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孟文》 第一章 孟昭 夜,月色幽幽,恬静如水,倾洒大地之上。 大雍皇朝,冀州南安郡城,豪族孟家西苑。 一个紫衣劲装少年并足静立在空旷静谧的庭院当中,四周被一片浅红色的朦胧灯光渲染照亮。 少年双目微闭,两手横放在胸前,指尖交错,捏罗汉法印。 神色肃穆端庄,犹如寺庙当中法相庄严的佛像。 同时全神贯注于体内的内劲当中,催动如浪潮一般汹涌澎湃的内力。 呼吸之间,如拉扯风箱,巨大的气流随着少年的吐纳而起伏不定。 隐约好似听到诵经之声,可见其脏腑和筋骨的强劲,似乎一头凶兽藏匿其中。 通过柔和的月光,可以看到,这少年的外表极为出众。 他年约十八,一头如绸缎般的黑亮长发被银色绳结系在肩后,梳理整洁。 剑眉斜飞,漆黑如墨,鼻如悬胆,嘴唇单薄,脸上线条柔和不失英气。 整个人在朦胧红光照耀下白皙如玉,身材也是极为高大出挑,有一股英武不凡之势。 陡然,少年微闭的双眸睁开,在暗夜当中,宛如两道白色电光乍现,锋芒如刀,令人不敢直视。 呼出的长长白气,更是好似一根射出去的箭矢一般,凝聚不散。 少年收功回神,负手而立,仰望天际的明月,暗忖道, “终于勉强掌握了这灌顶而来的罗汉童子功。 虽没能直接开辟如海丹田,铸就最强根基。 但总归算是中等偏上,犹如静湖广大,而且还有进步的空间。” 此世后天武道一共分为三个阶段。 分别是摄息凝元,蓄气化海,以及通达经脉三个层次,也可简化称为入门,小成,大成三个阶段。 摄息凝元且不去说,蓄气化海需要武者积蓄雄浑内力,开辟丹田气海。 因为这一阶段太过重要,又被称为大道筑基。 对应武者开辟出的丹田有池,溪,湖,江,海五等之分,根基截然不同。 最明显的就是内力的浑厚程度有着天壤之别。 只能开辟出如池丹田的武者根基,属于最差一等。 而开辟出如海丹田的武者,不但实力更强,潜力更是无限。 故而,在这一关,武人会直接拉开差距,强者恒强,弱者愈弱。 许多人,尤其是名门宗派的弟子,不会轻易迈过这一关,反而会花费数年乃至更长时间来打磨这一层的根基。 能开辟出如湖丹田,以他的年纪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再说少年来历,也不是简单角色。 他叫孟昭,是这南安郡城豪族孟家的二房独子。 尽管父母双亡,但亲族尚在,还有偌大家业等待继承。 可惜,这个身份虽是真的,但他这个人,却是假冒的。 准确来说,少年是一个穿越者。 前世因为在古董店旁观多人斗殴,遭了池鱼之殃,一个不留神被撂倒。 等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而且更为悲惨的是,他穿越到了一个生了恶疾,没有任何生存能力的乞丐身上。 衣不蔽体,饥寒交迫,身生恶疾,眼看着不是饿死就是病死。 幸运的是被一个不知来历的神秘人给看中并救下,带到某个好似地宫一样的神秘之地,接受为期一年多的训练。 训练内容,只有一个,伪装,扮演一个名叫孟昭的少年。 而原因,则是他有着和真正孟昭九成相似的容貌和身材,年纪上也相仿,有着易容术不具备的优势。 为此,他过着比前世最艰苦求学阶段还要勤奋用功十倍的生活。 学习真正孟昭的口音,行为习惯,掌握必备的各种知识和技能,包括文字,历史,家谱,武学…… 通过观摩画像,了解孟昭的人际关系,林林总总,可谓详尽到了极点。 直到三天前,他在那个神秘人的安排下,得到一个中年和尚的灌顶传功。 洗精伐髓,脱胎换骨,将原本那副亏空的身体补益充足。 还凭空得到二十多年的精纯内家修为,开辟如湖丹田。 单纯论修为,比起真正的孟昭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点其实很重要。 毕竟相貌上的相似好雕琢,而武学上的差距,很容易露出马脚。 一个修炼一年武学,内力孱弱的弱鸡,怎么可能是修行十年,根基扎实的孟昭? 其后,这个神秘人更完成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将他和真正的孟昭给调了包。 要知道,真孟昭背井离乡,离家十年,一直在帝都玉京的大慈恩寺中生活。 此次回归家族,身边可是跟随了大批孟家高手保护。 严防死守下却依旧着了道,让他成功顶替孟昭回到孟家,可见那神秘人的神通广大。 而且从那神秘人显露出对孟昭的认识和掌握情况,也能推测出对方绝对有着极其强大的情报网络。 不过让孟昭略微心安的是,神秘人并没有竭泽而渔,立马让他完成什么惊险的任务。 而只是让他安心融入孟家,扮演好孟昭的角色。 大概当于一个潜伏的暗探,可能几年都不一定启用。 这让他减少了暴露的风险,算是一个安慰。 忽然,从庭院西侧的青石拱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没有刻意掩饰,将孟昭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整理了下衣服,本来阴郁的表情,紧锁的眉头,迅速舒展开来,变得清朗温润,阳光和煦。 让人一见就觉得是谦谦君子,和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 映入孟昭眼帘的是一个身着黄杉,走路时虎虎生风的少年。 这少年年纪不大,不过十八九的样子,圆脸大眼,皮肤黝黑,身材寻常。 虽说不上英俊,但看起来有几分喜气,机灵劲。 孟昭的脑海中本能的反应出这少年的信息: 吕乐,孤儿出身,早年因为骨骼惊奇,被孟昭家的三代老仆,也是孟家二房的大管家吕忠收养,成为吕忠的义子。 在孟昭回到家族之后,这吕乐便自然而然的成为他身边的亲信,近人,随从。 并且,在孟昭的身份没有被拆穿的前提下,此人的忠心毋庸置疑。 吕乐急匆匆的走到孟昭的身前,屈膝一跪,垂着头,十分恭谨的将双手上捧,把一个鎏金的红底黑字请柬递给孟昭,道 “少爷,这是二公子让下人送来的请柬,说是邀请您到雅兰亭品酒赏月。” 吕乐的声音有些少年人罕见的冰凉质感,听起来很舒服。 孟昭没有接过请柬,而是噙着温和的笑容走到吕乐身前,双手搀住少年的双臂,直接将他拉起来,目光柔和的责备道, “阿乐,之前就和你说过,在我面前不兴跪拜这一套。 你是忠伯的义子,也就是我的兄弟,哪里有兄弟动辄跪拜的道理?” 吕乐不太适应孟昭的平易近人,诚惶诚恐道, “少爷万不可如此,所谓尊卑有序,上下有别,您是主子,我是奴才,天生就该伺候您的,可不敢乱了规矩。 不过要是少爷不喜欢,小奴今后便不行跪礼,只作揖拜,也好让您舒心。” 孟昭摇摇头,从吕乐手中接过请柬,翻开看了下。 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这位长房的二哥摆了一桌好酒好菜,邀他过去享用,一叙久别的亲情。 孟昭看过后,随手将请柬抛到吕乐的怀中,说道, “阿乐,你觉得我这个二哥邀我过去的目的何在?我该不该去赴宴?” 他虽是假冒的,但比起那位离家十年,一次未曾回返的真孟昭,怕是要更为了解孟家。 知道这位二哥孟文宴无好宴,邀请他的用意并不是那么单纯。 第二章 赴宴 孟家乃是冀州豪族,天下名门。 先祖孟神通乃是一代天骄豪杰,于一百三十年前的泰山至尊会盟中,支持北堂恭建立大雍皇朝,从而开创南安伯一脉,世袭罔替,乃朝之贵勋。 当代南安伯,孟家家主,乃是孟昭的大伯父孟继组,他和正妻育有二子一女。 长子孟希,今年二十四岁,次子孟文,只比孟希小两岁。 孟昭从神秘人处了解的情报得知,本来这两兄弟的关系在少年时也还算和睦,勉强算的上兄友弟恭,不过成年之后,关系便急转直下。 关系破裂的原因也不难理解,就是孟家家主的继承人位子太过重要,利动人心,在财富和权势面前,亲兄弟也翻了脸。 这种事情并不稀奇,哪怕在孟昭前世所在的和谐社会,亲兄弟为了遗产之争也没少打破头。 尤其是近一年,孟希和孟文两兄弟可以说是处处针锋相对,以孟家为战场,展开了激烈的争斗,争钱,争人,争地位。 尽管孟昭刚刚回到家族,但作为二房的掌舵人,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两兄弟争取的目标,或许也是打击的目标。 吕乐虽然在孟昭面前乃是一副谨小慎微的奴才样,但本身很机灵,又经过吕忠的细心教导,对眼下孟家的局势还是有所了解的,小心回道, “少爷,小奴觉着,二公子此举用意颇深。 其一,向您释放好感,席间或许会许以重利,拉拢您为他所用,好增强实力。 其二,您只要去赴了宴,即便不曾许诺什么,若是传到大公子耳中,以大公子的为人,心中嫌隙怕是不小,对您不利。 故而,小奴以为,您不该去。” 孟昭点点头,这吕乐见识是有的,知道不该轻易涉足进大房那兄弟两个的争斗当中,因为其中凶险甚大,可惜仍忽略重要一点,那就是他自身的特殊性。 孟昭此人命运可谓多舛,出生时母亲难产而死,七岁那年父亲孟正安练功走火入魔,同样撒手人寰。 后来新帝北堂盛继位,皇朝之内地震,洪水等天灾不断,百姓受苦。 民间流言四起,甚至有几个偏远地区闹出暴民造反的戏码,虽然很快被剿灭,依然让北堂盛心忧。 大帝北堂盛听信钦天监所说,认为是上界星辰动荡,需以皇朝内三十六位贵族子弟入大慈恩寺当中诵经祈福,历时十年才可功德圆满,彻底消弭灾气。 至于其中隐藏了多少更深层次的博弈和阴谋,那就不得而知了。 于是,年仅八岁的孟昭便成了这三十六个倒霉鬼中的一个。 直到最近才熬足十年时间,回返家族。 基于这个前提,孟昭和孟家可谓是血缘亲近而感情淡薄。 若是在回到家族之后,还刻意的保持距离,抗拒融入家族,将兄弟当成用心不良的贼人那般防范,他的长辈们会怎么看? 抛开一切阴谋论,十年不见,堂兄邀请堂弟吃个饭,喝个酒,来接风洗尘,不去,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孟昭的大伯孟继组,三叔孟弘道,可都是宗族观念极重的老派家长作风。 一个游离于家族之外的人,一个目无尊长之人,绝对不受他们待见。 故而,两害相较取其轻,自然是以讨长辈喜欢为重。 孟昭眼中有了决断,拂袖下令道, “阿乐,你待会儿和我一起去赴宴,再准备一份厚礼,就从朝廷给我的赏赐当中挑选,不可怠慢。” 吕乐虽然疑惑,但很是顺从的垂下头,朝着孟昭及揖手一礼, “小奴明白。” 孟府宅邸占地极广,宽阔气派,内中不但有桂殿兰宫,高堂广厦,还有假山,林园,花坛,流水等各色设施,美轮美奂,堂皇豪奢。 一连穿过三条长廊,八个大院,四座楼阁,才终于来到孟文设宴所在的北苑雅兰亭门前。 两个黑衣佩刀的魁梧大汉,好似石塑一般冷峻的立在大门两侧,威风凛凛。 吕乐知道这雅兰亭守卫森严,巡查仔细,因此提前一步上前,将请柬递给其中一个大汉,等确认身份后,才在这个大汉的带领下,进入院内。 来到设宴的白石凉亭处,放眼所见,魁梧彪悍的黑衣锐士宛如幽魂一般分布四周,足有几十人,严密警示四周。 亭檐外展,上面挂着特质的琉璃盏,灯火通明,将周围照的亮如白昼一般。 凉亭周围栽种着奇花异草,绮丽秀气,微风一吹,便是满亭芳香,的确是一派饮酒赏月的好地点。 凉亭中,此时已经坐了两个人,正在对饮谈天。 一是孟家长房的二子孟文,锦衣华服,头佩金冠,浓眉如墨,瘦脸清秀。 即便只是安静端坐,依然如巍然大山,自有一股沉着之气。 另一人则相貌普通,气质阴冷,眸光流转,总给人一种阴森恐怖之感。 孟昭大步流星,跨上台阶,温润的脸上笑容不减,对着孟文抱拳一礼,只是口吻带了几分自责道, “小弟来晚,让二哥久等,还请二哥见谅。” 孟文哈哈一笑,主动起身拉着孟昭的手坐在桌边,十分亲昵道, “四弟严重了,你离家十载,吃尽了苦头。 如今刚刚回府还没休息好,便被我拉出来饮酒,其实是我的罪过。” 看他为人,豪爽大气,处事得体,令人如沐春风,让孟昭生出几分好感。 难怪敢和自己的大哥争家主的位子,果然有些能耐。 要知道孟希可是嫡长子,孟文只是嫡次子,从名份上来说,孟文绝对是处于劣势的。 入座后,孟文又带着笑容,说道, “来,四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孟青淮,咱们孟家的远亲族人,倍受我父亲重用,更和我亲如兄弟。” 孟昭闻言,礼貌的冲着孟青淮笑了下,招呼道, “原来是青淮兄,之前就听说咱们孟府有位少年英雄,不但武功了得,而且能力不俗,帮助咱们孟家节节高升,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之龙。” 此人在神秘人那里倒是未曾听闻,想来和真孟昭没有交集,倒是要小心一些。 相比起孟昭的得体客套,孟青淮的反应则显得很是平淡,甚至是冷漠。 看也不看孟昭,只是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被人扫了面子,孟昭表面笑容不减,心中则悚然一惊。 回想起之前看到的孟青淮和孟文两个人谈天说地的表情,便知道此人并非天生淡漠冷傲之人,而是对他不屑,不满,甚至是怀有敌意,所以才会有这种反应。 孟昭担心是否此人对他的身份有所察觉,甚至窥破他是假冒的孟昭。 这属于本能反应,毕竟是假冒货,心虚啊,有点风吹草动就往这上面想。 随即,他自己否认了这一点。 连孟文都未察觉到异样,一个旁系子弟,又能有何能耐拆穿他? 孟文显得有些尴尬,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孟青淮如此轻视,敌视孟昭。 一时间愣在那里,随即轻咳一声,干笑道, “哈,四弟不要见怪,青淮为人便是如此,外冷内热,未来熟悉便好。 想当初我和青淮第一次见面时,主动向他招呼,他理都不理我,对你算是相当的友好和看重了。” 孟昭轻轻点头,没有接茬,同样,孟青淮也没什么表示,嘴角还带着不屑。 当然不是对孟文,而是对孟昭。 凉亭外,吕乐手捧礼盒,安然立在那里,将这一切看在眼中。 看向孟青淮的眼神中,多了几分阴冷。 第三章 礼物 孟昭其实此时也有点动怒,只是养气功夫足,城府也很深,不露声色而已。 机警敏锐的孟昭还发现了一个很反常的地方,那就是孟青淮的敌意太明显。 尽管孟昭之前的寒暄客套有几分吹捧。 但不可否认,孟青淮绝对是一个厉害人物,而且还是从旁支远亲上位,最后得到孟家认同的。 说他不会控制情绪,隐藏敌意,那太小看这个人了。 孟青淮既然和孟文亲如兄弟,在明知道他有意拉拢孟昭的前提下,还做出如此富有敌意的表现,给孟文拉仇恨,难道不反常吗? 压下心里的一点点疑惑和不解,孟昭也不理会孟青淮,转而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应付孟文身上。 这位二堂哥也的确存着拉拢他的心思,在给孟青淮打了个圆场之后,便一直向孟昭诉说着小时候两个人的情谊。 又讲述了当初孟昭被送往玉京城时,他有多么不舍,痛苦,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挂念他等等。 总之亲情牌打的很足,而且表现的情真意切,并不让人反感。 孟昭自然也是顺水推舟,挑着讲了一些在玉京城的见闻,偶尔还抱怨了下在大慈恩寺的清苦生活。 看起来似乎真的经历过这些一样,演技不可谓不高明。 等气氛被炒热,孟文又是一顿直白和露骨的关切,随即话锋一转, “唉,早已知道四弟你在那寺庙生活不会很好,但没想到竟然如此清苦,着实委屈了你。 不过现在总算苦尽甘来。 如今四弟你不但贵为拱卫天子的三十六天罡卫之一,论官秩乃是从三品的大员,地位尊荣。 回归家族,更是要继承二叔留下的基业,未来为兄说不定还要受你的关照呢。” 这话说出来,孟昭隐隐感觉到在一边冷眼旁观许久的孟青淮心情愈发复杂,偶尔看向他的眼神,也更显冰冷和嫉妒。 这应该是真实反应。 天罡卫,大帝北堂盛下旨所创的近卫营,应天罡星辰之位,故而只留有三十六人,特设特建,品轶为从三品。 尽管没什么实权,但地位清贵,有诸多特权,是典型的事少钱多地位高。 全因为孟昭幼年受天子之令,入玉京城的大慈恩寺带发修行十年,诵经祈福。 不管是不是真的消弭了灾劫之气,但这份苦劳是无法抹杀的。 自然而然,在功德圆满之后,他和另外三十五个难兄难弟也得到了皇家的赏赐,天罡卫就是其中之一。 孟昭应了天伤星之位,还有大帝御赐的印玺,腰牌,天伤刀三宝。 论牌面,在如今的孟家怕是仅次于他的大伯父,南安伯孟继组了。 更不用说,除了这清贵的天罡卫之外,孟昭还有自己父亲留下的偌大家业等待继承,地位,财富,权势,全都唾手可得。 这也难怪孟青淮心里不爽。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对比他自己的打拼之路,真的让人难以接受。 孟文说的话也很有意思,最后一句说拉拢吧,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说恭维吧,说话的语气又不是那么正式,类似玩笑。小说 孟昭微笑着看着孟文,没有接话。 能来这里陪着他演这么一场兄弟情深的戏码已经算给面子了,想让他真正下场,明火执仗的支持他,纯属想多了。 这时候旁边的孟青淮不知道怎么想的,主动开了口,有点阴阳怪气的道, “四公子回归家族,即将执掌二房的家业,可喜可贺。 青淮今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送四公子一个礼物,来啊,将礼物拿上来。” 说着,便见到亭外一个黑衣壮汉捧着铜盒快步走上来,显然早有准备。 孟青淮起身接过铜盒,将黑衣壮汉屏退,朝着孟昭皮笑肉不笑一下,然后打开铜盒。 从里面拿出一座巴掌大小的石雕,摆到桌子的一角。 这石雕是一只看起来还算生动形象的老虎,手艺不错,雕刻的技法也很高。 只不过和那些看起来雄赳赳,气昂昂,一副百兽之王的猛虎相比,这只石虎双目无神,两爪前伸,将头前俯,做出一个趴在那里的姿势,病恹恹的毫无气势。 寓意嘛,其实也不难理解,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这是在警告孟昭,今后在孟家,要小心做人,不要做自己不该做的事。 孟文刚开始还以为孟青淮真的准备了不错的礼物要送给孟昭,所以期待感满满。 想着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两人将先前的不和化解,也算是了结他一桩心事。 等见到这石虎之后,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变,心中也是凉了一半。 这是不把人得罪死不罢休的节奏啊。 孟文也挺奇怪,孟青淮平时就算不是一个十分平和,接人待物友善的性格,也不至于如此心胸狭窄,小肚鸡肠,把人给得罪死了才对,为何会这样? 更让孟文担心的是,孟昭的脸色也终于不是如之前那般温和从容,反而多了几分阴沉。 眼神流转间,一股浓浓的怒意升腾,似乎随时都要爆发出来。 “不能让两人直接起冲突。” 孟文心里面就这一个想法,如果真的在这打起来,他是帮孟昭呢,还是帮孟青淮? 前者是他的亲堂弟,而且即将继承二房的基业,影响很大,对他竞争家主之位,很有帮助,不但不能得罪,还得拉拢。 后者是他的左膀右臂,多年相识,感情深厚,利益相关,也不能寒了人心。 因而,孟文当机立断,故意做出一副轻松的表情,拉了下孟青淮的衣袖,责备道, “青淮,你这礼物也太寒酸了些,实在上不得台面,就不要献丑了。 要说礼物,还得看我精心准备的。” 说着,也不看孟青淮有些难看的脸色,轻轻的拍了拍手。 啪啪啪的清脆三声过后,从凉亭东角的一片花丛当中,卷起翩翩如蝴蝶一般的绚烂花瓣。 碧如玉,白如雪,蓝似海,多种不同品类的花瓣飘飞而来,美轮美奂。 在琉璃灯盏的映照,漫天花海的陪衬下。 一个身穿粉红水裙,外披白色狐裘的美人身姿娉婷朝他们行来,犹如从侍女图中走出来一般。 这女子肌肤胜雪,苗条婀娜,将满头乌黑秀发梳成凌云髻。 秀美的瓜子脸上,五官精致,骨相柔和,一眼看去,让人难以忘怀。 要用一个特点来概括,那就是雅,素雅的美感,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劲。 即便是孟昭前世通过网络渠道,遭受数不尽的美女图片轰炸过,依然被这女子的美貌所吸引。 更不要说还有人专门给她营造入场气氛,这花瓣,啧啧,也不知道得浪费多少开的正艳的花朵。 不过,效果也是一等一的好,至少孟昭也不由得被这女子所吸引。 随即,他心中生出警惕,催动和罗汉童子功相配套的白骨观想法。 将面前的如花美人观想成一具白骨骷髅,偶有可怖的血肉蠕动,其上遍布屎尿蛆虫,蚊蝇叮咬…… 瞬间,之前的所有旖旎和心动,消失无踪。 整个人更是如同老僧入定,心中波澜不惊,毫无旖旎妄念。 论静心断欲,他从大慈恩寺学来的佛门手段,可谓一绝。 第四章 拒绝和佛珠 然而,孟昭有白骨观想法斩断欲念,亭内亭外的一众男人们可没有这种秘法。 故而纷纷被这突然出现的绝美女子吸引目光。 有几个心志不坚,定力不够的黑衣护卫,甚至露出色迷心窍的丑态,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孟昭安然端坐,目光如电,凝神扫视四周众人。 尤其关注孟青淮的表现,毕竟此人之前多有异常,且对他有敌意。 结果发现他在看到这女子出现的瞬间,表情也有沉迷,但很快醒转,恢复寻常,可见心智坚韧。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孟昭自己多心,他总感觉孟青淮对这个女子是避之不及多过敬而远之。 区别是有的,前者为本能惧怕,后者为有意疏远。 “四弟,此女名为楚瑶,年方二八,不但姿容清丽无匹,而且能歌善舞,身怀异香,乃是人间极品。 半月前,被大哥送给我,不过未曾动她,至今还是清白之身。 念及四弟你刚回家中,身边没个可以伺候的体己人。 二哥我就借花献佛,将此女赠与你,万不可推辞啊。” 孟文说话时,根本看都未曾看楚瑶一眼,似乎根本没把这等绝色佳丽放在心上。 神色也颇为坦荡,将此女身份来历讲解清楚明白。 孟昭则是瞬间明白了孟文的用意,这何止是借花献佛,说不定是祸水东引。 以这两兄弟面和心不和,暗中快把脑浆子打出来的关系,用脚去想,都知道这美人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或许孟文也不单单只是想要收买他,更多的还是想要试探他。 “四哥有所不知,小弟在大慈恩寺时,已经修炼了罗汉童子功,自养一口纯阳童子之气,轻易不得破身,所以四哥的好意,小弟心领了。” 一听到罗汉童子功,孟文,孟青淮两人的脸色都有变化,颇为诧异的的盯着孟昭。 眼神很奇怪,似乎在疑惑,他怎么会选择这种武学。 不是说不够好,要知道罗汉童子功乃大慈恩寺密不外传的三大后天绝顶武学之一,一旦修炼有成,不但真气雄厚,有破邪奇效。 还能借助纯阳童子之气强壮筋骨,改进资质,辅助修行其他的内功心法,好处多多。 要不是沾了大帝北堂盛的光,孟昭根本没资格得传这门武学。 但修炼此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必须要保持童子之身,如此才可勇猛精进。 对和尚来说,这算不得什么难事,近百岁的处男都不少。 但孟昭可不是和尚。 按理说,他们这类豪门贵族的子弟,基本上就没有选择这类武功的。 其一,家族需要后代开枝散叶,延续血脉,这一点哪怕在普通人家也不容忽视。 其二,不能碰女人这一条,对男人来说,也太难了些,尤其是豪族公子哥。 例如孟文,自己十六岁那年就和侍候自己的小丫鬟一同破了身,如今虽未正式娶亲,但家里家外,养了不下十个女人,逢场作戏的时候就更多了。 相比之下,孟青淮虽不如孟文,但在暗中也养了两个女人,都是极为美貌的女子。 故而,他们才对孟昭这种不沾女色的苦和尚生活,无法理解。 不过想了下,孟昭在和尚庙里呆了十年,估计人都傻了,怕是还不知道女子的妙处。 孟文也只是迟疑片刻,惋惜的同时,打了个哈哈道, “原来如此,四弟你受苦了。 不过此女姿色过人,纵然留在身边当个使唤的丫鬟也好,不如四弟你” 孟昭叹了口气,打断孟文的话,露出羞赧的表情, “二哥,小弟我定力不够,如此绝色若是天天在眼前出现,怕是克制不住,坏了修为。 故而,还是免了吧。” 话已经说的如此直白了,孟文也不好继续怂恿逼迫,有些无奈的挥了挥手。 那在常人眼中的倾国佳人楚瑶,略带委屈的望了眼孟昭,向亭中的几人躬身一礼,然后款步离开,即便是背影,依然美的出尘。 估计这美女心里都要骂娘,别人恨不得据为己有的佳人,这孟家的三个兄弟竟然一个都没把她放在眼里,辗转至今,还是处子,伤自尊啊。 孟文这个时候也不苦恼,美女送不出去,虽然有些意外,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准备,故而又道, “既然美人四弟你不收,那下一件礼物,你万不可再推辞了。” 说着,他再次让下人取来一件珍品,摆在桌上,笑道, “四弟你在寺庙十年,想必对佛门之宝不陌生。 这碧玉佛珠,乃是我偶然得到的一件奇珍,材质非凡,还曾得高僧数十年佛法修为加持,浸染佛性。 有护佑灵台清明,加持内功修行的功效,便赠予四弟了。” 这碧玉佛珠十二颗晶莹剔透,浑然天成,被一条近乎看不到的银白丝线串联,散发着幽幽青光。 哪怕什么都不懂,用眼睛看,也知道这宝物价值不菲。 不过孟昭表情淡然,毫无心动,正想要再次拒绝。 反正他来此只想要做出一个姿态,而并非真的要掺和进大房两兄弟的斗争当中。 对于这什么佛珠,更加无感。 毕竟他又不是那个真的在寺庙里待了十年的苦逼。 但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孟昭看向那碧玉佛珠的眼前一花,炫目的青光一闪而逝,心中忽然涌起对这串佛珠的深切渴望。 “这串佛珠,我必须得到手,不然,一定会失去什么。” 孟昭的这种感觉来的是如此的突然,又如此的强烈,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年多的时间,还是头一次有这种奇妙的感觉。 莫非,是金手指到账了,让他有辨别奇珍异宝的功能? 想到这里,孟昭心里有些火热,也顾不得之前的打算,露出满意的笑容, “那小弟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孟昭将吕乐唤了过来,让他将这佛珠先收好。 同时,也将吕乐手中捧着的礼物送上,正经的礼尚往来。 他回赠的礼物乃是从朝廷给他的封赏当中挑选出来的,虽比不上这碧玉佛珠来的珍贵,但总归还算得体。 于是乎,孟文脸上的表情更加舒展几分,在之后的言谈中,和孟昭也更显亲近。 他今日邀请孟昭来此,为的就是一窥二房的态度。 现在既然对方已经收下了这件礼物,只要孟昭不是脑子不好使,就算不能为他所用,也必不会轻易投向他大哥一方。 这样已经很好了,怕就怕二房直接倒向他大哥,那形势对他来说将会急转直下。 至于孟青淮,在孟昭和孟文的刻意忽视下,已经彻底成了背景板。 一个人在一边默默的自斟自饮,眼光淡漠,偶尔看着“兄弟情深”的两人,心中嘲弄。 可惜,这个时候的孟昭急于弄清楚这佛珠的不凡,还有自己那无端端的心血来潮,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和孟文玩兄弟情深的戏码,所以很快就借口告辞。 该做的姿态做到了,其他都是细枝末节,也没有留下来继续演戏的必要。 孟文虽然没有达到最开始的目的,但对眼下的结果也还算满意,没有强加挽留。 顺从孟昭的意思,派人将他和吕乐送出碧花园。 转而安抚起心情不佳的孟青淮。 尽管他对今日孟青淮的表现有几分不满,也有些怀疑,但不会过分苛责。 说白了,孟青淮对他还是有用的,还是大用处。 不然换成另外的人,敢坏他的好事,早就被扔出去喂鱼了。 第五章 照天镜 孟昭大步流星走出,头也不回的沿着长廊石道前行。 吕乐则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跟在后面。 等二人回到北苑,孟昭本来和煦得体的笑容收敛,冷冷道, “阿乐,回头叫人给孟文递个消息,就说孟青淮早已和大公子孟希私下有了来往,对他未必忠诚。 再故意点一下今天他如此反常,针对于我,就是为了大公子。 做的隐秘些,不要暴露了咱们。” 吕乐有些意外,不是事情很难办,而是太好办了。 他还以为孟昭会派他找人教训孟青淮,好一吐怨气,却没想到只是散播一个传言,故而犹豫道, “孟青淮和二公子相识很久,感情深厚,未必会听信这等流言。 若少爷真的不满今晚此人的行径,不如小奴找人给孟青淮一个教训?” 孟昭毫不怀疑吕乐有这种能量,毕竟他是吕忠的义子,现在也是他身边唯一听用的亲近之人。 调动二房麾下的实力,去教训一个旁支子弟,并不难。 只是,孟昭不喜欢麻烦,对敌人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做绝。 给对方一个不轻不重的教训,只会将矛盾激化,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说不定将来还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摇头道, “不,照我说的做,不管他们两个人感情有多好,也不论今天孟青淮敌对我的原因是什么。 只要给孟文一个怀疑的理由就够了。” 孟昭前世被社会多次毒打,很会隐忍,更懂分寸。 真要是鲁莽无脑的明着打压这人,说不定正遂了某些人的愿。 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今晚孟文对孟青淮可是回护的很,几次打圆场。 现在他这么做,就是为了给两人中间加一根刺,成不成不说,恶心人是有一手。 吕乐点点头,应了下来。 随即想到什么,从怀里取出碧玉佛珠,递给孟昭,目中带笑,赞道, “少爷,依小奴的眼力,这佛珠应是取材于碧玄灵玉,灵气逼人。 长期佩戴,可以滋润人体精气,吸纳人体排出的毒素杂质,十分珍贵。 串联佛珠的乃是灵虫冰蚕所吐的蚕丝,坚韧无比,刀劈斧砍均不能断,还可保持心念纯净平和。 公子日常佩戴,对身体大有裨益。 二公子的这份礼不轻啊。” 孟昭本来对这佛珠无感,之所以收下它,也只是源于本能的一种渴望。 生怕某种机缘就此不翼而飞,听到吕乐这么说,倒是生出几分兴趣。 这个世界广袤玄奇,瑰丽无比,拥有匪夷所思的力量存在。 故而,各种天材地宝,奇花异草,灵兽凶兽,数之不尽。 再以天珍,地宝,凡物三大品来分论,碧玄灵玉,冰蚕蚕丝,虽不入地宝之流,总归也算得上凡物当中的精品了。 接过碧玉佛珠,孟昭手掌微颤,自身体当中传来一阵强烈的吸力,将这碧玉佛珠当中的某种能量吸纳一空,整个人从灵魂深处都透着一股满足劲。 但低头仔细仔细看了佛珠,又好像没什么变化,光泽依旧,灵气不减。 孟昭心中生疑,越发好奇,挥手让吕乐先行退下,自己一个人在橘色光芒笼罩的庭院当中,仔细探究了下身体的异常。 孟昭坐在庭院西角的长椅上入定,凝神静心,冥冥中,感应到脑海深处,有一造型古朴,绽放七彩华光的铜镜沉浮。 同时,还有一连串更复杂的信息传到孟昭的脑海当中。 良久,孟昭方才睁开双眼,绽放出惊喜的光芒,起身在宽敞幽静的庭院当中来回踱步,手里还不停的拨弄着碧玉佛珠,嘴里反反复复就念叨着原来如此四个字。 孟昭脑海当中的那面铜镜,是一件名为照天镜的宝物,品级未知,但威能宏大,拥有匪夷所思的神力。 在一次大战当中,打破空间壁垒,来到孟昭前世所在的世界当中,因为处于末法时代,灵机断绝的关系,陷入沉寂,变成古董店的一样商品。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孟昭被人用这面镜子在脑袋后面开了瓢,沾上血,这面照天镜认他为主,短暂的激发灵性,并耗尽力量,带他穿越到如今这个灵机充裕的世界当中。 只不过,照天镜本就因为大战而受损严重,又耗费本源带着孟昭打破时空界限,穿越而来,灵性全无,只留有一点本能。 所以,在孟昭穿越过来后,照天镜一直没什么动静,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直到今天,孟文将碧玉佛珠赠送给孟昭,其中所蕴含的特殊能量韵勾动了孟昭体内照天镜的本能,促使孟昭最终收下了佛珠,也让孟昭了解到这事情的前因后果。 孟昭此时有了这面镜子,不但有信心在神秘人和孟家的双重压力下活下来,说不定还能玩借壳上市这一招,把孟昭的身份彻底坐实,同时摆脱神秘人对他的控制。 孟昭平复心情,仔细琢磨起这镜子的功能来。 照天镜,全盛时期应该属于攻击,防御,还有辅助于一体的全能型宝物,威能无量。 毕竟已经涉及到时空间,逼格满满。 说不定还能和传说当中的昆仑镜,昊天镜等神物比比高低。 只是如今受损严重,能动用的,只有辅助修行这一个功能,纵然如此,也是非同小可。 按照孟昭如今掌握的信息,只要照天镜的能量充足,就可以利用这面镜子解析,推演,融合武学。 未来如果能将这照天镜恢复过来,必然能解锁更多的功能。 唯独可惜的一点是,催动照天镜所需要的能量十分稀少,罕见,甚至是高端。 这种能量十分抽象,孟昭理解为,是某种精神力量演化而成。 比如碧玉佛珠,上面就藏有一位高僧大德的佛韵,浸染佛性,这才勾动了照天镜的本能,并成功吸取能量。 “可惜,功能也太模糊了些,要是能具象化就好了。” 孟昭心里一产生这个念头,脑海当中的照天镜瞬间掀起波澜,光芒流转。 新的信息一般涌入孟昭的双眼当中, “姓名:孟昭 体质:???? 能量:1002 修为:蓄气化海(开辟如湖丹田) 武学: 罗汉童子功(入门)+ 十三式罗汉手(入门)+ 梅花桩步(入门)+ 融合武学:状态(关闭)” 孟昭惊喜不已,照天镜果然玄奇奥妙,竟然能领会他的用意。 本来还很模糊的功能,这样一看,就明了多了。 融合武学这一项功能暂时未能开放,先不说。 