些怪物不都是你们组织改造出来的。” 吕临脸瞬间黑成锅底，咬牙挣扎：“他、他……我不认识他，他被沈惑洗脑了，是故意诬陷……” 林空鹿细白手指抵着下巴，闻言饶有兴趣：“那你给他解除洗脑就行了，你不是很擅长？我也想知道他不被洗脑时，会怎么说。” 吕临脸色僵住，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怎么不做？”林空鹿神情遗憾，“看来是撒谎啊。” 江辞瞥一眼蜘蛛人脊背上长出的节肢，语气淡淡地配合：“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孟一川的节肢跟他的一样。” 说完又扫底下民众一眼，仿佛在问：你们不会都没长眼睛吧？ 民众此刻再瞎也能看出是 怎么回事，即便没被洗脑，也纷纷叫道：“处死吕临。” “别听他啰嗦了，这种坏东西就该直接处死。”杨天宁混在人群里，带头大声喊。 林空鹿见帮沈惑维持了信仰，也稳住了无妄城的人心，才觉得目的差不多达成。 他轻挪两步，心虚地站到沈惑身旁，矜持开口：“哥，我看——” 话没说完，忽然被江辞用藤蔓往旁边拨两下，跟拨小鸡仔似的，他和沈惑之间也拉开了半人宽的距离。 林空鹿：“……” 他转头看向江辞，江辞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林空鹿：小气鬼。 别叫江辞，叫醋辞吧，藤蔓可以泡成酸藤。 他无奈收回视线，对上沈惑的眼神，不由轻咳一声，接着刚才的话道：“我看可以让大家都散了，吕临他们先压下去。” 沈惑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半晌后说：“好。” 然后看向众人，语气平缓地安抚，表示会处理吕临等人，让众人先回去休息。 这次是正常的低哑声音，不像以往空灵，没有任何洗脑、蛊惑作用。民众却意外地信赖，哪怕是已经不把他当神的人，也觉得他是个不错的领导，值得相信。 众人很快散去，只余台上几人。 孟一川还在痛苦挣扎，他模糊的视线看见沈惑，快消散的意识忽然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渴望，挣扎爬向对方，试图拽住染血的衣摆。 “神，救我，救救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想死……” 他痛哭流涕，身体被一根又一根节肢撑破，残存的意识时刻被剧痛折磨。 沈惑低垂眼眸，面无表情看着他，直到他挣扎越来越弱，彻底没了动静。 林空鹿探头看一眼，怕沈惑心生同情，悄声提醒：“要补刀哦，不补刀会变成丧尸。” 沈惑沉静的神情浮现一丝笑，转头看向林空鹿，有些忍俊不禁。 接着他抬起手，刚跃到台上的杨天宁忙把枪递给他，他举枪对准地上的怪物。 “砰！” 已经变成丧尸，又挣扎要起来的孟一川彻底倒下。 处理完孟一川，沈惑转身又看向林空鹿，平静道：“你还愿意喊我哥，我有点高兴。” 林空鹿一怔，随即明白什么，小声道：“你都知道了？” 沈惑点头，视线又转向宋云蔚，语气怅然：“他才是你哥哥？” 林空鹿沉默点头，有些尴尬和心虚，倒不是觉得自己不对，而是……可能因为沈惑不是坏人。 骗这样的人，总归有些不自在，虽然是对方先想洗脑他的。 沈惑倒没再说什么，忽然问他：“你觉得这些人该怎么处理？” 他是指组织的人。 林空鹿看一眼吕临他们，迟疑道：“先关押审问，至于那个空间能力者……” 他摇头，意思是不能留。 这个人关不住，而且很可能会把其他 人救走，更甚者，会把无妄城再搞乱。 沈惑对他的回答似乎很满意，抬手一枪，又处理了那名空间能力者，然后把枪还给杨天宁，道：“按圣子说的处理。” 杨天宁倒不意外，忙高兴道：是。?” 但下一秒，沈惑又说：“老杨，以后你也要听圣子的，好好辅佐他，无妄城就交给你们了。” 林空鹿神情惊讶。 杨天宁的表情也凝住，片刻后勉强笑道：“神，您这是什么意思，我……” 沈惑剩的时间不多，已经快无法坚持，抬手打断：“不必再这么称呼，我从来不是什么神，甚至很快就会变成孟一川那样的怪物，无妄城就拜托你们了。” 杨天宁眼圈瞬间红了，四十多岁的人，声音却沙哑哽咽：“神，这不可能，您可以给自己治……” 话没说完，他忽然想起林空鹿刚才的话。是了，神根本没有治疗能力，甚至因为吸收太多感染，已经快撑不下去。 怎么会这样？这老天，真就让好人不长命？ 林空鹿也神情诧异，他丝毫没看出沈惑快彻底堕化，难道对方失踪的这六天发生了什么？ 他下意识看向宋云蔚，宋云蔚轻轻点头，紧接着问：“小鹿，你能救他吗？” 杨天宁一听这话，才猛地想起林空鹿也会治疗，顿时像抓住救命稻草，忙道：“圣子，你救救神吧，他是你亲……咳，是你哥哥啊。” 沈惑扶额，道：“别乱喊，林先生的哥哥是宋——” “我觉得可以试试。”林空鹿打断他的话，并眨眼道：“况且我叫了那么多声哥，你忽然不认，我好像有点吃亏，感觉白给人当弟了。” 沈惑怔了怔，明白他是好心安慰，心中微暖，但还是苦笑道：“不用了，我注射过组织研究的抑制药剂，时效过后，会使堕化程度加倍，你……治不了。” 他之前被林空鹿救过，清楚对方治疗的效果。如果是刚超过彻底堕化的阈值，还可能有救，但翻倍，甚至翻数倍，只怕对方也无能为力。 如果时间充足，倒可以慢慢治疗，但他……显然没时间了。 沈惑神情怅然，叹息：“我好像又听见祂的声音了。” “他？”林空鹿疑惑。 宋云蔚神情却是一变，捏紧掌心的电弧。 沈惑点头，目光也渐渐失去神采，呢喃：“祂呼唤我，到祂身边去，皈依祂，追随祂……” 说着，他忽然像傀儡，缓缓向西走去，背后的羽翼也开始长出。 林空鹿越听越莫名，江辞也微微皱眉，不知想起什么。 沈惑似乎清醒一瞬，忽然转头，锐利看向宋云蔚，道：“你还在等什么？” 宋云蔚脸色紧绷得难看，掌心电光越来越亮。 回来时，他们商议过，一旦沈惑失去神智，来不及自我了断，就由宋云蔚帮忙。 但真到了这一刻，宋云蔚却有些下不了手。 沈惑神智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茫，神智正激烈挣扎，催促他：“快动手。” 宋云蔚深吸一口气，正要将亮白电弧凝成的巨大光球击向他，江辞身影忽然瞬间，一记手刀打晕沈惑。 宋云蔚和杨天宁一时愣住，林空鹿也没反应过来。 江辞冷声：“听他啰嗦什么？” 然后把倒下的沈惑交给杨天宁，同时问林空鹿：“用之前帮沉尧的办法，能治吗？” 林空鹿眼睛微亮：“你是说……” 江辞点头。 林空鹿当即不迟疑，捏紧权杖集中注意力，江辞也攥住他的手。 很快，两人的意识进入沈惑的精神空间。 江辞手中凝现金属刀，看着纯白空间中央，无数羽毛凝成的巨茧，面无表情问：“就是这个？” 林空鹿点头，还没来得及说怎么治疗，就见江辞身影瞬闪，提刀就砍。 林空鹿：“……”！ 第 133 章 江辞自那次在科研院被傅容新算计,险些变成“植物人”后，实力莫名大幅提升，除了控制藤蔓得心应手,用刀也比之前快数倍。 鉴于巨茧不像腐藤那么好砍，一不留神可能砍到茧中人,他将薄长刀身凝短一些,身影瞬闪，很快在巨茧周围落下绵密刀光。 然而羽毛不像腐藤，腐藤砍断后,落在地上,很快就消失。羽毛却轻飘飘飞起，在纯白空间中飘舞，渐渐又聚拢到茧周围。 江辞砍了一会儿,就意识到不对。 林空鹿同时开口：“这样不行，先停。” 江辞收刀，走到他身旁,眉心紧蹙：“要不带火系能力者来试试？” 林空鹿：“？” 江辞解释：“上次砍腐藤有效果，可能是金克木,羽毛的话，用火烧,效果也许会比较好。” 林空鹿：“……”你还懂五行？ 但在精神空间里放火,万一把人烧傻了怎么办？真就是感染和沈惑,必须死一个？ 另外…… “恐怕不行。”他细白手指抵着下巴，缓缓摇头。 江辞漆黑眼睛望向他。 林空鹿：“沈惑的精神十分强大,你跟我应该也很强，所以到他的精神空间后，仍能维持自我,不至于意识崩溃，要是一般人来……” 恐怕会承受不住空间中的精神压力，当场崩溃，甚至被同化、感染。 江辞皱了皱眉，迟疑建议：“那让大哥来？” 宋云蔚应该还行吧？雷系能力应该也能电焦羽毛。 林空鹿：“……”万一大哥精神没那么强大，进来就被感染了呢？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保险起见，林空鹿又想一个办法。 “你记得我们之前去查文基地救人时，在实验室看到的一些资料吗？” 江辞皱眉：“那些实验体的资料？” 当时救过赵星白后，他们又去救其他实验体，是顺便看过一些实验体的实验记录。不过林空鹿看的多一些，他主要负责救人，倒是没怎么看。 林空鹿：“我记得当时看到一个实验体的资料记录的能力是精神系——解除精神干扰，应该就是吕临使用的能力。 “但那个实验体在我们去之前，已经失去能力，而资料上显示他的能力是基地仅有的一例。 “很明显，吕临夺了实验体的能力。既然是夺别人的能力，那再被别人夺，也很正常。” 江辞明白他的意思了，问：“你想让谁去夺？” 林空鹿眨眼，看向他道：“你不是有……这个经验？” 江辞偏头睨他。 林空鹿忙解释：“主要是要救人，沈惑的情况有些严重，但我给他刻太多精神印记的话，他可能会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现在有解除精神干扰的能力，我倒是可以放心刻，但吕临肯定不会帮我们。” “所以这个能力必须在我们的人手里。”江辞接道。 林空鹿点头：“反正吕临的能力是夺的，拿了也不心亏，之后要是有机会见到那名实验体，可以再还给他。” 正好江辞之前取还过唐奕川的能力，有这方面经验。 江辞心知这是最保险的办法，答应道：那尽快吧。[(” 林空鹿见他同意，立刻控制进入精神空间的细丝。江辞同时握刀，绵密刀光再次砍向巨茧。 砍下的羽毛再次飘舞，但这次很快被林空鹿用细丝刻下胡萝卜印记。 江辞不知砍了多久，林空鹿也不知刻了多少，直到巨茧上的羽毛开始自行脱落，露出沈惑沉睡的面容。 意识离开精神空间，回到身体后，林空鹿险些没站稳，额头一片冷汗，脸色也苍白，久违地又感受到精力枯竭带来的虚弱。 江辞一把扶住他，在他没事后，才转头看向吕临。 吕临对上他漆黑看不出情绪的眼睛，莫名觉得脊背一阵寒凉，战战兢兢道：“你、你要干什么？” 江辞面无表情：“借你的能力用一下。” 说着指尖凝现金属丝，吕临很快发出一声惨叫。 * 沈惑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安顿在寝殿的床上，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无暇多想。 他起床走出寝殿。 门外，杨天宁见他终于醒了，激动得险些流下两行热泪：“神……城主，你总算醒了，多亏林先生和宋先生帮忙，老天还是长眼的，没让查文基地那群狗日的奸计得逞。” 沈惑皱眉，不悦打断：“什么林先生。” 接着双手合十，轻闭眼，语气虔诚道：“他是全知全能的圣子，无妄城的珍宝，神明般的弟弟。” 杨天宁僵住，大脑卡壳。 不对劲，城主怎么跟被洗脑了似的？ 沈惑很快放下手，圣洁平静的眼睛看向他，又问：“我那如神明般的弟弟呢？” 杨天宁张了张口，半晌才找回声音：“弟弟饿了，和江先生、宋先生一起在餐厅吃饭。” 沈惑皱眉，不悦看向他。 杨天宁会意，忙改口：“神明般的弟弟。” 沈惑没再说什么，转身前往餐厅。 从醒来之后，他心中就空落落，迫切想见到弟弟，见到那位神明。 餐厅内，林空鹿吃完饭，正在跟糖炒栗子奋战。 他这半年被江辞养得很好，手指纤细白嫩，掰栗子壳时，指腹轻易就留下一道红痕。 沈惑走进餐厅，看见他，悬着的心瞬间放下，像信徒终于见到神明。 他缓步走过去，声音轻缓，带着虔诚：“弟弟？” 林空鹿剥栗子的手一顿，和江辞、宋云蔚一起抬头。 “你终于醒了。”他莞尔一笑，问：“感觉怎么样？” “还好。”沈惑点了点头，看见他指腹的红痕，忽然皱眉：“你受伤了。” 林空鹿：“？”没有啊。 沈惑如 临大敌，立刻让人拿来纱布和药，亲自帮他包扎。 林空鹿：“……” 他低头看向因为几道红痕，就被包扎成熊掌的手，开始怀疑人生。 宋云蔚惊得喝汤的勺子都掉了，江辞则放下筷子，面无表情看向林空鹿，目光审视。 林空鹿：“？？” “不是，你听我解释。”他赶紧开口 但不对，他解释什么呀？ 他跟沈惑又没什么。 沈惑这时也看向江辞，微微皱眉。 “圣子神圣如神明，伟大仁爱。”他双手再度合十，语气虔诚，接着话锋一转，看向江辞道：“而你作为圣夫，竟然让他亲自剥栗子，还弄伤了手。对待圣子，如此不虔诚，不用心，你的精神呢？信仰呢？男德呢？” 江辞：“……” 林空鹿：“……”等等，最后那句是什么？ 宋云蔚在旁笑得差点把汤喷出来，谁知下一秒，沈惑又盯上他。 “还有你，作为圣子的哥哥，弟弟剥栗子弄伤手时，你就在旁喝汤？哪个神明会有这样的哥哥？”开除兄籍警告。 宋云蔚见他不像开玩笑，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放下汤勺，指指自己的头，说：“你是不是……这里有点不对劲。” 沈惑压根不理，转头又对林空鹿道：“弟弟，跟祂相比，你的信徒还是太少，只一个无妄城不够。没有哪个神明只有几十万信徒，我们应该尽快拿下西城基地，进而是曙光基地，以这两个基地为跳板，再拿下中央基地，我会亲自带圣夫和宋云蔚出征，为你……” “等等，沈先生。”林空鹿微汗，赶紧打断，“你可能是被我的精神印记影响严重，先冷静。” 他以为他够中二了，没想到沈惑中二起来，也不遑多让。 然后转头催江辞：“快帮他解除。” 江辞刚被沈惑莫名怼一通，心情不佳，慢吞吞抬头，再慢吞吞看向沈惑。 随着他眼中红芒一闪而过，沈惑虔诚的神情忽然僵住。 林空鹿见有效，试探问：“沈先生，你恢复了吗？” 沈惑僵立片刻，接着尴尬得以手扶额，闷声道：“抱歉，我刚才有些失态。” 宋云蔚忍笑。 江辞面无表情：知道就好。 林空鹿同样尴尬，抱歉道：“是我的缘故，你昏迷时，江辞帮你解除过一次精神影响，不过好像没什么效果，必须清醒时才行。” 沈惑点头，冷静道：“我知道了，多谢二位。” 林空鹿也放下心，但很快又想起自己当初就是依靠精神印记，取得沈惑的信任，现在印记的精神影响消失，残页却还没拿到，不知…… 他不由斟酌问：“沈先生，你应该能清醒意识到我不是你弟弟了吧？” 虽然对方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但在精神受影响的情况下，就算心中知道，理智也无法切割。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哪知沈惑听了，却放下手，神情认真看向他：“你之前不是说叫了那么多声哥，我忽然不认，你会很吃亏？” 林空鹿闻言惊讶。 沈惑眼中渐渐浮起笑，说：“虽然影响不在了，但我好像还是希望有你这样一个弟弟，不知道……” 他看向宋云蔚，又看向江辞，最后才看向林空鹿，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把无妄城当家，顺便再多一个哥哥？” 林空鹿眼睛一亮，刚要说“行”，就察觉江辞幽幽看过来的目光。 沈惑了然，笑道：“那就朋友吧，江先生也是，感谢你们救了我，救了无妄城。” 林空鹿这次爽快道：“行，那就沈哥。” 江辞轻咳，面无表情附耳道：“我没说不让你认哥。” 显得他很小气似的。 林空鹿睨他：还用得着说吗？ 他都闻见酸味了。 然后看向沈辞，清脆道：“哥，有件事可能还要拜托你，组织曾在无妄城留下一张材质特殊，像羊皮卷的残页，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们看一下？” “残页？”沈惑闻言惊讶，摇头道：“这我不清楚，不过既然在无妄城，我可以让人帮忙寻找。” 林空鹿一听忙摇头道：“不不，你也不知道的话，还是我和江辞去找吧，那个东西会感染，一般人不能碰……” 等等，无妄城的人接连不断异变，该不会就跟残页有关吧？！ 第 134 章 离开餐厅时,江辞顺手把窝在林空鹿兜帽里的兔子拎出来，扔给还在喝汤的宋云蔚。 林空鹿没察觉不对，跟他一起走到外面回廊的转角时，还在认真分析：“如果无妄城的感染真和残页有关,等我哥……我是说沈惑,等他派人统计出感染情况,就可以根据感染者的活动轨迹，确定大致范围。 “不过如果真是残页造成感染,说明残页目前不是密封保存,找到后,还是得先放我们身边，防止继续感染其他人。” 之前送去中央基地的那张残页，就一直放他们身上,同行的人都没出事。 但说了半天，他忽然察觉江辞一直没出声，不由顿住脚,疑惑转头。 江辞也正偏头看他,漆黑眼睛一动不动。 林空鹿：“？” 江辞收回视线,状似平常地开口：“你认的哥哥倒不少，喊的也都亲近。” 林空鹿：“？？”不就宋云蔚和沈惑两个？宋云蔚还是亲哥。 另外…… “你刚才不是说没有不让我认？” “是没有不让。”江辞忽然转身,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按在回廊的汉白玉墙面，指腹轻轻摩挲。 林空鹿单薄身影被笼罩在他和墙之间，晨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两人侧脸落下剪影。 江辞目光落眼前人在纤长浓密的眼睫上，又缓缓移到线条漂亮的唇，低声道：“但你喊他们，却没这么喊我。” 林空鹿：“……” 江辞靠近,嗓音低哑，轻轻道：“以前刚恋爱时，你偶尔还喊过。” 林空鹿知道他说的是末世前，但那时的事他并不记得，也不知道江辞为什么提，不由困惑看向对方。 江辞吻了吻他的眼睛，耳垂，低声哄：“你再喊一声？” 林空鹿脸“轰”地红了，不知为什么，喊宋云蔚和沈惑时，就很自然，可能是因为真把他们当哥，但喊江辞…… 他眼睫轻垂，脸有些发烧，字在舌尖滚了又滚，总觉得有种缠绵味道。 直到余光瞥见远处巡逻的神侍，他才咬牙，赶紧小声喊了一句：“哥。” 跟蚊子哼似的，嗓音绵软，像有小勾子，跟平时喊宋云蔚、沈惑完全不一样。 江辞眸光细碎，继续哄：“喊叠词。” 林空鹿：“……” 他顿时无语，想了一会儿，试探道：“你恶心心？” 江辞闷笑，将他整个笼罩在怀中。 * 沈惑效率很快，隔天上午就把无妄城近几个月来出现异变症状的人名单统计好，包括这些人住哪、平时经常去哪些地方，顺便还帮忙分析了可能范围。 林空鹿接过资料后，有些惊喜地向他道谢。 沈惑微笑：“不必见外，你们可能不清楚具体位置，让杨天宁带你们过去。” 他刚恢复神智，状态不稳，部分异变症状还存在，怕出去会吓到人。 林空鹿猜到他的顾忌想了想，对他道：“你短期内不要再用能力救人，情况应该会好转。不过我看无妄城的民众并非都抵触异变的人，以后估计会有更多人能接受，其实在曙光基地，一些仍保持人类理智、没有危险性的异变者，就和普通人生活在一起。” 沈惑知道这是宽慰，不由笑道：“多谢。” 林空鹿也笑：“没事，你刚说的，不必见外。” 说完朝他摇摇手，便转身和江辞、杨天宁一起去找残页。 林空鹿原本以为残页最可能在的地方，应该是实验基地遗址，没想到根据感染者的分布、轨迹情况推测，居然在一处果园。 准确说，是葡萄园，毕竟能在戈壁滩生长的水果品种有限。遗憾的是现在不是葡萄收获的季节，不然可以边找边吃。 “去年葡萄大丰收，不巧赶上末世，一开始城里人没这么多，吃不完，放着又会坏，就都制成了葡萄干。后来无妄城的人渐渐多起来，又缺食物，大家就都来果园这边领葡萄干。”杨天宁边给他们带路，边介绍。 “刚开始应该没事？”林空鹿抬手拨开一处从果园蔓延出来的藤。 江辞手起刀落，直接把那根藤砍了。 林空鹿：“……人家明年还要结葡萄。” 江辞：“杂藤，修剪一下，会结的更多。” “是哩。”杨天宁赞同，又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起先是没什么异常，不过听圣子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自从查文基地那群狗日的被赶出城后，感染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林空鹿点头。 到果园入口，杨天宁找负责守园的老人要两斤葡萄干。 老人一直住在果园入口，早就异变，昨天林空鹿救的异变者中就有他。 他抬头觑一眼杨天宁，又望望外面的林空鹿，直接拿出五斤葡萄干，递给杨天宁道：“都给圣子大人。” 杨天宁笑呵呵接过，转头交给林空鹿。 林空鹿抱着一大袋葡萄干，有些懵。 杨天宁解释：“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说完才想起“残页”“精神感染”的事，又一惊，忙问：“这不会精神感染吧？” 林空鹿摇头：“精神感染跟病毒感染不一样，不会附着在食物上。” 说完把葡萄干塞进江辞怀中，让他抱着，然后自己抓一把，慢悠悠扔进嘴中。 不愧是戈壁滩的葡萄干，酸酸甜甜，十分好吃。要是之前孕吐时，有这么一大袋该多好。 林空鹿忆苦思甜，又感慨吃不到新鲜的。 他抬头巡视一圈果园，忽然对江辞道：“你说，能不能嫁接啊。” 江辞刚偷捏他一颗葡萄干，垂眸凝思，想尝尝，闻言又放下，问：“什么嫁接？” 林空鹿指着粗壮的葡萄藤，认真道：“如果把葡萄藤嫁接到你的藤上，以后是不是就有葡萄吃了？” 江辞：“……” 林空鹿不知想到什么，眼 睛忽然发亮，继续异想天开：“还可以试试苹果、梨、橙子……要是真可以的话，以后带着你不就相当于带着一个吃不完的水果拼盘？” 江辞：“……” 他用力揉揉林空鹿的脸颊，好笑道：“吃你的葡萄干吧。” 把范围确定在果园，两人很快开始地毯式搜索，到了下午，终于找到一张巴掌大的残页。 林空鹿将残页拎起，抖干净，又用干净的纸包好，放进事先准备好的铁盒里。 “估计是组织的人被赶出城时，走得太慌乱，携带残页的人中途出意外，落在这里了。” 林空鹿摇头叹气。 解决这个问题，两人又把无妄城不断有人被感染的原因向民众公布。 当然，他们没直接说是残页，只说是组织当初被赶出城时留下的实验物品导致，顺便把凡是靠近过果园的人未来都可能出现异变症状的情况也一一说明。 民众听后，愈发憎恶组织的同时，也都惶惶不安。 他们已经知道沈惑的能力不是治疗，是吸取感染。而且他因为帮大家吸取太多感染，已经严重堕化，以后可能也没法再帮大家。 那之后再异变的人该怎么办？ 林空鹿这时拿出权杖，和在中央基地时一样，给无妄城刻下几个精神印记的图案，让可能异变的民众没事多来看看。 最后收起权杖，他又道：“明天上午九点开始，你们有序到神殿外集合，会有人帮你们解除之前的精神干扰。” 这也是沈惑的委托，他希望无妄城的人能恢复自我，解除洗脑后还愿意留下的，就留下，不愿意的，可以自由离开。 正好林空鹿他们跟陈少校的大部队失联了，一时也不知是出去找好，还是先回曙光基地好。 沈惑这边又刚好需要帮忙，他们最后决定在无妄城再住几天，由沈惑派人去沙漠找陈少校他们。 三天后，城中民众的洗脑陆续都被解除。 林空鹿三人迟迟没等到陈少校的消息，决定先回曙光基地，然后联系中央基地派人寻找。 沈惑有些不舍，询问：“真不再住几天？” “不了。”江辞替林空鹿回答。 孩子都七个多月了，再不回去，要赶在路上生了。 沈惑见他视线飘向林空鹿被斗篷遮住的身形，似乎猜到什么，幽幽道：“在无妄城也能生。” 顺便他还能当个干爸。 杨天宁一脸疑惑：生？什么生？ 江辞不太同意，无妄城是什么医疗条件，沈惑自己不清楚？ 但他一向不直说，而是陈述利害后，让林空鹿决定。 林空鹿也觉得还是回去好，无妄城再好，也不是自己地盘。另外他再不回去，曙光基地的人怕是都快忘了还有他这个城主了。 然而吃完早饭，江辞和宋云蔚往车上搬沈惑送的葡萄干、红枣等特产，准备离开时，林空鹿忽觉得小腹一阵抽痛。 他脸色很快变白，扶着车门，缓缓弯腰。 江辞第一时间发现他不对劲，急忙上前扶住，紧声问：“怎么了？” 林空鹿疼痛来得快，很快就站不稳，缓缓倒在他怀中，艰难道：“我感觉……不对劲，是不是要流了啊？” 虽然没经验，但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崽崽要离开他的身体了。 一定是最近太劳累，又是经历爆炸，又是横穿沙漠，昨天还耗尽精力治疗，把崽累没了，呜。 林空鹿越想越难过，简直要泪汪汪。以前不想要时，偏要有，现在想要，又要没了。 江辞脸色也都白了，抱紧他颤声道：“别瞎说，七个月不会流，是……是生。” 宋云蔚和沈惑很快也察觉不对，疾步走过来。 “怎么了？”宋云蔚见林空鹿脸色发白，额上布满冷汗，急声问。 江辞煞白一张脸，缓缓抬头，眼神空茫：“他好像……要生了。” 宋云蔚倒吸一口气，随即急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小鹿抱进去啊，不是，是他要生，你脸白什么？” 江辞：“……” 他太紧张了，此刻手脚竟有些软，怕抱起后，把小漂亮摔着。！ 第 135 章 林空鹿疼得脸色发白,抬头见江辞竟然比他还慌，顿时无语，反倒慢慢镇定了。 “要是不行,你就换个人格？”他苍白一张小脸,幽幽道。 江辞：“……” 这种时候哪能说不行？ 他很快镇定,咬牙抱起林空鹿，疾步走回神殿。 宋云蔚和沈惑紧跟在后。 林空鹿被安顿在床上,江辞又开始手足无措，接下来该怎么办？ 之前有给男子接生经验的顾老教授说要剖,宋谨舟也教过他该怎么剖,但什么时候剖？现在就剖？ 可这还不到十个月,也没仪器检查，万一不是要生…… “怎么办？接下来该怎么办？”宋云蔚反倒先开口。 他刚才还在说江辞,现在自己却急得不行。 要是宋谨舟在就好了,可恨他当年没听老头子的话，去学医。 最后还是沈惑先冷静下来，指挥道：“去组织留下的实验基地,那边有手术室，另外杨天宁去找医生，准备剖。” 宋云蔚这才像被找回主心骨，忙道：“对对，江辞会剖，江辞练习过。” 说完转头看向江辞。 江辞已经咬牙又抱起林空鹿，身影瞬闪,赶到实验基地。 林空鹿疼得满头是汗，微湿碎发贴着雪白脸颊，细白手指紧紧揪着江辞衣襟,艰难道：“不要别的医生，就……你来剖。” 不是他此刻有什么羞耻心，不想让别人看到，而是无妄城实在没什么医生，产科的更少，更没见过男子怀孕。 江辞好歹跟有接生经验的顾老教授学习过，还在宋谨舟的指导下，有丰富的给丧尸剖的实操经验。 杨天宁请的医生很快就到。 对方见到林空鹿后，来不及惊讶他是男的，就先吃惊道：“这是七个多月？” 这也太小了，看起来像六个月，难怪之前圣子穿着斗篷时，完全看不出身形。 医生见这么小的肚子，有点不敢动刀，只帮忙打了麻醉，然后在旁辅助江辞。 江辞握紧手术刀，深吸一口气，看向林空鹿柔软雪白的肚皮，手指忽然又颤了颤。 这么柔软的皮肤，却要被他用这么锋利的刀…… 江辞心慌得厉害。 林空鹿打完麻醉后，已经不疼，见他迟迟不动，又幽幽道：“要不你还是换人格？” 江辞：“……” 换人格有什么用？换人格……反而没经验。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沉凝，手终于平稳，冷静落刀。 半个小时候，一声微弱的婴儿哭叫声在手术室响起。 江辞长舒一口气，却连多看孩子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就开始冷静缝合。 手术室外，宋云蔚听见哭声，终于支撑不住，靠着墙缓缓蹲下。 沈惑看他一眼，然后伸长脖子，好奇等待。 不知又过多久，手术室 的门终于打开，江辞抱着孩子??[，神情疲惫，脚步虚浮，像经历了一场劫难。 宋云蔚赶紧起身走过去，连声道：“辛苦了辛苦了，小鹿怎么样？” 江辞疲惫摇头：“没事，等会儿麻醉效果过去，应该就能醒。” 宋云蔚长松一口气，这才把心彻底放下，旁边的沈惑也神情微松。 接着两人同时看向孩子，问：“宝宝怎么样？长得像谁？” 江辞：“……” 他自己都没来得及仔细看。 “咦，小宝宝头顶怎么有一抹绿？”宋云蔚惊讶道。 沈惑也道：“好像是叶子。” 江辞倏地低头，果然见崽崽细软的胎发中，蔫哒哒地藏着两片小绿叶。 医生站在他们旁边，看一眼后也道：“刚抱出来时就有，我看到也很震惊，不过怕影响到江先生，当时就没说。” 宋云蔚：“应该是遗传吧？” 沈惑点头：“肯定是，叶子形状都一样。” 江辞神情复杂，没想到崽崽竟然遗传了他的情况，刚出生就是个小怪物。 他忽然庆幸七个月就剖了，不然等到十个月，万一崽崽像其他小怪物那样自己爬出来就……不不，崽崽一直很乖，肯定不会这么伤害爸爸。 江辞简直像劫后余生，尤其想到崽崽已经出来了，林空鹿也没事，他忍不住低头贴了贴崽崽，又走到还没醒的林空鹿身旁，俯身用侧脸贴贴他苍白的脸颊。 * 林空鹿醒来时，已经被安顿在普通病房，刚出生的小崽崽被放在他旁边。 他微微侧身，忍着麻醉效果过去后的疼痛，看向崽崽。 见小家伙红彤彤、皱巴巴，他忍不住小声嫌弃：“真丑。” 见小家伙睡着，不理他，他忍不住又用细白手指轻戳崽崽软乎乎的脸颊，幼稚地小声喊：“丑崽崽？” 喊完又喜滋滋。 江辞拿着刚泡好的奶进来，见他醒了先是惊喜，听到后面的话，又无奈，走过去从身后将他捞进怀中，俯身一起看小家伙，哑声说：“哪里丑？明明很可爱，眼睛很像你，鼻子也像你。” 林空鹿转头，瞪大一双湿润无辜的眼睛，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这皱巴巴的小家伙可爱？亲爸滤镜八百米厚吧？还说像他，他才没这么丑。 江辞拥着他闷笑：“真的像你，眼睛很漂亮，等他睁开眼你就知道了。另外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等长开后就漂亮了。” “是吗？”林空鹿心中美滋滋，有点骄傲，又有点矜持道：“毕竟是我的崽。” 虽然刚才他自己说崽丑，但要是江辞也敢说，他铁定要生气。 江辞忍不住将他又拥紧几分，神情温柔，又叹息：“以后再也不生了。” 看着小漂亮的肚皮被划开，只这一次，他都承受不住，只希望对方以后再也不要吃这种苦，受这种痛。 林空鹿窝在他怀里轻哼：“你 想要也没有。” 这小崽子纯属意外。 江辞叹息，忍不住又吻了吻他耳朵，侧脸。 气氛正温馨时，小崽子醒了，蹬了蹬嫩藕似的小腿，小手抓巴，开始细弱哭嚎。 江辞赶紧松开林空鹿，拿起奶瓶，林空鹿也忙探头看崽崽。 两个新手爸爸一阵手忙脚乱，好半晌才哄好崽，喂完奶，又换好尿布。 林空鹿额上冒出细汗，看向江辞，幽幽道：“以后都你喂。” 江辞：“行。” 林空鹿：“你给他洗衣服，换尿布。” 末世条件艰苦，尿不湿不够用。 江辞：“行。” 林空鹿：“你还要哄他睡。” 江辞：“都行。” 见二十四孝好爸爸全都答应，还幸福得冒泡，林空鹿非常满意，慢悠悠又躺回床，给自己也找个活，说：“那我就负责陪他玩吧。” 江辞神情宠溺，摸摸他的头道：“你养好身体就行。” “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不负责。”林空鹿美滋滋，忽然想起什么，又抓住他的手问：“对了，男的女的？” 江辞：“……” “是个臭小子。”他无奈道，见林空鹿瞪他，忙又改口：“是个小子。” 又过一会儿，宋云蔚和沈惑来送鸡汤，汤里飘着红枣枸杞。 宋云蔚看着弟弟还发白的小脸，十分心疼，给他盛了满满一碗，多加红枣。 林空鹿尝了一口，觉得味道十分鲜美。 沈惑在旁道：“多喝点，补血的。” 无妄城别的不多，红枣枸杞这种干货特别多。 因为小崽崽提前到来，加上林空鹿的身体也需要养，不适合长途跋涉，江辞取消回曙光基地的计划，准备在无妄城再打扰一段时间。 但人不回去，消息得送。 最后还是麻烦沈惑，请他派人去中央基地和曙光基地，向江家和宋谨舟夫妇报平安，顺便问中央基地那边有没有陈少校他们的消息。 两天后，小崽崽比之前长开一些了。 果然像江辞说的，可爱又漂亮，脑袋上蔫哒哒的小叶子都变得精神嫩绿许多。 林空鹿躺在床上，闲着无聊，没事就喜欢戳他软乎乎的小脸，拨弄他的小叶子，看小崽崽睁开漂亮的眼睛，朝自己咿咿呀呀，觉得好玩极了。 但也有把崽崽惹哭的时候，一般这时他就会一脸无措地喊江辞，让江辞来哄，还在旁无辜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哭了。” 江辞起初不知道，后来抓包几次，才知道崽崽有时忽然哭，可能是他惹的。 这天中午，江辞端着刚熬好的营养粥，轻轻推开病房门，刚踏进一只脚，就见听到动静的林空鹿心虚地缩回戳小崽崽的手。 江辞：“……” 林空鹿：“……” 两人大眼瞪小眼，小崽崽适时哇哇哭。 林空鹿不由心 虚，偷瞄江辞一眼，干咳道：“我看他脸上有脏东西，帮他擦掉。” 见江辞不说话，径直过来抱起崽崽哄。 林空鹿更愧疚，只好坦白：“好吧，就戳了一下，一小小下。” 说着还比一个小手指尖，表示真的很小。 “而且没用力，是他想抓我手指，我没给抓，他才哭的。”顺便向崽他爸告状。 江辞神情无奈，感觉像带两个崽。不过想到林空鹿也才不到二十岁，有些孩子心性很正常，又心疼纵容。 毕竟如果不是他，小漂亮也不会这么小就当爸。 说来说去，还是得怪他，于是便自己多哄哄小崽崽。 林空鹿见他没生气，又高兴分享：“不过崽崽的脸软软嫩嫩，好像豆腐，手感特别好，不信你试试。” 江辞好笑道：“你快先吃饭。” 为了24小时照顾好崽崽和林空鹿，江辞和宋云蔚、沈惑分工，宋云蔚和沈惑白天帮忙照顾，他白天休息，晚上照顾。 但今天沈惑白天有事处理，宋云蔚也出城，去附近镇子帮小崽崽找奶粉，江辞不放心别人，一个人照顾一整天。 晚上的时候，林空鹿见他太疲倦，说：“你睡一会儿，我看着崽崽就行。” 江辞舍不得他劳累，摇头道：“说好我照顾的。” 然而到了半夜，他到底没撑住，抱着崽崽在林空鹿身旁睡着了。 后半夜，一阵崽崽的哭声在病房响起。 江辞皱了皱眉，紧闭的眼缓缓睁开，眼底一片血红。 他先看见睡在旁边，因为听见哭声，眼皮轻动，挣扎要醒来的林空鹿，神情不由微松。 接着才低头，看向怀中的哭声来源——一只软乎乎，脑袋顶着一簇小绿叶，可可爱爱的漂亮团子。 江辞：“？”这是什么？！ 第 136 章 江辞血红眸子盯着怀里软乎乎的小家伙,见他哭个不停，眼看要吵醒林空鹿，想把他拎起来晃晃,教训一顿。 结果刚碰到崽崽嫩乎乎的小手臂,他就僵住，只觉得小嫩藕似的手臂软乎乎，太脆弱,好像稍一用力，就会捏坏。 他忽然不敢使力，只虚虚握着崽崽的手臂。 奇怪,他为什么怕弄伤这个小东西？ 林空鹿听见哭声,迷迷糊糊睁开眼，见他抱着崽发呆,也不哄，奇怪问：“怎么不哄？要不还是给我吧？” 说着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朝江辞伸出手。 江辞转头看向他，红眸满是困惑：“宝宝？” 林空鹿一激灵,彻底醒了。 他盯着江辞的脸仔细瞅,果然，是红眸,第二人格。 糟糕，两个人格记忆不共通，红眸这几天一直没出来，该不会不记得这是他的崽吧？ 刚这么想完,就见江辞双手举起小崽崽，不解问：“这是哪来的？” 林空鹿：“……” 他顶着翘起的呆毛，幽幽道：“你的崽,我生的。” 江辞：“！” 立刻小心翼翼地把崽抱在怀中，笨拙地哄。 不知是不是另一个人格哄多了，有肢体记忆，他居然很快就熟练。 崽崽的哭声渐小，瞪大一双水灵的眼睛，好奇地用小手揪他衣服。江辞察觉，渐渐也停下，同样好奇地看他。 几秒后，没等到喂奶的崽崽松开他的衣服，扁扁嘴，又开始干嚎。 江辞瞬间警铃大作，身体都绷紧了，又赶紧哄。可这次无论他怎么哄，崽崽都不止声。 眼看冷厉阴沉的江尸皇已经急得快额上冒汗，林空鹿按了按太阳穴，忍笑道：“你看看尿了没？拉了没？” 江辞转头，一脸困惑。 “看尿布啊。”看我干什么？ 林空鹿无奈，然后就见白天还熟练带娃的江辞，此刻像被打掉了等级装备，重新变回新手爸爸，笨拙地给在崽崽换尿布，泡奶粉。 林空鹿也起身帮忙，等终于把崽哄好，他忍不住感叹：“在这事上，还是白天的你可靠。” “！”江辞再次警铃大作，转头看向他，红眸警惕：“白天的我也知道崽崽？” 林空鹿：……这肯定的啊。 他点点头，并补充：“还是你剖出来的。” 一听是剖出来的，江辞立刻更紧张，红眸一瞬不移望向林空鹿的小腹，想看伤口。 林空鹿不好意思掀起睡衣给他看，微红脸，小声道：“已经好了。” 这是真的，刚手术完，江辞就用藤蔓长出叶子，碾碎后敷在他的伤口上，当天就好差不多了。 江辞红眸有些失落，不知是没能看到林空鹿的肚子，还是觉得输给了白天的自己，竟没参与崽崽出生的过程。 难怪另一个人格这几天晚上不睡觉，害他不能出来，原来是想独 占宝宝和崽崽。 江辞低头看向怀里喝奶正喝得欢快的小崽崽，红眸格外温柔，抬头看向林空鹿，又失落问：“我白天时很擅长照顾崽吗？” 林空鹿点头：“当然，泡奶喂奶，换尿布，擦屁屁，哄睡，一手包办。” 大部分时候他只需要躺着休息，手指都不需要动一下。毕竟江辞除了两只手，还有藤蔓，实在忙不过来时，还可以长出藤蔓，多线干活。 江辞：“……”可恶，被卷到了。 于是喂完崽，把崽哄睡后，他拿起崽崽换下的尿布、小衣服，转身就去洗了，顺便还把林空鹿换下的睡衣也洗了，洗完又回来拖地、擦桌子，帮林空鹿擦脸擦手擦脚。 困意差点被擦没了的林空鹿：“……”天还没亮诶，我没打算这么早起。 实在没事可做后，江辞又开始复习怎么泡奶，练习喂奶姿势。 林空鹿打了个哈欠，见他还在忙来忙去，无语问：“你不睡吗？” 江辞看向他，红眸温柔，轻声说：“我还不困，宝宝你先睡吧。” 说完收回视线，眼神瞬间阴郁。 都快被卷死了，这怎么睡得着？ 然后又拿起枕头，练习抱崽的姿势。 林空鹿：“哦。”以前非要抱着宝宝睡，现在有了崽，就不抱宝宝了？ 行吧，你继续忙活吧。 他要睡了。 林空鹿又打了个哈欠，缩回被子里。 第二天，江辞罕见地睡到早上八-九点才醒。 起身后，他揉了揉有些落枕的脖颈，微微皱眉：明明睡了一夜，怎么醒来还这么累？ 几乎立刻，他想到另一个自己，忙翻出手机。 果然，解锁后，手机的备忘录上有一段留给他的话，另一个人格显然十分不快，在备忘录洋洋洒洒写了近千字，前九百字都是在严厉谴责他想独占宝宝和崽崽的恶劣行径、阴险心思，最后一句才强调：以后你白天不要睡，晚上再睡，让我出来照顾宝宝和崽崽。 江辞：“……”傻逼。 白天不睡，晚上也不睡，他看另一个人格是想让他们的身体猝死，然后把小漂亮和崽崽拱手让给别人。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傻子才会干。 江辞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不想承认也不想搭理脑子不太好的自己。他起身去给崽崽泡奶粉，回来后，又到处找衣服想洗。 林空鹿顶着微翘的头发，踏着毛茸茸拖鞋从洗手间出来，见他起床后就到处翻找，奇怪问：“你找什么？” 江辞抬头往他，漆黑眸子困惑：“换下的尿布呢？” 难道是另一个自己昨晚没帮崽崽换？啧，就这水平，还要照顾崽崽？ 林空鹿顿时无语，告诉他：“已经洗过了。” 江辞以为是林空鹿洗的，立刻紧张，蹙眉道：“不是说好了我洗？你不能碰凉水。” 林空鹿无奈，说：“你昨天半夜洗的。” 江辞：“……那你的衣服？” 林空鹿：“都洗了，你还把地拖了三遍，桌子擦了四遍，又练习怎么喂奶和抱崽，早上还把营养粥炖上了，顺便给崽崽做了一个小玩具。” 江辞：“……”可恶，被自己卷到了。 下午，在附近镇子找到物资，顺利回城的宋云蔚来病房送奶粉，一进门就见江辞在勤奋拖地、擦桌，给崽崽缝布料柔软的小衣服。 崽崽醒后，刚蹬一下小腿，还没来得及张嘴，他就放下针线，赶紧过去把崽抱起来哄。 宋云蔚：“……” 虽然这几天早就习惯冷酷寡言的弟夫，忽然变成贤惠持家的奶爸，但见他勤奋到这种程度，宋云蔚还是有些恍惚。 已经过犹不及了，甚至在干一些无效的工作，比如病房的地，哪里需要一天拖这么多次？ 难道当了爸爸的人，都这么可怕？ “他这是怎么了？”宋云蔚放下奶粉，转头问林空鹿。 林空鹿正喝着鸡汤，闻言淡定道：“别管，内卷呢。” 宋云蔚：“？？？” * 三天后，去曙光基地和中央基地送信的人还没回来，无妄城的人倒是先抓到一只怪物，热闹哄哄地要押去神殿。 正好林空鹿的身体好些了，在沈惑的建议下搬回神殿，坐在车上远远看见，不由降下车窗，惊讶道：“为什么要押去神殿？” 一位经过车旁，正要去看热闹的无妄城民众闻声转头，见说话的是圣子，忙解释：“是这样的圣子，这只鸟类怪物在城外盘旋一整天，被抓到后一个劲儿说是来找人的。我们听圣子您之前的话，现在遇到怪物都先看好坏，再处理，所以送他去神殿给神审问。” 林空鹿：……鸟类怪物？找人？嘶，不会是周翼吧？ 上次他们离开中央基地后，就是周翼去找他和江辞报信，告诉他们星墨离开曙光基地的事。 之后对方一直跟在陈少校的队伍中，上次突袭查文基地，他也参与了。 “快，我们赶紧去神殿。”林空鹿向路人道谢后，忙对开车的杨天宁说。 江辞坐在他旁边，抱着崽，奶爸形象十足，安慰道：“真是周翼的话，也不用急，沈惑不会把他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但杨天宁还是赶紧开车前往神殿。 被留在路边的民众一脸凌乱：圣夫竟然抱着一个孩子？天呐，那孩子是圣夫的，还是圣子的？ 车开进神殿后，林空鹿被宋云蔚扶下车，江辞抱着崽。 怪物很快也被押来，果然是周翼。 沈惑从中央主殿走出来，看见周翼灰不溜秋、破破烂烂的羽毛，神情惊讶：怎么会有人把翅膀折腾得这么难看？ 周翼一看见他，就吓得赶紧闭眼，不住念叨：“不要洗脑我，我真是来找人的。” 沈惑似笑非笑。 林空鹿忙打断，不好意思道：“哥，他应该是来找我们的。” 周翼听见声音，猛一转头，立刻惊喜得险些哭出来：“小鹿兄弟，江队，还有宋先生，你们果然在这，我就知道我没找错呜呜……” 沈惑轻咳，对林空鹿道：“进去说吧，外面风大，你不适合吹风。” 一行人很快走进中央主殿，周翼的捆绑也被解开。 林空鹿坐在红丝绒高背椅上，好奇问：“你怎么来这了？陈少校他们呢？你们没遇到无妄城派出去找你们的人？” 周翼正揉着自己脏兮兮的翅膀，看得沈惑这个强迫症加洁癖直皱眉。 听了林空鹿的话，他挠挠头，不好意思道：“遇到了，但被我们不小心误伤，留在西洲养伤了。” 说着又赶紧把陈少校他们的情况告诉几人：“那天查文基地爆炸后，我们很快遭遇风暴和流沙，只能跟西洲的部队一起临时撤到西洲的基地。 “后来天气情况稳定，我们再回去，才发现查文基地已经被流沙埋了，这些天我们一直在挖城，同时请西洲的基地帮忙，寻找失联的同伴。 “其他同伴都陆续找到了，就你们一直没找到，直到遇到无妄城出去找我们的人，才知道你们在无妄城。陈少校知道你和江队没事，就带着你之前帮忙抄的什么东西，先回中央基地破译了。 “他们走西洲北边过境，那条路线更近，但不经过无妄城，所以让我来告诉你们不用等他们，可以直接从无妄城回曙光基地，这样两边都都不用绕路，也不用横穿沙漠，而且更安全。 “对了，星白星墨你也不用担心，他们跟陈少校一起去中央基地，再从中央基地回曙光基地。其实他俩也想来找你，不过他们没翅膀，不如我飞过来方便，嘿嘿。” 林空鹿知道大家都没事，就彻底放心了，听完看向周翼，忍不住感谢又夸道：“你真是一只优秀的报信鸟。” 上次星墨出事，就是他帮忙报信，这次又是他飞过来。 周翼被夸得不好意思，挠头呵呵直笑：“这有什么可谢的，我还要多谢小鹿兄弟你之前救过我。”！ 第 137 章 江辞忽然单手薅过兔子,让它从空间门里把林空鹿之前抄了最后一张残页的纸拿出来，交给周翼，说：“可能要麻烦你再飞一趟,把这个送到中央基地。” 沈惑看到这，神情若有所思：原来小鹿说的没错，怪物也可以和人类友好相处，而且怪物也很有用。 比如眼前这只报信鸟,无妄城要是也有几只，之后跟小鹿的曙光基地联系，不就方便许多？ 毕竟现在城与城之间门的通讯还没恢复。 “啊,还要飞？”周翼闻言傻眼,他这几天飞得羽毛都快秃了。 江辞单手抱着崽,点头道：“辛苦了。” 最后这张残页，林空鹿一共抄了两份,之前沈惑派人去中央基地时,江辞就拜托他们带过去一张。 但防止中途出意外，第一份送不到，所以想让周翼帮忙再送一次，提高成功率。 周翼这才注意他怀中的崽,吃惊道：“江队,这孩子……” 江辞神情瞬间门温和，语调微扬：“我儿子。” 周翼：“嘶。” 江队竟然跟别人有孩子了，小鹿兄弟没把他踹了？ 江辞不好跟他说孩子是自己和林空鹿的,但又担心沈惑之前派出去的人无法顺利抵达中央基地和曙光基地……好吧,他就是想快点告诉爷爷堂哥，岳父岳母，他和小鹿的孩子出生了。 冷静如江辞,偶尔也忍不住想炫耀。 想了想，他到底还是背着林空鹿，悄悄把情况告诉周翼，请他去中央基地和曙光基地时，顺便把他和林空鹿的近况告诉江家和宋谨舟夫妇，让家里人安心。 周翼显然被这个信息震得不轻，拍着翅膀飞离无妄城时，险些撞到城外的树。 江辞：“……”这家伙真靠谱？ 沈惑也若有所思：看来维持人类理智的报信鸟也需要规范化管理，这只明显不专业，还是应该招募一些专业的，或许还能成立一个末世物流公司。 * 又过一周后，林空鹿的身体已经恢复七七八八，但崽崽还小，他和江辞都舍不得带崽奔波。 加上残页的破解工作进展缓慢，在沈惑的邀请下，两人决定继续暂住无妄城。 半个多月后，收到消息的宋谨舟夫妇和去报信的人一起来到无妄城。 两人刚到，就把宋云蔚数落一通，说他没照顾好弟弟，然后抱着崽崽爱不释手。 长期拥有抱崽权的江辞地位不再，看着空落落的手臂，有点失落。 偶尔趁江辞没空，才能抢到崽抱的宋云蔚则一脸羡慕。 林空鹿在无妄城的这段时间门，宋谨舟和顾竹一直在曙光基地，顺便帮忙建设基地，而且搞得有声有色。 听说现在的曙光基地，四级实验室快建起来了，医疗体系也完善了，顾竹教授的无病毒种植也十分成功。 她和宋谨舟一起出发来无妄城时，曙光基地刚栽完早稻，只等夏季收获。 这让林空鹿这个平时不着基地的基地首领十分汗颜。 到了无妄城后，宋谨舟夫妇依旧没闲着，带崽之余继续发挥余热。宋谨舟和从曙光基地调过来的人一起，帮无妄城建立医疗体系，顾竹也继续教授无病毒种植技术。 虽然无妄城地处戈壁，但城的周围毕竟是绿洲，多少能种些东西，争取早日自给自足。宋云蔚和江辞偶尔空闲，也会跟城中的队伍一起外出，帮忙搜集物资。 加上无妄城还有一个中央基地和曙光基地都没有的优势——附近有风力发电组，不缺电。很快，一些基础设施也建设完善，城内恢复通讯。 三个月后，无妄城已经大变样。 沈惑偶尔漫步城中，看着干净整洁的街道，和因为不缺食物，精神状态与以往大不相同的民众，不由在心中感慨：小鹿这个弟弟真认对了。 如果不是林空鹿等人意外到来，无妄城恐怕还活在组织威胁的阴影下。甚至他此刻可能已经死去，而这座城也彻底毁在那群人手里。 沈惑没什么可回报的，便叮嘱杨天宁，一定做好后勤保障，不要亏待来无妄城帮忙的人。 “尤其是对圣子，对了，小鹿最近在忙什么？”他好奇问。 “这……”杨天宁也不太清楚。 林空鹿这三个月倒没什么事，平时除了逗逗崽，就是去帮顾竹种植。 期间门有中央基地的队伍经过无妄城，江辞的堂哥江冕也跟着一起来过，看望他们和崽崽。江老爷子年龄大，没能来，让江冕帮忙送了许多小孩子戴的金和玉，也送林空鹿不少礼物。 赵星白和赵星墨要留在曙光基地照顾父亲，也没能来，委托周翼帮忙带了礼物。 晚上，林空鹿摆弄崽崽，把江老爷子送的礼物给小家伙戴上。 见崽崽的小短腿小短手戴上漂亮的小金属，好奇地挥来挥去，他忍不住乐道：“崽崽现在是小富翁，比我还有钱。” 江辞看一眼，如实点评：“末世前还值点钱，现在和破铜塑料没区别，不如几袋米值钱，款式也土，也就我爷爷喜欢。” 林空鹿：“……”不喜欢看，可以不看。 江辞见他板起小脸，立刻识趣改口：“不过戴在我们崽崽手上，就格外好看，熠熠生辉。” 林空鹿：这还差不多。 江辞见他又抿着唇笑，轻咳一声靠近，从身后圈住他，附耳轻声道：“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送你。” 林空鹿诧异转头，下一刻，手腕一阵微凉。 他抬起手，就见手腕被戴上一个款式精美的金色手镯。镯子是一对，另一个戴在江辞手腕，两个镯子中间门还连着玫瑰金细链。 林空鹿：“……”你能送点正经的礼物吗？金属系能力是这么用的？ * 又一个月后，顾竹培育的幼苗长出一寸高的芽时，宋谨舟必须回曙光基地了。 那边的四级实验室已经彻底建成，投入使用，他必须回去继续搞更前 沿的研究。 顾竹把种植技术教给无妄城的科研人员后，也跟丈夫一起回去。 ?想看斫染的《穿成丧尸文里的怀崽炮灰》吗?请记住[]的域名[( 离开前，她叮嘱江辞和林空鹿：“崽崽还小，又是早产，你们没什么紧要事的话，就先在这边住着，等崽崽一岁多再回去。我看无妄城条件也还行，沈惑也是个不错的孩子，值得信赖。曙光基地那边有我和你爸，贺阳那姑娘也厉害，管理基地井井有条，不用担心……” 林空鹿笑道：“妈，你就别操心我们了，多顾着自己身体。对了，中央基地那边还没把残页的内容全部破解出来？上次不是很快？怎么这次这么慢？” 宋谨舟叹气解释：“上次破解快，是靠傅容新透露，尤其当时有一张残页是组织的人破解过的。” 直接背答案，当然比较快。 而且傅容新他们研究的早，对残页上的史前文字、字符了解更多，破解起来事半功倍。 现在没有傅容新，老教授们对这种史前文字了解不多，几乎得从头开始研究，而且每个字符的意思都要反复确认，不能想当然，更不能出差错，破解自然就慢了。 组织之前也是花了好几年时间门，才破解其中一部分。 “不过应该快完成了，估计要不了多久，你们就能看到破解后的内容。”宋谨舟又补充。 另外除了破解工作，中央基地这半年也没闲着。他们通过审问从查文基地抓到的组织成员，以及缴获的部分资料，摸清了组织在全球大大小小数十个据点。 中央基地除了联系上了西洲，这半年又陆续联系上十几个目前还存在的洲，在全球范围内搞联合作战，端掉了组织大半据点。 江辞和宋云蔚偶尔会不在无妄城，其实就是被请去帮忙了。甚至沈惑也被已经了解无妄城情况的中央基地请去帮过几次忙，算是代表无妄城参与联合作战。 “我们不在这边后，江辞和云蔚就尽量别再出城了，多顾着小鹿和崽崽，不能总麻烦沈惑帮忙照顾。我听说组织的据点已经铲除差不多了，只剩几个小据点和总部，总部目前还不知在哪，中央基地短期内估计不会找你们帮忙。”临上车前，顾竹又殷殷叮嘱。 江辞牵着坐在儿童车里的小崽崽，微微点头：“知道了妈，我会照顾好小鹿和崽崽，你和爸路上也注意安全。” 林空鹿缓缓转头：“？” 还没结婚呢，你就喊爸妈了？ 顾竹和宋谨舟上车的动作也一顿，但转头看见儿童车里正朝他们拍手傻笑的小崽崽，又陷入沉默。 罢了罢了，父凭子贵，喊爸妈就喊爸妈吧，也该喊了。 顾竹摸摸口袋，没摸到什么值钱的东西，转身把宋谨舟手腕上的一块表摘下来，塞给江辞道：“改口费。” 宋谨舟：“……” 江辞刚要拒绝，听到是改口费，动作又一顿。 宋谨舟也幽幽开口：“阿竹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顿了顿，又道：“我这次来得匆忙，没带什么，改口费等你们办婚礼 时再补。” 江辞唇角微扬：谢谢爸妈。㊣㊣[” 林空鹿：“……”你们这就把事定下来了？ 宋谨舟夫妇离开后，林空鹿三人在无妄城又度过安逸的一个月。 林空鹿觉得自解决查文基地那帮人后，他就过上了来到这个世界后，难得平静的日子。 果然，那个组织就是星球的毒瘤。 他难得悠闲一阵，直到系统再次出现。 无妄城恢复网络和通讯后，林空鹿逗崽之余，又多一个爱好，看动画片，还美名曰“是替崽崽提前挑选好看的动画”。 系统好不容易攒足能量，再次开机，就见宿主躺在沙发上，吃着薯片，看着动画，而男主在旁抓着才八个月大的崽崽——鸡娃。 “知道我是谁吗？来，跟着我喊，爸爸，听懂没？是爸爸……” 林空鹿咬一口薯片，眼神都不带从屏幕上移开一下的，悠悠道：“才八个月，你急什么？” 江·学霸·辞：“……爷爷说我六个月时，就会喊爸妈。” 林空鹿终于转头了，瞪他：“你是说我们的崽崽笨？” 江辞：“？” 他忙解释：“我没这个意思？” 林空鹿：“那你什么意思？而且哪有才八个月的孩子就鸡娃的？” 江辞有点委屈，他只是想听崽崽喊一声“爸爸”。 系统听到这已经晕乎了，迟疑问：“宿主，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林空鹿：“！”这玩意儿从哪冒出来的？哦对，是系统。 他差点忘记这家伙了，忙恢复正色，在脑海回：“在吵架，你没看出来？” 系统：“……看出来了。”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宿主，你之前不是说要帮男主征服世界，帮他成为神？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它怎么觉得这两人悠哉的悠哉，带崽的带崽，都不像要征服世界，成为神的样子？ 林空鹿：“……” 他忽然陷入沉默，好像……这大半年只干了一件事——逗崽。 唉，婚姻和崽果然是事业的坟墓。！ 第 138 章 林空鹿努力想了想,到底还是给自己找补道：“我目前好像已经征服曙光基地、中央基地、无妄城……了吧？” 系统：“……” 江辞似乎察觉什么，忽然转头看向莫名陷入“沉默”的林空鹿，眼底血色一闪而逝,声音却格外温柔：“怎么了？” 系统莫名有种危机感,忙藏进林空鹿的脑海深处。 林空鹿也回神,帮忙遮掩：“没什么,我在想中央基地清理组织据点的进度怎么样了？还有残页破解完成没。” 江辞似乎信了，被转移注意力道：“应该快了,估计这几天就会有消息。” 林空鹿点了点头，假装继续看动画。 江辞也接着教崽崽说话，片刻后，又转头,若有所思地看向林空鹿。 躲在林空鹿脑海深处的系统瑟瑟发抖。 不对劲，男主怎么好像能察觉他？对方的实力已经恢复到前世最厉害时的程度了？ 江辞总感觉林空鹿刚才在和谁说话，可那种感觉一闪而逝，根本抓不住。加上房间内只有他和林空鹿、崽崽,这么想，倒显得他有癔症似的。 难道是邪神？ 江辞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在脑海听到的奇怪声音,蹙眉迟疑开口：“小鹿,你刚才……” 还没说完，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奶声奶气又黏糊糊的童音：“pa……papa……” 江辞仿佛被按了暂停键,林空鹿咬薯片的动作也一僵。 两人缓缓转头,看向坐在摇摇车里的小崽崽。 崽崽白净的小脸蛋上挂着傻乎乎的笑,正摇头晃脑，学刚才江辞教的话：“papa~” 小奶音，还带着小尾勾，脑袋上的小叶子也跟着一晃一晃。 江辞立刻把小家伙抱起,清俊眉眼难掩喜悦，哄道：“崽崽，再喊一遍。” 终于，崽崽先喊的是他，另一个人格再怎么卷也没有用。 林空鹿也放下薯片，趿着毛茸拖鞋走过来，一脸惊喜：“我呢我呢，再喊我一声试试。” 他轻戳崽崽白嫩嫩的脸颊说。 崽崽：“papa！” 声音脆亮。 林空鹿忍不住笑眯起眼，真好，“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另一个爸爸教，跟着受益的是他。 江辞眸中也溢满笑，一时忘了刚才要问的事。 系统长松一口气，还好还好，感谢崽崽，救它统命。 * 没过几天，中央基地终于送来新消息。 情况和之前江辞猜的一样，各洲联合作战摧毁了组织九成以上的据点，目前已经摸清他们的总部在哪。 中央基地的领导前几天刚和各洲代表开过会，决定发起最后总攻，彻底铲除组织，专门派人来无妄城送消息，是希望江辞他们也能参加。 尤其是江辞，他的空间能力对突袭堡垒据点十分有效，而且他自保能力强。 邵将军为此亲自写信给江辞，说他最近几个月都在带孩子，也该休够假了。这次是突击总部，很可能遇到所谓的邪神，请他一定帮帮忙。 当然，如果林空鹿也愿意参加，那就更好了。 江辞看完，嘴角微抽：“他想的倒美。” 哪知林空鹿单手抵着下巴，却说：“他说的有道理。” 江辞：“？” 他错愕转头：“你也要去？” 林空鹿看向他，神情无辜：“不行吗？” 江辞迟疑：“不是不行，可……太危险了。” 林空鹿：“就是危险，我才得去。如果所谓的邪神真出现，在祂强大的精神感染下，我担心你瞬间堕化。” 江辞抿紧唇角，清楚这不是没有可能，脸色一时难看。 可如果两人都去，崽崽就没人看顾了。 好在离出发还有一段时间，两人决定回曙光基地，把崽崽交给宋谨舟、顾竹照顾。 按理说，中央基地的防御措施做的更好，但曙光基地内有贺阳、赵星白，外有沉尧。 江辞和林空鹿权衡之后，最终还是选择曙光基地。 保险起见，江辞把崽崽交给宋谨舟、顾竹后，又去一趟容城，请唐奕川也去帮忙照看一下曙光基地。 一切都准备妥当后，林空鹿和江辞回到无妄城，和同样要参与这次行动的宋云蔚、沈惑一起，等着和中央基地的队伍汇合。 组织总部位于西洲西部的石门峡谷，四周是崇山峻岭和茂密的原始森林。 林空鹿等人和中央基地的队伍汇合后，跋涉近半个月，才抵达峡谷附近。 林空鹿抬手擦去额头细密的汗，望向远处层层叠叠的山脉，感叹：“他们可真能藏。” 躲在这茫茫大山中，难怪不好找。 “他们不会得到消息，提前逃走吧？”想到这种可能，林空鹿担忧问。 江辞放下望远镜，摇头说：“可能性不大，这里不是最初的总部，他们就是从上个据点逃到这的。” 林空鹿点头。 和突袭查文基地一样，两人在陈少校的队伍中，先听陈少校指挥，等时机差不多后，作为先锋突击。 林空鹿原以为这次是突袭总部，应该会艰难些，可实际上，作战出乎意料地顺利。 进入峡谷基地后，他们遇到的敌人都被江辞轻易解决，很快就破开中心实验楼的大门。 林空鹿费解，到底是江辞变更厉害了，还是这些人太弱了？ 躲在他脑海深处的系统：明显是你男朋友更厉害了，哭唧唧。 不过江辞和林空鹿这队确实是最快的，等他们差不多快把中心实验楼清理完，宋云蔚、沈惑才匆匆赶到，接着是其他各洲的先锋队伍。 江辞对他们道：“已经清理差不多了，你们把实验体解救出来就行，我和小鹿再去看看其他地方。” 说完揽紧林空鹿，身影转瞬消失。 宋云蔚： “……感觉让他单刷都行，这就完事了？” 沈惑：“还是谨慎些比较好，先去救人吧。” 江辞带林空鹿离开后，把整个基地都寻找一遍，最后站在一片废墟中，神情凝重。 林空鹿也紧皱眉，分析说：“感觉太顺利了。” 江辞点头。 这么顺利，让人有些不安。 就算是他实力比之前强，中央基地和各洲部队又做了充足准备的缘故，也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 比如组织的高层们，自杀的自杀，没自杀的，也轻易就投降，完全没有之前查文基地那种鱼死网破的劲头。 还有邪神…… 原以为祂会出现，可实际上，并没有。 甚至他们没找到任何跟邪神相关的消息，陈少校他们倒是就地审了几个投降的高层，但这些人精神似乎已经崩毁，只会神神叨叨地重复：“祂会来的，祂终将降临，人类将接受祂的洗礼，进入祂的怀抱，得到新生。” 林空鹿：“……”比沈惑之前还神棍。 陈少校叹气：“看来他们都已经傻了，资料估计也都销毁了，所以找不到。” 江辞皱眉：“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陈少校苦笑：“还能怎么办？当然等清理完这个基地，就回去。” 笑完，不知想到什么，神情又微松，怔然道：“其实这样也好。” 见林空鹿和江辞费解，他点燃一支烟，开口解释：“其实来之前，邵将军他们就预料过邪神不出现这种情况。 “说实话，当时在会议上，大部分人都倾向希望祂别出现。” 林空鹿大约猜到他们的想法了，但还是顺势道：“不彻底解决祂，末世就不算真正结束，这把达摩克利斯剑就一直悬在我们头顶。” 陈少校点了点烟灰，叹气道：“是啊，可万一祂出现，我们能打过吗？如果打不过，又该怎么办？” 林空鹿陷入沉思。 陈少校继续道：“这大半年来，从组织人员口中审出的消息，让我们能想象到那个祂有多强大，以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平和实力，绝对不是祂的对手。” “所以大家期盼祂不要出现，这样铲除组织后，世界至少可以维持现状？”林空鹿接着他的话道。 “对。”陈少校点头，“在这期间，我们可以尽快休养、发展，提高军工和人类觉醒者的整体实力。等实力达到，再设法解决祂。” 说到这，他笑了一下，试图轻松气氛：“就是不知祂会不会这么听话，老实呆着，等我们发展。” 林空鹿：那必然不会。 所以陈少校说的这些，也只能是邵将军他们的期望罢了。 “或者像残页预言的那样，有一个手持权杖，身缚藤蔓的神出现，以一己之力，解决那个祂。”陈少校又开玩笑道。 但目光看向林空鹿和江辞，又微怔，怅然。 组织的人倒是都猜测，林空鹿和江辞就是残页 中描述的神。但按他们的说法，得让江辞堕化，吞噬林空鹿，两人的力量合一，才是完整的神。 这个方法实在荒诞又残忍，邵将军知道后，立刻压下消息，没跟其他各洲的代表分享，更不许知道这件事的其他人提。 陈少校自然也没提，摇了摇头，说：“等回去开完会再说吧。” 两天后，基地总部被彻底拿下、清理完毕，所有实验体都被解救，投降的组织成员也被押解。 实验体们来自不同的洲，戴上可检测项圈后，可自由选择跟哪个洲的部队离开。 林空鹿还没见过这种项圈，好奇问：“这是什么？” “检测感染程度、堕化程度的项圈，戴上后，可以时刻检测堕化异变、堕化程度，超过警戒值会报警提醒。”陈少校解释，“现在中央基地也允许怪物和人类共同居住，但怪物有突然堕化的风险，戴上项圈，相当于有一个报警器。” “哦，能给我一个吗？”林空鹿兴致冲冲。 陈少校看出他的意图，失笑：“江辞应该不需要吧？有你在他身边，他不会彻底堕化。”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拿一个纯黑色、带金属扣的项圈给他。 林空鹿接过，翻来覆去看一眼，觉得这项圈做的还挺……涩。 他悄悄走到江辞身后，趁对方不注意，把项圈给对方戴上。 江辞转头，项圈的玻璃屏幕上显示堕化程度：？？？ 林空鹿：“？？？” 他忍不住伸手想摸摸，但下一刻，手被江辞捉住。！ 第 139 章 林空鹿有些心虚,他得承认，他是觉得黑色项圈和穿黑色作战服的江辞很搭，才偷偷给对方戴上的,不是真想看堕化程度。 事实也的确是，制服配项圈,冷清又禁欲。 林空鹿一边偷瞄，一边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听陈少校说，这是中央基地研究出的新科技，就想拿给你试试。” 江辞俯身,盯着他分外无辜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你说谎时,总是会不自觉睁大眼睛,表现得十分无辜。” 林空鹿：“呃。”有吗？ 他眼神开始乱飘。 江辞已经从他眼中的倒影看清自己脖颈上戴了什么，眸色暗了暗,忽然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将他带进身后的车里。 林空鹿：“！” 随着车门“砰”地一声关上，他开始慌了。 尤其身体被按在座椅上,抬头又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时，他忙支吾提醒：“那个,这可相当于是在战场,外面都是人，你、你……你冷静啊。” 江辞眼底幽深，方才揽住他腰的手此刻撑着座椅,身影笼罩在上方,另一只手仍捏着他方才想摸项圈的手。 他俯身靠近，抓着林空鹿的手移向自己，低眸道：“但我看你好像很想要的样子。” 他嗓音低沉,林空鹿的手被按在他颈间，细白手指碰到黑色皮革，接着又碰到喉结，感受到说话时的轻震。 他指尖轻颤了颤，听到江辞后半句话，白皙脸上泛起薄红，耳根发热，用力往后缩手，小声狡辩：“你别胡说，这是科技产品，检测堕化值，是你自己想歪，我才没有……”想看。 还没说完，江辞忽然低头，狠狠吻住他说话时比鸭子嘴还硬，尝起来又异常柔软的唇。 逼仄的空间内，空气似乎凝滞，又逐渐升温。 忽然，车窗被敲了两下。 林空鹿倏然回神，耳根发烫，急忙推开江辞。 江辞轻咳一声，帮他把微乱的衣服理了理，然后坐回座椅上，转头降下车窗。 “什么事？”他面色冷静得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敲车窗的是一个两人都没见过的少年，穿着实验室的白色实验服，应该是刚被解救的实验体。 他身形有些瘦弱，笑容腼腆，不好意思问：“请问是林空鹿先生和江辞队长吗？” 江辞替林空鹿点头：“我们是。” 少年似乎微松一口气，解释：“我叫严晓川，是刚才被你们解救出的实验体，陈少校说队伍快出发了，我帮忙来通知你们一声。” 说这话时，他视线越过江辞，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林空鹿。 江辞点头说：“好，你跟陈少校说，我知道了。” 严晓川腼腆一笑，走的时候，又小心翼翼回头，多看两人一眼。 林空鹿和江辞觉得有些奇怪。 没一会儿，宋云蔚和沈惑走过来。 宋云蔚拉开车 门，让沈惑先坐进去，然后自己走到驾驶座。 江辞见他们上车，随口问一句：那个叫严晓川的实验体，你们知道吗？ ?本作者斫染提醒您《穿成丧尸文里的怀崽炮灰》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严晓川？”宋云蔚和沈惑摇头。 宋云蔚启动车，边转动方向盘边道：“救出来的实验体那么多，哪能每一个都记住名字？怎么了，严晓川有问题？” 江辞摇头。 林空鹿解释：“他说话小心翼翼，像胆子很小，会被吓着，可又时不时偷瞄我们，感觉有点奇怪。” 宋云蔚想了想，说：“可能他知道是你们救了他，想感谢，但又怕生，不敢？” 顿了顿，又补充：“他们实验体很多都被关在实验室，长期不跟外界交流，导致不少人被救出时，都腼腆胆小。” 严晓川刚才确实提了被救的事，江辞和林空鹿回想一下，觉得也合理，便不再多问。 之后回程途中，两人没怎么再见到那位实验体，除了队伍停下休息吃饭时，对方会帮忙分发盒饭，然后特意挑一份荤素均衡、口味不错的盒饭，专门跑来送给林空鹿。 林空鹿接过后，他便腼腆一笑，仿佛很知足，飞快走开。 一次两次倒罢了，每次休息吃饭时都这样，江辞脸色愈发不好。 这天中午，严晓川送过盒饭离开后，江辞忽然从林空鹿手中拿走盒饭，把自己的饭递给他，闷声道：“他老粘着你干什么？” 林空鹿疑惑：“没有吧？就吃饭时来送一下盒饭。” 江辞：“这还不叫黏？我们又不是自己没饭。” 他和林空鹿其实都自带了自热米饭，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都送来了，林空鹿也不好不接。 宋云蔚和沈惑也坐在两人旁边吃饭，宋云蔚用筷子翻了翻饭菜，忽然转头，问沈惑：“你那份有醋吗？” 沈惑：“……没有。” 然后疑惑问：“你要醋？” 宋云蔚摇头，叹道：“既然都没醋，我怎么还闻到一股醋味？” 江辞：“……” 林空鹿：“……” 沈惑：“？”哪有醋味？你鼻子出问题了？ “咳，不过那个严晓川，给我感觉是有点奇怪。”林空鹿轻咳一声，岔开话题。 “怎么说？”宋云蔚吃饭动作一顿，转头问。 林空鹿摇头：“说不清，就是感觉吧。” 然后在脑海问系统：“书里有这号人物吗？” 系统回答飞快：“没听说过。” 然后迅速又躲进他脑海深处，生怕被江辞察觉。 林空鹿若有所思，心不在焉地扒了几口饭。 不过回去的途中倒是没出什么意外。 十天后，队伍穿过西洲，顺利抵达无妄城。 周翼带着中央基地的最新消息，几乎同时抵达。 陈少校接过他送来的邵将军手信后，看完直接递给江辞，说：“残页破解完成了，之前的猜测都是对的。” 江辞接过，快速翻看，看完又将信递给探着脑袋也想看的林空鹿。 “和之前傅容新说的一样，按照破解出的内容描述，早在史前文明时代，我们所在的星球就遭遇过来自宇宙的一位不可名状的存在的袭击，也就是邪神——祂，姑且称之为外神。 “而我们星球有一个创世本神，或者用科学加神学一点说法的解释，这个本神应该称为星球的自我意识？总之，在外神肆虐时，本神忽然出现，手持权杖和绿藤，杀死了外神的躯体，封印了祂的意识，并留下预言——外神的精神与意识会在数万年后苏醒，再次带来灾难和疫病。 “之后本神把力量封印在一棵树中，自己陷入沉睡，等待万年后的苏醒。而那棵封印着本神力量的树，就是我们之前要找的生命树？” 江辞把看过的内容复述一遍。 陈少校点头：没错，而且按照预言，距离外神彻底苏醒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一旦祂彻底苏醒，迎接我们的将会是无法抵抗的全面感染。所以不能幻想会有充裕的时间留给我们先发展，再决战了，必须尽快找到预言中说的生命树。⑷_[(” 这也是邵将军特意来信的目的，吩咐他们不必先回中央基地，直接去寻找生命树。 “信中说，目前确定的可能地点……是A市？”林空鹿看完信抬头。 “对，古遗址和现在地名相差太多，就是为了确定生命树的大致范围，残页破解工作才会一拖再拖。”陈少校道。 林空鹿若有所思地点头：“正好我们回曙光基地，可以途经A市，一起吧。” 倒不是真的正好途经，而是……无论是考虑赵叔能否苏醒，还是想弄清江辞喂给他的生命树果实是什么，他都得去一趟。 虽然崽崽已经出生了，可崽崽是怎么来的，他还是想知道。 江辞对此没有异议。 沈惑开口：“既然这样，我也跟你们再同行一段路，看能不能帮上忙吧。” 商量好后，一行人在无妄城稍作休息，第二天便再次出发。 A市位于中洲南部，距离曙光基地并不近，倒是距林空鹿刚穿来时呆的容城很近。 林空鹿对A市没什么特别感觉，只知道江辞读的A大就在A市。 但对江辞来说，A市却是他和林空鹿相识、相恋的地方，多少有些特殊情感在。 林空鹿坐在车上就好奇道：“A市附近有山吗？还是有森林？生命树的话……应该跟普通树不太一样？如果没有山和森林，可能在末世前就容易被发现。” 说了半天，却见江辞在兀自出神，他不由转头问：“你在想什么？” 江辞回神，看向他道：“想你。” 林空鹿：“……” 他脸蓦地通红，揪揪他衣袖，暗示提醒：瞎说什么？没见我哥和沈哥坐在前面？ 江辞轻咳：“我是在想，我们当初就是在A市认识的，末世的前两天，你还在跟我闹分手，要从我们租的房子里搬出去， 还跑去送外卖，我拦不住你，就抢过你的电动车，载你一起送，然后……” 宋云蔚：“咳咳咳！”然后不就是被我反手一个举报，你俩因为违规载人被罚，那单外卖也白送了。 他赶紧打断，岔开话道：“A市当然有山，虽然都是小山，但也绵延好几座峰，其中一半在容城境内，小鹿你之前在容城住的亭山，就跟A市的云山、微山在一条山脉上。” 林空鹿点点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江辞忆完往昔，神情有几分怅然，仍接着之前的话道：“如果那时我知道三天后就会末世，一定不会跟你吵架。” 顿了顿，又说：“也不会答应你当时提的分手。” 沈惑：“！”你俩还有故事？ 林空鹿有些感动，但也很尴尬，不明白江辞为什么在这时提这些。 江辞偏头，目光深深望向他：“那天我们送的那单外卖地址，就是云山别墅1号，我们租的房子，也在那附近，所以……小鹿你怎么会不知道A市有山？” 林空鹿愣住，傻眼了，半晌后缓缓道：“如果我说我失忆过，你信吗？” 江辞微微蹙眉，还没开口，宋云蔚忽然一个急刹车，车内四人身体都猛地向前一倾。 江辞转回视线，问：“怎么了？” 宋云蔚皱眉：“前面忽然停车了。” 说完拿出对讲机，问前面车中的陈少校：“少校？什么情况？” 陈少校那边声音断断续续，像被电流阻隔，听不真切。 江辞皱了皱眉，说：“你们别动，我过去看看。” 说完他身影瞬闪，从车中消失。 路上车辆都安静停着，没有任何人下车，也没有任何人出声，空气陷入诡异的安静，令人莫名不安。 宋云蔚试图打破这份不安，忽然转头对林空鹿道：“小鹿，有件事我得跟你道歉，你和江辞骑电动车被罚款那次，其实是我举报的，呃，这事你知道就行，千万别跟江辞说。” 林空鹿：“呃。” 他一阵微汗，开口道：“没什么，本来违规载人就不对。” 刚说完，车队前头忽然慌慌张张跑来一个身影，等近了，林空鹿才发现是严晓川。 “他怎么也来了？”林空鹿微讶。 实验体不是都留在无妄城了吗？ 宋云蔚皱眉：“可能是他能力特殊，陈少校特意带他来的？” 两人都想不通，等人跑近，立刻降下车窗，问：“怎么回事？” 严晓川一看见林空鹿，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停下剧烈喘气，双手撑着腿说：“快、快跑，大家都快跑，江队、江队彻底堕化了，藤蔓很快就会攻击到这边，其他人都死了。”！ 第 140 章 什么？！ 林空鹿闻言怔住,脸色忽然发白，猛地推开车门就下车。 “等等，小鹿你先等等。”宋云蔚也推开车门,喊住他,“你先冷静一下，算了,我跟你一起去。” 沈惑同时下车，皱眉道：“你俩都先冷静。” 然后问严晓川：“具体怎么回事？” 严晓川惊魂未定，脸色煞白道：“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当时我坐在前面的第二辆车里，因为这一路都没遇到什么丧尸怪物，就有些放松警惕，正犯困时,忽然感觉车猛地刹住，车内人一阵惊呼。 “然后我睁开眼,就看见前面的路没了，挡在眼前的是一个巨坑,最前面那辆车因为没刹住,直直掉了进去。我们车内的几人察觉不妙,立刻下车想救人，可走到巨坑前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坑，应该叫深渊。 “它太深了，根本看不见底,我们好几个人走到深渊的边缘往下看，都有种被盯上的感觉，好像深处的黑暗里藏着怪物。更诡异的是,深渊好像能蛊惑人心，几个在边上站了一会儿的人，忽然不顾阻拦，跳了进去。 “我们拦不住，只好赶紧后退，打算通知其他人。就在这时江队来了，他听说情况后执意要去看看，然后……” 严晓川脸色愈发恐惧，战战兢兢道：“他站在深渊旁看了一会儿，忽然变成巨大的植物怪物，跳进深渊，接着无数更多的藤蔓从深渊中长出，疯狂攻击我们。我因为离得远，侥幸逃出，其他人、其他人都死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刚说完，远处路的尽头就出现藤蔓。它们生长迅速，张牙舞爪，如蛟龙直冲天际。 宋云蔚面色一紧，神情震惊，那些藤蔓上的枝叶形状……的确跟江辞的一样。 沈惑也瞳孔紧缩，无法再冷静。 林空鹿此刻反倒是三人中最镇定的那个，他攥紧手，止住指尖颤抖，一句话都没说，忽然快步走向远处的巨藤。 “小鹿……”宋云蔚声音干涩，他知道自己不该阻止，可……太危险了。 沈惑眸中也浮现担忧，忽然展开羽翼，对林空鹿道：“你先等等，我到高处再看看情况。” 严晓川视线似乎无意间扫过他，落到林空鹿身上，又变得担忧，颤声问：“林、林先生，你能阻止是吗？我们、我们不会有事？” 他害怕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冀。 林空鹿忽然止住脚步，转头看向他，眼神平静。 时间静默了几秒。 严晓川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又迟疑开口：“林、林先生？” 宋云蔚和沈惑也有些不解。 林空鹿干脆转过身，疾步走到严晓川面前，微眯起眼睛道：“会不会有事，难道不是你说了算？” 宋云蔚和沈惑一听，立刻警惕看向严晓川。 严晓川还维持茫然，不解道：“林先生，我不懂你在说什——” 话没 说完，林空鹿忽然将一个检测项圈套在他脖颈，瞬间，“哔——”的警报声响彻林间。 堕化等级：SSS 而他脖颈上此前还戴着一个项圈，显示堕化等级为三级，非常安全的范围。 严晓川彻底变了脸色，害怕神情一扫而空，眼神忽然冷厉，抬手抓向项圈，想将其扯下。 林空鹿冷笑：“果然，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说着手中权杖乍现，无数细丝袭向严晓川。 严晓川就地一滚，试图躲开攻击，咬牙道：“你怎么发现的？” 林空鹿不回答，细丝迅速又攻过去。宋云蔚和沈惑一见，同时出手，亮白电弧和羽刃紧接而至。 严晓川见避无可避，竟直接站在原地不动。 细丝顷刻没入他肢体，还没来得及绞杀，电弧和羽刃又至，一个直劈胸口，一个斩断手脚筋。 严晓川痛得闷哼一声，嘴角却渐渐浮现诡异笑容：“就这点本事，杀得了我吗？” 说完目光移向林空鹿，笑容更甚，痴痴呢喃：“你果然是我一直要找的人，不过你出乎意料地弱，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林空鹿皱眉，控制细丝审问：“江辞在哪？” 然而细丝刚没入眉心，对方身体忽然分散成细小颗粒，接着分散得更细小，如雾消散。 林空鹿注意力高度集中，清楚看见他的身体最终分散成分子大小的微粒 空气中同时传来低笑，带着愉悦：“刚才不是告诉你了？他掉进深渊，彻底变成怪物了。你快去找他，我很期待……你们力量的结合。” 声音很快消失，如同他的身体。 林空鹿皱眉，脸色难看，几乎同时，四周空间如镜面碎裂。 三人骤然一惊，抬头才发现，四周是参天树木形成的密林，曾经钢筋混泥土的建筑夹杂在巨树之间，仿佛一个个矮小的积木。 宋云蔚面露震惊，喃喃道：“这是……A市？” 原来他们刚才看见的荒芜城市是虚假幻象，眼前恍若原始森林与城市野蛮结合的景象，才是A市现今真正的样子。 “这些树……是什么时候长成这样的？”宋云蔚眼神不敢相信。 林空鹿蹙眉，此刻也意识到，那个严晓川是精神系能力者，而且非常强。可能他们的车队刚进入A市，就落入了对方设下的精神幻象中。 “小鹿，你怎么看出他不是人的？”沈惑忽然转身问。 林空鹿：“……猜的。” 主要是严晓川刚才描述遇到深渊和江辞堕化的情形时，讲的太详细了，一点不像正紧急逃命的人。 说明对方清楚前面没什么危险，所谓的害怕只是装样子。 可严晓川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江辞又去哪了？还有陈少校他们…… 林空鹿猛然回神，连忙去检查前后车辆。 车内的人都在，只是不知怎么昏睡过去了。 林空鹿顿松一口 气，还好，难怪刚才在幻象中，没有其他人出声。 那江辞呢？还有严晓川到底是…… “宿主。”自林空鹿穿来后，从没发挥过什么作用的系统弱弱开口，“我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了，他刚才使用的能力是精神系幻象和身体分子化分解与重构，拥有这两种能力的人在书里叫严望川，是那个组织的老大。” 林空鹿：“……”有一句脏话，他不当讲也想讲。 “上次问你，你不是说不知道他是谁？” 系统芯虚，但也委屈：“剧情里的严望川是个将近五十岁的老男人，我怎么能想到这个看起来才十七八岁的严晓川跟他是同一个人。” 林空鹿咬牙：“你就没想到他的身体可以分子化后重构？” 系统弱弱解释：“……关键是剧情里严望川就没年轻过，更没弄出过严晓川这个马甲，谁能想得到他会忽然装嫩骗人呢。” 林空鹿：“……”还是忍不住想骂人，死老变态。 “他到底想干什么？还有江辞真的彻底堕化了？” “没有没有。”系统赶紧否认，但还没等林空鹿松一口气，它又说：“不过快了，严望川是邪神的忠实追随者，剧情里他想借助男主的力量唤醒邪神，不过本该是男主金手指的权杖现在在你手里，估计也需要你的力量，所以他才盯上你。” 解释完，它又赶紧道：“宿主，我们快走，再不去救男主，男主可能就真彻底堕化，成为唤醒邪神的养料了。” 林空鹿闻言刚抬脚，宋云蔚忽然开口：“刚才那个严晓川，用的到底是什么能力？怎么杀不死？” 林空鹿脸色难看，把系统刚才的解释说了一遍。 宋云蔚和沈惑微微惊讶。 “分散后还能再重构，他这还是人吗？”宋云蔚道。 林空鹿还没回答，系统就在他脑海里先说：“当然不是，他现在已经是3S级的怪物，不过他自己不觉得，相反，他觉得自己是仅次于邪神的高等物种，他觉得这是进化。” 可能是江辞不在，它现在不怕被发现，开始有些话痨。 林空鹿皱眉，他时间不多，语速飞快对宋云蔚和沈惑说：“我先去找江辞，车队这边麻烦你们照顾。” 说完再次抬步。 宋云蔚一把抓住他手臂，说：“等等，你一个人去太危险，我们一起——” 林空鹿不等他说完就摇头：“如果江辞真的已经植物化，你们一起去也没用，必须我去。” 说完不知想到什么，他抿了抿唇，又艰难道：“如果我和江辞都没回来，哥，你们帮我照顾好崽崽。” 宋云蔚和沈惑愣住，随即都抓住他，想要阻止。 林空鹿摇头，打断他们：“你们别劝了，时间紧急，越劝越耽搁。” 然后想了想，又从兜帽里抓出一脸懵的兔子，说：“对了，还有它，也帮我照顾一下。” 说完他没再停留，转身往严晓川之前跑来的方向走。 幻想中的深渊此刻并不存在，藤蔓也不存在⒒_[(，那么严晓川之前想引他去的方向，一定就是江辞在的地方。 林空鹿握紧手中权杖，脚步坚定。 夕阳余晖落在他身上，像神的身影渐渐远去。 宋云蔚抓着兔子耳朵，和沈惑并排站在原地，望着他清瘦而坚定的背影，神情复杂又担忧。 * 林空鹿一直走到云山的入山口，也没看见所谓的深渊。 天色渐渐暗下来，山路旁的一栋别墅内诡异地亮起灯。 林空鹿拧眉，他知道这可能是严望川，但，就算知道可能是陷阱，他也必须得去。 他捏紧权杖，转身走向别墅。 别墅的门似乎是智能控制，在他走近时，就自动打开。 林空鹿一路走进大厅，见一楼没人，又走到二楼，三楼…… 推开四楼最里侧的房间门，还没走进，他就被亮白灯光照得眼前一晃，立刻抬手遮眼，同时捏紧权杖。 然而，并没有预料中的攻击，反倒是他眼睛渐渐适应光线后，发现这是一间被改造成会议室的房间。 长长的会议桌尽头，严望川坐在真皮沙发椅上，唇角带着笑，语气愉悦道：“又见面了，林先生。” 而他身后的投屏上，出现的竟是刚学会走路的林崽崽。 林崽崽面前似乎有通讯设备，能看见房间内的情形。见林空鹿出现在门口，他很快露出萌萌的傻笑，像以往每次见到林空鹿时的情形一样，冲他挥舞软乎乎的小手，开心喊：“papa！” 林空鹿瞳孔骤然紧缩，身体紧绷，握着权杖的手，指尖都在颤抖。 房间内又响起严望川愉悦的笑，他哈哈笑着拍手，引回林空鹿的视线，接着饶有兴趣地问：“林先生，江队和孩子，只能救一个，你选择救谁？”！ 第 141 章 林空鹿漂亮的双眸浮现怒意,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不可能，崽崽在曙光基地。 基地外有腐藤可以覆盖整座城的沉尧守着，还有拥有空间移动能力的唐奕川。基地内更有贺阳、赵星白等人,一个已经被打残了的破组织，不可能有能力从曙光基地劫走崽崽。 虽然严望川的能力是特殊了一些，可对方一直跟他们同行,没时间去劫崽崽。 就算真被他们劫了,曙光基地那边也不可能不给他报信。周翼来无妄城时，不就经过曙光基地？ 林空鹿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己,手渐渐不再发抖,脸色也开始镇定。 严望川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轻笑一声慢悠悠道：“你觉得他是假的,是我弄出的影像在欺骗你？ “呵呵，曙光基地外的那个腐藤怪物是沉尧吧？还有一个叫唐奕川的觉醒丧尸,真不错,都是我那些手下培养出来的。不过可惜，他们都弱得不堪一击。 “至于基地里的那两个蘑菇,还有几只鸟，几条鱼,更是蝼蚁，还不如沉尧。或者你觉得时间赶不及？那有没有可能，你们袭击组织总部时,我的人也在突袭曙光基地？所以你们能那么轻易就拿下总部，因为精锐早就被我撤走了。这叫什么？互相偷家？ “不过也没办法，毕竟残页记载的那位本神的力量如今一分为三，一份在你身上，一份在江辞身上,最后一份就在这个小崽崽身上。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得抓到他，哪怕牺牲组织的总部。” 林空鹿瞳孔紧缩，捏着权杖的手越来越用力，指节发白。 “还是不相信？”严望川笑得悠闲自在，“不如我们来赌一把，你儿子很可爱，要不我让那个房间里的人先切下他一截手臂，拿来给你看看是真是假——” “严望川！”林空鹿厉声打断，每个音节都带着怒意。 他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一字一顿，带着寒意道：“你真的惹怒我了。” 严望川面露惊讶，微微抬眸：“哦，知道我的名字？” 林空鹿：“我还知道你今天会死！” 说着他手中权杖转动，无数细丝飞射而出，贯穿严望川的身体，同时刺穿他身后的屏幕。 瞬间，屏幕连同整栋别墅如镜像崩塌。 林空鹿脚下一空，整个人跌落下深渊。 严望川的身体重新凝聚，站在深渊边缘，含笑望着他坠落的身影：“愤怒吧，愤怒是堕化最好的养料。” 林空鹿却骤松一口气，赌对了，果然是假的。 之前没分析错。 还好，崽崽一定还在曙光基地。 他闭了闭眼，骤然一阵脱力，险些连权杖都握不住。 深渊似乎没有尽头，他的身体一直下坠，仿佛在浩渺的宇宙中。 再次积攒力气后，他凝神攥紧权杖，试图用细丝攀附深渊的岩壁。然而细丝迸射向四周，却像没入无边无际的黑暗，碰不到边缘。 林空鹿愣住，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摔死时，数根柔软的藤蔓从下方的黑暗中探出，缚住他的身体，配合坠落速度一点点卸去力道，让他最终得以像羽毛一样，轻飘飘落在一片枝繁叶茂的藤蔓上。 林空鹿心尖颤了颤，攥住一根松开他手腕，正要离他而去的藤蔓，声音竟带着哽咽：“江辞，是你吗？” 深渊内一片寂静，没人回答他的话。 他咬紧牙，握着权杖的手再次用力，杖身瞬间金辉流转，泛着白光的细丝温柔飘落，落在四周的藤枝上，莹白光点从细丝上飘散开，照亮深渊。 林空鹿此刻才看清，深渊里生长着一株枝条繁茂的巨树，向下看不到树干，向四周看不到枝条蔓延的边际。 而他坠落在巨树顶部的枝叶上，像落在树梢的渺小鸟雀。 不需辨认叶子，林空鹿心底已经确定，这就是江辞。 他当即不再犹豫，顺着藤枝一路往下滑。不知过了多久，还是看不到江辞，也找不到树的中心主干在哪。 他咬咬牙，干脆控制细丝，没入所有能看到的较粗的枝干，然后意识随细丝进入枝干。 和以往直接进入意识空间不同，林空鹿眼前一晃，耳边先传来行人说话的声音，头顶似乎有“啾啾”鸟鸣。 一阵微风吹拂，带来阵阵花香。 他缓缓睁开眼，发现眼前是一条林荫道，道路的尽头伫立一栋大楼，被繁茂树木遮挡的楼体上，隐约能看见“A大图书馆”几个字。 A大？ 这不是江辞在末世前读的大学？ 而林荫道上，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男少女，或背着包，或怀抱书籍，三三两两，说说笑笑地从身旁经过。 骑着自行车的学生，匆匆忙忙送外送的外卖员……一切的一切，都在向他昭示，这是末世前安静祥和的大学校园，不是后来荒废颓败的A市。 林空鹿眨了眨眼睛，僵硬低头，才发现自己穿一身橙色外卖员的工作服，骑在一辆小电瓶车上。 对了，系统说过，末世前的他为了做任务，曾当过一段时间外卖员，天天到A大送外卖，制造跟江辞偶遇的机会。 所以江辞现在是—— 他刚要转头，耳边先传来一道熟悉却有些冷淡的声音：“小哥，骑车溅别人一身水，不说一声抱歉，恐怕不太好吧？” 林空鹿僵硬转头，果然看见江辞站在路边。 对方穿着驼色修身外套，内搭的白衬衣一丝不苟地扣到领口处，身姿修长挺拔，很有校园男神的气质。可惜下-身的黑色长裤上，被溅了一大片泥水。 他站在路旁的一株广玉兰树下，眼神冷冷淡淡，正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林空鹿几乎立刻意识到，这是江辞的记忆，而眼前这一幕，是他和江辞在这个世界的初遇。 对方还不认识他，更不记得他。 林空鹿喉间竟有些哽涩，张了张口，却说：“同学，我比你小。” 江辞似乎被 噎了一下，看向他的眼睛，又一怔，神情中的冷淡消失，似乎有些无措问：“你哭什么？” 林空鹿微怔，他哭了吗？ ?想看斫染写的《穿成丧尸文里的怀崽炮灰》第 141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他下意识想抬手，却忽然发觉身体不再受自己控制。 然后他听见自己吸了吸鼻子，用略带鼻音的声音说：“对不起同学，我不是故意溅到你的，要不你把裤子脱下来，我帮你洗吧。” 江辞见他竟被这点事吓哭，也有些意外和无措，听到后面那句，又瞬间脸黑。 “不用。”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像是怕眼前这个外卖小……弟忽然来扯自己裤子。 顿了顿，见眼前少年红着眼睛，实在可怜，又叹声道：“算了，我没事，你走吧。” 记忆中的林空鹿当然不会走，他执意要赔偿，缠来缠去，最终成功要到江辞的电话和微信，才心满意足，骑着小电动一溜烟离开校园。 被迫观看了自己当年是怎么“勾搭”江辞的林空鹿：“……” 就很尴尬。 要到江辞的联系方式后，记忆中的林空鹿就没再去送外卖了。他回到租的小屋，躺在简易床上，翘起二郎腿，心情很好地给江辞发消息。 看着自己一口一个“哥哥”，卖萌撩拨江辞，林空鹿再次扶额。 前世的自己就是这么“追”江辞的吗？这也太小白花了，明眼人都能闻到茶味。 而江辞竟然真吃这一套，在现实中时，也没觉得他笨啊，竟然识不破？ 还是说，对方其实识破了，但也在钓他？ 尼玛，竟然是互钓？所以第一次见面时，江辞就对他见色起意了吧？ 林空鹿越看越无语。 不过这些暂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眼下该怎么脱离困境，唤醒江辞。 该不会得像之前在沉尧的记忆中那样，走完江辞的这段记忆？ 可在沉尧的记忆幻境里，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在江辞这里怎么不行？ 林空鹿一时想不出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在这个记忆幻境跟在沉尧记忆幻境中那次一样，没有重要事情发生时，时间流速非常快。 但这也导致一个问题，就是他经历的所有记忆片段，都是江辞印象深刻的——恋爱场景。 比如他故意弄坏电动车，假装无助，向恰好路过江辞请求帮助；比如江辞一天点八次外卖，捕捉恰好是他送的概率，导致室友们每天吃外卖吃到撑。 再比如他察觉江辞上钩后，就故意不给江辞送外卖，转头给隔壁学校的校草送。结果是江辞果然吃醋，借着微醺酒意，把他堵在宿舍楼下亲了…… 看自己的爱情小电影（纯洁版）是什么感觉？林空鹿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他尴尬得头皮发麻。 前世的他和江辞是小学生吗？这恋爱谈的……居然还真塞他一嘴狗粮，郁闷。 林空鹿简直怀疑江辞这是故意在帮他恢复记忆。 直到他们分手，末世开始，时间终于又开始加 快。 而林空鹿也发现，末世后的记忆不是他们正在经历的这一世，是他们共同经历过的前世。 前世的他就像系统说的那样，因为剧情任务，加上没有觉醒能力，在末世后，经常拖江辞的后腿。 江辞也因为那次分手，面上对他不冷不热，隔阂愈深。可即便这样，对方也没丢下他不管。 直到他们到了曙光基地，夜探秦家主宅，发现秦钰的爷爷、曙光基地的实际首领——秦家老爷子，实际是个怪物。 但前世因为他拖后腿，加上江辞实力不比这一世，艰难杀死秦老怪物后，自己也被重伤。。 而那时的秦钰在曙光基地一手遮天，江辞又没能逼秦老怪物暴露身份，更没实力对抗他们，反倒因此被秦钰针对。 秦钰本原本计划是让江辞代替邢舟，送给秦老爷子吞噬，第一次没能成功，之后也不好再明目张胆地动手。 可要杀一个人，有千万种办法，未必要亲自拿刀。 秦钰只需示意身边的人故意针对他们，让他们生活在基地的最底层，没有食物，更换不到食物，他们很快就会活不下去。 而基地外，时不时就有丧尸潮攻击，江辞和他都无法离开。 终于，在他饿得没力气时，江辞加入基地的先锋小队，外出清理丧尸，寻找食物。 说是先锋小队，其实就是突破丧尸潮包围时，被安排冲在最前面，上去送死的队伍，又被称为敢死队。 干这种活的，一般都是在基地中没什么地位，最不受待见的人。哪怕能侥幸活着回来，寻到的食物也要按规定上缴三分之二。 江辞其实可以在第一次冲出尸潮包围后，就离开曙光基地，再也不回来。可实际上，他寻到食物后，还是愚蠢地回到曙光基地，上缴大半，最后又把着所剩不多的食物全都给林空鹿。 秦钰估计也没想到他还能活着回来，很快又安排第二次出城。 这一次，江辞再没能回来。 林空鹿在食物又快没了时，才知道江辞出事了。听说他变成丧尸，躲过队友的攻击，混进尸潮中消失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林空鹿捧着最后一盒自热米饭，愣愣站在原地，连饭什么时候被别人抢走了都不知道。 明明只是因为任务，才接近对方，可那一刻，他心中不知为何疼得厉害。 江辞再也不能回到他心心念念想带林空鹿去的那个中央基地，再没能见到他的家人。 他死在曙光基地外，死在并不算多么厉害的秦钰的算计之下。 因为他有软肋，有割舍不下的人。 他再也看不见曙光，也看不见爱的人。 “怎么会这么傻？”林空鹿怔怔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眼泪不知何时滑落眼眶，视线从清晰变模糊，又变清晰。 他抬手拭了拭脸颊冰凉的水滴，才发现自己又可以控制身体了。 他忽然疾步朝基地外走，越来越快，最后变成跑，拼命地跑。 路上看向他的人变成幻影，他冲出基地，穿过重重尸潮，试图寻找江辞的身影。！ 第 142 章 林空鹿离开曙光基地后的第二天,才找到江辞。 不知为什么，对方明明已经变成毫无神智的丧尸，可除了刚看见他时冲上前张过嘴，之后再没试图咬过他。 林空鹿怕他被秦钰抓回去,只能带他躲进山里。 为了不让江辞咬人,他努力在山中抓一些没异变的野鸡野兔。 之前一直是他拖江辞后腿,被江辞养活，现在变成他养活丧尸化的江辞。 而且通过之前的记忆片段,林空鹿才知道,他会使用十字弓，是前世和江辞刚谈恋爱时,江辞手把手教他的。 想必前世江辞刚变成丧尸时，他也是这样用江辞教的技能，捕捉过野鸡野兔，再次穿来后，才会使用得那么熟练。 吃的问题解决后,他还试图去找过同样生活在这片山中的贺阳、周翼等人，可每当他尝试去贺阳所在的山谷时,身体就会像之前那样,不受控制。 次数多了，林空鹿渐渐也总结出原因：在江辞的记忆中，他们没有在此时遇见贺阳。 没发生过的事，记忆幻境无法呈现,林空鹿也就没法去做，这个情况跟在沉尧的记忆幻境中不一样。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随着他抓的野鸡野兔越来越多，把江辞喂得越来越好,江辞的神智似乎也渐渐开始恢复，变得越来越听话了。 