单单他如今所会的三门武功。因为修行时间尚浅,都是浅尝辄止,没有多少领悟,勉强入门。 但如今有了能量值,便可以进行提升。 例如罗汉童子功,虽然经过僧人灌顶,内力雄厚,可惜入门的武学领悟对这股内力只能说初步控制,想要做到如臂指使的层次,还差得远。 但如今,便可以利用照天镜的神奇,增强他对这门武学的领悟。 想必今后只要能量充足,他比那些古往今来的修行天骄,鬼才,只强不弱。 至于能量的来源,孟昭也有几分想法,以他看来,最容易携带能量的,应该就是古董了。 最好还得经过精神强悍之人长时间把玩过的古董。 他记得,二房的府库中应该也有一些,回头可以找找,未来也可以从这个方向去努力搜集。 而且照天镜本身也有感应的能力,只要附近存在有能量点的物品,都能被他感知到,就像是这次的碧玉佛珠。 此外,让孟昭疑惑的就是,体质那一栏,四个问号是什么鬼? 他这一世就是乞丐出身,没被神秘人接走前,都快饿死了,难不成体质上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这让孟昭心里有点痒痒的,期待值更是拉满,恨不得立即弄个清楚。 第六章 体质之谜 说到体质,就不得不提及如今这个世界的历史和背景了。 根据孟昭从那个神秘人处了解所得,他如今所在的这片土地,名叫赤县神州,浩瀚无垠,大雍皇朝虽大,也只是占据中央地带一部分而已。 在远古时代,赤县神州更是有神魔存在的。 那时候天地当中大能无数,强者焚天煮海,摘星拿月也非难事。 更有百族屹立于天地之间,妖邪鬼怪横行,人族不过是一个小族而已。 其后不知何故,天地劫数降临,神魔消逝,妖鬼无踪,迈入上古部落时期。 有三皇五帝,佛道儒法等强者自远古神魔留下的遗藏中领悟出盖世武学,修成无上神话境界。 自此披荆斩棘,砥砺前行,扫平百族,将人族带向一个又一个高峰,最终成为大地主宰,称雄世间。 中古时,则皇朝和宗门并行,夏商周,秦汉唐,宋元明九大无上皇朝镇压赤县神州,各大教派宗门也是纷纷走出山门,广收门徒,壮大实力,是为万宗齐鸣。 其间争斗无数,掀起了一场又一场的神州浩劫。 直到中古最后余晖的大明皇朝灭亡,历史迈入近古时期。 赤县神州纷乱无主,群雄争霸的局面持续了上百多年,才终于在泰山之巅,至尊会盟时,由大雍开国太祖北堂恭一手终结。 回到正题,远古时代的那些神魔强者虽然消逝,然而,它们拥有的浩瀚伟力依旧不朽。 某些特别强大的个体在百族当中,留下了自己的血脉,传承了特殊的力量,这就是最初特殊体质的由来。 诸如号称容纳万法的混沌体,战意无匹,攻伐无双的斗战圣体,沟通星辰的星辰之体,金身不坏的金璃圣体等,都有鬼神莫测的威能,可谓得天独厚。 又有如三皇五帝,道祖佛祖等盖世强者,可以将自身的力量通过某种特殊方式,传承给后人以及弟子,也造就了一些体质的诞生,诸如九九登龙体,太上道体,如来圣体等等。 从这一点来看,这群强者已经与远古时代的神魔无异了。 其后,再经过千千万万年的繁衍,人族数量呈爆炸式的增长,总有某些幸运儿生来就天赋异禀,传承了特殊体质,又修成绝强的武道,震惊世人,助长体质之威。 所以,孟昭才对自己可能是某种特殊体质抱有极大的期待。 如果说照天镜是后天开挂,有失去的可能性。 那么特殊体质,就是先天开挂,谁都夺不走的那一种。 “不过,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呢?如果我真的有体质,又是哪一种?” 孟昭陷入苦恼当中,他对体质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体质特殊,不同的体质,表现也是天差地别。 例如混沌体,亲近万道,容纳万法,可能万年都不出一个,但一出,定然是绝代天骄。 他只要修行,便直接迈入先天之境,未来不夭折,定然就是神话级别的人物。 有史记载的唯二混沌体之人,第一个是大汉武帝刘彻,镇压四极八荒,横推世间。 不论再惊艳的强者,在混沌体刘彻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其二,则是大唐太宗皇帝李世民,同样是混沌体质,因为太过逆天,一度将自己的父亲,大唐开国之祖李渊的锋芒压下,成为照耀世间的一抹传奇亮色。 再比如星辰之体,包括太阳之体,太阴之体,紫薇宝体,破军之体等等。 不但数量繁多,表现出来的反差很大。 后天境界,这种体质的拥有者和普通人没什么分别,更没有异常,无法识别出来。 只有到了先天境界,吐纳天地元气时,才会有对应的星辰之力加身,是为星命觉醒。 不论是斗战,还是练功进度,在武者当中都是一骑绝尘,上限极高。 但也因此,使得星辰之体有蒙尘的可能性。 故而,孟昭才无法在那纷繁多样的体质当中,找到一个和他相对应的。 毕竟他现在就是什么异常都没有,表现的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要不是照天镜这等宝物照见出他的体质有异常,估计孟昭自己都没有这种奢望。 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孟昭才想明白,要弄清楚他的体质,最终还是要落实到照天镜这神物上面。 现在照天镜之所以不能明朗的显化他的体质秘密,或许还是因为能量不够。 只要他吸纳足够的能量点,应该就能揭开这层迷雾。 至于武学方面,目下能量点有限,孟昭不打算轻易动用。 等孟继组归来后,必定会传他孟家神功,届时用能量点提升,想必会有不少帮助。 至于眼下掌握的这三门武功,且看看再说,如果明天能收获更多能量点,可以试着提升一下 …… 孟府北苑的一间雅室当中,一个头戴金冠的年轻人正侧卧在虎皮铺就的软塌上持卷诵读,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浑厚的质感。 他相貌和孟文有五六分相似,不过脸上线条更加硬朗,右眼眉角处有一点黑痣。 和英俊不搭边,但总算是相貌堂堂,有几分威严气度。 这时,从屏风外快步走近一个青衣小厮,躬着身子,来到青年卧着的软塌前,噗通一声跪下,小声道, “大少爷,刚刚传来消息,孟昭应邀赴宴,去见了二少爷。 席间二少爷对他百般拉拢,赠送美人楚瑶,和珍宝碧玄灵玉做成的佛珠。 孟昭拒绝了美人,却收下了那佛珠,咱们该如何应对?” 孟希眸光一凝,从书卷中移开视线,森然的寒光如冷箭一般刺向这小厮,哦了一声,冷笑道, “老四在和尚庙里待了十年,怕是念经念傻了,分不清尊卑上下。 回来后不先拜见我这个大哥,反而和老二混在一起,他想做什么?” 孟希思索片刻,压下心中的不悦,吩咐道, “这样吧,安插在二房产业里的人先安分一些,不要出头。 看看老四有什么动作,再做打算。 不过,红叶参和狼毒草那块,利润太大,我志在必得。 你找个机会,通知老四一声,就说我想从他手里买下这一块。 价钱方面,我这个当哥哥的,不会亏待他。” 青衣小厮陆顺心底一颤,对于自家主子,他服侍多年,是很了解的。 性情里有一股子从小养到大的霸道,而且敏感多疑。 孟昭今晚去见二少爷孟文,还收下礼物的举动,怕是已经触碰到大少爷的底线了。 不过这些不是他一个下人该操心的,用心记下后,再次行礼,方才退下做事。 孟希则是等小厮离开后,狠狠的将手中的书卷掷到地上,脸色很是难看。 孟昭离家十年,只有一个老家伙吕忠撑着,他老早就瞄上二房这块肥肉。 这些年也从二房那里捞了不少银子,用来培植自己的势力,让他省了不少精力和麻烦。 如今,既然孟昭回来了,这种事情不可能一直做下去,只能收手。 但,他决不能容忍二房的势力为孟文所用,那对他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幽暗的灯光下,孟希面无表情,眼神当中森冷阴寒的光芒盘踞不散, “家主之位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老四,希望你能识时务,不然的话……” 第七章 处境 翌日清早,孟昭在吕乐伺候下,洗漱完毕,换上一身清爽凉快的淡红常服,坐在房间当中享用早餐。 三样素色糕点,八样小菜,干果菜蔬,非但色香味俱全,而且内有乾坤。 其中要么蕴含稀罕珍贵的草药精华,要么是某种凶兽血肉熬制而成。 一旦服用,便产生大量的精气,对于修炼内功的武者而言,乃是必不可少的资源投入。 武道修行第一步,为后天之境,主要以锤炼根基,积蓄内力为主。 如摄息凝元,蓄气化海,通达经脉(后天入门,小成,大成)三关,皆是如此。 内力越厚,根基越深,未来的武道前景也便越广阔。 而内力总不会凭空而来,须得以特殊的武学心法提炼人体精气转化而成。 但人的精气有限,不论是先天之精,还是后天之精,一旦过度采伐,便会有亏空损伤之忧,甚至伤及性命。 故而,便需要以外来之物弥补,例如各种珍惜的丹药,名贵的食材等等。 强者大多出自名门豪族,宗门教派,缘由便在此。 哪怕是特殊体质的天才,如果没有资源供给,再强的天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最终沦为平庸。 所以,孟昭对于神秘人派他来冒充孟家人,没有丝毫的抵触,收获太大了。 而就在孟昭用餐时,脸型圆润喜感,穿着褐色短衫的吕乐站在旁边,拿着一个蓝色封皮的册子,慢慢向孟昭讲述他二房的一些产业和势力。 首先摘除和大房,三房共同经营的一些产业,最近这些年,二房在这些产业中影响力日渐衰弱,基本上只有分红,没有插手的余地。 剩下的,都是二房独自经营的产业。 如房产,田亩,商铺之类的,不但多,而且繁杂,以南安郡城为中心,辐射小半个冀州。 说起来,光是他二房下属的掌柜,管事,便有上百个,很是兴旺。 如此大的摊子,能有条不紊的经营下来,而且日益繁盛,除了豪族孟家这层虎皮撑腰之外,吕忠这个二房的大管家,吕乐的义父,绝对居功至伟。 除了钱财,二房下还养了一批武者,有资质尚可,但欠缺资源供养的潜力股,也有已经练出些名堂,但为人行事太招摇,结了仇家来避难的,还有脑袋别在腰带上,为了钱财和练武资源而杀人如麻的亡命徒…… 总结起来,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背后有靠山,上面还有关系。 就算单独从孟家摘出去,在冀州地界,也拿得出手,不能说独霸一方,偏安一隅还是能做到的。 不过,没等孟昭高兴多长时间,吕乐又说了几件让他不那么开心的事。 其一,大房的孟希,孟文,这两个人都在二房的产业当中安插了人手,主要汇集在南安郡城以及附近县城的产业当中,这些年来,没少从二房这里掏银子。 他们两兄弟斗的这么凶,二房这块暂时无主的肉,当然不会被放过。 只不过上有长辈,这两兄弟做的还算是克制,没有太过分。 再加上孟昭远在玉京,鞭长莫及,吕忠一个老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二,则是最近一年,在南安郡城,同为豪族的孙家和孟家时常发生摩擦,两方也是斗的你来我往。 自然而然,二房的一些产业也受到孙家势力的打压,遭受不少损失。 最近的一起,是五天前,二房在南安郡城外的一个庄子遭到袭击,死了八个看庄子的武人,财产损失也不小,大约三十亩的药田被火烧毁,积压的两大仓的草药被人劫走。 吕忠这些天就是在忙着调查这件事,已经有了眉目。 根据最新传回来消息,指使人动手的可能是孙家的一个叫孙传山的纨绔子弟。 似乎是这个家伙在外面欠了一大笔钱,又不敢和家族张嘴,便把歪主意打到孟家的产业上。 反正两家人如今势同水火,愈演愈烈,便想着既打击孟家,又填补自己的亏空。 就算被长辈发现,也有借口搪塞。 不过,这只是目前一些线索指明的追查方向,还不能确认。 说完这些,吕乐收起这个小册子,安静的在一旁等待指示。 孟昭则是一边用银匙小口喝着香气四溢的药粥,一边思索起他现在的处境。 “内忧外患啊。 家族内,大房的兄弟两个不安分,涉及到家主继承人的争斗,而且早早就将手伸进二房的产业当中。 我固然不想掺和进其中,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未来如何,真不好说。 外界,这孙家也是一大麻烦,能和孟氏一族掰手腕的存在,肯定也是一方豪雄,而且背后大概率有人撑腰。 得亏首当其冲的是整个孟家,而不是二房,不然这小身板还真扛不住。” 本来,孟昭是个西贝货,按照神秘人指示,打入孟家内部,扮演好二房少爷这个角色就好。 其余的,没有明令要求。 基于这个前提,最好的做法就是维持现状,当个隐形人,减少出差错的机会。 假的毕竟是假的,跳的太欢,容易露出马脚。 但而今,身怀照天镜,有了底气,甚至想要反噬神秘人的孟昭,自然不甘心这种毫无进取的作为。 相反,他已经萌生出鸠占鹊巢的想法,自然,就想要多多表现。 将整个二房,甚至于整个孟家,纳入自己的掌控当中。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既然上天让他来到这个世界,给了他和真孟昭一模一样的相貌,身体。 就要利用好这个机会,将身份彻底坐实。 至于过去这个乞丐身份,以及可有可无的身世,对他一个穿越而来的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而要做到这些,前路其实也很清晰。 提升个人实力是第一位的。 只要够强,将来身份被拆穿,也能有自保的能力,甚至于行走江湖,开创另一番基业也不是不行。 想要在极短的时间达成这一点,必然要利用好照天镜,能量点也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他要利用自己手上的资源,去搜刮可能藏有能量点的物件。 其二,要尽量得到长辈的认可和喜爱,同时,将手上的资源势力整合掌控。 有了钱,有了人,有了势力,才有和那个神秘人较量,脱离对方的资本。 单打独斗的狂人不是没有,但孟昭自认为短时间的他没有那种能力。 最关键的,孟昭体内有神秘人用来控制他的奇毒,必须按时服用解药压制毒性,不然就会有性命之危。 这是一柄悬在孟昭头顶的利剑,也是一条拴在他脖颈上的缰绳,让他时时刻刻受到威胁和屈辱。 要想解毒,个人实力再强也未必有用,大概率还是要依靠势力来寻找神医,奇药才行。 只有获得彻底的自由,脱离神秘人的控制,孟昭才有那个心思和时间去思考未来的人生和道路。 想通了这些,孟昭心内再没有迷惘,快速的将桌上的餐点扫荡干净。 一股股灼热的精气从腹中传出,扩散到整个身体,舒服的像是在泡温泉。 滋养体魄,强壮气血,最后被罗汉童子功分解消化,转化为一缕缕精纯的内力,藏入丹田之内,为下一次的开辟丹田做积蓄。 第八章 决定 孟昭缓缓消化精气,罗汉童子功的提升并不明显,但切实感受的到。 实际上,这样的内功修行之法才是常态。 毕竟内家功夫讲究的就是一个日积月累和厚积薄发的过程。 像是他之前被人灌顶传功,凭空得到如此雄厚的内力,纯属机遇,天掉馅饼。 他本人或许得到天大的好处,那位给他灌顶的僧人,估计不死也残,落不下什么好处。 一般来说,只有身处绝境,或者命不久矣的人,才会做这种损己利人的好事。 拿起放在一边的白色手帕,擦了擦嘴角,孟昭按照之前的形式判断,吩咐道, “先查清楚孟希和孟文他们安插的人手有哪些,不要有遗漏,至少做到心中有数。 具体怎么做,得等我见过大伯再做决定。 至于庄子那里,下午去看一下,阿乐你多挑些信得过,身手好的人跟着。” 孟昭的这两个决定也是斟酌再三做下的。 孟希孟文两兄弟趁着原主孟昭不在家,偷偷吸二房的血,确实不地道。 说出去都没脸认,要被戳脊梁骨的。 但孟昭也不好就直接翻脸,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目前所有的力量太过薄弱。 父亲早亡没有后台撑腰是硬伤,实力不足,便没有底气。 单靠浅薄的血缘羁绊,便以为能肆无忌惮的指责,翻脸,那是取祸之道。 真以为家主孟继组,三叔孟弘道两个人什么都不清楚? 不,他们肯定知道这两兄弟的小动作,既然没有阻止,态度如何,显而易见。 不过,如今他既然回来了,那两兄弟应该会收敛一二。 先把必要的信息弄清楚,才好见招拆招。 就算两兄弟被利益蒙蔽双眼,长辈们也不可能视而不见,早晚会有定论。 至于庄子那里,孟昭对于药田被毁,药材损失,以及死人这些事,其实并不怎么在意。 这些损失看起来不小,但对二房这个体量来说,也不算大。 之所以要去露面,是希望借着这个机会,向外界发布一个讯号。 二房真正的主人,孟家的嫡系血脉,孟家年轻一辈的老四,孟昭,回来了。 不要小看这一步,对于某些混吃等死的人来说,这种行为自然可有可无。 但对于有志于彻底将二房势力纳入掌中,甚至有心吞并整个孟家的孟昭来说,名望,有着聚拢人心的作用,不可缺少。 当然,还有一层用意,就是削弱吕忠吕乐父子两个在二房的影响力。 孟昭不怀疑他们的忠诚,但这种措施和防备是必要的。 吕乐圆润的脸蛋微微一怔,对于第一个做法,他可以理解。 至于庄子那里,其实有他的义父在,根本没有跑这一趟,浪费时间和精力。 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亲随,仆从,吕乐对孟昭俯首帖耳,惟命是从,应了一声后,便下去安排。 孟昭等彻底消化了早餐当中蕴藏的精纯精气后,没有闲着。 在一个仆从的引领下,到了孟家二房的私库当中。 这私库乃是孟昭的父亲孟正安所留下的库藏,乃是一位机关大师设计而成。 其中收藏了一些奇珍异宝,大概率藏有蕴含照天镜所需能量的物件。 可惜的是,孟正安对收藏不感兴趣,而这十多年来,吕忠也不可能主动花钱购买宝物点缀私库。 所以收获或许有,但也有限。 孟昭来私库这里,就是打着搜刮能量点的心思。 对他来说,照天镜所需要的能量点,是他变强道路上的捷径,也是通天大道,自然优先选择。 大约一刻钟时间过后,孟昭笑容满面的从私库房中迈出,整个人显得十分兴奋。 此时,在他脑海当中的照天镜镜面之上,新的信息界面已经形成, “姓名:孟昭 体质:???? 能量:5400 修为:蓄气化海(开辟如湖丹田) 武学: 罗汉童子功(入门)+ 十三式罗汉手(入门)+ 梅花桩步(入门)+ 融合武学:状态(关闭)” 这个信息面板透露出的内容,和昨晚几乎没什么不同,除了那多达5400的能量点。 这也解释了孟昭踏出私库大门后那兴奋激动的原因。 在孟府的私库当中,孟昭利用照天镜的本能反应,找到了大约十来件有反应的古董和宝物。 其中,一尊不知年限来历的青铜古剑给孟昭提供了大约一千六百能量点,最高。 比手里面把玩的碧玉佛珠还给力。 还有一个相当精致华美的龙凤貘纹玉环,架子前的标签写的是大元皇朝时期的古董,竟然只提供了寒酸的十点能量点,让孟昭一度怀疑这卖相奇佳的玉环是赝品。 不过不管如何,结果总是好的,这证明了孟昭之前的想法和思路是正确的。 只不过他猜测,经由武者手的古董,应该比普通的古董更值得收藏。 唯一让他有些失望的,就是体质那一栏,依然有四个大大的问号杵在那里。 不过和之前不同,似乎吸收了足够的能量点后,照天镜本来遭受重创的灵性隐约有恢复的迹象,给了孟昭一个明确的反馈。 他的体质的确不是凡俗,属于特殊体质一类。 只不过想要探究其源头力量,区区五千多的能量点远不足。 这让孟昭心底落下一块大石的同时,也不得不放弃短时间查明自己是什么特殊体质的想法。 囤积能量点的决定也就不可取了。 相反,有了多达五千的能量点,孟昭此时已经有些蠢蠢欲动,对于照天镜的实际作用也有了探究的想法。 当然,更多的还是存了将虚无的财富,转化为个人实力的心思。 眼下作为两大豪门家族的孟家和孙家斗的不可开交,愈发激烈。 神佛打架,小鬼遭殃,二房产业被打击就是一个信号。 同时,他的身份又是个不定时炸弹,虽然被拆穿的可能性极低,但也不是没有。 所以自然要优先提升自己的实力,增强安全性了。 让吕乐多挑身手好且忠诚的手下保护他是一方面,自己本身也得有硬实力当成底牌才行。 此外,如此多的能量点,纵然提升一两门武学,应该也能有存余。 到时用来提升孟家的家传神功,应该不会出现捉襟见肘的窘境。 拨弄着光滑的碧玉佛珠,发出哒哒声,在安静的环境下格外清脆。 孟昭有了打算,收敛兴奋激动的神色,大步流星往自己居住的庭院走去。 第九章 提升和研究 幽静宽敞的庭院当中,淡青色的石板地被清扫的干干净净,空气中传来几缕鲜花绿草的芬芳清香。 孟昭大袖飘飘,长发梳理整齐,仰面卧在院子东角落的一张藤椅上。 手边放着一杯还泛着白气的香茗,看起来怡然自乐,像是在享受生活。 然而,他此时的心神完全沉浸在脑海中的照天镜上。 对着照天镜显示的信息界面操作,将十三式罗汉手从入门提升至小成境界。 只见界面上,本来能量点足有5400点,忽然数字变化,成了4900点。 同时,一股如洪水般汹涌澎湃的信息流从照天镜当中涌动出来,汇入他的精神识海当中。 让孟昭的脑袋像是被人打开一个缝隙,然后塞进许多东西一样。 强烈的刺激甚至让孟昭忍不住轻声闷哼出来,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极度痛苦,五官扭曲。 也就是一个刹那之间,那膨胀到似乎要裂开的疼痛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感,疲惫感,如同几天没有入睡休息过一样。 脑海当中,也多了一些明明没有经历过,却偏偏十分熟悉,铭刻入灵魂深处的练拳体会。 主观来说,这种粗暴式的体验看起来极不友好,至少对精神方面负担很重。 不过,意外的,效果很显著。 孟昭本来微闭的双目陡然张开,带着血丝的眼眸亮起一缕淡淡的紫光,一闪而逝,连他本人也没有注意到。 随即像是一头苏醒的猛虎,一个纵跃跳到庭院当中,打起了十三式罗汉拳。 和尚捧经,醉卧连环,童子献宝…… 动作刚劲有力,拳招肆意泼洒,明明很简单的招数,却打出了灵活多变的组合。 两臂更是在灌注内力之后,逐渐化作残影。 挥舞之间,激起烈烈之风,席卷四散,噼里啪啦的破空声更是如炒豆一般连绵不绝。 强悍,恐怖,一拳一脚都能将人置于死地。 别说血肉之躯,便是石头,似乎也会被一拳打的粉碎。 这不单单因为孟昭在这门拳法的境界迈入小成,一招一式,已经极为熟稔。 浑身发力技巧,大大提升,出手如鞭如锤。 更因为拳脚上附着了雄厚的罗汉童子功内力,刚猛爆裂,所以才有如此可怕的表现。 很快,孟昭打完三遍拳法,长纳短呼,缓缓平复激荡的内力。 同时双足微微分开站在原地,双手自然垂在两侧,陷入沉思当中。 这十三式罗汉拳,乃是大慈恩寺最浅薄的拳法,威力平平,招数变化不多。 入门层次,也不过就是能完整流畅的打出来,熬练体魄而已,想要借此对敌,并没什么优势。 不过如今在照天镜的帮助下,孟昭对这门拳法的修行和理解程度直线上升。 短短瞬间,不但小成,甚至这种程度已经接近大成了。 简单的招数,竟然也衍生出了不一样的变化。 与之相对,所付出的不过是区区五百能量点,收获之大,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以战斗力来说,现在的孟昭,估计可以打之前的他十个不止。 若是被那些和他同样练习十三式罗汉拳法的和尚们知道了,估计得嫉妒死。 “招数衔接流畅,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就如同我自己扎扎实实修行出的成果。 或许身体需要一个熟悉过程,但也仅仅是极短的时间罢了,根本不足以称为麻烦。 要说有哪些负面效果,大概就是过于粗暴的拳法领悟,给精神带来很大的负担。” 孟昭伸出修长洁白的手指,轻轻按揉了下依然充满肿胀感的额头,暗自在心内总结着。 “将罗汉拳法从入门提升到小成级别,只用了五百能量点。 那么,将罗汉童子功提升到小成境界呢?” 孟昭也不去纠结,如今能量点足够,罗汉童子功也是值得投入的珍贵武学,还犹豫什么? 迅速将精神沉入脑海当中,通过引导,再次进行提升。 这一次,能量点的变化有些超出他的预料,本来的4900点,瞬间变成了3900点,同时,之前那种信息洪流冲击精神的体验,也是数倍于之前的疼痛与膨胀感。 本来平稳站立在那里的孟昭忽然晃荡了起来,身体前后摇摆,随时就要跌倒。 脸色也是十分难看,眼白中的血丝更加凸出,似乎随时要裂开一般。 更有两条血线从孟昭的鼻下淌出,落到淡红色的水纹常服上,依然那么显眼。 不过与肉体上和精神上的强烈不适一同出现的,还有修行罗汉童子功的大量修行经验。 让孟昭根本无暇顾及些许不适,反而将所有精力都放到这门武学的提升上。 罗汉童子功,大慈恩寺的绝顶筑基内功心法,也是广为人知的辅助修行心法。 除了能修成精纯的内力,还能额外练出纯阳童子之气。 这种纯阳童子之气,十分罕见,珍贵。 不但有强壮筋骨,改善资质,破邪的奇效,还能为将来主修更强大的内家武学提供极强的助力。 按照经书总纲记载,境界分为粗定,正定,舍欲,尽觉四层。 本来孟昭只是粗定,唯有练功时专心致志,不受外界影响。 勉强驾驭体内经过灌顶而来的雄厚内力,不受反噬,而且利用效率极差。 如今则成功的迈入正定层次,行走坐卧,心念如一,不起妄念。 不但加强了对内力的操纵运用,修行效率也是大大提升。 例如对人体精气的吸纳转化。 粗定需要一个时辰,那么正定,大概只需要半个时辰,甚至更少一些,内力也更加精纯强悍。 短时间看可能没什么差别,但长此以往,在充足资源的供给下,差距将会越拉越大。 孟昭擦了擦淌下的血线,稳定住有些蹒跚的身躯,竭尽精力平复身体的不适。 等鼻子不再淌血,脑海中的胀痛感也消散,方才看了下照天镜上显示的信息。 能量点3900,罗汉童子功由入门变成了小成,后面的+不见踪影。 显然这3900能量点不足以帮助他将罗汉童子功从小成迈入大成。 倒是十三式罗汉手后面的+依然存在,可以提升。 不过孟昭却没有理会,而是凝神静气,突然朝着空空如也的前方打了一拳,并仔细感受了下。 普普通通的出拳,浑厚精纯的内力如火山爆发,推着拳头前行。 劲道刺穿空气,发出尖锐的锐啸之声。 纯以威力而论,比方才打罗汉拳大了将近五成还要多。 短短时间,内功招式的双重提升,让孟昭的武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孟昭只是一头空有内力而不会运用的肥猪,力量大而没有危险性。 现在则变成了一头强壮的猛虎,尖牙利爪,择人而噬。 不过,变强的代价也已经初露端倪,精神上的负担太大,他无法接连承受多次的猛烈提升。 就像是水和容器的关系,浩瀚无垠的江海之水,岂是区区瓦罐能承载的住的? 他由弱小走向强大,也不可能真的一步登天,只能是阶段性的,一步步成长。 所以,想要变强,利用照天镜是必不可好的,但更重要的是合理运用。 可以追逐力量,但决不能迷失心智,成为力量的奴隶。 第十章 好消息 休息片刻,等精神稍稍恢复,孟昭再次熟悉起自己通过照天镜提升的两门武学。 既是出于谨慎的心理,不希望留下隐患,也是因为对于武道这一超凡力量的热诚。 毕竟两世为人,尤其上一世还是处于类似末法时代的世界,更清楚拥有这种力量意味着什么 …… 中午,天空上的太阳,像是一团巨大的火球,散发着无尽的光与热,烘烤大地,水分蒸腾流失,整个南安郡城被热流所包裹。 孟昭则是在强大的家世作用下,感受到了名为土豪的乐趣。 烧的不热不冷的温水不限量供应,让他在旁人大汗淋漓为生计忙碌的时候,可以懒洋洋的浸泡在如温泉一般的洗澡水中,让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 吃过府上大厨专门烹饪的药膳后,还有专门用冰块降温的酸梅汤,冰镇西瓜等当餐后点心。 若是依旧觉得燥热,可以进屋内乘凉,墙壁被掏开,塞进冰块,简陋的空调设施,原始但也有效…… 其实,这些在孟昭原本的世界,普通家庭也都能做到,甚至更好,更加丰富多彩。 但在这个世界,只有有权有势之辈才能享受的。 这是名为世界的参差,要得到些什么,就必然要失去些什么。 当孟昭感慨着换上一件水蓝色的蜀锦劲衫,坐在书房中翻看一些奇闻密录时,吕乐兴冲冲的走进来,行过礼后,激动道, “少爷,好事啊。 刚刚小奴收到消息,二公子安置在咱们二房产业的人手纷纷请辞,咱们可以松一口气了!” 吕乐其实是真挺高兴的,在孟昭回来之前,二房这偌大的产业,就是孟希和孟文两兄弟的钱袋子。 需要了,就过来拿一些,哪怕吕忠这个大管家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孟昭这个主人回来了,老二孟文终于知道收手了。 这让本来担心那兄弟两个贪婪无度的吕乐终于松了一口气。 果然,只要少爷回来了,一切都会变好,二房也会越来越兴盛。 只是可惜,孟希手下的那些人却没什么表示。 孟昭放下手里的一卷杂记,很有点习惯成自然的拨弄起手边的碧玉佛珠。 这玩意的确很不错,对于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助益,潜移默化,让人欲罢不能。 脸上则是没什么喜悦的表情,淡然道, “很正常的事,我投之以桃,他报之以李,不用太兴奋。 你派人做好接手的准备,务必将各方面工作顺利过度,以免手忙脚乱,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实在不行,可以让孟文手下的人再待上一个月时间,等工作交代清楚了,再让他们走。 毕竟现在还有老大孟希的人没有动静,此外,孙家的人和咱们不对付,一切小心为上。” 吕乐有些意外,更多的则是惊喜。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在和尚寺里待了十年的孟昭竟然有这种沉稳的表现。 哪怕他都被突然传来的好消息蒙蔽了双眼,想要尽快将这伙人打发走,反而忽视了潜在的危机。 “是,少爷,小奴一定将这件事办的妥妥帖帖,不让您失望。” 孟昭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道, “对了,今天下午去城外庄子探访的护卫你找好了没有,他们的能力怎么样?” 豪族孟家的武力来源于挺多方面。 他们在军方有人手,名震大雍的天刑堂也有插手。 名下还控制着多个江湖帮派,镖局,武馆等产业,这都是孟家手下武装势力的来源。 像是平常在孟府巡逻,守卫的那些黑衣大汉,普遍都是来源于退役的军人和武馆走出的学徒,武力一般,但纪律性强。 掺杂配合几个高手,便能很好的巡护孟家。 毕竟在这南安城里,也没几个人敢在孟家头上动土。 但出城选取的护卫则不同,走到外界,什么名声,势力都是次要,不保险的。 唯有武力才是唯一可以凭借的倚仗。 吕乐正了正脸色,表情肃穆回道, “少爷放心,小奴知道最近不太平,特意从义父的手下抽调来两个后天大成的高手来保护您的安全。 一个叫刀疤,擅长刀术,暗器,曾以一敌四,并斩杀两个同级高手,为人凶悍勇猛,视死如归。 另一人叫王涛,掌力过人,轻功也不错,备受义父赞誉,还有一个开山手的称号,武功在刀疤之上。 再有三十个后天境界,身手敏捷的扈从跟随,配发钢刀,暗弩,良驹,安全性有足够保障。” 这护卫的实力,在孟昭看来已经相当可以了。 眼下这个世界虽然拥有众多的远古上古神话传说,强者毁天灭地也有迹可循。 但落实到如今时代,武道是呈现衰落时期的,而且是史无前例的衰弱。 后天境界属于常态,绝大部分武人都处在这一层次。 先天之境,已经可以称为一句强者,破坏力已经有些超脱凡俗。 至于先天之上的宗师之境,明面上只有天下十绝,乃是作为绝对无可匹敌的终极力量存在。 纵然孟家是南安郡城一霸,冀州豪门,先天高手的数量也绝不可能太多,更别说作为护卫保护孟昭了。 故而,孟昭对吕乐的安排还算满意,以他如今安稳老实的表现,要真是随便出个城都会遇到先天高手来杀他,那也认了,纯属命该如此。 “很好,除了这些人手,你再准备些银子。 等到了庄上,给那些家里有人死伤的庄户送过去,也算是我的一些心意。 今后他们若是有什么困难,也可以优先安排解决。” 正常的抚恤已经由吕忠发下去,所以这些银子属于孟昭悲悯之下的馈赠。 好的名声对孟昭来说也是必要的,光鲜伟岸的形象也必然是绝大多数人们所憧憬和信任的。 更何况作为从大慈恩寺走出的人,和尚庙里的俗家弟子,这种做法也符合他的个人特质。 所耗费的,不过是对孟昭而言没什么存在意义的些许金钱罢了。 再者,心中险恶,如毒蛇一般窥伺整个孟家的孟昭,也需要营造这样的善良人设来蒙蔽长房的兄弟两个,甚至是孟家的长辈们。 他或许还没有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来争夺家主之位,但并不妨碍有这个野望。 至于种下的种子,只是随手埋下的伏笔,能不能起到作用,他并不在意。 吕乐对这些当然一无所知,只是觉得少主的心地善良,对那些普通的庄户也如此体恤,是值得追随的人。 再次恭敬的朝着孟昭行了一礼,吕乐离开屋子。 孟昭则手捻佛珠,目光幽幽的望着前方,似乎看到了孟家的掌权人,也似乎看到了把他当成棋子操纵的神秘人,轻轻一笑。 猎物和猎人的身份并非恒定不变的。 有照天镜在,有孟家二房的资源为其所用。 他相信,蛰伏的日子并不会太久。 第十一章 车马和出发 未时初,尽管日头依旧毒辣,但一切已然准备就绪。 孟昭身侧跟着打伞遮阳的吕乐,从西苑侧门走出,立在半尺高的朱红门槛外。 看了下队伍的配置,眼神中很是满意。 三十个随身护卫,清一水的精悍勇猛之士,个头虽然有高有矮,身材也是有胖有瘦。 但那股子从内而外洋溢着的武人气势是相同的。 而且很多人眼中都有一股子凌厉锋芒劲,那是孟昭在过去一年时间里很熟悉的杀气。 根据吕乐所说,他们大部分虽然只是摄息凝元的层次,只是后天入门阶段。 但总归也练出内力,出手时内劲附加在拳脚刀剑之上,和那些纯粹的依靠蛮力和身体素质的大老粗截然不同,真正迈入了武人大门。 再加上,经历过许多厮杀,争斗,经验丰富,比起寻常练家子,还要厉害几分。 而这些武人身旁的坐骑也很出众,一溜烟的双镫配鞍黑色骏马。 这些高头大马,都是大雍北地梁州盛产的大陶名驹。 