林空鹿觉得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江辞就能完全恢复神智，成为拥有人类记忆、思维的智慧型、觉醒型丧尸。 期间林空鹿也试图唤醒江辞，告诉对方这是记忆幻境。可每当这时，江辞就歪着脑袋，红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半晌后，把啃得血淋淋的野鸡野兔捧给他，喉咙嘶哑说：“吃。” 他可能觉得林空鹿说这么多，是想吃他手里的食物。 林空鹿只能叹气，继续喂养，等他彻底恢复神智。 可时间一久，附近的野鸡野兔渐渐被抓没了，林空鹿只能下山，看能不能到山下的村落里抓一些曾被人类饲养的鸡。 意外就发生在他下山时，在抓一只芦花鸡时，他被一只丧尸咬了。 林空鹿觉得自己被咬的实在有点冤，他明明可以躲开，可身体忽然不能动了。 直到手臂因被咬感到剧痛，他才意识到，这是江辞记忆中前世发生过的事，他无法改变。 虽然现实中的林空鹿可以抵挡精神感染，可对这种进入血液的病毒感染，无法抵抗，何况这是江辞的记忆。他最终变成丧尸，被其他厉害的丧尸欺负，直到被江辞找到。 有时命运似乎总喜欢开一些阴差阳错的玩笑，林空鹿活着时，江辞迟迟没有彻底恢复神智。偏偏在他也变成丧尸后，江辞恢复了。 他没能亲眼看见江辞恢复后的样子，更无法知道，江辞刚清醒就看见他变成丧尸，会是何种心情。 但此刻的林空鹿知道。 他看见江辞红眸温柔，唇边带着笑下山，却在看见他已经变成丧尸时，僵在原地。 他是为了帮我寻找食物，才不慎被丧尸咬死…… 意识到这点时??[，江辞血红眸中竟流下血泪。 他疯狂杀死那些欺负林空鹿的丧尸，双手沾满污血，怔怔站在原地。 刚变成小丧尸，被其他丧尸推倒在地的林空鹿懵懵懂懂爬起，脚步蹒跚地跑向他，凶狠张开嘴，试图撕咬他。 江辞一直站着，眼泪越流越凶，任凭小丧尸啃咬。 或许对他来说，末世前那次分手后，就不要再见面，会更好一些。 又或者，林空鹿真的是个没良心的小混蛋，最好真的冷漠自私一些，在他变成丧尸后，就老老实实呆在曙光基地，哪怕再找个人依靠，也不要出来找他。 反正他变成丧尸后这么厉害，回去稍微吓唬吓唬，小漂亮一定会乖乖又回到怀中。 无论哪种都结果，都好过现在。 至少，至少那样，小漂亮还活着。 明明已经变成丧尸，江辞却疼得心脏像被抓紧，抓得血肉模糊。记忆幻境变得灰蒙，下起了雨。不知站了多久，他终于低头，看向还在努力咬自己的小丧尸。 他抬手轻轻掰开小丧尸的嘴，用雨水把沾着污血的手指洗干净，放到对方的牙齿之间，哑声说：“咬这个。” 他本就觉醒了金属能力，变成丧尸后，又进阶成智慧型和觉醒型丧尸，筋骨皮都变得坚韧，像林空鹿这样的小丧尸，根本咬不动。 但小丧尸并不懂，立刻死死咬住他的手指。 就这样，江辞便牵着小丧尸，一步步走回他们共同生活的小屋。 他精心为小丧尸梳理头发，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像林空鹿之前喂养他一样，到处抓野鸡野兔喂养小丧尸。 他期盼有一天，对方能像他一样，恢复神智。 他杀死两个莫名出现在山中，鬼鬼祟祟跟踪他的白大褂，从对方口中得知生命树的存在。 然后他控制尸潮，回到曙光基地，杀了秦钰，把对方的身体城给丧尸分扯。 同时他在曙光基地找到组织的踪迹，一路追踪，最终来到A市。 他找到了组织说的那棵生命树，可树上并没有什么果实。 他吞噬了生命树，变成半人半树的怪物，然后将属于生命树的那部分力量凝聚成一颗纯白色珠子。 历尽艰险，他终于带着珠子回到林中小屋。 因为怕去A市途中太危险，他没敢带林空鹿，特意将对方留在林中小屋，用金属锁链限制对方的活动范围，防止没有神智的小丧尸意外走出去，被其他厉害的怪物杀死。 他还特意在屋里放十几只被绑着翅膀、腿的野鸡，这样即便他不在，小丧尸也能有活的食物吃。 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可命运总喜欢开一些残酷的玩笑。 他满怀欣喜地推开林中小屋的门，看见的却是被一枪打中眉心的小丧尸。 对方睁着一双漂亮得没有任何生气的眼睛，就那么安静地倒在地上，身下流出 涓涓黑血。 他苍白漂亮的脖颈上，还带着江辞小心翼翼为他套上的项圈锁链。原本是为了保护他的东西，在最后，却成了他无法逃离的束缚。 这一刻，江辞的世界崩塌了。他的眼睛似乎忽然失明，世界一片黑暗。 尽管知道就算没有锁链，小丧尸也逃不过人类的枪，可他还是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害死了小丧尸。 他拼命把生命树凝成的珠子塞进小丧尸的嘴里，可没有用，任何用都没有。小丧尸依旧睁着漂亮的眼眸，了无生气。 江辞痛苦到极致，却又变得木然，仿佛没了意识。 恍惚间，耳边传来几个人类的声音—— “真是不巧，丧尸皇竟然不在，只有一只小丧尸。” “再找找吧，秦钰说组织那边传来消息，严先生亲自嘱咐，这只丧尸皇很重要，必须抓到。” “这我知道，不过话说回来，那只小丧尸还真是漂亮，你说丧尸皇在屋里养这么个小东西干什么？难道变成丧尸后，也有需……” 江辞耳中一片嗡鸣，等他再恢复清醒时，周围一地尸体。 出现在木屋附近的人都死了。 他抱紧倒在血泊中的小丧尸，血泪颗颗滚落。 他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他再也救不回爱人。 他神情愈发木然，眼底血色浓稠，竟开始迅速堕化，就要彻底失去意识。 四周的空间忽然开始崩塌，不知是记忆幻境在崩毁，还是世界在崩毁。 林空鹿像一缕幽魂飘荡在小丧尸的尸体旁，不顾泪水滑落，拼命大声喊：“江辞，你快醒醒，这是前世，是记忆片段，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好好的，你也活得好好的，我们还有一个孩子……” 可江辞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四周空间仍在持续不断地崩塌。 忽然，一个熟悉又欠揍的声音惊慌响起：“妈呀，世界怎么要崩塌了？男主怎么也堕化了？宿主，宿主呢？” 是系统！ 林空鹿眼睛一亮，急忙喊它。 可系统竟听不见他的声音，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江辞忽然睁开眼，竟用化为实质的精神力抓住了那团意识，或者说，是系统。 “你是什么？为什么在小鹿的大脑中？”江辞眼眸血红，语气阴戾。 林空鹿一怔，终于意识到，这是前世跟着他的系统。 前世，系统后来竟被江辞抓到了？ 记忆幻境中，系统显然也被吓傻了，战战兢兢：“你你、你怎么抓到我的？不是，我怎么会被你抓到？” 林空鹿也十分震惊，他还想再看，可记忆幻境到此戛然而止，周围空间彻底碎裂。 他脚下一阵失重，轻飘飘的意识就开始下坠。 再次睁开眼，他终于看见之前到江辞意识境中见过的熟悉空间，以及枝叶藤蔓充斥整个空间的巨树。 林空鹿心中惊喜，顾不得再想系统的事，艰难穿过藤蔓，找到被无 数枝蔓缠绕的江辞。 “江辞，江辞！”他语气欣喜地喊，控制进入空间的细丝不断向藤蔓输送力量，试图阻止彻底堕化。 江辞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眼睛却一红一黑。 林空鹿见他终于醒了，心中微松，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四周藤蔓忽然将他紧紧捆缚，拽至江辞面前。 江辞用枝蔓化成的五指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靠近自己，脸几乎快贴在一起。 “我都记起来了。”江辞语气冰冷，红黑的眼眸紧紧盯着他，仿佛带着恨意，“你一直在骗我，从相遇开始就在骗，是系统让你接近我，你一直都是为了任务才跟我在一起，你从来没爱过我。” 林空鹿愣住，这是……只有前世记忆的江辞？ 另外他知道刚才的记忆幻境最后发生什么了，该死的系统，竟然前世就把他卖了。 可眼下这不是最重要的。 林空鹿迟疑一下，试探开口：“你是不是记忆没恢复全，或者是，想起了前世，又忘了这一世？” “我都记得。”江辞咬牙，两只眼睛都红了，红的是眼眶。 “你前世是因为任务，才跟我在一起，这一世是怕我想起前世的事，报复你，才跟我复合，想让我在恢复记忆前再爱上你。”他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呢喃，带着阴郁的偏执。 “你成功了，我不会让你再离开，那个系统我会杀死，你会永远留在这个世界，留在我身边……” 他在林空鹿唇边低语，黑红的眸子望着对方眼睛，忽然低头。 他吻得粗暴蛮横，却又偏执入骨。 林空鹿被捏住的下巴有些疼，唇齿发麻，仿佛灵魂都在发烫。 这跟在现实中接吻的感觉有些不一样，可能因为是精神交流的缘故。 他无法任由这种感觉继续下去，忽然用尽全部力气，猛地推开江辞。 江辞怔然，随即眼神愈发阴沉偏执，他缓缓开口：“你还是想离开我……” “我离开你个头！”林空鹿忽然抓住旁边一根藤蔓，敲在江辞头上。 江辞似乎被敲懵一瞬，黑红眸子愣愣看着他。 林空鹿木着脸，继续道：“你哪里全都记起了？我看你就是记忆还不完整，我前世一开始的确是为了任务才钓你，但你不也在在钓我？至于后来，如果我一直是为任务才跟你在一起，至于还把变成丧尸的你捡回去养？我闲的？” 江辞蹙了蹙眉，眸中血色浓淡不一，似乎是记忆正在完全恢复、融合。 “还有这一世。”林空鹿攥着藤蔓，像握着教棍，点他额头，“就为了骗你，我连崽崽都生？还不顾危险，跑到这来救你？再敢怀疑……” 林空鹿朝他威胁地舞了舞藤蔓，咽下后半句。 江辞看着他凶巴巴的眼神，却莫名心领神会—— 再敢怀疑，脑袋给你敲开瓢。！ 第 143 章 江辞抿了抿唇,眸中血色不一，戾气仍未散去，似乎要再开口。 林空鹿捏着藤枝敲敲掌心，提醒：“你说吧,说的不在理,可别怪我。” 江辞：“……” 他立刻闷不吭声了。 林空鹿眨眼：“你是不是不服气？我刚才说错了吗？” 江辞闷声：“没有。” 林空鹿纳罕：那你还在这生闷气干什么？ 正狐疑时,他忽然觉得后背一凉,似乎有危险靠近。 他立刻回头，看见身后情况,眼眸倏地睁大。 江辞不知何时控制藤蔓,层层叠叠拢向他,将他半包围。其中几根细嫩藤蔓甚至已经探到头顶,看起来像要攻击他头部。 林空鹿不敢相信，看向江辞道：“你要干什么？” 他倒不是怀疑江辞要对付他，对方真要对付他,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还被他敲一棍就委屈。 但对方的这个举动，又确实是攻击的前兆。 江辞见他察觉，眼神明显闪过慌乱,所有藤蔓都僵住。 “不是，宝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想伤害你。”对上林空鹿怀疑的眼神,他忙解释。 林空鹿相信，但还是打断问：“那你刚才想干什么？” 江辞薄唇紧珉，沉默了一会儿,眼神忽然又阴戾，语气森森道：“把那个叫系统的东西抓出来，杀死。” 这样对方就再也不能把他的小鹿带到所谓别的世界。 他神情阴郁，看向林空鹿时，眼神忽然又柔和，轻哄道：“小鹿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只是要把你脑中那个系统抓出来。” 林空鹿：“……” 他有些无奈，见江辞一会儿叫“宝宝”，一会儿叫“小鹿”，就知道对方还处于记忆融合阶段。 对脑袋不太好的人，只能先哄。 他轻咳一声，说：“放心，我不会离开你，另外这里是你的意识境，我也是意识体，系统不在这里。” 没猜错的话，系统应该在他外面身体的大脑中。 另外根据江辞的记忆片段，前世生命树被江辞吞噬，树的力量被凝成的珠子，又在这一世被喂给他，他因此生了崽崽…… 而生命树被吞噬后，在原地留下被称为深渊的巨坑。 诡异的是，这一世，他来到生命树生长的地方，没看见树，只看见树留下的巨坑，以及……坑里的江辞。 也就是他和江辞现在呆的地方。 前世发生的事，在这一世竟然也存在？ 现在生命树没有了，那吞噬了生命树的江辞，会不会就是这一世他们要找的生命树？ 还有，严望川把他们骗到这里，又到底想干什么？ 林空鹿想不通，只能问江辞记忆彻底恢复没，记不记得是怎么回事？ 江辞闻言皱眉，似乎在努力回忆。 他眸中浓淡不一的血色 在激烈碰撞，像记忆在复苏。隐隐地，他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可想不起，怎么都想不起。 江辞忽然捂住头，神情痛苦，四周藤蔓骤然疯狂生长。 林空鹿心一惊，忙上前抓住他的手臂，急声问：“江辞，你怎么了？” 同时控制空间内的纯白细丝输送力量，安抚躁动不安的藤蔓。 可安抚的速度显然跟不上对方堕化的速度，江辞眼神很快空茫，只剩蒙蒙血色，空间内的藤蔓开始无差别地狂躁攻击。 而在意识空间外，深渊底部的巨树忽然急遽生长，蔓延的枝蔓刺破黑暗，冲出深渊，迅速蔓延覆盖整座山。 站在深渊边缘的严望川身体瞬间被刺穿，神情痛苦一瞬，接着竟愉悦大笑：没错，就是这样，堕化吧，彻底堕化……?_[(” 他笑声越来越大，最后随分子化的身体一起消失。 远处，正尝试叫醒陈少校等人的宋云蔚、沈惑看见这一幕，脸色骤变，忙让已经醒了的人开车，迅速撤离。 宋云蔚一边握紧方向盘，一边猛踩油门，车速开到最快，眼神却透过后视镜，担忧看向被藤蔓覆盖的山。 沈惑攥紧手，也看着后方，眉心紧皱：“要不我飞过去看看。” “不行，那些藤蔓生长很快，可以直冲天际，飞在空中也不安全。”宋云蔚盯着后视镜，神情紧绷，紧声道。 沈惑还要在说什么，脑海忽然又响起熟悉古老的呼唤。 他脸色骤然难看，抬手死死捂着额头。 与此同时，疯狂生长的藤蔓竟忽然安静，不再蔓延。 在远处重新凝聚身体的严望川看见这一幕，笑容僵住：“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聆听祂的呼唤？为什么还不彻底堕化？” 半分钟前，意识空间内。 林空鹿被狂躁的藤蔓束缚、攻击，眼看江辞就快彻底失去神智，他眼神忽然凌厉，强行用精神力压制这些藤蔓。 如果意识空间中的藤蔓是精神力的具象化，那他用精神力去压制，应该能行。 林空鹿顾不得考虑自己会不会被反噬这种问题，只拼命集中精神。 瞬间，更多纯白细丝充斥空间，试图困住藤蔓。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藤蔓骤然挣开细丝束缚。 林空鹿只觉周身一阵剧痛，仿佛身体被撕扯。下一刻，更多细丝充斥空间，再次束缚住藤蔓，细丝甚至化为光没入藤蔓中。 藤蔓终于安静。 林空鹿却没察觉，他死死按住额头，踉跄倒下。模糊中，似乎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意识空间。 眼前是广袤的草原，草原尽头是连绵山脉。风飞快掠过，如茵的绿草起伏，叠成波浪，又戛然停止。 一切仿佛是高倍速播放的画面，头顶的星空也如流星飞转，日升月落，眨眼就是数个昼夜。 林空鹿怔了怔，想起身 时，才发现腰间横着手臂，他好像……躺在谁的怀里？ “！” 他猛地回头，对上一双仍残留浅淡血色的双眸。 是江辞。 他微松一口气，随即问：“这是哪……” 话没说完，唇忽然被江辞用手指按住。 林空鹿眨了眨眼。 江辞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才松开手。 两人很快站起身，林空鹿扑去身上草叶，一脸疑惑地看向江辞。 江辞牵着他的手，缓缓往一个方向走。 一路上，他们遇见许多衣着奇怪的人。和现实世界中的人一样，他们有的人已经异变，有的走着走着，忽然倒下，变成丧尸。 奇怪的是，这些人似乎看不见他和江辞。 除此之外，他们还遇见一些没见过的动物。在现实世界中，这些动物好像早就灭绝。 “这里好像是数万年前，第一次病毒大爆发的史前文明时期。”江辞拉着林空鹿，悄悄跟上迁徙的人群，低声说。 林空鹿惊讶看向他，同样低声问：“你恢复了？” 江辞：“……” 他眼神忽然躲闪，声音也有些虚，闷声说：“恢复了。” “真的？”林空鹿狐疑，“那你觉得我会离开你吗？” “你想都别想！”江辞猛地攥紧他的手，眼神凶厉。 林空鹿：“……”这不就是还没彻底恢复。 “好了好了，我不离开。”他轻拍江辞的手背安抚，然后压低声音：“这些人在干吗？还有，这里应该又是记忆片段？是你的记忆片段，还是……” 不太可能是江辞的记忆吧？江辞又没活在远古。难道是被江辞吞噬的生命树的记忆？ 林空鹿将困惑说出疑问。 江辞也不懂，低声道：“我们先跟过去看看，这些人好像在找什么神。” 眼前这群人的语言跟现实中存在的任何一种语言都不相同，但不知为何，江辞和林空鹿竟能听得懂。 他们跟在人群后，从人群中一个被称为先知的人话语中得知，灾厄之神已经降临数年，大陆上的生灵苦不堪言，就快全部灭绝。 这群人已经迁徙快一年，要去寻找传说中的救世之神，向对方寻求庇护。 “真的有救世神吗？”星空下，一个孩子蹲在先知身旁，眼中满是期冀。 “有的。”先知向往描述，“有人在南边的大陆见过祂，据说祂手持权杖，神圣不可冒犯，身边总是跟着一个树人。” “树人不是怪物吗？神为什么和怪物在一起？”孩童的声音稚嫩。 先知摸摸孩子的头，声音温和：“不是所有怪物都是坏的，我们族群里，不就有怪物在保护大家？” 林空鹿和江辞若有所思，手持权杖的神和树人，应该就是残页中描述的本神？ 但残页描述不准确，又或者是破解错误。总之，无论组织还是中央基地的教授们，都误以 为神和树人是同一个人。 林空鹿和江辞跟在人群后，又走数天。 头顶星空出现又消逝，黑夜和白天快速轮换，实际应该只过去几分钟。 林空鹿和江辞不知道这段记忆什么时候会结束，只能跟着人群一起行走。 也许等见到先知口中的那位神，一切就会有答案。 日升月落，又数十个昼夜过去，人群终于在某个傍晚抵达南大陆。 路上他们无数次遭遇丧尸、异变怪物攻击，死伤近半。终于到达目的地，所有人都欣喜落泪。 “愿神真的存在。”有人低声祈祷。 可他们没见到神，迎接他们的是从山林里涌出的丧尸、怪物。 人群顿时恐怕，眨眼就被围困。 就在他们绝望时，无数藤蔓穿过，将丧尸、怪物尽数绞杀。 紧接着，一个半人半树的少年从山崖下一跃而上，冷冷扫人群一眼后，慢条斯理地收回藤蔓。 林空鹿愣住。 这个人……竟然跟半人半树时的江辞一样，甚至连细枝状耳朵上开出的小白花位置都一样。 唯一不同的，大约是他比已经是青年的江辞要年轻一些。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身旁的江辞，却见江辞神情也怔住。 树人少年还在漫不经心地收回藤蔓，几根藤蔓经过人群时，吓得那些人一阵慌乱。 树人少年唇角似乎浮现恶意的笑，忽然故意让那些藤蔓都从人群中经过。 很快，有人吓得已经快哭了。 这时，一道分外熟悉响起：“小树，不要吓他们。” 林空鹿再次怔住，这是……他的声音？只比他平时说话多几分空灵。 江辞也蓦地攥紧他的手。 两人目光同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山路尽头，一个手持权杖的身影缓缓走来。 他穿着纯白的麻布织衣，银色长发披散在身后，又被晚风轻轻吹起。剔透如水晶的权杖四周流转暖白色光辉，同时笼罩在他周身，使他整个人有种神圣感。 更令林空鹿和江辞惊讶的是，他的样貌和林空鹿一模一样。 除了头发的长度和颜色。 林空鹿下意识又看向江辞，江辞同样震惊看着他。 树人少年听见声音，立刻将藤蔓全部收回，几个快步跃到白衣人身旁，语调飞扬：“小鹿。” 林空鹿：“……”！ 第 144 章 被称为“小鹿”的白衣人和树人一起接纳了迁徙来的人,把他们安顿在南大陆一个被神庇护的城镇。 这个神，就是白衣人“小鹿”。 先知似乎认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神，带着族人对他一遍遍膜拜。 树人站在一旁轻哼,被小鹿轻瞪了一眼。 虽然先知等人被安顿在神庇护的城中，但被称为“神”的小鹿并没有留在城中。 把人安顿好后，他就带着树人一起离开。 林空鹿和江辞犹豫一下，也跟上。 “他们要去哪？”林空鹿小声道。 江辞也想知道，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树人江辞开口,问那位神：“你真要去找那个丑八怪？” 神握着权杖,轻轻点头：“不解决祂，灾变就不会停止，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会彻底毁灭。” 树人江辞没再说话，神情明显有些闷。 林空鹿和江辞看着这一幕,感觉怪异极了，像看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和爱人。 神见树人江辞不再说话，又用轻松些的语气说：“你别总叫祂丑八怪,祂好歹是宇宙中来的外神,至少……是跟我一样厉害的家伙。” 树人江辞轻嗤：“什么外神？不就是个长相奇特的虫子。” 神听了叹气：“我在你旁边，你才能这么说,要是我不在,千万不能再这么说。我们这样的存在，只要愿意，便可以无所不知，所以被称为不可言说的存在。你这么说祂，要是没我在旁边震慑,就危险了。” 树人江辞轻呵：“我倒没看出你这么厉害。” 神听了，忍不住转头瞪他，表情倒是多了几分人气，不再空灵飘远，如隔云端。 树人江辞怔了怔，在神转回身继续往前走时，喃喃自语：“你要是真的无所不知，为什么不知道我对……” “什么？”神忽然回头，神情疑惑，“你怎么还不走？” 树人江辞僵了一下，半晌后，咬牙切齿：“你果然只是个装神弄鬼的神棍。” “呃。”神，或者说白衣小鹿的神情有些无辜。 跟在两人身后，旁观这段记忆画面的林空鹿尴尬扶额。 刚才树人江辞是在剖白对神的心意吧？一定是的。 本以为是来弄明白生命树和邪神的问题，没想到被塞一嘴狗粮，还是被两个疑似是他和江辞的人塞的。 江辞也神情尴尬，并怀疑这可能是自己和林空鹿的前世。当然，不是指重生前的前世，而是指作为江辞之前的前世。 而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再看记忆画面中的树人江辞闷不吭声跟在白衣小鹿身旁，连告白都不敢告，江辞就一阵恨铁不成钢。 记忆画面还在继续，神见树人江辞一路沉闷不语，迟疑一下，又开口：“你是不是担心我去找祂，会有危险？” 树人江辞看他一眼，神情写着“当然担心”，开口却说：“当然不担心，你不是说你很厉害？我 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林空鹿、江辞：……” 江辞：嘴没有用，可以不要。话不会说，可以不说。 神听了却莞尔，神情带着笑说：“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我也正想跟你说，等走到下个城镇，你就留下，不要再跟着我了吧。” 林空鹿、江辞：“……”这对话绝了。 果然，树人江辞一听，眼睛险些变红，不敢相信望着他道：“你要丢下我？” 神为难解释：“不是，是你跟着我太危险了，我怕你被外神影响，彻底堕化，失去自我……” “那你就感染我，让我成为你的眷者不就可以了？”树人江辞忽然一把按住神的肩，把对方抵在路旁的树干上，眼睛泛着红说。 神怔怔看着他，半晌后低垂眼睫，没有回答。 记忆画面还在继续，神最终还是丢下了树人。 树人以为对方至少会在抵达下个城镇后，再离开。可没想到，神知道他不会放弃跟随，选择在他休息时，悄然离开。 树人开始疯狂寻找神，踏遍大陆的每一寸角落，不知斩杀多少怪物和丧尸。 他越来越强，堕化也越发严重。 江辞和林空鹿此刻也终于确定，这段记忆画面是树人的。 因为神离开后，他们就只能跟随树人，看不到神去哪了。 至于之前能跟随迁徙人群，唯一的解释是，树人之前一直暗中跟随、保护先知等人。 他们之前的视角，或许就是树人的视角。 但知道这些似乎也没用，真正的关键在神身上，可他们现在看不到神。只能看到为了寻找神，疯狂使用能力，就快彻底堕化的树人。 林空鹿和江辞不知看他找了多久，直到他身体彻底变成植物，只剩一双眼睛还维持人类时的模样。 他已经深深扎根在土壤中，眼睛也渐渐无神，似乎就快完全丧失神智，甚至忘了这么拼命寻找，是在找谁。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出现三轮妖异恐怖的血月。紧接着，有庞大阴影渐渐笼罩大陆。 林空鹿和江辞还没看清那是什么，阴影忽然消失，接着血月坠落。 两人一怔。 树人江辞的堕化也忽然停止，眼睛恢复几分神智。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忽然将根须从泥土中拔出，疯狂奔向阴影消失的方向。 林空鹿和江辞的视角跟着他，很快来到一处山脉间门的河谷。 树人的根须止住，僵硬看向前方。 林空鹿和江辞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河谷中央盘踞着一只巨大怪异的虫，它的身躯极其庞大，几乎与旁边的山一样高，将整个山谷填得严严实实。 林空鹿很快认出，这就是之前在沉尧记忆中见过的那种有三只触角的虫子。当然，沉尧记忆中的这种怪虫，只出现在图案上。 后来这种图案被证实是一种精神感染的媒介，而且是部分组织成员崇拜的图腾。 而此刻，林空 鹿竟见到了这种怪虫真实的样子。 立体和图案不同，他很快就发现，虫子的三只触角其实是三只血红的眼睛。 对上那三只直勾勾的眼睛，林空鹿下意识想到之前出现在天空的三轮血月，还有现实中出现过的血月…… 太像了，血月就像这三只眼睛。 林空鹿思绪飞转，很快又想到之前傅容新发疯时朝他喊的那些话—— “你们知道祂有多强大？你们能想象得到吗？” “祂是从宇宙中来的外神，庞大到你们无法想象。” “病毒大爆发那晚，天空出现的三轮血月，那是祂的眼睛。” 电光火石间门，一个猜测闪过林空鹿脑海：眼前这个身躯堪比山脉的巨大怪虫，就是邪神。 之前树人江辞和白衣小鹿对话时也提过，那个所谓的祂，是个长相怪异的虫子。 不仅如此，邪神的身躯应该远不止这么大。这不是祂完整形态，之前挡住半边天空的阴影，就是祂的身躯在逐渐旁大。 之所以阴影会忽然消失，血月也坠落…… 是小鹿神，不，是白衣小鹿杀了祂。 那白衣小鹿呢？ 林空鹿视线忙在河谷搜寻。 江辞眉心微蹙，随着记忆复苏，渐渐也想到这些。 林空鹿找了半天，没找到白衣小鹿的影子，下意识喃喃：“他呢？难道是两败俱伤。” 江辞摇摇头，又眼神晦暗地点点头，忽然抬手，指向巨虫犹如章鱼触手的一条腿后方，说：“你在那。” 林空鹿：“？” 他神情微愣，转头看向江辞，刚想问“你怎么知道”，而且为什么说“你”？ 但他还没开口，就见一团树影冲过去，接着无数藤蔓从巨虫的触角后方的河水中，捞起一个单薄身影。 白衣小鹿衣服湿透，握着权杖的手正在变透明。 显然，他快消失了，这的确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斗。 树人将他紧紧拢住，却已经没有手臂和胸膛可以拥抱。他只能用更多藤蔓将对方轻轻圈住，举起，仿佛举着明珠。 他甚至不敢太用力，生怕把对方弄消散。可即便他再怎么小心翼翼，神的身体还是在不断变透明。 树人江辞已经因堕化失去语言能力，甚至思维也渐渐与没有神智的丧尸差不多。可此刻，他捧着神快消失的身体，却像忽然像恢复神智般，眼泪不断从眼中滚落。 终于，神醒了。 他看见树人江辞，似乎惊讶，又神情难过。 “小树。”他声音很轻，眼神难过：“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树人不知还能不能听懂他的话，只怔怔望着他，任眼泪滚落，连摇头都做不到。 神眼中似乎也有水雾弥漫，片刻后，他叹了声气，费劲举起权杖。 “小树，你不会死，很抱歉，我会……感染你。” 话音落下，成千上万的细丝从水晶权 杖中迸射，落在眼前的巨树上，将所有力量都输送给树人。 最后，神的力量全部输送给巨树，细丝渐渐从权杖顶端脱落，耗尽最后光芒，在巨树的藤枝上刻下成千上万个精神印记。 而彻底失去力量的水晶权杖，也瞬间门黯淡无光，从神的手中掉落，变成普通的木质权杖。 树人终于恢复神智，他惊慌失措地抱紧神，捡起权杖。 神艰难道：“外神的躯体已经被我杀死，但祂的意识仍存在，我暂时没能力彻底杀死祂，只能让祂沉睡……” 树人抱紧他，眼泪落得更厉害，哑声道：“别说了，别说，我把力量都还给你。” 神摇了摇头：“外神的躯体虽然死了，但仍会感染靠近的生物，你先快离开，然后帮我寻找冰系能力者，把祂彻底冻结，永远……不要让祂的身躯重见天日。” “另外，祂的意识不会沉睡太久，数万年后，会再醒来……”神继续道。 他声音越来越虚弱，脸也渐渐开始透明。 隐约间门，感到微凉的水滴落在脸颊。 下雨了吗？ 他艰难抬起已经快消散的手，近乎透明的指尖轻碰了碰树人满下颚，才发现是对方的眼泪。 他怔了怔，片刻后，低声轻喃：“不要为我难过，我跟外神一样，意识不会死，会再回来。” 树人正试图把力量还给他，闻言一怔，抱着他轻声问：“真的？” “嗯，真的。”神轻声保证，“我只是把力量寄存在你这，以后还要回来，向你取回力量，去彻底杀死外神，所以，不会骗你的。” 树人抱紧他，低声说：“好，那我先帮你保存。” 神察觉他不再试图送回力量，放心地笑了笑。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有及时回来，你要记得……用我给你的力量，杀死外神的意识，这样……才不会再生灵涂炭。”他忽然又说。 树人一僵，颤声问：“为什么要这么说？你真的会回来吗？你真的没骗我？” 神已经轻闭上眼睛，唇角微弯保证：“没骗你，我只是……怕我比外神醒的晚，来不及。” 树人似乎不那么僵硬了，但声音仍发颤，不停重复道：“好，我答应，你也要答应，一定会回来。” 顿了顿，又轻声说：“等回来，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到时……一定要答应我。” “嗯。”神的声音极轻，身体似乎也已经彻底飘散。 “我会一直等你，你不要骗我，一定要答应我……” 树人紧紧抱着他残存的衣服，将脸深深埋在衣服中。 隐约间门，神的声音又传来，空灵缥缈。 “小树，认识这么久，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最后了，要不我送你一个名字吧。” “你以后，就是生命树……”未来将代替我，拯救万千生灵生命的小树。 最后的声音很快也消散，空旷的天地间门只剩树影，孤独伫立。！ 第 145 章 生命树遵从神的遗志,带人将外神的躯体冰冻，连同整条山脉一起冰封。 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参与的人,期间不是被外神的躯体感染,就是耗尽能力而亡。 最后活下来的人只有少数,而他们的事迹也在大陆上被一遍遍传颂，包括神留下的那句预言。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一天,一个游吟诗人来到冰封山谷,捡到几片材质奇怪,类似动物皮的东西。 他不知道那是外神和神打斗时,被削下的一小块皮,只觉得这几块皮意外地结实，刀割不断，火烧不坏。 他欣喜地将传颂的故事刻在那几块皮上,却在刻完后，就被感染异变，最终和冰山一起被冰封。 …… 生命树在处理外神躯体时，也再次被感染堕化。他没管这些，他清楚神的愿望，在神离开后，开始像一个清道夫,清理大陆上的丧尸，守护大陆上的人。 直到意志快无法坚持，他找到一座山，把自己埋在山腰的土里。 他想起，他就是在这座山遇见了神。那时他刚异变成树人怪物,正被人类追杀。 神经过时，他以为对方也是来杀自己的，用藤蔓捆住对方。 神并没有惊慌害怕，眨了眨眼后，反而跟他讲起道理。 回忆起这些，生命树似乎有些高兴。 这是他和神初遇的地方，他想在这里等待，等待和他的神重逢。 斗转星移，山海变化，眨眼间，时间不知又过去多久。 大陆架在这期间也发生变化，海水褪去，陆地显露。曾经的冰冻山谷渐渐拱起，成为积雪终年不化的雪峰。 大陆上的生物遭到毁灭，那段史前的人类文明没有在外神带来的灾厄中消亡，却在洪水、地震等天灾中，渐渐消失。 生命树一直将自己埋在土里，长出数米高的枝干，无声见证这一切。 他不知等了多久，等到岩石风化，山海可平；等到岁月沧桑，意识几无。 等到数万年后，新的人类文明又出现。 那时他已经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只偶尔苏醒片刻，在没看见心中所想后，又失望闭眼。 他依旧在等，却已经不知自己在等什么。 岁月风化了枝干，侵蚀了记忆。直到意识彻底消失，他似乎完全变成一棵树。 一天，一行军人护送几名科学家来山中采集样本。 其中两位是夫妇的军人和女科学家在这棵古树旁合影，并小心采走树的一些枝叶做样本。 后来，这对夫妇的孩子出生，取名江辞。 记忆幻境忽然碎裂，林空鹿和江辞脚下一空，却没摔落。 两人下意识攥紧对方的手，身形一阵微晃后，像踏着虚空站稳。 “这是……”林空鹿稳住身体，转头震惊看向江辞。 江辞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轻轻颔首。 林空鹿惊 讶：“所以你真是那个树人的……应该叫转世？” 江辞又点头，此刻他眼中血色褪尽，已经恢复所有记忆，包括两个人格也已经融合。 他转头看向林空鹿，道：你就是树人等的那个神。” 林空鹿怔怔望着他，心中一阵沉重压抑，喉间也哽塞难受。 对他来说，那只是几分钟的记忆画面，可对江辞来说，却是数万年的记忆和等待。 “你……都记得？”他下意识握紧江辞的手，语气艰难。 江辞轻点头，深深望着他道：“在前世吞噬了本体后，就都记起来了。” 林空鹿微怔，抬手覆在他脸侧，轻轻碰了碰，带着无声的安慰，和无言的难过。 可不对，之前的记忆碎片里，江辞吞噬生命树后，明明没有恢复记忆。他不是还因为生命树力量凝成的珠子无法救回自己，而发疯抓住系统，要把系统杀死吗？ 江辞握住他的手，似是看出他疑惑，轻咳一声解释：“那时记忆其实已经开始恢复，脑中偶尔会闪过一些片段，我起初以为是生命树的记忆……其实也确实是生命树的记忆，但我一开始不知道生命树就是我，以为那些记忆是树的意识，是树想吞噬我，就像夺舍一样。总之没，我一开始比较抗拒接受。” 林空鹿：“哦。” “全面恢复记忆，是在抓住系统后。”江辞又说，“另外系统其实也不是系统。” 林空鹿闻言，神情更疑惑了。 江辞抬手一挥，抓住虚空中飘着的一块记忆碎片，直接给他看。 在那段记忆里，林空鹿终于知道前世系统被抓后，发生了什么—— 他又回到那个空间，看见抱着他尸体的江辞抓着一团白色意识，红着眼睛质问：“你在小鹿的大脑里，害死小鹿的人也有你一个？” “不不，我不是，我没有，我跟他是朋友，是朋友。”系统吓得急忙解释。 江辞仿佛已经失去理智，并未理会，抓着系统的精神力也越收越紧。 系统眼看就要被捏报废，忙急中生智：“大大大大佬，你就不想替小鹿报仇？真正害你们的人还活着，我跟你说，他们背后还有一个庞大的组织，一个特别厉害的邪神，你打败他们，说不定能救回小鹿。” 系统估计也是没办法了，亲身上阵，求生之余，还不忘引导江辞走主线剧情。 江辞依旧没理，似乎执意要杀死它。 就在这时，因吞噬生命树而渐渐恢复的记忆，让他看见了系统的诞生。 那是他成为江辞的第一世。 他没有遇见神，也没有在校园里被一个叫小鹿的外送员故意溅一身水。 他平静地过着校园生活，在末世来临后，第一时间赶回到中央基地，之后在邵将军的建议下，加入中央基地的觉醒者兵团，参与基地大大小小各种任务。 很快，他成为基地最厉害的觉醒者，直到基因进化液危机爆发。 无数战友变成怪物 、丧尸，中央基地几近沦陷。他听说一切都要怪科研院的宋谨舟教授?_[(，因为基因进化液项目是他负责的。 他还听说，宋谨舟被开除出科研院，后来和妻子一起被他们的儿子宋云蔚接走了。对了，听说他们还有一个小儿子，只是从小走丢，一直没找到。 但这些对江辞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他每天战斗在最危险的一线，看着战友一个个离去，又见证无数死亡，心似乎早已麻木。 他们每天战斗，却看不到希望，哪怕他们又艰难建立起了新的幸存基地。 直到那天，轮血月再次升起，庞大阴影笼罩整个世界。 没有人能抵抗那种强大的精神感染，无数幸存的人倒下，人类在真正意义上走向灭亡。 江辞也倒在那一夜，意识快消散之际，他回忆起自己的一生，恍惚觉得忘记了什么。 可重要吗？已经快死了，大约不重要吧。 但为什么又不甘心？ 意识的最后，不甘的执念让他再次费劲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他好像看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走向自己，抱住了他。 他终究还是等到了神，可神苏醒的太晚了。 已经成为林空鹿的神恢复记忆时，邪神早已苏醒，整个世界就快毁灭，生命树也忘了他曾给过的力量。 林空鹿抱紧意识快消散的江辞，无声叹气，低下头时，一滴泪落在对方沾着污血的脸上。 “怎么这么傻？”他神情难过地替江辞梳理头发，擦干净脸。 然后，他指尖凝聚力量，创造出一个意识体。 “我会让这个世界回到灾变发生之前，但那时，我的力量也会耗尽，再次失去记忆。到时你要绑定我，让我提前认识江辞，帮他拿回生命树的力量，成为神，解决危机。” 刚诞生的意识懵懵懂懂，像火苗跳跃两下，像是点头。 而后林空鹿舞动权杖，白光乍现，时光飞速倒转，一切回到江辞刚上大学时。 林空鹿果然失去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也不再拥有力量。 更糟糕的是，意识团是他的力量创造，受他影响，记忆也失去部分。 好在它没忘记自己的任务，也没忘记林空鹿灌输给它的记忆——这个世界未来会发生什么。 但不幸的是，它刚回来时，附着在一本狗血上，误把未来会发生的事和狗血的内容结合，自动生成一个新故事，还误把自己当成系统。 然后它兴冲冲地去绑定林空鹿，唆使林空鹿攻略江辞，并告诉林空鹿，他的任务就是认识江辞，磋磨江辞，迫使江辞成长，成神。 虽然最终目的跟林空鹿创造它时，说的一样，但过程完全变味。 而这，就是林空鹿所知道的前世。 记忆空间中，前世的江辞也在接受这段记忆后，彻底恢复记忆。 他陷入沉默，不再试图杀死系统。 系统还一无所知，想起任务，又告诉他，他应该去 摧毁组织，杀死邪神。 江辞沉默良久，却平静道：不用了。 ?本作者斫染提醒您最全的《穿成丧尸文里的怀崽炮灰》尽在[]，域名[( 系统闻言疑惑。 江辞：“已经晚了。”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轮血月再次升起。 邪神，再次苏醒了。 系统傻眼，不明白任务怎么就失败了，明明前面宿主一直在按剧情走。 江辞忽然开口：“我会让这个世界回到过去，挽救一切，但只有一次机会。” 生命树，生命树中还有小鹿在数万年前给他的力量。但这份力量他不会用，他要还给小鹿。 不过，这数万年来，他也在成长、强大，只不过那些力量都留在生命树本体。 现在他吞噬了本体，应该……也可以像小鹿那样，让时间回流。 这样世界会被拯救，小鹿也能重新回来。 他闭了闭眼，抱紧怀里林空鹿的尸体，再睁开眼时，眼底一片坚定。 系统似乎有些卡壳，半晌才说：“那、那我要做什么？” 江辞：“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就把这一世的事重复一遍，去绑定他，带他再次和我相遇，但……” 他不会成什么神，他会把一切都还给对方。他想要的……其实只有那个……没良心的小骗子。 江辞眼中的泪落下，在世界毁灭前，回溯时光。 他怕失去记忆，提前夺取了一个怪物的空间存储能力，与自己的意识绑定。他把生命树中属于林空鹿的力量凝成的白色珠子，和自己的记忆一起，存放在空间里。 可没想到，因为这个举动，导致他重生后记忆不全，直接分裂成两个人格。 而重生后，拥有部分前世记忆的人格去把珠子喂给林空鹿时，因为记忆不全，占有欲爆发，狠狠吻了林空鹿。 两人的精神在珠子中交融，被珠子的力量催发，竟诞生一个新的生命。 这个新生命，就是这一世的林崽崽。 看完这一切，林空鹿转头，目光炯炯望向江辞。 江辞轻咳：“就是……这么回事。” 林空鹿：“……”居然还真是因吻而孕？离了个大谱！！ 第 146 章 “我也没想到接吻时,精神意识会在珠子里交融，不过……崽崽很可爱，不是吗？”江辞自知这事自己理亏,赶紧轻声哄。 林空鹿哼哼,不过…… “你好像正常了？”他惊讶道。 江辞：“……恢复记忆后，就正常了。” 林空鹿：“哦。” 奇怪，他怎么没恢复记忆？虽然通过江辞的记忆，他已经知道了过去的事，但感觉还是像看电影。 “对了……” “对了……” 他忽然开口,江辞也几乎同时出声。 两人随即愣住,又同时说：“你先说。” 林空鹿没有客气,单手抵着下巴,说：“提到崽崽，我想起骗我来这的严望川说,神的力量……也就是史前文明时期的我——留下的力量,现在分为三份,分别在你、我、崽崽身上。 “另外通过你的记忆，基本可以确定，邪神很快会苏醒。虽然我没恢复记忆,不清楚数万年前的我具体是怎么杀死邪神的,但可以肯定，必须取回当初的力量，才能做到。” 江辞点头，但却说：“不过严望川应该搞错了，生命树中，属于你的那部分力量已经被我凝成珠子，全部喂给你。顶多有一部分到了崽崽身上,算起来，应该是两份。” 林空鹿摆手：“先不管这些，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得赶紧回曙光基地，我怕迟了，严望川会对崽崽下手。” 对付江辞，又对付了他，接下来不就是崽崽？ 甚至，对方可能之前就想对付崽崽，只是时间没来得及，所以在那间别墅时，只能用虚假幻象唬他。 江辞听他说严望川会对崽崽下手，神情明显变冷，眼神浮现杀意。 林空鹿又问：“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还有，你是怎么被严望川弄到这里来的？” 江辞摇摇头，看向他时，周身冷意瞬间收敛。 “没什么，我也是想问，你怎么会来这？” 他们此刻已经回到意识空间，林空鹿不知何时又揪住他一根藤蔓，闻言哼道：“当然是听说某人彻底堕化了，没办法，只能来救。” 江辞轻咳一声，被他捏住的藤蔓顺势缠住他皓白手腕，低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还冒这么大的危险。” 林空鹿：“咳，也不用这么说。”见外了不是？ “况且我不来，也不知道一些事的真相。现在基本可以推测出，组织的人在当年的冰山上发现残页，甚至是邪神的躯体，最先知道灾厄会降临的事。 “之后他们成立组织，一开始本意可能是好的，所以能跟全球各洲政府联合。但随着他们对邪神了解越多，越痴迷崇拜，甚至渴望得到邪神的力量，目的也就渐渐变了味。 “这也导致他们后来被各洲政府驱逐，不得不重新建立组织，而重新建立后的组织，更极端，手段也更阴狠，至于目的……” 分析到这，林空鹿暗暗摇头： “还真不清楚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得到力量？迎接邪神降临？或者他们只是单纯被邪神影响?，成为了邪神的追随者？比如那个严望川，就挺像。” 江辞沉眸：“不管他们目的是什么，都解决了就行。” 林空鹿摇头：“严望川的能力特殊，恐怕不好解决。” 接着看向江辞，又道：“对了，你还没说你是怎么掉到这个坑里的。” 江辞：“……被严望川的幻境影响，你呢？” 林空鹿：“……我也是。”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没绷住，都露出笑意。 “严望川现在应该就在外面，你……”林空鹿很快恢复严肃，并看向江辞，迟疑道：“你现在还是堕化状态吗？能出去吗？” 江辞点头，说：“你刚才帮我治疗一部分，加上恢复记忆……” “理智也回归了。”林空鹿接道。 江辞面带笑意看着他，半晌后，轻轻按住他的头，将他按向自己，额头与他相抵，低声低哑道：“是终于等到你了。” 这一声带着叹息，仿佛是数万年前的声音，悠悠传来。 林空鹿怔了怔，伸出手臂抱紧他。 江辞很快也抱住他，用力到仿佛要将他融入骨血。 许久，他才轻轻送开手，神情也恢复寻常，轻声说：“出去吧。” 林空鹿点点头，下一刻，身影从意识空间消失。 回到自己身体的瞬间，脑海立刻响起系统喜极而泣的声音：“宿主，你总算平安回来了，我还以为男主彻底堕化，你被他吞——呃。” 说到一半，忽然发现江辞的身影从层层叠叠的枝蔓中走出，它吓得赶紧躲进林空鹿的脑海深处，生怕被抓到。 林空鹿忍笑，说：“不用担心，他这次不会杀你。” 系统：“咦？” 林空鹿：“不过话说回来，你瞒了我不少事啊。” 系统顿时心虚：“有、有吗？” 林空鹿：“等会儿再跟你算账。” 然后看向从枝蔓中走出的江辞，问：“你打算怎么做？” 江辞用藤蔓将他接到身边，说：“他的身体可以分子化重构，我想试试看用空间能力能不能对付。” 林空鹿：“空间能力？” 江辞：“是我前世从一个怪物那夺取的空间存储能力。” 林空鹿立刻明白了，说：“你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把他困在空间里，这样就算他分子化后再重组，也是在空间里重组，逃不出去？” 江辞点头：“之前第一人格不记得有这个能力，第一人格平时用不到，也就一直没使用过这个能力。 林空鹿：“那就试试。” 说着他收回权杖，正要让江辞用藤蔓送自己上去。忽然，江辞抬手捂住额头，身形一阵微晃。 林空鹿神情微变，忙扶住他问：“怎么了？” 江辞睁开双眸，眼底竟渐渐又浮上血色。 林空鹿：“？”又来？ 江辞摇头，艰难维持意志：“不，是祂在呼唤，比之前每一次声音都更强烈。” 说到这，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微变：“祂要苏醒了。” 林空鹿：“……之前你也听见过声音？你好像没跟我说过。” 江辞紧闭着眼，声音艰难：“是在沙漠那次，当时怕你担心。” 林空鹿：“行，先不跟你算这个账。” 说着又拿出权杖，霎时细白光丝再现，沿着藤蔓游走，一口气在枝条上刻下上百个胡萝卜印记。 “跟我抢追随者，反了祂了。”林空鹿格外生气。 江辞：“……” 他眼中血色褪去，忽然从身后紧紧环抱住林空鹿。 林空鹿起初没察觉不对，想上去时，察觉他还抱着，才转头问：“怎么了？” “抱歉。”江辞声音低哑，“我好像有点被你的精神印记影响……” 林空鹿：“？” 江辞：“必须抱着你。” 林空鹿黑线：“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没开玩笑。”江辞摇头，同时下巴抵在他肩处，深吸一口气，又将他揽紧一些。 