各个皮毛黑亮,仪表神骏,而且体力充足,最擅长途奔袭,,是边地骑兵的标配战骑。 若是有骑术精湛者,驾驭这大陶名驹,足可人借马力,出手劲道平添三两成。 而如此珍惜之马匹,本身购置虽花费巨大,但供养更是一笔天文数字。 可以说,非豪奢之家不能养。 此次护卫孟昭的随从们,所乘便都是这大陶名驹,也间接的表明了孟家是真的有钱。 然而,这三十匹大陶名驹若和拉车的两匹神驹相比,又显得平庸无奇了。 这两头拉车的神驹,高足近丈,肌肉发达,双眸泛着赤红血光,一股股的凶煞之气让附近的大陶名驹如遇天敌,不敢靠近。 更可怖的是它们身上披着的并非长而柔顺的毛发,而是泛着乌黑亮泽,犹如金属一般的鳞片。 细密无缝隙,偶尔露出唇齿,可见利齿如刀锯,极为凶悍。 虽形体和马匹相似,却是远强于凡俗的乌鳞马。 此乌鳞马体内有一丝凶兽血脉在身,力大无穷,性情暴躁,日常不吃草料,须得喂养血肉才可保持体能,而且一旦降服,也是远超凡马的优良坐骑。 真论起实力,这些护卫怕是没几个能比得上这两匹乌鳞马。 正暗暗观察着,从护卫当中,走出两个别有特色,气势不凡的大汉。 一人身材高大魁梧,穿着半截袖黑衣,露出的肌肉坚韧若磐石,很是强壮。 脸上则有一道自眉心到左脸颊的长长刀疤,宛如攀爬的蜈蚣,让人看到后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刀疤所吸引,反而下意识的忽略他的具体相貌。 这应该就是刀疤了,真正的名字无人知晓,只是知道,他是因为被人追杀而托庇在孟家麾下,多年过去,也已经渐渐习惯了在孟家的生活。小说 另一人身材较为平常,相貌也属平庸,一席蓝袍将整个身体包裹住,放到人堆里并不显眼。 然而当从众人中走出时,便有一股子沉凝浑厚的气息扑面而来,矫而不群。 孟昭尤其注意到,此人双手较之常人分为粗壮,上面布满老茧,指骨凸出。 行走时挥动双臂,露出的掌背上露出如蚯蚓一般的青色血管,充满了令人心悸的爆发力。 刀疤,开山手王涛,此二人均是后天大成的高手,也即是将内力练到通达经脉层次的武者,论修为还在孟昭之上。 不过面对孟昭,他们依然要压下身为武人的尊严,半跪行礼,恭敬问候。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一切都是从属于孟家,包括这一身引以为豪的武功。 “属下刀疤(王涛),拜见公子。” 这两人不是第一次见孟昭,因为护送孟昭回返家族的高手里,就有他们两个。 只不过和之前有些沉闷还有孤僻的表现不同,这一次,孟昭给两人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对于未来的二房,也多了些期待。 孟昭清秀的脸上笑容满满,右手缓慢的拨弄碧玉佛珠,左手前伸呈虚扶状, “请起,孟某此次去城外庄子一行,路上的安全就仰仗二位了。” 就算他是公司的老总,这两位怎么也算得上高端人才,必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两人顺势而起,寒暄了一下,就向孟昭讲起了此次出城后选取的路线,还有大概的路程时间,以及途中可能遇到的危险还有阵型分配等等。 听起来就两个字,专业。 反正是小心谨慎的同时,将他们的各种长处优势发挥出来。 终极目的只有一个,加强防护,降低风险。 不论是暗中可能的敌人,还是几率很低,但有可能出现的凶兽,都考虑在内。 孟昭对此没什么意见,欣然同意,给予两人最大的信任和尊重。 然后登上由两匹乌鳞马拉着的样式华丽的马车上。 吕乐则手持一条黑色布满尖刺的长鞭,跳上马车的前室,临时充当马夫角色,帮着孟昭驾车。 主要是这两匹乌鳞马凶悍无比,一般的车夫根本驾驭不了,他只能代行其事。 这些孟府护卫则在刀疤还有王涛两个人的指令下,纵越到马背上,驱使大陶良驹,分为几组,将马车拱卫在中间,朝着长街的一侧缓缓前进。 孟府的西苑侧门位于偏僻幽静处,附近多是富户人家,开始时行人尚不算多。 等出了长街,到了正街,便繁华喧闹起来。 这正街宽敞笔直,干净整洁,可容三驾马车并排而行。 两侧层台累榭,高楼琼宇,屋舍建筑大都极具规模,处处光鲜。 各种商贩小摊也是如两条长龙连绵不断。 街上的行人很多,来来往往,摩肩擦踵,穷富,老少,男女,混杂在一起,充斥勃勃生机,红尘民生,构成了一副众生百态图。 而作为格外引人注目的马车还有精骑,孟昭一行也收获了数不清的目光还有关注,大多是畏惧,少部分是羡慕嫉妒。 当精骑和马车驶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是避之不及,尽量朝着两侧躲去。 普通人如此,身旁跟着小厮的富老爷如此,手握凶器,满面风尘的江湖人亦是如此。 马车之内,孟昭凭借着过人的耳力,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些人的讨论。 内容大多是惊叹孟家武士的英武,势力的强横,偶有腹诽孟家招摇过市,横行街里的言论,几乎很快就淹没在各种赞叹声中。 有时候迎面也有装扮精致华美的马车驶来,其主人也是非富即贵。 不过得知是孟家贵人在对面后,竟然远远的就主动下车,将马车停到一旁,让孟昭所在的队伍先行通过。 这更加渲染了孟家的强势和霸道。 撂下车窗的帷帘,孟昭明亮的眼中多了几许感慨, 冀州豪族,天下名门,果然威风。 第十二章 状况 马车内的空间甚大,摆件奢侈,几可比拟在家安闲享乐所用。 正对眼前和左右三面皆设有明黄细花纹软塌,足可容纳一人横卧。 上面叠放着丝绒薄毯,表面油光水滑,干净不染尘埃。 两侧车窗半掩半露,除了帷帘之外,还垂着条条件件的圆润珠帘,色彩斑斓。 当马车前行时,珠帘彼此碰撞,发出如水击清泉的苍悦之音。 马车内的正中央位置,则放了一条方形四脚案桌,上面摆放了不少物品。 有一卷《明阳志》,书页正新,是吕乐特别准备给孟昭消遣解闷的人物志。 一盘紫色浆果,洗的干净,散发诱人的光泽,上面还盘着点点碎冰。 一盘糕点,造型精致,香气馥郁,奶白的色泽让人充满食欲,乃大厨烹饪做成。 此两者是用作孟昭在旅途时解馋所用,其中自然也蕴含精气,弥补练功消耗。 在享受当中,让内功修为得到提升,可以说相当的贴心了。 这是贫穷的底层武者所无法企及的资源供给。 有句话叫所有的人,生来都是平等的,或许有些道理。 然而,生命所处的环境和背景是绝对不可能平等的。 就如孟昭,他在这短短时间的提升,或许是旁的武者要用无数汗水甚至鲜血才能拼命赶上。 除了这些,桌上还有一枚青花海水纹香炉,自炉盖上凿穿的细孔处,散发幽幽然的清淡芳香,提神醒脑,安抚精神。 对于武道修行同样有潜移默化的好处。 孟昭此时完全适应了豪族公子的身份,饶有兴趣的翻阅着《明阳志》的内容,偶尔捏起一枚浆果或是糕点品尝,一度沉浸其中。 已经提升至正定(小成)阶段的罗汉童子功,更加精细且富有效率的撕碎在体内扩散的浓郁精气,化为一道道精纯的内力存贮在丹田当中。 此外,这马车经过特别设计,乌鳞马跑起来也是又快又稳,几乎没有颠簸颤动的时候,让孟昭忘却时间的流逝。 大约过去小半个时辰,疾行的马车还有在四周成列保护的骑士们忽然停下,从队伍正前方位置,还传来一声浑厚响亮的声音, “戒备。” 这一声乃是由刀疤喊出,蕴含极强的内力,宛如一声惊雷炸响,在耳边阵阵回旋。 当声音完全消散的时候,停靠在马车四周的孟府护卫已经刷刷刷的将入鞘的刀剑亮出,单手横在胸前,刀刃在阳光照射下迸射寒芒,冷峻的脸上充满警惕。 更有劲弩张开,弩上淬毒,泛着青色。 若有异常情况,这些劲弩将会第一时间发射出去,给予敌人第一波狂风骤雨般的打击。 孟昭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醒,略带慵懒的双眸闪过一丝诧异,下意识的捏起手边的佛珠,一道清凉的气息传来,让他略有起伏的心平静下来。 推开半边车门,朝前探去,问道, “阿乐,发生何事,为何突然停下?” 还没等吕乐回答,孟昭已经通过不俗的眼力看到前方的景象。 车队应该是走到一处紫叶枫林前,放眼望去,如同一片荡漾的紫色海洋,风起风止,紫浪翻滚,美不胜收。 然而,在刀疤大喊戒备后,自这紫叶枫林当中,乌泱泱跑出数十上百的人挡在他们前面,溅起灰蒙蒙的尘土,飘洒在半空中,将这份空灵的美感破坏殆尽。 这伙人看起来好像是那些落草为寇的山贼。 不过,比起山贼那种骨子里的凶悍嗜血,更趋近于走投无路的难民。 许多人手里拿着木棒,镐头,甚至枯树枝,还有些根本就是赤手空拳。 一个个的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似乎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而且里面男女老少都有。 这等战斗力,就算人数再多出五倍,怕也没法对这些孟府的护卫造成什么威胁。 孟府这些精锐骑士,在刀疤这后天大成高手的带领下,一个冲锋,就能将这伙人斩杀殆尽,且自身毫发无损。 孟昭对此绝对有信心。 不过城内的光景如此之好,百姓富庶,人民安康,所见所闻,一派祥和。 南安郡城外,会有难民存在吗? 不但有,而且很多。 毕竟这个世界不但有天灾人祸,还有凶兽之患。 孟昭对此还是有些了解的。 但,怪就怪在,这伙难民拖家带口,没有生活保障,竟然不想着去找官府寻求帮助,反而胆大包天的拦在他们面前,这太反常了。 是想劫掠物资,还是想要祈求怜悯施舍? 难民不是傻子,他们也会贪生怕死。 就算真的全部变成劫掠无辜的贼人,也不可能如此盲目无脑的将目标对准他们才对。 实力的天差地别,用肉眼都能一下看穿。 此外,他带的这些护卫精悍过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也不是乞讨的好对象。 孟昭眸光幽幽,眉心挤在一起,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格外的警惕。 面无表情的对着吕乐吩咐道, “阿乐,这伙人出现的太离奇,不要轻举妄动,小心为上。 你让刀疤给这伙人一些散碎银子,打发走就好,不要起冲突。 若是他们还不散去,甚至靠近队伍,立即发起冲阵,不要手软。” 孟昭很小心,更谨慎,毕竟活了二世,对于生命之重还是相当珍惜的。 他很怕有心怀不轨之辈匿藏在这群难民当中,等找到好时机,就会暴起发难。 尽管他带的这些人手都是精英,但猝不及防之下,损失真的难以预料。 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将这些人隔得老远的打发走。 吕乐在吕忠身下教导这么多年,也不是无能之辈,自然看出端倪来,脸色也很是凝重。 手上的长鞭一挥,宛如一条长蛇抽打在空气中,劲道十足,发出噼啪一声脆响,信号就发了出去。 不过这一鞭子也让马车前的两匹乌鳞马有些不安,雄武的身体扭动起来,宛如金铁一般的四蹄轮换着踩下,发出哒哒之声。 这时有两个表情紧张的黑衣大汉迅速拍马上前,由于事发突然且紧急,也来不及对着孟昭行礼,就在马背上前倾身体,听候吕乐的吩咐。 若说吕忠是二房的大管家,那么吕乐就是小管家,在二房的人眼中,还是很可靠且有威信的。 等吕乐顺着孟昭的意思安排完毕。 两个大汉便一前一后,朝着两个方向飞驰而过,向着刀疤还有王涛两个交代命令。 刀疤在前,王涛在后,首尾皆有强者照拂,这是之前就安排好的队形。 第十三章 袭杀 刀疤面相凶悍粗犷,似乎十分鲁莽,但事实上,他行事谨慎,心细如尘。 最先发现前面紫叶枫林当中有异常情况的就是他,自然看得出事有蹊跷。 因此在听到孟昭和吕乐的命令后,也认同这样的处理方式。 甩动缰绳,刀疤双腿一夹,驾马试探性的朝着前方迈进大约三米距离,而后驻足不前。 目光凶悍的向前望去,打量一番后,似乎找到了目标。 从一侧马鞍上挂着的灰色袋子里取出一大锭银子,反手一扔,呼的一声破风声传出,便精准无误的扔到这伙难民里形似首领的中年人面前,高声道, “拿上这锭银子,带着这些人速速离去,否则的话,便将尔等视为暴民贼匪,格杀勿论。” 刀疤的语气平平,干净利落,绝不多说废话,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波澜不惊的小事,甚至像是在说笑。 然而,在他身侧的那些孟家护卫知道,这绝不是一件玩笑话。 二房手下的这些后天高手,刀疤绝不是实力最强的那个,但绝对是杀心最重,也最为勇猛的那个。 似乎是难民首领的那个中年低头看了下落在地上的银子,浑浊的目光满是惊喜,这么大的一锭银子,大概能有二十两重。 用来购买粮食,衣物,药品,绝对能帮他们这大群人解决燃煤之急。 不只是他,所有的难民都骚动起来,发出阵阵惊呼声。 不论男女老少,目光聚焦在这小小的银色物件上,充满着喜悦,渴望。 甚至有几个在难民中算得上身强力壮的青年,已经有些蠢蠢欲动,手里拿着木棒之类的工具,挥舞示威,想要直接争夺这锭银子。 至于所谓的首领,在这锭银子面前,就是个屁,根本没有任何的约束力。 并且,这种行为很快付诸于现实,几个身强力壮的难民扭打在一起。 很快有更多的人迅速加入其中,只为了抢到这锭银子,下手极为狠辣。 至于有自知之明的老弱病残们,则很聪明的向后退去。 意外发生只在短短时间内,刀疤在看到这种窝里斗现象后,并没有别的表示。 只是抬起持刀的右手,示意后方的护卫提高警惕。 眼下这群人已经有些丧失理智,不排除有冲击马车队列的可能性。 正在这时,有大约十来个难民迅速从人群当中脱离出来,没有后撤,而是几个纵跃之间,朝着刀疤他们所在的方向冲来。 起伏行进,颇有章法,动作敏捷迅速,应是练过内力,有轻身功夫在身上的。 若孟府一行人没有任何的警惕性,贸然接近这帮人。 面对这伙袭击的武者,或许会手忙脚乱,被打个措手不及,有死伤的可能性。 但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感到畏惧。 在刀疤身后两侧呈犄角位置的十个孟府护卫,几乎是在这伙人暴露的同时,拍马上前,与刀疤并行,连成一线,充当整个队伍的第一道防线。 并且装备精良的孟府护卫,并没有傻傻的等待敌人上前,短兵相接。 而是在这伙人快速接近过程中,嘟嘟嘟的发射淬了剧毒的劲弩。 这种劲弩乃是孟家人从郡城军械库中购买的精品,三连弩,有效射程达到200米,并且在一百米内,强大的冲击性和穿透力,甚至能直接射穿砖石,乃是一大杀器。 且射弩的人也并非普通士卒,而是练过武功,不论是眼力,反应力都十分出色的孟府护卫。 几乎是瞬间,就取得了极大的战果。 有四个快速行进的敌人直接被淬了剧毒的劲弩射中,哎呦哎呦的尖叫后,直接倒地不起。 中箭的位置不同,有轻伤,有重伤,但反应如出一辙,在短短几秒时间抽搐着没了气息,可见毒性之烈。 剩下的人武功和反应力明显更强,心理素质也出奇的高,对中箭的同伙不管不顾,径直冲了过来。 迎面碰撞上纵马挥刀而来的刀疤以及孟府护卫们,一时间厮杀声不停。 孟昭身姿笔挺的站在马车前室上,手里一边拨弄着碧玉佛珠,一边望着前方的战圈,面色平静。 刀疤的刀法果然凶狠,大开大合,人借马势,出手间便将一个逃过弩箭的武者给劈成两半,血肉成泥朝着两侧飞溅,染红黑马和身上的衣服。 不过,对方阵中也有能人,一个身法灵动的小矮子很快借助身法缠住刀疤。 以孟昭此时的眼力,能看出刀疤武功更强,可惜胯下的大陶良驹既是助力,也是限制,让他无法在短时间内斩杀那个小矮子。 而不只是前方,此时,车队后方王涛所在的位置,居然也从两侧事先挖好的地道跳出十几个偷袭之人,武功也都不赖。 不过,这些偷袭人面临的处境,几乎和伪装成难民的那群人差不多,直接被劲弩迎头痛击,死伤数人。 而后就是开山手王涛以及他身边的孟府护卫,被剩下的偷袭之人缠住厮杀。 只不过王涛的武功明显更加灵活,而且实力更强。 他并不依赖胯下坐骑,反而施展轻功和霹雳手段。 短短时间之内,便有三个后天武者毙命在他的雄厚掌力之下。 死者的胸口衣衫尽数破裂,上面还印着清晰的黑色掌印,胸骨尽碎。 相比起刀疤,他的表现更为惊艳,难怪有开山手的美誉。 吕乐这个时候已经完全进入警戒状态,额头冒汗,手里的长鞭捏的死死的。 一双漆黑的瞳孔四下游移扫视,尤其关注四周地面的情况,对着孟昭道, “少爷,这些只不过是跳梁小丑,不足为虑。 不过小奴怕还有高手隐藏在一旁,意图不轨,您先进马车内休息,等待片刻。” 吕乐此时已经感觉有些微妙的气氛在涌动,己方似乎落入了敌人的圈套。 前后两边的敌人,落败是早晚的事情,但也起到了一个牵制的作用,将刀疤和王涛两个限制住。 此时马车周围的人手空前薄弱,而且真正的可用强手,也只他一人。 这种情况下,吕乐实在担忧孟昭的安全,所以希望孟昭进入车内。 若是真的事有不对,可以直接刺激两匹乌鳞马,以这两头畜生的凶狂和能耐,必能载着孟昭冲出包围。 这也是为什么要用乌鳞马拉车的关系。 孟昭直接摇头拒绝,拨弄佛珠的频率越来越快,眼神当中的寒意也越来越浓。 很明显,这伙人早就将他的行踪掌握的一清二楚,专门设下了这样的圈套来对付他们。 是谁透露的暂时不清楚,也没有追究的时间。 只是,这样的陷阱,绝不可能只是如此,必然还有后手。 他们附近的孟府护卫不多了。 基于这种前提,他必须得做好自救的准备。 若是没有实力也就罢了,只能躲在马车内任由手下厮杀保卫,别无他法。 但他本身因为灌顶的关系,有着后天小成的内力修为,而且开辟如湖丹田,不算弱手。 通过照天镜,也将十三式罗汉拳法提升至小成境界,拥有一搏之力。 若是躲在马车内,无异于自缚手脚,岂能这么干? 第十四章 怪人和鸟人 见孟昭拒绝,吕乐心急,就要再劝。 忽然从两侧飞旋而来宛如劲弩一般的飞刀,势如风雷,直指孟昭,让他脸色大变,顾不得说话。 手中密布尖刺的长鞭一扬一扭,气劲澎湃,化作一圈旋转不停的龙卷护在孟昭的周身。 更后发先至,将飞刀纷纷击落,显示出高超的身手。 而后眸光一凝,长鞭灵动如蟒蛇一般,朝着两人右前方向成人小腿高的野草丛一刺,锐烈的气爆之音响起,粉碎洋洋洒洒的草屑,逼出一个穿着墨绿色长袍,脸上抹着花花绿绿纹理的怪人。 怪人藏匿之处被识破,桀桀怪笑一声,不退反进,身法飘忽不定,又从手中射出暗器。 只不过这次是更为隐秘难寻的飞针,即便在烈日阳光下,亦如透明一般。 这一次,吕乐再也没有之前的从容,脚下一动,直接凌空越到孟昭的身前,宛如最坚实的护盾。 手臂摇动,长鞭飞舞,化作一道道泛着波澜光圈的圆弧,如同张开巨口的蟒蛇一般,将射来的所有银针给吞下,招式诡异。 落地同时,吕乐还带有几分稚嫩的面庞闪过阴冷的杀机,长鞭一卷一甩,直接将方才接下的所有银针尽数反射回去,颇有几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神韵。 这一手引得那怪人惊呼不已,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更因为躲闪不及时,被银针划破衣衫和皮肉,多了几分狼狈。 这让一直耐心观看的孟昭赞叹不已,好厉害的鞭法。 并非一力降十会的霸道,而是极为细腻的柔劲,以及千锤百炼的技巧。 换成是他自己,纵然能躲避的了这些暗器,也不会如此轻松。 “怪不得吕忠会收下他当做义子培养,这份天资才情,的确厉害。” 吕忠不是什么大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收养一个孤儿。 究其原因,自然是因为从吕乐身上看到了某些常人不具备的天赋和特质。 吕乐的表现也证明了吕忠没有看错人。 不论是他的武功,还是他自始至终将孟昭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的表现,都没有辜负吕忠的期望。 受伤的怪人有些气急败坏,恶狠狠的瞪了吕乐一眼,似乎没想到自己被这么一个半大的娃娃给逼得如此狼狈,手里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了几枚梅花镖,弹指一甩,朝着吕乐射来。 因为这次是直接针对吕乐,而不是孟昭,外加含恨出手,劲道和速度再提三分,快如流星闪电,摩擦空气带来的咻咻声甚至让在旁的孟府护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几个弱鸡不由得心内骇然,如此恐怖的暗器手法,当真是杀人利器。 这就是修行暗器之人的恶心之处。 虽然高端武者里,诸如先天强者,乃至更上层的宗师境界,主修暗器之法的人并不多。 但在低层次,尤其是后天境界,懂得暗器功夫的武者都比较难缠。 孟昭手下的那个刀疤除了刀术过人,也有着不错的暗器手法。 就在吕乐和怪人针锋相对,展开一场激烈对决的时候,从之前怪人藏匿的草丛当中,猛然又飞出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鸟人。 面上带着一个白色鸟嘴面罩,露出一双眼睛,人在半空当中,双臂张开,犹如大鹏展翅,以迅雷一般的速度朝着马车前室站着的孟昭扑来。 这个时机抓的是极为的巧妙。 首先,是此人藏匿的地点,竟然就是之前怪人藏匿的不远处。 这是孟昭和吕乐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 之前吕乐那一鞭的威力有目共睹,碎石如豆腐,此人能在如此危机面前纹丝不动,而且依然没有丝毫的气息泄露,其心理素质之强,远超一般人的想象。 正因为两人都没有想到这人藏身的地点,他出手后就愈发显得突兀,让人猝不及防。 其次,就是怪人和吕乐两个人交战的范围逐渐与马车拉开距离。 这是因为怪人时不时的朝着孟昭放几个飞镖,使得吕乐束手束脚,施展不开,又怕大意之下让孟昭受伤,不得不主动上前追逐,希望能尽快将此人击毙,好回防孟昭。 基于以上两点,才说这个鸟人抓取的时机非常好,正是攻其不备,趁虚而入。 此时孟昭身旁还有几个孟府护卫横刀保护。 见到突然飞出来的鸟人,尽管无比吃惊,依然显露出不同于乌合之众的良好素质。 因为对方速度太快,来不及扬弩飞射,但依然舍生忘死的围在孟昭的周围。 待到这鸟人飞扑而至的时候,四柄闪耀着寒芒的钢刀,带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决心,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和角度斩去。 刀光飞舞,将鸟人的前路封死,而且对准的都是他的要害。 第十五章 败退 咚咚咚的三声闷响,鸟人朝着抓去的鹰爪和孟昭如锤般的重拳激烈的碰撞在一起。 劲风四溢,地面似乎都颤抖了一下。 本来自信满满的鸟人目光一凝,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他几乎是瞬间就被一股蛮力砸飞出去,呼的一声落地。 强劲的冲击使他不由自主的向后翻滚,背部地着,火辣辣的一片,刮蹭到棱角尖锐的石子。 自然而然有草屑灰尘粘在身上,灰扑扑,脏兮兮,显得十分狼狈。 鸟人颤抖着右手撑地,姿势半跪,抬起头,望向依然在马车上淡然而立的孟昭,眼神惊骇。 手臂传来的如蚂蚁啃噬的酸麻疼痛,让他脑海中反反复复回想起刚才那一拳,似缓实疾。 刚猛,凶悍,力道十足,抓取的时机也不错。 这是一个没有经过家族高手指导,一直在寺庙里被当成吉祥物养着的公子哥能打出来的? 不只是如此,鸟人将自己的右手抬起,放在眼前看了下,能抓碎钢铁的利爪上,根根好似小刀一样的指甲,竟然被恐怖的力道震断,血淋淋的分外恐怖。 这让他有些迟疑,想要拿下武功如此不俗的孟昭,短时间内怕是很难,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另一边,马车上的孟昭身姿挺拔,稳若磐石,表现的云淡风轻,一派高手风范。 似乎只身击退实力过人的袭击者,只是做了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事实上,他现在也是强弩之末。 这个鸟人的内力不俗,在他之上,修炼的爪功也是刚猛凌厉,无坚不摧,毕竟连钢刀都能徒手抓碎。 实打实的碰撞下,他看似占据优势,其实右拳已经完全麻木,失去了知觉,没有再次出拳的可能性。 甚至要不是罗汉童子功提炼出的纯阳童子之气有护体之妙用,在对决的瞬间削减了对方爪上的几分凌厉力道,他现在恐怕已经成了残废。 纵然如此,孟昭依然没有慌乱,不论是神色,目光,还是表现,都显得智珠在握,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当中一样,眼皮也不眨的居高临下道, “你的功夫不错,尚有几分看头,不过还杀不了我。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若是说出幕后之人,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这口气,这内容,好像他已经占据绝对的优势,随时都能取人性命一样。 但配合上眼下的局势,他爆发出的惊艳一拳,还是很有几分欺骗性的。 当然,孟昭也不是没有反击之力,没有右拳,还有左拳,没有拳头,还有双腿。 甚至到了绝境,直接弃车而逃,借助乌鳞马周旋也是可行的。 他从一早就算计好了一切,除非敌人有碾压的实力。 但若真是如此,对方也不必要如此费劲心机的切割战场,将吕乐调开了。 鸟人冷哼一声,没有回答,眼神惋惜的观察了下整个战场的情况。 吕乐在鸟人出现时才意识到不对劲,不顾一切的逼退那个暗器高手,往回赶。 刀疤和王涛虽然没法脱身,但优势已经很大,随时能将对手斩杀,支援过来。 再加上武功莫测,正对面,一拳将他砸飞,打懵的孟昭。 此次行动可以说是功亏一篑,没有了成功的可能性。 事已至此,鸟人当机立断,做出选择。 缓缓站起身,没有失去理智的继续上前,而是脚下一踏,飞速的后撤,同时尖锐的发出一声清亮啸声,高亢急促。 紫叶枫林前几处战场上的敌人在听到这声清啸后,知道该撤了,开始有意识的且战且退。 不过孟府护卫也不是白给的,跟在这伙人屁股后面紧咬着不放,又留下了几具尸体。 至于纠缠刀疤的那个身法不错的小矮子,以及怪里怪气的暗器高手,则是很安全的撤离。 从这伙敌人突袭,再到他们撤退,只过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打的是闪电战,但战况惨烈,地上已经留下十几具尸体,鲜血染红了枫林。 而之前拦在紫叶枫林前的难民们,也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见此,孟昭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神凝重的看了下自己藏在背后的右拳。 只见拳面之上有几条细细的红痕,如笔描画,乃是被鸟人的利爪所伤。 好在伤口不深。 对于经历过一次洗精伐髓,且有罗汉童子功增强体魄筋骨的孟昭来说,只是小伤,无需担心。 这时,面庞还有几分稚嫩的吕乐满脸懊恼悔恨的跑到孟昭面前,双膝一跪,垂头请罪道, “小奴该死,竟然让您独自一人面对危险,还受了伤,请少爷责罚。” 说着,还高高举起自己手中挂满尖刺的长鞭。 那意思是让孟昭拿这鞭子狠狠的抽他一顿,这能让他好受一些。 看得出,吕乐的确是无比的自责悔恨。 孟昭有能力打退敌人,自身安然无恙,这是主子的本事,不代表他就没有责任了。 相反,吕乐觉得自己如此愚蠢的被人牵着鼻子走,导致少爷陷入险境,该打。 而刀疤还有开山手王涛两个人也脸色难看的驾马跑了过来,动作利落的翻身下马。 然后默契的一左一右半跪在吕乐的两侧,开口请罪。 吕乐尚且应付住那个会使暗器的怪人,并且奋力护卫孟昭。 他们两个则是连表现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对手给牵制在前后两头,未能回援。 再者,队伍的行程路线,队形分配,都是他们两个安排的。 孟昭也对他们足够的信任和重视,放手让他们去做。 结果被人事先埋伏,出了大乱子,少爷差点出事。 就这种情况,刀疤和王涛两个的责任比吕乐还要大。 如果孟昭真的在这里出了事,不论是被掳走,还是死去,他们都要以死谢罪的。 孟昭没有他们三个想的那么多,甩了甩渐渐恢复知觉,升起痛感的右手,沉声道, “起来吧,事发突然,不怪你们,就别在地上跪着了。 你们现在要做的,是安抚伤员,重新分配护卫人手,清扫现场。 此外,去看看死了的那些人当中,有没有线索,能查出这伙人的来历身份。” 孟昭说话的语气没有那种暴怒和阴森,看起来并没有对他们失望,刀疤和王涛心内一喜,连忙喊道, “诺。” 吕乐的心情则依旧低落,沉默着站起来,像根木头桩似的杵在原地。 第十六章 战后 孟昭见状,没好气的瞪了眼吕乐,跳下车,笑骂道, “像个傻子站在那里做什么?没看到我受伤了吗,快点过来给我上药。” 吕乐这才如梦方醒,压下心底的低沉失落情绪,跳上马车,去车厢里取药。 对他而言,孟昭的安危胜过一切,眼下虽然伤势很轻,但也不能马虎。 孟昭则看了下孟府的护卫,经此一役,其实并没有多少死伤,伤势最重的还是之前护卫在他身前,被那个鸟人给震伤的四个持刀汉子,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以这次袭击的规模和高手数量来说,是很幸运的,可谓大获全胜。 当然,很大程度上也要归功于黑衣护卫们配备的军方三连弩,给予这伙敌人迎头痛击,让他们丧失了一批人手和锐气,最终只能疲于应付。 很快,吕乐从车上跳下,圆脸依旧绷着,手里还提了一个褐色的木质药箱。 里面装有各种药物,大部分针对外伤,解毒,还有一些是治疗伤寒热证等疾病。 走到很没有风范,大咧咧盘坐在大道旁一片青草地上的孟昭前边,吕乐屈膝蹲下,打开药箱。 等孟昭将右手伸到他面前,有些心疼,更添自责。 一边取出药膏还有纱布,一边看着孟昭右手的伤势低声道, “少爷,这应是大力鹰爪手造成的痕迹,好在此人未曾修炼毒功,只是损坏些许皮肉和气血循环,抹上咱们孟家特质的吉祥膏,很快就能愈合。” 说完这些,吕乐开始给孟昭的伤口涂抹药膏,继续道, “想不到少主不但内力深厚,身体素质也远比常人要强壮。 换做小奴,绝无可能如此轻松的接下那人的爪法。”小说 严格来说,这话也不算是恭维。 因为在吕乐看来,那人一双肉爪可碎钢铁,凌厉凶悍,对于大力鹰爪手这门功夫的修行,已经臻至大成之境,再加上内力深厚,绝对是一个强手。 而孟昭能在正面对决中,以轻浅之伤,硬撼并破掉对方的鹰爪手,这份实力已经很不凡了。 孟昭哈哈一声,很是开怀的将嘴角咧开,朝着远方幽深无边的荒野望去,很有自知之明道, “全靠罗汉童子功硬撑着,论真正实力,我不是那人的对手。 其实他如果在被击退后,立刻展开第二次进攻,我绝无反抗之力。 只能靠着乌鳞马的凶蛮,以及身法,与此人周旋,等待支援。 至于阿乐你嘛,不需要谦虚。 你的武功很好,我相信未来你会比忠伯更强,二房有你管着,我无忧矣。” 孟昭这番话可不是言不由衷,而是直抒胸臆。 吕忠就是一个武道迈入先天的大高手。 给二房立下汗马功劳,劳苦功高,可谓他孟昭一脉的擎天之柱。 可惜早年受过暗伤,一直停留在先天初期的三窍之境,难以更进一步。 而今更是垂垂老矣,能撑多少年,真的不太好说。 吕乐不同,年纪轻轻,资质超绝,实力已然不俗,从之前的表现就能看出。 再有孟昭赏识和栽培,名师和充足资源的供养下,有很大的可能突破先天,超越吕忠,达至更高境界。 这也是吕忠收养吕乐的目的所在,给孟昭培养一个好帮手,接替自己的位置。 吕乐闻言,圆脸微红,忐忑道, “少爷谬赞了,小奴自然愿为少主分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过不敢和义父比肩,更不要说超越了。” 吉祥膏的药性很强,带着一股淡淡的薄荷清爽味道,敷在伤口上,很快起了作用,让孟昭有一种冰冰凉凉的舒适感,驱散了疼痛。 这时,刀疤和王涛两人身后带着八个佩刀护卫匆匆而来,对着孟昭行礼后,汇报了下此战的情况。 总结起来,就是杀敌十三人,己方有七人轻伤,无人死亡。 而且如今已经重新分派好护卫的各自任务,防线不受影响。 “那些人的尸体看过没有,能不能找出线索,弄清楚是什么来历?” 孟昭本以为自己刚刚回到孟家,与人无怨,带着这些护卫就是起个保险的作用,却没想到真有人打他的主意,心里的火气不小。 王涛上前一步,语气沉重道, “少爷,这伙人都是生面孔,身上没有任何符号痕迹,找不出身份和来历。 不过有一人在撤离时,被属下一掌打断脊梁骨,本为生擒拷问之用。 没想到他行事果断,立即咬破嘴里的毒囊自尽,毫无迟疑。 属下因此又查了下其他尸体的口腔,发现都有一颗做成假牙的毒囊。 毒性未知,不能辨别来源,要等回府后由童神医检验才能得知。” 童神医是孟家供奉的一个大夫,虽然由于体质关系,不能练习内功,但精通医毒两道。 现在孟昭手上涂抹的吉祥膏就是童神医研制出来的。 刀疤这个时候也上前说道, “与属下缠斗的那个小矮子也很诡异,明明内力一般,境界不过后天小成罢了,却滑不溜的和泥鳅一样,抓也抓不住。 以前在南安郡城根本没听过这号人物。” 孟昭点点头,其实这些信息已经不少了,牙口当中皆藏有毒囊,应该是出自某个组织训练出来的死士。 至于面孔陌生,没有事迹和名号传出,倒不一定是外来人,可能只是隐藏的深一些罢了。 吕乐等刀疤说完,杀机阵阵的接话道, “咱们府内定然有奸细和他们互通消息,而且嫌疑人不多,小奴已经有了几个怀疑的目标。 等回府后,一定彻查到底,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很是坚决。 现在看来,这伙人是选好路线,事先挖好了坑,埋伏在地下。 又特意潜匿在一群难民当中,驱赶他们,伪装扮演,等着杀孟昭诸人一个措手不及。 没有外人通风报信,怎么可能如此确切掌握他们的行踪? 而孟昭要出城这件事,是早上才决定,并通知吕乐做好准备的。 消息也有大概率是从吕乐这里泄露出去的,或许刀疤和王涛也可能无意中泄露了消息。 不过不管怎么样,吕乐都觉得是自己的疏忽大意,导致少爷遇险。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他的心情才始终低沉,不是很好。 孟昭将敷着药膏,绑着纱布的右手竖在胸前活动了下,左手无意识的继续转动碧玉佛珠,神色莫名。 “那就先这样。 阿乐,你挑两个没受伤的人,现在就回去,将你怀疑的人选立刻拿下,等咱们回去后再去查问。 此外,这一仗虽胜,但也不轻松,原地修整片刻再出发。” 第十七章 庄园和吕忠 修整片刻后,孟昭一行人再次启程。 这一次,以刀疤和王涛为首的一众护卫更显小心谨慎,处处提防。 不过经历过之前的那次袭击后,余下的路程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波折。 进入庄园的范围内,放缓行进的速度。 孟昭掀开马车车窗的帷帘,朝外探去,能看到在城内见不到的田园风光。 略显松软的黑土路边两侧,大批的田垄纵横交错,其间分割成不同的区域,种植不同的作物,有些已经硕果累累,有的则刚刚抽出嫩芽。 更远方,一排排数米多高的水车缓缓转动,将沟壑当中的水流灌溉在新开辟的农田当中。 旁边是石头搭建的瞭望台,可以居高临下的监视附近的情况。 若是有敌人进犯,还能借着地利之便,用弓箭弩箭射击外部的敌人。 还有几个梳着冲天辫的童子在旁边追逐玩闹,不时被劳作的长辈们呵斥,却依然如故。 白云之下,一队长着长喙黑羽的鸟儿在空中盘旋,叽叽喳喳的叫着,偶尔振翅俯冲而下,划过田垄,姿态优雅,…… 孟昭瞳孔倒映着这些美好的画面,可能是在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自然的,没有任何表演成分的露出笑容,很干净,纯粹。 心情也不由自主的变好,远离浮华的城市,置身于和自然亲近的地方,整个人都卸下了重担。 深入庄园,能见到大片的房屋建筑,这些都是庄园里庄户们居住的地方。 就是很普通的农家小院,一个接一个的连成一片,杉木青砖建成。 建造风格朴实粗犷,比起城内的那种精致和舒适感,更追求实用性。 而一路上见到的人也多了起来,大多是脸色黝黑,身强体壮,经常劳作的庄户,不少人都扛着农具,少数农妇也多是膀大腰圆。 这些人在见到孟府的护卫后,脸上没什么惧怕的神色,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当目光落到马车后面那象征孟家的赤旗后,都不由自主的露出惊讶的表情。 然后自然的双膝着地,跪在道路两侧行礼,表达对孟家贵人的尊敬和服从。 豪族孟家从先祖孟神通那代开始,就以赤旗为象征,上绣金纹火焰,熊熊燃烧,鲜亮而又醒目。 在南安这片地界,亮出赤旗,就代表着孟氏家族的人到了。 见到这种绝对不符合平等观念的现象发生,孟昭心内毫无波动。 上辈子的他面对这种情况,或许会手足无措。 但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年多的时间,该适应的,早就适应了,不能适应的,也必须强迫自己适应。 换言之,他已经很好的融入了这个世界,不会去挑战固有的体系和规则。 来到庄园中心,区别于普通农户的豪华大宅前,孟昭一手缠着纱布,一手捻着碧玉佛珠,跳下马车。 安排王涛和刀疤两个安置随行的护卫和车马,然后带着吕乐,在门房老头的带领下,走进大宅。 只是刚刚没走多远,一行人就匆匆迎面而来,走到孟昭面前后,抱拳行礼。 为首的是个身穿水蓝色锦衣,手上拿着一个大烟袋的小老头。 头发黑白相间,被一丝不苟的束在脑后,用一块青巾裹住,显得很是规整。 脸上皱纹横生,好似山上老木的树皮一般,不知经历多少风霜侵蚀。 身材更是矮小枯瘦,目测可能不超过一米六五,颤巍巍被风一吹就倒。 给任何人的印象,都会是年迈,衰老,无力,随时可能驾鹤西去。 然而,就是这个老人,却让孟昭丝毫不敢小瞧。 表面孺慕恭敬,实则心中如临大敌。 吕忠,孟府二房的大管家,服侍过孟家的前家主,也就是孟昭的爷爷,辅助过孟昭的父亲孟正安,作用不小。 如今,则继续发挥余热,为孟昭遮风避雨,管理二房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物,在二房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套用更贴切的词来形容,就是三朝老臣,一生的时光都奉献给孟家祖孙三代。 当然,对真正的孟昭来说,吕忠就像是他的亲人,会无条件,不求回报的为他付出。 有这样的人帮助他,绝对是一种幸运和幸福。 然而,西贝货孟昭,此时更多的是忌惮和警惕。 之前回到孟家的那一天,他见过这老家伙一面。 尽管接触时间不长,但孟昭感觉得到,吕忠看着“孟昭”的眼神,尽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还有疼爱。 他知道,这老家伙对孟昭绝对是死心塌地的忠诚,如果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肯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要光有资历和头脑也就罢了,一介垂垂老朽,翻不起什么风浪,就算被看出破绽来,大不了让他“意外死亡”。 然而更可怕的是,吕忠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先天高手,武道超卓。 放眼整个孟氏一族,也是排行前列的重要人物,杀孟昭,估计都不用第二招。 若不然,孟昭离家多年,府上只靠一个老奴看顾,怎么可能还保持独立和完整? 早就被人吞的渣滓都不剩。 吕忠自是不知道面前之人的复杂心情,带着一行人向孟昭行礼过后,很快皱起眉头,干瘦的额头,挤出一个川子,神色严峻道, “少爷,您的手受伤了,是路上发生什么事了?” 他虽然年纪很大,但眼力依旧过人,观察力也很强。 瞬间发现孟昭手上的异样。 说完这句,尽管瞳孔浑浊,却目光锐利,如鹰一般的射向孟昭身后的吕乐。 他离家前,再三叮嘱吕乐,让他小心行事,保护好少爷,结果还是出事了。 额,好吧,虽然只是手上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伤,但在吕忠看来,那也算是出事,而且还挺严重。 这种思维在旁人看来有点不可理喻,像是饭圈的无脑宠。 但没法子,谁让孟昭从小被送走,孤身一人在和尚庙里吃了十年的苦。 当时的吕忠无法阻止,毕竟这是大帝的旨意,但今后,他决不允许有人伤害少爷。 孟昭笑了笑,摆摆手,正要解释。 就看到到一直跟在他身后,沉默着的吕乐迈前一步,越过他。 噗通一声跪在吕忠的面前,双掌按地,将额头抵在干硬冰凉的砖石地面上,请罪道, “义父,孩儿无能。 先是粗心大意,泄露了少爷的行迹,让贼人事先设下埋伏。 遭遇袭杀后,又没能贴身保护好少主,差点酿下大错。 孩儿愧对义父的教导,请您责罚。” 第十八章 诉说和怀疑 可以说,孟昭遭遇袭击,受伤这件事,让吕乐蒙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自责和愧疚如毒蛇一般啃噬他的内心。 尽管孟昭根本未曾埋怨他,甚至开解他,但吕乐自己迈不过这道坎。 如今在义父吕忠的质问下,心防彻底崩塌,在众目睽睽之下,跪下请罪。 吕忠严峻的脸色不变,冷冷的注视着吕乐,恐怖的气息如火山般骤然爆发。 孟昭等人眼前一花,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吕乐便如破袋一样重重滚落着翻倒在旁边。 圆圆的右侧脸颊五个干瘦的指印鲜明,鲜红如血,高高隆起。 “这一掌,是我作为父亲打的,教你今后做事三思而行,小心谨慎。 我不希望再出现第二次这样的情况。 至于是否该惩罚你,那是少爷决定的,你该向少爷请罪。” 孟昭被吓了一跳,倒不是吕乐被打了一巴掌让他大惊小怪。 而是他根本看不清,看不懂,吕忠是如何出手的。 同理,连看都看不清楚,一旦遇到这样的对手,基本就是被秒杀的命。 孟昭在心里默将先天高手的地位再次拔升几个档次,能不惹,就不惹。 同时,连忙走到吕乐的身旁,将他扶起来,安慰道, “忠伯,你这是做什么,阿乐年纪还小,行事难免有所疏漏。 我受伤也只是自己实力不济,怨不得他。” 他这一番动作效果很显著。 吕忠本来紧绷的脸色轻松起来,显然也是怕孟昭对吕乐从此失去信任和信心,所以特意教训他一下,好让孟昭消气。 毕竟吕乐是他从小养到大的义子,感情还是有的。 孟昭如此宽宏大量,他心里也舒坦。 至于其余的手下,见到这一幕,心中自然而然的也对孟昭生出不少好感来。 这种心理也很普遍,大家都喜欢在大度,宽容的老板手底下做事,即便自己偶尔犯错,也能被原谅。 要是孟昭表现的极为冷血,淡漠,甚至不可理喻。 大家伙或许依然效忠于他,但有多少真心,就不一定了。 人心虽难测,但不妨试着收取人心为己所用。 “少爷宽仁,阿乐,还不快点谢过少爷!” 吕乐肿着半张脸,很是羞愧的对着对着孟昭道谢,只是有点口齿不清, “瑟瑟骚额,瑟瑟骚额。” 孟昭忍着笑,轻轻点头,转而将目光对着吕忠,道, “忠伯,别在这杵着了,咱们进屋里说话,正好我也有一些事想要向您请教。” 吕忠用烟袋一拍自己的脑门,忙道, “真是老糊涂了,少爷跟老奴来吧。” 到了大宅内的一间招待客人用的房间中。 吕忠将其他人赶了出去,留下两人守在门口,以防谈话被人偷听。 孟昭姿态雍容的坐在堂上的主人位置上,将左手一直捏着的佛珠放到桌面,拿起一杯刚刚泡好的参茶喝了小口,身上的疲乏稍去。 吕乐在他身旁站着听用,手里一块沾着碎冰渣的白巾按在红肿的脸颊上,时不时的张开嘴巴活动一下,酸麻感很快消失,说话也恢复了正常。 囧着脸,主动将这一路上遭遇的袭击,还有自己怀疑的内奸,向吕忠详细说了一遍。 吕忠佝着腰坐在有些宽大的太师椅上,晃悠悠的嘬着烟袋,吐出一枚枚烟圈,耐心听着,偶尔露出凝重的表情,不时点头,若有所思。 整件事发生的来很突然,也很古怪。 因为孟昭也好,吕乐也好,都不觉得有人会对他们下手,因为没理由啊。 孟昭过去十年时间,并不在南安郡城,不但和人没有怨仇,就连利益纠葛都很少,如今刚刚回家也是十分低调,知道的人不多。 要说可能招人恨的,就是他昨晚赴约去了二哥孟文的酒席,还收下了一串价值不菲的碧玉佛珠,但也仅此而已。 大公子孟希心胸不宽,可能对此不爽,对此不满,但要说就因为这,就丧心病狂的派人袭击孟昭,也太草率了些,经不起推敲。 这种疯子,哪有可能继承孟家家业? 至于孟青淮,对孟昭的确表明了一定敌意。 但在孟昭和吕乐看来,幕后指使之人是他的可能性,比大公子孟希还要小。 吕忠听罢,用烟袋敲了敲桌子,缓缓道, “阿乐,你不是收集了那个暗器高手的飞刀,银针,还有梅花镖吗,拿出来给我瞧瞧。” 吕乐闻言,连忙放下手里的白巾,紧忙从腰间缠着的小包里,掏出一块碎布,露出里面包裹着的暗器,递给吕忠。 吕忠砸吧了下嘴,捏起一枚银针仔细看了下,又放在掌心,掂量了下分量,点点头,不出所料道, “银针里面掺杂了一点星纹钢,在阳光下,会吸收光线,隐藏锋芒,让人防不胜防,而且针的上半端摸起来有些粗糙,是特意打磨过的。 果然,这银针和之前杀害咱们庄园护院的暗器,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什么?” 孟昭还有吕乐两人很是吃惊,完全没有想到袭击他们的,和之前袭击庄园的,会是同一批人,胆子这么大的吗?小说 吕忠看着吃惊的两人,笑道, “怎么,很疑惑吗? 其实刚刚听你们的描述,我就觉得熟悉。 那个能靠身法就能缠住刀疤的矮子,将大力鹰爪手练到大成的高手,还有这个使暗器的高手,特征都很明显。 他们在五天前的那个晚上,带着一伙人杀进庄子里。 打死了七个后天境界的护院,烧毁药田,劫掠药仓,让咱们损失不小。 有两个侥幸逃得一命的护院记下了他们的特征。 还有,有两具尸体上还留下了那个暗器高手留下的银针,所以我才这么肯定。 我之前已经派人去找他们的下落,官府那边也打过招呼,本以为很快有结果。 想不到这伙人竟然还敢埋伏少爷,欲图不轨,真是胆大包天。” 说到这里,吕忠自己摇了摇头,苦涩道, “这伙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经过训练,素质过人,凶狠强悍,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得亏少爷吉人天相,度过这一难关。 不然老奴将来到了地下,无颜去见两位主子。” 自己派人搜索寻找的凶手,差点把自家少爷给干翻。 吕乐有疏忽大意之嫌,他也是办事不力。 不然早一点抓住这伙人,孟昭怎么会遇险?这就是吕忠的思维。 这么一看,吕乐简直和他如出一辙,显然得到了他的“真传”。 第十九章 追查方向 孟昭见吕忠有些失落,连忙安抚道, “忠伯切勿自责想,我想,这些贼人非但胆大,而且背后有强大的势力为倚靠,所以行事才这么肆无忌惮,还有能力躲过咱们的追查。” 吕忠点点头,语气渐渐变冷,眼神中也闪露锋芒道, “不错,这次少爷遇袭,明显是府内有人向这群贼人暗中通风报信。 而且隐藏的时间必然不短,所以连阿乐都被瞒了过去。 还有庄上,五天前的袭击,也是有人吃里扒外,勾结外人。 这才轻易躲过护院的防线,深入庄中,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这庄园的情况孟昭也了解过,是他名下数一数二的大庄子,经营养蚕织丝,茶山鱼塘,种植农作物等,不过主要盈利手段,是药田。 许多珍贵的药材,不但直供他名下的药材铺,也贩卖给别的医馆。 除了能得到直观的利润,还建立起隐形的人际资源。 因此,在庄园的各个角落,偏僻之地,都建立瞭望台,以保护庄园不受侵犯。 瞭望台,就是之前孟昭在外面看见的那种石制建筑。 通过这种瞭望台,可以远远望见外面的情况,有通晓武学之人把手,在握有如弓箭,劲弩之类的远程兵器时,完全可以拒敌于庄外。 当日那群贼人闯入庄中,实际上是直接越过瞭望台,用隐秘的手段潜入庄中,从内而外打破的防线。 在没有内部防线的图纸,没有奸细的接应,想做成这点,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吕乐这个时候忽然注意到自己义父话中的信息,和自己的了解有些出入,疑惑道, “义父,为何你说是七具尸体,我得到的消息,明明当晚死了八个人!” 孟昭被吕乐一提醒,也想起这一茬,疑惑的看向吕忠。 这位历经多年风雨不倒,见惯世事沧桑的老者,此时脸上满是按捺不住的怒火,狠狠吸了口大烟袋,有些低沉道, “老奴这几日之所以留在这庄上,就是为了查验这件事……” 通过吕忠的讲述,孟昭和吕乐的脸色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当日那伙贼人破入庄中,以烧毁药田和偷盗药材为主要目的,并未有意屠杀,故而,只在那夜留下八具尸体。 其中五具尸体,保存完整,另有三具尸体,是在被烧毁的药田中发现的。 因为火势过大,部分表皮甚至尸体都被烧焦,只能通过身材,还有更明显的身体特征辨认身份。 本来事情也就到此为止,这些死者的家人得到抚恤,安慰,填补伤痛。 没有家人的,也会被孟家厚葬,铭记。 但偏偏,有一个农庄里的老人年轻时在衙门里当过仵作,又对庄上的这些护院很是熟悉,察觉到其中一具尸体有异。 故而偷偷的找到吕忠,将自己的怀疑告诉吕忠。 吕忠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则查访,果然如那老仵作所言,这具尸体,右足骨上有经年老伤,走路时会微跛,而那个护院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武人,腿脚有力,行走如风,未曾有过这等暗伤。 故而,这只是一个和那护院身材,体征十分相似的男人,而并非其本人。 这种假死,然后用别人尸体替换的手段其实很粗糙,一旦想通,有意追查,总能查个八九不离十,怕就怕没往这个方向走。 之后吕忠抓住这个重要线索,按图索骥,追查这护院的过往,发现他曾几次偷偷出庄,进城后到有名的销金窟潇洒,纸醉金迷。 按照他在孟家当值的收入,或许能生活的很不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但绝不可能承担的起这么大的开销。 再一查,才知道,这人在近些年经常盗取庄子里的珍贵药材还有其他稀罕玩意拿到外界售卖,得了钱,便花费在享乐上,已经吸了不少庄子的血。 只不过这人很聪明,将这笔账故意栽给大房的孟希和孟文两兄弟。 这才让庄上的人对此不敢上报,也不敢有异议。 毕竟之前孟家的两兄弟劣迹斑斑,没少干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 在二房人们的眼中,不亚于的豺狼虎豹。 不但贪婪,而且凶恶,故而很少有人追究这些。 就连吕忠这个二房的大管家,堂堂先天高手,都有心无力,底层的人又能如何? 疏不间亲,孟希孟文乃是孟家家主孟继组的儿子,和孟昭是堂兄弟,亲戚之间,借点钱花花,怎么了? 就因为这古怪的氛围,再加上这庄子一直有些闭塞,与外界交流不多,才让这护院如鱼得水,好生惬意。 要孟昭来看,这人的行为与其说是偷窃,不如用诈骗来形容更准确一些。 毕竟他的偷窃手段并不高明,庄上的不少人都知道。 但就是借着孟希和孟文两人的皮,唬住了一大票人。 可谓胆大心细,也是个人才。 吕忠在查这些的时候,发现这个护院因为经常在那些有名的销金窟中享乐,竟然还结识了几个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孙家的孙传山赫然在列。 有几次,这护院刻意巴结孙传山,竟然还主动将自己手里的珍贵药材,低价贩卖给对方,两个人建立了一定的利益联系。 再联想起最近孙家和孟家斗的格外激烈,吕忠认识到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也是一个追查方向。 因此再次发动二房的势力,查了下孙传山。 发现他这个人非但好色,而且好赌,可惜人菜瘾还大。 曾经就有过输掉所有家当,被迫抵押一处房产的事迹,可谓有名的败家子。 最近则欠了地下黑金组织一大笔银子。 不过这件事比较隐秘,很少人知道。 从动机上来说,孙传山缺钱,和这个护院又认识,互相勾结,弄出这么一件袭庄的事搞钱,说得通。 孙家和孟家已经撕的不可开交,也不差这一件。 而以孙家的势力,找一些亡命徒来做这种事,也并不难。 换做孟昭,调动的势力和人手,远超这个纨绔子弟。 故而,吕忠之前才通知吕乐,说查到了指使的人可能是孙传山,具体的则没有在纸面上透露。 而之所以说死了八个人,而不是七个人,主要是考虑到这个护院做的事情,一定程度上联系上了大房的孟希和孟文两兄弟,有些不好处理,所以才不声张。 第二十章 背景 说起孟希和孟文两兄弟的时候,孟昭注意到。 吕忠的表情不是很好,有一种说不出的憋屈。 对于一个先天强者来说,有这种体验,也是很稀奇的了。 当初吕忠是服侍孟昭爷爷的老仆,算起来,孟希和孟文两个人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不过后来他又开始辅助孟正安,属于二房的人。 因此相比起孟昭,对那两兄弟的感情要疏远浅薄不少。 再加上孟继组现在当权,作为南安伯掌管整个孟家大小事务,他两个儿子也是水涨船高。 就算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吕忠也是很难处理。 就算倚老卖老,人家还不一定买账。 孟昭一想起这些,也是脑壳疼,老二孟文还好,有意拉拢他,现在也是知情知趣。 有意识的将自己安插在二房的人,抽调回去,打算放弃二房的这个盘子。 但老大可就不同了,非但没什么表示,或许孟昭昨夜赴宴的事还激怒了他。 孟昭又不可能在羽翼未丰的情况下,直接扯开旗子和老大孟希作对,这简直就是在给自己的大伯,也是孟家家主孟继组上眼药。 所以他才觉得自己虽然看起来风光,但处境也说不上多好,烦心的事不少。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孟昭觉得,还是先把庄子被洗劫,还有自己被埋伏袭击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忠伯,您说这孙传山欠了地下黑金组织一大笔钱,以孙家的权势财富,这种事情应该不太可能发生吧? 还有,这个所谓的地下黑金组织难不成还真的敢去孙家讨要这笔钱不成?” 孟昭有这个疑惑很正常,孙传山的种种表现,实在有点拉胯。 让他不得不怀疑,孙家真的有能力和孟家掰腕子吗? 吕忠笑了笑,知道孟昭刚刚回来,对于许多事情都很陌生,解释道, “少爷您有所不知,孙传山虽然是孙家家主的一个孙子,但只是庶子出身。 再加上没有学武的天赋和韧性,才干平平,因此并不受孙家重视,手头的资源和钱财有限。 因为好赌而欠钱,很正常。 而正因为他在孟家不受宠,甚至有点遭遇白眼,所以才不敢将这种事告诉家里。 独自一人想法子解决欠钱的事,解释得通。 至于地下黑金组织。” 说到这里,吕忠脸色肃穆,组织了下语言,对孟昭告诫道, “少爷切莫小瞧它们,这些组织虽然上不得台面,但背地里都是有着大金主支持的,势力很大,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 而孙传山借钱的这个组织,老奴仔细查了下,怀疑和邪魔道上的人有牵连。” 孟昭一愣,来到这世界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从神秘人那里了解了不少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扮演孟昭后,也在有意识的学习了解。 但还从没听过什么邪魔道的事。 吕乐脸色则是一变,急促道, “怎么可能?一宫,三道,五邪宗早已经消失多年。 传闻在泰山会盟时,已经被太祖北堂恭下达诛杀令诛灭殆尽。 义父的意思是,他们还一直存在,没有被消灭?” 吕忠点点头,轻轻的叹了口气, “怎么可能被消灭。 有阳光的地方总会有阴暗存在,而且阳光越强,阴暗越深。 就如同阴阳,黑白,昼夜之分。 只不过在某一阶段,彼此的力量有强有弱罢了。 眼下就是正道力量压过邪魔道,所以它们隐藏不出,在阴暗角落蛰伏。” 看孟昭还是疑惑的模样,吕忠解释道, “少爷不必疑惑,所谓的邪魔道,是个泛指。 不过一般而言,代表的就是一宫,三道,五邪宗。 一宫指代天魔宫,相传乃是自远古时就存在的古老势力,代代相传,绵延至今。 上古时,还曾有天魔宫的高手出世,与人族皇者轩辕氏逐鹿神州,虽败犹荣。 后来被称为兵主,战神,受到不少人的尊敬和崇拜。 三道,指的是无上邪道,地狱道,人间道,存在时间也很久远。 比如地狱道,似乎是中古起源,大夏皇朝时的组织。 无上邪道的最强者,则在大汉皇朝时期,曾与混沌体武帝一战,负伤后远遁,再无消息。 人间道在皇宋时期,也曾有一番惊天动地的作为,为人所知。 五邪宗,则是罪恶谷,魔尊殿,邪孽门,寂灭宗,黄泉宗。 它们的声势稍弱,活跃在中古最后的余晖,大明皇朝时期。” 见孟昭若有所思,吕忠继续道, “其实自中古以来,正道邪道号称万宗齐鸣,邪道遗留下的余孽不少。 只不过在大明皇朝灭亡之后的那百多年战乱,以这一宫,三道,五邪宗最为出名,为人所知。 所以少爷万不可以为这些就是邪魔道的所有力量。 据老奴所知,而今就有一个号称中古绝情道传人的高手在南方宁州掀起波澜,诛灭了一个小家族三百多人,上了大雍天刑堂的通缉榜。 日后少爷若是遇到此类的邪魔外道,也是能避则避,轻易莫要招惹。” 吕忠也是一番苦心,就像是一些家长,最大的期许,不是孩子有多大成就,多么出众。 而仅仅希望他们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就好。 孟昭不是毛头小子,理解吕忠的一番苦心,默默的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尽管他清楚,这老头子是对真正的孟昭才如此关怀,但内心也有几分感动。 不过,这样的感动却是危险的。 压下这种情绪变化,孟昭终于弄清楚,为什么这个地下黑金组织这么有恃无恐,敢追在孙传山屁股后面要钱。 恐怕孙传山没钱,人家要得就是他的命了。 别说孙传山了,就算是他的爷爷,现在当家作主的那位孙家家主。 面对这些黑金组织的背后大金主,怕也要掂量一下,能不能惹得起。 说白了,孟家也好,孙家也罢,实力是有。 但比起这些凶名昭著,看不清底蕴的势力,根本不是对手。 在这种情况下,孙传山做出洗劫孟家二房的庄园,搞一笔钱还款,真的挺正常。 毕竟比起得罪那样的组织,还不如招惹一下本就不对付,体量上也差不多的孟家。 换成孟昭,也能这么干。 第二十一章 内情 “既然庄子被洗劫这件事,八九成是孙传山勾结这个护院做下的,那么今天在路上被伏击这件事,难道也是他在幕后指使的?” 孟昭脸色阴沉,对于这个叫孙传山的纨绔子弟,恨的是牙根直痒痒,恨不得将其扒皮抽筋,以泄心头之恨。 不敢对着可能有邪魔道背景的黑金组织赖账,也不去对别的人或势力动手,专门得着他一个人祸害。 劫掠他的产业不说,还要伏击他这个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吕忠点点头,表情也不是很好看,磕了磕烟袋,道, “大致上应是如此,既然咱们认出洗劫庄子和伏击少爷的是同一批人。 那么这两件事,应该都和孙传山脱不了关系。 只是少爷,孙传山这个人虽然很不受孙家重视,到底是孙家家主的孙子,血脉牵连,更关乎脸面。 若是咱们要对他下手,恐怕要提前知会家主,免得忽视了孙家的反应。” 目前的形势是,孙家和孟家不对付,彼此明争暗斗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不过大多时候争斗都很理智,保持一个克制,没有上升到你死我活的境地。 万一孟昭报复心强烈,对这个纨绔子弟下了狠手,很有可能导致事态升级,甚至可能引发孙家和孟家的全面开战。 但既然孟昭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吕忠也不能可能让自家少爷继续受委屈,反击是必然的,但也要想好之后的退路,以免落得一个危险的局面。 说白了,孟昭不是孟希和孟文两兄弟,没有一个好老子在头顶罩着,行事必须得看三步,走一步,步步为营,不然稍有差池,对于身板并不厚的二房来说,都是一场灭顶之灾。 当然了,如果有孟继组支持,再怎么折腾都没关系,有人撑腰就是这么豪横。 这个时候,一直倾听的吕乐却提出了一个疑问, “少爷,义父,庄子被洗劫的事,的确是有内奸相助。 但此人和孙传山结识,应是意外,然后接触多了,才有勾结的基础。 但路上遇袭一事,可是与咱们府内的人有关。 他们大多都是用了很长时间的老人,就算是旁的势力埋在咱们府内的暗探,也不可能是孙传山。 更别说被他如此轻易的就动用,其中会不会有咱们没有想到的关键点?” 不得不说,吕乐的这个提示很及时,也很关键,让有点上头的孟昭冷静下来。 吕忠有些意外,看了眼吕乐,不知是赞许,还是头痛,叹了口气,道, “阿乐,你想的很有道理,其实这件事,或许还要追究到大房的两兄弟之争。 咱们府上的人,用了这么多年,知根知底,是旁的势力安插进来的探子,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很小。 而少爷这些年一直在外,府内不少人都倒向了大房,人心难测,即便少爷回来了,他们会怎么选择,也很难说清楚。 少爷,我这么说,您能明白吗?” 吕忠虽然说的不是很直白,但已经将一种可能性降了出来。 孟昭两世为人,还很聪明,结合当前掌握的信息,大胆猜测道, “忠伯,您是说,府内有人想要对我不利,故而刻意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别有用心之人,譬如对二房敌意很浓的孙传山,以此来借刀杀人?” 孟昭的第一反应就是孟希,毕竟从目前的表现来看,这位大哥对他很有意见。 想要借助孙传山这个蠢货,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今后低调做人做事,不要给老二站台,有可能。 但换一个思路,有没有可能是老二孟文故意设局,知道以吕忠等人的能力,可以查得出这件事和大房之人有关,从而将这个嫌隙甩给老大。 进而惹怒孟昭,让他和孟希决裂,最终倾尽所有支持他孟文上位呢? 人心难测,孟文尽管表现出对孟昭的善意和拉拢,但孟昭并没有明确表示支持他,想必是焦虑和失望的。 为了将孟昭拉下水,增强自己的势力,为自己击败大哥做准备,做出一些阴险谋划和算计,并非不可能。 一时间,孟希和孟文两兄弟带来的难题,再次萦绕在孟昭的脑海当中。 没办法,要想坐实,锁死孟昭这个身份,就必然要承受其带来的麻烦。 吕忠这个时候也看得出孟昭的苦恼,安慰道, “少爷,您其实不必如此忧虑这件事,或许消息是府内之人向外透露的。 但真正决定动手的人,是孙传山无疑,您只需要将目标对准他便好。 至于旁的人,以您眼下的处境,还有咱们二房的势力,不宜大动干戈。” 吕忠这是在劝孟昭,甭管使坏心眼的人是谁,孙传山是执行人总没错,拿他撒气也没错,直接将报复对象定位孙传山即可。 至于是孟希,亦或者是孟文对他怀有恶念,这根本不重要,也没必要自寻烦恼,是敌是友,将来总会弄清楚。 而这,也是吕忠一开始没有将话题往这上面引的原因。 知道又如何,只是徒增烦恼,对于局势,没有一点的帮助。 至于判断敌友,对于孟昭来说,根本没必要。 因为将来不论孟昭选择站在谁那边,都必然会得罪另一个人。 至于说是两不相帮,以一个中立的身份保持超然物外的地位。 如果孟正安活着,必然可以,就像是三叔孟弘道如今掌管的三房。 但孟昭,还不够资格。 孟昭想明白这些,长长吐出一口气,点点头,对着吕乐嘱咐道, “阿乐,这件事你清楚就好,不必往外说。 还有,今后对待大房之人,也不要露出异样,明白吗?” 相比起吕忠的老辣圆滑,吕乐还是太年轻了,喜怒形于色,很容易将真实想法表露出来。 譬如昨夜,孟青淮对孟昭无礼时,吕乐的表情便很是不满,让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孟昭暂时不打算对大房的两兄弟搞事情,自然没必要将关系搞僵,手下人的态度很重要。 吕乐闻言,有些郁闷,想来也是被大房某人的行径给气的够呛,最终只是讷讷的应了声。 少爷和义父皆是同一种想法,他自然不会唱对台。 “至于孙传山,这个人该怎么对付,也等我将一切禀明大伯后再做定夺。” 孟昭最后一句话,将事情拍板。 第二十二章 慰问 吕忠看着孟昭,浑浊的目光中满是心疼,道, “少爷,我知道这次您受委屈了,不过您放心。 若是家主在这件事上,不给咱们二房一个合理的结果。 老奴就算拼了这条命不,也一定给您讨一个公道。” 孟昭见状,连连摇头,温和微笑,安抚道, “哪有忠伯你说的如此严重,且不说大伯的意见还未明确,就算他息事宁人。 这委屈对我而言,也根本不算什么。 再委屈,能有十年时间青灯古佛,诵经祈福来的委屈吗?” 这话一说出口,吕忠和吕乐父子神色更显悲凉。 是啊,相比起那种如囚徒般的生活,而今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收拾好心情,孟昭没有忘记他来这里的真正用意,道, “忠伯,待会儿您安排一下,我要见一见那些死亡护院的家属,给他们一点银子,表达一点心意,另外,还打算逛逛这个庄子,好好看看这田园光景。” 吕忠自是知道孟昭这么做是在收拢人心,表现自己,欣慰不已, “好,好,少爷如此做,没有辜负这些为孟家抛头颅洒热血的人,他们泉下有知,必然也会对您感激不尽。” 其实死人如何,并不重要,孟昭也不需要他们的感激。 他真正在意的还是活着的人,能不能为他效死命,这才是他厚待这群亡者家属的用意。 就像是现代的一些企业,玩命的压榨员工,也要搞一些人文关怀的戏码。 总而言之,做成这件事,会给其他人散播一个讯号,为孟昭卖命是值得的。 至少死后的亲人能得到很好的照料,这在这个类比于封建社会的高武世界,也是很普遍的思维。 “至于那个吃里扒外,勾结外人洗劫庄子的家伙,忠伯,您费点心,尽快将他挖出来,我要用他的头,来祭死去的这些英灵。” 提到那个吃里扒外,假死脱身的护院,孟昭的口气很平稳,但杀气完全压制不住。 要不是这个人搞的这些狗屁倒灶的事,他哪会有现在的这些烦恼? 吕忠嘬了口烟袋,郑重道, “少爷放心,老奴自从知道他和孙传山有关系后,一直派人在追查他的下落,只要有消息,必定第一时间将人控制住,拿来让您处置。” 杀此人,不但是祭奠死者,也是警示旁的人,叛徒没什么好下场。 一刻钟后,孟昭换上一身丧服,右侧胳膊上绑了一条黑布,在吕忠和吕乐的陪伴,还有庄上之人的注视下,一一拜访那夜死者的家属。 送上不菲的银子和慰问,并承诺将会培养他们的孩子,安顿他们的未来。 这些护院其实大多没什么前途,会些武功,也有限。 在庄上时间一长,什么雄心壮志,修行武道以搏个未来的想法,都消磨一空。 安家落户,娶妻生子,一辈子终了于此,也是很平常的事。 另有多个负伤的护院,也被孟昭亲自探视,许下厚赏,表现的感激涕零。 毕竟他们还活着,孟昭这个二房真正的主人,还带伤前来慰问,还能奢求些什么呢? 而这是否是一场作秀,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伤者得到厚赏,亡者的家属得到承诺,不必因为顶梁柱的过世而忧心今后的生活,孟昭,则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名声。