林空鹿沉默，察觉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终于想起自己的精神印记会带来的副作用，艰难问：“你……真没开玩笑？” “真没有。”江辞在他颈间亲昵蹭蹭。 林空鹿握紧权杖，语气艰难：“可你当年被刻上千个精神印记时，也没有……” “你怎么知道没有？”江辞哑声打断，语气带着浓烈的占有欲和痴迷，低低道：“那时你消散了，还给我留下精神印记。” 那种强烈的痴迷和疯狂的喜欢，根本无法克制。 “我只能带着你残留的衣服，每天抱着一起睡，贴……” “别、别说了。”林空鹿赶紧打断，感觉越说越不对劲。 “那个，你不是可以解除精神影响吗？你快试试。”他赶紧建议。 江辞抿唇，眼中红芒微闪。片刻后，他摇头：“好像对自己无效。” 林空鹿：“那、那你先克制一下，等找到这个能力的原拥有者，把能力还给他，让他帮你解除精神影响。” “好。”江辞低声。 林空鹿：“……那你是不是能先松开我一些？” 江辞神情似乎极不情愿，但手臂还是稍微松开一些。 林空鹿还是连转身都做不到，顿觉头疼。 江辞见状，彻底松开他，但下一刻，一根金属锁链缠住两人手腕。 林空鹿感觉手腕一凉，低头看一眼后，不解看向他。 江辞：“抱歉，但这样能让我有安全感觉。” 林空鹿：“……” 江辞：“我知道这样不应该，但明白是一会事，心里无法克制是另一会儿事，现在就是……对你的所有情感都被放大至少百倍。” 而且他已经很克制了，如果他不克制?[(，他发誓，林空鹿现在已经被他绑在床上，以后只能见到他，永远只属于他。 林空鹿：“行、行吧。”金属链就金属链。 这还是他第一次发展一个疯狂的信徒，果然神不是那么好当的。 “我们先上去吧，等解除影响就好了。”他再次催促，并安慰。 邪神快苏醒了，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江辞点头，再次抱紧他，借住自身藤蔓向上瞬闪，很快抵达深渊边缘，同时收回藤蔓。 几乎同时，严望川的身影在两人面前凝聚。 见江辞竟没彻底堕化，林空鹿也好好活着，两人谁都没吞噬谁，他深深皱眉，神情闪过不解：“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没彻底堕化？还有他——” 他望向林空鹿，神情费解：“你为什么没被吞噬？” “不，你错了，我已经彻底堕化了。”江辞忽然开口，“只不过，我不是向你以为的那位邪神堕化，我有我追随的神。” 他相当于受到邪神和林空鹿两位神的感染，而现在，其中一种感染战胜另一种感染，他精神意志已经完全倒向林空鹿，成为林空鹿……这个神的信徒，不再受邪神影响。 严望川神情忽然扭曲，震怒：“你竟然敢用这种字眼称呼伟大的祂？” 江辞：“……” “邪神，丑陋，虫子，我说了，你能怎么样？”他忽然挑衅道。 严望川这下气到整个身体扭曲变形，甚至出现分子化飘散的情况。 江辞：“……”这还真是意外之喜。 “好像攻击他的精神，能使他处于消散状态。”他转头对林空鹿道。 然后继续说：“邪神，丑陋，虫子……” 林空鹿扶额，提醒他：“只是分子化了，不是消散，还会重构。” 江辞：“分子化状态，他无法构造幻境攻击。” 说着继续言语攻击，同时使用空间存储能力，想困住对方正在分子化的身体。 但严望川很快察觉，急忙逃窜消失。 江辞最终只困住部分分子，而这些分子很快在空间内凝聚成一条腿。 林空鹿看一眼，说：“也行吧，没工夫跟他缠斗，我们先赶紧离开。” 严望川的能力的确特殊，但除了幻境会影响神智，造成意想不到的攻击外，其他能力的攻击力性并不强。比如身体分子化再重构，除了适合逃命、入侵外，好像没什么别的用途。 既然一时半会儿杀不死他，也没必要久留。万一为这么个家伙缠斗到邪神苏醒，就因小失大了。 反正现在有克制他的办法，不怕他再来。！ 第 147 章 林空鹿和江辞很快离开深渊边缘。 江辞收回藤蔓,单手揽紧林空鹿，身影瞬闪，眨眼便至山下。 陈少校等人的车队已经不在。 林空鹿蹙眉：“他们应该撤离了,估计是之前你失去意识时，藤蔓覆盖整座山,让他们以为你已经彻底堕化。” 尤其林空鹿离开车队时,队里只有宋云蔚和沈惑仍清醒，如果后来仍没有多少人清醒的话，在那种情况，撤离是最好的办法。 毕竟他们不知道江辞是不是真的堕化了，会不会攻击大家。 江辞点头，看见旁边停着一辆基地车,说：“好像给我们留了一辆车。” 说着就抱紧林空鹿，走到车旁,一把拉开车门。 林空鹿：“……”感觉自己的腿好像已经没有用了。 江辞用藤蔓探入车内检查一番,确定安全,没有藏着任何寄生物后,才将林空鹿放在副驾驶，短暂断开金属链。等自己坐到驾驶座后,又立刻连上金属链。 林空鹿神情无奈,觉得如果不是抱着他不方便开车的话,江辞估计会直接抱着他一起坐在驾驶座。 江辞踩下油门，转动方向盘,开了没两分钟，忽然偏头，余光看向林空鹿，声音轻哑：“宝宝？” 林空鹿：“？！” “那个,都恢复正常了，就不要这么喊了吧。”他神情尴尬。 江辞却无动于衷，哑声继续道：“你能不能攥着我手臂？” 林空鹿：“？？” 江辞飞快看他一眼，眼底幽深：“我想能一直碰到你。” 林空鹿：“……” 江辞：“抱歉，道理我都明白，但理智……” “好了好了，我懂。”林空鹿赶紧抬手握住他手臂，想了想，又往下握住手腕，指腹贴着他手腕皮肤。 “这样呢？会不会感觉好点？”他试探问。 江辞似乎轻舒了一口气，那种悬着的不安感暂时消退几分，轻点了点头，低声说：“你不能离开我。” 林空鹿无奈：“我不会。” 这简直比没恢复正常时还糟糕，得赶紧想办法把精神影响解除。 林空鹿单手握着江辞的手腕，皱眉沉思。 * 陈少校等人的车队并没走远，江辞还没把车开出A市，就追上他们了。 两人刚赶到，就发现车队情况比较糟糕，不少人仍陷在意识幻境中，仍清醒的人里，只有宋云蔚和沈惑实力比较强……不，沈惑也不清醒。 林空鹿很快发现沈惑已经濒临堕化，双目无神，正要往西飞，被宋云蔚死死按住。 沈惑几番挣扎未果，转头看向制住自己的宋云蔚，忽然扇动羽刃。 林空鹿瞳孔一紧，人还在车上，就急忙拿出权杖，迸射细丝没入沈惑眉心。 很快，七八个胡萝卜印记刻下，沈惑终于安静。 他缓缓转头看向林空鹿 ，神情无比虔诚。 江辞脸色渐渐阴郁，但下一刻，就被林空鹿拍了一下头，催促：“快别吃醋了，赶紧解除精神干扰。” 江辞：“……” “放心，我的信徒只有你。”林空鹿又揉揉他刚被拍过的位置，“解除精神影响，他就不信仰我了。” “知道。”江辞声音有些闷，眸中红光闪过。 很快，沈惑恢复正常。陷入意识幻境的人也受影响，渐渐清醒。 宋云蔚见沈惑不再拼命要往西飞，终于松开，转头惊喜看向林空鹿：“小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说着下车，打算给弟弟一个拥抱，但还没走近，就被江辞用藤蔓拦住，同时对上对方阴沉的眼神。 宋云蔚脚步一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江辞自己先开口：“抱歉大哥，我只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说着他收回藤蔓，似乎示意宋云蔚可以上前。 宋云蔚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下意识又上前。可下一秒，他又被拦住，而且这次拦住他的藤蔓带着森森杀意。 他抬头再次对上江辞的视线，发现对方视线比刚才更冷。 宋云蔚：“……” 但很快，江辞又扶了扶额，皱眉说：“抱歉，我只是有点控制不住，没有别的意思。” 说着他强迫自己收回藤蔓，在心中告诫自己：这是大舅哥，是大舅哥…… 大舅哥抱小鹿一下没什么，占有欲不要那么强。 然而等宋云蔚再次上前时，藤蔓破空声音忽地响起，不等江辞反应过来，就先刺向宋云蔚咽喉。 这是潜意识攻击。 几乎同时，宋云蔚一记电弧砸下，忍无可忍道：“江辞你什么意思？耍我玩是吧？” 江·杀气森森·辞：“……” 林·目瞪口呆·鹿：“……” “那个，大哥，江辞他真不是故意的。”林空鹿赶紧替江辞解释。 宋云蔚神情带怒，看向林空鹿时才缓和几分，但仍道：“什么不是故意？他刚才差点杀了我。” 说着手指摸一下脖颈，给两人看指尖的血。 “抱歉。”江辞嘴上道歉，神情依旧阴郁森森，带着敌意望向他，一点看不出歉意，说：“要不大哥你先不要靠近小鹿。” 宋云蔚闻言眯起眼，捏紧电弧：“你什么情况？”换芯了，还是怎么回事？ 沈惑这时走过来，看两人一眼后，说：“是不是小鹿的精神印记影响？” 他能明白这种心里清楚，但理智不受控制的感觉，只不过他被影响时，是把林空鹿当神膜拜，而江辞好像是疯狂喜欢林空鹿，且占有欲极强。 林空鹿正要这么解释，闻言忙说：“啊对对，江辞他现在被我的精神印记影响，感情有点疯，占有欲比较强，他也不想的，只是无法控制，大哥你不要跟他计较。” 这么一说，宋云蔚倒是理解了，无语地看江辞一眼，说：“你不是会解除？ ” 江辞刚要开口，林空鹿又替他解释道：“不能解除自己的。” 宋云蔚：“……”行吧。 他就先忍忍。 看着劫后余生回来的弟弟，却连拍拍肩，握个手都不行，宋云蔚十分郁闷。 正这时，刚从幻境中清醒的陈少校下车，匆匆朝他们这边走。 “什么情况？怎么一睁眼都快出A市了？”他冷静下来后，问四人。 林空鹿却说：“来不及解释，大家快上车，先回曙光基地，路上再跟你们细说。” “行。”陈少校醒来见情况不对，就知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闻言赶紧吩咐众人。 其中一名刚醒来的觉醒者却道：“可我们中有好几个人不在，是不是失踪了？还有生命树也不找了？” 林空鹿：“失踪的那些人，除了严晓川，其他人都已经遭遇不幸。至于生命树，我们已经找到了，应该也有办法解决邪神，但需要先回曙光基地。而且要快，邪神就快苏醒了。” 众人还没来得及为同伴遭遇不幸难过，就听他说邪神快醒了，神情不由愕然。 沈惑这时也开口，神情沉重：“的确快醒了。” 林空鹿和江辞下意识看向他。 众人当即不再耽搁，急忙上车，准备离开。 车队再次出发后，林空鹿才通过对讲机，把严晓川就是组织首领严望川的事告诉陈少校。 “我们刚进A市，就陷入了他设下的幻境，他是邪神的疯狂信仰者，我甚至怀疑他已经快彻底堕化。”林空鹿说。 陈少校蹙眉：“我记得实验体都被安排留在无妄城，我当时也没想带任何实验体来A市。” 林空鹿：“他拥有精神系能力，可能是干扰了你的认知，让你同意带他来却不自知。不过这些暂时不重要，少校，能不能先办法尽快联系上中央基地，告诉他们邪神快苏醒……” 话没说完，天空忽然掠过一片黑压压的鸟雀。 林空鹿抬头，仔细看过去，发现它们的眼睛多是血红，有的羽翅已经腐烂。 “是异变鸟和丧尸鸟！”有人忍不住惊呼。 众人心顿时一紧，这么多异变鸟类和丧尸鸟，如果突然袭击他们，只怕不好对付。 然而黑压压的鸟群掠过上空，并未盘旋停留，直往西边的天际飞去。 不仅如此，后面还有无数这样的鸟雀，源源不断地掠过上空，好像没有尽头。 “它们一直往西边飞干什么？”有人不解。 沈惑脸色忽然苍白，喃喃道：“是祂在呼唤，祂快醒了。” 再次出发后，他和宋云蔚都坐在江辞开的车后排。 林空鹿坐在副驾驶，转头问：“沈哥，你也能听见？” 沈惑点头，并说：“如果不是你之前给我刻过胡萝卜印记，我现在可能也会像那些丧尸鸟一样，不受控制往西边飞。” 林空鹿听完神情微变：“糟糕。” 如果沈惑都受影响的话，其他实力强的怪物、丧尸肯定也受影响，那沉尧、唐奕川他们……不，现在已经不是实力强才受影响，外面那些鸟雀、丧尸…… 他抬头看向黑压压的天空，心情忽然沉重。 “不，不好！”对讲机忽然传出压低的颤抖声音，“尸潮，是丧尸潮。” 声音是最前面那辆车的司机。 林空鹿立刻拿出望远镜，向前望去。 的确，是尸潮，源源不断的丧尸正沿着公路往西迁徙。 “怎么办？这么多丧尸，我们才二十几个人，恐怕……”对讲机里继续传出压低的声音。 车队已经缓缓停下，每辆车里的气氛都凝滞、紧张。 这时，被宋云蔚带到车上的兔子忽然躁动不安起来，也想跳下车跟尸群一起走。 “干什么？别闹！”宋云蔚一把薅住它的长耳朵。 兔子红眼睛泪汪汪：“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就想下去，跟它们一起走。” 林空鹿蹙眉，在狭小的空间内捏出权杖，一根细丝没入兔子眉心，随后，他神情似乎惊讶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 他很快刻下一个胡萝卜印记，便收回权杖。 兔子不再躁动，但眼神迷离，满脸崇拜：“尼桑，大哥，我能不能到你座位边……” 下一刻，它被一根藤蔓敲晕。 江辞转头，看向林空鹿，声音低哑：“刚才怎么了？” 林空鹿摇头，对他道：“先让车队调转方向，绕路离开，不要惊扰尸群。” 江辞立刻拿出对讲机，把话转达给陈少校。 陈少校那边似乎有些迟疑，林空鹿很快解释：“它们是被邪神召唤，只要我们不惊动它们，它们应该不会攻击。” “好，车队调转方向。”陈少校很快下令。 果然，绕路后，他们顺利离开A市。 只是回曙光基地的路上，他们又遇到数次丧尸潮，都是向西迁徙。除了丧尸，无数异变的怪物也都躁动不安，同样往西迁徙。 “看来邪神就在西边。”宋云蔚坐在车后排，低声喃喃。 沈惑皱眉看向远处黑压压的丧尸群，心中隐约不安。 “严望川怎么一直没再出现？”他忽然想到此人，抬起头问。 林空鹿摇头，也不太清楚，只猜测道：“也许，他也被邪神召唤……不，不对劲。” 他神情忽然一凛。 几乎同时，江辞也意识到问题，猛踩下刹车，并拿起对讲机道：“停车。” 很快，车辆全部停下。 林空鹿和江辞对视一眼，缓缓点头。随后，江辞眼中红芒闪过，使用解除精神干扰的能力。 下一刻，眼前场景骤变，众人仿佛忽然从梦中穿到现实，陡然发现刚才还远在一千多米开外的丧尸群，此刻竟已经把他们团团包围。 “草！”被幻象影响，直接把车开进丧尸群了。 众 人很快意识到这点，急忙拿出武器准备战斗。 林空鹿脸色也一阵难看，没想到这个严望川竟然防不胜防。 几乎同时，严望川的身影在林空鹿他们的车前凝聚，肆意疯狂地大笑，引得丧尸很快围过来。 笑完后，他语气森森：“把腿还给我。” 林空鹿低头看向他左腿，发现果然少了一截小腿，不过他把左臂接在腿上，所以仍能正常行走。 林空鹿：……?[(”也是个人才。 江辞见他出现，立刻要使用之前的办法，但严望川身影眨眼便消失。江辞使用空间存储能力，什么都没抓到。 远处，严望川的低笑声传来：“你们以为我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林空鹿瞬间意识到，刚才车前的严望川是幻象，对方压根没敢靠近。 “不堕化就彻底变成丧尸吧，和这群腐肉一起成为祂再次降临的养料，呵呵……” 严望川的声音继续传来，疯狂愉悦，在黑压压的天空下渐渐消散。 江辞面色冷沉，降下车窗后，右臂化为藤蔓，飞快生长，犹如青色长链，绞杀靠近的丧尸。 他之前在深渊时，藤蔓就足以覆盖整座山，眼前这些丧尸根本不足为惧。 可迁徙经过的丧尸越来越多，黑黢黢的身影蹒跚散布，不断涌来，仿佛看不到尽头。 “杀吧杀吧，杀的越多，你越可能堕化，和我们一起走向祂，成为祂新生的一部分。”严望川的声音再次传来，似乎能看见这边的情况。 林空鹿紧紧皱眉，几乎能想到这个疯子此刻的癫狂神情。 可就像对方说的，除非江辞能把迁徙来的丧尸都杀了，否则他们就像陷在泥潭，无法挣脱。 可这些丧尸明显是从附近几个大城市中迁徙出来，源源不断。如果把每个城市沦陷时死亡的人都算作丧尸，附近五六个城市，起码数千万丧尸。 哪怕江辞是神，一口气也杀不了这么多丧尸。就算能，也会像严望川说的那样，彻底堕化。 该死！ 林空鹿捏紧拳张，脸色一阵难看。他现在拥有的力量还不足以帮到江辞，何况他还得留着力量对付邪神。 沈惑和宋云蔚此刻也在拼命对付不断涌上来的丧尸，不远处陈少校等人甚至已经开始使用重火武器，显然是不少觉醒者都耗尽了能力。 可重火武器声音响，使用后会引来更多丧尸…… 就在林空鹿沉眸，快速想办法时，忽然，周围的丧尸像被按下暂停键，僵硬不动。 天空黑压压的鸟雀也停止飞翔，但却诡异地没有掉落。它们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托住，身影暂停在扇动翅膀的某一瞬间。 天空越来越暗，周遭陷入诡异的安静，一种不安的气氛在旷野弥漫。 忽然，像天空睁开了巨眼，无数红光透过黑压压的鸟群照射在大地。远处，庞大如山的黑影在缓缓蠕动、逼近。 所有鸟雀像被无形力量卷席，挣扎 着被黑影吸走，融合。 鸟雀消失后，天空不再被黑暗遮挡，忽然红光乍盛，一只血红的巨眼悬在空中，诡异注视着大地。 曾经历过这一幕陈少校急忙闭眼，低头，急声大喊：“是血月，所有人都闭眼，不要看月亮。” 宋云蔚和沈惑立刻都闭紧眼，沈惑甚至死死捂住耳朵，似乎正受什么声音困扰。 林空鹿和江辞几乎同时意识到：邪神，苏醒了。 竟然在这个时候，两人心中都一沉。 江辞原本没闭眼，直到脑海中再次响起邪神的声音，才紧闭双眼。 不应该，小鹿刚给他刻过上百个精神印记，他此刻应该完全被小鹿感染，只受对方精神影响才对，怎么会还能听见邪神的声音？除非…… 他倏地又睁开眼，转头看向林空鹿。 林空鹿此刻仍紧紧攥着他手腕，看见他眼底微红，似乎明白什么，说：“抱歉，我现在的力量好像比不上祂。” 江辞目光深深看着他，忽然将他抱紧，哑声艰难说：“要不……再重来一次？” 林空鹿苦笑摇头：“不能再重来了，前两次耗费了太多力量，现在你和我的力量都不足以支撑重来一次，何况……” 他眼神骤然坚定，捏紧胡萝卜，咬牙道：“还没到那个地步，而我……”也不想再忘记你，忘记崽崽。 霎时，金色权杖出现，杖身环绕的金辉笼罩在车内四人身上。 林空鹿高度集中精神，权杖顶端无数细白光丝飞射，轻柔笼罩在车队的每一辆车上。 细丝散发出的纯白色柔和力量，形成一道无形的精神护罩，彻底隔绝天空巨眼的精神感染。 “少校，让大家睁开眼睛，趁现在，快走。”他同时拿出对讲机，咬牙对陈少校说。！ 第 148 章 几乎是林空鹿声音刚落,远处如山庞大的黑影逼近尸群。 就在黑影边缘与尸群相触的刹那，无数丧尸身体扭曲，尽数被黑影吸纳。 和之前的丧尸鸟、异变鸟一样,它们正被黑影吞噬。 而黑影还在不断逼近，尸群也在一点点消解，一切彷如电影中的特效画面。 车队众人彻底僵住，惊骇看着这一幕，被强大的精神压力逼得无法动弹。 林空鹿握着却权杖,因正源源不断消耗精神力，脸色微微发白,但他仍加大力量覆盖,咬牙道：“快走！” 声音刚落，江辞率先启动车，面色冷峻地踩紧油门，穿过重重尸影,向前冲去。 很快其他车里的人也反应过来，克制住强大的精神恐慌,抖着手转动方向盘，紧紧跟上。 并非是他们心理承受能力差，而是头顶的血月和远处的黑影正无时无刻散发强大精神感染和攻击。 如果不是林空鹿罩一层精神护罩,他们此刻可能早已经堕化或变成丧尸。 “你、你们看,那个黑影,是不是有点像虫子的腹足？”有人透过后视镜看见仍在逼近的黑影，脸色煞白道。 “更像章鱼的触手。” “有三个触角的虫子图案,对，那个有三个触角虫子就长着这种腿，它在、它在吞噬这些丧尸,把它们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话音刚落，这个人忽然双目瞪得像铜铃，口鼻流血，神情痛苦，仿佛正遭受强大的无形攻击，没一会儿就抽搐着失去意识。 “张队，老张！” 他的队友忙急声喊，两分钟后，他们表情渐渐僵硬，最终化为痛苦。 “老张，死了。” “不要看血月，也不要看黑影，更不要提祂。”江辞拿起对讲机，声音冷静传达到其他车辆。 所有人顿时不敢再出声，也不敢向后看。负责开车的人全都绷紧神经，油门几乎踩到底，拼命飙驰。 有人甚至闭紧眼，在心中默默祈祷黑影速度不要那么快，赶紧甩开它，快点甩开它。 没一会儿，车内忽然有人异变成丧尸，同伴不得不忍痛将其解决。 “也不要在心里想祂，大家放空思绪，可以想别的事，千万不要被祂的精神影响。”这次是林空鹿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出。 不需要解释，所有人此刻都明白，黑影是邪神，血月也是邪神。 祂醒了，如此庞大，如此强大。 而他们，如此渺小，连祂完整的样子都看不见。 就在车队快冲出尸群时，前方的血月下忽然凝聚一个身影。 他张开双臂，身体半悬在空中，沐浴着诡异红光，神情陶醉。 “祂醒了，祂终于醒了，伟大的存在。”熟悉的声音和身影，带着疯狂与痴迷，俨然又是严望川。 “不管他，冲过去。”林空鹿捏紧权杖，咬牙道。 严望川忽然降下身体，死死 挡在车，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车里的林空鹿和江辞。 “为什么要拒绝被吞噬？为什么要拒绝成为神一般的存在？你们知不知道，这对人类来说，是多大的荣幸？” 林空鹿：“有病。” 然后对江辞道：“撞过去。” 不用他说，江辞也直接撞过去了。 严望川的身体瞬间被撞飞，但他很快又凝聚，这次死死趴在车顶，低头透过车前玻璃跟两人继续说。 “宇宙中，唯有祂是最伟大的存在，人类和祂相比，只是蝼蚁，尘埃。你们妄图跟祂作对，但这不可能，数万年前的本神也做不到。 “我研究过很久，最终得出结论——什么制造神、创造神与祂对抗，都没有用，寻找数万年前那位本神也没用，人类唯一的希望就是全部被感染，然后加入祂、融入祂，成为祂的一部分。” 林空鹿紧紧皱眉：“神经病？” 严望川却像已经听不见，兀自沉醉道：“只有那样，人类才能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存在，变成和祂一样的存在，强大，永生。” 林空鹿：“但你刚才也说，人类将成为祂的一部分。” “没错，这样人类就是祂，祂就是人类，就像寄生物取代宿主，我们也将成为祂——一个新生的、全新的祂。” “我们将与神同在，成为一个完整的、强大的存在，那些死去的人，也将继续与我们同在。 “所以以前的牺牲是必要的，没有人真正死去，我们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延续，成为新的物种。人类太渺小，只有祂才是真正的神，你们也应该和我一样，不要拒绝，不要抵抗，一起融入祂，成为祂的一部分，借助祂成为同样伟大的存在，这是进化，是物种的飞跃……” “疯子！”林空鹿咬牙。 说完他笼罩在车上的细丝忽然快速飞旋，瞬间切向严望川的身体。 严望川立刻分子化消散。 “你自己融合去吧。”林空鹿咬牙，同时对江辞道：“快走。” 瞬间，四辆基地车再次加速，拼命冲向前方的黑暗。 严望川身体很快在后方又凝聚，他似乎还想追上组织，但黑影已经逼近，他刚凝聚的身体瞬间又散成颗粒。 “不，伟大的存在，请不要在这个时候，我还有没完成的事，我还没替您……”下一刻，他散落的分子被黑影无情吸走，只留下一声惨叫。 基地车里的人听见这声凄厉惨叫，身体都不自觉紧绷，脸色惨白。 “一刻都不要停，全力加速！”江辞攥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显露，声音却格外冷静地指挥。 可能是尸群拖延了黑影的速度，天快亮时，他们终于将黑影远远甩在身后。 而太阳出来后，血月的红光明显被削弱几分。 林空鹿终于得以暂时松懈精神，稍微休息片刻。 “不知道各大基地情况怎么样，昨晚血月散发那么强大的精神感染，只怕……”有人声音低落道，语气黯淡。 “别担心，地下掩体可以抵挡部分红光带来的感染，邵将军他们在摧毁组织，得到有关邪神的信息后，就一直在做这件事。” “但愿吧。”许多人都疲惫不堪，但仍需尽快赶路，只能交换着开车。 宋云蔚也下车和江辞换位置，让他和林空鹿短暂休息一阵。 途中，车队又遇到数波丧尸潮，因为没有严望川和血月、黑影干扰，都顺利经过。 晚上，车队又艰难熬过一轮血月的精神攻击。 直到第二天下午，他们终于赶到曙光基地。 庆幸的是，今天阳光依旧强烈，削弱了血月的力量。 众人在林空鹿的细丝笼罩下，得以安全下车。 林空鹿将大家送到曙光基地的地下掩体后，第一时间找来贺阳，问：“基地情况怎么样？前天晚上……” 贺阳赶紧把情况告知：“血月出现太突然，我们反应不及时，基地有不少人被感染，甚至堕化。好在你之前留下的精神印记抵挡了一部分精神感染，让我们大部分人都及时撤到了地下掩体。” 林空鹿微松一口气，说：“那就好。” 接着又问：“沉尧和唐奕川……” “他们走了，一直往西边去，看起来像要彻底堕化了，对不起，我没能拦住。”贺阳神情疲惫，歉意道。 林空鹿微愣，继而摇头，同样疲惫道：“没事。” 其实能料得到，毕竟沈惑都差点…… 但沈惑之前就险些彻底堕化过，情况一直不稳，被影响严重也正常。现在只能希望沉尧和唐奕川还没彻底堕化，也不要遇到黑影，这样……只要尽快把邪神解决，一切就还来得及。 “林先生，江队，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贺阳很快又问。 其他人也都担忧看向两人。 因为有林空鹿留下的精神印记，曙光基地的损失算是小的了。那些没有精神印记的基地，恐怕不乐观。 甚至，前天晚上可能就有不止一个基地覆灭，只是现在消息还没传开。 林空鹿闻言，和江辞对视一眼，随即有些疲惫揉了揉额角，然后抬头，看向一直担忧望着他们，却迟迟没出声的宋谨舟、顾竹。 “爸，妈，崽崽呢？”林空鹿声音有些哑，回来后，第一次提起孩子。 江辞也抬头看过去，微红的眼眸压抑着什么。 “啊，孩子刚被哄睡，你和小江……要先去看看吗？”顾竹神情担忧道。 林空鹿点了点头，没回答贺阳的问题，径直和江辞一起走过去。 周围人立刻让开一条路，眼神期盼，却又忐忑地望着他们。 林空鹿仿佛没察觉，跟着顾竹、宋谨舟，和江辞一起走进一个小房间。 “就在这。”看见崽崽，顾竹的神情不自觉柔和。 林崽崽已经1岁了，虽然学说话没江辞小时候早，但开始说话后，便聪明得不像个正常孩子。 准确说， 不是聪明，而是成长速度。 他身体还是一岁孩子模样，思维与认知却已经相当于三四岁的孩子。 “他现在已经能听懂大人的话，能跟大人交流，还会背诗、做算术，咱们崽崽是个小神童呢。”顾竹提起这个孩子，语气不自觉温柔，却又带着几分不安。 林空鹿和江辞心情同样沉重，如果没在生命树中看到那些记忆，清楚前因后果，他们可能也会觉得林崽崽是小神童，可…… “爸，妈，你们先出去吧，我和江辞陪一会儿崽崽。”林空鹿轻声开口。 宋谨舟微微蹙眉：“小鹿，你和江辞……” “好好，我们这就出去，你和江辞在外奔波这么久，也辛苦了，先赶紧休息。再大的困难，也等休息好了再说，何况还有邵将军他们呢。”顾竹忽然打断丈夫的话，然后在宋谨舟叹息的目光中，将人拉走。 江辞走过去关紧门，然后走回来，紧紧拥住林空鹿，说：“你是觉得崽崽他……” 林空鹿轻点了点头，说：“你记得傲天吧？” 江辞微抿唇，半晌后说：“那只喜欢黏着你的兔子。” 林空鹿：“我前天给它刻胡萝卜印记时，发现它身体里有我的力量。” 江辞蹙眉。 林空鹿：“是数万年前，我放在生命树中……也就是给你的力量的一部分。” 江辞神情惊讶，低头看向他。 林空鹿目光与他对视，说：“我想，应该是你沉睡时，一直带着权杖，时间久了，一部分力量回到权杖中。而这一世，外形变成胡萝卜的权杖被傲天捡到，咬走一口，一部分力量随之转到它身上，它也因此……” “开启了灵智。”江辞接道。 林空鹿点头：“它之前跟我说过，它就是咬了一口胡萝卜后，才忽然变聪明的。” 江辞深吸一口气，看向床上熟睡的林崽崽，轻声问：“所以，崽崽异于同龄的孩子，也是因为……” 林空鹿轻轻点头，接着声音暗哑道：“要解决邪神，我必须拿回力量。”！ 第 149 章 林空鹿说完,房间内陷入一片安静。 江辞僵硬看着他，良久后，才哑声道：“那样崽崽会不会……” 他声音艰涩,无法掩饰担忧。 林空鹿微微移开视线,轻声说：“我也不知道,也许他会变回普通的一岁孩子,不再口齿清晰，能和人交流，会背古诗、做算术,也许……甚至忘记这几个月的记忆。” 江辞迟疑：“这是最坏的情况吗？” 如果是的话,情况倒也不算坏，毕竟只是回归正常。 林空鹿却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敢保证,也可能不如普通孩子，但肯定不会伤及性命。” 但是兔子就不好说了，从之前兔子不接触胡萝卜权杖，就变老变笨的情况来看,兔子在得到权杖力量之前,是一只正在衰老的兔子。 如果没有权杖的力量，它可能早已经老死。同样的,如果现在从它身上取回力量,它将变回普通兔子,也就是即将老死,甚至是直接老死。 江辞显然没考虑到兔子,知道崽崽不会有生命危险后，提起的心渐渐放下，轻轻拥住他,低声道：“无论他聪不聪明，都是我们的孩子。” 这时，床上的林崽崽忽然醒了。 他睁大一双和林空鹿一样漂亮水润的眼睛，在看见两位父亲时，立刻露出高兴的神采。 “大爸，小爸！”他声音清晰清脆，一骨碌爬起身，小大人似的扑向林空鹿。 林空鹿一把接住他香香软软的小身体，叹气，问：“在家有听爷爷奶奶的话吗？” “有听喔。”林崽崽立刻掰起手指头跟他数，“奶奶教我背了30首诗，爷爷教我做100以内的加减法……” 林空鹿摸摸他软软的头发，想到取走力量后，他就会变回傻兮兮的正常一岁小崽崽，可能连他和江辞都记不得，心中便有些不舍，想多看一会儿。 江辞从他怀中接过崽崽，抱起举高掂了掂，说：“崽崽先不要背那些诗了，陪大爸小爸说会儿话。” 林崽崽眼睛亮晶晶，窝在他怀中说：“好呀好呀，可是……我说什么呀？” 江辞目光柔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林崽崽努力想了想，伸出小胖手揪揪头顶嫩绿的小叶子，问：“大爸，为什么我头顶有叶子，其他宝宝没有？” 江辞：“呃。” 林空鹿忍笑：“那是你大爸送你的礼物。” 林崽崽眼睛晶亮，可接着又问：“那为什么小爸和大爸没有？” 林空鹿轻咳：“因为你大爸没送给我。” 江辞倏地转头看向他，微红眼眸幽幽。 下一秒，他背在身后的右手化为藤蔓，开出一朵冰蓝色花，别在林空鹿心口位置，道：“谁说我没送？” 林空鹿：“……” 林崽崽：“哇，花花，我也要花花。” 江辞开一朵小白花给他。 林崽崽接过后，立 刻扁嘴要哭：“我的这么小……” 江辞轻咳：“你是大孩子了。” 终于，等林崽崽又睡着后?[(，江辞轻轻把他放回床上，林空鹿也取下别在衣服上的冰蓝色花朵，动作轻柔地放在林崽崽的小胖手中。 直起身后，江辞轻声问：“现在开始吗？” 林空鹿轻点了点头，拿出权杖，神色沉凝：“现在开始。” 话音落，权杖顶端迸射出柔和丝线，缓缓落在林崽崽身上，没入他四肢、眉心。 江辞蓦地攥紧手，片刻后，缓缓转开视线。 随着力量收回，权杖渐渐从金质过度到半透明的水晶质地，愈发接近数万年前白衣小鹿握着的权杖。 林空鹿的头发也渐渐变成银色，周身气质神圣，与数万年前的白衣小鹿愈发相像。 直到力量全部收回，细丝脱落，他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空灵圣洁。 江辞心像忽然被攥紧，第一时间握住他的手。 林空鹿转头，冲他轻轻微笑，示意没事。 江辞这才松一口气，然后察觉自己反应过度，哑声解释：“我以为你会变得跟数万年前一样……”不动情。 永远不知道他的喜欢。 林空鹿摇头：“我没事。” 说完转头看向床上的林崽崽，脸色忽变。 也许是没有了他的力量影响，林崽子头顶的小叶子忽然疯狂生长，蔓延的枝条很快将他小小的身体围住。但他的力量不足以支撑他如此迅速生长藤蔓，脸色很快苍白。 江辞瞳孔也骤然紧缩，颤声：“这是……堕化？” 林空鹿立刻用权杖将细丝再次没入崽崽眉心，同时对江辞道：“他的力量来自你，你试试看能不能压制，我同时用当年封住邪神意识的办法试着封住他的力量……” 嗯？他记起是怎么封住邪神了？ 虽然仍没有具体的记忆，但好像潜意识知道该怎么做…… 林空鹿无暇多想，在江辞压制住林崽崽的力量后，立刻本能地将其力量封住，并刻下一个胡萝卜印记。 随着印记刻下，林崽崽周身的枝蔓缩回，最后，头顶的小绿叶也消失。 但他的脸色明显好转，又恢复嫩呼呼的红润。 江辞和林空鹿轻舒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崽崽的头，帮他盖好小被子后，轻手轻脚地离开。 走出房间，担忧的人渐渐又聚过来，欲言又止望向他们。 林空鹿目光逡巡，想找兔子，却先看见赵星墨忐忑又纠结的神情。 林空鹿心中一沉，走过去问：“怎么了？星白呢？还是赵叔出什么事了？” 赵星墨神情歉意，小声道：“我爸暂时没事，还是老样子，是我哥，他……他好像能听见邪神说话，现在有点控制不了自己，总想出去，往西边走，被我先绑起来了，但我可能绑不了他太久。” 然后祈求又为难地看向林空鹿：“小鹿……” 林空鹿一听就清 楚，赵星白的情况跟之前沈惑一样，忙说：“我去看看。” 到了兄弟俩的房间，林空鹿发现赵星白确实快彻底堕化了，赶紧给他刻下几个精神印记，又让江辞解除精神干扰。 确定赵星白没事后，他走出房间，在地下城的中央又刻下几个精神印记。 紧跟在两人身后的贺阳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几乎同时，外面忽然传来隆隆震动，整个地下城似乎都在晃动。 “怎么回事？是地震吗？”有人惊慌问。 “不，不是，是一只巨大触手，或者说是腹足，正经过我们的头顶。”通过监控看见外面情况的工作人员惊恐开口。 下一刻，他忽然捂住头，痛苦尖叫，很快因强大的精神攻击失常、异变。 旁边人顿时哗然，江辞藤蔓迅速飞出，摧毁所有监控视频。同时旁边的人开枪，解决那名堕化者。 再次安全后，地下城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脸色煞白。 几乎同时，头顶的震动停止了。 没有人问“虫子是不是走了”，因为这不可能，时间太短了。所有人心中都清楚，祂还在，就停在他们头顶。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一只巨大怪虫的身影笼罩了整个星球。 就像一只手抓住一颗乒乓球，祂的所有腹足正牢牢抓着这个蔚蓝色星球，整只虫趴在星球上。从太空看，祂的体积足有星球三分之一那么大。 只要祂愿意，稍稍用力，星球或许就会撕裂。 地下城的气氛格外压抑、逼仄，所有人神情都惶惶不安。 林空鹿的声音这时缓缓响起，犹如定海神针：“我将在天亮之后去解决邪神，但需要中央基地协助，现在还能联系上中央基地吗？” 贺阳忙开口：“可以试试。” 林空鹿点头：“好，那就试试。” 接着又问站在旁边宋云蔚：“大哥，傲天呢？” 宋云蔚赶紧从怀里薅出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兔子。 兔子一看见林空鹿，立刻扑进他怀里，哭唧唧道：“尼桑，大哥，果然还是在你怀里最有安全感。” 旁边江辞目光扫向它，带着冷寂，或许是想到它命不久矣，最终又收回视线。 林空鹿欲言又止，摸摸兔的毛茸长耳，片刻后，还是叹气道：“傲天，大哥需要你帮个忙。” 这是他第一次在兔子面前自称大哥，变相承认了对方说的结拜。 兔子闻言，顿时惊喜：“大哥你有话直说，二弟能办到的，一定帮你办到。” 林空鹿：“……” 他又摸了摸兔子的毛茸长耳，轻声说：“我需要，取回你身上的力量。” 兔子一时愣住，没明白意思。 林空鹿抱着它走向地下城的出口，边走边缓缓解释。 等走到出口位置，刚好解释完。 兔子一整个僵住，许久后，才憋着颤音说：“怎么偏偏是我呢？” 林空鹿：“是啊，怎么偏偏是你。” 兔子憋了又憋，到底没憋住，兔爪抓着他的衣服嚎啕大哭：“呜呜呜，大哥，你会记得我吧？我死后，你们千万、千万别把我做成麻辣全兔，呜呜，我知道，三弟一直想吃我……” 江辞嘴角微抽，道：“放心，你这么老，肉质肯定不好，没人想吃。” 兔子一听，立刻又呜哇大哭：“所以我马上就会老死，呜呜。” 江辞：“……” 受精神印记影响，他每时每刻都对林空鹿有强烈的占有欲，想把兔子薅出来。想到兔子可能快死了，才勉强控制住冲动。 兔子还在悲伤，时不时就抽噎两下。 知道它可能要死了，宋云蔚、赵星墨也都跟着一阵难过。 直到天快亮时，兔子忽然振作起来，声音豪迈道：“大哥，我想开了，要不是意外得到你的力量，我早就老死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都是额外赚的，我变聪明了，跟人类一样，赚翻了。你快把力量取回去吧，我知足了。” 林空鹿摸了摸它的兔头，神情复杂。 兔子一个没绷住，又憋出泪花：“呜呜，你快点取回去，再等一会儿，我说不定又要后悔了呜呜……” 林空鹿叹气，随即神情严肃，拿出权杖。 霎时，纷落的细丝没入兔子额头。随着力量被取出，它的皮毛渐渐枯黄黯淡，失去光泽，整只兔也渐渐显出老态。 权杖却愈发晶莹剔透，仿若水晶打造，杖身环绕圣洁白光。 直到所有力量取回，兔子缓缓倒下，衰老到气若游丝，曾经灵动的眼睛也变浑浊，与普通兔子无异，再不会说话，也不再聪明。 林空鹿轻轻接住它倒下身体，将它交给宋云蔚：“帮我照顾好它。” 宋云蔚低头看向只剩一口气的兔子，叹气：“放心，会的。” 林空鹿点头，转身又看向江辞。 江辞立刻道：“我也一起。” 林空鹿：“好，但防止你被祂影响，中途堕化……” 说着，无数细丝没入江辞眉心，又刻下数百个精神印记。 “暂时先这样，等一切结束，再想办法解除。”林空鹿说。 江辞再度睁开眼，沉沉看着他，眼底仿佛压抑不住疯狂和偏执，藤蔓不自觉生出，牢牢抓着林空鹿的手腕脚腕。 林空鹿转身，对贺阳道：“开门。” 随着他话音落下，地下城的门缓缓打开，清晨的阳光从外面照入，驱散入口处的阴冷与黑暗。 林空鹿握着权杖，和他身旁的江辞一起，缓缓地，一步步走向地面，走向横亘在他们头顶的巨虫腹足。 站在后方的众人凝视他们的身影，带着期盼与祈祷。 这时，一名中央基地科研院来的人喃喃自语：“神，他们俩像不像残页上记载的……救世之神？” 其他人不懂，但同样出身中央基地，清楚残页、邪神情况的宋谨舟、顾竹、陈少校等人却瞬间明白过来。 陈少校忽然道：“大家都盯着小鹿留下的精神印记看。”！ 第 150 章 陈少校紧紧盯着林空鹿留下的精神印记,默想：如果他真是残页记载的神，我们的精神信仰应该能提升他的力量。 就像邪神依靠感染众人，得到力量一样,救世神一定也可以从他的追随者身上得到力量。 只要他们都追随信仰他,只要都追随信仰…… 陈少校心中默念，其他惶恐的人见状，也都跟着学,心中反倒渐渐安定。此刻他们并不清楚，这其实是变相地把个人的精神力量,集中到一个人身上。 如同水滴汇成江河，积少成多。 不过，其他人不清楚,沈惑作为精神系能力觉醒者，曾经的神棍,险些彻底堕化、成为邪神仆从的堕化者,心中却十分清楚，被感染者的精神皈依,确实可以使感染者精神力量增强。 没错，他已经察觉,林空鹿和那位邪神一样,都是神级生物，拥有精神感染其他生物的能力。 现在他们盯着林空鹿留下的精神印记虔诚祈祷,渐渐变得对林空鹿痴迷疯狂,皈依崇拜,就是被精神感染的过程。 可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被他们星球的本神感染，总比被邪神感染吞噬来得强。 沈惑垂眸,片刻后，对仍抱着兔子的宋云蔚说：“能联系上其他基地的话，告诉他们，尽量都对着精神印记祈祷，把精神力量寄托在印记上。” 宋云蔚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把兔子交给他，说：“好，我去跟贺阳说。” 他把兔子塞给沈惑后，就急匆匆去找贺阳。 外面，林空鹿和江辞已经走出通往地下的台阶，走到地面上。 金色朝阳照在他们身上，带来少许暖意。 但很快，上方的巨足察觉他们出现，缓缓向他们挪动。 那是一道极其庞大的黑影，横亘在前方上空，犹如钢铁巨兽，看不到尽头。 离得近，才能看见巨足上犹如钢刷的绒毛。 几乎是看向祂的瞬间，江辞遭受强大的精神攻击，痛苦捂住头，周身藤蔓飞快生长。 林空鹿腰腿被他困住，却借住藤蔓缓缓升高，直至半空。 他抬手转动权杖，霎时，如水晶剔透的杖身环绕圣洁白光，数以亿计的纯白细丝铺泄而开，以光速向四周延伸，眨眼间便铺遍整个世界，将星球和趴在球星上的巨虫尽数笼罩。 在这种强大却柔和的精神力量笼罩下，无数异变的生物停止堕化，无数被驱使的丧尸、怪物，停止走向邪神的躯体。 江辞也在刹那间恢复意识，睁开眼，便看见被他用藤蔓缠绕的林空鹿。 对方发色完全变成银白，如同铺泄的细丝圣洁。他手握权杖，被藤蔓举至半空，沐浴在圣洁的白光与朝阳中，神圣如神祇。 江辞站在下方，紧紧仰望着他，喉结微动。 这时，林空鹿忽然开口，声音缥缈空灵：“不要走神，精神和我链接。” 江辞神情微动，一簇精神力具象化的嫩绿枝叶悄悄 探出，缠住林空鹿的手腕?[(，又沿着他权杖蜿蜒游走，舒展的枝叶渐渐缠住杖身，与柔和的细丝交缠，开出细小的花。 林空鹿一直闭着眼，铺泄至世界各处的细丝将整个星球的状况立体般呈现在他脑海。 忽然，他转动权杖，一簇与枝叶交缠的细丝如光飞向远方。 没人看见它们飞去了哪里，只有精神与林空鹿连接的江辞清楚，自己仿佛灵魂在空中飘荡，被细丝携带着，飞过高山、河流，万千城市。 直到，他看见巨虫的真正躯体——不是腹足。 无数细丝跟随而来，瞬间斩落巨虫的三只巨眼，同时，天空三轮血月坠落。 但很快，血月又漂浮起，回到被斩断的位置，无数被吸纳来的丧尸瞬间修复巨大切口。 林空鹿的声音很快响起：“祂比数万年前厉害了，这次得先杀死祂的意识。” 江辞皱眉，还没来得及问该怎么做，下一刻，细丝裹挟枝叶没入巨虫头部。 江辞很快看见林空鹿的身影，对方手持权杖，和数万年前的白衣小鹿一模一样，站在浩瀚如宇宙的虚空中。 几乎不用想，江辞也清楚，这是邪神的意识空间。 刚这么想完，虚空中忽然出现三只巨眼，不，不是出现，它们本来就存在，只是刚才忽然睁开而已。 江辞刹那间感受到强大的呼唤：追随，追随…… 但下一刻，他藤蔓上的胡萝卜印记浮现白光。 蛊惑声瞬间消失，而他看向林空鹿的眼神，也愈发幽深偏执。 缓缓地，虚空中古老的声音响起。 【数万年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林空鹿一直闭着眼，似乎没理会。 很快，三只巨眼看向江辞，没人开口，声音却继续响起。 【带这么个弱小的生物来我的精神中，不怕他瞬间堕化，被我彻底吞噬？】 林空鹿终于睁开眼，声音同样不紧不慢：“他虽然曾被你感染，但也是差点取代你的存在，你恐怕很难吞噬他。” 【哦，你是说前世？】 林空鹿：“你果然记得。” 【呵，卑鄙手段。】 林空鹿：“没办法，只要能赢，手段什么的不重要。况且，你一个外来者，对你不需要客气。” 【怎么，要是再失败的话，你还打算重来？】 林空鹿：“你都记得的话，再重来就没意义了，想必你有办法能在重来后提前清醒。” 【聪明。】 林空鹿：“所以我这次要彻底解决你。” 虚空中不再传出声音，三只巨眼仍直勾勾盯着他们，像陷入了沉默。 许久，声音再次响起。 【你杀不死我。】 【我们是同样的存在。】 【看在同类的份上，我可以稍稍让步，这个人类留给你，其他的生物我要吞噬。另外你这颗星球很舒适，我打算继续留在这， 你带着这棵小树去别处。】 林空鹿：“……”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抢别人的家还这么理直气壮。 “抱歉，我一根草都不让给你。”他语气平静。 说着抬手一挥，精神具象化的权杖瞬间化为细丝，飞射向三只巨眼。 浩瀚虚空忽然震动，传出低吼，似疼痛引起。 各洲军事基地同时向天空中的三轮血月发射数万枚导弹，在血月上炸开绚烂烟花。 本体与精神同时遭受攻击，浩瀚虚空震动更加强烈，传出邪神痛苦嘶吼。 这声音随邪神躯体传遍世界，无数还留在地面的生物遭受声波及其精神攻击，都痛苦不堪，纷纷不受控制地试图与巨虫躯体融合。 但覆盖全球的细丝瞬间迸发更强烈的白光，压下这阵精神攻击。 与此同时，站在精神空间中的林空鹿朝江辞喊：“就趁现在。” 江辞神情冷峻，几乎是他话音刚落，周身藤蔓就飞射而出，攻击巨眼的同时，试图撕裂空间。 但空间浩瀚无边，似乎他拼尽全力生长藤蔓，也摸不着边际。 林空鹿因接连消耗力量，此刻意识体已经微微透明。 他竭力支撑，对江辞道：“你受祂感染，拥有祂的力量，祂可以吞噬你，你也可以尝试吞噬祂。” 甚至，前世江辞如果不重来的话，结局很可能就是吞噬邪神，取代邪神。 他早就拥有这个实力。 江辞闻言瞳孔轻颤，攥紧拳道：“可我……” “别担心，有我的精神印记在，你不会变成祂这样。”林空鹿咬牙道。 江辞沉眸，他不是怕变成邪神，他只是怕……再忘记。 可眼下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 江辞神情愈发冷峻，精神化的藤蔓搅碎其中一只巨眼后，立刻吞噬其力量。 浩瀚空间似乎开始崩裂，邪神的怒吼声越响，无数精神触角攻向他们，但都被林空鹿用细丝斩断。 江辞很快吞噬完一只巨眼，神情渐渐冷厉，接着是第二只。 林空鹿此刻已经快坚持不住，就在他快半透明时，无数汇聚而来的信徒力量，支撑他身体再度凝实。 曙光基地，中央基地，东城基地…… 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基地内，凡是刻有林空鹿精神印记的地方，都有无数人在注视着印记祈祷，将精神力量寄托。 借助这些力量，林空鹿手中再次凝现权杖，无数纷飞的细丝顷刻将最后一只巨眼切割粉碎。 “快吞噬，不能让祂再凝聚。”他急声对江辞道。 江辞还没将第二只眼吞噬，立刻又迸射出藤蔓，同时吞噬第三只眼。 邪神的痛苦声越来越响，变成狂怒—— 【不可能，你不可能杀死我，还有这个小小人类，他只是被我感染过的一个渺小生物！】 林空鹿：“抱歉，杀死你的不止是我和他，还有外面所有信仰 我、支撑我的人，我才是这个世界的本神。” 话音落，无数细丝环绕江辞，防止他因吞噬邪神而被邪神同化。 在三只巨眼完全被吞噬后，他又分出部分细丝切割空间，同时对江辞喊：撕裂祂的精神空间。?_[(” 江辞睁开双眸，眼中一片血红，冷厉。 下一刻，他藤蔓上的精神印记又亮起白光。 瞬间，他似乎恢复神智，无数藤蔓在浩瀚虚空挥舞，伴随细丝一起，彻底撕裂邪神的精神空间，绞杀祂被撕裂的意识。 没人知道邪神是怎么死的，只有太空中的卫星冰冷记录下这一幕：趴在蔚蓝星球上的巨虫，头顶忽然开裂，无数藤蔓撕开祂的头颅，从中蔓延生长而出。 藤蔓上还缠绕着纯白细丝，如藤与树纠缠，永不分离。 太阳渐渐升至最上空，时间已然是正午。 曙光基地的地下避难处，无数人仍对着精神印记祈祷。 听不到外面动静的宋云蔚心中不安，找到贺阳，放出一架无人机。 地面上，江辞仍轻闭双眸，站在原地，藤蔓高高举起林空鹿。 就在无人机飞到他们上空时，林空鹿忽然睁开眼，意识回到身体。 他神情平静，接着，手中权杖转动，无数细丝随之挥舞。 很快，头顶的阴影消失，邪神留下的庞大躯体随着祂残留在躯干中的最后意识消散，渐渐变回之前被冰封时的体积。 曙光基地的地下，察觉血月红光消失，邪神的躯体消失，精神攻击也不存在后，所有人陷入死寂，接着爆发出强烈欢呼。！ 第 151 章 整个地下基地陷入沸腾,有人欢呼，有人怔仲，有人喜极而泣,还有人激动得不顾地面可能残留精神感染，此刻就想冲出去。 更有人狂热喊着林空鹿的名字，虔诚膜拜。显然，这部分人被精神印记影响较重。 同样的场景，也在中央基地、东城基地等大部分人类幸存的地方上演。 林空鹿收回细丝时,江辞的藤蔓忽然也收回。 空中的身影失去支撑,忽然轻飘飘下落,像失去所有力气。 就在这时,江辞蓦地睁开眼，眼眸血红,藤蔓飞速生长,又接住下坠的林空鹿，并迅速、强势地,将对方拽至怀中。 林空鹿手中权杖消失，银发也变回乌黑。 他被江辞困在怀中,睁开眼，朝对方眨了眨，缓缓伸出手,白皙手指轻触对方脸颊，接着掌心覆在对方脸侧，轻声问：“你没事吧,小树？” 江辞红眸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忽然，转头吻住他掌心,接着扣住他手腕，低头又用力吻住他的唇。 他手臂揽着林空鹿的腰，迫使对方仰面承受。林空鹿只能抬起手臂，艰难勾住他脖颈。 阳光照在他们身上，生出暖意，四周藤蔓悄悄生长，开出冰蓝色的花。 从地下走出的人看见这一幕，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鼓掌。 他们赞叹这一刻的美好，期盼新世界来临。 当然也有几个扫兴的人，咬牙切齿，神情狂热：“他怎么能独占林先生？” “虽然江队很厉害，跟林先生也很般配，但是林先生毕竟是神，神是大家的……” 江辞忽然抬头，眼中红芒闪过。 瞬间门，在场众人受到的精神印记影响消失。 刚才说话的几人“咦”一声，心中对林空鹿忽然不再那么狂热，只剩正常的感激和尊敬。 林空鹿被吻得快无法呼吸，赶紧趁机推开江辞。 江辞红眸幽冷，捉住他的手腕，似乎还要再吻。 同样站在一旁，已经看了有一会儿的宋谨舟忍不住轻咳，提醒：差不多可以了。 现场这么多人，想亲可以晚上回去亲。 哪知江辞抬眸看向他，眼神同样幽冷，带着寒意。 宋谨舟一怔，直觉哪里不对劲。 林空鹿很快抬手摁住江辞，把他视线转到一边，同时带着温和笑意和宋谨舟、顾竹打招呼，接着看向抱着兔子的沈惑，又道：“沈哥，麻烦你把傲天抱过来吧。” 话音刚落，江辞眼神又冷幽幽地看向沈惑和他怀里的兔子。 沈惑刚抬起的脚步微顿，莫名感到一阵寒凉。 宋云蔚猜江辞又犯毛病了，估计是被精神印记影响，占有欲作祟。 他对这情况熟，料想有林空鹿在，这小子再占有欲强，也不敢真做什么。 于是从沈惑怀里抱走兔子，走到林空鹿面前。 江辞的藤蔓果然有攻击倾向，甚至身后 凝聚金属刺，但很快又被林空鹿摁住脑袋，摁回去。 “傲天还活着吗？”林空鹿摁着江辞，抬头看向宋云蔚，笑容尴尬、 宋云蔚看一眼兔子微微起伏的身体，点头说：“还活着，但呼吸微弱，估计……”撑不了多久。 “那还好，还有气就行。”林空鹿松一口气，随即掌心凝聚权杖，白光般的细丝没入兔子额头，输送力量。 很快，兔子恢复被取走力量前的模样。 林空鹿唇角含笑，缓缓收回细丝。 兔子渐渐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活着，愣了一瞬，随即蹦起来，惊喜道：“我还活着？我没死？” 林空鹿点头：“打完邪神，见你还没死，把力量又放回去了。” 兔子喜极而泣：“大哥，这么好的事，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 害它瞎伤心一通。 林空鹿解释：“只有你还活着，力量放回去才有用。但我之前不知道能不能打败邪神，或者打败邪神后，你是不是还活着，索性就没告诉你。” 免得给了希望，又达不成。 兔子喜极而泣，心中满是激动，甚至忍不住想保住林空鹿的小腿蹭蹭。但还没靠近，就险些被一记藤蔓抽中。 林空鹿按住藤蔓，撑着江辞的身体起身。 江辞下意识扶住他。 林空鹿摆手表示不用，然后看向同样站在边上的赵星白、赵星墨，说：“好了，我们去看看赵叔吧。” 星白、星墨闻言微怔，尤其星墨，表情比总是面瘫的星白丰富，已经忍不住有些激动。 他听说林空鹿和江辞已经找到生命树，对方忽然说这句话，是不是意味着…… 赵星墨神情忍不住期冀，但见林空鹿站起时，身影微晃了一下，又犹豫。 就在他担心时，赵星白已经说出他们兄弟的想法—— “你看起来有些虚弱，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赵星白声音迟疑。 林空鹿微笑摇头，说：“不用，先去看赵叔。” 在场众人拗不过他，只好带他回地下基地，去看赵洲之。 因为有星墨的菌丝维系生命，赵洲之和之前的兔子一样，也维持微弱的生机，没有彻底死亡。 只要没彻底死亡，他的力量就还能救。 原来兜兜转转，找了一圈，所谓生命树的力量，就是他在数万面前给江辞的力量。 而且在这一世刚重来时，就被江辞还了一部分给他，一直在他和兔子身上。 只是那时他不知道，也无法完全使用。 林空鹿摇头失笑，将部分力量输送到赵洲之身体后，抬手收回细丝，对星白、星墨道：“好了，过段时间门，赵叔应该会醒来。” 在场众人微微松一口气，尤其赵星墨，眼圈微微泛红，面露感激，赵星白也神情认真地向林空鹿道谢。 林空鹿却没再看众人，他转头看向一直冷着脸色，神情紧绷的江辞，抬手摸摸江辞的脸 颊，语调温和，像轻哄：“好了，别总冷着脸了，我有些累，想睡一会儿，你守着我好不好？” 江辞蓦地拥紧他。 林空鹿声音呢喃：我会醒的，别担心，也不要伤害别人。?[(” 说完，他双眸轻轻合上，手臂也忽然垂落。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已经轻飘飘倒在江辞怀中，呼吸也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小鹿——” “小鹿兄弟！” “林先生？！” “弟弟！” 宋谨舟、顾竹等人神情一紧，急忙呼喊。 但下一刻，江辞藤蔓迅速生长，忽然拢紧林空鹿，一阵风似的将人带走。 众人一愣，随即宋云蔚和沈惑追出去，赵星白愣了一下，也赶忙追出去。 江辞并没走远，他只是把林空鹿带回他们在曙光基地的住处，抱紧对方，然后藤蔓生长，渐渐笼罩整个房间门，接着是整栋楼。 所有靠近的人，都被藤蔓挡下。 这栋楼似乎成了孤堡，堡里沉睡着神明，和守着神明的爱人。 直到一周后—— 林空鹿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江辞紧紧困在怀中。 他们似乎躺在一张床上，江辞身上的藤蔓蜿蜒生长，铺满整张床，又爬上四周墙壁，甚至延伸到窗外。 房间门内的藤蔓开着花，冰蓝色的花像有荧光，将整个房间门映成幽蓝。 江辞在这幽蓝中微闭双眼，紧拥着他，与他交颈而卧。 林空鹿迟疑了一下，伸手想推醒他，但刚抬手，就听见一阵细链声。 他神情微讶，抬起手，果然看见腕间门缠着细细锁链，动了一下腿，发现脚腕也有。 他顿时黑线，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推了推江辞。 江辞缓缓睁开眼，见他醒了，红眸仍怔然，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空鹿忍不住抬手，细链在他面前晃晃，问：“这是什么？” 江辞目光落在细链上，接着又缓缓移到他白皙昳丽的脸上，忽然攥住他手腕，翻身压下，低头狠狠吻住。 林空鹿猝不及防，低哼一声，捧住他脸侧想推。但江辞像失去理智猛兽，叼着他极近占有，仿佛要将他拆吞入腹。 林空鹿察觉到他的轻颤与不安，推拒的动作微僵，渐渐变成抱住他，轻抚安慰：“没事，我醒了，不会再沉睡，也不会再忘记……” 江辞蓦地将他拥紧，手臂勒着他的腰，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他融入骨血。 林空鹿有些疼，却一直没出声，只安抚他。 两人就这么静静相拥，不知过了多久，江辞手臂终于微松，撑起上身，低头看他，声音暗哑：“对不起，我有点……控制不住。” “没关系，我知道。”林空鹿抱住他，在他脸颊亲了亲。 江辞眸光幽深，极力克制住再将他勒紧的冲动，俯身也吻了吻他，低声道：“不要再离开。” 林空鹿脸颊蹭了蹭他，安抚道：“不会。” 他只是力量消耗太多，需要短暂休息一阵。要是真回不来，不会不看林崽崽一眼，就沉睡。 不过他忽然睡一周，江辞又被精神印记影响，肯定会有些疯。 他等江辞情绪终于稳定，才抬起手，轻咳问：“这个是不是能解开了？” 江辞沉眸，收回细链后，却又用藤蔓缠着林空鹿手腕。他轻轻埋头在林空鹿颈间门，低声呢喃：“对不起，我控制不住。” 林空鹿：行吧，毕竟是精神印记影响。 他赶紧推对方起来，说：“先起来，外面现在怎么样？还有崽崽，不知道还好不好。” 江辞抿唇，低声道：“我吞噬太多邪神的力量，怕失控伤害大家，一直没出去看他。” “没事，我回来了，我们一起去看他。”林空鹿按住他的手，轻声道，“还有，也要请陈少校帮忙，找到那位曾拥有解除精神影响能力的人，把能力还给他，让他帮你解除影响。” 这样就不会再整天想用藤蔓缠着他了。 江辞眸光暗了暗，攥紧他的手说：“好。” 走出房间门，外面阳光正暖，贺阳带领众人在修路、修房，重建基地，一派忙碌。 江辞和林空鹿望着这充满希望的景象，对视一眼后，不自觉都露出微笑。 两人没打扰众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去看林崽崽。 林崽崽被顾竹和宋谨舟带到自己住处照顾，中午时，夫妻俩都在研究员，只有宋云蔚在家带孩子。 宋云蔚刚把崽崽哄睡，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门，顺带关紧门。 他刚离走，江辞就抱着林空鹿，从窗户潜入。 林空鹿无奈：“到我爸妈的住处，为什么也要偷偷摸摸。” 江辞：“……习惯了。” 其实是想一直抱着林空鹿，不被别人打扰。 林空鹿：“这个习惯可以改。” 然后他走到小床边，看着崽崽可爱乖巧的睡颜，忍不住戳戳小崽崽嫩乎乎的脸颊。 哪知刚一戳，小崽崽就醒了，一双小胖手很快抓住他手指，傻乎乎地咧嘴笑，奶声奶气喊：“papa！” 声音黏糊糊，咬字也没之前清晰，但还认得他。 看来只是变回正常的一岁孩子，没有变不聪明。 林空鹿忍不住抱起小崽崽，江辞眸光温柔，轻轻揽住他们俩。 一家三口相拥，站在卧室的窗前，沐浴着温暖阳光。 窗外一片安宁，远处似乎传来人们劳作的欢笑声。 想必这样的欢声，也正在其他基地响起。 甚至，人们已经离开基地，开始重建新的家园。 林空鹿靠进江辞怀中，抬起手掠过阳光，看着被照得略有些透明的指尖，忍不住露出微笑。 一样的风吹过，带来藤蔓叶片的沙沙声。 隐约地，他想起一些属于数万年前的记忆。 他慢慢勾起唇角，半晌后，忽然转头问：“数万年前那个我消散前，树人对他说，等他回来，有话要对他说，还让他一定要答应，树人想说的话是什么？” 江辞低头看他，红眸闪过意外，片刻后，拥紧他和崽崽，轻声：“树人想说，他喜欢那位神，想和对方在一起。” 林空鹿靠在他怀中，踮起脚亲了亲他下巴，笑容灿烂：“那他的愿望实现了。” “是啊，他们已经在一起了。”江辞眸光温柔，同样浮现笑意。！ 第 152 章 番外一 林空鹿醒来的事没瞒太久,宋云蔚、沈惑、贺阳等人，都派人一直盯着那栋被藤蔓笼罩的楼。 发现藤蔓忽然消失，盯梢的人第一时间将情况禀报三人。 贺阳忙亲自带人进楼查看,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心顿时一沉。 这两人一周不吃不喝，就够恐怖了,现在又忽然消失,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当然，林空鹿明显已经不是普通人类，甚至还是不是人类都不好说，而且他是沉睡状态，一周不吃不喝应该没问题。但江辞就…… 贺阳无暇多想,赶忙联系宋云蔚和宋谨舟夫妇。 宋云蔚接到她消息时,几乎也同时接到派去盯梢的人回来禀报。 他反应极快，第一时间想到林崽崽，忙转身奔回房间,手近乎颤抖地握在门把手上,猛地推开门。 听见动静，站在窗边的两人缓缓转身。窗外阳光照进，逆着光，两人仿佛站在朦胧的光晕,看不清样貌。 宋云蔚却觉得熟悉万分,眼睛瞬间湿润，泛红，双拳紧捏，克制压抑不住的激动。 半晌，终于没忍住,数落：“醒了怎么也不先跟我们报平安？” 说完见江辞怀中抱着林崽崽，又道：“不错，还记得来看崽崽。” 看来正常一些了。 实际上，江辞并没正常，他仍受林空鹿的精神印记影响，控制不住地想疯狂独占对方，时刻将对方禁锢在怀中。 只是理智又告诉他，不能这样，至少在外人面前不能。他只能用藤蔓悄悄钻进林空鹿的衣服里，缠住对方的手腕、脚腕，通过藤蔓传递来的触感，慰藉心底极度的空缺和失落。 好在林空鹿清楚的他情况，也任他缠着。 至于把崽崽抱过来，纯粹是不想让林空鹿抱。他知道这样不对，可真的控制不住。 偏偏知道林空鹿醒了后，很快，宋谨舟夫妇，沈惑，贺阳，赵洲之和星白、星墨兄弟，一群人都赶来。 本就不算宽敞的住处，瞬间更加拥挤，尤其所有人都目光激动看着他们，表达关切。 看他就罢了，看林空鹿……让他十分难以忍受，心中的独占欲几乎快化为暴戾，藤蔓不由越缠越多，脸色也越来越不好。 林空鹿知道他不舒适，忙安抚，攥紧他的手说：“没事，我一直都在。” 江辞抿了抿唇，极力忍耐。 其他人很快也看出异常，想起他被林空鹿精神影响最严重，而且还没解除影响，忙都配合地尽量不看林空鹿，免得这位……不受控制地醋性大发。 林空鹿安抚完江辞，也对他们道：“我没事，你们都先回去吧，有事电话联系。对了，基地内的电话通讯恢复了吧？” “恢复了。”贺阳忙点头，离开前看江辞一眼，想说什么，可到底又没说。 很快，房间内除了林空鹿一家三口，只剩宋谨舟夫妇和宋云蔚。 江辞的脸色终于好转些，紧皱的眉微松 ，只是缠着林空鹿的藤蔓还是没减少。 林空鹿又安抚他两句，然后问宋谨舟和顾竹：“爸妈，陈少校已经回中央基地了吗？之前请他帮忙找解除精神影响能力的原拥有者，找得怎么样了？” 虽然恢复了数万年前的记忆，但对他来说，眼前的顾竹、宋谨舟、宋云蔚，仍是家人。 不过他多少也有些受那些记忆影响，至少性情比之前稳重，也平淡许多。 不过这些影响可能是暂时的，对他来说，那些记忆太过缥缈久远，眼下一切反倒更真实。 宋谨舟知道他这么问，是为江辞，忙道：“找到了，不过陈少校那边也忙，加上你一直没醒，江辞又……”不让人接近。 “应该在来的路上了，可能过两天就到。”宋谨舟中间含糊一段。 林空鹿这才放下心，打算先等两天。毕竟不知道陈少校他们走那条路，如果他和江辞现在赶过去，反而可能跟对方错过。 只是等待的这几天，林空鹿不可避免地会接触一些人，哪怕已经尽量减少了，可总要见父母，宋云蔚，林崽崽。 江辞面上没说什么，猩红眸中戾气却越来越重，藤蔓也缠得越来越多，越来越过分。 林空鹿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得让他发泄一下戾气，不然陈少校等人没到，江辞可能先出事。 宋云蔚知道他的想法后，道：“这简单，外面遍地是丧尸、堕化的任何动物，让他出去随便砍，随便发泄。” 虽然邪神死了，精神感染消失，但病毒感染仍存在，之前已经被感染的人和动植物也存在，这些都是重建时期的人类需要解决的问题。 林空鹿却瞪他，道：“不行，江辞还吞噬了邪神的力量，万一越使用力量，越往邪神方向堕化怎么办？” 宋云蔚闻言，也没辙。 林空鹿沉思一会儿，倒是忽然想到一个办法，忙想拉江辞一起出去试试，但刚走到门口，他脸色忽然微变，又拉着江辞想回房间。 江辞却抱着他，身影瞬闪，眨眼出现在之前沉睡的住处。 林空鹿来不及诧异，刚站稳，就面色微红，咬牙低声道：“拿开。” 江辞站着不动，红眸幽深望他。 林空鹿脸色微变，忽然抬起被藤蔓缠着的手腕，按住胸口位置，接着又急忙按住腿侧，眼尾泛起薄红，低吼：“我让你拿开，不是说好不准碰……” “我有办法降低戾气。”江辞定定望着他说。 同时，一根细小藤蔓隔着衣料逃出掌心，从衣领探出，在林空鹿颈侧开出一朵冰蓝色的花。 林空鹿白皙面容早就染上薄红，此刻衣领袖口都钻出藤蔓，长出枝叶和花，仿佛他是这片枝叶中的精灵，空灵又漂亮得惊人。 江辞缓缓走近，浮现青绿色的指尖轻抚他白皙侧脸，附耳低声道：“我想……” 林空鹿僵住，随即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微微抿紧唇，神情闪过一丝犹豫。 那样，真能让江辞的情况 好转？ 不过江辞确实是受他精神印记影响，对他的爱意愈发疯狂、偏执，就快无法压抑，如果…… 正胡乱想着，江辞忽然捏住他的下巴，俯身虔诚吻住。 “小鹿，宝宝……” 他声音低喃，血红眸中终于压不住浓稠压抑的情感，疯狂得令人心悸。 林空鹿低唔一声，刚想伸手推开，对上他血红眸子，却又怔住。 要不，就这样吧…… 他迟疑一秒，随即更凶狠吻住，呼吸被完全掠夺，仿佛胸腔里的氧气也要被夺走，唇齿渐渐发麻，灵魂忍不住颤栗。 林空鹿紧紧抓住他头发，试图拉开一点距离，手腕却忽然被缠住，白皙与青绿对比鲜明，被举至头顶。 江辞仿佛失去理智，不知餍足，将他推在床上，却在他忍不住战栗颤抖时，又轻轻吻住他汗湿的额发，拢着他，不断低声安抚：“不要怕，小鹿，你是我的，我也……”永远是你的。 混乱和花香在室内弥漫，林空鹿仿佛被从水中捞出，呜咽着想挣脱，却又被开满花的枝条细细拢住。 枝叶的丝丝冰凉令他忍不住轻蹭，江辞低笑，将他紧紧扣回怀中。 * 清晨，林空鹿在一阵清淡中带着一丝微凉的花香中醒来。睁开眼，他发现满室的枝条都开满了花，花瓣晶莹剔透，点缀在枝叶间，仿佛孔雀开屏般……夺目。 林空鹿僵硬，转头。 江辞早就醒了，正红眸温柔注视他。 林空鹿：“……” 戾气确实减少了，但代价未免…… 他面色微红，有些不自然地偏开视线。 江辞见他醒了，忙控制藤蔓从楼下厨房拿来早餐。 林空鹿：“？”手（藤蔓）长了不起！ 但他有轻微洁癖，不想在床上吃饭，而且醒来后还没洗漱，于是推开早餐，撑着床坐起说：“先洗漱。” 结果刚抬起手，就看见白皙手腕残留的痕迹，甚至指尖都青痕。他表情顿时有一瞬扭曲，咬牙瞪向江辞。 这让他还怎么出去见人。 江辞忙从旁边的枝条上揪几片叶子下来，碾碎，敷在他手腕、手指上。 和当初在沉尧的梦境中一样，叶片有治愈功能，痕迹很快消退。 江辞见他脸色好转，不明显地松一口气，接着又抱紧他，声音低哑，莫名黏糊：“宝宝，我戾气还没完全消退，能不能……” “宝你个头，赶紧起床吃饭。”林空鹿直接捏住一根藤枝，没好气地敲过去，强调：“不能。” 顿了顿，又补充：“至少今天不能。” 别以为他没看出，对方情况明显好转很多。 林空鹿也说不清为什么这样能好转，想来想去，只能解释为满足了江辞疯狂的占有欲。 江辞很喜欢这个解决办法，可惜隔天陈少校一行人就到了。 听说解除精神影响能力的原拥有者已经到 曙光基地，林空鹿忙拉着江辞去见对方。 还能力的过程很顺利，除了接收者比较痛苦。 等能力被还回去，林空鹿赶紧请对方帮忙，把江辞受到的精神印记影响消除。 能力的原拥有者叫松晗，是个性格腼腆的男生，听说除了觉醒这种精神系能力外，他还被实验室的那帮人改造，和一只堕化松鼠融合，因此也具备一些松鼠的特质，胆小，机敏，对危险感知十分强。 比如此刻看着面色阴沉，似乎不太情愿解除影响的江辞，他就十分害怕，战战兢兢使用了一次能力。 林空鹿一脸期待，等他用过能力，忙期待问江辞：“好了吗？是不是那种疯狂的感情消退了？” 江辞眨了眨眼，眸子依旧血红，道：好像没有。?” 林空鹿意外，忙对松晗道：“麻烦你，再试一次吧。” 松晗刚要说“好”，抬头对上江辞的视线，又抖一下。 他赶紧不多言，直接使用能力。 然而—— “好像还是没用。”江辞蹙眉。 林空鹿不由困惑：“怎么会这样？” 难道之前猜错了，这个能力不是不能解除能力拥有者受到的精神影响，而是单单不能解除江辞的？所以把能力还回去，让另一个人使用也没用。 江辞认真道：“我觉得还是另一个办法管用。” 林空鹿：“……” 他忽然回过味来，咬牙：“你装的吧。”！ 第 153 章 番外二 江辞受到的精神印记影响被解除后,总算不再一天24小时都要和林空鹿肌肤相触、分开一刻都不能忍，看见别人靠近林空鹿，更忍不住戾气横生。 只是有些事,做着做着,就成习惯了。有些人，黏着黏着……就分不开了。 如今刚解除精神印记影响,他仍下意识总握着林空鹿的手,藤蔓悄悄缠住对方。 被瞪一眼后，他才不情不愿,稍微松开一些,好像挺委屈似的。等林空鹿注意力转到其他事上时，枝叶又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缠住林空鹿的细白手腕。 往往林空鹿察觉时,他都快把对方的腰也圈住了。 林空鹿十分无奈，只能退一步要求：“在家里就算了,在外面不能这样。”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江辞不要脸,他还要呢。 江辞听了又挺委屈，他也没做什么，只是贴贴而已。还有更过分的事,他都只敢在脑海里想想，没敢让小鹿知道呢。 而且他知道分寸,在外面或有外人时,他顶多用枝条缠住小鹿的手腕，蹭蹭对方的手指，别的都不敢做。 但在林空鹿看来,这已经挺黏糊了。尤其跟陈少校他们谈正事时，忽然被黏黏糊糊地缠着手指蹭蹭，怪尴尬的。 要是养只猫咪被这么蹭蹭，倒没什么，是江辞的话就……咳，他怎么可能不浮想。 江辞听了愈发委屈，神情颇有些红眸时的样子：“你的意思是，我还不如猫？” 林空鹿：“咳，也不能这么对比。”猫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撸，你……哎，不能想，有伤风化。 “只是让你平时克制些。”他解释。 见江辞眸光黯淡，微微垂头的样子，像情绪低落的大型犬，他又忍不住心软，妥协道：“如果你白天能尽量正常，晚上就、就……随你。”当是奖励。 说到后面，他耳朵微红，语气支吾。 实在是江辞现在除了戾气少了些，不再看到有人靠近林空鹿近就充满攻击性外，其他方面跟没解除精神印记影响前差不多。 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精神印记影响没彻底解除？又或者影响解除了，习惯上一时还不适应？总之，林空鹿觉得应该锻炼他适应，就当这是个缓慢的恢复过程吧。 江辞闻言眼睛明显一亮：“真的？” “真的。”林空鹿轻咳保证。 几乎立刻，缠着林空鹿的枝条倏地收回，江辞举手保证：“好，我一定做到。” 林空鹿：“……”总感觉是装的可能性更大。 忽然有点后悔。 * 江辞不再过分黏糊后，林空鹿终于有空处理正事——主要是出去见人，毕竟他名义上还是曙光基地的最高领导。 尤其贺阳对他和江辞还十分敬重，自他醒后，基地的大小事情都要向他们汇报，尽管林空鹿早就说过她拿主意就行。 此外中央基地派来的人也要见，还有灾后重建事宜。 邪神虽然死了，但祂留下的巨大躯体还在。尽管祂的本体并非精神具象化那样——庞大到三只眼睛悬在天上像血月、躯体能抱住半个星球，但实际，也有好几座绵延的山那么大。 好在祂的精神彻底消亡后，祂留下的精神感染也随之消失，也就是说，对方留下的庞大躯体，并不会残留精神感染，更不然像之前残页那样不能靠近、不能接触，甚至不能直视。 当然，随着祂消亡，残页上的精神感染也已经消失。 不过这些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精神感染虽然消失，但祂带来的病毒感染仍存在。 所以，几个大洲临时组成的联合政府仍不敢派人靠近躯体。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在史前文明时代，就来到这颗星球的宇宙生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万一祂的躯体上没有精神感染，但还留存着病毒呢？贸然派人前去处理，极可能造成人员感染。 其次，这么庞大的家伙，实在也不知该怎么处理。以人类现今的科技，又没有湮灭弹，能将其躯体彻底销毁，更无法把祂一炮送到太空去，让祂从哪来回哪去。 可把祂放在那不管，也不可能。 首先就是躯体内可能存有大量病毒，不处理，会造成持续性感染。其次，万一再出现个组织那样的协会，派人偷偷接近躯体采集，搞出点什么事来，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躯体这么庞大，他们联合洲的人就是看守再严密，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眼下各大城市正在重建，还有不少丧尸、异变动植物没处理，能够治疗病毒感染的特效药也没研究出，这种事要是再来一次，没人能承受得起。 “中央基地这次派我来，就是想向您询问，有没有解决的办法。”曙光基地的原政府大楼会议室内，陈少校恳切地望着林空鹿说。 宋云蔚之前加入了中央基地的觉醒者军团，虽然这段时间一直赖在曙光基地没回去，但名义上也算是中央基地的代表，开会时坐陈少校那边，位置正好在林空鹿和江辞对面。 见陈少校一直期盼望着自家弟弟，他不由看了看江辞，随后轻啧，心中纳罕：这家伙今天变正常了？ 不像前两天，恨不得24小时把他弟弟捧在手心不给别人看，像护食的凶兽似的了。 江辞察觉大舅哥的视线，淡淡扫一眼，心知肚明，很快移回。 林空鹿没察觉，正和沈惑一起看陈少校向他们展示的照片——卫星拍下的邪神被杀死的瞬间。 而且拍的正是江辞的藤蔓撕裂巨虫头部，疯狂钻出的一幕。 “头上带点绿，看起来像株大号虫草。”林空鹿忍不住点评。 “虫草比祂有营养多了，还能炖鸡，这玩意只会带来污染。”沈惑摇头，语带嫌弃。 “虫草炖鸡？好吃吗？”林空鹿好奇问。 “就那样吧。”沈惑说，“虫草我那有很多，鸡也养了，你下次去无妄城，我让人炖给你吃。” “好好。”林空鹿 眼睛放光。 江辞：“……”是时候在曙光基地也养一批鸡了。 想到就做，他转头先跟贺阳商量。 鸡？我们基地有养。”贺阳压低声说。 毕竟场合严肃，不适合讨论这个。 但沈惑还是听见了，道：“我们是沙漠散养鸡，肉质紧实，鲜嫩，生的蛋也高营养，特别适合……” 说着余光瞥一眼林空鹿，强调：“特别适合给小朋友补充营养。” 所以弟弟，快带着小侄子跟哥哥一起去无妄城玩吧。 江辞：“……” 他转头咬牙对贺阳道：“我们的鸡也散养，放附近的山上养。” 贺阳尴尬：……有没有可能，曙光基地外的山上都是变异植物和丧尸？ 送到山上给它们加餐吗？ “咳咳。”陈少校忍不住打断，“诸位，先讨论正事吧。” 江辞和沈惑立刻看向他，神情严肃——他们讨论的难道不是正事？ 养鸡，准确说，在城外散养鸡，意味着恢复安全和民生，意味着要清理城外的污染和丧尸，多么正的事！ 甚至江辞已经在心里安排了，等会儿开完会，就去城外山上杀丧尸。至于陈少校说的处理那只虫子的尸体……啧，不是他不重视，而是这件事显然不是一两天、一两个人拿主意，就能解决的。 林空鹿也这么想，他先询问陈少校：“针对病毒感染的特效药还没研究出吗？” 陈少校摇头，但并不沮丧，甚至带着些希望道：“中央基地和联合洲的重要科学家都在没日没夜地研究，尤其是顾福明老教授，听说已经有些眉目了，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用上疫苗和特效药。” 林空鹿点头，提议道：“也许可以提取祂躯体中的组织液进行研究，最初的病毒就是组织的人被祂蛊惑，从祂躯体上提取组织液，而后小范围传播开。” 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史前文明时期被冰冻的病毒，随着冰山消融而重现。但归根究底，都是来自祂。 “在祂躯体中存在最原始的病毒，研究后或许能有启发。现在没有精神感染了，注意防护，不要直接接触病毒的话，就不会被感染。” 老话说，剧毒的植物的附近往往长着能解毒的草，虽不一定灵验，但万一呢？ 这棵大号“虫草”说不定也是药呢？ “至于怎么处理躯体，我想一是看能不能烧掉。”林空鹿继续说，并分析利弊，“不过这么大的躯体，烧起来，恐怕会造成很严重的污染，而且躯体绵延好几座山，会引起更大火灾。” “没错。”陈少校赞同，“联合洲也提过这个方案，但慎重考虑后，还是先搁置了，主要就是污染太重。” 但只是暂时搁置，如果后续实在想不出好的办法，为防止病毒蔓延，不得已，也只能烧。 林空鹿摇头，道：“最重要的是，现在还不确定原始病毒能不能被高温杀死。” 陈少校一愣， 显然完全没考虑到这点。 同样搞科研出身的宋谨舟若有所思：“小鹿说得对，确实有些病毒可以耐高温??[，煮沸也杀不死。当然，焚烧温度会更高，但祂毕竟是宇宙中来的神级生物，前所未见，我们对祂一无所知。” “所以我建议研究一下再做决定。”林空鹿说，“主要是我还有个想法，就是能不能有个更绿色环保的处理方法，比如把祂的躯体当成养料，让躯体被某种菌或植物寄生，就像照片里这样，植物从头顶长出，一点点将躯体掏空，最后只剩下空壳……” 众人纷纷望向他。 “呃，我的意思是，就像虫草那样。”林空鹿一脸无辜，问：“怎么了？” 众人忙摇头：“没什么。” 太残忍了。 不过他们喜欢。 要是真可以就好了，让那家伙在人身上搞寄生，活该！ 林空鹿见他们没有异议，又继续：“当然，寄生的动植物要有特殊性，最好能不会被病毒感染，而且能汲取病毒，将其转化。” 就像一些觉醒者，被病毒感染后，反倒拥有了力量。而这些力量在祂死后，并未跟着消失。 等研究出疫苗和特效药，不会再有人变成丧尸，人类就可以变相和病毒共存。 当然，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做成的事，主要还得看各位科学家们的研究。 至于眼下—— “我提议，先把祂的躯体冰封起来，就像史前文明那次一样。”林空鹿道。 这样可以有效阻止躯体可能带来的病毒感染，而且冰封时可以留下一角，供科研人员长期取样研究。 这样留下的范围小，也方便看守，防止心怀不轨的人接近。！ 斫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54 章 番外三 联合洲政府经过数轮讨论,最终采纳林空鹿的建议，暂时将祂的躯体冰封。 一是根据从组织里查抄出来文献记载，这种处理方式有先例,史前文明时期,人类就是这么做的；一是暂时还没研究出解决病毒的特效药，考虑到科研需要，大家也倾向冰封。 但这样庞大的躯体，要完全冰封并非易事,商定后，各洲都紧急召集冰系觉醒者。 贺阳作为冰系觉醒者中的佼佼者,也在征召之列,不久就去中央基地报道了。 林空鹿醒来这些天,除了例行和贺阳、陈少校他们开几场会，其他大部分时间不是陪江辞腻歪,就是懒洋洋地逗崽，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 贺阳这个真正管理基地的实干派一走，他顿觉痛失巨擘，头都开始疼了。 宋云蔚无奈翻白眼：“别乱用，痛失巨擘一般形容厉害的人物不幸离世。”人贺阳活得好好的呢。 林空鹿：“我没文化,我初中毕业。” 宋云蔚：“……” 这下轮到他心痛了,碎碎念：“怪我，都是我的错……” 要不是他当年把弟弟弄丢，弟弟怎么会早早辍学。 林空鹿没想到开个玩笑把哥哥整抑郁了，忙干笑：“开玩笑的，就是夸张形容一下。” 江辞揽着他的腰，下巴搁在他颈窝，闻言倒是若有所思：“小鹿想学习吗？我可以给你一对一辅导。” “不想,谢谢。”林空鹿忙严肃拒绝，他辍学早有不代表后来就不读书了，何况还有前世、前世、前前世呢。 再说，以前被系统忽悠做任务攻略江辞时，又不是没被江辞辅导过，不都是辅导着辅导着就……当然，那时他和江辞都还青涩，不至于真做什么，但现在可就不好说了。 “别乱动。”林空鹿掐一下轻挠自己手心枝条，眼神暗含警告。 江辞略微遗憾，要是宝宝真想辅导的话，他还有很多玩……不，是教学方法呢。 宋云蔚显然也看出江辞不怀好意，不由轻咳：“你要真闲着没事，不如接替贺阳，帮着管理建设基地。怎么说，基地也有你一份责任吧？” 江辞终于将下巴从林空鹿颈窝抬起，懒洋洋问：“都有什么活要干？” 宋云蔚见他愿意干活，赶紧让人把一堆文件都把给他，说：“喏喏，你先看着处理。” 江辞：“……” 他怀疑大舅哥把他当免费劳动力使了。 蹙眉拿起其中几份文件，他若有所思，道：“先找人规划一下养鸡场的建设。” 宋云蔚：“……”你还真打算养鸡？ 江辞说干就干，拿着文件，拉起林空鹿就走了。 宋云蔚目瞪口呆：“……他是来玩的吧？就只处理养鸡场规划？” 说完转头看向旁边，同样坐在会议桌旁的沈惑正深深蹙眉，似乎在想什么棘手的事。 宋云蔚又正色起来，问：“在想什么？” 沈惑严肃：“我也书读得少，在想是不是该进修一下。” 宋云蔚：“……” “对了，我要尽快回无妄城一趟。”沈惑忽然起身，神情凝重。 宋云蔚不由又跟着正色：“有要紧事？” “嗯。”沈惑凝重点头，“回去规划养鸡场的规模扩大计划，发展地方特色经济，现在和平了，未来要把发展放在第一位，我们无妄城的鸡不会输给你们曙光基地。” 宋云蔚：“……”虽然但是，距离那么远，短期内可能不会有竞争。 当然沈惑只是随口说说，实际情况是他在曙光基地已经待了许久，暂时又没什么事，该回去了。 得知沈惑要走，林空鹿和一众朋友都来相送，包括星白星墨。 沈惑知道自己跟他们其实不算熟悉，他们都是林空鹿的朋友，或许是看在林空鹿的面子上，才特意来送。 但不管原因是什么，心中都有些感动。 林空鹿似是猜到他想什么，将准备好的礼品送给他时，朝他眨了眨眼，说：“虽然大家相处不久，但都一起战斗过，一起经历过生死，沈哥有空常来。” 沈惑微愣，看向其他来送别的人，很快明白他的意思，不由莞尔。 “你有空也常到无妄城玩，带上崽崽。”他接过礼物时，轻轻和林空鹿拥抱了一下，目光一一掠过江辞、宋云蔚、赵星白、赵星墨，笑着继续道，“还有江辞、云蔚，星白、星墨，你们大家也是。” …… 送走沈惑后，林空鹿有些惆怅。 江辞勾着他的小手指，和他一起往回走，察觉后语气微酸：“你要是舍不得，过几天我们带着崽崽一起去无妄城。” 林空鹿忽然停住脚步，转头看他。 江辞佯装若无其事：“怎么了？” 林空鹿“扑哧”轻笑，勾勾他的小手指，晃了晃说：“别胡思乱想，我是在想沉尧、唐奕川他们现在不知在哪，也不知……” 说着他语气微顿，不愿去想最糟糕的情况。 江辞微松一口气，听到后面也微微皱眉：“已经让周翼他们去找了，但一直没消息。” 林空鹿叹了声气：“但愿他们没事。” 只要他们没在那决战中被祂融合，只要他们还“活着”，就有希望。 江辞揽紧他的肩，在他鬓角吻了吻，低声道：“别想那么多，不会有事的。” 至少他能感觉到，唐奕川还“活着”，他的空间能力来自对方，可以确定对方没被融合，只是不知道在哪。 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江辞也不急，第一天继续去规划他的养鸡场。甚至为了达到散养鸡的目的，他亲自到山上把异变植物都清理了，回来时差点成“植物人”。 林空鹿见他耳朵都变成细枝，开出了小花，一阵头疼，帮他刻了几个精神印记后，板着脸道：“你再这样不顾自己身体，胡乱透支，以后就当各‘植物人’吧，我也不管你了。” 江辞身上的植物化状态刚消退，下一秒就因精神印记影响，紧紧抱住林空鹿，哑声闷道：“没有透支。” 林空鹿：…… ⒁斫染的作品《穿成丧尸文里的怀崽炮灰》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感受到什么硌着自己，他脸忽然变红，脖颈都透着淡淡的粉，微恼推拒：“去找松晗解除影响。” 江辞却紧紧抱着他，黏糊得像大型动物，声音低哑含糊：“不用，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没有被过度影响。” 说着不等林空鹿，就将人抱到了床上。 …… 三个月后，中央基地传来消息，以顾福明教授为首的研究率先研究出对抗丧失病毒的疫苗和特效药。 两种药目前都处于临床实验阶段，一旦通过，将加紧审批，批量生产。 人类等待许久的又一个希望，终于也快来了。 尽管根据官方消息，疫苗的保护率为90%，特效药在感染后24小时内注射，阻断丧尸化的概率达99%以上，72小时内注射，阻断率降到70%，72小时后注射无效。 但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和惊喜。 年底，宋谨舟的团队也传出好消息，研究出针对丧尸的觉醒药剂和阻断药剂。 觉醒药剂并非是让丧尸觉醒能力或意志，而是针对还有一丝理智，或能够觉醒自我意识的极少数丧尸，帮他们觉醒意识。而阻断药剂，则是使他们不再具备感染性。 至于无法觉醒自我意识，已经完全是行尸走肉的丧尸，两种药剂对他们都无效。 “所以不能给所有丧尸都打阻断剂，让它们失去感染性。”林空鹿眨巴着眼睛，看向宋谨舟。 宋谨舟点头：“因为能觉醒自我意识的丧尸，一定程度上属于还没完全死亡。他们一般都是生前有极强的自我意志，尽管已经丧尸化，但细胞活性仍在，只是大幅降低，与死亡无异。在一定条件下，他们仍能恢复一定意识，程度因人而异，觉醒药剂就是帮他们加快这个过程。 “不过这样的丧尸是极少数，大部分丧尸是完全死亡，依靠祂的力量驱使躯体，不过细胞没有活性，意识也早已不存，药剂对他们没用。” 这也是祂死后，人类没有立刻大面积消灭丧尸的原因。因为出现过丧尸化的人恢复自我意识的情况，尽管只是极个别，但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丧尸都可以。 宋谨舟的研究就是为解决这个难题。 林空鹿若有所思，忽然眼睛微亮：“爸，你是在曙光基地研究出来的，曙光基地可以优先使用到这些药剂吧。” 宋谨舟闻言轻咳：“已经全部上交中央基地了。” “啊？”林空鹿露出失望神色。 宋谨舟很快揉揉他的头，继续道：“那边会将两种药剂与武器结合，以后药剂就装在子弹里，打在丧尸身上，能恢复意识就再补一枪阻断子弹，不能就——” “不能就再送一枪归西子弹。”林空鹿接道。 宋谨舟咳嗽，道：“放心，我已经替曙光基地申请第一批武器了。” 林空鹿眼睛微亮，果然看，还是上面有人好办事。 …… 随着针对丧尸病毒的各种药物问世，人类终于渐渐清理掉大部分丧尸和异变动植物，真正意义上地开始重建家园。 林空鹿和江辞也在半年后的一天，收到鸟翅人周翼的“求救”——好消息是，他们终于找到唐奕川和沉尧了；坏消息是，他被抓了。 原来沉尧和唐奕川在那次和祂的决战中，和沈惑一样都被祂呼唤，差点被融合。 虽然因为林空鹿和江辞及时消灭祂，间接救了两人，但两人也察觉自己快要彻底堕化，无法再回曙光基地，干脆就地自囚，一起把自己困在一处山谷中沉眠。 周翼就是不小心惊醒了沉眠许久，已经近乎失去自我意识的两人，不幸被抓。对了，还是唐奕川的女儿——唐新蕊抓的。 听完侥幸逃出来的一名翼人的汇报，林空鹿无语望天。 江辞面无表情，直接拿枪。 林空鹿一惊：“干什么？” 江辞：“当然是去救人，不然除了我们，谁还能对付沉尧和唐奕川？” 林空鹿：“……也是。” 江辞：“顺便送他们一人一颗归西子弹。” 林空鹿：“……是阻断子弹，谢谢。”！ 斫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55 章 if（慎）假如没有末世1 林空鹿在送外卖的时候,被人“绑架”了。 对方还是个A大学生，而且成绩优异，品学兼优,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是学生眼校草、学神、学校的风云人物。 但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表面优秀的人，其实脑子不太正常。 事情要从半个月前说起,当时他刚结束高考,回家后每天被大哥宋云蔚像对瓷娃娃似的，每天管这管那。 当然这也不能怪大哥,对方十五岁那年在家门口的篮球场上打篮球,把他放在家门口，结果一个没留神儿,让他被人用一根棒棒糖拐走。 之后大哥愧疚悔恨十几年，和父母也一起找了十几年，终于他初一那年找到他。 知道他被拐后过得不好,大哥更加愧疚,拼命补偿。父母在研究院工作忙,是大哥每天早起送他上学，晚上睡前给他送牛奶，吃饭问他吃得好不好,睡觉睡得香不香,简直像对待上幼儿园的小娃娃，恨不得把缺失的那十几年都补回来。 林空鹿一开始还没觉有什么，但时间一久，就有些受不了了。毕竟小时候还行，长大后,谁不想要点自由？ 而到他高考前，大哥的症状愈发严重，堂堂宋总，每天早起不去上班，而是在厨房给他做饭，亲自搭配营养餐，每天关心他复习怎么样？累不累？甚至询问交友情况。 总之，最后他实在受不了，高考一结束，就借口要去同学家玩，骑着山地车离开云京，打算利用暑期来一场旅游——骑行全国。 但这个计划在他到达A市时不幸破产，他心爱的车丢了。 林空鹿当时站在繁华忙碌的A市街头，望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简直欲哭无泪。 偏偏大哥这时又打电话来，叭叭问他在哪，让他赶紧回家，还威胁说再不回，就把他的银行卡停了。 林空鹿撇嘴，压根不信宋云蔚真会停。 不过他的卡都是父母和大哥的副卡，一旦使用，肯定会被大哥发现在哪，所以就算不停，他也不打算用。 他出发时特意取了现金，因为要穷游，没取太多。但现在那不算很多的钱，也因为放在车上的包里，和车一起被偷走了。 “唉。”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 林空鹿坐在马路牙子上叹气，虽然报警了，但车一时半会儿找不回，钱也只有口袋里剩的一百。 可他又不想就这么回家，思来想去，终于让他找到一个办法——把身份证压给外卖平台，租一辆小电动，跑外卖赚点钱。等车找回来，他还能继续穷游。 说干就干，他很快搞定手续，骑上小电动，戴着平台统一发的鹿角安全帽，就开始干活。 送的第一单是A大的，因为负责大学城这片区域，之后他又接到不少A大的单，然后，他就遇到了那个长得一表人才，其实精神很有问题的男生。 当时他电动车坏了，正蹲在路边修时，忽然感觉有道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 他抬头逆着光线 去看，亮白的阳光下，只看到一个有些模糊的身影。 对方很快走近，在他面前站定，俯下了身，有种干爽清冽的气息袭来。 林空鹿眯起眼睛，终于看清了他的样貌——穿着白衬衫，斯文俊秀，唇角微微含着笑，清俊眉眼像水墨绘染。 林空鹿不是没见过长得好看的人，事实上，他自己就很好看，上学时甚至有男生追。还有宋云蔚，他的父母，都容貌优秀， 但他还是被对方的样貌小小惊了一下，怔怔看着对方。 然后那人伸出手，向他自我介绍道：“我叫江辞，是你的男朋友。” 哈哈，林空鹿瞬间回神，差点没绷住笑。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看见到他第一眼，就自称是他的男朋友人。 他又没失忆，有没有男朋友，自己能不清楚吗？ 但紧接着，对方又说出第二句：“这个世界马上就会末世，丧尸横行，不过--” “别怕，我会保护。”那个清俊白皙的男生语气温柔跟他说。 简直恐怖，不仅脸皮厚，还精神有问题。 不过当对方将一支雪糕递到他手里时，他还乖乖起身，跟对方走了——当然，带着小电动。 对方说要带他去修车。 他绝对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奇这个人为什么说要末世，中二病？还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也绝不是图对方的雪糕，和对方愿意帮他推着沉重的小电动，更不是因为对方长得好……好吧，他承认，这人长得是有点戳他的审美。 好吧，不是有点，是还挺戳的。就是可惜，人虽好看，脑子却不太好。 修好车时，天已经黑了，今天没跑几单，还花了钱修车，林空鹿严重怀疑是平台想讹他。 更糟糕的是，他住的青旅今天到期，大晚上的，又累又饿，口袋里的钱已经花完，送外卖的钱却还没到账，甚至他还向旁边男生借了钱付修车费。辛辛苦苦干一天，最后收入却是负，难道今晚要去住桥洞、睡大街？ 要不还是刷大哥的卡吧…… 林空鹿犯愁想。 似乎是看出他的窘境，那个叫江辞的男生眸中闪过一抹他看不懂的情绪，然后温声道：“我租的房子就在附近，你要不要先到我那住一晚？” 说完像是怕他误会，又解释一句：“不用担心，我不是什么坏人，我是A大的学生。不放心的话，你可以先看一下我的学生证和身份证，或者我带你去学校的宿舍住。” 许久后，林空鹿才明白，对方严重那一抹情绪是心疼——对方以为他真是一个可怜，在社会上讨生活的外卖员。 不过当时的林空鹿并不知道，他看了对方的学生证和身份证，再加上对方除了刚见面时说的那两句话不太正常外，后面一直是个正常人，他就放下戒心地……跟对方去了租住的地方。 后来林空鹿无数次后悔这一点，出门在外，一定要提高警惕，不要轻信陌生人，哪怕对方是长相帅气、彬 彬有礼的男大学生。 不过当晚到了对方住处，这个叫江辞的人还是很正常的，见他又累又饿，还好心下厨，给他煮了面，面里打了两个荷包蛋，又在上面铺了一层牛肉。 除了宋云蔚，林空鹿就没见谁煮面放这么多辅菜的，久违地又想起被大哥追着关心的感觉。 此时他觉得自己之前误会了，这个叫江辞的人，其实是个好人，一个乐于助人、品德高尚的人。 对方不仅带他去修车，还给他提供住的地方，给他做饭，使他免于挨饿受冻睡大街。 问他为什么这么帮自己，对方温和一笑，清俊好看，道：“你以后会明白的，我其实是你男朋友。” 林空鹿怔了怔，但很快回神。 好吧，除了脑子还是不太好。 他低头捧着大碗喝面，头顶的一撮短发微微翘起，心中飞快思索。 等喝完汤，他已经想好了，扬起一抹乖巧好看的笑，开口道：“哥哥，我初中刚毕业就被家里人赶出来打工，没有学历，每天赚不了多少钱，昨天钱又被偷了，现在没有住处，能不能在你这多住几天，等我赚到钱，一定立刻还——” “不用。”话没说完，就被江辞打断。 对方眼中又闪过那种他不懂的情绪，声音也沉了几分，道：“我都知道，你放心在这里住下，之前的家人……就当从没有过吧，以后你会有更好的家人。” 林空鹿：“？？？” 他感觉这个人的精神问题好像时轻时重，唉，也怪可怜的，明明长了一张这么好看的脸。 是个好看，但脑子不太正常的人。 真是人无完人。 ……也不知是怎么考上A大的。 林空鹿决定，自己在这住下后，平时没事还是照顾着他一些，就当是回报对方这么帮他了。 江辞租的住处是两室一厅，其中一间卧室改成了书房，看起来不差钱的样子。 是个有钱，好看，但脑子不太正常的人。 林空鹿在心里又加一条。 晚上，江辞在书房铺了一张床，让林空鹿住卧室，自己睡书房。 林空鹿惊讶，然后连连拒绝：“这是你的住处，怎么能我住卧室，你住书房？还是我们换过来吧。” 江辞却摇头，语气温和，但态度坚定：“你住吧，我晚上要在书房学习，方便一些。” 借口！林空鹿觉得这肯定是借口。 但江辞态度十分坚决，他怎么拒绝都没用，甚至对方把书房门锁了，他只能不好意思地同意。 唉，真是个有钱，好看，又心善，但脑子不太正常的人。 当晚，林空鹿休息得很好。 早上起床时，江辞已经做好早饭，见他醒了，忙招呼他去吃。 林空鹿简直不好意，吃完早饭主动去洗碗，却又被对方赶出厨房。 他有些讪讪，见快到工作时间，忙说：“那我先去上班了。” 江辞在厨房洗碗，系着围裙，身材颀长，窗外的晨曦照在他身上，有种居家的温馨感。 