小说 等处理完所有的事,已经到了未末申初时分,大约是现代社会的下午三点左右。 孟昭拜访过这些家属后,兴致不减,在吕忠和吕乐父子的陪伴下,继续逛起了这处处生机的庄园。 一路上,他看到了之前未曾看到过的景色。 如庄子另一头,有磨坊,酿酒房,榨油房,牲畜圈等建筑,能让庄子内的人自给自足的同时,给孟昭创收。 如养在庄子东头的鱼塘,里面的大青鱼各个膘肥体壮,今夜孟昭的晚餐菜谱,必有这大青鱼。 一路上走走停停,孟昭等人的心情逐渐变好,毕竟在这样充满生活气息的农庄里,呼吸的每一丝空气,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带着自然的气息,心情想不好都难。 偶尔见到几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孩子,孟昭还颇为和善的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这都是属于他的势力,土地是,人口也是。 代替真孟昭来到孟家不过短短几天,他已经深切了解到,修行资源,对于一个武者来说意味着什么。 穷文富武略显粗糙,财侣法地,更显精准。 只是,当来到一片遍布焦黑,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焦糊味道的土地前时。 孟昭所有的轻松都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愤怒。 如剑的浓眉蹙在一起,左手拨弄碧玉佛珠也愈发急促,显然心中情绪起伏。 这就是这个庄子赚钱的最重要资源,药田,里面培植,种植了许多珍贵草药,每年都会给孟昭带来不菲的收入。 何谓药田? 在来庄子前,孟昭专门了解过,据书上所说,是一种内里罕有特殊灵机,能促进药性增长的优良土壤,十分珍贵,用下金蛋的母鸡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尤其是,他庄子上种出的一些草药当中富含海量的精气,分外受武者的追捧,用来弥补身体虚耗,极有帮助,就更显得这药田优质难寻了。 相比之下,那可再生的两大仓库的药材,反而显得无足轻重。 吕乐也是第一次来,见到这般景象,同样是气愤不已。 圆圆的脸蛋绷紧,大眼睛似乎要喷出火一样,捏紧双拳怒道, “那孙传山要劫,劫走药材也就罢了,何必要一把火将药田烧毁了呢?” 这种质疑其实很没有道理。 贼人们干的就是这种烧杀抢掠性质的活。 你不能奢求他们像是大善人一样,还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药田,以免遭受损失。 吕忠或许是大风大浪经历的多,又或者是已经见过好多次,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淡淡道, “这三十亩药田,是咱们庄上最优质的,最珍贵的药田,供销武者练功消耗的药材,全部来源于此。。 如今一把火烧毁,这药田已经彻底废了。” 孟昭有些心疼,问道, “难道就不能恢复?” 第二十三章 新的发现 吕忠摇摇头, “很难,老奴找过种药的老人询问过,这药田里的特殊灵机已经消失不见。 如今不但不适合种植药材,就连普通的农作物也很难在这上面生长。” 话刚说完,从被烧毁的药田中,忽然传来几声孩童的哭闹声,隐隐约约,并不真切。 若是普通的庄稼汉,可能也就忽视了。 但孟昭吕乐都是内力有成的好手,耳聪目明,听力过人。 更别说吕忠修成先天真气,一下子就确准了那孩童哭泣所在。 吕忠吩咐一声,吕乐便施展轻功,朝着被烧毁的药田深处掠去,短短时间便消失在孟昭的眼前。 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吕乐哭笑不得的跑了回来,只不过手里还提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脸上黑一片,白一片,像是大花猫一样,想必之前的哭闹声,就是他发出的。 吕乐将孩子放下,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对孟昭和吕忠道, “是这孩子调皮,和玩伴闹了别扭,自己跑出来玩耍,不小心掉在药田里的一个小洞里,没什么大事。” 吕乐表现的很是轻松,这孩子此时应该也是吓到了乖巧的待在那里,不敢说话。 孟昭也只是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 等回去后把这孩子交给他家里人,今后多多照看便好。 只是,吕忠却一直盯着这孩子黑乎乎手里抓着的一颗石子,先是疑惑,然后是震惊,最后脸色狂变,一把抓住吕乐,苍老的声音甚至带了一丝颤抖,道, “这孩子刚才是从哪里找来的,快快带我过去。” 吕乐有些意外,不过既然是自己义父要求,照办即可。 孟昭同样不明白吕忠为何对于一颗小小的石子,有这般大的反应,但知道事情恐怕有变数,也跟了上去。 等来到那处大约位于药田中心地带后,三人终于看到了一片底层好似流沙状的坑洞,并不深,所谓的孩童陷在里面,恐惧心理大于危险性。 土壤四周焦黑,但不知为何,相比起旁处位置浓厚的焦糊味道,这里竟然有种淡淡的清爽气,像是置身在花丛树林当中。 吕忠来到这附近后,表情一直不是很好,先看后嗅,然后弯腰伸手插在这坑洞的深处,感受着什么,最后勃然大怒道, “果然没错,贼子可恨,竟然窃取我孟府的重宝,该杀!” 孟昭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吕忠,而吕乐更是吓了一大跳。 他记忆中,吕忠如此愤怒的情况也不多见。 而但凡有人惹恼了吕忠,下场都不会太好。 “忠伯,您这是?” 吕忠听到孟昭的声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压下异样的情绪,道, “老奴刚刚发现了一些新的情况,故而心生忿火,失了仪态,少爷见谅。” 而后话音一转,对孟昭道, “少爷,可看出老奴手中这石子的异常来?” 说着,将手摊开,手心里躺着一枚很普通的石子,椭圆形状,褐色纹理。 和之前那小孩手里的没什么不同,吕乐看了又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孟昭其实也没有那种超卓的眼力还有丰富的经验,但架不住照天镜神异,借助神镜微微感知了一下,犹豫道, “这石子表面似乎比寻常的要多了些光华?” 其实孟昭是感知到了,石子之中有些许的精气存在,就是那种武者修炼内力时萃取的精气,甚至更加精纯浩瀚。 只是为了不引起吕忠的怀疑,便故意说只是看出石子表面光华。 吕忠本想卖个关子,没料到孟昭真能看出端倪来,赞许道, “少爷果然好眼力,其实那不是什么光,而是一种元气散发的波动,被您给感应到。 故而才觉得上面光华流转,耀眼许多。 正因为这石头的出现,老奴才发现,这药田被烧毁一事,别有内情。” “这种石头,在古书上被称为地灵石,乃是一种风水宝地才能滋养孕生出来的产物,本体虽然是石头,但内中藏有元气,大多被用于锻造兵器使用。” 孟昭疑惑的看向吕忠,若只是如此的话,吕忠应该不会那么愤怒吧? 果然,吕忠接着说道, “而这种地灵石,其实只是一种伴生产物,要说有多珍贵,也不见得。 这种风水宝地催生出的真正精华,应该是一种名为地灵珠的宝物。” 见孟昭还是一副懵懂无知,孤陋寡闻的样子,吕忠耐着性子,又给他普及了一下什么是地灵珠。 地灵珠,一种元气高度凝聚在一起,结合土石而成的一种珠子,乃是一种极为玄奇珍贵的宝物,论品级,天珍,地宝,凡物三品,位于地宝一列。 像是孟昭手里头把玩的碧玉佛珠,也拥有静心,还有提升身体素质,助益内力修行的功能,但论起来,也只是凡物之属,和地宝差距极大。 而这种地灵珠,最普遍且直观的功效,就是没有任何副作用的增强人的内力修为。 用孟昭的思维来理解,天地间存在无穷无尽,不可计数的元气力量,是武道的本源之力。 一般而言,只有先天武者才能吸纳和利用这种元气。 这也是吕忠能感应到地灵石当中元气波动的原因。 若不是照天镜的玄奇,孟昭根本无法察觉这石头的异常之处。 而血肉精气,草药精气,五谷杂粮蕴藏的精气,都属于天地元气转化和流失后的次一级力量,较为柔和平正,更适合后天武者的吸收。 但这并不意味着,后天武者就不能通过吸纳天地元气而提升自己的内力修为,总会有一些例外。 比如某种特殊体质拥有者,比如利用某种宝物,比如位于某种天地元气浓郁到具象化的地点,都可以打破这种隔膜。 地灵珠,就是一种能够让后天武者,直接利用天地元气修行内力的宝物。 相当于在身体内加了一个时时刻刻都在运转,并提供能量的buff,可谓顶级的修行资源。 此外,地灵珠还能用来铸造神兵,打造传承之物,祛毒疗伤,用作布置某种大阵等等。 不过对于孟昭来说,地灵珠在内力修行上的重要性,远远高于其他用途。 在武道的修行上,孟昭只要有足够的能量点,就能利用照天镜来提升武学修为,甚至融合化优化武学,前途可谓光明。 但内力的修行不比推演武学和提升境界,是需要切实的能量转化的。 暂时来看,这地灵珠对于孟昭而言,就是天作之合。 第二十四章 猜测的真相 一想到这地灵珠对自己的重要性,孟昭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显恶劣,阴着脸,看着前方的坑洞,冷冷道, “所以,这片药田本来诞生了一颗地灵珠,现在被人偷偷拿走了?” 吕忠点点头,枯瘦的手掌轻轻一握,手里的地灵石瞬间被一股恐怖无比的巨力捏的粉碎,被风一吹,飘洒在这片生机全无的土地上。 “应该是这样,不然的话,没道理看到地灵石,但地灵珠却不见了影子。 对方之所以烧毁药田,想必也是害怕地灵珠被拿走后,药田灵机流失,被发现端倪。 所以才一把火烧了这里,想要掩盖这个真相。” 这是一种猜测,但孟昭等人觉得,这应该已经趋近于事实了。 他们之前以为洗劫两大仓的药材是目的,烧毁药田乃是顺手而为,如今看来,主次颠倒。 烧毁药田才是处心积虑,至于两大仓药材被抢走,反而没有那么重要。 说实话,孟昭也好,吕忠也罢,对于这所谓的药田,药材的损失,护院的伤亡,并不算在意。 二房家大业大,财雄势广,承受得起。 但地灵珠不同,这玩意是属于可遇不可求的难得瑰宝。 整个孟家的地宝一阶的宝物也不会多,沉寂多年的二房更是绝无仅有。 基于这种前提,之前吕忠才会在发现这件事后,表现得如此急躁和愤怒。 在任何世界,弱肉强食这种丛林法则都会存在。 而在这个世界,武道便是最强力量的保证,在武者面前,普通人孱弱如孩童。 同理,武者之间也是有强有弱。 而地灵珠,则能帮助孟昭在武道这条路上一帆风顺。 在吕忠看来,从大慈恩寺回来,只是孟昭的第一步,要想彻底掌管二房,甚至发扬光大。 孟昭除了要有不俗的能力外,个人的实力也是不可缺少的。 一个武道天赋平平,实力平平的家伙,凭什么压服那些桀骜不驯的武人? 孟昭此时也是差不多的心情,酸甜苦辣的滋味在短短时间都品尝了一遍。 就像是买彩票,开奖后知道自己中了五百万,兴高采烈,隔天正想去领奖,却发现彩票被人给偷了,这种失落还有郁闷,真的不想体会第二次。 “孙传山,假死脱身的那个护院,还有洗劫庄子,伏击我的那群凶徒。 忠伯,你觉得这地灵珠现在会在谁的手上?” 切身利益相关,孟昭现在思路异常的清晰,直接将目标对准了这三方。 至于大房的两兄弟,完全被他抛到脑后。 以他看来,孙传山就是个棒槌,被人利用,当成烟雾弹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而那个勾结孙传山洗劫村庄,又特意搞出一具死尸来脱身的那个护院,嫌疑最大。 吕忠的回复也给了孟昭一个确切的表态。 他同样认为地灵珠现在很可能就在那个假死脱身的护院身上。 三人借助现在掌握的信息,甚至可以推导出事情的一些起因和发展。 这个勾结孙传山的护院,应该就是整件事的关键人物,罪恶之源。 他盗取和挪用庄子的资源为自己享乐,已经有几年时间,亏空很大,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情。 当孟昭从玉京回返孟家的时间越来越近,他可能也逐渐变得焦虑起来,很怕东窗事发,扯来的虎皮要被剥下来,没有好下场。 故而,开始积极的联络孙传山之类的名门子弟,为今后的叛逃搭桥铺路。 而机缘巧合之下,这人发现了藏在庄园药田里的秘密,得知了地灵珠的存在。 于是贪婪之心大起,策划了这起洗劫庄园的事件。 孙传山在其中扮演的,其实就是一个背锅侠的角色,拿了些微不足道的好处,却因为身份和这种作为,将孟家的仇恨拉满,成为转移大家视角的烟雾弹。 而这个护院,则闷声发大财,带着最珍贵的地灵珠销声匿迹,假死脱身。 即便最终假死的事被发现,他在外人眼里,可能也只是一个整起事件的从属者,被针对的力度不会特别大。 甚至可能在挑起孙孟两家大战后,一度被忽视掉。 小卒子,没什么人会在意。 毕竟之前孟昭也好,吕忠也罢,都认为孙传山才是最可恨的那个人。 若不是那个孩子的哭闹声引来了三人,又或者吕忠没能认出地灵石。 一切的发展,可能真的如那人预想的那样。 若真的如以上猜测这般,此人倒算得上一个人才,有些能力。 孟昭思索再三,方才对着吕忠和吕乐两个人吩咐道, “既然事关地灵珠,这件事就没必要告知大伯了。 孙传山的事情,我自会处理,也不必牵涉到两家对立的事。 忠伯,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发动咱们手头的所有能量,尽快将那个叛徒找到。” 吕忠和吕乐两个人对视一眼,立马明白了孟昭的用意。 这是怕地灵珠泄露出去,引起大房兄弟两个的觊觎。 毕竟能提升内功修为的地宝,他们若是得到了,会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发生飞跃性的提升和进步,对于争夺家主之位,大大有利。 到时候,这两兄弟舔着脸过来讨要,是答应好还是拒绝好? 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 对于孟昭而言,地灵珠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他个人的实力提升还有安全性,是一种莫大的机缘。 许多人一辈子也不可能遇到一次,他绝不可能拱手相让。 至于拒绝,说实话,代价也很大,到时候两兄弟都给得罪了,里外不是人,处境将会更加艰难。 所以,发生在这庄子里的事,最好都烂在这里,不要外传,免得节外生枝。 “老奴明白,少爷尽管放手去做,有任何事,老奴都会替您撑着。” 从孟昭的语气里,吕忠听出了一些言外之意,故而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给他兜底,免得做起事来束手束脚。 孟昭笑笑点头,时移世易,处境不同了,对待整件事的态度自然也不一样。 他对意气之争,没兴趣,但对利益之争,必然是寸土不让的。 并且,孟昭在地灵珠的刺激下,打消了留在庄子里过夜的想法。 最后在吕乐以及一众扈从的护卫下,乘马车赶回府中…… 第二十五章 膨胀的孙传山 夜,南安郡城大部分地方已经陷入一片黑暗和沉寂当中。 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回到家中早早休息。 而也有那么一些地方,灯火通明,更甚于白昼,人来人往,喧嚣热闹。 迎春楼,南安郡城有名的青楼,里面的姑娘环肥燕瘦,姿色过人,且大多精通诗词音律,气质迥异于旁处的夜莺,故而备受城内权势富贵之人的追捧青睐。 甚至许多花魁隐退后,都能在某些豪门公子哥的府上做个小妾,有个好归宿。 二楼的一个客房内,大红的竹竿灯笼将房间照的红彤彤一片,山水屏风后,一个额宽鼻大,长得有些獐头鼠目的青年正敞开着衣襟,和屋中五个姑娘放浪形骸,饮酒作乐,偶尔还发出放肆的大笑。 这青年正是孙传山,沉溺酒色豪赌,耽于享乐,是这迎春搂的老客户。 非但如此,他还常年包下一个房间,时不时的就过来住上几夜。 尽管在孟昭这些人眼里,孙传山就是个既不受家族重视,也没什么本事能耐的庸碌之人。 但在迎春楼的姑娘眼中,他的身份,地位,财富,绝对是需要讨好的对象。 故而,能看得出,这些姑娘在面对孙传山的时候,都是曲意逢迎。 偶尔孙传山粗暴的对待她们,也要强颜欢笑。 这时,穿着红红绿绿颜色衣服的老鸨敲过门后,走了进来,见屏风后一派奢乱景象,涂满脂粉的脸上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先是冲着孙传山媚笑一声,道, “孙少爷,实在不好意思,您要点的含香姑娘,今晚已经有客人了,不如叫春桃来陪您一晚,您看如何?” 这含香是迎春搂一个很知名的姑娘,相貌只是清秀,远不如一些花魁美艳,但气质空灵,且身上自然而然散发一种幽兰之香,十分罕见,故而也是一个招牌。 孙传山此人对含香很是喜欢,故而大多时候过来寻欢作乐,必要含香作陪。 若是以往,或许孙传山也只是笑笑一声,便应了老鸨所说。 但今天他干了一件以往绝不敢干的大事,尽管并未成功,但心中的那种刺激,还有体内久久不能平息的热血,让他多了几分狂劲。 孙传山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化作寒冰,一股怒气上涌。 用手大力拽住一个姑娘的头发,将她从自己的大腿上上一把拉到旁边,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之后无视那少女泪眼汪汪的吃痛表情,对着一脸惊色的老鸨怒道, “什么?是哪个狗东西,竟然敢和本少爷抢女人,不想活了吗? 你现在就去和他说,含香今晚一定要陪本少爷,若是识相,就将人让出来。 我就不信,在这南安城内,还有人不卖我孙家面子的。” 不得不说,人一旦膨胀起来,真的会变得和以往不太一样。 这老鸨和孙传山也打了很长时间的交道,在她认知中,这纨绔子弟虽然性情不是很好,但平日作风比较低调谨慎,也和他自身的处境有些关系。 万没有料到,今天这个纨绔子弟竟然雄起了,不但大放厥词,而且很有一种凶狠残暴的做派在里面,似乎对方要是不照办,就要大打出手一样。 这可把老鸨吓坏了,开门做生意的,最希望的就是和气生财,人家神佛打架,她们可能就是小鬼遭殃。 因此连忙安抚道, “孙少爷别急,奴家这就去找那人说下,想必他应该会卖您这个面子。” 说着,苦着一张脸,悄然退出房间。 孙传山余怒未消,见到之前被他狠拽头发的那女子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瘫在地上啜泣,残忍一笑,上去就是对着她踹了一脚,边踢边骂道, “叫你哭,叫你哭,爷过来花钱是听你哭丧的?我踢死你。” 孙传山尽管没有习武资质,但也练过些拳脚内功,比起普通人要强壮一些。 再加上正当盛年,一脚下去,力道不小,当即就让这柔弱女子昏倒过去。 这突然的行径吓了其他女子一大跳,花容失色,瑟瑟发抖。 她们过去也不是没伺候过这位孙大少,看在他出手阔绰的份上,许多姐妹还都争相讨要这个机会。 但以前这位可从没动手打过女人,而且下手还是如此狠辣,似乎要把人打死一样。 早知道会出现这种事,肯定离这位远远的。 其中一个圆脸的少女和这被打的女子平日关系很好,见状,连忙上前抱住孙传山的腰,故意腻味着声音撒娇道, “孙少爷,您消消气嘛!可别为了这种小事生气,伤了身体,咱们继续喝酒 其实这圆脸妹子也是比较怕的,在抱住孙传山的时候,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但她看得出,今天的孙传山与以往大不一样,似乎格外的亢奋,手上没轻没重的,很可能真的把人给打死,所以壮着胆子解围。 孙传山被这圆脸妹子一打岔,激动的情绪略微回落平复。 不过见到屋中的几个女子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内心的虚荣心和自尊心,得到空前的满足。 冷冷哼了一声,用手指指了指地上昏倒的女子, “把她带出去,告诉温妈妈,今后我不想再看见她,真是晦气。” 说着,反手抱住圆脸少女,又开始胡天胡地起来。 旁边几个女人暗暗做出吞咽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将昏倒的女子带出房间…… 而另一边,老鸨温妈妈苦着一张脸,敲响了含香的房门。 在布置的很温馨淡雅的房间内,见到了酒桌边两个年纪不大的青年。 含香年方二八,虽无绝色美貌,但清秀淡雅,小家碧玉。 当温妈妈进房的时候,她正很是羞涩腼腆的持酒壶为其中一人斟酒,目光温柔的能滴出水一样,含情脉脉的看着那人。 这一个明显是主子,衣着华贵,布料考究,眉眼温润俊俏。 只是他的一只手似乎有伤,缠着纱布。 另一只手则一直捏着一串碧色佛珠,缓缓转动,看起来让人心安。 温妈妈是过来人,一看含香的眼神,就知道这少女已然动情,可惜这注定是一段没有结果的单恋。 房间的另一个青年,圆脸喜庆,身材衣着普通,没有前一人那般出彩。 而且阅人无数的温妈妈一眼就能看住,这两人是主仆关系。 进到房间,老鸨温妈妈先是告罪,然后对着明显是主子的那人道, “这位公子,含香的一位老主顾希望她能过去陪酒,那位客人乃是孙家的公子,背景深厚,不是我们能招惹的起的,不知二位能否割爱? 我们迎春搂还有别的好姑娘。 若是两位公子答应的话,今晚所有的花销,妾身做主,都可免了。” 第二十六章 猎物 温妈妈也知道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但没办法,一个是老熟客,知根知底,身份背景都门清,一个看起来就是初哥,应该是第一次来,很陌生。 都是利益驱使,为了讨好老顾客,做出必要的选择也可以理解。 孟昭笑了笑,对着身旁正端着酒壶,一脸尴尬表情的含香姑娘说道, “原来含香姑娘如此受追捧,看来我的眼光很好。” 而后,皱了皱眉头,做出思索状,对坐在他对面的吕乐说道, “孙家的公子,的确不宜得罪,不然回到家里,怕是要被老家伙们为难。 不过若是就这么把如此美人拱手相让,也太过可惜了些。 阿乐,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吕乐故作沉思,想了想,笑呵呵的回道, “温妈妈,不如你就替我家少爷传个话。 说我们仰慕孙家公子的大名,想要借此机会,认识一下。 这美人吗,自当让给孙公子了。 只是劳烦他亲自跑一趟,将人领走,不知道可不可以?” 见孟昭还有吕乐两个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丝毫不见动怒,反而对孙传山很是向往和期待。 温妈妈心头松了一口气,委婉笑道, “妾身自然愿意,左右无非是句话,不算什么。 不过孙公子今天的脾气不小,能不能答应过来,妾身就不知道了。” 这件事能和平解决最好,不然要是出了乱子,她也不好交代。 “无妨,温妈妈尽管去说,总之我们不会让你为难的。” 于是乎,在含香姑娘略带失落和遗憾的表情中,温妈妈笑容满面的走出屋子,替孟昭还有吕乐传话去了。 含香此时也清醒过来,自己只是一个卖笑陪酒的姑娘,在这些公子哥眼里,无非是玩物,哪可能得到什么真感情? 等温妈妈离开后,孟昭端起酒杯,晃了晃,对着吕乐使了个眼色。 吕乐心领神会,点点头,忽然起身,在含香诧异的目光中,一个闪身绕到她的背后,并掌为刀,在她颈后轻轻一砍,这美人便软软的倒在桌上。 见孟昭有些担心,吕乐一边将含香拦腰抱起,扔到闺房里侧的床上,拉下帷帘,一边说道, “少爷放心,小奴收了力,这位姑娘只是晕倒片刻,不会有什么问题。” 孟昭这才安下心来,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甘冽香气在唇齿间卷起。 眸子里泛着森幽的光芒,坐在那里静静等待。 话分两头。 当孙传山从温妈妈口中得知那个点了含香的客人已经服软,打算让出含香,只是想要借机结识他后,哈哈大笑起来。 表情说不出的得意,眉飞色舞道, “你是说,那两人听到我出自孙家,怕得罪我,被家里的老家伙责怪,所以才答应让出含香来?” 明明听的真切,却故意重复一遍,目的便是让旁边的那几女知晓他的厉害。 而那几个女子也是人精,配合的做出一副钦慕崇拜的表情,满足了孙传山。 温妈妈此时已经知道自家有一个姑娘被孙传山给踢出不浅的伤势,有了芥蒂。 对这人的看法和评价直线也是下降,很不待见,心里恨不得打爆他的猪头。 不过表面不露声色,演技精湛,依旧很谄媚的笑道, “的确如此,妾身看得出,那位公子衣着华贵,家世很好,应该还是一个雏儿。 今个是第一次来咱们迎春搂,不是什么坏人。 孙少爷若是得空,不妨一见,多认识一个人,也多一条路子。” 一边说着,这温妈妈还一边在心里比较着两人。 不论是外貌,气度,又或者是表现,都可谓是天地之差。 人家若是麒麟,这位就是坭坑里的癞蛤蟆,被虐到渣都不剩。 要知道含香过去没少伺候这孙传山,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 可她面对孙传山的时候,眼睛里什么时候流露出方才那种动情的目光来? 一次也没有。 孙传山此时心情大好,并没有注意到老鸨和姑娘们心里的想法。 最近接二连三干了几件大事,心内开始急剧膨胀。 他自觉已经今非昔比。 而且从最近干的几件事来看,多认识几个人果然没错。 谁能想到,就是一个小小的看家护院的武夫,竟然也能给他带来那么大的惊喜? 保不齐这位初来迎春搂的家伙,将来也能给他带来收获。 尝到甜头的孙传山此时分外的和善,主要也是得知那人家世很好,说道, “好,温妈妈说的很对。 也罢,本少爷今天心情好,就过去见一见,看看这两个家伙是什么出身。” 于是乎,这家伙直接穿着一个白裤衩,袒胸露乳,怀里搂着一个姑娘就走出房门。 原本在屋外守候,作为贴身护卫保护他的两个黄衣佩刀汉子连忙跟了上去。 温妈妈在后面叹了口气,看得是直摇头。 她是真的不能理解,一个人,怎么就能在短短时间之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此时迎春搂依旧喧嚣热闹,到处是寻欢作乐的场景,男男女女,纵情声色。 唯有一个房间内,两个男人安静的对坐,等待着猎物的上门。 吕乐对于孟昭的想法并不了解,但既然义父都已经放手让少爷去做,他只要听命就好,一切有少爷做主。 当啷一声,孙传山走到含香的闺房门前,酒劲上涌,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飞起一脚,将门给踹开,搂着怀里的美人就大咧咧的走进屋里,叫道, “含香,含香,我来了,快点出来,陪我喝酒。” 屋内,本来正对饮的孟昭和吕乐动作一僵,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主要也是不知道孙传山竟然如此奇葩,行事荒唐。 踹门这种行径,等同于挑衅,若是脾气火爆之辈,怕是话都不说一句,上去就开干了。 不过孟昭并非意气用事之人,向着吕乐点点头,两个人同时起身,对着走进来的孙传山抱拳一礼,做出忐忑紧张的表情。 孟昭唇角翘起,目光幽幽,开口问道, “可是南安孙家的公子?含香姑娘喝了些酒,正在里屋的床上躺着休息。 若是不嫌弃,不如让在下陪孙公子喝几杯,如何?” 第二十七章 惊恐 孙传山怀里搂着美丽的姑娘,斜眼看了下孟昭,心里顿时就不是滋味了。 眼前的青年温润俊秀,身姿挺拔,一派谦谦公子之风,当真少有的出众人物。 和他一对比,自己简直被虐的连渣都不剩,自信心严重受挫,不爽道, “哦?你就是那个点了含香,又把她让出来的人? 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不过也忒不是男人了。” 这话一说出来,孙传山立马意识到不好,自己本来是结交新朋友的,结果喝了点酒,又被心里的一点嫉妒心驱使,说出这种话,明显要得罪人的节奏。 不过孟昭却是不以为意,笑脸不变,连连点头,恭维道, “那是,那是,在下也就是一个空心萝卜,哪有孙公子这般内秀出众。” 孙传山心内受用,眼睛一亮,对于这个小白脸生出不少好感,连连点头, “好,就冲你这话,本少爷就认你这个朋友了,来,先坐下喝酒。” 这时,吕乐看了看在门口杵着,好似门神一样的两个黄衣大汉,主动道, “孙公子,这两位好汉光这样站着,似乎也有些不妥,不如让小人和这两位一起出去喝几杯,您看如何?” 孙传山一时间有些犹豫,这两人是他父亲派来保护他安全的,武功还算不错,这些年没少帮他解决麻烦,一般而言,是不能离他太远的。 不过今天遇到新朋友,有意结交于他,若是再将这两人放在门口,好像显得自己不太信任对方。 再加上孟昭看起来如此人畜无害,有意逢迎,不像是危险人物。 于是点头对着那两人吩咐道, “你们两个就陪这位出去玩一玩,乐一乐,有什么消费,都记在本少爷的账上,去吧!” 一人有些担心,正要说些什么,就看到孙传山已经将怀里的姑娘推到他身前,心中也有些痒痒,手不由自主的就搂了上去…… 等众人都离开,关紧房门,孟昭和孙传山两个人邻桌而坐。 明明一个衣衫整齐,一个袒胸露乳,一个温润有礼,一个狂傲自大,却偏偏聊得十分投机。 主要也是孙传山说什么,孟昭立马就能接下话,并暗中吹捧一番,让他心里十分受用。 大约过了两分钟左右,孙传山才想起来,自己光顾着聊天,竟忘了问对方的身份,于是抬起白瓷酒杯,对着孟昭举了举,问道, “对了,看你谈吐不俗,举止得体,出身应该不凡,不知道是哪家子弟啊? 本少爷对这城中的公子少爷,认识的七七八八,似乎没你的印象。” 孙传山想了想,在这南安郡城,能比得上他孙家的,或者比孙家稍强一些的,似乎也就一个孟家,两家都是闻达冀州的强族,剩下的,大多只是郡望之家。 或许这人就是某个郡望之家着力培养,寄予厚望的某个子弟。 这也能解释他从未来过这等销金窟场所,完全是被长辈们逼迫所致。 不过,这更凸显了他的价值所在。 正所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别以为郡望之家就很普通。 在许多人眼里,那也是遥不可及的权贵之家,能结识这样的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孟昭微微一笑,礼貌的冲着孙传山举杯,略显矜持的回道, “好说了,在下姓孟,曾久居帝都玉京城十年时间,直到最近方才回家,孙公子不知,再正常不过了。” 孙传山酒是越喝越多,脑子迷迷糊糊的,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姓孟?这城中孟家不多,最出名的就是南安伯一脉了。 不过这家人不像你这么知情知趣,都忒讨厌,一个个的自命不凡。 对了,你知不知道那个叫孟昭的倒霉蛋? 当初就被当朝大帝北堂盛一纸诏书给叫到玉京当和尚。 哈哈哈,当时听说这件事,还怕选中我,真是。 这小子生在孟家,福没享着,但罪没少受,天生就是个劳碌命。” 话虽这么说,但孙传山的语气里还是充满了难以言述的羡慕和嫉妒。 十年时间的确很漫长,但假如用这十年时间,换个大帝近卫的身份,官阶堪比朝之重臣,怕是天下数之不尽的人都会选择这条路。 别看孙传山嘴上对孟昭各种不屑,但心里门清,人家现在是苦尽甘来,从身份上,就和他甩出十万八千里了。 他是谁?一介白身,一个纨绔子弟。 而人家呢?于天下苍生有恩的功臣,天子特许的天罡卫,地位清贵,甚至比他家老爷子也不逞多让,这样的身份,岂能不让他红眼? 孟昭摇摇头,看了眼明显喝迷糊了的孙传山,耐心解释道, “孙公子你有所误会了,孟某人只是到大慈恩寺做俗家弟子,为天下苍生诵经祈福,消弭灾劫之气,而并非剃度出家,因此不是和尚。 至于说享福与否,谁人说酒色财气是福,吃斋念佛就不是福?” 孟昭并没有真的体会那种十年困于一处的窘境,也不是真的孟家之人,无法真切的体会到真正孟昭的那种心理状态。 不过这句话,倒是发自肺腑,来源于两世的感悟与积累。 幸福与否,在于心,而不在于外,心内清净自在,欢欢喜喜,自然是福。 否则,纵是万贯家财,良宅美人,成天尽是愁眉苦脸,也说不上享福。 比如他就曾在电视上看过个别明星,放弃万贯家财,灯红酒绿的生活,选择出家。 这就是遵循内心的选择,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孙传山到底不是真的犯傻,而只是酒后迷糊,孟昭如此直白的话,瞬间让他惊呆了,一个激灵道, “你就是孟昭?” 声音不大,但嗓音突兀的刺耳,像极了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眼神中满是吃惊与后怕,当然,表情上也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嘴巴张大,颧骨凸出,脸部肌肉绷紧,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孟昭哈哈一笑,自顾自的端起酒壶,在孙传山的空空如也的酒杯中注入色如琥珀的酒水,点头道, “举凡世上,叫孟昭的,可能不止一个。 但出身南安伯一脉,又曾被大帝征召入寺修行的,大抵只有在下一个了。” 孙传山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嘴巴一咧,似笑非笑,想哭未哭。 实在无法想象,自己今天才派人去袭击这人,晚上他就找了过来。 难不成是东窗事发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孙传山剩余的三分醉意瞬间清空。 