闻言，他微微转头，似乎蹙着眉，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叮嘱：“路上小心，不要太辛苦。” 简直可以娶回家了。 林空鹿心想。 不过他住在别人这，也不能总占人家便宜。 晚上提前收工，他趁江辞还没回来，帮这个好心、心善，但有些不幸的室友把房间卫生打扫了，顺便看冰箱里有什么，简单做了两菜一汤，还把米饭焖上。 做完这些，感觉自己总算不是白吃白喝了，江辞回来说不定还会惊喜。 但事实却是，江辞回来，看到桌上饭菜，眼中又露出那种他不懂的情绪。 以后不要做这些，等我回来做就行。”对方站在他面前说，还拿起他的手检查，哑声问：“有没有受伤？” 林空鹿感觉有点怪，忙抽回手，说：“这哪算辛苦，只是简单的家务。” 这个人怎么跟宋云蔚似的，好像他不能干一点活。关键是，没有惊喜，他做了饭菜，江辞他居然没有惊喜！ 林空鹿有种满心的期望都落空了的感觉，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想什么，江辞就又道：“我知道，你以前过得不好，不过以后不会了。” 林空鹿：“？？”你知道？你又知道了？ 感觉又开始不正常了。 “你怎么会知道？”他故意好奇问。 江辞忽然认真看着他，看得林空鹿心头一悸，还没回神，就见对方已经移开视线，淡声提醒：“你昨天刚说过，初中毕业出来打工。” 林空鹿：“……” “哦，对对。”他忙点头。他昨天是编了这么一套说辞。 哎，因为对方经常说奇怪的话，他都开始条件反射觉得对方每句话都不正常了。 之后接连三天，林空鹿都住在江辞这，白天正常出去送外卖，晚上能赶在江辞之前回来，就他做饭，不然就是江辞。 不过自从他做过一次饭后，江辞此后每天都回来得比他早。 林空鹿渐渐觉得，他是个除了偶尔说几句不太正常的话，其他方面都很好的人。 除了对他的工作有些不满，江辞似乎很想让他辞了送外卖的活。不过对方的出发点是好的，是希望他能复习再上学。 没想到他在A市遭遇偷车贼后，竟又遇见如此善良的人。果然，人间充满真情，人间自有大爱。 直到住在这的第五天，林空鹿终于偶然发现了江辞的不对劲之处。 虽然对方平时也会说些奇怪的话，好像不正常，但这次情况不一样。 当时是深夜，林空鹿因晚饭多喝了一碗汤，睡梦中被憋醒，迷糊中睁开眼，想去卫生间。 然而还没等他伸出手去开灯，忽然看见门口位置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他顿时吓得一激灵，刚醒的那点困意瞬间飞走，慌忙闭紧眼，心脏“咚咚”直跳。 过了大约一分钟 ，心跳渐渐平复，没刚开始那么怕后，他又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毕竟房间太黑，有时候可能是视觉错误，也可能是……他睡觉前把衣服挂在门上了？ 初中刚被找回家的那段时间，他有一晚就因半夜醒来，看见自己挂在床边的衣服阴影，误以为是人，吓得一夜没敢睡。 这么安慰自己一番后，他又悄悄睁开眼，然后被吓得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那个人影动了！ 它在一步步往床这边走。 是谁？有歹人闯进来？还是……其实是江辞？ 大约是和江辞相处了几天，觉得他这人很好，林空鹿更倾向怀疑是有人入室抢劫。 对方朝他这边走干什么？难道发现他醒了？江辞有察觉吗？他现在喊江辞的话，是江辞先赶过来，还是他先被……灭口？ 林空鹿紧张得心直跳，掌心全是冷汗，就在他计算着等对方刚走近，他就一把掀开被子蒙对方头上，一阵乱拳先把对方打蒙时，那道人影停下了。 它就站在床前不远处，不再进一步，也一直没离开。 林空鹿的心一直紧张跳着，就在他快装不下去，那道人影忽然在床边蹲下，似乎在看他，低低叹息一声：“宝宝。” 林空鹿：“！！！” 他瞬间从紧张变成了悚然，是江辞，那个声音竟然是江辞？ 对方要干什么？为什么大半夜跑到他床前吓他，还喊“宝宝”？ 林空鹿顾不得想这个称呼有点肉麻的问题，直觉自己像被骗进妖精洞的唐僧，白天看着富丽堂皇的非、无比正常的地方，晚上忽然变得阴气森森、骷髅遍地，漂亮和善的女施主也露恐怖的妖怪外皮。 或者是进了黑客栈，白天掌柜热情招待，晚上便霍霍磨刀，准备做人肉包子。 总之，他觉得江辞不正常，真正意义上的不正常。毕竟没有那个正常人，会半夜到客人的床前吓人。 可能对方白天正常，晚上就暴露了不为人知的一面。又或者，他其实是妖怪，画皮，白娘子…… 林空鹿惊悚之余，大脑飞速转动，脑洞也大开，乱七八糟地想象猜测。 他紧紧闭着眼，呼吸都不敢大气，生怕被江辞发现他其实醒着。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响起脚步远离的声音。 林空鹿终于敢睁开眼，先悄悄露出一条细缝，见那身影渐渐走到门口，然后门缝开，外面的灯光照进少许，让人终于能看清他的身影。 是江辞，的的确确就是江辞！ 林空鹿屏住呼吸，忽然见对方回头，他吓得忙又闭紧眼，久久不敢动。 这次，直到房间内响起关门声，他也没敢再睁开。怕对方其实没走，只是假意关门，要诈他。 大约又过了十几分，房间内确实不再有声音，他才敢睁开眼，视线在黑暗中逡巡一圈，没看到黑影，忙先开薄被坐起，打开灯大口喘气。 冷静下来后，他不再脑洞大开 ，而是认真分析：江辞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他有梦游症。 第二天，林空鹿顶着黑眼圈起床，到客厅没看见江辞，又到厨房，也不见人。 他奇怪想，会不会是还没起？这可真是难得，江辞平时作息规律，一般都起得很好。 让你半夜不睡觉吓人，早上起不来了吧！该！ 林空鹿在心中恶狠狠地想，一转身，忽然撞到一个修长高大身影。 “啊！” 他吓得惊叫，条件反射往后一仰，脚跟却没动，身体眼看就要摔到后面的橱柜上。一条沉稳有力的手臂忽然横在腰间拦住他，将他往前一带。 猝不及防，他撞进一个有些温热的怀抱。 是江辞。这是第一反应。 有体温，是活的，不是鬼怪。这是第二反应。 江辞似乎也没想到会直接将他揽入怀中，低头怔怔看他。 一时两人维持这个姿势僵住，直到林空鹿回神，忙推开他，道：“你怎么忽然冒出，一点声音都没有？” 许是刚才被惊吓还没平复，他心跳仍有些快。 江辞提起豆浆包子，说：“出去买早餐了。” 接着又问：“怎么被吓成这样？” 林空鹿心想，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昨晚先被你吓过一遍，刚才我会反应那么大？ 不过还江辞到底是什么情况，知不知道自己梦游，或者其实根本不是梦游，就是故意的…… 总之，他犹豫了一下，选择没透露，打哈哈道：“是你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我一跳。” 江辞看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拎着早餐回客厅，说：“先吃早饭吧。” “哦。”林空鹿跟在他身后，有些神思不属。 他暗暗打量江辞的背影，修长，高大，裹在白衬衣里的腰身劲瘦。转过身来，面容也斯文俊秀，是会被称为校园男神的那种长相。 林空鹿还是有些不明白，挺好的一人，怎么会半夜做出那种事。 吃早饭时，林空鹿依旧心不在焉，他仔细想了想，觉得要不还是搬出去算了。 反正他们认识其实也没多久，不管江辞是什么情况，以后他作为朋友，多照看对方就是。 至于对方昨晚的行为，他就不深究，也不纠结了。他干的是兼职，工资日结，正好这几天攒了几百块，可以去住个青旅了。 实在不行，就刷大哥的卡，顶多被找回家。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不由抬头，扬起微笑道：“哥哥，我正要跟你说件事，我最近攒到一些钱，也不好一直打扰你，打算今……呃，明……呃……” 江辞闻言忽然转头看向他，明明是和往常一样的温柔眸子，偏偏此刻有种渗人的感觉。 他不由支吾改口：“我的意思，等过几天有空，我就先搬走，不继续打扰你了。” 江辞定定看着他，眼中的墨色仿佛越来越浓稠，直到看得林空鹿头皮发麻，他忽然转回视线，兀 自正常地喝了口豆浆，好像和平时没什么两样，问：“你要搬走？” 林空鹿点头：“是啊，不过可能要过两天，只是提前跟哥哥你说一下。” 刚撞见昨晚那种事，今天就要搬走，太明显了。林空鹿咬着筷子，自己骗自己地往后延了两天。 江辞转头看他一眼，提醒：“不要咬筷子，不卫生。” 林空鹿：“……”这人有时候真的很有宋云蔚的感觉，像个大哥一样管着管那。 “为什么要搬走？在这里住不好吗？”见林空鹿放下筷子，他才继续。 林空鹿“唔”一声，假装自然道：“也不好一直打扰你，虽然你人很好，我们刚认识，你就帮我这么多，但大家萍水相逢，能……” “不是萍水相逢，”江辞忽然打断，纠正道，“我是你男朋友，我帮你是应该的。” 林空鹿：“……”来了，又来了，又不正常了。 他轻咳一声，假装不好意思：“别这样说，我们没谈恋爱。” 没办法，对精神不太好的人，最好先哄着。 江辞摇头，认真道：“没关系，你可以先适应，以后会谈的。” 林空鹿目瞪口呆，什么先适应？什么会谈的？谁和谁谈？咱俩吗？ 难道这是变相追求？ 他偏着头，仔细观察江辞的神情，最后得出否定结论：不，对方只是单纯说话不正常。 毕竟第一次见面，对方就说过“我是你男朋友”这种厚脸皮的昏话。 跟脑回路不太正常的人是说不通的，林空鹿不再继续，反正他跟对方说过了，等过两天，直接搬走就是。 至于留在这的两天—— 深夜，林空鹿醒来，不出意外，又发现江辞站在自己床前。 虽没像第一晚那样被吓到惊恐，但也着实考验心脏。任谁大半夜醒来，发现被室友站在床前直勾勾看着，都会一激灵。 第二天晚上又是这样，林空鹿早晨起来，顶着黑眼圈，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要精神衰弱了。 两天后，他给江辞留了张字条，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打算搬去订好的一家青旅。 离开时，他犹豫一下，又在字条上加一句：辞哥，你晚上好像会梦游，有空最好去医院看看。 有些不方便直接说出来的话，用文字转达最为方便。 林空鹿轻舒一口气，走出这间总共也没住过几天的租房时，竟有几分不舍。 唉，多好的一个人，偏偏精神方面有些问题，除了有认知障碍，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外，还会梦游。 林空鹿不知第几次这么感叹。 等他离开A市，还是联系一下大哥，看能不能想办法带这个人找厉害的医生看一下吧。或者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家人。 林空鹿边想边叹气，然后摇摇头，背着他本就不多的行李，锁门离开。 * 回到青旅社后，林空鹿忽然觉得日子变得无聊 ，每天抢单，送外卖，超时，被扣钱，得了好评，有提成……好像都激不起兴趣。 明明之前每天也都是这些事，但那时却不觉得无聊，甚至觉得新奇有意思，重要的是有人可以分享。 譬如被了扣钱，他晚上回去会愤愤不平跟江辞说，江辞会夹块排骨给他：“吃块排骨，消消气。” 得了好评，他回去笑眯眯跟江辞说，江辞仍给他夹筷菜：多吃点，会更开心。?_[(” 他有时会觉得江辞很幼稚，跟哄小孩似的。 不过也很有意思，前提是他正常时。如果骑行旅游时，是和对方一起，应该会很有趣。 林空鹿躺在青旅社的板床上想，但很快又摇了摇头。骑什么骑，他的自行车还没找到呢。 带着这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入睡，林空鹿感觉自己就像没睡着一样，意识一直朦朦胧胧。 第二天一早，被房间里的其他人吵醒，他长长打了个哈欠，然后起身去洗漱。 冰凉的水泼在脸上时，他终于清醒了些。 洗漱完，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感觉有些憔悴……能不憔悴么，感觉一整夜都跟没睡似的。 他撩一把水，抹湿头顶一撮因睡觉不老实而翘起的头发，用力压了压，很好，终于服帖了。 他满意出去，拎起自己的包下楼，在路边的摊位上买一个三块块钱的肉包——这物价也太贵了。 犹豫一下，又加个两块钱的青菜包。 连青菜包都这么贵了，他唉声叹气，咬一口包子，心想要不还是回家向大哥认个错吧。 忽然一阵大风吹来，林空鹿不久前刚按服帖的那撮头发又被吹翘起，风停，他看见路边商场玻璃墙里头发乱飞的自己，顿时气得瞪眼。 可下一秒，玻璃的边上跑来一道身影，气喘吁吁，停在他身后。玻璃中的对方比他高半个头，停下后，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死死盯着他的后脑勺。 林空鹿一僵，缓缓转头，对上江辞那双布满血丝的眼。！ 第 156 章 if（慎）假如没有末世2 江辞面色憔悴,一向打理得清爽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线条好看的下巴上也有一层淡青胡茬，看起来就像几天没休息好。 不、不会是这几天都在到处找他？ 想到刚才江辞急匆匆跑过来的情形,林空鹿心虚想,但转念又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啊，他走时不是给对方留小纸条了？相逢一场,大家只是普通朋友,有缘就聚，无缘就散,不至于这样找他吧？ 难道是因为他在纸条上写了他知道对方喜欢半夜梦游,站床前吓人的缘故？ 林空鹿顿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加那句话了。而且,江辞此刻看他的眼神实在……有些吓人，简直像是从森林里跑出来的一只狼，盯着猎物似的盯着他,仿佛随时会把他生吞活剥,完全没了之前的斯文俊秀模样。 林空鹿僵笑着朝他“嗨”一声,本来还想好好打个招呼。但江辞死死盯着他，一步一步，那双眼布满血丝,红得吓人。 林空鹿终于顶不住,直觉危险，在他就要走到自己面前时，忽然一扭头，转身就跑！ 雾草！这是什么情况？江辞之前还说什么这世界要末世了，马上会丧尸横行,但他看对方刚才那样子，才真像是丧尸。 江辞见他转身跑，立刻快步追来，哑声喊：“小鹿，等等！” 林空鹿哪敢等？他一口气跑到自己停在路边的小电动车旁，骑上后便拧动钥匙，但下一刻，车后座被人一把拽住。 “小鹿，别跑。”江辞沙哑开口，死死抓着车后座，五指用力到指节发白，声音竟好似发颤。 林空鹿这下也不敢骑了，万一身后这人脑子不正常，看他拧手把也不松开，被拖行了怎么办？ 他僵硬扭回头，看着江辞道：“你、你先松开，有话好好说，这样很危险。” 江辞红着眼睛看他，道：“我松开，你就跑了。” “我不跑，你先松开。”林空鹿保证。 江辞摇头，忽然长腿横跨，坐到了车后座。 林空鹿：“？！” “等等等等！这样会被罚款。” “那你就跟我回去。” “我要送外卖呢，怎么跟你回去？而且我干嘛要跟你回去？” “我是你男朋友。”江辞固执说。 林空鹿要崩溃了，转头说：“兄弟，大哥，你去医院挂一下精神科吧，你不正常你知道吗？” 江辞摇头，忽然用手臂箍住他的腰，说：“我很正常，我知道你现在不理解，没关系，你先跟我回去，我慢慢解释给你听。至于之前晚上……” 说到这，他语气迟疑，隔了两秒才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没忍住，有些吓到你了。” 林空鹿：“……”何止是有些？大半夜站在别人床前，非常吓人好吧。 他正想劝对方冷静些，结果还没开口，就见迎面走来一名交警，挥手示意他们靠边。 林空鹿：“……”完蛋。 两分钟后—— 怎么回事？骑车不带头盔，还违规载人？交警拿出小本本开始记。 ?本作者斫染提醒您最全的《穿成丧尸文里的怀崽炮灰》尽在[]，域名[( 林空鹿忙解释：“警察叔叔，我们本来就在路边，还没骑，闹着玩的——” “马路边上是你们闹着玩的地方吗？”话没说完，就被交警打断。 林空鹿：“……” “真的还没骑。”见交警不知在写什么，可能能是开罚单，他弱弱争辩一下，还想再挣扎。 却听江辞忽然淡淡开口—— “罚多少？” 林空鹿：“……”你有钱，你了不起。 交警抬头看江辞一眼，显然也对他这种态度很不满意，严肃教育道：“什么叫罚多少？罚钱不是目的，目的是要让你们认识到错误，认识到要遵守交通法规……” 两人站在路边，接受了整整五分钟教育，林空鹿头越听越低，江辞也不得不低着头挨训。 等终于教育完，林空鹿长松一口气。 交警忽然又缓和语气：“不过念在你们初犯，而且刚才我也看见了，确实还没来得及骑两步，今天就算了，不罚你们钱，下次注意。” 林空鹿诚恳：“对对，您说的太对了，我们一定谨记。” 交警对这个听劝的少年倒是很满意，看两人一眼，忍不住又多提醒一句：“小情侣闹矛盾，可以找个公园或回家，好好解释，别人在路边吵架，万一气上头了，骑车出了什么事，后悔都没用，知道吗？” 林空鹿习惯性点头：“对对……啊？” 他忽然抬起头，一脸懵。 江辞却在旁边道：“您说得对，我们认识到错误了。” “嗯，知道就好。”交警摆摆手，转身离去。 林空鹿：“……？” 他匪夷所思地转头，去看江辞。 江辞单手锁好电动车，另一手拉着他，道：“我们听警察的，回家好好解释。” 林空鹿：“等、等等！” 他被拽着边走边回头，喊：“我的车！” 然后就被拽进路边的一辆越野车，塞进副驾驶座位。接着江辞转身，去把他的小电动也推来，塞进后背箱。 林空鹿目瞪口呆，直到江辞走到车旁，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林空鹿：“……你这个状态，开车安全不？” 江辞转头看他一眼，忽然倾身帮他系安全带。 林空鹿条件反射往后一仰，后背紧紧贴着椅背。江辞离他太近了，他能感受到对方忽然靠近的气息，还有指节不小心碰到他手臂时，传来的温度。 林空鹿屏住了呼吸，感觉手臂上的汗毛似乎都竖了起来，浑身毛毛的，有感觉很奇怪。直到对方身体忽然撤开，他才稍松一口气，敢明显呼吸。 江辞深深看他一眼，很快给自己也系好安全带，然后启动车，脚踩油门，一路驶向住处。 林空鹿感觉自己被“绑架”了，连同他的小电动车一起。 他说了他要去送外卖，但江辞不理。他说了他要下车，江辞更不理。 对方一路沉默，直到车停在江辞租的住处楼下。 熄了火，江辞拔下车钥匙，转头看林空鹿。他眼中的血丝消退了一些，看着正常许多，但整个人却比之前紧绷了，仿佛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严峻的考核。 林空鹿无奈，只能跟他一起下车。 回到住处，一切都还是之前离开时的样子，除了林空鹿留的那张字条，现在变得皱巴巴，平铺在餐厅桌上，显然被人反复摩挲，看了许多遍。 林空鹿向餐桌走去，身后忽然传来“咔”的一声。江辞把门关上后，又反锁了。 林空鹿没多想，走到餐桌旁看那张字条。 江辞很快也走过来，修长身影站在他身后，离得很近。林空鹿似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他忽然有些紧张，脊背不自觉挺直。 “对不起。”江辞忽然伸出手臂，越过他，拿起那张字条。 不可避免地，对方胸膛贴到了他的脊背。夏天穿的衣服薄，温热的感觉一触即离，林空鹿脑袋嗡地一下，头皮都有些麻。 江辞很快撤开了，可能他仍觉得后背发烫。 江辞是故意的吗？还、还是他多想了？ 他僵立着不动，脑中混乱。 江辞见状，单手拎来一把椅子，放在他身后，抬手轻按在他肩上。 林空鹿就像提线木偶一样，被顺着他的力道坐下。 江辞神情浮现几l分担忧，干哑声音问：“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嗯？”林空鹿陡然回神，这才察觉自己方才走神，而且还是在想…… 他忙摇头，驱走脑海杂念，说：“没什么，你把我带来，到底想说什么？” 江辞另拎了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闻言忽然垂眸，指腹轻轻摩挲林空鹿之前留的那张字条。 林空鹿瞄一眼，干笑：“那个，我就是随便写写，不是真的说你有病……咳咳，不是说你真需要看医生。你要是觉得被冒犯了，就、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没有梦游。”江辞忽然开口打断，接着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双眼近乎温柔注视着林空鹿，“我只是梦到了一些事。” 林空鹿：“？”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从几l年前开始，我就断断续续做一个梦，一开始很零碎，渐渐地，那些梦的场景好似有剧情一样，能连接起来。 “在那个梦里，有另一个你和我，我们是情侣，相识，相知，相爱……” 林空鹿：“……”确实不太敢相信。 “梦中我们也是在A大认识，你骑车送外卖，经过我身边是溅了我一身水。” 林空鹿：没有溅水这回事吧？ 江辞：“后来你车坏了，我帮你修车。” 林空鹿：这倒是真的。 就几l天前的事，他肯定还记得。 江辞：“再 后来，我们就熟悉了，开始恋爱。你从小不幸，生活很苦，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 林空鹿：等等！这不是我编的吗？ “……再后来，”江辞忽然皱眉，略过许多，道：“再后来就末世了，丧尸横行，我们一起经历很多事，最终迎来胜利曙光，我们的感情也……” 林空鹿：“？？？”你这梦够跳跃的啊。 江辞好不容易讲完，就见林空鹿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他不由蹙眉，问：“你不信？” “啊？”林空鹿骤然回神，忙说，“信，当然信了。不过……” 他忽然一脸诚恳，建议：“你这么有钱，真的不考虑去找个医生看看吗？” 江辞：“……” 他倒了一杯水，递给林空鹿，继续道：“我们在梦中非常相爱，你很爱我，当然我也非常爱你，我们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孩子……” “噗——咳咳，哈哈，咳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继续，真的，我没别的意思……”林空鹿刚喝一口水，差点被呛到，忙放下杯子一阵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 江辞：“……” “我说的都是真的。”江辞递给他一张纸，语气失落地说。 “嗯嗯。”林空鹿认真点头，接过纸擦了擦水，又问：“那你有没有尝试……去看个医生呢？” 江辞：“……” 他抬起清俊眉眼，看向林空鹿，带着淡淡的失落道：“其实我一开始也不相信。” 林空鹿：“哦？” “也尝试过看医生。”江辞双手捧着水杯，神情低落。 林空鹿忽然觉得心脏像被揪了一下，其实……除了半夜站床前，江辞也没做什么。 而且他突然意识到，对方很可能不是在戏弄他，而是讲述真实的经历，并且，对方被这种经历所困扰。 但这怎么可能？他跟江辞从来没见过，江辞怎么会梦到他？还梦到他们谈恋爱？有个孩子？还一起经历末世？ 离谱！他们都是男的啊，就算真谈恋爱了，也不可能有孩子吧？ 林空鹿忙拍拍自己前额，让自己冷静。江辞脑袋不太正常，怎么自己也被绕进去了？ “其实我一开始不相信我会像梦里那样……爱上一个同性，”江辞继续道，“我起初是以上帝视角旁观这一切，我觉得那个我很蠢……” 林空鹿：可你现在也……不太聪明的样子啊。 “所以我起初没把梦当真，直到……”江辞皱了皱眉，忽然跳过一些事，道：“直到那天在校园里遇见你。” 林空鹿：“啊？” “我本来不相信一见钟情，但在看见你的哪一刻，我觉得心脏跳得很快，心情从未有过的喜悦。我要极力克制，才能在你面前表现得温文一些，不至于吓到你。”江辞回忆说，眉目充满了温柔。 林空鹿不觉也随着他的话，回忆起那天在校园初见的一幕……说实话，他当时在看见江辞时 ，也有种心脏漏跳一拍的感觉。 他当时以为是对方长得太好看了，颜值实在戳他的审美。但原来……这其实就是一见钟情的感觉？ 林空鹿下意识按住心脏位置，或许是因为这番回忆，又或许是因为江辞刚才的剖白，他忽然觉得心跳又开始有些加快。 “我知道你和我不一样，在你眼里，我只是个陌生人。”江辞继续道，“我本来想像梦中一样，先慢慢跟你熟悉起来，等你能接受我……但很抱歉，自从梦到过你后，我已经等你出现等了很久，我没能克制住自己，晚上去了你房间，吓到了你。” 林空鹿：“……” 他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好，到底是江辞精神出了问题，还是……他们真的有这样一个前世？或者是平行世界的他们？ 他发现自己居然匪夷所思地有点相信对方的话了，但……不行不行，这也太离谱了。 “你还是不相信我？”江辞见他久久沉默，忍不住失落问。 林空鹿下意识摇头，但顿了顿，又说：“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这事实在太匪夷所思，我想，我觉得……” 他一阵纠结，忽然咬牙，下定决心道：“要不明天我陪你一起去趟医院吧。” 江辞：“……”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你先留下不要走，我明天带你去见一个人，可以证明我说的。” 林空鹿：“啊？”还有人能证明？ 所以江辞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有末世？他们真的会相爱？而且会有个孩子？ 林空鹿整个人都懵了。 然后就这么晕晕乎乎地留了下来。 江辞帮他打电话给平台请了假，接着说要去实验室处理一下手续。说完这些，又给他做了早饭后，就匆匆离开了。 林空鹿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饭，吃到一半，忽然清醒过来——不对，江辞不正常，他怎么也跟着不正常了？ 对方让他留下，他就留下了？而且不说末世，就说男男生子，这种事可能吗？ 仔细想想，这件事更大可能还是江辞精神错乱了，可能他精神本来就有些问题，然后把看过的电影融合进梦境，当了真。 而自己，竟然跟一个精神病患者认真讨论了一早上这件事，还差点被对方说服？ 离了大谱！ 这么想完，林空鹿匆匆塞完口中的包子，又喝一口米粥，吃饱喝足后，随手抽一张纸擦擦嘴，准备起身去找江辞。 看在朋友一场份上，他现在就带对方去医院挂号。 然而手在门把手上一拧—— “嗯？”林空鹿疑惑。 怎么拧不动？ 他试着又拧一下，仍没动，心中不由升起不好的预感。 十分钟后—— 林空鹿放弃努力，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夭寿，造孽，他这是被“囚禁”了吧？肯定是！而且江辞这算是绑架吧？ 谁能想到呢，一 个衣冠楚楚的A大学子，校园男神，居然能干出这种事。 林空鹿拿出手机就想……好吧，他还有手机，可报警，打电话，这样算起来，对方也没有囚禁他，不让他与外界沟通的意思。 门被反锁，估计是担心他又跑掉。 唉，江辞果然病得不轻。 拿着手机犹豫半天，林空鹿最终没选择报警。对方才离开不到半个小时，他再看看。 他去冰箱拿一根雪糕，叼着坐在沙发上，打开A大的校园论坛，点开跟江辞有关的帖子，把夸江辞的留言，挨个点了个踩。 “踩”了一上午，临近12点，江辞终于回来了。 估计是一路跑回来的，他上身穿的黑衬衫被汗沾湿许多，手里还拎着从学校食堂打包带回的饭菜。 门刚一开，林空鹿就“噌”地从沙发上坐起，叼着冰棍枝，口中抱怨：“你怎么才回来？” 江辞见他仍在，明显松一口气，随后关门进来，抿唇勾起一抹清浅的笑：“对不起，实验室有几l个数据出问题，交接时耽搁了一阵。” 说着放下打包的饭菜，道：“抱歉，我买了你爱吃的，快来尝尝。” 林空鹿闻着饭菜香味就过来了，“哦”一声后，坐下等他拆包装盒—— 茶香鸡，白灼虾，梅菜扣肉……确实都是他爱吃的。 林空鹿拿起筷子，夹着吃了几l口，忽然道：“你不会打算一直把我关着吧？” 江辞给他剥虾的手一顿，神情露出歉意，道：“对不起，我是怕你忽然又不告而别……本来只打算离开一会儿就回来，没想让你知道门被反锁了……” 林空鹿：“？”这是想不想让我知道的问题吗？ 江辞很快又道：“实验室那边的手续已经办完了，下午我们就出发，坐高铁会快一些，不过你要是想开车……” 林空鹿：“？？” “等等！”他满头问号，连忙打断：“去哪？” 江辞看着他，认真道：“去容城。” 去容城干什么？林空鹿愈发迷惑。 江辞将剥好的虾沾一下蘸料，送进他口中，淡声道：“去见我之前说的那个人，可以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林空鹿：“……”你是来真的？！ 第 157 章 if（慎）假如没有末世3 坐上前往容城的高铁时,林空鹿觉得自己一定是昏了头，居然真信了江辞的话，和江辞一起买票来了容城。 还好花的是江辞的钱,要不就当是来旅游吧。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 容城与a市毗邻,高铁只需半个小时就抵达。 下车后,林空鹿被江辞紧紧牵着手，走出高铁站。 对方的手修长宽大,攥着他时,干燥有力。 感觉有点奇怪。 江辞说人多，怕他们被挤散。但他感觉人其实没那么多。而且又不是去逛庙会,哪里就到人挤人的地步了？ 到了高铁站外,有人开车来接，是一个叫唐奕川的三十岁出头的青年。 对方见到他们,明显很高兴，且对江辞很熟稔，只是这份熟稔中,似乎带着几分尊敬。 “怎么突然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给你们订酒店。”唐奕川边开车，边含笑跟他们说。 江辞和林空鹿一起坐在车后座，五指插在林空鹿手指中间,与他紧紧相扣,闻言淡笑开口：“临时起意，没打扰到学长就好。” “怎么会？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唐奕川道，说完看一眼时间，又道,“你们吃过没？正好我过去接蕊蕊，一起吃个饭？” 江辞和林空鹿都是吃过午饭来的，不过唐奕川和那位蕊蕊显然还没吃，客随主便，就都没拒绝。 车很快开到一所小学门口，唐奕川解开安全带，转身不好意思对两人道：“你们先等等，我去接一下蕊蕊。” 江辞点头：“没事，你先去。” 林空鹿也跟着点头，只是心中分外好奇，这个唐奕川是谁？江辞为何要带他来见对方？ “我们也下去吧。”江辞这时开口。 林空鹿点头，解开安全带，和他一起下车。 “其实在梦中，你也认识他。”江辞长在车旁，身形修长，望着走远的唐奕川。 “我？”林空鹿指指自己，好奇问。 江辞点头，跟他说了一个故事——一个出身贫寒，靠努力学习逆袭的清贫学子，在大学时被富二代室友嫉恨陷害，被迫辍学。好在后来还是得以与心爱的人相知相守，但那个富二代知道后，又心生不甘，害死他妻子，还在他女儿生病时，假惺惺出面表示可以帮忙，实则暗藏歹心…… 故事的最后，这个本该优秀幸福的贫寒学子，和他的女儿，都不幸变成了丧尸。 林空鹿听完怔住，张了张口，喃喃：“这是编的吧？”不然也太惨了，那个富二代没遭报应吗？ 江辞：“我最初也以为这只是个离奇的梦，但在a大调取档案后发现，学校真有这么一位学长，而且调查后发现，他当年的学术造假等问题，确实是被冤枉。 “后来我就来了容城，也确实找到了当时还在那个富二代家的一个小公司工作的唐奕川。只是我梦到的时间太晚，见到他时，他妻子已经不幸身亡，只留下一个 女儿。” 好在借助梦境，他揭穿了那个富二代的真实嘴脸，让唐奕川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害他，顺便帮忙把那个富二代送进了监狱。 还有对方的女儿，在他提醒下，也被唐奕川带到医院检查，提前发现病症，经过治疗，如今已经和健康儿童无异。 并且江辞还帮他洗清了学术造假的冤屈，让他顺利拿到毕业证。当初蕊蕊治病需要钱，江辞也资助不少，所以唐奕川才对江辞这么感激。 林空鹿听得一阵怔愣。 校门口，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身背粉色小书包的小女孩从学校里出来，看到前方高大熟悉的身影，立刻喊一声“爸爸”，忍不住奔向对方。 唐奕川一把将她抱起，甚至原地转了一圈，面上满是笑容。 “乖蕊蕊，今天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学习？” “有，老师还奖励了我一朵小花，对了爸爸，中午为什么要请假？” “因为你江叔叔来了，爸爸带你一起去吃饭。” 父女俩温馨幸福的声音远远传来。 林空鹿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向江辞，喃喃：“所以你靠一个离谱的梦境，真的救了一个，不，是救了一对父女？” 江辞点头，认真看着他，道：“所以我跟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我确实是你男朋友，我们未来很相爱。” 林空鹿：“……”你还真是时刻不忘这点。 中午吃饭的时候，唐奕川一边给女儿夹菜，一边忍不住也回忆当初江辞的帮助，言语间不忘感激。 他如今拿回该有的学历，为妻子报了仇，更兼事业有成，女儿懂事，人生虽经历过坎坷，但熬过那段最难熬的日子，如今已经知足。 分别时，唐奕川一定要邀请两人到家里住一晚。 江辞婉言拒绝了，说还有别的事。顿了顿，又提醒：“过段时间，你和蕊蕊尽量减少外出吧，可以在家里适当囤些物品。” 唐奕川闻言微怔，随即蹙眉，问：“是你之前说的那事。” 江辞点了点头。 唐奕川不由神情凝重，点头：“好，那你也要注意安全。” 说完，许是觉得气氛忽然严肃，他看了看旁边的林空鹿，忽然笑道：“之前一直没问，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位吧？” 林空鹿：“？” 江辞微不可察地露出一丝笑，微微颔首。 唐奕川不由拍了怕他的肩，道：“好小子，怪不得魂牵梦绕这么久，还真是……” 说着他忍不住又看林空鹿一眼，暗暗摇头，又握拳在江辞肩上捶一下，道：“我看人家小鹿也就高中刚毕业，你可别做违法乱纪的事啊。” 江辞这次轻咳了一声，低声道：“不会。” 林空鹿：“？？” 他低下头，和身旁抱着娃娃的小姑娘蕊蕊一阵面面相觑。 “漂亮哥哥，你真不去我家住吗？我家还挺大的。”蕊蕊忍不住拉拉林空鹿的衣袖。 林空鹿：“咳咳。” 小姑娘真可爱，他忍不住揉揉对方的脑袋。不过，他是哥哥，江辞却是叔叔…… 他和江辞没差几岁吧？ 唐奕川这时也笑，一把抱起女儿，道：“傻妞儿，你管江辞叫叔叔，就得管小鹿也叫叔叔。” 蕊蕊：“为什么啊？” 唐奕川：“呃。”这该怎么像女儿解释呢？ 从年龄上来说，蕊蕊确实管小鹿叫哥哥更合适。但他和江辞平辈论交，是学长学弟的关系，蕊蕊可不就得管江辞叫叔叔？但江辞和小鹿又是一对…… “那我管江辞叔叔也叫哥哥。”蕊蕊想不明白，很快决定道。 唐奕川：“……”你这是给你爸我升辈分了啊。 三人一阵笑闹。 道别后，林空鹿和江辞去附近的地铁站。 林空鹿忍不住问：“你还把那事……就是末世那事，也跟唐先生说了？” 江辞点点头。 林空鹿：“……”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怕别人会觉得你脑袋不正常。 江辞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开口解释：“事情涉及那个陷害他的富二代，他本来就可能知道些。而且他在末世后觉醒的能力特殊，为防万一，国家也会保护他。” 林空鹿：“啊？”怎么还涉及到国家了？你满世界宣传了？ “对了，”说着，他一脚跨进地铁，又问，“我们这是要去哪？” 江辞看一眼地铁线路图，道：“原容城第三医院，现在也是容城最大的特殊事件处理中心。” 林空鹿：“？？？”特殊事件处理中心？ 怎么感觉认识江辞后，他就好像穿越到了异次元？ …… 他们吃饭的地方距第三医院不远，地铁三站路就到了。 下车时，林空鹿又被江辞牵着手，随着人群往外走。 林空鹿：“……” 一回生，二回熟，他已经快习惯了。 而且地铁站确实比高铁站人挤人一些，林空鹿好几次被人群挤得险些撞到江辞身上，上电梯时，更是一个没站稳。江辞很快揽住他的腰，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林空鹿就这么猝不及防，撞进对方怀中。体温的骤然接触，让心跳忽然有些失律。 他下意识抬头，江辞依旧站得笔直，单手将他护在怀中，另一手插在兜里，若不是耳廓一阵微红，可能会显得更酷些。 林空鹿抿了抿唇，垂下眼睫。他没吭声，江辞的手便也没收回，一直放在他腰间，掌心隔着衣服贴着腰，好像那一片忽然有些热，且越来越热。 林空鹿忽然有些尴尬和不自然，心跳似乎也在加快。一定是江辞这个人体热，所以掌心才热。 他胡乱想着，脑中各种思绪乱飞，可好像偏偏忘了可以推开对方的手。 短短的一段电梯，行得好像分外漫长。 终于到顶端，林空鹿长舒一起，这才假装自然拉开 距离：“好了，不用扶了，谢谢你。” 江辞顺着他的力道松开手，垂眸看一眼掌心，微微握紧，轻声说：“不用谢，宝宝。” 声音太轻，林空鹿没听见。 他抬眼望一圈四周，找到去第三医院的出站口，好奇问：“我们去第三医院……哦，应该是特殊事件处理中心，我们去那干什么？” 江辞垂下手，看着他道：“去见几个更能证明我那些梦的人。” 林空鹿：“？”还有？ …… 两人出了地铁，很快到容城原第三医院，这里的标牌还没拆，只多加了一个暂不接诊的牌子。 江辞对这里显然熟门熟路，拉着林空鹿走向大门，直接拿出一个铭牌似的东西，刷了一下。 大门很快打开，门卫探头看一眼，显然也认识江辞，打了个招呼，就放他进去了。 被江辞牵着手，一路走进住院部大楼，林空鹿才发现这里跟普通医院完全不一样——这里一个病人都没有，倒是有不少荷枪实弹的士兵，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来去匆匆，也不像是给人治病的。 “梦中，末世最初就是在容城的第三医院爆发，这里被那个富二代的家族联合一个全球极端组织，秘密建成一个实验基地，专门研究丧尸病毒和人体试验。也是因为他们，容城才会成为最初的爆发点…… “不过现在这里已经被政府接管，那个富二代一家也已经进去了。” 江辞边走，边跟林空鹿解释。 林空鹿被牵着，一路旁观，看得眼花缭乱。 这里的人显然都认识江辞，不少人见到他后，都打招呼—— “江先生。” “小辞来啦？” 林空鹿：“？？？”一时接受的信息太多，有些反应不过来。 “所以，你把你的梦上交给国家了？”隔了半晌，林空鹿终于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问江辞。 江辞沉吟：“也不算，刚开始我并不相信，后来帮唐奕川解决那个富二代时，发现第三医院的问题，之后……” 国家自然也就知道了，而他一个人能力有限，解决不了所有事，深思熟虑之后，就把部分“梦”上交了。 正好他父亲的战友是云京军方的高层，先从他口中得知事情，非常重视，很快就组织了应对行动。 “他们围剿了那个组织，解救出许多人，有几人也是梦中我们认识的。”江辞解释。 并拉着林空鹿到电梯前，用卡划开电梯门，一路上到七楼。 “梦里我们也来过这里，”江辞说，“不过那时已经是末世，你在这还打死一只异变蜘蛛，蜘蛛的肉……嗯，很好吃。” 江辞说着，忍不住偏头看一眼林空鹿的小腹，说起来，梦中那时，宝宝已经有了他们的孩子。 林空鹿一脸疑惑：“我？打死蜘蛛？” “对。”江辞点头，“宝宝很厉害。” 林空鹿：“……”恶寒。 刚出电梯门，走廊上迎面走来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窈窕女性，对方看见江辞，便熟稔地打招呼。 林空鹿看一眼她身上的名牌，叫苏语。 苏语很快也看向他，打量几眼后，忽然笑弯起眼眸：“能被江辞带来，你应就是小鹿吧？你好。” 说着伸出手。 林空鹿：“呃，你好。” 怎么感觉大家好像都知道他？ “很抱歉，因为这里比较机密，不透露你的身份的话，很难带你进来，所以今天来容城前，我向上面申请，顺便透露了一点你在梦中的身份。”江辞充满歉意道。 林空鹿：啊？原来是这样？ 他表面笑吟吟，等苏语走远后，忙压低声音问：“我在你的梦里是什么身份？” 能进入这种地方，肯定很不一般吧？ 江辞沉吟了一下，说：“新世界的神……” 林空鹿：“？！！”中二度爆表。 “……还有江辞的男朋友，我孩子的爸。”江辞继续补充。 林空鹿：“……”好尬，脚趾抓地。 “苏语是沉尧的女朋友，不过两人的窗户纸还没戳破，都不承认。”江辞拉着林空鹿的手，继续往里走。 “沉尧是谁？”林空鹿好奇问。 “一个不幸沦落成植物怪物的倒霉人，梦中你救过他。”江辞简单介绍。 说着，他划开一间病房的门。 门被推开，林空鹿看见病房内的情况，却呆住。 房间内干净整洁，倒没什么异常，有异常的是躺在病床上的人—— 对方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相貌倒是英俊，但他那双手臂……还有他的耳朵……竟然都是枝蔓。 这就是江辞说的“植物怪物”？化妆的吧？在拍电影吧？是他不正常了，还是这个世界不正常了？ 沉尧看到他们站在门口，下意识抬起手臂，挥了挥道：“嗨！” 可惜挥动的其实是藤蔓。 林空鹿：“！” 救命，一棵“植物人”在跟他招手。 沉尧见他表情呆滞，“呃”一声，不好意思收回枝蔓，问江辞：“我是不是吓到这位小朋友了？” 江辞转头看向林空鹿，林空鹿忙摇头，道：“不会不会，只是忽然看到，有些震惊。” 说着，他忍不住上前，盯着对方的藤蔓，谨慎开口：“我……能摸一摸吗？” 这是真的吗？确定不是化妆？ 说完忽然又意识到，这样可能会冒犯对方，忙又道：“抱歉，我没别的意思……” “没事，你摸吧。”沉尧听了倒是爽朗笑了笑，他显然是个很开朗的人，甚至风趣地对林空鹿眨眨眼，“很多人第一次看见，都好奇想摸摸。” 林空鹿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按捺不住，蠢蠢欲动地伸出手，但还没碰到，就被人从身后抓住手腕。 江辞黑着脸开口：“不用，想摸的话 ，回去我给你摸。” 林空鹿脸顿时微红，咬牙瞪他一眼：谁要摸你了？ 江辞仿佛没察觉，说完又瞥沉尧一眼，道：“守点男德吧。” 沉尧：“？？？”我怎么不受男德了？ 除了苏医生，其他女性，他一眼都不敢多看。 “对了，你忽然来干什么？”沉尧正了正容色问。 江辞：“没什么，带小鹿来参观一下稀有生物。” 沉尧：“？” 江辞说完，就拉着林空鹿离开了。 林空鹿一步三回头，仍旧好奇，被拉到外面，终于忍不住道：“你这样有些不礼貌吧？” “没关系，要不是我提供消息，让国家得以在围剿组织时顺便救了他，他现在还在大山里长蘑菇。”江辞淡声道。 林空鹿：“……” 所以江辞说的那些梦竟然都是真的，对方不是精神病，没有幻想症。 林空鹿已经惊呆到无以复加，终于回神后，忙跟上江辞的脚步，问：“接下来去看谁？” “看蘑菇。” “沉尧身上长出的蘑菇？”林空鹿偏着头，好奇问。 江辞：“……” 他无奈揉揉林空鹿的头，轻咳道：“不是，不过蘑菇的爸爸和弟弟还没找到，只在围剿组织时，找到了他。” 说到这，他捏了捏眉心，才继续：“按理说，他的父亲和弟弟末世前应该正好在容城，但确实没找到他们，可能是赵洲之比较能躲吧，梦中也没问过他末世前住在哪，只能等等再看。” 林空鹿听得云里雾里，终于走到另一间病房前。 这次江辞倒没直接用卡划开，而是敲了敲门。 很快，病房门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位身材高挑修长的白发青年，他神情淡漠，带着圣洁感，连眼睫都是白的。 林空鹿好奇打量一眼，就有些被他的颜值冲击到。不过他对比了一下，觉得还是江辞的颜值更戳他……嗯，两人是不同气质的好看。 “怎么是你？”江辞看到青年，明显皱了下眉。 青年懒散开口：“怎么不能是我？” 接着视线移到林空鹿身上，散漫的眸光忽然微亮，声音都空灵不少，道：“哪来的小美人？你想不想要一个哥哥？” 林空鹿有种是在凌霄宝殿，听神仙说话的感觉，暗忖：这人说话自带声卡吗？ 正想着，江辞忽然一把将他拉到身后，挡住青年的视线，皱眉道：“沈惑，别随便使用能力，给人洗脑。” 被叫“沈惑”的青年立刻直起身，按了按眉心，道：“抱歉，能力经常控制不住。” 说完忍不住又看向林空鹿，喃喃道：“你带来的这个小朋友到底是谁？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我总想认他当弟弟。” 江辞：“……你可以当他是你弟弟。” 林空鹿：“……？？” “对了，赵星白在吧？”江辞问。 “在，你找他有事？”沈惑说着，让开一条路。 ≈ldo;带小鹿来参观（认识）一下。?[]?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江辞言简意赅道。 林空鹿：“？”你也太没有礼貌了吧？ 江辞像是没察觉他谴责的视线，牵着他的手往病房里走，并解释道：“在预知里，沈惑和星白都是你的朋友，你救了他们，对了，你还认了沈惑当哥哥。” 因为有沈惑在场，他没说是梦，而是说预知。没错，他上交“梦”时，用的借口其实是“预知”。 沈惑跟在两人身后，听他这么说，顿时恍然，道：“原来在预知里，他就是我弟弟，难怪一看见他，我就觉得亲切。” 林空鹿闻言，忍不住回头，冲他笑了笑。 沈惑不觉也朝他露出笑容。 进了病房里间，林空鹿先看见一名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对方趴在书桌旁，手中拿着笔，正念念有词地嘀咕：“三八二十四，写四进二，□□七十二，七十二，七十二……” 忽然，他扔掉手中的笔，抓着头发苦恼道：“这题真的好难啊。” 扔完抬头看见江辞三人，微讶道：“江哥？” 接着看向林空鹿，好奇问：“你是……” 林空鹿眨眨眼，向他自我介绍道：“我叫林空鹿，你是……” 他看向对方桌上的稿纸，问：“你是在写作业？” 少年点了点头，也向他自我介绍道：“我叫赵星白。” 江辞这时也开口，向林空鹿解释：“他从小就在那个组织长大，那里的人只教他杀人手段，不教语文数学之类。刚救出来时，什么都不懂，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预知里也是你救了他，让他知道了友情，后来和你成了朋友。” 林空鹿点点头，感觉这个少年和自己差不多大，应该也就比自己小一两岁，竟然没上过学。 见对方连那么简单的数学题都做不出，他不由热心上前，道：“你在写作业吗？我教你吧。” 赵星白也一直在好奇打量他，闻言立刻眼睛微亮，忙让出位置。 此时，林空鹿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身后的沈惑顿时松一口气，喃喃道：“难怪预知中我会认他做弟弟，太懂得替哥哥分忧解难了。” “怎么回事？”江辞转头问。 沈惑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随手拆开一袋卤鸡爪，道：“苏医生说，我们大家在一个集体里，要互相帮助，互相照顾，团结友爱。尤其是对赵星白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大家要有耐心，多辅导他学习。然后我们就排了个表，每天轮流来辅导他写作业。” 说完，沈惑怂怂肩，开始啃鸡爪。 另一边，林空鹿已经隐约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做完这一步，要把x替换成刚求出的数据56，这个能懂吧？” 赵星白抬起头，困惑地眨了眨眼。 林空鹿：“……怎么会不懂呢？这很简单啊， 因为……所以……然后就……再这样，这下懂了吧？” 赵星白抬头，眨眼，继续困惑。 林空鹿：“……” “小鹿，你喝水。”眼看又一位老师要被自己气到，赵星白忙捧上一瓶可乐。 林空鹿：“……我不喝。” “那你吃瓜子。”赵星白又巴巴捧给他一把瓜子。 “我不吃！”林空鹿深吸一口气，不认输道：“不行，我就不相信，我教不会你，首先，我们来看一下题干信息……” 江辞：“……” 沈惑：“……” 半个小时后，林空鹿躺在沙发上，目光涣散，明显已经放弃治疗。 赵星白歉意地站在他身旁，补过道：“对不起，对不起，要不我带你去玩刀吧，那个比较好玩，比写作业好玩多……” “你去玩吧，苏医生说了，今天作业写不完，晚上吃烤蘑菇。”沈惑语气凉凉道。 赵星白：“……” 他忙抱头蹿回去，继续咬着笔写作业。 林空鹿倒是被这句话激起了好奇心，问：“他真能变蘑菇吗？” “能。”江辞和沈惑同时回答。 林空鹿：“……” 他忽然“好了伤疤忘记疼”，又走过去道：“嗳，星白，你要不要变蘑菇给我看看，我教你写作业。” …… 夜幕降临，繁星坠满天空时。 林空鹿一脸疲惫地被江辞牵着手走出第三医院的大门，他错了，他就不该再去教赵星白写作业，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江辞见他一副蔫头耷脑的模样，有些好笑又心疼，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指尖，道：“谁让你不听劝，该。” 林空鹿抬起头，幽怨道：“我也没想到，小学的应用题对他来说也这么难。” 江辞忍笑，见他神情疲惫，忽然俯身低声问：“要不要背你？” 林空鹿：“……呃。” 他脸忽然有些红，摇头咬牙：“我自己能走。” 晚上两人是在第三医院吃的饭，当然不是烤蘑菇。出来时太晚，就没回a市，在医院附近定了酒店住。 可能是今天接收的信息太多，大脑被冲击到了，林空鹿晚上睡得很沉，连江辞什么时候偷偷爬到床上，把他圈在怀中都不知道。 第二天，他醒来时依旧没什么精神，被江辞牵着手走进高铁站，上了高铁，又开始睡。 等终于睡醒，两人已经抵达a市。 江辞沉默了一路，走出高铁站时，握紧他的手，终于忍不住道：“这下你相信了吧？” 林空鹿沉默良久，点了点头。 江辞明显松一口气，接着就忍不住抱紧他。 “小鹿，我就知道你会信的。”他声音暗哑道，带着一丝难以掩藏的激动。 林空鹿被抱得呆了呆，心想：这也容不得我不信啊。 毕竟“植物人”“蘑菇人”都见过了，对 了，沈惑是什么人？ 他一时发呆，等回过神，才发觉高铁站行人来来往往，时不时有人看他们一眼。 他顿时脸颊发烫，忙推开江辞，闷声道：“人多，你别这样，而且……” 他顿了顿，迟疑继续：“虽然在你梦里我们是……那什么，但、但现在我们毕竟认识还不久，我……” “那我等你慢慢习惯，好吗？”江辞没等他说完，就温声打断，似乎生怕他说出拒绝的话。 林空鹿仰头，呆呆看了他一会儿，点头说：“好。” 仔细想想，就江辞这颜值，他也不算亏。 江辞闻言，不觉又攥紧了他的手，半晌，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林空鹿忽然有些慌乱地把视线移开。 他刚才答应得从容，但答应之后，心脏就“砰砰”跳个不停，在耳边的响声就没轻过。 他一路像脚踩着棉花，被江辞带回住处。 他竟然有男朋友了。他出来才几天，竟然就有男朋友了？！ 虽然事情说起来复杂，也很离奇。但不管怎么样，事实就是他有男朋友了，要是被宋云蔚知道，不得打断他……男朋友的腿？ 林空鹿恍恍惚惚，到了住处，江辞给他端一杯水，又试探问他要不要把送外卖的兼职辞了，他也下意识就点头答应了。 刚答应完，他就一顿，有些后悔，觉得怎么能这么耳根子软？但转念一想，又觉得都快末世了，辞就辞了。 等等，都快末世了？！ “你确定，是要快末世了？”他忽然放下水杯，严肃问江辞。 江辞点头：“按梦中的情况，是这样，虽然各州政府都在努力避免，但实际情况……” “那还等什么？”林空鹿急匆匆拉着他，道，“我们快去购物，屯粮！” 江辞：“……”我话还没说完。 一个小时后—— 林空鹿和江辞一起拎着大包小包，从超市出来。 林空鹿途中还腾出手，赶紧给父母打电话：“爸妈，你们听我说，最近千万不要外出，家里多买点食物药品……” 江辞在旁凝眉沉思：小鹿竟然打电话给养父母，提醒这件事。没记错的话，他的养父母对他其实并不好，而他的亲生父母其实是…… 还没想完，林空鹿已经挂断电话，并奇怪问他：“对了，你怎么不给家里打电话，提醒一下？” 江辞淡声：“我不用。” 林空鹿点头，一脸“我理解”的表情，道：“你之前已经打过了。” 江辞：“……不是。” 他家做生意，经营的范围包含仓储物流，以及开超市，而且—— “末世来时，云京比较安全。” 林空鹿：“……” “啪嗒！” 他手中拎着的包掉了一地。 江辞奇怪：“怎么了？” 林空鹿抬手扶额，道：“对啊，我们为什 么不直接去云京囤物资，一定要在a市囤，等囤好后，到了末世，再带着物资开车往云京逃？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江辞：≈hellip;≈rdo; ?斫染提醒您《穿成丧尸文里的怀崽炮灰》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林空鹿：“唉，都是以前看太多，都这样，开篇囤物资，等末世后再上路。” 江辞：“……” “没关系，我们可以先在a市把买的东西吃完，等末世前一天在去云京。”他安慰林空鹿。 林空鹿：“……倒也没必要这样吧？” “其实……”江辞神情犹豫，“我们的孩子，就是末世那晚，在容城有的。” 林空鹿：“？！！” “你你，你想干什么？”林空鹿顿时紧张起来。 江辞慌忙解释：“不，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是……这个孩子他来得比较奇特。” 林空鹿这才稍稍放松，接着有忍不住好奇，问：“怎么个奇特法？” 江辞想到梦中那个孩子的由来，忽然有些忍俊不禁，道：“是接吻。” “啊？”林空鹿目瞪口呆，“我虽然纯洁，但你也不必把我当傻子。” “咳，这事说来话长。”江辞忍着笑，拎起地上的包裹，边走边跟他说。 ……很神奇，那个孩子竟然真是因吻而孕。 而且在江辞的描述下，林空鹿居然真对那个孩子产生了期待与好奇。 晚上，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第二天，他顶着熊猫眼，终于下定决心，对江辞道：“我们去容城接吻吧。” “啪嗒！” 江辞喝粥的勺子掉进了碗里。 林空鹿也是深思熟虑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如果江辞说的未来是真的，那他这样蝴蝶掉一个孩子的存在，好像不太好？ 尤其听江辞说，那个孩子还很可爱。他蠢蠢欲动，想逗。 反正就是接个吻而已，他又没什么损失。而且沉尧等人现在都在政府安排的地方，随时接受监测，并不在那个什么组织手里。想来真到末世那天，容城也不会变成江辞梦中那样。 江辞听他决定，也很快点头说：“好。” 接着又保证：“放心，不会有事，容城现在是除云京外，第二安全的城市。就算末世了，也不会变成梦中那样。” 只会迅速被军队接管，建成像云京那样安全的大型基地。毕竟如今有很多重要项目，都落地容城。 林空鹿听他这么说，就更放心了。两人很快收拾好东西，开车再次前往容城。 这次两人没去市中心，江辞一路将车开进容城亭山的一处别墅小区。 林空鹿一进别墅小区，心中有些发虚——他大哥在这个小区也有房子。 完了，他大哥不会刚好也在这边吧？不会把他逮个正着吧？ 到时怎么解释？说是跟男朋友一起来同居的？ 只怕还没说完，宋云蔚就要打断江辞的腿。 想到这，林空鹿不自觉往座椅上缩了缩，捏紧安全带。 江辞察觉到他紧张，侧头问：“怎么了？” 林空鹿“呃”一声，转头问：“你身手怎么样？” 江辞以为他担心末世后的安全问题，不由安慰：“别担心，我身手还行，能保护你，而且容城也不会变成梦中那么危险的地方。” 林空鹿：“哦。” 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其实是想说……你能保护好你自己就行。！ 斫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58 章 if（慎）假如没有末世4 眼看越野车开进别墅区后,走的路线越来越熟悉，林空鹿脊背都不自觉绷直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心中哀叹：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 这车开的方向,怎么跟他大哥宋云蔚那套别墅在的位置一样？ 直到快开到那幢林空鹿去过的别墅，江辞终于转动方向盘，转了个方向。 林空鹿顿时松一口气,还好，不是去他大哥的那栋别墅。 等等，想也知道不可能。宋云蔚跟江辞又不认识,江辞怎么可能把车开到对方别墅？ 正想着,江辞忽然偏头，嗓音清雅开口：“其实最适合的是右边那栋别墅，不过那栋别墅的主人联系不上，只能用左边这套将就一下。” 实际原因,当然不是那套别墅的主人联系不上。事实上，江辞很清楚,那栋别墅的主人是宋云蔚——林空鹿的亲大哥。 梦中他不知两人关系时,还误会过两人,很愚蠢地吃了许多醋。 当然,要他说，这事要全怪宋云蔚,对方做事太不地道。 不过毕竟是未来大舅哥，他没那么小气,就不计较了。何况该打的，梦里也打了。 按梦中发展，现在林空鹿还没和宋家人相认,不知道他其实是宋家的孩子。而且不知为何，对方好像还对无良养父母很有感情，知道要末世了，竟不停打电话叮嘱对方囤物资，不要外出。 这跟梦里的情况不一样，不过无妨，反正末世后，那对养父母就死了。倒是宋家…… 其实江辞也想告诉林空鹿真相，只是之前刚“认识”时，小鹿还没喜欢上他，他担心说出来后，小鹿被宋家人带走，以后跟他就没什么交际了。或者情况跟梦中不一样后，他和小鹿的未来也会被改变。 于是犹豫着，就拖到之前来容城。 从容城回去后，听对方打电话给养父母，提醒囤物资，他又想告诉真相，可小鹿忽然说要跟他生孩子，这他还怎么淡定？ 如果现在联系宋云蔚，孩子不就没戏了吗？ 江辞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到底还是私念占据上风，火速开车带林空鹿来容城。 梦中他和小鹿就是在隔壁宋云蔚那栋别墅……因为一吻，有了孩子。眼下拐人家的弟弟来“同居”，他就是再脸皮厚，也不好意思联系宋云蔚借别墅，只能租旁边的别墅，希望距离不太远，不会影响什么。 林空鹿听他说隔壁别墅更合适，也目瞪口呆，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要和他在他大哥的别墅里搞孩子……咳，当然，不是那种搞，是和谐的搞。 但不管怎么样，被宋云蔚知道，这都是赤-裸-裸的挑衅。他差点怀疑江辞是不是认识他大哥，也知道他的身份，才故意这么说。 不过狐疑地看了一会儿L，感觉又不像。 而且林空鹿更担心宋云蔚会不会在这边，也没工夫多想。 越野车终于在别墅前停下，江辞率先下车，接着走到对面拉开车门，抬手挡在上方， 接林空鹿出来。 林空鹿：“……”你还怪绅士的。 如果不考虑他们其实是来怀孩子的话。 别墅门口已经站着一位管家模样的人，见车停下，很快上前，恭敬对江辞道：“江少爷，手续都办好了，冰箱里也按您要求买好了水果零食，床单等物品也已经换成新的，另外……” 江辞听完点点头，吩咐：“把车上的东西搬进去，然后你们就回去吧。” 说完，他牵着林空鹿的手走上台阶。 林空鹿好奇回头，看一眼后，又转回来，问：“这别墅是你买的？” “不是。”江辞摇头，“买的话，手续没那么快，你说要来容城，我临时安排人租的。” 林空鹿：“啊？这么快？” 江辞转头对他轻笑：“所以多花了钱。” 当然，不止是多花了钱。 林空鹿：万恶的有钱人！ 两人一起进了别墅，林空鹿楼上楼下溜达一圈，隔着郁郁葱葱的树木，隐约看见隔壁宋云蔚的别墅时，有些心虚。还好这边绿化好，别墅之间距离远，就算宋云蔚真在，应该也看不到他。 不过马上要末世了，他还是有些担心大哥，特意打个电话询问，知道对方还在云京后，不由放下心。 自然，少不了又在电话里，被对方咆哮一通。 林空鹿赶紧挂断电话，正好江辞切了一个果盘端来，问：“刚才在和家里打电话？” 林空鹿“嗯”一声，用牙签插一块蜜瓜，吃得脸颊鼓起。 如果是刚认识那会儿L，他肯定不好意思这么随意，但他现在已经信了对方那些话，觉得对方是自己男朋友了。 既然是男朋友，吃点对方切的水果，也就不算什么了。 两人一起坐在封窗的阳台，吃着水果，吹着冷气。 转眼，天快黑了，林空鹿眨眨眼，转头问：“接下来要做什么？” 江辞轻咳：“还没到那天，要后天。” 林空鹿脸不由一红，解释：“我是说，晚上没事做什么？” 不对，这么说，好像更暧昧。 江辞清俊的侧脸明显也有些红，起身说：“我先去准备晚饭吧。” “哦哦。”林空鹿忙跟着起身，说：“我也一起。” 别墅里有两个双排冰箱，一个放满水果零食，另一个放满了食材。 江辞不知在是在哪学的，明明是个有钱人，做饭的手艺竟然不错。 林空鹿在旁帮他打下手，见他做出的糖醋小排、红烧肉都有模有样，色泽红亮，不由惊讶：“你好像很擅长做菜？” “都是梦里练的。”江辞随口道。 林空鹿：“做梦还有这效果？”羡慕了。 江辞轻笑，夹一块小排，转身先投喂给他，道：“你和崽崽喜欢吃。” 林空鹿脸不由一红，不过听他说的越多，对孩子也更好奇了。 江辞随后又炒两个 素菜，又烧个汤，摆桌时，还特意在桌上放一支园中剪来的玫瑰。 林空鹿这顿饭吃得心满意足，饭后又吃了水果，感觉有些撑。 江辞拉他一起坐在沙发看电视，单手将他揽在怀中，另一只手放在他胃部，轻轻揉按。 林空鹿一开始还挺不自在，毕竟认识其实没多久，但受江辞的话影响，他很快又告诉自己，是男朋友，这是他的男朋友。 于是又心安理得地享受起来，尤其江辞手法不错，揉得他很舒服，甚至有些迷糊。 虽然快末世了，但电视上依旧一片歌舞升平，云京卫视还在放动画片。 林空鹿很快就睡着了，被江辞抱到楼上休息。 江辞迟疑了一下，也掀开被角，和他躺在一起。 第二天林空鹿醒来，惊得差点一脚把他踢下床。但腿刚抬起，就被江辞一把按住。 江辞将他困在怀中，清早刚醒来的声音有些沙哑，哄他：“梦里我们都是这样睡在一起的。” 林空鹿头发凌乱：虽然但是，也给我一个缓冲时间啊。 而且明天我们就要睡在一起……嗯，怀孩子了，我想你可能需要先适应一下。④”江辞又道。 林空鹿：“……”敢情这就是缓冲。 正胡乱想着，忽然察觉江辞视线看向他被握住的小腿，掌心也渐渐发烫。 林空鹿立刻警觉，这次没犹豫，直接一脚踢过去。 咚！ 江辞摔得闷哼，林空鹿“呃”一声，心虚，赶紧探头问：“你没事吧？” 江辞目光落在他瘦白的小腿上，很快移开，没吭声地摇摇头。 林空鹿见他这般，还以为是不高兴，不由更心虚。 他忙下床，赤脚踩着地板，跟在对方身后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条件反射嘛。” 江辞无奈，转身将他抱起，又放回床上，道：“你再这样，我可能就要忍不住了。” “忍不住什么？”林空鹿下意识接话。 下一秒，江辞忽然俯身压下。林空鹿顿时手足无措，身体下意识后仰，却被捞住。 江辞掌心贴着他的后背，温度隔着衣料传来，清俊的眉眼靠近他，哑声说：“忍不住要亲你。” 咚咚！ 这次是心跳忽然加重的声音，林空鹿耳边像擂鼓般震动，看着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心脏仿佛要跳出来—— 忽然，他一把推开对方，磕巴道：“我、我觉得我们还是要留到明天晚上再亲，万一今天亲了，明天晚上就失效了，亲不出崽崽，怎么办？” 说完，他顿觉这话真弱智，像纯情小屁孩，或童话故事。但见鬼，是江辞说孩子是接吻才有的，他是信了对方的话。 正当他脸庞发烫，烧得不行时，头顶传来一声闷笑。江辞将他揽入怀中，抱紧道：“好，就等明天晚上。” 林空鹿闻言，明显松一口气。 但他很快回过神，意识到江辞方才是故意逗他，不由微恼，又踢开对方，道：“快去做早饭，男朋友！” 江辞一脸无奈，揉揉他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拖鞋拿过来放在床边，叮嘱：“地上凉，别不穿鞋就下来。” “知道了。”林空鹿翻了个白眼，穿上鞋后，抢先一步去卫生间，故意把江辞关在外面。！ 斫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59 章 if（慎）假如没有末世5 吃过早饭,两人呆在别墅没事，林空鹿想，都来容城了,要不去看望沈惑、星白、沉尧他们吧。 但打电话后得知，因为江辞“预知”的那个所谓末世的日子即将到来,第三医院的特殊能力者都有些情绪不稳定,且国家也担心出事，这几天时刻关注他们。 至于不在第三医院的唐奕川，对方已经带着女儿躲起来了。 既然不方便去看望,林空鹿也就放弃，继续躺在别墅的沙发上看电视，吃水果。 但和昨天不同,想到马上要末世，今天心情根本静不下来,眼睛看着电视，心思却一直在神游。 江辞的电话也忽然多了起来,除了特殊部门不断给他打电话,还有云京的军方高层也在联系他。 他父亲的那位已经是军方高层的战友，甚至亲自打电话来，劝他赶紧回云京。 江辞把能交待的都说了，之后便挂断电话，直接关机，不再接任何来电。 林空鹿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机,也到阳台给父母和宋云蔚打电话，确定他们在云京后，才放下心。 自然，宋云蔚又少不了对他一通吼：≈ldo;林小鹿,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被我抓到，你就在外面躲吧，我看你能躲到&adash;◤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啪！ 林空鹿把电话挂了，心虚地探头看一眼隔壁别墅，嗯，确定没人。 他放心走回客厅，刚到沙发旁，就被江辞抓住手腕，一把拉进怀中。 林空鹿下意识推他，道：“你怎么这么黏糊？” “梦里比这更黏糊。”江辞丝毫不知道羞耻似的说。 接着握住林空鹿的手指，一根根轻捏，把玩似的，问：“你紧张？” 林空鹿：“……”废话，要末世了，能不紧张吗？ “别担心。”江辞想亲亲他的鬓角，但怕惹毛他，到底又忍住，安慰道，“我们都会觉醒能力，可以自保。准确说，你本来就有能力。” 林空鹿：“哦。” 知道，江辞说他是新世界的神呢？ 不行，好中一，想想就羞耻。 “别想那么多，正常休息吃饭，晚上睡觉前接一个吻，一切等明天醒来就知晓了。”江辞宽慰他道。 话是这么说，但心情肯定不可能平静。 晚饭又是江辞做，四菜一汤，还有两个拌凉菜，两个人吃的话，算是比较丰盛了。 林空鹿却食不知味，道：“有种吃断头饭的感觉。” 江辞无奈，道：“没有预知时，我们在末世都活得好好的，何况现在准备完全，早有应对。好了，别多想，快吃饭吧。” 说着，给林空鹿夹一块剔了刺的鱼肉。 晚上，两人并排躺在主卧的豪华大床上，林空鹿更紧张了，这回不是因为即将末世，而是…… “你确定只需要接吻？” “你不会趁机做别的吧？” “我跟你说，你要是趁机做别的，我可以告你 ……” 江辞闷笑，忽然将食指按在他唇上，打断他紧张兮兮的话。 “别怕，真的只是接吻。”他柔声安慰，只是嗓音有些哑，看着林空鹿的眼神也越来越幽深。 事到临前，林空鹿忽然有些后悔……准确说，是怂了。但来都来了，还吃了人家做的好几顿饭…… 算了，不就是一个吻。 他咬咬牙，闭上眼，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说：“你来吧。” 江辞：“……” 他不由揉揉林空鹿的头，无奈道：“别那么紧张，搞得我好像是要强迫无辜少男的大反派。” 顿了顿，又安慰：“你要是真接受不了，那还是算——” 话未说完，林空鹿忽然扑上来将他压倒，气势汹汹咬上他的唇，含糊道：“不就是接吻，谁怕谁？” 江辞霎时僵住，整个人石化了一般，任由他肆意作为。 只是林空鹿扑上来时凶，真吻时，却又青涩不得章法，咬得江辞嘴唇险些破皮。 疼了好几次，他终于忍不住，忽然一个翻身，把怀中人反压回去，扣住对方瘦白手腕，一把举至头顶。 接着在林空鹿错愕的目光中，低头含住对方的唇，起初虽然也生涩，但学着梦中的自己，渐渐有了章法。他探出舌尖，轻咬舔舐，很快逼得林空鹿快呼吸不过来。 直到林空鹿快要憋过去，他才终于放过对方，抬起上半身，微微喘-息着，柔声说：“这才叫接吻。” 林空鹿目光失神，大口喘着气。等终于缓过来后，他抬头看向江辞，目光“震怒”：“你怎么这么熟练？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不是第一次？” 江辞：“……” 他抬手扶额，无奈道：“可能我天生聪明，学得快吧。” 林空鹿：不要脸。 不过…… 他抿了抿唇，回忆一番，觉得方才那感觉竟然很不错，有种头皮发麻，灵魂都要出窍了的感觉。 他忍不住还想再来一次，于是又压住江辞，目光熠熠问：“只接吻一次就够了吗？万一太少，吻不出崽怎么办？” 江辞哑声，望着他问：“你想说？” “我想说，我们再来一次。”说着，他低下头，再次吻住对方，在江辞要翻身时，声音含糊命令，“不许动，这次我主导。” 江辞生生止住，单手扣着他的腰，用尽理智，才克制住没把他狠狠揉进怀中，再进一步。 可能接吻这件事确实过于美妙，林空鹿不知什么时候累得睡着了，把今晚就将末世的事也忘了。 江辞倒没忘，但对他来说，该做的都做了，该通知的也都通知了，就像到了要进考场的前半个小时，再做什么也无意义。 他一直关机，抱着林空鹿一起闭上眼睛睡觉。 林空鹿的手机也关机，因为昨晚宋云蔚一直打电话给他。 他确定对方在云京，肯定安全后，为了能专心跟江辞接吻，主要是为了 崽，就关了手机免被打扰了。 两人一觉睡到清晨，被照进房间的晨光亮醒。 林空鹿还迷糊着，在江辞怀中换了个姿势，头埋进对方颈窝，躲着光线，还想继续睡。 忽然，楼下隐隐传来砸门声。 江辞皱了皱眉，林空鹿忽然一激灵，坐起身问：“什么声音？” 接着想到什么，忽然道：≈ldo;难道是丧尸？真的末世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江辞神情不由也严肃，将他按回床上，盖好薄被，道：“你别动，我下楼看看。” 说着起身下床，穿衣换鞋，临走时，还带了一把枪——是特殊事件处理中心给他配的。 林空鹿哪可能放心让他一个人去？ 他忙也起床，火速换好衣服，然后在楼上找了一圈，最后找到一根打高尔夫的球杆，掂了掂，感觉正合适，忙弯腰弓步，小心翼翼地下楼。 结果才走到楼下，忽然听门外一个熟悉的、带着怒气的声音在喊：“姓江的，给我开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家！怎么？有脸拐人，没脸见人？” 林空鹿：“！！！” 这声音……是宋云蔚？！！ 救命！他大哥怎么来了？貌似好像还认识江辞？ 他吓得赶紧扔下球杆，转头就回楼上——不行不行，等会宋云蔚上楼，逮到他，能有他好果子吃？ 要不还是跑吧？宋云蔚都能好端端地在外面，所以外面应该没有丧尸……等等，没有丧尸？所以没有末世？ . 楼下，江辞听到别墅外是宋云蔚的声音，不由皱眉。 宋云蔚怎么会忽然来？按梦中预示，对方昨天应该去出差开会，正好把小漂亮留在别墅，给了他可趁之机……咳。 莫非是他没和小鹿分手，导致剧情有了变化？不过现在他和宋云蔚并不熟，对方来找他干什么？ 他收起枪，带着一脸费解走过去开门。 门刚开，宋云蔚就一把推开门，像被谁激怒似的，大步走进来。 江辞被他推得往后退了一步，微微皱眉，若不是看在对方是未来大舅哥的份上，早生气了。 宋云蔚丝毫不把他这个别墅主人放在眼里，进来就扫视一圈，随后目光落在江辞身上，冷笑：“江家小子是吧，我弟弟呢？” 江辞正不悦，闻言顿时怔住：“你、你弟弟？” 小鹿不是还没跟家人相认？ “还在这跟我装是吧？不就是你把小鹿骗来同居的？堂堂云京江家的少爷，a大完宋云蔚便一把推开他，带着一脸怒意，将一楼寻了个遍，没找到人，又大步上一楼。 江辞彻底愣住，半晌回神，忙说：“等等！” 他忙跟上楼，想拦住宋云蔚，把话问清楚。 但宋云蔚大步流星，已经走到一楼主卧门前，抬手一把猛推开门。 房间内，林空鹿正鸵鸟似的躲回床上，没想到宋云蔚直接找到卧室，不由尴尬一笑，朝他挥挥手：“嗨，大哥。” 空气仿佛僵滞了几秒，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几秒种后，别墅里忽然响起一声咆哮：“姓江的，你都对我弟弟做了什么？” 这声震得林空鹿耳膜都在颤，下意识缩紧脖子，感觉天花板好像都要被震落下来。 下一秒，宋云蔚忽然转身，带着满面怒容，一把抓过正好赶上楼的江辞的衣领，咬牙切齿质问：“你昨晚到底对我弟弟做了什么？” 同时捏拳就要砸向对方那张俊脸。 林空鹿一惊，急忙跑下床去阻拦：“等等，大哥，有话好好说。”！ 斫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 ：，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60 章 if（慎）假如没有末世6 眼看宋云蔚要一拳砸在江辞脸上,林空鹿忙冲过去想阻止，但因为冲得太快，一时没刹住脚,直接撞到江辞身上。 江辞怕他被误伤,忙揽住他的腰，侧身避开宋云蔚的攻击。 但看起来，这一幕就变成林空鹿冲上来,要替江辞挡下拳。 宋云蔚瞬间僵住,攥起的拳头也停在空中，渐渐,身形开始微晃,声音都颤抖了。 “你护着他？你竟然还护着他？”他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语气崩溃，仿佛自己精心养的心白菜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人偷偷薅了。 林空鹿“呃”一声,赶紧从江辞怀中起来，又去安慰大哥，并解释：“大哥，你别激动，事情都是有原因的，不是你想的样……” “不是我想的哪样？难道你脖子上的红印不是他亲的,是狗啃的？”宋云蔚怒吼打断。 江辞：“……” “还说这事是有原因的，你倒是说说，到底是什么的原因,能合理解释一个一把年纪的大学生，把一个高中刚毕业的小男生带到别墅弄得脖子上是红痕，但其实很纯洁,什么都没做！怎么，是在按摩吗？”宋云蔚直接转向江辞炮轰，“说吧，我给你们时间解释！” 江辞：“……” 林空鹿：“……”什么叫一把年纪的大学生？ 大学生招谁惹谁了？哪个大学生一把年纪？这不是人生攻击吗？ “是这样的大哥，这件事解释起来比较复杂……” “那就简单说。”宋云蔚冷声。 林空鹿：“……” “主要是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宋云蔚再次打断，并抬手一把将林空鹿薅到身后，神情不爽地看向江辞，“我问的是他，让他说。” 林空鹿：“……” “所以，小鹿早就跟你们相认了？”江辞终于开口，看向两人，“之前小鹿打电话给家里，其实也是打给宋教授和顾教授，以及宋……” 他语气顿了顿，才说：“以及宋大哥？” “谁是你大哥？”他话音刚落，宋云蔚就不快道。 接着把身后的林空鹿又薅出来，恨铁不成钢道：“你们才认识几天，你连家里的事都跟他说了？” 林空鹿一脸无辜：“我没说啊。”可能是对方做梦梦到的。 江辞也转头看向林空鹿，林空鹿顿时想起之前在对方面前编的“悲惨身世”，不由“呃”一声，心虚道：“那时想赖在你那里住两天，所以才编个惨一点的身世。” 博同情嘛。 江辞揉了揉眉心，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但现实世界中，小鹿和他的父母早就相认了。 而他被梦境和小鹿编的那些话误导，以为……算了，也是他私心作祟，才导致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 旁边，宋云蔚忍不住按着弟弟的肩膀摇晃：“你说什么？你还去他那里求收留，你没地方住不会 给我打电话啊？你哥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你宁愿找个陌生人求助，都不回家，你还跟陌生人同居！” 林空鹿被晃得头晕，忙喊：≈ldo;停，停！哥，这事我慢慢跟你解释。≈rdo; ?本作者斫染提醒您最全的《穿成丧尸文里的怀崽炮灰》尽在[]，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江辞也忙把他解救下来，拉倒身后，道：“还是我来说吧。” 宋云蔚见他把弟弟拽到身后，便一阵不爽，冷笑道：“你说吧，编个好点的借口，我顺便先打电话报个警。” 林空鹿：“呃。” 江辞：“……” . 半个小时后，楼下沙发上。 江辞和林空鹿并排而坐，双手放在膝上，像排排坐，乖乖上课的好学生。 宋云蔚皱眉，道：“所以，是江辞做梦梦到你们未来是恋人，梦到你们如何相遇、相识。恰好这时，小鹿因为丢了车，找个送外卖的兼职，像梦中那样和你相遇了？” “嗯。”江辞和林空鹿一齐点头。 “不仅如此，江辞还梦到这个世界马上就要末世，甚至带你去看了一些变异人，你就相信了他的鬼话？”宋云蔚接着问林空鹿。 “嗯。”林空鹿点头，随即又摇头，“啊不，不是鬼话。” 宋云蔚眉头越皱越深，继续道：“甚至他还梦到你们未来会有一个孩子，所以你就被他骗来这里，要跟他一起生孩子？” 林空鹿：“不是不是，不是骗，是我主动提议的。而且我们真没做什么，就接了一个吻。” 他举手发誓，对上宋云蔚刀子似的眼神，又怂：“……好吧，不止一个吻。”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宋云蔚霍地站起来，瞪他道，“他说他是秦始皇，你也给他打钱？ “还接吻就能生孩子，这种连小学生都骗不到的低级骗术，你竟然也信？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什么梦中梦到，不就是花花公子骗纯情小男生编的借口？ “带你去看的变异人，看的都是演员吧？最后再拐你来别墅同居，说什么生孩子，这目的还不明显吗？” 宋云蔚简直想把弟弟拎起来，晃晃脑子里的水。这得是多单纯，多天真，才能被这么低级的骗术骗到？难怪从小就被人用一根棒棒糖拐走…… 不，不能怪弟弟，都是外面的人心思险恶！ 宋云蔚一阵心痛，在原地走了两步，感觉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林空鹿没想到会把大哥气成这样，忙起身安抚：“大哥你先别激动，江辞说的确实是真的，虽然这件事听起来夸张，但你要是去过容城三院，见过那些人，你也会信……” “我信个鬼！”宋云蔚直接打断，“他不是说今天就末世？你看外面末世了吗？丧尸呢？变异动植物呢？” 林空鹿：“呃。” 他抬头看一眼外面，阳光明媚，树木葱郁，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年轻少女刚好打着伞，在不远处的路上走过。 “是啊，说好的今天就末世了呢？”林空鹿转回头，幽幽看向江辞。 江辞：“……” “应该是……” ≈ap;rdo;宋云蔚冷笑，直接拿出手机拨号。 7斫染的作首发更新，域名[]7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林空鹿一见，忙上去拦住：“哥，你干吗？” “报警，还能干吗？”宋云蔚继续。 “别别。”林空鹿忙阻止，“这事还是有点复杂，咱们都先坐下，慢慢分析，对了江辞，你跟国家高层都说了要末世，现在没末世，上面会不会觉得你造谣？” “不会。”江辞摇头，起身说：“很多事情都已经被验证，各洲政府也采取了相应的措施，今天没有末世，或许是措施有效，祂并未苏醒。” “还国家高层？”宋云蔚嗤笑一声，“编，你再接着编。” 说着拿手机的那只手避开林空鹿伸过来的胳膊，继续要拨号。 “哥你冷静，现在事情还没有定论，我们先等江辞联系特殊事件处理中心和国家高层，看到底买是什么情况。”林空鹿忙又阻拦，并问江辞，“你手机开了吗？快看看有没有人联系你。” 江辞一早就被宋云蔚杀上门质问，闹乌龙闹到现在，这才想起手机还没开机，忙从口袋里拿出。 在他开机的功夫，宋云蔚仍要报警，一边躲林空鹿拼命伸来够他手机的手，一边恨铁不成钢道：“我看你真是被他洗脑了，还国家高层，特殊事件处理中心，中二不中二？” 正说着，别墅门铃忽然被按响。 客厅里的三人顿时静止，接着抬头看向门。 江辞手机刚开机，就看到一堆未接电话和短信，似乎知道了什么，开口道：“应该是他们找上门了。” 说着收起手机，长腿绕过正争抢手机的兄弟俩，过去开门。 “他们？”林空鹿立刻不抢手机了，绕开宋云蔚的也跟过去。 宋云蔚皱眉：“等等。” 说着也跟过去。 “军方高层，特殊事件处理中心，还有第三医院的人。”江辞边走边解释，声音有几分沙哑。 林空鹿：“哦。” 宋云蔚：都到这时候了，还编。 他倒要看看，这姓江的小子能玩出什么花样。 别墅大门打开，门外果然站着七八名一水儿穿黑衣的人，大部分是黑西装，也有两名穿的是作战服。 见江辞和林空鹿出现，站在最前的一位中年男人上前一步，朝江辞伸出手道：“江先生，昨晚我们严密监控的一夜，没有组织的献祭，那个‘祂’果然没苏醒，红月也没出现，今天一切正常，世界也和平祥和，这当中，您功劳最大，我仅代表特殊事件处理中心全体人员，向你表示感谢。” 宋云蔚：“……”还雇了演员来接着演？ 江辞伸出手，和他握了握，道：“是大家共同的努力。” 然后对林空鹿介绍道：“这是特殊事件处理中心，容城分部的负责人，常海峰。” 接着又对常海峰道：“这是小鹿，我男朋友。” 宋云蔚立刻投来杀人般的目光，阴恻恻：你说谁是你男朋友？ 常海峰目光明显一亮，道：“这、这就是您说的那位……可以解决‘祂’的，新世界的神？” 江辞点头：“对。” 林空鹿：“……”好中二，好羞耻。 宋云蔚：疯了吧？ 你就是这么雇演员来演戏，骗小男生的？还挺下血本。 常海峰忽然整个人都有些激动，想上前握住林空鹿的手，却又有些不敢，紧张道：“这、这，初次见面，你好你好。” 林空鹿“啊”一声，有些无措，忙也伸出手道：“你好。” 常海峰身后的那些，不由也都看向林空鹿，有好奇，有期待。 宋云蔚：一个个的，演技还都挺好。江辞雇你们来，应该花不少钱吧？！ 第 161 章 if（慎）假如没有末世7 “另外‘祂’只是暂时没苏醒,还没被彻底解决。要说和平，一切尚早。”在常海峰和林空鹿握手之际，江辞又道。 常海峰忙说：“对对,上面也是这个意思,我们今天来，也是想请你和……这位小鹿先生一起，去三院参加各洲成立的联合作战中心会议。” 宋云蔚：这牛快吹上天了,三院不会是精神病院吧？ 江辞侧头看一眼林空鹿,林空鹿没见过这场面，“啊”一声,下意识道：“正事要紧。” 于是江辞转头对常海峰道：“荣幸之至。” 常海峰松一口气,忙伸手做个请的手势。 眼看江辞和林空鹿要跟这群人一起离开，宋云蔚终于站不住，大步跨出别墅，道：“等等,你们去哪？” 常海峰这才发现别墅里还有人，不由警惕。他身后的工作人员也都立刻紧张，两名穿作战服的人甚至瞬间将守伸到腰间拔枪。 “等等。”江辞忙抬手制止。 宋云蔚：……玩具枪吧？演得可真像。 常海峰听他开口，微松一口气，但还是有些紧张：“这位是？” “他是……”江辞转头看一眼宋云蔚。 林空鹿忙接道：“他是我大哥。” 顿了顿，又补充：“亲的。” 江辞也加一句：“‘预知’中一位很有潜力的觉醒者。” 接着跟常海峰商量,能不能带宋云蔚一起过去。一来，现在这情况，不带宋云蔚,宋云蔚肯定不会同意他和小鹿一起离开。二来，宋云蔚怎么都不信这件事，去一趟三院,正好重塑一下三三观。 宋云蔚心中冷笑：呦呵，还临时给我也编了剧本。 正好常海峰这时开口：“原来是小鹿先生的兄长，那就一起吧。” 他干脆接话道：“行，我跟你们一起去。” 他倒要看看，这群演员能演出各什么剧本。 于是三人一同上车，林空鹿和江辞、宋云蔚在同一辆防爆车。 宋云蔚抬手敲敲车壁：“这车……” 他转头看向江辞：“你挺下血本啊。” 常海峰坐在前排，误会了他的意思，开口道：“事关全球和平和几十亿人的性命，多大的血本，我们都要下。” 宋云蔚：“……”你们真不是精神病院出来的？是演员的话，这演技未免也太好了，就是剧本有些浮夸。 林空鹿和江辞都没吃早饭，两人一人拿着一块面包在车上吃。林空鹿边啃，边不忘多拿一包，递给宋云蔚。 车稳稳往容城三院开，沿途高架上的车流挤挤挨挨，正一派早高峰的繁荣景象，没有任何末世迹象。 常海峰坐在前排，顺便跟他们介绍一下当前各洲情况，最后又说一句：“对了，那位唐奕川先生今天联系我们，不知是不是之前他在三院接触过沉尧的缘故，被污染物影响，他昨晚觉醒了。” “觉醒？”林空鹿惊讶。 “对，因为联系不上江先生，所以他联系了我们，现在他也在三院。”常海峰道。 “就像星白那样吗？”林空鹿好奇问。 “不完全是。”江辞解释，“星白是生来就那样，沉尧和沈惑是被迫融合，唐奕川是接触污染物后觉醒，本身并没有融合什么。” 说完又问常海峰：“他觉醒了空间能力？” 常海峰点头：“确实。” 宋云蔚：“……”还空间能力，怎么不说是超人？ 他们坐的防爆车是三排座，林空鹿和江辞在第二排，宋云蔚坐最后一排，旁边还坐着一名穿作战服的士兵。 因为作战服是黑色，跟常规军装不一样，也没戴肩章臂章，宋云蔚便没当回事。 等到了容城三院，一行人下车，还没进大楼，他立刻便感觉梼不一样——这门口站岗和大楼外巡视的人员，都身穿作战服、荷枪实弹……也不知是真枪假枪。 如果是假的，那仿得跟真的一样。如果是真的，那这群人疯了，报警都不行，得直接军方派人来。 正思忖着，常海峰已经领他们一路走进大楼，并刷开电梯上楼。 电梯门一开，走廊地面光可鉴人，几名穿白大褂的人正拿着资料，匆匆走来走去。 沈惑也穿着白大褂，刚好在走廊上晃悠，见到林空鹿几人，明显目光一亮，快步走过来打招呼：“常局。” 接着看向林空鹿，白色睫羽轻动，忽然笑了笑，道：“小鹿，你来了。” “嗯，沈哥好。”林空鹿腼腆跟他打招呼，然后被江辞拉到身旁。 宋云蔚偏头看此人，第一印象是此人长得很好看，第二印象就是很奇怪，太白了。头发白就算了，可以是染的，但连睫毛都是白的……莫非是白化病。 出于尊重病人隐私的心理，他默不作声，不过看着穿的白大褂上写着“中洲特殊事件处理中心”字样，衣上还别了中洲公务人员才会戴着徽章，不由沉吟。 常海峰这时道：“沈惑，你怎么也穿白大褂？” 沈惑：“嗯？我觉得白色很适合我。” 常海峰无奈：“别胡闹，会有人把你认成研究人员。” 话虽这么说，不过也没让沈惑把白大褂脱了。毕竟这些觉醒者都是祖宗，得供着。 “我们先去会议室吧。”他引着江辞、林空鹿继续往前走。 宋云蔚跟在后面，正好跟落后一步的沈惑同行。 他思忖了一下，忽然压低声道：“兄弟，你应该不知道，冒充国家公务人员是犯法的吧？” 沈惑：“……” 他缓缓转头，看向对方，半晌后，云淡风轻道：“就算冒充了，他们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宋云蔚：“……”果然都是冒充的，是假的，是在演戏。 “冒昧问一下，江辞请你们来，给了多少钱？”他接着打听。 “给钱？”沈惑疑惑了，问：“还有钱拿？” 宋云蔚：“……”你帮他演戏骗人，你不拿钱？ ≈ldo;他怎么请你来的？你们在这到底要干什么？▁▁[]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宋云蔚继续。 “这个嘛……”沈惑想了想，道：“他直接带人去把之前住的地方炸了，把那的人杀的杀，抓的抓，然后就把我们带来这了。” “……” “？？？” “！！！” 不是，江辞他一个大学生，这么凶残吗？而且还你们，意思是不知一个？拐卖人口吗？这到底是是要干吗？ 宋云蔚忽然额上冒出一滴冷汗，这江家小子该不会在外面做什么非法勾当吧？想想也不是没可能，毕竟能干出诱骗纯情小男生的事，能是什么好人。 他和弟弟这该不会是主动进贼窝了？ 于是又试探：“你们被带来这后，能随意出去吗？” “那肯定不能。”沈惑不假思索道。 宋云蔚一听，冷汗直接滴了下来，在抬头看向前方江辞的身影，忽然觉得穷凶极恶许多。 “你们有多少人？都是被江辞带来的？他……你们为什么设法逃走？是不是看守比较严格？”他这次将声音压得极低问。 正好林空鹿和江辞已经走到会议室门口，两人站定回头，江辞对宋云蔚道：“宋大哥，你先在这等我们一会儿，开完会我们很快出来。” 林空鹿一听就明白，宋云蔚不能进去，怕他担心，于是说：“我进去一会儿，很快就出来。” 接着又拜托沈惑带宋云蔚先找个地方休息。 “等等！”宋云蔚哪敢让他单独和江辞一起进那个所谓的会议室，忙伸手阻拦。 但沈惑抬手拦住了他，道：“他们有正事要做，你拦着干什么？” 说话间，林空鹿和江辞已经走进房间了。 宋云蔚急得不行，但面前这个拦着他的青年是个不幸的白化病患者，他不好对病人动手，只得急道：“你自己都说了，你是被江辞他们抓来的，还被严格看守，谁知道那姓江的在搞什么名堂，他把我弟弟骗进去，我能不急吗？” 说着又要拉开挡在他面前的手臂，道：“麻烦让开，我去救人。” 沈惑：“……” 他若有所思两秒，问：“谁说我们是被江辞抓来的？” “不是你刚才自己说的？”宋云蔚语气急切，根本没时间和他周旋。 沈惑皱眉：“我没说我是被抓来的，确切说，我是被解救的。” 宋云蔚闻言顿时僵住，转头看向他，迟疑：“……但你刚才说江辞带人到你住的地方，把那里炸了，还杀……” “哦，我以前被一个反人类组织关在实验，江辞联系各洲高层，组成；联合部队，端了那个组织，把我们这些实验品解救了。” 宋云蔚：“……” 每个字他都能听懂，但组合在一起，怎么忽然就有点听不懂了？ “……那你说你看守，不能随意离开？” “刚被解救时，我们这些异变者的状态都不稳定，为防止到外面误伤或感染影响别人，要先在三院暂住。” 等监控一段时间，状态稳定了，再考虑让我们回归人类社会。 沈惑解释道。 宋云蔚：“……” “所以小鹿和江辞这是进去……” “去开各洲联合作战中心的临时会议，昨天‘祂’没有苏醒，但考虑到后续还有苏醒，导致末世的可能，要开会研讨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宋云蔚：“……”怎么又回到那个末世故事了？ “你不相信？”沈惑问。 宋云蔚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心想：这三院该不会真是个精神病院。 与其在这跟一个病人瞎掰扯，不如赶紧去把弟弟带出来。 想着他又要推开沈惑，往会议室走—— 却忽然，“唰”的一声，沈惑身后张开巨大的洁白羽翼，整个人瞬间像被圣光笼罩，声音都空灵了许多。 “你不相信？这样总该信了吧？” 宋云蔚：“……！” 鸟、鸟人？不，天使？！ 第 162 章 if（慎）假如没有末世8 “我听你管小鹿叫弟弟,他也管你叫哥，你是他的兄长？”沈惑接着开口，声音空灵,好像还带着回音。 宋云蔚整个僵住,定定看着他……的翅膀。 见他不开口，沈惑又道：“既然你是他哥哥，我想还是有必要替他解释一下,不知你误解了什么,不过他和江辞并没骗你，他现在的确是在开全球安全会议,没有生命危险,江辞更不会把他怎么样，你可以放心。” 说完，他看着宋云蔚，问：“还有什么疑问吗？” “……有。”宋云蔚半晌才找回声音,语气艰涩问，“你……你这翅膀在哪买的？还挺高级，电动的吗？” 沈惑：“……” “不过刚才好像没注意到，你是从哪拿出来的？应该不是一直带在身上？”宋云蔚又问，但听着却像在自言自语，试图说服自己,使自己冷静下来。 沈惑：“……” “算了，不说这些，我还是先去把我弟弟带出来。”宋云蔚兀自说完,又往那间会议室走。 “你等等。”沈惑忽然拽住他手臂，在他疑惑转头时，说,“跟我来一下。” 可能是被对方的翅膀震惊到了，宋云蔚一时竟忘了挣开，被拉着走进一间类似病房的房间。 房间的床上躺着一个样貌俊朗的青年，正靠坐在床头看书，见沈惑进来，立刻抬头想打招呼，但还没开口，就看见他身后的羽翼，以及跟他一起进来的宋云蔚。 沉尧目光微凝，迟疑了一下，道：“你这是……” 接着又望向宋云蔚，继续问：“他又是？” “他是小鹿的哥哥，江辞的朋友。”沈惑解释。 宋云蔚：……我什么时候跟姓江的是朋友了？ 还有，忽然带他来见眼前这个人干什么？ 不过面上，宋云蔚倒是一派正常，甚至彬彬有礼地朝沉尧伸出手，客气道：“你好，我是宋云蔚。” 沉尧见他是和沈惑一起来的，又见过沈惑的翅膀，以为他也是知情人，便从被子下伸出……藤蔓触手。 宋云蔚见一根藤蔓触手忽然伸到面前，整个人瞬间僵住，接着目光沿藤蔓慢慢往上看，发现枝条竟连着床上人的手臂，与手臂融合。确切说，沉尧的上臂还是正常的，小臂却是交缠在一起的七八根青绿色藤蔓。 怎么看都不像是化妆。 宋云蔚的认知瞬间受到巨大冲击，整个人都不好了。 偏偏沉尧还不知情，藤蔓直接伸过来，握住他伸出的手，客气道：“你好，我是沉尧。” 手中的藤蔓冰凉，且明显是能动的，有生命的。 宋云蔚不由更僵了，头皮阵阵发麻。 沉尧握完手，很快松开，又道：“你也是异变……” 话没说完，却见面前的宋云蔚忽然“咚”的一声，晕倒在地。 沉尧：“？” 沈惑：“……啊，他怎么晕了？” 沉 尧：“？？”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忽然，沉尧发现宋云蔚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劲，对方皮肤渐渐泛红，仿佛处于高热状态，好像…… 他忽然皱眉，问正把人扶到旁边椅子上坐下的沈惑：“他不是异变者，也不是觉醒者？” 