整个人的脸上,前胸,后背,都在哇哇的冒冷汗,表情尽是惊恐。 第二十八章 质问 孙传山这个人出身虽好,但能力平庸。 在孙家也好,在外界也罢,没有什么存在感,好在这样一来,一般什么危险也找不到他。 这辈子经历过的最危险的一件事,也不过就是在赌场输掉大半身家,差点被自己的老爹给打成残废,治好后依旧我行我素。 但今次不同,面对笑意吟吟,温柔和善,一派君子风范的孟昭,他觉得自己恐怕凶多吉少。 “孟昭,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今天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孙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其实这里就看出一个人的心理素质的问题。 明明孟昭表现的很友好,若不是他心虚,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孙传山甚至想要立刻大叫,让扈从赶紧破屋而入,保护自己的安全。 论武功,他也就是仗着家室带来的资源,微微练出些内力。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属实没有练武的天资,因此至今没有开辟丹田,也就是迈入蓄气化海的后天小成之境。 而孟昭,按照他得到的消息,竟然能击退他派出的后天大成的高手,武功未必有多么强悍,但秒杀他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强大的实力压迫,更甚于孟昭身份带来的压力。 只不过临到这时,他才想到,平日里他并不是很在意的那两个保命符,已经被那个圆脸青年给设计出去喝花酒了,远水解不了近渴。 屋内屋外,现在就他们两个人。 不对,应该还有一个迎春搂的含香才对,不过这个女人根本没有任何武功,孙传山也不认为她有能力保护自己。 而迎春搂的房屋设计很讲究隔音效果,屋外的环境也是喧喧闹闹,到处都有人寻欢作乐,就算他大喊大叫,也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 因此,孙传山这个时候,也只能用自己的家世来压一压孟昭,好保全自己的性命,同时,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若是能躲过这一劫,今后不论走到那里,都必定要让那两人守在身旁。 孟昭眉眼轻挑一下,漆黑的瞳孔倒映出孙传山色厉内荏的表情,笑容依旧,只是声音骤然变冷,道, “孙公子既然这么问了,那孟昭就不妨直言。 在下于南安郡城外有一个庄园,五日前,被贼人光顾。 不但洗劫了两大仓库的珍贵药材,烧毁了三十亩最优质的药田,还杀了我手下的七个护院。 这件事,不知道孙公子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随着孟昭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孙传山就像是被揭破面具的小丑,脸色煞白,全无血色,眼睛瞬间失去光彩,整个人也瘫软无力,若不是后面的椅子有靠背,只怕已经栽倒在地上了。 见此情形,孟昭表情不变,继续道, “此外,今天孟某人出府前去那庄园探视,中途被人袭击,经过手下之人的追查,已经探明。 袭击我的贼人,和五日前洗劫庄园的贼人,乃是同一拨人。 孙公子,又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接连两个问题,直接将孙传山内心的一点侥幸击的粉碎,恐惧如毒蛇一样刺咬他的内心,嘴唇哆嗦,强自说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咱们两家如今势同水火,我不想和你有什么关联。” 说着,孙传山突然起身,就想要逃出这间屋子。 他的心里怕极了,恨不得立即远遁十万八千里,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一直眯着眼笑的青年,那种笑容,反而比恶言恶语更让人心寒。 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对死亡,也是对人。 只是孟昭的反应明显更快,或者他早有预料。 尽管右手有伤,但套着佛珠的左手依旧灵活,并拢在一起闪电般探出。 等手掌落到孙传山的身上时,五指霍然张开,纤莹如玉,直接扣住孙传山的右侧肩膀锁骨处。 不需动用精纯浑厚的罗汉童子功内力,只凭借纯阳童子之气锤炼而出的强大体魄和力道,就直接将这不学无术的孙传山给重重压回椅子上。 这也不是什么精妙的武功招式,只是凭借强悍的反应和力量做出的普通动作。 即便如此,依然给孙传山一种使用了什么神功绝技的错觉。 孙传山表情纠结,吃痛之下,惊呼一声,整个右侧肩膀完全没了知觉,像是直接被人砍掉一样,慌忙道, “孟昭,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要是杀我,也别想全身而退,咱们完事好商量。” 这个在迎春楼姑娘面前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面对更强,更凶,更狠的人,低下了那颗原本一直高高昂起的头颅。 或许,孙传山本也不是一个特别骄傲的人。 只是最近的某些行径,某些做法,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行,自己可以的错觉。 套用更简单直白的话来说,他飘了,膨胀了,但现在被人打醒了。 孟昭目光凌厉如刀,一对剑眉微动。 纵然不言不语,依然带给孙传山一种强大的压迫力。 “孙公子,我没杀过人,也不想杀人,今天来找你,也只是想要问清楚一些事罢了。 只是你不太想配合,所以孟某才用这样的方式,希望你不要怪罪。” 说着,孟昭咧嘴一笑,收回了自己的左手。 而孙传山则是看了看自己的右侧肩膀,上面的皮肤本来白皙娇嫩,显然养尊处优,但此时五个鲜红带着淡青的指印,深深的印在上面,让他真切了解到,刚刚对方的手上用了多么大的力道。 他的肩膀依然不是很痛,但很麻木,完全没有直觉,这让孙传山有些害怕。 不知道是不是孟昭在自己的身上动了什么手段。 只不过,这位孙公子此时完全没有任何质问的想法,他只想尽快摆脱这个家伙,然后找个医师治疗自己肩膀上的伤势。 “不怪罪,不怪罪,是本少,不对,是我失礼了。 只是孟公子说的那两件事,和在下实无关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若不然这样,我愿捐助一些钱财,好为孟公子填补损失,不知道您看如何?”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一旦认了,天知道对方会怎么炮制他。 当然,他也清楚对方应该不太可能杀他,就如同他也没想过要杀对方一样。 只是,受些皮肉之苦,也不是他愿意的。 所以孙传山才想要用钱来解决这个问题。 第二十九章 软弱 这种想法很现实,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当然,这也得基于孙传山理亏,心虚,所以愿意大出血,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在所做作为被发现了的情况下,他不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 这一点孙传山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他才想要用赔偿的方式,来完美的解决这件事。 大不了,再从黑金组织借一笔钱,或者从别的人手里去抢,总之好过面对眼前这个貌似人畜无害的青年。 孟昭嘴唇轻启,微微一笑,双目生辉,一抹淡淡的紫意闪过,摇头道, “孙公子,我是诚心诚意想要来找你谈论这件事的,甚好言好语,你不听,这样敷衍孟某人。 罢了,看来不使一点手段,孙公子是不会说实话了。” 一边说着,孟昭大手一伸,十分随性而又寻常,就像是日常和朋友打招呼一样,却一把掐住孙传山的脖间喉骨位置,手背青筋暴起,。 他的手腕上明明环着佛家的佛珠,本该是慈悲的象征,但所行之事,却是极为暴虐,有种菩萨心肠,霹雳手段的既视感。 在掐住孙传山后,对方眼神中露出意思哀求,恳切,希望能放过他。 孟昭表情不变,没有任何的不忍或者怜悯。 手上的力道由小渐渐变大,让孙传山产生一种即将死亡的窒息之感,一双手,连抓带甩,一对脚,极力挣扎,踢得桌子咚咚乱响。 却无论如何都难以挣脱孟昭那女人一般白皙修长的手掌。 迎春搂的那些陪酒陪笑的姑娘们,在孙传山面前,柔弱无助。 而此时,在孟昭的面前,他孙传山同样软弱可欺。 在不顾忌家世,有没有扈从在身边的情况下,所谓的孙家公子,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喉骨被捏碎,或者长时间窒息,一样会死。 孟昭表情淡然的看着孙传山在自己的掌间涕泪横流,满面涨红,一股施暴的快感在心内蔓延,掌握他人生死命运,的确是一件极有快感的事情。 不过孟昭知道,孙传山还不能杀,至少不能是他杀。 故而在孙传山以为自己性命不保,陷入绝望当中后,骤然松手。 呼哧呼哧,孙传山的胸膛剧烈起伏颤动,像是拉扯的风箱,大口大口的吞咽着身体所需的氧气,还沾着泪水的眼中满是幸存下来的喜悦还有庆幸。 没有经历过窒息,竟从不知晓能自由呼吸空气,也是一件美妙的事。 “孙公子,孟某的脾气不是很好,这只是一次小小的警告。 若是你还不配合,下一次,就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了。” 孟昭话还没说完,瘫倒在桌前大口喘息的孙传山再度被恐惧填满心房。 而这一次,他不敢笃定自己的身份能否让孟昭忌惮,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安全,故而直接认怂道,小说 “我服了,孟公子,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有什么想问的,我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孙传山都不是一个性格刚强,宁死不屈的人,面对一而再,再而三的死亡威胁,也不敢隐瞒。 孟昭脸上重新绽放笑容,给孙传山面前的杯子续上酒,道, “我要知道所有,你派人洗劫我庄子的事,还有派人袭击我的事。 你放心,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些真相罢了,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此话也是实在话,若真要对孙传山动手,今天就不会是他亲自过来了。 孙传山见状,再无任何侥幸,苦着一张脸,哆哆嗦嗦,战战兢兢的将整件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其实,大体上和孟昭以及吕忠他们猜测的差不多。 就是他因为好赌,而缺钱,并欠了黑进组织一大笔银子,心中很恐惧。 再加上那个叛徒护院白杨的蛊惑,为了这笔钱铤而走险,生出歹心。 至于那伙人手,是他孙家暗地里的一股武装力量,目前被他一个关系不错的堂弟掌握在手里,付出一些代价,才能借到人手,干出这票事情来。 至于说袭击孟昭的事,主要也是孙传山被事情的顺利程度给冲昏头脑,想着把孟昭给绑票,再敲上一笔。 所以今天中午的那伙人才希望抓住孟昭,而不是杀了他。 孟昭暗道一声果然,这就是个顾头不顾腚的棒槌,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又问道他最想知道的事, “白杨现在在哪里?还有你派出的那伙人的下落,说出来,我不为难你。” 孙传山一听,有些为难道, “这个,白杨自那晚之后,拿了一笔钱就消失不见了。 我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 至于那伙人,他们都是我堂弟的手下,今天通知我事情没办成,就回去了。 要想找到他们,就得找我堂弟。 只是他这个人和我不同,习武天赋极高,很受爷爷重视。 若是他出了事情,孙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来说去,孙传山酒说出这么一番话,让孟昭大失所望,眼神愈发冰冷, “就这些?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再问你一遍,白杨在哪里,那伙人在什么地方,告诉我,我自会去寻他们。 剩下的事,我自己解决,和你无关。” 孟昭之所以急着找白杨和那伙人,就是为了查出地灵珠目前在谁的手上。 尽管是白杨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也不排除是那伙贼人顺手牵羊的可能。 孙传山这次倒是真的无计可施,想了想,直接从椅子上站起,然后双膝落地,噗通一声跪在孟昭的身前,求饶道, “孟公子,孟大人,孟爷爷。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你就是逼死我,我现在也找不到他们。 说白了,我们无非也就是拿了你一点东西,杀了几个人,对你本人没有多大的威胁,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孙传山现在左右为难之处,不在于白杨,这人死不死,和他没关系。 他怕的是从堂弟手里借来的那些人手出事。 毕竟眼前的孟昭在他心里的印象已经无限趋近于大魔王,没有什么是不敢干的,而且阴得很。 万一这件事闹大,他的这些行径被家里的人知道,这次真是不死也要死了。 第三十章 出卖 既然横竖都是一个死,他自然要做出一个选择,他觉得,孟昭之所以如此执着这些人的下落,无非是想要出一口气,与其这样,还不如多拿一些银子出来摆平。 见孙传山的想法和自己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孟昭再也顾不得所谓的风范。 怒目圆睁,脸上表情狰狞,啪啪两声巴掌,扇在孙传山的的两侧脸上,怒道, “无非是杀了几个人?不该对他们赶尽杀绝?你就是个蠢货,傻子,被人利用了还自以为是。 不怕老实告诉你,洗劫庄园,杀我的手下,甚至于袭击我本人,这些都可以不计较。 但他们拿了不该拿的东西,那件东西对我很重要。 我现在必须要找到他们,拿回那件东西,你明白吗?” 孟昭两个巴掌很是用力,将孙传山的两边脸颊直接扇的红肿起来,他甚至感觉牙龈都有些松动,嘴里有些腥甜。 但孙传山完全忽略了被打脸的事,脑子里翻来覆去回荡着孟昭的短短几句话,什么他是傻瓜,被人利用,还有拿了人家的到东西之类,让他瞬间想通了某个关键点。 原来,孟昭直接来找他,并不是来算账的,或者说,他做的那些事,并没有让对方迫不及待的报复。 对方在意的,其实是某样东西的下落,而那样东西,可能是白杨,或者他派出的那些人手偷偷拿走的。 至于这件东西是什么,孙传山尽管不清楚,却也知道能让孟昭如此在意,必定十分珍贵,稀罕。 一时之间,孙传山的怒气大于恐惧,气冲冲道, “原来是这样,该死的家伙,竟然敢利用我?早晚让他们不得好死……” 嘴巴里骂骂咧咧,当着孟昭的面就开始一顿咒骂,属实也是被气糊涂了。 不过咒骂的内容属实干涩,没什么亮点,让孟昭听得有些不耐。 一时间孙传山遍体生寒,迎上孟昭那仿若寒冰一样的目光后,咒骂声戛然而止,垂下脑袋,狗腿道, “既是如此,在下倒是有一个办法,能把那伙人交到您的手上。” 见没有反应,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下孟昭,继续道, “我是这么打算的,您可以设下一个陷阱,埋伏高手在左右。 我再去找那个堂弟租借那伙人,借口有事让他们办,然后将他们引到陷阱当中去。 等孟公子抓住他们,尽可以审讯,只要留他们一口气就行。” 至于被抓住后受尽拷问,对方事后来问罪,他也满可以推说这帮人不堪重用,没本事,连累他损失不小,将事情糊弄过去。 恶人先告状这种手段,他是门清。 并且以他对那些人的了解,吃了亏,大概率也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记恨孟昭,而不会渲染的人尽皆知。 他的这种做法,无异于投敌卖友。 将为自己办过事的人给卖了,行径之卑劣,让人不齿,地地道道的小人做派。 不过孟昭倒是眼前一亮,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这个想法很不错,成功的几率很大。 唯一需要确认的,就是孙传山在离开这间屋子后,不会反悔。 而孟昭早有准备,从袖口顺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拿出一粒血红色的药丸,随手丢到孙传山的面前, “把这颗胭脂红吃下去,我就相信你的诚意,而且我敢保证,只要此事办成,我就给你解毒。 哦,胭脂红这种毒很隐秘,毒性也很猛烈。 你若是害怕,大可以找孙家的神医尝试解毒。” 毒药是真的,但药名是假的。 孟昭倒是希望孙传山真的能找到解胭脂红毒药的高人,那他直接找那人解掉自身的剧毒,为此连地灵珠都可以不要。 毕竟武道可以再练,而性命却只有一条。 将生死操于他人之手,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一时间,孙传山面如死灰,不过这人在膨胀的心态被打折后,倒是格外的识时务。 知道服毒一事避无可避,眼一闭,一咬牙,直接把这药丸吞进肚子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整个人的生气都没了三分。 至于未来孟昭会不会信守诺言,他并不奢望,只是能多活一天是一天罢了。 见状,孟昭脸上的表情缓和,温声道, “好,孙公子如此痛快,有英雄气,不愧是孙家子弟。 地上凉,快点起来吧。” 孙传山闻言,默默的从地上爬起来,浑身无力的坐回椅子上,一面苦涩的对着孟昭强颜欢笑,一边琢磨着怎么能把那伙人给出卖了,还能不涉及到自己身上。 不过,孟昭真正的目标其实是白杨,因此又道, “那么白杨呢? 我相信孙公子和他没有联系,他也的确消失无踪,但相比我们,孙公子和他认识这么长时间,应该对他十分了解,能不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对白杨,孟昭感到十分棘手,这个人胆子大,行事无忌,也颇有手段。 他真怕时间拖得越久,想要找到白杨的可能性越低。 孙传山此时满脑子都是取悦孟昭,好让这位爷大发慈悲的给自己解读,因此格外卖力的回想,就希望能有只言片语帮到孟昭。 还别说,他这个人记性不错,而和白杨也认识有几年时间,多多少少知道对方一点私事,道, “孟公子,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可能找到白杨的下落。 可能就是三两年前吧,他很喜欢一个迎春搂的姑娘,想要给她赎身,只是关系和银子不够。 当时我和他相处还算融洽,就帮了他一把,那个姑娘还是走的我的路子,以我的名义赎身的。 所以我才记得这么清楚。 后来虽然不知道他将这个女人安置在什么地方,但我听他话里的语气。、 好像是有后了,那一段时间,他整个人也显得很是兴奋。 孟公子不妨让您手下的人,朝着这个方向追查,或许能有收获。” 孟昭先是一惊,因为据吕忠调查,那白杨在庄子里无亲无故,也没有娶亲生子。 想不到暗度陈仓,在外面给姑娘赎身,还有了孩子,却从没和任何人说过。 从这一件事来看,白杨早就有叛走之心。 随即就是一喜,这迎春搂的姑娘,卖身契都有详细的备案,而且走的是孙传山的关系,想要借此顺藤摸瓜,找到白杨,并非痴心妄想。 果然,卖队友这件事,还得看孙传山。 第三十一章 来客 最后,孟昭对孙传山道, “孙公子,说完这些事,咱们再来谈谈你的赔偿问题。” 一说起这个,孙传山就显出几分肉痛之色,语气含糊的道, “孟公子,不是我刻意推脱,如果有钱的话,我胆子再大,也不会招惹你们孟家啊。 所以,能不能宽限我几日?我去想办法,多凑一些钱出来。” 孟昭笑笑,钱财对他来说,不过身外之物。 或许重要,但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重要,说道, “孙公子,你误会了,在下说的,并非钱财,而是想要看看你孙家的一些古董宝物。 这是在下的一点个人爱好,尤其喜欢那种曾被强大武者把玩鉴赏过的宝物。 你放心,我只是看看,满足心内的某种念想,绝无染指之意。” 孟昭此举,就是想要通过孙传山,来搜刮孙家古董宝物当中可能存在的一些能量点。 这玩意比较虚,只有照天镜能察觉并吸收利用,所以孟昭才打起了孙传山的主意。 毕竟孙家是与孟家齐名的豪族,纵然弱,也弱不到哪里去,肯定会有好货,说不定就能让他的能量点再度充裕起来。 孟昭经历过被袭击一事,对于武力更加看重。 当时,他身边守卫的力量,不可谓不大,但依然被人近身,最后可倚仗的还是自己的武功。 故而,对于能快速提升他武学修为和素养的能量点,格外渴求。 一听这话,孙传山心头略微轻松几分,若只是如此,倒不会让他为难, “此事简单,在下收藏的宝物不多,但父亲,兄弟们都有库藏,借来把玩两天,然后送回去,想来应该能满足孟公子的癖好。” 此番密谈,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孟昭方才带着吕乐离开,走时笑容满面,显然收获极大。 与之相对,留在含香房间内的孙传山却是愁眉紧缩,将白杨,还有那些办事不利的家伙,通通骂了个遍。 等收拾好心情,最后才叫醒被打晕良久的含香,再度喝起闷酒。 这才是真正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孟昭回到府中,在自己所在的空旷庭院当中,练了几遍罗汉拳。 他也不是单纯的在练,而是一边练,一边思考。 与照天镜传输过来的修行经验相互参照,以此来推进拳法修为。 这就是高效率的修行方式,比起苦笨的锤炼方式,更显智慧。 在他看来,照天镜可以利用,甚至重用,但不能完全依赖。 自己也要做好能做的,除了日常吐纳,同样要将所学武功进行钻研领悟。小说 并且武道修行绝非一朝一夕之事,贵在持之以恒,只有勤练不辍,才有攀登顶峰的可能。 接下来的两天,孟昭生活的极有规律。 大部分时间,都在雷打不动的修行练功,看书,增长智慧和阅历。 偶尔过问一下二房生意上的事,学着掌控二房的势力。 此外,亲身去孙传山的家里,搜刮了一波能量点,照天镜的能量点,从原本的3900,变成了9700,就差三百点,就能破万。 可惜的是,如此规模的能量点,仍不足以显现出孟昭的特殊体质。 至于追查白杨,还有设下陷阱埋伏,诱捕袭击他的那群武者之类的琐碎事情,都尽数交给吕忠还有吕乐父子来办。 他只需要知道结果,以及在关键判断问题上,做出决断。 孟昭认为,要想做事,不论大小,都要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吕忠吕乐父子乃是难得的大管家式人才。 除了任何情况下都要有的提防之心,放权给他们去做应做的事情,是很有必要的。 正如刘邦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不如张良;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不如韩信。 但能驱使这三大人杰为其所用,尽展其才的刘邦,才是真豪杰,真帝王。 孟昭不敢自比汉高祖,不过凭心而论,他自己若是被众多的杂事琐事给牵扯心神,分心他顾不说,能否做好也是一个未知之数。 两天时间匆匆而过,孟家的长辈们仍在外面做事,未曾返回。 孟昭这边没有收到关于白杨以及孙家那伙武装势力的好消息。 第三十二章 强硬 一边说着,陆顺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孟昭,心内不禁暗暗生出几分好感。 比起孟希强势霸道,孟文沉稳大气,孟昭相貌更加英俊,气质更显温润。 并且举止得体,整个人的感觉,就像是山间一株青松,傲然挺立,卓尔不群。 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的立场,好感归好感,是敌是友,还未可知。 要知道,今日之事,他既是为主子办差,也是来试探这四公子态度的。 那晚孟希因为得知孟昭去赴了孟文的宴席,有些气愤。 原话可是直接让陆顺告知孟昭,是他这个大哥看上了红叶参和狼毒草的生意,让他让出来。 态度强硬,行事太过霸道,难免让人生出反感。 但陆顺思索再三,主动将这件事背在自己身上,说是自己自作主张,为了主子分忧,这才来找孟昭的,就显得很有水平。 第一,将自家的主子孟希从这件事摘出去,不管孟昭信不信,都无关紧要。 态度上做出来,比事实更重要。 第二,就是有一个缓和余地。 纵然不许,事情没有办成,明面上也不影响两房主子的关系。 所有的过错,都是他一个人的。 这就是一个合格且优秀的工具人该有的思想。 孟昭尽管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和弯弯道道,但很清楚。 陆顺此来,绝对是大哥孟希的意思,而不是他自作主张。 对于这陆顺,也不免的有些刮目相看。 吕乐与之相比,潜力更强,但未经雕琢,远不如这人圆滑和经验老到。 不过他相信,同等年岁和经验下,吕乐只会比这陆顺出色,而且是远远超出。 正好,他这两天也接触了一些二房的生意,知道这红叶参和狼毒草的重要性。 红叶参,顾名思义,是一种长着红色叶子的人参,性燥,喜阴,武人服用,不但可以固本培元,还能一定程度的提升肉身强度。 是一种很宝贵的,可以用于横练修行之法的药材。 像是孟昭产业下的红叶参,就供应南安郡城内外的一些帮派势力,每年产量不多,却挣到手软,并且得到一众势力的好感。 代表性的就是玉骨门。 玉骨门是个总人数不过几十人,但高手辈出的小型门派,实力在这南安郡当中排得上前列。 因为此门中人,除了修行内力,还兼修体魄,实力强劲。 尤其是门主玉朝恩,修成玄冥玉骨,更为先天九窍的修为。 一身实力绝对是强者中的强者。 得到这样的强者和势力的好感,绝对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而红叶参,一定程度上维系了双方的关系。 再说狼毒草,这是一种生长在茫茫大山间的特殊植物,通常长有六片叶子,每片叶子上都有尖锐且附着毒性的直刺,十分坚硬。 这种植物,无法用来入药,也无法用来修行,但可以用来制作诸如长鞭之类的兵刃。 在某些掌握有锤炼秘法的人手中,往往能化腐朽为神奇,将这普通的狼毒草,摇身一变成威力恐怖的狼毒鞭。 在高手用来,灵活多变,刚柔并济,既可以撕裂刀剑,也可以裹缠人身。 同理,狼毒草供养的范围更加广泛,带来的利润和效应,也不在红叶参之下。 可以说,这两种生意,任意一门,不但可以养活二房的日常支出,更能让二房和外界加强联系。而不局限在孟家之内。 而这两样生意,都是孟正安健在的时候极力促成发展的,因此一直归于二房,而不是整个孟家。 在不考虑地灵珠的情况下,庄子损失的那两仓库药材以及三十亩药田,和这红叶参以及狼毒草的价值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但,现在,大房的孟希,竟然想要让孟昭将这两样生意拱手相让,这实在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孟昭能够理解,孟希现在迫切的想要增强自己的实力,压服一直和他竞争的弟弟,从而确定继承人的位子,为此强取豪夺,也在所不惜。 红叶参和狼毒草的生意,金钱价值倒还罢了,更重要的是人脉资源,这会给孟希带来难以想象的帮助。 故而,他才想要从自己手里,抢走这笔生意。 但,想可以,做,不行。 因为这涉及到一个家产分配的问题。 今天他孟希可以抢走红叶参和狼毒草的生意,明天是不是就能将二房旗下的庄园土地,商铺生意都夺走,后天是不是将整个二房都纳入自己的掌中? 不管他有没有这个心,至少这个行为坐实了这种可能性。 这是一种原则性问题,故而,孟昭不能让,也不敢让。 如果真的让了,最直接的,或许就是吕忠对他失望透顶。 故而,孟昭也是直接回绝道, “陆顺,我可以把话明摆着告诉你,这件事绝无可能。 是你的意思也好,是大哥的意思也罢,都可以死了这条心。 红叶参和狼毒草,乃是家父在世时一手促成且发展起来的生意,利润其次,象征为重。 今天我要是将这两门生意交给你们,日后到了黄泉路上,有何面目面对家父? 所以你也不要怪我不近人情,这件事就算是大伯要我交叫出去,我也要到宗祠里,去问问列祖列宗,究竟我孟正安一脉,还算不算是孟家人。 若是连宗祠都无法得入,我也要持天伤三宝,入京面见大帝,求他为我做主。” 孟昭一开口,陆顺就知道不妙,因为对方的神色转化的太过明显。 那种勃发的怒气,还有眼神当中掩饰不住的寒芒,都诠释了这一点。小说 但当话说到后面时,陆顺才知道自己完全小瞧了这位四公子。 尤其他话中的内容,直接把他吓了一大跳,脸色简直难看的能滴出水来。 这话更直白的点来说,别说是你孟希,就是现在的孟继组,想要从孟昭的手上拿走一些东西,也得掂量掂量。 同是血脉亲族,叔伯兄弟,夺取侄儿,弟弟的财产,眼中可还有列祖列宗? 若真不念及骨肉之情,孟昭还有一层从三品的天罡卫清贵身份,持天伤刀,天伤牌,天伤印三宝,自可直入玉京皇庭,面见大帝北堂盛,求一个公道。 真要是到了那一步,只怕孟家将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孟继组也可以直接自缢在宗祠之前了。 第三十三章 好消息 之前孟希也好,陆顺也好,甚至于孟文等人,对于孟昭的印象和了解,大多源于十年前的那个孩童时期。 那个时候的孟昭表现的比较柔弱,文静,不似旁的孩童那般调皮捣蛋,可能也和双亲俱失有关。 这些年来,孟昭一直在大慈恩寺当中生活,远离家族,性情如何,并无人知晓。 故而孟希等人,完全是用一种看不谙世事的孩童的目光,来看待孟昭。 毕竟一个在和尚庙里,吃斋念佛了十年时间,一直鲜有外界联系和教导的人。 怎么可能逆天成长为一个杀伐果断,城府深沉之辈? 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一些。 但事实就是,这个孟昭是假的,非但没有在寺庙里蹉跎十年岁月,反而两世为人,智慧算不得多么出众,但为人清醒。 知道什么对自己至关重要,什么对自己无关紧要。 无关紧要的利益,可以让出,求一个安稳。 至关重要的存在,必须据理力争,寸土不让。 所以,孟希和陆顺以为孟昭会随意被糊弄,甚至被吓唬一下就会就范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 陆顺一时间汗如雨下,整个人直接跪倒在孟昭的面前,赔罪道, “四公子稍安勿躁,小的并无任何不敬之意,更无挑拨四公子和少爷关系的想法,只是来前并不知晓这两门生意是二老爷生前留下的,这才冒昧而来。 请四公子放心,此事小人绝不会再提,也会劝说我家少爷,将这件事放下。” 陆顺心里是有些憋屈的,他来前其实想了好多种孟昭可能的反应。 但绝没有这一种如此的意外,孟昭表现的太过激进了一些。 大有一言不合,直接掀桌子的想法,闹僵起来,最后倒霉的只会是他这个外姓人,而不会是孟家人。 甚至于真要是闹到家主那里去,他的主子孟希都要倒大霉,故而认怂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至于他先前准备好的所谓各种利益交换和割让,根本无从谈起,他们的诚心,自然也就难以让孟昭感受得到。 生怕孟昭就此和孟希彻底闹掰,陆顺还专门肃清了一下两方之间的关系,免得将二房推到孟文那一边去。 孟昭爆发过后,也冷静下来,目光冷淡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陆顺,轻声道, “先起来吧,可能也是我的态度过激了些,让你误会了。 对于大哥,我还是很钦慕和敬佩的,并无任何不敬之意。 这样吧,你回去可以跟大哥说,红叶参和狼毒草,为家父生前遗留,是我的一点念想,绝不可外让。 至于其他的,二房所有,大哥若想要,尽可以拿去。” 这当然就是以退为进了。 漂亮话是这么说,态度也做到位了,也算是够意思了,至少维持一个体面。 你孟希要真是蹬鼻子上脸,脑袋抽风,把二房当盘菜,这也要,那也要,恐怕最后大家的脸面都不会好看。 陆顺为人机敏,自然听得出孟昭此话的言外之意,心中略微放松一些,回道, “小人明白了,这就告退。” 今日此行,可谓是将主子交代的事办的稀碎,红叶山也狼毒草是别指望了。 万一动了这块蛋糕,是一定会惹恼孟昭的,这一点陆顺万般无比的确定。 至于孟昭对于大房两个兄弟态度,陆顺倒是琢磨出点意思来,准备回去和孟希说道说道。 等陆顺离开,将书房的门关上,孟昭方才冷笑一声,将手里的佛珠丢到桌上,眼神冷的刺骨。 他眼下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地灵珠一事上,这是第一要务,为此连孙传山都能暂时讲和利用。 