沈惑：“不是啊。” 沉尧：“……” “不是你还在他面前使用能力？还带他来见我？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状态很不稳定，就是行走的污染源，普通人接触了我们，有一定被感染的几率。”沉尧震惊。 “我用能力了？”沈惑愣住，接着回神，反应过来道，“……抱歉，我只是让他看一下翅膀，想说服他，没想到无意间又使用能力了。带他来见你，是因为他还是不信，我想他见到你，应该就信了，没想到你们会握手……不过只是握手，应该不至于感染吧？” 沉尧按了按眉心，一脸疲惫。 沈惑想了想，又道：“刚才在走廊上，我听常局说，他是预知中的潜力者，被影响后，应该只会觉醒能力，不会丧尸化。” “那也应该事先征得对方同意。”沉尧无力道。 沈惑：“……抱歉抱歉，我真没想到他这么容易被影响，之前唐奕川不是跟我们相处了整整两天，才被污染影响，觉醒能力？他只跟我们接触了不到十分钟。” 沉尧：“……可能他确实比较有潜力吧。” . 一个小时后，林空鹿和江辞一起走出会议室，就得知宋云蔚“出事”了。 林空鹿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赶到宋云蔚的病房，就见对方躺在病床上，人已经昏迷，脸色通红，好像正在高烧。 “大哥？”他心瞬间提起，慌忙转头问：“这是怎么回事？” “抱歉。”沈惑跟在他们身后，一再道歉，“我真不知道他这么容易被影响。” 沉尧也在旁边，一脸歉意道：“我事先不知道他是普通人，实在不该跟他握手。” 江辞蹙眉：“只是握了手？” “我还张开了羽翼，还不小心使用了能力。”沈惑万分歉意。 江辞：“……只有几分钟，应该也不至于。” 林空鹿越听越懵，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辞这才回神，宽慰他道：“别担心，你大哥他是……被污染影响，要觉醒能力了。” 林空鹿：“啊？” “不过只接触几分钟就能觉醒，确实少见。”江辞又道。 林空鹿不由担心，紧声问：“那我大哥他……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江辞很快摇头，宽慰他道：“不会，像沉尧他们直接与污染物融合，会比较危险，过程说是九死一生都算轻了。但被污染物影响，自我觉醒能力的话，一般没有危险。” 当然，并非接触污染都没危险，没有觉醒可能的人接触，要么还是普通人，要么变成丧尸。只不过在江辞梦中，宋云蔚是觉醒能力的，所以他确定对方不会被感染 。 “哦，那就好。”林空鹿听完放下心，又紧张地盯着躺在病床上，神情痛苦的宋云蔚。 赵星白听说林空鹿来了，这时也来围观，听说要多一个觉醒者，对方还是林空鹿的大哥，不由好奇问：“预知有说他会觉醒什么能力吗？” 林空鹿一听，不由也看向江辞，有些好奇。 江辞：“……” 他转头看一眼赵星白，说：“对你不太友好的能力。” 赵星白一脸懵懂：“啊？” 江辞：“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雷电。” 梦中他可是见识过这位大舅哥用能力电烤蘑菇的。 林空鹿闻言眼睛不由微亮，等人都走了，忙把江辞拉倒角落问：“那你知不知道，我以后会觉醒什么能力？” 江辞：“……” “咳，你的能力不是觉醒的。”他轻咳一声说。 林空鹿：“？” 江辞：“不过具体我还没梦完，等我们找到一直兔子再说吧。” 林空鹿：“？？”你的梦还是连续剧？ . 因为宋云蔚忽然出意外，江辞和林空鹿都暂时留在三院。 唐奕川知道情况后，也来看过他们，不过他还要送蕊蕊去上学，没多留就走了。 毕竟现在外面一切正常，没有末世，该上学要上学，该上班还是要上班。 另外觉醒者跟融合而成的异变者不同，他们只要不堕化，就不会污染他人，且状态稳定，可以回到社会正常生活。 当然，为防止有人肆意使用能力，他们都要戴上特制颈环，随时接收监测。 像唐奕川这样刚觉醒能力，就主动来特殊事件处理中心汇报自己情况，并选择加入这里，成为这里一名员工的人，国家就更放心了。 林空鹿和江辞在三院员工食堂吃了早饭，直到快中午时，宋云蔚终于醒了。 两人当时刚好在病房，见他总算睁开眼，林空鹿忙凑上前问：“哥，你感觉怎么样？难不难受？” 宋云蔚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像没了灵魂一样，神情空茫，半晌才吐出一个字：“饿。” “哦哦。”林空鹿刚好拎着打包好的饭菜，忙提起给他，道：“正好帮你打了饭，快点吃。” 宋云蔚大为感动，弟弟还是他那个贴心小棉袄，知道他生病醒来肯定会饿，提前给他准备了饭。 尤其他也不知昏睡了多久，竟感觉像饿了三天三夜。接过打包的饭菜后，他便迫不及待打开包装盒，吃得狼吞虎咽，毫无往日宋总的优雅。 林空鹿怕他噎着，忙拧开一瓶水，递给他道：“哥，你慢些吃，别噎着。” “嗯嗯。”宋云蔚接过水，灌了几大口，又继续吃饭，并感动道，“还是你有心，到底是亲弟弟。” 林空鹿坐在床边，两手托腮，摇头道：“是多亏江辞，他提醒我你醒来后肯定会很饿，果然……” 宋云蔚：“……”盒饭里的鸡腿它忽然就不香了。 他寻隙抬头看一眼站在林空鹿身后，一直没出声的江辞——这小子倒是波澜不惊，丝毫没有邀功的意思。 宋云蔚又吃几大口饭，终于有饱腹感后，才放下饭盒，问：“对了，我昏迷了几天？” 林空鹿：“三个小时。” 宋云蔚：“？” 他满脸不可思议，道：“我感觉我起码睡了三天。” “因为大哥你在觉醒能力，过程比较痛苦难熬，所以会觉得时间很长。”江辞淡声解释。 “觉醒能力？”宋云蔚愣了一下，很快又抓住他话中另一个重点，“谁是你大哥？” 但林空鹿和江辞都忽略了他这句，林空鹿忍不住好奇问：“大哥，你快试试看你觉醒了什么能力，江辞说他梦见你觉醒的是电系。” 宋云蔚条件反射想说“你还真信这小子”，但忽然想起昏迷前看到的那个……天使，和藤蔓人。 他忽然又有些不淡定了，迟疑问：“该怎么试？”！ 第 163 章 if（慎）假如没有末世9 林空鹿也不知道要怎么使用觉醒能力,转头求助似的看向江辞。 江辞倒是“不计前嫌”，好心给未来大舅哥解惑：“凝聚精神，搓一下手指。” 林空鹿：“？”就这么简单？ 正当他怀疑江辞是不是在驴他时,忽然,旁边“刺啦”一声，宋云蔚指间搓出一簇亮白电光。 然后，兄弟俩都惊呆了。 林空鹿怔愣半晌,回神后忍不住惊喜,语气难言兴奋：“哇，大哥你太厉害了。” 江辞一听,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他觉醒的能力也很厉害,不过……算了，金属导电，他就不在大舅哥面前显摆了。 宋云蔚愣愣看着指间电光，整个一副魂游天外的状态——这是他吗？这是他的手指？他该不会还在梦里吧？夭寿,竟然真有超能力，这世界还是真的吗？ 恍惚许久，宋云蔚才总算找回神，转头再看向林空鹿和江辞，顿时一脸复杂。 所以江辞说的竟然都是真的？他真梦到了未来？他真和小鹿是情侣……fuck！他弟弟眼光怎么……好吧，眼光还是可以的,毕竟江辞长得人模狗……好吧，是长得一表人才，家境也不错。 但还是很不爽,是怎么回事？他弟弟才几岁啊，刚成年，就谈恋爱？ 对,年龄差，两人年龄不合适！ 不过他这次聪明了，没明确反对，而是忧心忡忡地提出忧虑。 林空鹿忍不住翻白眼：“江辞也就比我大两三岁，怎么到了大哥你嘴里，就成了大很多，豪门老男人了似的？” 宋云蔚忧心忡忡：“可不就是豪门老男人。”还是心机深沉，拱别人家小白菜的豪门老男人。 林空鹿：“……那跟江辞比，大哥你岂不是豪门老爷爷？” 毕竟宋云蔚可比他和江辞大多了。 宋云蔚闻言，忽然像心中中了一箭，心痛道：“你、你这还没跟结婚，就向着他了？” 林空鹿闻言眨眨眼，道：“哥，你想得好久远，我都没想到结婚这种事。”只想到过生孩子。 对了，等等，孩子？ 他忽然一把拉住江辞，大步往外走，顺便丢下一句：“大哥你好好休息，有空我再来看你。” 宋云蔚：“？！”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哥。 . 林空鹿一路把江辞拉倒走廊拐角，松开对方的手，眼神忽然幽幽：“孩子呢？” 江辞还沉浸在他们方才说结婚的时中，一时愣住，半晌，低头看向林空鹿平坦的小腹，迟疑道：“应该，已经怀上了吧。” 林空鹿闻言瞬间炸毛：“什么？我怀上了？” 江辞：“……？” 不然……呢？ 林空鹿：“只是接吻，为什么是我怀？” 江辞：“这……” 林空鹿继续生气：“你事先怎么不说清楚？” 江辞：“呃，我以为你明白。” “你不说，我怎么可能明白？”林空鹿。 江辞：“……” 小漂亮生气了，据梦中经验，不要解释，第一时间道歉最重要。 于是他忙低头，哄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没说清楚……” 这一番操作下来，倒是把林空鹿弄不好意思了。毕竟他们说是恋人，其实还没相处太久。而且……孩子的事，林空鹿当时确实只顾期待，忘了谁生这茬了。 唉！ 他叹了声气，幽幽道：“也不能怪你啦，是我没想到。” 顿了顿，又发愁道：“孩子不会已经怀上了？” 江辞迟疑：“据我经验是……” “这可怎么办？我还要上学啊，当时脑子一发热，就跟你来容城了，也没想那么多。”林空鹿犯愁道。 关键是，当时他们都以为要末世了。还上学？上个屁！ 江辞一时也怔住，他当时也只顾喜悦和期待，忘了这茬。关键是真没想到会没有末世。 “这下怎么办？”林空鹿语气幽幽。 江辞迅速转动大脑，很快安慰道：“别担心，到时孩子我还照顾，你只管上学……嗯，可能需要先休一年学。” 越说，江辞越心虚，越懊悔。 林空鹿叹气，忧愁道：“也只能这样了。” 江辞望着他发愁的样子，不由心疼，将他轻揽进怀中，吻了吻额角，轻声道：“对不起，是我顾虑不周全。” 林空鹿幽幽看他，又道：“问题是，回去我怎么跟爸妈说。” 江辞：“……” 糟糕，梦里他是怎么打动岳父岳母大人来着？ . 病房里，宋云蔚在两人离开后，又拿起剩下的盒饭吃。 但吃着吃着，忽然想起早上在别墅，江辞解释那个梦时，说他和小鹿有个孩子，所以他们才会在别墅里那什么…… 啪嗒！ 宋云蔚手中的筷子忽然掉落，表情僵滞——江辞说梦里他和小鹿会有个孩子，所以他们才会去别墅。现在又证实江辞的梦是真的，所以小鹿现在也…… “！！！” “姓江的，你给我回不来！” 病房里忽然响起一声怒吼，整层楼似乎都震了震。 正在辅导赵星白功课的沈惑下意识抬头，半晌喃喃：“小鹿的那位大哥醒了？” 可正是个大嗓门啊。话说，他导致对方觉醒了，似乎应该去道个歉？ 赵星白一听，立刻摇头，迟疑说：“我就不去了。” 听江辞说，小鹿的那位大哥会电烤蘑菇。 走廊拐角，林空鹿和江辞耳膜也被震了震，江辞立刻帮林空鹿捂住耳朵。 等安静下来，林空鹿抓下他的手，喃喃：“完了，大哥肯定也想到孩子的事了。” 晚上，三人一起回亭山别墅。 江辞在前面开车，不时透过后视镜往后看。 宋云蔚双手环抱，冷着脸坐在后排，林空鹿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老实得像只小鹌鹑，乖乖坐在宋云蔚旁边。 “大哥你真误会了，孩子可能确实有了，但我跟江辞真没做什么，只接了几次吻。”林空鹿疲惫微笑着解释。 宋云蔚冷笑：“你当你大哥我是三岁小孩？还接吻就怀孩子，你怎么不说你们是牵手有了孩子的？” 说完又咬牙，问：“所以已经确定有孩子了？” 林空鹿立刻摇头，道：“哪可能这么快？不过……江辞说，梦里就是这事有的。” 宋云蔚不由微松一口气，随即又恨铁不成钢道：“你说你怎么想的？就算梦里你跟他有孩子，也不必基于这一时，你、你们就不能等两年？” 林空鹿幽幽：“这不是怕等两年，就不是那个孩子了？” 宋云蔚一噎，觉得竟然也有道理，但…… “不是就不是，你才多大啊？就胆大到跟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要孩子，你——” “对不起大哥，这件事是我的错，你不要怪小鹿……”在前面开车江辞忽然开口。 但还没说完，就被宋云蔚打断：“你闭嘴，我当然知道是你的错。” 不是你的错，难道还是我弟弟的错？ 顿了顿，他又缓和声音道：“你先好好开车，别颠着小鹿。” 毕竟，很可能是有孩子的人了。 这么一想，宋云蔚又万分心痛，他弟弟才十八-九岁啊，怎么就摊上了这事。 心知宋云蔚正在气头上，江辞也识趣地不再开口，一路将车开到亭山别墅区。 下了车，宋云蔚便拉着林空鹿往自己买的那栋别墅去。江辞迟疑一秒，也跟上。 但刚走两步，宋云蔚忽然回头，面无表情道：“你的住处不是隔壁那栋，往我家走干什么？” 江辞：“……” 他面色迟疑，林空鹿这时也转身，在宋云蔚身后拼命朝他使眼色。 江辞无奈，妥协道：“那我明天再来看小鹿。” “不用，我会把我弟弟照顾好。”宋云蔚丝毫不给面子道。 说完，便一路拉着林空鹿进别墅。 江辞站在后面目送片刻，最后有些头疼地捏捏眉心，转身走向隔壁。 . 宋云蔚虽然在车上气得不轻，但到了住处，却丝毫舍不得再说弟弟，甚至哄对方赶紧去休息，然后自己下楼，百度起怎么给怀孕的人做营养餐。 研究了整整一个小时，宋总觉得自己可以了，果断点开手机上的买菜app，准备下单。 但这时，门铃忽然被按向。 宋云蔚皱着眉去开门，门口出现一张令人十分不爽……好吧，其实对方如果没诱骗他弟弟的话，长得还是不错的。 江辞拎着食盒，站在门外，笑容客气：“大哥，我想小鹿中午可能没吃好，特意做些他喜欢吃的饭菜送——” “小鹿现在情况特殊，可不是什 么都能吃的。”话没说完，立刻就被宋总高傲打断。 江辞笑意不变，道：“大哥放心，我有研究过，做的都是适合他这个阶段吃的。” 宋云蔚蹙眉：这么快？ 他方才可是研究了一个小时，菜准备下单买菜。 “我看看。”他伸手要食盒。 江辞将食盒递过去。 宋云蔚打开，很快香味便扑鼻而来，里面的汤羹菜肴，色香味俱全，也确实都是适合怀孕的人吃的。 还不错。 宋云蔚看眼前的准弟夫终于顺眼许多，道：“那我先收下了，小鹿在休息，你明天再来吧。” 说完转身回去，“砰”地关上门。 江辞摸了摸鼻子，不过，总算有进展，起码宋云蔚让他明天再来。之前可是让他明天也不要来。 没办法，谁让他不声不响，把人家弟弟…… 咳，换做是自己是大哥，高低遇到这种事，高低也得把对方腿打瘸。 . 别墅二楼，林空鹿一个梦还没做完，就被宋云蔚上楼轻轻叫醒。 “别睡了，这会儿睡太多，晚上会睡不着。” 林空鹿睁开有些迷茫的眼，惺忪片刻，才回神，问：“怎么了？” 宋云蔚：“先下楼吃饭。” 林空鹿：“哦。” 起床洗漱后，到了楼下，就见桌上摆着五菜两汤，十分丰盛，还都是他爱吃。 林空鹿以为是宋云蔚做的，一边吃得满足，一边道：“多谢大哥，怎么做这么多菜？咱们两个人又吃不完，有点浪费。” 宋云蔚倒也没居功，不咸不淡道：“江辞做的。” 林空鹿：“呃。” “江辞来了？在哪？”他不由抬起头，四处张望。 宋云蔚顿时又恨铁不成钢。没好气道：“被我轰出去了。” 林空鹿：“……” 敏锐意识到大哥心情不太美妙，他立刻不触对方霉头了，老老实实吃完饭，便回楼上，给江辞发消息。 林空鹿饮溪：晚饭是你送来的？ 江：嗯。 江辞秒回，接着很快打电话来。 看见他的x信头像忽然跳出，林空鹿心莫名跳快一拍，接着小心接起。 很快，江辞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醒了？” 林空鹿轻咳，说：“都吃过了。” 江辞似乎笑了一声，带着磁性的声音挠得他耳朵痒痒的。 他把手机移开一会儿，过了会儿，心跳没那么快了，才又挪回来，问：“我听大哥说，你晚上过来时，被他轰走了？” 江辞：“也不算吧，他说你在睡觉，让我明天在过去。” 林空鹿干巴巴“哦”了一声，然后两人忽然又没话了，但又都享受这样互相听着彼此呼吸声的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江辞终于再次开口，问他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明天想吃什 么之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本作者斫染提醒您最全的《穿成丧尸文里的怀崽炮灰》尽在[]，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忽然，林空鹿房间的门被敲两下，接着宋云蔚的声音响起：“小鹿？” 林空鹿急忙把手机塞进被窝里，紧声道：“进。” 宋云蔚很快端着一杯牛奶进来，见他脸上还有没消失的紧张，不由问：“刚才在干什么？” “呃，没什么。”林空鹿眼神飘向别处。 宋云蔚看了他一会儿，目光忽然望向压着手机的被子。 林空鹿不由有些紧张，好在宋云蔚视线只是一扫而过，并未停留太久，把牛奶给他，很快就出去。 林空鹿顿时松一口气，等门被关紧，忙拿出手机，发现江辞还没挂断。 不知为何，眼底闪过笑意，他将手机放在耳边，继续跟对方聊起来。 殊不知，宋云蔚下了楼后，也拿出手机，给江辞打了个电话，没打通，接着又给林空鹿打。果然，也占线。 房间内，林空鹿：“等等，我大哥给我打电话，我先接一下。” 说完心中还奇怪，宋云蔚刚才才离开，有什么事为什么不直接说？ 谁知他刚说完，手机对面的江辞沉默了，就在林空鹿要挂断电话时，他忽然开口：“你大哥刚才也给我打电话了。” 林空鹿：“？” “他现在又给你打……”江辞语气迟疑，“他可能猜到你在跟我打电话。” 林空鹿：“？？？” 大哥这是要棒打鸳鸯啊，还是要去当谍战人员？ 他一阵微汗，赶紧挂断电话，假装不知地接起宋云蔚的来电。 林空鹿以为宋云蔚会拆穿他，然后第二天反悔，不让江辞进门。不过意外的是，对方只叮嘱他喝完牛奶，早点休息。 第二天江辞来送营养餐时，宋云蔚也没再拦着，让对方进了门，虽然脸色依旧很臭。 考虑到怀了孩子的人要多出去走走，傍晚天气没那么热时，江辞提议要和林空鹿一起出去散步，宋云蔚也没拦着，只拿起两瓶水说：“我也一起。” 之后几天也这样，宋云蔚好像一下就接受了江辞这个弟夫。 起初林空鹿和江辞还以为宋云蔚可能在憋个大的，但一星期过去了，还是没什么异常。 林空鹿终于没忍住，晚上送走江辞后，试探问宋云蔚：“大哥，你现在不讨厌江辞？” 宋云蔚看他一眼，问：“我什么时候讨厌过他？” 林空鹿：“额……”你之前看他的眼神，不都是恨不得刀了他？ 宋云蔚语气平淡，继续：“只是作为大伯哥，看这个未来弟夫有点不顺眼而已。” 林空鹿：“……” 他一阵微汗。 倒是宋云蔚，先叹了口气，缓和神情道：“不过再不顺眼又有什么用？你还不是喜欢他。” 林空鹿：“唔？”喜、喜欢吗？ 这个事他还真没认真考虑过，好像是证实了江辞那个梦是真的后 ，就理所当然接受了对方是自己男朋友这件事了。 宋云蔚见他这副样子，又叹了声气，道：“你是我弟弟，我还你能不了解你？不让你见他一会儿，你就魂不守舍了，不是喜欢是什么？搞得我这个当大哥的，像棒打鸳鸯的恶人。” 林空鹿：呃，是、是吗？ 他见不到江辞时，魂不守舍了？ “何况你们还……”宋云蔚目光又看了看他小腹，说起这事，依旧心痛，“何况你还可能有了他的孩子，你喜欢他，他又对你很好，我还有什么理由阻拦。” 林空鹿听完，不由感动：“大哥，果然还是你对我好。” 宋云蔚见弟弟高兴的样子，不由心软，心软之余，又心酸，最后幽幽道：“我是不会阻止你们了，不过爸妈那关，你可要想好该怎么过。另外，就算有孩子了，你住江辞那也不合适，还是住这边，我照顾你，江辞有空也可以随时来。” 林空鹿听完，愈发感动，忍不住上前和大哥拥抱了一下，道：“谢谢你，大哥。” 宋云蔚心中也微酸，又欣慰，喜悦……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那大哥，爸妈那里你能不能也帮我说服一下？”下一秒，又林空鹿说。 宋云蔚顿时没好气：“不能，自己想办法。” 林空鹿笑嘻嘻，刚才那话自然是为了缓解气氛，故意开玩笑说的。 晚上回卧室，他便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江辞。 隔壁别墅，江辞眉目柔和，一边煲着汤，一边听林空鹿喜悦分享，眉梢唇角都带着笑意。 林空鹿说了半天，没听他出声，不由停下问：“你在干嘛？有听我说吗？” “在听，在煲汤，明早带去给你喝。”江辞声音柔和。 林空鹿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你也不用那么勤快，我和大哥也会做饭，就算不想做，也可以叫钟点工，或点外面。” 江辞轻笑，声音带着些哑意：“我喜欢给你做。” 林空鹿又感觉耳朵有些痒了。 “对了，帮我跟大哥说声谢……算了，还是我明天亲自去说。”江辞道。 挂断电话，江辞唇角仍带着笑，忍不住暗暗摇头。 他这位大舅哥还是和梦里一样，嘴硬心软。不仅如此，对方这次还帮了他一个大忙——让小鹿认识到了对他的感情。 他确实要好好感谢宋云蔚才是。 第二天登门，江辞和宋云蔚打了个照面，开口便说：“昨天的事，谢谢大哥。” 宋云蔚轻哼，道：“我是替我弟弟考虑。” 言下之意，可不是为了你。 江辞轻笑，习惯了这位未来大舅哥的说话方式，转身招呼刚下楼的林空鹿过来喝汤。 林空鹿和两人打了招呼，坐在餐桌旁，边吃早餐，边和时不时江辞小声嘀咕几句。 宋云蔚吃完早饭，倒是主动开口：“关于爸妈那边，他们最近工作忙，我看小鹿有孩子 的事，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他们。小鹿就先留在容城这边，等我多回去，给他们打打预防针。” “嗯。”林空鹿点头表示同意。 他真不敢回去跟爸妈说这事。 江辞也开口道谢。 宋云蔚叹气：“事情已经发生，也只能这样了，正好我最近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容城，可以多来照顾小鹿。” 说到工作的事，他顿了顿，又道：“那个……你们三院的那位常海峰，常局，他前天联系我，希望我加入那个特殊事件处理中心……” 江辞一听，就知他想咨询什么，很快给出建议：“如果大哥平时工作不忙的话，可以加入。现在各洲政府都在统计觉醒者和异变者，以后这些人都会被记录存档。” 这么做，一是为了方便约束管理，防止有人仗着能力做恶事。另一方面，也是想发掘吸引人才，将这些人吸纳过去，为国家做事。 加入特殊事件处理中心，就相当于成了在编公职人员，端上了铁饭碗。平时倒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正常生活就行，除非哪里出现什么难以解决的特殊事件，才会请这些觉醒者、异变者去帮忙处理。 当然，因为末世并未发生，全球的觉醒者、异变者并不多，特殊事件也因那个组织被铲除，而日益减少。 “既然这样，那就加入吧。”宋云蔚很快做下决定。 正好江辞也有不少事要到三院处理，吃完饭，三人一同前往。 从三院回来后，林空鹿和江辞继续过这一人一栋别墅的“痛苦”生活。 江辞除了偶尔需要去一趟三院，处理一些那边人没法解决的特殊事件外，其他时间都在亭山别墅，给林空鹿做营养餐、陪林空鹿聊天、看电视、散步。 宋云蔚比他要忙些，毕竟还有公司要管，三五不时就得乘飞机，天南海北地飞。 每次他一离开，林空鹿和江辞就住到同一栋别墅去，有时是宋云蔚的这栋，有时是江辞那栋。 等宋云蔚回来，两人又默契地回到各自别墅住，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在打游击。 三个人中，只有林空鹿每日最闲，每天被吃好喝好地照顾，更因为可能怀了崽，江辞和宋云蔚对他都小心翼翼。 一个月过去，林空鹿感觉自己好像胖了一些，小腹处都要软肉了。 在浴室照镜子时，他忍不住伸手捏捏，皱眉苦思—— 江辞没骗他，果然是有崽了。不过这崽是不是显怀太快了点？才一个月就…… 忽然想起什么，他忙回房间，拿出之前买好的试纸，去卫生间测了一下，然后又皱眉。 居然是一道杠？ 可能才一个月，还测不出吧。 林空鹿这么安慰自己。 隔天，又测一次，还是没有。再隔一天，又测，还是没有。 “啧，有点不对。”他想了想，打电话给江辞，“你买的试纸是不是有问题？测不出两道杠。” 明明他小腹都开始 有软肉。 江辞很快从隔壁别墅赶来，两人商讨一通后，决定去医院检查。 出门时，正好遇上出差回来的宋云蔚。宋云蔚知道他们要去医院，顿时连行李都没放下，直接上车，要跟他们一起去。 因为情况特殊，必须要找熟人，江辞没有犹豫，直接带林空鹿去三院。 得知林空鹿和江辞来，沈惑、沉尧、赵星白三人少不得来打个招呼。 赵星白得知林空鹿是来检查的，好奇问：“小鹿你生病了？” 林空鹿尴尬：≈ldo;不是，小孩子不要乱打听。??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赵星白摇头：“你跟我差不多大。” “但我心理年龄比你大。”林空鹿理直气壮。 宋云蔚：你俩明明一样幼稚。 “撵走”了赵星白等人，林空鹿终于顺利进去检查，没过多久，就皱着眉出来。 回亭山别墅的路上，江辞开车，宋云蔚和林空鹿坐在后排，两人盯着化验单，都皱紧了眉。 半晌，江辞难得语气干巴巴：“可能是月份太小，暂时查不出来。” 宋云蔚表示怀疑。 但林空鹿一想到肚子上的软肉，忙点头赞同：“肯定是的。” 不然，难道是他吃胖了吗？ 宋云蔚：“……” 因为另外两人都非常笃定，倒弄得他不是很确定了，迟疑半晌，才点了点头，道：“那就过段时间，再去检查一次。” 回去后，林空鹿明显有些焦虑了，每天都用试纸测一次，然而每天杠数都没有变化——永远是一条。 次数一多，林空鹿越发不淡定了。 终于又过去半个月，三个人再次去三院。 一个小时后，三人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步伐沉重地出来。 宋云蔚还好一些，干巴巴安慰两人：“没怀也是好事，小鹿年龄还小，以后你们还会……” 不是，他在说什么？为什么他弟弟和江辞一定要有个孩子。 还有江辞，之前信誓旦旦说他和小鹿有个孩子，结果现在检查完，什么都没有。 他不由怀疑地看向江辞，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到底行不行？ 江辞一僵，下意识转头看向林空鹿，忍不住又解释一遍：“梦里我们确实是在那晚接吻后，就有孩子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难道是因为不是在大哥的别墅里接吻？” 他开始复盘，寻找原因。 宋云蔚：“什么？你在我的别墅里把我弟弟……不是，梦里你到底是什么人品？” 顿了顿，忽然又抓住另一个重点：“不是，等等，你们真就只接了个吻啊？” 江辞和林空鹿同时转头看向他，尤其林空鹿，整个人还蔫哒着，眼神无辜，说：“不然呢？” 宋云蔚：“……” 还不然呢？他整个人都无语了，抬头忘了许久的天，努力想忍，但到底没忍住，终于转身朝两人道：“你俩是不是……”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继续道：“……是不是这里多少有点什么？三岁小孩吗？还接吻就能怀孕，还当真了？我的天！” 他说到一半又抬头，再次无语半天，接着继续不可思议：“我居然还信了你们俩，我真是，我服了你们，你们都是人才。到底是你们在故意耍我，还是你们自己真的信？接吻怀孕，怎么想到的？幼儿园毕业了吗？” 林空鹿幽幽：“但当初说我一个男的怀孕时，你也没怀疑啊。” 宋云蔚：“……” “会不会是这样，梦里江辞确实跟小鹿那……什么，不过梦境比较和谐，江辞没梦到关键部分，以为只要接个吻就……” 宋云蔚还想再帮忙分析分析，结果说到一半，自己都说不下去了。这得是多……不靠谱，才会觉得只接吻，就能怀上。 江辞轻咳一声，也说：“我确定，梦里确实只接了吻。” 见两人都不在开口，江辞又艰难道：“其实，没怀也是好事，小鹿还小……” 他像宋云蔚之前一样安慰，只是越说心情越复杂、越难受，他和小鹿的崽崽，怎么就没了？ 林空鹿从医院一直忍到现在，此时终于忍不住，语气伤心：“所以不是怀崽，是我真的胖了，我就说不要每天做那么多营养餐和饭后零食……不行，以后江辞不要再来送饭了，我要减肥。” 江辞：“……” 宋云蔚：“……” 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随即江辞赶忙安慰：“哪有胖？一点都没胖，你现在体重刚刚好。” 林空鹿语气幽怨：“那是因为肉长在看不见的地方，我之前捏过，小腹上已经有软肉了。” 江辞：“是吗？我看看……” “你过去。”宋云蔚一把将他拉开，没好气道，“看什么？我还在旁边呢。” 江辞：“……” 回到别墅，林空鹿说到做到，真开始运动减肥了，正好也快开学了。 说来也巧，林空鹿填报的志愿也是a大，要不了多久，就能和江辞成为室友。 不过两位男大学生在上课之余，偶尔也要处理一些特殊事件，帮忙拯救一下世界。 林空鹿大二的时候，赵星白经过三院全体人员的共同努力，终于达到高中水平，并且顺利考上a大附中，背着书包要来a大上学。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双胞胎弟弟赵星墨。 据说这兄弟俩从小就被迫分离，星白可以离开三院后，有天晚上经过一条小巷子时，忽然被一群问题少年按倒要打。 以星白的伸手，那群人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没几分钟，就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然后揪起其中一个人询问，才发现他们打错人了，那些人要打的是一个叫赵星墨的少年。 这不巧了，星白那个失散的弟弟就叫星墨，于是顺腾摸瓜，星白就和自己的弟弟、父亲团聚了。 不仅如此，星墨和星白一样，也是朵异变蘑菇， 不过是黑蘑菇。现在两兄弟都被吸纳到特殊事件处理中心，正好星墨成绩不好，三院的常局建议他回高中复读一年，正好跟星白一起上学。 所以，他们表面上是平凡的高中生，实际上，是能处理特殊事件拯救世界的高中生。 “这才是高中生拯救世界。”林空鹿听完感叹，“我怎么就没在上高中时遇到这些？” 江辞好笑：“你想也想回高中去？” 林空鹿一想到高考前的那段难熬日子，忙摇头：“不了，我现在就挺好。” 江辞也感叹：“要是在你上高中相遇，我还真下不了手。” 毕竟那时的小鹿还没成年。 林空鹿听完，倒是忽然想起一件之前想问，但后来忘记问的事。 “你既然早就梦到我，为什么没早去找我？” 江辞“呃”一声，神情忽然有些心虚和尴尬。 说实话，一开始没去找，是因为他不相信，不觉得自己会像梦里那样爱上一个小男生。 后来经历唐奕川的事，证实梦中一切是真的后，他倒是有去找过林空鹿。不过那时依旧不认为自己会爱上对方，只是出于一些要帮助对方的心理，才去寻找。 那时他对林空鹿这个未来爱人的心态，其实和对唐奕川、沉尧他们没什么不同。只是因为梦，知道他们未来会有纠葛，但并没有因为梦，就忽然爱上。 不过他去了林空鹿的养父母的住处后，却没找到这一家人。那时他并不知道，林空鹿当时已经和亲生父母醒来，养父母那一家，也被宋云蔚打发了。 直到相遇前的那两个月，他梦到林空鹿的次数开始频繁，心态开始变化，渐渐地，白天晚上，脑海里都忍不住闪过林空鹿的身影。 等到那个夏日午后，他在校园的林荫道上看着穿着外卖服，蹲在路边折腾电动车的林空鹿时，心脏像被什么击中。 那一刻，他知道梦是对的，他确实一见钟情，确实爱得不可自拔。 不过这些话，他没有都对林空鹿说，只含糊道：“去找了，但没找到你。” 林空鹿正抓着他的手，手指在他指间穿插，闻言攥紧，道：“肯定是你没用心找。” 江辞轻笑，在他耳朵吻了吻，哑声道：“嗯，是我没用心，以后一定用心待你。” 林空鹿耳朵有些红，又有些热，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到底没躲开。 大学毕业后，林空鹿选择继续读研，江辞则自己创业，开了家公司，公司平时业务少，主打一个清闲。 毕竟他在江家那边，还占着股份拿分红，每年钱不少。此外在特殊事件处理中心，他还有个正儿八经的铁饭碗要端。 所以像创业这种副职，自然不能太忙，不然连和林空鹿在一起的家庭生活都没有。 至于刚起步的公司会不会因此倒闭……倒就倒吧，反正天大地大，都没有回家陪老婆大。 在一起的第五年，林空鹿不知第几次和江辞一起去亭山，终于捡到 江辞说的那根“胡萝卜”，不过并没见到什么兔子。 特殊事件处理中心的人得到这个消息，都喜极而泣。等了这么多年，林空鹿终于要觉醒了吗？ 事实证明，还需要一段时间。 又过去一年，林空鹿菜彻底掌控“胡萝卜”的力量，之后配合各洲联合作战中心，和江辞、宋云蔚、沈惑、沉尧等众多人一起，把那个可能会带来末世的“祂”，在沉睡中解决。 这个隐患一消除，全球各洲的高层都松一口气，悬着几年的心终于敢放下，之后纷纷给中洲和江辞、林空鹿发来贺电。 林空鹿和江辞倒是很快又过上表面是普通人的生活。 掌握“胡萝卜”的力量后没多久，林空鹿在某个清晨醒来，恢复了所有记忆。 他恍惚了许久，然后暗暗磨牙，忍了许久，到底没忍住，一脚把身旁搂着他的江辞踢下床。 江辞被摔醒，清俊的脸上有一瞬茫然。 林空鹿痛心疾首：“你是怎么做梦的？没梦到我们不止是因为接吻，最重要是接吻时力量交融，才有了孩子吗？这下怎么办，我们的崽崽没有了！” 时隔六年，林空鹿后知后觉，再次为失去的崽崽痛心。 江辞回神，总算明白小祖宗为什么一大早就生气，赶紧起身哄。然后仔细回忆，有力量交融这回事吗？他还真没梦到。 因为这事，林空鹿之后硬生生跟他冷战了两天。 江辞苦不堪言，又懊悔万分，能有什么办法，谁让他把崽崽弄没了。 直到第三天中午，两人一起在餐厅餐厅吃饭，江辞给林空鹿盛了碗鱼汤。 林空鹿接过，刚喝一口，忽然吐得天昏地暗。 江辞被吓一跳，以为他吃坏肚子了，赶紧带他去医院。 拿到检查结果后，林空鹿傻眼。 “没看错的话，这是……怀了？”他晕乎乎问，还有些没回神。 江辞也不敢相信，克制着激动，将那张纸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确定点头：“嗯。” 林空鹿：“……”以为会有时，偏没有。以为没有时，居然又有了。 “等一下，晚了这么多年，还会是梦中那个崽吗？”高兴之后，他忽然又担心问。 江辞笑容一滞，忽然也迟疑了。 “唉，算了，就算不是，这也是我们的另一个崽崽。至于梦中，也许那是个平行世界，在那里，另外的我们和我们的崽崽同样幸福。”林空鹿想开后，又安慰自己和江辞道。 “嗯。”江辞揽住他，亲了亲他眉眼，哑声道，“另一个世界的我们一定也幸福。” 不过十个月后，崽崽出生后，看着小家伙和梦中一模一样的脸，以及头顶上两片和梦里一样的小绿叶，江辞和林空鹿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没错，这个崽崽就是梦里那个崽崽，毕竟连小叶片的形状、纹路都一样。 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 随着崽崽渐渐长大，除了样貌，性格也是熟悉的样子后，林空鹿和江辞更确信了。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这个世界的他们一家，依旧团聚、幸福。！ 第 164 章 宋云蔚X沈惑（慎） 茫茫大漠,一片黄沙。 宋云蔚的车的半途抛锚，他顶着烈日下车，躺在车底修了半天,最后灰头土脸出来,呸一口被风吹进嘴里的黄沙。 忽然，越野车的车窗被降下，窗口趴着一个四五岁大,玉雪可爱的小娃娃。 小孩一开口,奶声奶气，说出的话却不那么可爱：“哇,大伯,你是故意要把我丢在沙漠里吗？” 宋云蔚又呸两口嘴里的沙尘，没好气道：“我倒是想，但你小子是那么容易丢掉的？” 说完朝小孩伸出手，道：“拿一瓶水给我。” 这小孩正是他弟弟和无良弟夫江辞的孩子——林崽崽。 林崽崽刚出生时,林空鹿和江辞倒是稀罕一阵，天天带着崽。也就四年和邪神决战，和决战后不久，去救差点堕化的沉尧、唐奕川时，两人依依不舍把崽崽交给他和父母照顾过一段时间。 但随着这两年小崽子长大，愈发调皮,林空鹿和江辞也开始三五个月就离开一阵，把崽崽留在宋家或江家照顾了。 比如最近，两人就借口要去某地处理堕化的异变者和丧尸,把崽崽留在宋家。 也是赶巧，宋云蔚接到军部一个任务，需要外出,结果一个没留神，车开到一半，发现车后排忽然冒出一个娃。 当时险些没把宋云蔚心脏吓停，别看林崽崽才五岁，但自从这小子能力，又冒出小绿叶后，就调皮得很，关键是还皮实。 宋云蔚发现这小子时，车都开到大漠里了，也不可能把他再送回去，只能一路带着。 谁知今天诸事不宜，可能就不适合出门，开到半途，车又抛锚了。方才钻车底修了半天，也没修好。 宋云蔚拧开瓶盖，灌了些一口水，漱去口中沙尘。抬头看着炎炎烈日，有叹气。 这茫茫大漠，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带着个崽，都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正愁着，脸色忽然感受到一阵规律凉风，转头一看，竟是小崽子用长出的叶片给他扇风。 啧，算这小子还算有良心。 “把车窗关上，别晒伤了。”他在小崽子头上揉一把，开口道。 林崽崽“哦”一声，乖乖往车后座一坐，忽然想起什么，又眼睛一亮，道：“大伯，我有办法啦。” 说着举起手腕上的儿童电话手表，奶声奶气道：“我有小天才儿童手表，大爸说要是找不到他和小爸，就用这个给他们打电话，大伯我们快给他们打电话吧，到时大爸和小爸就会像超人一样，‘呼啦’从天而降，来拯救我们。” 宋云蔚嘴角微抽，他的卫星电话都打不出去，这小天才儿童手表是什么星际时代的产品吗？还能打出去？ 顺着小崽子的童言童语哄了哄，他拉开车门，将水、食物等一些生存必需品拿出来，装进一个包里，接着有拿出一件外套，把细皮嫩肉的林崽崽包好。 林崽崽从衣服里探出脑袋，小鸡仔似的问：“大伯，这是干什么？” 宋云蔚将水和食物背在身上，又将被衣服包着防晒的小崽子扛在肩上，道：“带你去无妄城，找另一个大伯。” 林崽崽：≈rdo; ?本作者斫染提醒您《穿成丧尸文里的怀崽炮灰》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是各能从天上‘呼啦’而降，救我们的人。”因为人家有翅膀，而且无妄城也在戈壁。 林崽崽：“哇！” “我没有见过他吗？”小崽子好奇问。 宋云蔚：“怎么没见过，去年过年时，你不是还摸过他翅膀？” 林崽崽“唔”一声，仔细想想，终于眼睛一亮，道：“是白头发的漂亮哥哥。” 宋云蔚一噎，道：“什么哥哥？你小爸管他叫哥，你也叫哥？” 这不是乱辈分了？ 一大一小，在沙漠中缓缓移动，渐渐小成一个黑点。 太阳落了又升，第二天傍晚时，背着林崽崽，凭两条腿走到无妄城的宋云蔚筋疲力尽，刚到城门口，对守城的人说完一句“我找你们城主”，就眼前一黑，有些支撑不住。 被他背着的林崽崽到时被保护得好好的，见他要倒，吓得立刻“哇”一声要哭：“大伯，你不能死啊！” 宋云蔚身形一僵，硬生生又站好，无奈道：“别瞎说，你大伯我好着呢，什么死不死的。” “对了，跟你商量个事。” 林崽崽呜咽：“什么事？” “以后你只叫我大伯，管江辞他堂哥，也就是你江伯父，管他叫舅舅，怎么样？” 林崽崽揉揉眼，道：“可是江伯父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宋云蔚：“……”还真想一处了。 都怪小鹿夫纲不振啊。 宋云蔚恨铁不成钢。 “另外，只管你叫大伯的话，那等会儿管漂亮的白头发哥哥叫什么？” “你就叫他大伯……” “伯”字刚说一般，宋云蔚身形就又晃了晃，疲惫得眼前阵阵发黑。 视线模糊之际，看见一道白色身影从城中缓步走出——是沈惑。 或许是彻底放下心，脑中紧绷的弦松了，他终于支撑不住，摇晃着倒下，期间不忘把林崽崽护好在怀中。 “大伯母吗？”林崽崽以为他话没说完，疑惑接着问。 毕竟不能叫“大伯”，可是宋伯父又说了“大伯”两个字，肯定是话没说完，“大伯”后面还有字。 至于“大伯”后面能接什么字，林崽崽的小脑袋瓜只能想到这个，说完还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宋云蔚听了眼前彻底一黑，昏迷前最后一刻想，但愿沈惑没听见，还有……等会儿醒了，定要好好教育教育林崽崽。 但遗憾的是，他刚倒到一半，就被人扶住，耳边传来熟悉的、略有些空灵的声音：“这不是宋先生？” 这么近的距离，沈惑大概率是听见。 宋云蔚尴尬，但好在，他很快就彻底昏过去了。 等再醒来，是在无妄城神殿的一个房间，窗上飘着白色纱幔，布 景和当年他和小鹿、江辞第一次来这里时一样。 沈惑的审美还真是……一如既往，从没变过。 他揉了揉有些疼的额角起身，径直走出房间。 守在外面的一名鸟人异变者忙上前，询问他有什么需要。 宋云蔚摇摇头，问：“沈惑呢？” “城主在餐厅，带小少爷用餐。”异变者开口。 没有洗脑后，城里的人不再称呼沈惑为神，不过尊敬依旧。 宋云蔚知道餐厅在哪，不用对方带路，自己寻了过去。 依旧是空旷、金碧辉煌的餐厅，中央摆着像哈利波特里霍格沃茨学院中长桌一样的餐桌。 那么长的餐桌，只在桌的尽头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宋云蔚刚走进去，就听自家的好大侄正奶声奶气“使唤”无妄城的城主：“大伯母，我想吃那个。” “那个凉，不能多吃，我帮你吃了。” 林崽崽：“啊？” “好了，你过来，乖乖把奶喝了。”沈惑声音带笑。 “那我喝完牛奶，能不能吃那个冰冰凉凉的……” “也不能。”沈惑竖起食指摇了摇。 林崽崽呆滞：“为什么呀？” “因为我都吃了。”沈惑微笑。 林崽崽继续呆滞：“……”不给吃，为什么还要端上桌来馋我？汪，想哭。 宋云蔚叹气，揉了揉眉心：傻崽，你叫他大伯母，他能给你吃吗？ 正想着，沈惑抬头看向他，笑容愈发客气：“宋先生，醒了？” 宋云蔚：“……” 直觉感到不妙，但他还是走上前，客气地道谢。 沈惑摇头，道：“没什么，我现在也接受中洲管辖，你中洲军部的人，某种意义上来，我们算是同事，帮你是应该的。” 自然这只是官面上的话，论私交，都是共同作战，经历过生死的人，又有林空鹿在中间在，关系肯定比同事近，应该是朋友才对。 不过沈惑这会儿只说官面上的话，只能说明，他心情不太美妙。 “宋先生，我有一件事想请问。”终于，他开口了，若有所思岿宋云蔚，问：“我是崽崽的大伯没错吧？怎么好端端地，变成大伯母了？” 宋云蔚：呃。 他转头看向那个跟亲爹江辞一样无良的小崽子。 林崽崽正趴在桌边吃东西，见亲大伯瞪过来，小身体赶紧往下一暗，半张脸都被碗遮住了，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头顶的两片叶子一晃一晃 宋云蔚无奈，道：“我也不知道这小崽子是怎么想的，总之，你就当他是被叶子吸走营养，大脑抽了吧。” 沈惑：“……” 他嘴角倒是微抽了抽，抬手摸摸小崽子的绿叶，又道：“不是谁教的？” 宋云蔚这下愣住，回神后忙解释：“不是我教的。” “是大伯教。”林崽崽奶声奶气的声音同时响起 。 空气忽然安静，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对上，接着宋云蔚忽然撸衣袖。 今天谁来了都不能阻止他教育大侄子。 林崽崽一见，“哇”一声，赶紧扑向沈惑。 沈惑怕他摔下去，一把将他捞起，同时对宋云蔚摆摆手，道：“我刚才开玩笑的，宋先生不用介意，先坐下吃饭吧。” 宋云蔚这才放过小崽子，在餐桌旁坐下，不过抬头看向沈惑微笑的面容，又微微有些尴尬。 沈惑不会真以为是他故意教的吧？林崽崽这小东西，等回去后，一定要告诉小鹿，孩子该好好教育了。 好在沈惑之后没再提这事，吃完饭，才问他为何会一身狼狈地出现在无妄城外。 宋云蔚叹气，把接了任务，结果车开到半途，发现林崽崽也在车上，之后车又抛锚的事说了一遍。 沈惑听完若有所思：“原来据无妄城不远的地方，有异变者作乱。” “没有不远，开车需还要几个小时。”宋云蔚道。 “但步行需一天多？”沈惑接着道。 宋云蔚：“……” 他不清楚对方是在调侃他还是……不过，沈惑这样的人，也会调侃别人？ 沈惑这时忽然笑了笑，道：“既然离无妄城不远，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宋云蔚刚想说“不用麻烦”，他一个人能解决，就是可能得把林崽崽放无妄城，请沈惑帮忙照顾一下。 只是这话还没开口，就听沈惑又道：“多个人，安全些，也能尽早将那个异变者解决，免得有人再受害，至于林崽崽……” 林崽崽一听他们提到自己，立刻抬起脑袋，头“我也想去”。 但沈惑直接抬手按住他的小叶子，笑道：“林崽崽就留在城里，我让杨天宁来照顾他。” 林崽崽立刻蔫了。 宋云蔚听完，也觉可以，转头见林崽崽蔫头耷脑的样子，不由好笑：“你才多大点，别以为能长出几片叶子，就能去对付黄人了。本来就算车没抛锚，我也打算先把你送来无妄城，所以就别想了，乖乖留在这，等大伯办完事回来接你。” “好的哦。”林崽崽蔫蔫挥手，“大伯、大伯母慢走。” “这小子！我看是皮痒了。”宋云蔚刚起身就听见这句，转头再看一眼旁边的甚沈惑，尴尬得想立刻提起小崽子，打一顿屁股。 沈惑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依旧微笑。 两人决定好后，也没耽搁，把林崽崽交给无妄城的二把手杨天宁照顾，就开车出发了。 开车的是宋云蔚，沈惑坐在副驾驶。 车驶进茫茫大漠后，宋云蔚总感觉沈惑在看自己，次数多了，他终于忍不住，转头问对方：“怎么了？” 沈惑迟疑：“有件事，我想说很久了。” 宋云蔚神经不由一紧，暗想该不会是要跟他算林崽崽那几句称呼的帐。 正权衡这该怎么解释，却听旁边人继续道：“你的衣领，左边的翻在外面，右边的压在里边，不对称，看着不难受吗？” 宋云蔚：“……” 他还真没注意。 “还有你的衣袖袖口，有一根线头拖着，不剪掉，看着不难受吗？”沈惑看着那根线头晃来晃去，已经手痒很久了，控制不住想给揪。 宋云蔚：“……”对不起，忘记你有强迫症了。！ 第 165 章 宋云蔚X沈惑（慎） 内容加载中... 很抱歉，系统检测到内容加载失败，可能是您的浏览器版本可能过低导致，建议您： 1.若当前使用的是带有极速模式的浏览器，建议切换到极速模式； 2.若您使用的是ie浏览器，建议升级为； 3.若您暂时无法进行以上操作，可以点击 ≈“post≈“dispy:le-block≈gt; ≈“hidden≈“nap;“≈gt; ≈“hidden≈“brop;gt; ≈“hidden≈“referer≈“≈gt; ≈“subp;gt;兼容模式加载≈gt; ≈gt; （兼容模式仅作为过渡使用，将在不久之后下线，建议您尽快升级浏览器。）！ 斫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 ：，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