也因此,他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大房的两兄弟多有纠缠,分心他顾。 却想不到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差点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撒尿。 是可忍孰不可忍,故而才直接激进回绝。 他的这种态度,可以明确的传达给孟希一个信号,别以为老子是软柿子,你想捏就捏。 至于这种行为是否会得罪孟希,答案是一定的,但也根本不重要。 只要自身实力够强,二房的势力变大,成为连孟继组都无法轻视的程度。 那么区区孟希,又能拿他如何? 打铁还需自身硬,他也是经由孙传山一事,才想通这一点。 再不济,在羽翼未丰的情况下,他也可以直接和孟文抱团取暖。 你老大霸道,容不得我,自然选择对他更友好,也更值得投资的老二了。 至于之后是给孟文当小弟,还是互相利用,又或者是反客为主,将其掌控在手心,就看孟昭自己的能力了。 抛开这件略显糟心的事,吕忠和吕乐那边倒是有一些好消息传来。 先说白杨,此人从迎春搂赎出来的那个姑娘,乃是南安郡下辖一个小县的贫民之女,当初为了给自家弟弟治病,自愿卖身进迎春搂换取钱财。 由此看出,这女人对老家的亲人们很有感情,吕忠也是查到这点之后,觉得是一个追查的方向,已经亲自带人前往那个小县追寻白杨的踪迹了。 至于能否成功,孟昭不敢说一定,但六七成的把握总是有的。 从白杨刻意制造假死这件事来看,他是想要隐姓埋名,就近生活下来的。 这或许和那个迎春搂的女子有很大的关联。 若不然,此人无牵无挂,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大雍皇朝地域辽阔,占据赤县神州的大半精华之地,离开冀州,到哪都能潇潇洒洒。 甚至于,离开大雍皇朝,四方天地,无边无涯,总有他栖身之处。小说 而吕忠历经数十年风雨,不论是个人的武道实力,还是手下的办事之人,又或者是经验能力,都无可挑剔。 若吕忠都不能顺利将人带回来,他孟昭就算亲自出马,大概也可能无功而返。 至于吕乐那边,则要繁琐一些。 孙家的那伙武夫,是在一个叫孙传星的人手底下做事,此人乃是孙传山的堂弟,比较神秘,似乎是孙家的一个重点培养对象。 要想在不惊动此人的前提下,将那伙人抓住拷问,事后还能隐瞒下来,很考验吕乐的能力,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压力。 故而,这两天来,吕乐忙的脚不沾地,连孟昭都时常看不见影子,怪想念的。 不过,有孙传山这个内奸帮忙,想必最后也能如愿以偿。 第三十四章 反应 另一边,陆顺离开西苑之后,忧心忡忡的往北苑走。 路上遇到打招呼的下人仆从以及巡逻的护院,都无心理会,让不少人心中疑惑,以为发生什么大事。 北苑当中,一个原本空旷的大院内,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场子,上面有几个戏子正穿着戏服,拿捏着嗓子,绘声绘色的表演一段儿子继承家业,将家族生意发扬光大,得到外界赞赏和认同的戏码。 孟希翘着二郎腿靠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抚着一只肥肥胖胖的大白猫,眼神眯着,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出戏。 他爱看戏,是兴趣爱好,因此时常雇佣戏班子来孟府搭台唱戏。 而这段戏,则是他特意指定让人编排好,并表演给他看的。 大大满足了孟希的个人心里欲望,毕竟他朝思暮想的,就是继承南安伯的爵位,成为孟家真正意义上的主人,带领孟家成为媲美九姓的大家族,超越先祖孟神通。 这九姓,泛指当今之世,最为显赫和富有权势的九大家族,都是当初平定乱世的那一次泰山会盟崛起的。 诸如皇族北堂氏,圣人世家孔氏一族,战乱年间,一度崛起并和北堂家争锋天下的金陵沈家,疑似中古大唐遗脉留下的徐州李氏一族等等。 他们不但都是有着绝顶的武道传承,底蕴深厚,而且都在朝堂当中,拥有极大的话语权,属于真正的顶级豪门,吃到了开国红利。 相比较之下,孟家在天下也有名望,但也只是二流。 放眼冀州,才能排的上号,自然而然,就要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了。小说 而孟希也不是眼高手低,他的母亲就是出身孔氏一族的贵女,和孟继祖乃是政治联姻,这么多年下来,孟家没少得到帮助。 故而,孟希有时候才表现的如此霸道,父族厉害,母族更强。 若不是他二弟乃是一奶同胞所生,岂有资格和他一争高低? 陆顺来时,正见到孟希看一段戏看得津津有味,笑容满面,显然心情甚佳。 在见到陆顺过来后,孟希一边捋顺着手里面大肥猫的软毛,一边招呼陆顺道, 第三十五章 冷静 孟希本就不善的表情更显凶恶,一对漆黑的瞳孔满含杀意的看向陆顺, “陆顺,你这个狗奴才,难道也想学孟昭造反吗?” 若不是心内还有几分理智,陆顺在他心里也有几分地位。 只怕孟希当即就出手将这敢悖逆他命令的奴才给轰出这个院子了。 孟希比较为人诟病和长辈不喜之处,就在于为人过于霸道自我。 有时这是一种强势和自信的表现,但也不可否认,是一种可以被利用的缺陷。 陆顺虽然被骂,脸色愁苦,但主意不变,苦口婆心的劝道, “少爷息怒,小奴万不敢对您有二心,更不敢造反。 一片拳拳之心,全为少爷考虑。 这四公子孟昭如今已经知道咱们对待红叶参和狼毒草的态度,有了防备。 若是少爷立即就对这两门生意动手脚,势必会被四公子察觉出您的敌意。 此举无异于惹怒他,更有极大可能将四公子孟昭推往二少爷那边去。 所以小奴恳请少爷三思而行,不要为一时之气,而延误了大事。” 这样浅显的道理,孟希作为孟家苦心培养的后继之人,岂能看不出来? 只不过,看得出来,未必能忍得住内心的愤怒。 性情这般,如之奈何。 就像是许多浅显基本的道理,早睡早起,少熬夜,少抽烟喝酒,对身体有好处,但又有几个人能做得到? “那难不成就任由他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不成?还有经历这次这件事,想不得罪他都难。 ,反倒不如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知道,和我作对是什么下场。” 孟希心中仍残留一丝不甘,目光直视陆顺,坚决道。 他觉得,老二孟文是用示之以恩的方式来拉拢孟昭,他再做同样的事情,想必也比不上老二。 还不如示之以威,让孟昭投鼠忌器,不敢轻易下场。 陆顺摇摇头,回想起自己之前在书房中观察到的孟昭种种,回道, “少爷这种想法本没有错,但也要看对象是谁。 四公子孟昭心有猛虎,暗伏蛟龙,绝非轻易低头认输之辈。 更大的可能是,激起他的反抗心里,将他推给二少爷那边。 小奴还是那句老话,对于四公子孟昭,只能安抚,拉拢,不宜打压。 小奴也敢肯定,只要少爷不曾主动的对四公子显露敌意,他都大概率不会倒向二少爷那边,至少不会那么快的表明立场。” 孟希闻言,一时间有些失神,他向来霸道,却忘记了,一旦旁人不买他的账,那么这种霸道的行事作风,只会成为激化矛盾的导火索。 陆顺的话让他怒火稍去,理智许多,思索再三。 按照常理,他是孟家的嫡长子,论身份,乃是当之无愧的继承人,板上钉钉。 然而,因为孟家家主孟继组这个人务实好强,曾亲口对他们两兄弟说过,希望选出一个不论武功,还是能力都为更强的那个人继承孟家。 两个人,也只能用最良性的竞争方式来表现自己,但凡有对兄弟手足动杀心的,孟继组不但会废了他的武功,还会将他一生圈禁在府中,自然而然的与孟家继承人身份脱离。 故而,两人这几年来,都是倾尽全力的提升自己,表现自己,而不敢走歪门邪道的路子。 作为个人能力的体现,麾下的势力和身边的朋友,也是很浓墨重彩的一笔。 假若孟希真的将孟昭这个堂弟,还有整个二房都逼到自己弟弟那边,在孟继组心中的评价,肯定是要下调一大截的,这是他决不能忍受的。 陆顺深知孟希的秉性,更清楚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来说服他,所以点出这些,让孟希明白,现在真正处于被动的是他,而不是孟昭。 更何况抛开血脉亲族,还有二房势力不谈,孟昭身份清贵,有官品在身上,这是有别于一般人的优势,并非轻易能折辱而不付出代价。 外加孟继组和孟弘道这兄弟两个必然对离家多年的孟昭心存愧疚和疼爱,在这种情况下将孟昭惹毛,岂非是不智之举? 有些事,上头了,可能怎么都想不透,但一旦冷静下来,思维恢复正常。 这些显而易见的事,自然也就看在眼里。 孟希压下不满还有愤怒,眼中更多思索,过了片刻,忽然道, “对了,父亲和三叔他们是不是马上就要回来了?” 陆顺有些愣神,明明说着孟昭的事,怎么忽然绕到家主身上了? “没错,小奴记得,家主和三老爷他们已经离府一月有余,连四公子回府都未能及时接见。 第三十六章 算计 根据孟继组此前和孙家家主的商议,此次决武擂,共分为三场,出阵之人,均为两家血脉子嗣,而不得由外人介入。 每一场,双方也各自拿出价值对等的宝物或者秘籍,或者财富等等,来进行赌斗。 胜者可以同时获取两样宝物,败者一无所有。 三战两胜的那一家,甚至三战全胜,可以顺利的去谋取那矿山,另外一家不得阻挠。 赌性可谓极大,也必然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强大自信才敢采取这种方式。 此外,这样的决武擂,还必须有强有力的见证人作为保证。 一般情况下,是没人违背的。 至于出战双方彼此的年纪,也相约不得超过五岁。 在保证公平的基础上,照应两家子弟因为年岁差距过大而产生的问题。 孟家下一代的嫡系子弟不多,统共也只有那么几个人。 男丁方面,有大房的孟希,孟文两兄弟,二房的孟昭,还有三房的孟延和孟川两兄弟。 孟延和孟川,乃是孟昭三叔孟弘道所生两子,孟延岁数略大,家族排行第三,而孟川年纪比孟昭还小了两岁,故而排名老五。 只不过,孟延性情恬淡,对于家族事务不怎么放在心上,一直在外游历,还经常闹出一些风流韵事,没少惹孟弘道生气。 相比之下,孟家的老五孟川不但习武天分极高,而且也热衷于练武,有小武痴之名。 之前原订的出阵之人,就是孟希,孟文,还有孟川*****孟家子弟的未来,可谓满载荣耀和期许。 在这种前提下,孟希提议,让孟昭参加这场决武擂,用意实在不明。 说是好意吧,的确是,因为这的的确确是一种荣誉,能代表家族出战,本身就说明了自己的优秀且强悍。 而且若是得胜,能获得两样赌本。 这种能被两大家族拿出手的赌本,肯定差不了。 但对于孟昭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因为若是在这种场合下败了,对于个人声望和信心的打击,将会是无与伦比的。 更何况孟昭自小离家,未曾接受过正统的武道教导,连孟氏一族的家传神功赤旗令都未曾得传,只或许在大慈恩寺练过一些粗浅武学,怎么可能赢得了孙家的年轻俊杰? 陆顺有些犹豫, “少爷,此举怕是有些不妥,而且老爷恐怕也不会答应!”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嘴巴一动,就能立马拍板决定下来。 其中涉及到的利益,着实不小,不然也不会让两大家族用决武擂的方式来决定归属了。 他都能想得到孟昭的劣势,孟继组这个孟家之主会想不到吗? 孟希得意一笑,瞳孔当中闪烁着兴奋的色彩, “正常情况下,当然不妥,不过若是我那二弟忽然身体不适,无法上台对战了呢? 老三一直在外面跑,见不到人影,而且他向来不喜练武,功力浅薄,不值得浪费时间和精力调教。 这样的情形下,父亲就算不愿意,肯定也得答应下来。” 陆顺闻言,心中就是一惊,他从孟希的这句话听出另一层意思,似乎他能随时随地的就令自己的弟弟孟文生病,甚至亡故? 那么,是二少爷身边的近人,有少爷安插的人在里面? 再往深了想,若不是顾及到长辈们的反应,少爷会不会真的让二少爷“病逝”? 这个疑问盘桓在陆顺的心中,他尽管很清楚自家少爷是个性情凉薄且心狠手辣的人,但到底是一奶同胞的手足至亲,应该不会吧! 犹豫了一下,陆顺咽了口唾沫,表情有些紧张的问道, “那,既然是这样,少爷是打算利用这个机会,来打击四公子的名望?” 孟希笑而不语,将目光转向西侧白云朵朵的天空上,语气缥缈道, “或许吧,如果的无法赢下这一场决武擂,那么战败后带来的耻辱,名望的打击,还有父亲三叔的失望,已经足够报复他了。 而他,绝不会知道,这件事起因在我,而只以为这是家族重任,难以拒绝。 甚至于,他还会迁怒于老二,毕竟若非老二临时退出,岂会让他出丑? 对我来说,岂不是很有利!” 既能出一口今日的愤怒怨气,又能挑拨孟昭和孟文的关系,一石二鸟,的确对孟希很有利。 但,陆顺还是不能理解, “若是如此的话,岂不是对咱们孟家的利益有损? 而且矿山之争一旦失败,咱们孟家面对孙家,或许就会不负昔日的强势。 郡内,甚至冀州的那些墙头草,也会蜂拥过去,追捧对方,给孙家造势,少爷是不是再想一想?” 捧高踩低,向来是势力的走向和行事作风,和个人无关,全为利益,陆顺此言大有可能发生。 个人的义气之争可以有,但决不能损害集体的利益,这是原则性问题。 若孟希真的连这一点都参不透,实在是不配当这个孟家的主人,陆顺的心里多多少少也会有一些想法。 忠心不假,但不论多么忠诚,他都是一个人,有着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思考方式和判断力。 孟希自信一笑,骤然从椅子上站起,身躯挺拔,剑眉飞扬。 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强大而又霸道的气势,更有滚滚热浪蒸腾着空气,将整个院子置身于一个熔炉当中一般,傲然道, “输?在我孟希的字典里,就没有输这个字。 还有老五,他这个小子天资之高,连父亲都赞不绝口,曾亲口誉为我家之虎儿,勇悍绝伦。 和他相近年龄的人里,又有谁能胜过他?” 陆顺这才想起,自家少爷武功莫测,不但修行孟家赤旗令神功,还通晓圣人世家孔家的一些武学。 另有一个五公子天资卓绝,武道狂人,纯以天赋而论,怕是如今的孟家第一,被寄予厚望。 面对一向拉拢外族高手为己所用的孙家,这胜率还真是拉满了。 但,万一呢? 不过这个万一,陆顺不敢说出口。 因为他深知孟希的性子,就算说出来,也只是徒惹少爷动怒,而没有任何帮助。 不过,陆顺还有另一个疑问, “假如四公子赢了呢?少爷又该以何种态度面对四公子?” 听到这句话,孟希身上的气势和狂傲劲一敛,澎湃的内劲也收回体内,淡淡道, “若他能赢,自然值得我另眼相看,届时再去收拢招揽他,也为时未晚。 强者,总是指的尊重的,不是吗?” 陆顺感叹,果然,少爷终归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 若是真能如此,不但是少爷之福,也是孟家之福。 只是这帮人无论如何都料想不到,如今的孟昭,绝不能以常理揣度之。 第三十七章 陷阱 当夜,南安郡城外北方四十里外,一座荒凉的破败庙宇当中。 十数个身着夜行衣,手持利刃凶器的大汉隐藏在其中。 庙宇是一座水神庙,可惜早已经无人祭祀,墙壁斑驳开裂,神像也是被人折断头颅,丢弃到神台的右前方角落里,在黑夜当中,显得十分诡异阴森。 这十多人,分散开来,占据前后两殿庙宇的隐秘位置,利刃出鞘,紧握手中。 而在后殿堂上梁的横木上,卧着两个蜷缩身躯,带着面罩的汉子,一边侧耳倾听庙外的动静,一面低声耳语私聊。 一人问道, “大哥,我就闹不懂了,咱们明明是传星公子手底下的武人,干的事虽不能说都是光明正大,但至少不会亏了心。 如今可倒好,被借兵给孙传山这个小子后,接二连三的干一些偷鸡摸狗,巧取豪夺的勾当。 上次的事,更是损失了不少弟兄,小弟心中实在不痛快。” 那被叫大哥的汉子叹息一声,摇摇头,无奈道, “主子们的事情,咱们是咱们这些底层的人能知道的? 上面怎么吩咐,咱们怎么照办就好,总好过以往漂泊江湖的日子。 至于绑架孟昭那件事,倒不能怨孙传山,他的消息已经很详细了,只是咱们自己实力不济。 还有,孙传山再怎么说,都是孙家的公子,也是咱们传星公子的堂兄,不可对其无礼,不然对你没有好处。” 这番话,也是道尽了底层武者的辛酸,没有一个强横的势力支持,自身又没有奇遇或者天资绝高,在武道这条路上,是绝对走不长的。 他们这些兄弟,原本都混迹在江湖当中,打打杀杀了一些年。 偶然被孙家招揽,成功进了豪门大族的院墙,不再是底层的草根。 平日里有固定且丰厚的薪俸,遇到任务,还有更多的奖励以及额外收入,而大部分时间,可以用来享受生活,教导下一代,过上一个安稳平定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固然格外珍惜。 只不过,人有旦夕祸福,他们也不是每次都能全身而退,就如同两日前的那场袭击埋伏,本以为信息详尽,计划周密,可以手到擒来,最终却功亏一篑,而且损失惨重。 这可都是跟了他很多年的老兄弟,武功未必多强,但忠心耿耿,敢打敢拼,可是说损失一个就少一个,不可弥补的那一种。 唯一欣慰的是,孙传山这个人尚有几分道义,没有因为任务失败而迁怒他们,反而厚厚抚恤了那些战死的同袍们,让他心中慰藉。 这一次,孙传山这纨绔子弟不知从哪里得来一个消息,今夜将有一批价值不菲的玉器从南安郡运往通县小城,因为这批货属于黑货,也就是来路不正,故而,专门挑夜晚赶路,而且守备之人不多,有劫掠的可能。 按照孙传山的意思,这次抢到的货,他本人只拿六成,剩下的四成,通通归他们自己所有,可以私下分配。 兄弟们一起算了下,如果干完这一票,他们至少几年之内不用再为钱财和修行资源而忙碌了,而且抢的是黑货,属于黑吃黑,也没有太大的负罪心理。 总的来说,这笔买卖很划算,更何况孙传星也答应了孙传山,他们只能照办。 那汉子被自己大哥教训了一通,撇撇嘴,有些不忿,但碍于他过往的威严,又不敢反驳,只能一个人缩着身体生闷气。 正在这时,破庙里的人耳边都听到一阵阵马蹄,车轮滚动之声,想来是猎物来了。 “嘘,不要说话,咱们等的人来了,这一次应该比上次的任务轻松一些,不过也不可大意。 毕竟这批玉器价值不菲,护送的人肯定是亡命徒,小心应付。” 这大哥对着身旁的汉子说了一句,就用了不知道什么法子,将整个人的气息还有波动收敛下来,宛如一滩死水,没有任何的生机和生气。小说 更准确的说,整个人像是和这条横梁融为一体,显然敛息藏气的功夫很强。 旁边的汉子也如这大汉一般,只是显然对这门敛息藏气的功夫修行不到家,难以做到大哥这般境界,略有几分生涩。 过了片刻时间,载着几车木箱的车队缓缓驶入这破庙的前殿,传来声声呼喊,做出一副马上要生火做饭,原地休整的放松状态。 这伙人自然就是吕乐为首的孟府人马假扮的了。 此行吕乐为求万无一失,带了二房的众多高手齐齐上阵,光是后天大成境界的就有五人,剩下的十来个清一水的后天小成,开辟丹田的武者,手上功夫都很硬。 用来对付这群残兵败将,绰绰有余。 也就在众人进这破庙当中不久。 孙家的这伙武人便按照之前商议好的计划,纷纷从各个隐秘角落突兀出现,朝着这伙看似毫无防备的人狠下杀手。 不过,迎接他们的,并非惊慌失措的尖叫和仓皇狼狈的逃窜,而是十分强有力的反击。 插在四周,影影绰绰的几个火把下,映照出不断交错且拉长的影子。 叮叮当当的刀剑互拼,金铁铿锵之音,还有武者奋发丹田之气,厮杀吼叫之声不绝,响彻旷野之内外。 为首的那大汉被对方的表现惊住,想不到对方运送玉器的人如此凶悍。 再定睛一瞧,借着彤红的火光,见到了那后殿正中央位置站着的,不正是前两日在旷野之外伏击的那孟家高手之一吗? 不错,正是那青年,一根长鞭,灵动百变,将他身旁的暗器高手追逐不休,甚至险些让他暴露了行藏,不但武功,嗅觉也是相当的敏锐。 青年身材普通,衣着朴素,此时正瞳孔绽放寒芒,背负双手立在后殿中央。 他的表情淡漠,对这四周发生的难分难解的厮杀,浑然不放在心上,只是冷冷注视着他。 似乎,在一开始,他的目标已经对准了这个人。 两人的目光交错,黑暗的环境下,似乎迸溅起了耀眼的火花,瞬间都记起了对方。 吕乐的心中瞬间燃起熊熊战火,还有洗不尽的屈辱。 这人,正是当天躲在草丛当中,等那怪人将他引诱走后,骤然出现,袭向孟昭的那个通晓大力鹰爪手的高手。 也正是他此行的主要目标。 第三十八章 激战 吕乐圆脸紧绷,表情肃杀,似乎连四周的空气都凝滞几分。 四周交手的孙孟两家的高手,也似乎本能的感应到什么,自发的远离两人所在的中心地带。 那鹰爪高手在见到吕乐的一刹那,瞬间想通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运送黑货玉器的队伍,而是孟家有意识对他们进行打击报复的阴谋和陷阱。 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分辨,究竟是孙传山也被人骗了,给他们的消息有误,还是孙传山刻意将他们出卖。 到了这一步,必须得实实在在的打一场,至于能否逃出去,他仍抱有三分期望。 古语有云,擒贼先擒王,只要将这年轻人击败,或可带着自己的兄弟,全身而退。 两人在认出对方的身份后,表现一致,几乎是同时纵向对方。 人在半空当中,已经剧烈交锋起来。 那鹰爪高手所使的,还是大力鹰爪手的功夫,手法纯熟,爪功强悍,而且似乎用某种秘法特别锤炼过这对肉爪,运功之后,上面泛着不正常的青色,有生撕金铁,爪碎玉石的凌厉之风。 他使用的招数也并不复杂,以大开大合为主,横划竖劈,前推后卸,却有大巧不工之风,并在雄厚的劲力灌注之下,激起烈烈爪风。 偶落到四周撑住这破庙的圆柱之上,瞬息浮现五道清晰的爪痕,可见其威力。 吕乐年纪尚轻,面对如此强敌,毫无惧色,眼神当中战意灼热。 一对肉掌之上泛着淡淡的毫芒,密布雄厚内力,以招拆招,不见烟火。 于轻描淡写之间,却尽数化解那鹰爪高手的攻势。 而且肉掌上强劲的力道如狂潮一般,连绵不断的朝着对方的体内涌去。 鹰爪高手只觉一道道凝练的劲道宛如离弦的箭矢,自手臂经脉蔓延向自己的周身,大肆打乱他的内力运用,气脉一凝,直接落空半招,被打飞出去。 他藏在面罩的表情满是骇然,想不到这年轻人内力竟然如此奇特且强悍。 他尤记得,对方的鞭法灵动如蛇,机巧多变,如臂指使,堪称精妙。 本以为乃是善于柔劲的高手,但而今交起手来,刚猛强势,竟然还比他这个鹰爪手大成的人再猛上三分。 一时间再无任何轻视的想法,猛提一口丹田元气,催出体内被打入的暗劲,衣衫被一道道凝练的劲道穿破,再度踏步上前。 双爪交错,爪心朝下,曲肘向前掏去,正对着的,乃是吕乐的心脏。 吕乐不避不让,弓步前推,四指并拢,拇指曲藏,以快打快…… 一时之间,两人爆发出的战斗声势,竟然直接盖过身旁数十人的混战。 雄劲内力对拼发出阵阵惊雷之声,引得不少人频频侧目。 这次随吕乐出行的高手有王涛一个,他脚下一动,避开对手的长剑一刺,后以掌法印在这人的胸膛上,对方瞬间倒地不起,并未重创,但已经没了战斗能力。 显然面对这种层次的对手,游刃有余。 王涛也被这强悍的交战声势所吸引,抽空又击倒一个对手,以余光观战,暗暗赞道, “小管家的无相混元功,已经尽得老管家的真传,而且年纪如此之小,就有这种火候,看来未来青出于蓝不是妄言。” 吕忠在孟家数十年,呕心沥血伺候三代主人,地位非一般奴仆可比,乃是连当今南安伯孟继组都要郑重相待的狠角色。 他靠的可不是溜须拍马,而是超强的能力还有过人的武功。 这无相混元功,便是吕忠所修行的一门绝技,最高境界,可以修成先天绝顶,比不得赤旗令这等宗师级的神功,但也非常不凡了。 并且此功甚为奇特,修成的内力也好,真气也罢,无形无相,而又刚柔并济,一旦修炼出精髓神韵,威力无穷。 吕忠就曾以这门无相混元功,在初入先天之境后,鏖战一个先天七窍的高手,并以最终负伤的代价,将其击杀。 须知,先天第一个境界就是九窍之境,一窍一重天,代表新的境界和战力。小说 吕忠等于是跨越六个小境界斩杀对方,如此战力,诚谓可怖。 吕乐自然是没有吕忠这等战力,武道境界的差距不提,对于这门神功的理解,也有相当火候的差距。 但不可否认,这样的吕乐,武功已经十分可怕了,更可怕的是,他还有着无垠广阔的未来。 相比之下,鹰爪手高手,以及王涛这般人,眼下或许还能和吕乐过招抗衡,但随着时间变迁,他们未来或许连站在吕乐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第三十九章 逼问 那鹰爪高手脸色苍白,一口口的吐着血沫,内力四散,更加重内伤,惨笑道, “好厉害的年轻人,我记得你,这次应该是设下陷阱来报复的吧,动手吧!” 说着,闭目昂头,等待死亡的降临。 面上虽有遗憾,却无任何惧色,倒也当得起一声视死如归的硬汉之称。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如这鹰爪高手这般从容就义。 当即就有数人惶惶不安的哀声请求饶命,为此做什么都可以。 小小的一座庙宇,也蕴藏人生百态,是美好,还是丑陋,全都直白的揭露出来,让吕乐众人心生感慨。 若有一日,他们遇到同样的处境,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呢? 每个人的心中,都认为自己该是鹰爪高手这般的硬汉豪迈之士,但真当生死临头,未必有几人能做到对方这般不变真颜色! 吕乐将这鹰爪高手击败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眉眼间神采飞扬,一股高昂气势凝聚,眼神中也满是自傲,道, “杀不杀你,我说了不算,等着吧。” 说罢,吕乐吩咐孟府一众高手将这些孙家的武者全部用粗绳绑起来,在这破庙后殿的正中央,排成一列,跪在地上,静静等待。 而后,这些孟家高手就开始散在这破庙的四周警戒,严防有路过之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等待是煎熬的,尤其是这种可死可不死的等待过程,让这些孙家武人的耐性渐渐消磨一空,取而代之的,就是深深的恐惧。 有些事情,可能当时上头,什么都不顾忌,但当冷静下来,是越想越怕的,就比如死亡,哪怕这一众俘虏的老大,那个鹰爪高手,也是如此。 过了也不知多长时间,众人耳中又听到一阵马蹄声响起,而后从破庙外又走进数人,吕乐带着孟家一众高手迎了上去,向着孟昭行礼。 今夜孟昭换了一身黑色常服,高领窄袖,下摆边上绣着淡淡的金纹,腰间悬着一枚玉珏,用红色丝线挂着。 满头乌黑如绸缎般光滑的长发,则向后梳理整齐,戴着一顶玉冠,显得额头饱满光亮,顾盼间自有一股摄人的神采。 并且,似乎是刚刚强硬的回怼了一波大房的孟希,孟昭行走时大步迈进,铿锵有力,多了几分凌厉和刚硬之气,比起之前两天的谨小慎微,更显从容得体。 想想也是,孟昭作为一个西贝货,赝品,在这豪族孟家当中,可谓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个不慎,被发现真正身份,绝对是十死无生。 故而,他说话和做事都留有几分余地,显得温吞文弱。 但凡事都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在度过了这个适应的阶段后,孟昭方才显现出自己性情当中的几分本色。 此时,孟昭已经从报信的那高手口中得知,吕乐此次行动大获全胜,将这次陷阱里的所有孟家武人都擒住,无一遗漏,因此显得十分高兴。 见到吕乐朝他躬身行礼,孟昭连忙上前一步,将他扶起,满面笑颜道, “好,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晓,阿乐你做的不,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等忠伯回来,我会将你的表现告诉忠伯,让他也高兴高兴。” 收拢人心最常见的手段,就是威逼利诱,而高于二者之上,则是情感攻势。 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也最不讲道理的东西,明明很虚无,却偏偏值得许多人为其舍生忘死。 孟昭很看好吕乐,也看重他,希望两人之间,是这种感情为基础纽带的主仆乃至家人关系,而不是那种变数很大的利益关系。 只有这样,未来才好放手让他行事。 吕乐看着孟昭脸上不加掩饰的欣赏和赞许,心头就是一热,热泪盈眶,道, “少爷大恩大德,小奴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这些小事,当不得少爷的赞许。 还有,那天伤了少爷的那个高手也被小人击败,擒拿,如今受了内伤,请少爷跟小奴来。” 说着,便一马当先领着孟昭到了破庙后殿的中央。 此时,遍布灰尘蛛网的神台之上,已经摆放了一枚拳头大小的明珠,散发着来亮彤彤的白光,照亮偌大的后殿。 无头的神像,上面长满黑黑绿绿的毛刺。 四面环境在一番酣战之后,更显破败狼藉。 孟昭刚一走进这破败的后殿中,迎面就见到了齐刷刷头朝门,跪在地上的孙家武人,唇角翘起,心中倒是有几分爽利。 人生惬意之事的其中之一,就是让你的敌人,对手,跪在你的面前臣服。 这种挫败强敌带来的征服欲,是雄性天生就带有的一种特质。 尽管这些杂鱼还算不上他孟昭的敌人,对手,充其量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阻碍。 但即便如此,不可否认,他们的那次袭击事件,给孟昭带来极为恶劣的印象。 甚至若非他有照心镜提升自己的武学素养,将罗汉童子功还有十三式罗汉拳提升至小成境界,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说不定已经成了任人宰割的阶下之囚了。 如今,这些曾想要伤害他的人跪在他的面前,对他来说,心中的畅快是难以言喻。 这跪在地上的十多人本来了无生气,沉闷低着头,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会被如何处置。 等见到孟昭走进来,一个个抬起头,狼狈之外,多了几分期待,希望这位孟家的公子,能在出一口气之后,放过他们。 是的,这十多人,当日都曾亲身经历袭击孟昭那一战,对于这位孟家的公子并不陌生,尽管心中最多的是恐惧,但也存有些许希望。 “把他们的面罩摘了,我要看看他们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竟然敢对我出手。” 孟昭开口第一句,就让跪在地上的众人心头一凉,眼神绝望。 他们之前并不知晓孟昭的性格为人,但从这句话就能看出,孟昭对他们曾参与过袭击一事,是记在心里的,而且好像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周围的孟家高手闻言,走上前,将这伙人的面罩摘下,露出他们的真容。 一个个的,不说歪瓜裂枣,但也挑不出几个出彩的,而且面相大多老成,显得久经风霜寒暑。 其中一个鹰钩鼻男人倒是颇受孟昭瞩目,倒不是对方长得很好,而是面容沉静。 对比其他人的惶惶难安,让人高看一眼。 “你就是当日想要拿下我的那个会大力鹰爪手的人?” 当日此人虽然带着鸟嘴面罩,但两人近距离交过手,孟昭对他的目光很熟悉,印象深刻,一眼认出来。 第四十章 谈笑杀人 那高手抬头看了眼孟昭,只觉这青年风姿比那日还要更出彩三分,平静道, “正是,既然今日我和一众兄弟落在孟公子的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只是希望孟公子能多多为大局考虑,免得伤了孙孟两家的和气。” 他这还是想要用孙家的背景,来迫使孟昭就范,让他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在他看来,孟昭初归家族,行事理当谨慎为主,不会刻意为自己招惹麻烦。 而不管孙孟两家关系多么恶劣,一旦这全面的战争由他挑起,那么必然是一种打击,对于将来的发展不利。 熟料孟昭闻言,竟然哈哈大笑起来,顺手将碧玉佛珠串在左手手腕之上,摇摇头。 从身旁一个孟家武者的手里拿过一柄钢刀,刀身光滑闪亮,隐泛寒芒。 而后随意走到一个满脸哀求之色的人面前,眼皮也不眨一下,手腕挥动,一刀斩下,刀光闪过后,就是血光,刺的人满眼猩红。 一颗好大的人头滚飞过去,几乎是同一时间,鲜血如泉喷涌,喷高一尺,洒了旁边跪着的人一身,可见尽管孟昭并非练过什么刀法,但武学根基摆在这,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都十分可观。 这一幕不单是吓到了跪在地上的这群孙家武者,一个个的脸色发白,目光呆滞,心中满是对死亡的恐惧,尤其是身上被溅到血的几人,更是对孟昭畏如蛇蝎。, 若不是行动不能自由,恨不得立即多叩几个响头,以保心中片刻宁静。 而孟家的那些高手,包括吕乐,王涛等人,也是吓了一大跳。 在孟昭挥刀之前,他们仍看到自家少爷面含微笑,俊朗不凡,刀光闪过,笑容不减,但带给他们的,再不是那种如阳光一般的温暖,而是一种浸入骨髓的冰冷。 谈笑杀人,这样的行径,让这些孟家高手心内一凛。 过往对孟昭存在的些许轻视,消失无踪,转而变为深深的敬畏。 一个好的,合格的领导人,不单单要对内宽仁,更要强硬狠辣,如此恩威并济,才能使人信服。 而今,孟昭这个从和尚庙里出来的少爷,很好的回应了他们的预期,表现与其说是惊艳验,不如说是惊吓。 因为哪怕孟昭是绷着脸,满是怒火的杀人,给他们的冲击也不会如眼前这般大,属实是被震住了。 鹰钩鼻汉子见到这人被杀,心中一凉,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也没了底气。 孟昭笑笑的走到这人面前,手上的钢刀仍残留血迹,将钢刀的刀身,放在鹰钩鼻男子的肩膀上,反复擦拭,方才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笑道, “如何?剐了你们,费时费力,太过麻烦,没必要,杀人倒是简单多了。 另外,看来你也猜出我查到你们的身份,所以才想用孙家来压我。 但就凭你们,怕是还不足以让孙家和我们孟家就此开战,你们不够资格。” 这响亮的一巴掌,拍在鹰钩鼻男子和他的兄弟脸上,火辣辣的疼,却又道尽了现实。 杀他们,和杀孙传山,是两种性质。 他们是孙家家主的血脉孙子吗?他们能代表的了孙氏一族吗? 好像都不是,也都不能,那么,他们其实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见没人说话,孟昭满意的点点头,将钢刀从他的脖子上移开,丢回给自己的手下,继续道, “很好,看来你们都想明白自己的处境了,那么,现在就看你们的选择。 是想死,还是想活?” 鹰钩鼻汉子刚要回答,就见到自己的那些兄弟,有几个已经迫不及待的连连讨饶,还有一些碍于他的关系,没有开口,但也将头转过来,期待的看向他。 若只是一人,死则死矣,不必多言,但尚有如此多的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中,如何能够意气用事? “孟公子,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很明显,孟昭如果真要杀他们,估计话都不会和她们说这么多,直接下杀手多方便,何必多此一举呢? 不过,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些人,能给对方带来什么好处,因此心内也是十分疑惑。 孟昭没有直接说话,而是冲着吕乐使了个眼色,吕乐便会心领悟。 清着嗓子,让孟家高手将其他人都押下去。 空旷死寂的后殿中,只留下他们三人,还有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地灵珠一事,太过重要,知道内情的人不宜太多,这是小心之举。 孟昭也不绕弯子, “把你劫掠我名下庄子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一遍,任何细节都不要遗漏。 尤其是,你们为什么要烧药田,有没有从药田中找到什么,被什么人拿走。 哦,对了,还有串联你们的那个叛徒白杨,他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都说说吧,不要隐瞒,更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性。 但凡我觉得你说的有所隐瞒,你的那些兄弟,就要掉脑袋。” 这鹰钩鼻男子恍然明悟,之前埋在心里的一些疑惑,豁然而解,明白了一些奇怪的人的奇怪的举动,坦然道, “好,我把知道的都告诉孟公子,只是希望孟公子信守诺言,放我的兄弟们一条生路。” 至于他自己,并不是不在意生死,只是更加坦然罢了。 说着,便将自己等人行动的前前后后,所有过程和细节都说了一遍。 这些,大部分孟昭和吕忠吕乐都推测的出来。 又在迎春搂孙传山的口中经,得知了一些,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完善了一下整个过程和细节。 反倒是印证了当日烧毁药田,乃是那个叛徒护院白杨所为。 鹰钩鼻等人只是劫掠药仓,并没有参与其中。 另外,白杨当天布置了假死的现场后,独自离去,似乎早有什么去处,并且至今没有消息。 故而,地灵珠一事,应该就是白杨所为,地灵珠如今,也在白杨的身上。 这不免让孟昭有些失望,不过之前也预料到了,失望的程度也有限,很快恢复过来。 除去地灵珠,这伙人对他再无任何的吸引力。 至于报复,他连正主孙传山都能放过,又何必对这些小虾米动手? 这点气度,他还是有的,况且若真杀了,孙传山那颗棋子可就不好用了。 对吕乐吩咐道, “阿乐,这些人就交给你了,看看能不能多从他们嘴里撬出孙家的消息。 审问的时候,分开问,然后一一对照,有疏漏或者错误,给他们一点教训。 还有,记得把尾巴处理干净,大伯他们马上要回来了。” 吕乐一听,知道自己又有的忙了,不过心里却是喜滋滋的。 孟昭能将这些事交给他来办,信任和亲近不用说,他自当奋力效命。 至于鹰钩鼻男,知道性命无碍,倒是松了口气,但心中,隐隐也有一份失落。 孟昭的轻视,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至于报复,这种想法根本不敢有。 逃得了一次,未必逃得了第二次。 第四十一章 九姓十三家 次日,吕乐派人一体擒那的孙府武者们,在被榨干所有的价值后,被放掉。 除了一些人受到惊吓和不轻不重的伤势,唯一的死亡之人,就是那个被孟昭直接枭首立威的倒霉蛋。 他们灰溜溜的回去后,没有闹出什么动静,孙传山方面也没有纠缠这件事。 双方都很默契,一切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至于给孙传山的解药,孟昭因为白杨那边还没有消息,暂时没有履行诺言。 这一次行动,虽然没有取得太大的成果,但收获也不能说没有。 从这些人的嘴里,吕乐撬出来不少孙家的消息,譬如关于那个孙传星。 此人和他的堂兄孙传山,完全是两样人。 乃是孙家家主的长子所出嫡孙,幼时就显露不凡的才能和武道天赋,备受重视,隐隐有成为下一任孙家家主的潜力。 这些年,孙家的那位老太爷,一直着重培养此人,并放在身边悉心教导,甚至移交一部分家族事务交给他管理。 像是鹰钩鼻这些武者,在孙传星的手底下,真的不少。 故而才不怎么受到重视,说被借出去,就被借出去。 另外得到一个重要信息,就是孙传星这个人行事作风很神秘,暗中似乎和某个势力有交集来往,而且相当密切。 因为鹰钩鼻曾经充当过双方的一次通信使者,知道对方可能是大雍某个大型宗门势力,并且有极大可能是十三家的某一个。 所谓十三家,乃是和大雍九姓并称的顶级大势力,都曾在当年泰山会盟时,旗帜鲜明的表达对北堂恭支持,故而在大雍建立后,水涨船高,成为官方支持并认证的宗门势力,大肆发展壮大,雄踞一方。 毕竟北堂恭当年为了获得支持,曾喊出愿与诸君共治天下的豪言,自然也要信守承诺。 不然这大雍就算建立,怕也隐患重重。 九姓十三家,也是明面上与大雍皇朝联系最为紧密的势力,属于利益共同体。 这孙传星若真能和某个十三家一层级的势力有瓜葛,就真不是一个小角色。 孟昭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就是这个未知的势力,在给孙家站台。 让他们有胆子向南安,乃至冀州的名门孟家发起冲击 不过,这些孟昭只是记在心里,而没有向旁人透露…… 这样波澜不惊的日子又过了几天。 孟昭已经彻底适应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安心的在孟家生活。 前世的种种过往,距他太过遥远,不可追忆,也无济于事。 这一世的前十七年,不过是浑浑噩噩的乞讨罢了,日子平淡凄苦,色泽灰暗。 就算接受这段记忆,也无法对孟昭本人产生什么深远的影响。 相反,扮演这孟昭的短短几天时间,让他彻底适应了自己如今的身份,更打算朝着坐实这个身份的方向努力。 而要做到这一步,当务之急,是有两点要解决,内部矛盾,和外部威胁。 所谓内部矛盾,即是指孟昭和大房两兄弟之间可能产生的敌对关系,不算是孟希,还是孟文,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这就像是一个承接因果的关系,继承了孟昭这个身份是因,而由这个身份引发的麻烦,则是果。 好在经历上次强硬拒绝陆顺一事,孟希消停了下来,没有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红叶参和狼毒草这两样货源也没出什么问题,显然对方并不打算激化矛盾,让孟昭松了口气,之前做好的应对措施也搁浅下来。 外部威胁,则指的是教导他一切,并给予他极大帮助和指导的神秘人。 对方不但掌握着他最大的秘密,相当于握住他的命脉,让他必须成为棋子,受人操纵,而且背后势力非同小可。 孟昭也是最近在孟家生活了一段时间,才逐渐了解到,对方能将孟昭的一切调查的事无巨细,然后传授给他,绝不只是侥幸,而必定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来进行搜集。 这才能塑造出一个几乎和真正孟昭相差无几的他出来,并且,他的出现,应该只是一个偶然和意外,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另外一个假孟昭代替他打入孟家。 甚至于,孟昭心内还隐隐有一种可能引爆整个大雍皇朝的恐怖猜测。 当年和孟昭一样,小小年纪远离家族和家乡,到帝都玉京大慈恩寺生活十年的,可还有三十五个人。 而这三十五个倒霉蛋,所在的家族,全都是非富即贵,孟昭在其中并不突出。 既然他这个孟昭是假的,其他那些回归家族的倒霉鬼,就一定会是真的吗? 这似乎已经隐含了一个天大的阴谋,孟昭不敢多想,只能希望是自己多心,猜错了,毕竟和原主一样双亲故去的似乎并不多。 即便如此,孟昭仍然积极思索,如何摆脱神秘人对他的控制,这是他如今最想做到的事。 而要想摆脱神秘人,孟昭必须有自己的势力,这才能和对方所在的势力抗衡,孟家就是一个最好,也是现成的选择。 故而,综合两方面考量,孟昭必须让自己在如今的孟家站稳脚跟。小说 不管和同辈的这些兄弟们关系如何,一定要得到长辈的认可和欢心。 说的再直白点,他得和大伯孟继组,三叔孟弘道两个人搞好关系。 为此,孟昭还专门找吕乐了解过这两人,平常都喜欢什么,有什么爱好。 毕竟讨好一个人也是讲究方式方法的,投其所好无疑是见效最快,也是最稳妥的一种。 经过了解,孟继组这个人性情比较古板,严肃,日常都是处理孟府上上下下的大小事宜,生活枯燥,乏味,没什么情调,喜欢的事物似乎也不多。 孟昭让吕乐选了一件中古大明皇朝末期玉器大师王子云雕刻的一块松柏常青玉牌当做礼物,准备在孟继组回家时送上,以表亲情。 这份礼物不偏不倚,既不失去体面,也不会惹孟继组难堪,算是中规中矩。 而三叔孟弘道此人爱好就广泛了一些,不过最喜欢的,还是名人字画,尤其是历朝历代的名家手笔,他多有研究,也收藏了不少。 故而,孟昭从朝廷赏赐自己的那些宝物里,挑选了一幅中唐时期作画名家周景玄创作的一幅《一行大师》的画作,准备当成礼物送给他。 唯一有些可惜的,大概就是这画作尽管是出自名家之手笔,画工精湛卓绝,透着一股超然的佛性,实乃是一等人的人物画像,而且算是古董类藏品。 但没有贡献任何的能量点,不免有些遗憾。 第四十二章 长辈 这日,偌大的孟府全部调动起来,数不清的婢女,仆从,佩刀黑衣护卫,衣着光鲜的府内管事,行走在宛如迷宫一般宽阔的孟府长廊内,忙忙碌碌,为迎接孟继祖等人,做足准备。 孟昭一早接到通知,也是当成头等大事对待,清早沐浴更衣,由心灵手巧的婢女打理衣物,发饰,腰带等等,头发更是梳理的整整齐齐,一通忙活。 足足耗费半个时辰,才穿戴完毕,整个人也是焕然一新。 整体的基调就是富贵逼人,豪气冲天,青色长衫竖直高领,双肩撑开,腰间配白玉腰带,脚下的长靴也是高级货,再加上孟昭本人身材挺拔,面容俊朗,更是衬的英武不凡。 吕乐也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衫,随侍在孟昭左右,在时间差不多后,直接到孟府东大门前的排屋内等候。 排屋乃是专门为这些府内主人,或者府外贵宾准备的休息室,宽敞明亮,数个红木双拼门打开后,阳光直接进入屋内,暖洋洋的让人很舒服。 当孟昭带着吕乐时,才发现屋中已经坐了不少人,按照规矩和礼仪,一一上前拜见行礼。 最先敬拜的,就是孟府的女主人,南安伯孟继祖的正房夫人,孔芸。 这位女主人五官出挑,画着淡妆,看起来十分美丽。 而且肌肤白皙光滑,显得很年轻,恍若双十少女,完全看不出已经生养了三个孩子。 她的穿戴风格走的也是雍容华贵之风,头顶的攒珠,玉钗就是满满当当。 任一拿出一件,怕都是许多人一辈子都看不到一次的绝品,珍品。 上半身缕金百蝶红衣,下身翡翠撒花褶裙,将姣好的身段牢牢遮掩住,显得贵气逼人。 孟昭知晓,这位孟夫人出身圣人世家,生性奢靡,好排场,之所以保养得当,那也是靠银子生生堆出来的。 那是一个让许多女人知道了羡慕嫉妒恨,男人知道了流泪的巨额数字。 对于这位女主人,孟昭了解不多,也只是在回府当天见过一面,讲过几句话。 不过从了解的情报来看,这位似乎是清冷淡漠的性子,对于府内的大小事务并不放在心上,也不理会,放权给三房的弟妹。 甚至于对自己的丈夫和两个儿子,也表现的十分冷漠。 唯一能让她关怀和显露慈爱的,就只有紧挨着她的那个女孩儿,也是孟继祖唯一的女儿,长房孟希和孟文两人的妹妹,孟蓉了。 故而,对于这位,孟昭除了礼数周全,也没什么特别的讨好的想法。 人家连亲儿子都爱搭不理的,他一个没什么关系的人,去找不自在吗? 除了这位长房夫人,孟昭又向着自己的三婶,也就是三叔孟弘道的正妻安慧行礼。 这位贵妇同样长得很漂亮,一对杏眼泛着水波,鼻梁圆润,两腮微红,双足并拢,双手叠放在腿上,十分温柔贤淑的样子。 而且衣着走的是简谱风,身上配饰也少,和孔芸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 这位三婶别看现在是这副模样,但出身于十三家之一的白头山,少女时代,也曾闯出侠女的名号,杀伐锐气。 后来遇到孟昭的三叔孟弘道,两个人看对眼了,又经过长辈的说和,定下亲事,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安慧为人母多年,为孟弘道生下两个儿子,修心养性,近年来一直帮着孟继祖还有自己的丈夫掌管孟府,属于贤内助。 相比起孔芸,她才是孟府真正的女主人,只不过名分有差而已。 向着两位长辈行过礼,又耐着性子,一一给孟希和孟文两兄弟见礼。 这兄弟两个今天穿戴也是十分正式,将孟家的优良基因,完美的展现出来。 这三兄弟要是放到前世组成一个什么boy的组合,绝对是顶流中的顶流。 而且似乎是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两个人不但表现的十分拘谨,而且关系也不像是私下里的那般紧张,表现的兄弟情深一样。 对着他这个四弟,也是连连问候,这演技,没练过几年的,绝没有这般熟练。 最后,就是依偎在自己母亲身旁,表现的憨态可掬,十分娇憨可爱的孟蓉了。 这小姑娘今年才十四岁,年纪很小,但已经显露出美人胚子。 承继母亲的秀丽鹅蛋脸,一对剪水双瞳似藏着星光,忽闪着绽放亮泽。 琼鼻如玉,肌肤赛雪,扎着少女发髻,樱桃小口一笑,就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打扮也是十分俏皮可爱,粉红色的小袄搭配长裤小马靴,下摆穿着银制的链子,晃动起来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宛如钟灵毓秀,汇聚了所有宠爱和幸福的天使。 孟蓉在孟昭走进来后,就一直好奇的盯着他看,扭着手指,眼睛一眨不眨。 主要也是两人十年后第一次见面,满是好奇。 十年前,孟蓉才不过四岁,这么点大,早就将孟昭的印象忘得干干净净了。 另外就是她觉得这个堂哥长得很英俊,很好看,反正比自己的那两个哥哥顺眼多了,好感度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而当孟昭不厌其烦,恭谨有礼的向着孔芸,安慧,孟希,孟文行礼时,也是愈发期待起来。 一对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孟昭,像极了一只渴望主人爱抚的小猫咪。 等到最后,却发现孟昭略过了她,直接走到旁边的一个椅子坐下,动作还挺潇洒帅气。 嘴巴一咧,有些不开心的大声道, “堂哥,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明明人家已经等了好久。” 这话一说出来,场面顿时尴尬起来。 主要也是孟蓉说的有点不讲道理。 孟昭恭谨行礼的四人,从辈分和身份来说的,都是他的长辈。 大伯母,三婶就不必说了,两个兄长也是。 长兄如父一词,正是说的这个关系处境。 但孟蓉不是,从亲戚角度来说,该是孟蓉这个堂妹,向他问好才是。 就像是前世大家春节走亲戚,齐聚一堂,都是晚辈向长辈问好。 要是你个晚辈质问长辈为什么不主动向自己问好,只会被人说没礼貌,没教养,不懂规矩。 但,孟蓉还真的有点不太一样。 因为很明显,这姑娘与其说是没礼貌,不懂规矩,不如说是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完全没有生活的阅历和经验,被保护的太好了。 这也和她自身的生活环境还有长辈疼爱大有关系。 第四十三章 孟蓉 孟蓉这姑娘乃是孟家这一代的唯一女性,可谓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自然而然,受到所有长辈们的疼爱。 他的父亲孟继组,三叔孟弘道,自己的母亲孔芸,三婶安慧,都对这个天性善良,纯洁的女孩宠溺有加,当成公主一样对待。 将女孩儿富养这一行为践行到极致。 这也就罢了,同辈当中,孟蓉还因为女孩子这一性别关系,和家族利益之争扯不上关系,两个亲哥哥,还有三房的两个堂兄,对他也是万般宠爱,有求必应。 毕竟这妹妹本身就很讨人喜欢,又是长辈们的心头肉,不敢得罪。 万一欺负了这个妹妹,转头她向着长辈打小报告,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如此一来,就养成了孟蓉如此天真不谙世事的性格。 说气话来,难免有些气盛,让人觉得似乎很没有礼貌。 但事实上,这姑娘只是在向孟昭这个初次见面的堂哥,抱怨对她的忽视。而并非挑刺,心存不良恶意。 另外,就是很想吸引孟昭的注意力,算是女孩子一点小小的心思。 像是过去,孟蓉对自己的兄长都是如此大大咧咧的,只不过这次将对象换做是孟昭罢了。 孔芸安慧两人闻言,脸色都是一变,有些担心。 毕竟孟昭不同于孟府的其他人,一直和家族中人生活在一起,有感情,对彼此也了解。 他幼年时便被被送到万里之外的玉京大慈恩寺中生活,受尽苦楚。 性情如何,她们并不了解,难免会小心翼翼,怕伤害到这个命苦的孩子。 虽然通过他的言谈举止,能看出来是一个懂礼貌的孩子。 但万一应对不当,待会儿该如何下台? 另外,如果孟昭没有处理好,让孟蓉受到伤害,也不是她们想看到的。 好在,她们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孟昭当然不是那种毫无阅历的愣头青,面对小姑娘气呼呼的质问,唇角翘起,微微一笑,一对明亮锐利的眼睛,泛着柔和道, “哈哈,当哥哥的怎么会忘了这么漂亮可爱的妹妹呢? 只不过是想要逗逗小妹你罢了。 这样吧,为了表示歉意,我让人送小妹你一只白玉莲花镯。 想必小妹佩戴起来,白璧无瑕,一定是惊为天人。 这世上大抵也只有大伯母和三婶能比得上了。” 这丫头真是得罪不起,看起来又很难缠,孟昭也是抱着能哄则哄的想法,彩虹屁不要钱的往外涌,而且打算出一出血,把她打发走。 白玉莲花镯,乃是孟昭在皇室赏赐的那批宝物中挑选的比较珍贵的一件,样式华美,用料珍贵。 一般而言,也都是皇室的那些妃子,公主之类才能佩戴享用的。 这份礼,不可谓不重。 孟蓉一时间被孟昭吹捧的晕晕乎乎,小脸通红,心脏噗噗直跳,一对闪闪发亮的眼睛里满是欢喜,脆生生的嗯了一声,格外的娇俏可人。 偶尔瞥向孟昭,表情也是十分的喜欢,完全没有了之前气鼓鼓的样子。 孟希还有孟文两个人看着因为孟昭的一件礼物和轻飘飘的两句大白话而兴奋喜悦的孟蓉,一时间心内大为酸涩,苦楚,比喝了黄连水还要难受。 甚至有一种自家白菜要被隔壁圈里的猪崽拱了的感觉。 要知道,他们两个每年送给妹妹孟蓉的礼物,何止百十件,件件是珍品,价值绝不会弱于什么白玉莲花镯。 但回应他们的,也不过是孟蓉平淡的一声道谢,甚至飞来白眼,惨遭嫌弃。 哪里有如此小女儿一样的表现? 孟希端坐在椅上,略显僵硬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丝微笑,似乎在为这堂兄堂妹之间的和睦融洽的关系感到开心。 心里面则忒不是滋味,因为之前他也送了一枚很华贵的玉镯给孟蓉,也没见到自己这妹妹如何开心。 看着孟昭那格外出众的容颜,挺拔英武的身材,暗忖道, 莫非是自己的颜值不够,所以妹妹更喜欢这个刚刚见了一面的孟昭,而不是我这个亲哥哥? 转头见到自己的弟弟孟文也是差不多的样子,心内舒服不少。 内心的小剧场很是丰富,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长辈当面,得克制着些。 而在接下来等等待过程中,话题也一直在围绕着孟昭展开。 孔芸不怎么说话,主要是安慧在控场。 这位三房的女主,一边询问一些在玉京的见闻还有生活之类的,一边关心他回来后的生活起居,让人心里很舒服。 孟蓉对此尤其感兴趣,毕竟她从小到大一直被保护的很好,但也是因为被保护的太好了,像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格外向往外面的生活。 玉京,那是大雍的中心,也是中古大元,大明,以及如今大雍的帝都。 想必是十分热闹和精彩的,如何能不让她心生向往? 好在孟昭功课做的足,当初在被神秘人调教和学习的时候,也是格外用功,在这一方面,表现的无懈可击。 先说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寺庙当中生活,青灯古佛,对于玉京也并不是太过熟悉,以免露出破绽不好弥补。 而后说自己只是偶尔和几个好友外出游玩,挑着几个玉京城内的著名景点说了下,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非但是孟蓉被吸引住,就连孔芸还有孟希孟文两兄弟,也觉得玉京是个好地方。 这小半依赖于孟昭的嘴皮子过人,描绘的生动形象。 大半则是那些见闻的确很抓人眼球,让人不经意间便被吸引住。 其实别说这些人了,当初孟昭自己在听神秘人讲述玉京城的种种时,也是产生了一种向往之心。 觉得自己将来必然要到玉京城去见一见这世上最繁华昌盛的地方。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玉京,就是大雍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中心。 相比较之下,冀州虽然也是人口和地域大州,南安看来也很是富庶,但总是差了些意思。 不止如此,孟昭为了讨这几个女人的欢心,还特意讲解了一些玉京城贵妇保养和打扮的秘诀,有些是真的从神秘人那里听来的,有些则是孟昭上辈子的见闻。 这一下子,就更将三个女人的心牢牢抓住,一度忘记孟希和孟文两兄弟,和孟昭聊得热火朝天,一派和谐景象。 第四十四章 回府 在排屋内等候了大约办个时辰,一个相貌艳丽,身材火辣,似乎是孔芸近侍的中年女子进入屋内通报,孟继组等人已经快要赶到。 闻言,孔芸这个孟家的女主人,终于不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平静模样,亲昵的揉了揉自己的女儿孟蓉的小脑袋,对着众人说道, “既然如此,咱们就去迎接他们吧。” 说着,孔芸和安慧两人一马当先,两人各自拉着孟蓉的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掌,走了出去,剩下孟希,孟文,还有孟昭哥三落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到了大门口,按照礼数站位,孟昭位于第二排,同孟希孟文并列,身后则是乌泱泱的站着数不清的孟府下人,包括管事,护卫,仆从等等,吕乐就混在其中。 至于孟府前的长街,本就是寂静空旷,少有人路过,此时更是被清场。 很快,一队骑着马的队伍从长街的劲头疾驰而来,滴滴答答的马蹄溅落在石街上的声音密密麻麻而又响亮透彻,让众人的心头紧张起来。 孟昭打眼望去,这队骑士胯下的都是拥有凶兽血脉的乌鳞马,而且各个气息残暴,远在给他驾车的那两匹乌鳞马之上。 马背上的骑士,也是一个个的气势不凡,明明只是二十来人的队伍,却偏偏给人一种金戈铁马,万骑纵横的错觉,似乎无论什么阻挡在他们身前,都只有被撕碎碾压的分。 为首的两个骑士,穿着短衫劲装,头戴金冠,蓄着长须,相貌气势不俗。 而且有几分相像,应该就是南安伯孟继祖,还有他的三弟,孟弘道。 至于他们身后的骑士,也都不是简单角色,大都是孟府的高层人士,地位举足轻重,不可小觑。 孟昭着重观察了下孟继祖此人。 看起来比起真实年纪年轻许多,只有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想来不单是保养得当,也和修成先天武道,内功深厚有关。 他的五官线条略显刚硬,比起自己的两个儿子,更显粗犷,眼角有几缕细纹,肌肤也略显黝黑,显得久经沧桑。 不过,他的气势却当真是一等一的强悍,这种气场是举手投足散发出来的。 他的一个细微的动作,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能牢牢的吸引众人的目光,让旁人将注意力聚焦在他的身上,有着一种强烈的人格魅力。 似乎,他天生就该是领导人,天生,就该是人群瞩目的对象。 可以说,孟继祖这个南安伯,完美符合了孟昭对他的所有预期,想象。 见到这个人,大概就能了解到,一个强悍,激进,富有野心的家主,是什么样子的,一个豪杰,一个强者,又是什么样子的。 说实话,有这样的家主,等于有了一个安全可以依靠的大山,那种自心灵深处带来的轻松,往往不经意间便涌了出来。 与之相对,孟弘道尽管和孟继祖在相貌上有几分相似,而且还年轻几岁,但气势也好,气质也罢,比起自己的兄长,都略有不及。 或者也不能狭隘的认为,孟弘道就是比不上自己的兄长。 因为孟昭看来,孟弘道和孟继祖就是两种风格的人。 孟继祖若是强悍,霸道,沉稳如山,那么孟弘道就是儒雅,随和,细腻如水。 这兄弟二人,都是人中之龙,将这偌大孟家打理的井井有条,欣欣向荣。 另外,还有一个人吸引了孟昭和许多人的目光,主要是此人太过另类。 他跟在孟继祖和孟弘道的身后,翻身下马后,整个地面似乎都晃动了一下。 根据孟昭目测,此人身高大约在一米九左右,筋肉宛如坚硬的磐石,身材魁梧壮硕,远远望去,好似一个小巨人。 而且与旁的束发戴冠的人不同,这人留着一头迥然不同的尖刺短发,根根直立朝上,略显硬朗和周正的脸上,毫无表情,冷漠的如同一块冰。 只不过,他的年纪应该不大,脸庞之上,还残留几许稚气,而依据他和身前孟弘道的相似情况来看,应该就是孟昭的堂弟,排行老五的孟川了。 “好家伙,这孟川今年应该才十六岁,竟然长成这样,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简直和基因突变了一样。” 孟昭暗暗咂舌,这体型,这身材,放到前世古代,妥妥的就是猛将胚子,放到战场之上,斩将夺旗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纵然在这个武道显圣的世界,也是一等一的练武胚子,这根骨,绝对差不了。 甚至于,说这孟川是什么特殊体质的拥有者,孟昭都不会怀疑,毕竟优势太大了。 至于其他的孟府强者,高手,在这三大位孟家主子的闪耀下,显得暗淡许多,没能吸引的了孟昭的目光。 这就好像一个电影明星和一个素人站在一起对比,大家下意识的都会忽略素人,而将绝大部分关注放在明星身上。 见到孟继祖一行人下马,站在孟昭等人身后的孟府下人,在一个管事的带领下,连忙上前见礼,同时安顿马匹行囊。 孔芸则和安慧牵着孟蓉的手迎了上去。 只不过相比起安慧对孟弘道的关切还有恩爱,孔芸表现的依然很冷静。 一边拉着自己女儿孟蓉的手,一边声音清淡的问了句, “回来了?这次的事情顺利吗?有没有什么问题?” 很官方的询问,语气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相比之下,倒是孟蓉表现的很兴奋,一边握着自己母亲的手,一边孺慕的牵住自己父亲有些粗糙强壮的大手,眼睛里闪着星星。 撒娇的依偎在孟继组的怀里,问他有没有给自己带礼物之类的。 孟继祖对于自己的女儿很纵容,也很疼爱,一边用大手揉乱了孟蓉的发型,一边笑着点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孔芸。 等安抚好了孟蓉之后,才语气温吞,不咸不淡的道, “还好,一切顺利。” 然后,竟然就没有下文了,夫妻之间,表现的并没有多么亲近,更像是一对关系很疏远的朋友之间的问候。 这可不像是生下三个孩子,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该有的表现。 孟昭将这样一切看在眼里,难不成这夫妻两个有什么矛盾不成? 就算政治联姻,这么多年下来,没有爱情,也该有亲情才对吧。 然而,左右人一副见惯不惯的样子,让他知道,这就是孟府男女主人的日常状态。 孟继祖在回答完后,将目光朝着孔芸身后众人扫去,似乎寻找着什么。 等见到和孟希孟文并列站在一起的孟昭后,一对炯炯有神,散发着浓厚威严的眼睛,满是惊喜,大跨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第四十五章 激动 孟希和孟文两个人见状,连忙满面笑容和憧憬的迎了上去。 在面对孟继祖时,所有的傲气,霸道,自我,全都消失无踪,变为温顺乖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未来谁能执掌孟家门庭,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孟继祖的态度,有点类似皇家的争储夺嫡。 更不要说,孟继祖是他们的老子,天生就压他们一头,伏低做小也是常态。 只不过,以往对着两个儿子很是看重和栽培的孟继祖,这次表现的很是不同。 对他们两个人视而不见,大手一扒拉,直接将迎面而来的两人一左一右的给拨到一旁。 等来到孟昭的身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连道, “像,真是太像了,三弟,你快看,昭儿和二弟年轻时是不是一模一样?” 这边说着,孟弘道也撇下安慧,走上前来,同样像打量什么珍贵的宝贝一样,看着孟昭,脸上的笑容也是掩饰不住,连连点头, “不错,昭儿和二哥年轻时却有七八分相似,英挺神武,器宇轩昂,不愧是咱们孟家儿郎。” 实际上来说,孟昭和孟正安大概只有五六分相似,但在孟继祖和孟弘道眼中,因为有光环加持,这种相似性也就被无限放大。 让这两个几十岁的男人满面喜悦和惆怅,显然是因为孟昭,而想到了他们英年早逝的兄弟。 孟昭是有点讶异于自己受到的关注,不过这也是个难得的机会。 当即爆发出空前的演技,眼圈一红,两行热泪哗啦啦的就往下掉,膝盖一跪,冲着孟继祖还有孟弘道两人就行跪拜大礼。 由于显得情绪激动,力道没掌握好,将脑门都磕的微红,说道, “不孝侄儿……孟昭,见过大伯,三叔,昭儿,回来了。” 短短的一句话,孟昭却是几度哽咽,情绪近乎失控,哪怕是对孟昭颇有成见的孟希见此情景,也是分为感慨,动容。 孟昭前世了解,表演好像是分为体验派,方法派,和表演派,此时此刻,孟昭无疑是体验派演技之大成者,完全代入真实孟昭的感情,激动之处,看不出丝毫的虚伪。 这番表现,也是惹得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个人感慨万千,两人同时上前,将孟昭搀扶起来。 孟继祖又是心疼,又是愧疚道, “昭儿,回来就好,不是你不孝,而是我们对不起你啊。” 干巴巴的安慰似乎没什么营养,但现在是众目睽睽之下,纵然他们孟家对当年大帝北堂盛下旨将孟昭接走一事极为不满,也是不敢表露出来,不然被有心人利用,很可能给孟家造成麻烦。 孟弘道看着激动的伯侄两人,不经意间也是抹了抹湿润的眼角,转而见到乌泱泱一群人正看着他们几个,哈哈一笑,一拍自己大哥的后背,道, “大哥,好了,昭儿既已回来,今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咱们先回府内再说。” 孟继祖这才反应归来,拉着孟昭的手就不松开,连连点头, “不错,三弟,今天是咱们全家大团聚的日子,不能让人看了笑话,走,咱们回家。” 说着,拉着孟昭就往门内走,完全将自己的两个亲儿子,自己的老婆,女儿当成空气。 这不免令孟希还有孟文两兄弟有些尴尬,不过他们也没什么表示,显然知道孟昭眼下是新回府中,孟继组对他肯定是百般宠爱,喜欢。 等过一段时间,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一切也就回归正常了。 他们两个就不信了,亲儿子还能比不上侄子? 侄子再亲,将来继承家业的,也只能是他们两个中得其中一个,而不可能是孟昭。 至于孔芸,那就更是波澜不惊了,似乎不论孟继祖怎么对她,都没什么反应。 心里面唯一有些不爽的,大概就是小姑娘孟蓉了。 因为一向被父亲和三叔当成掌心宝宠着,而今感觉受到极大的威胁。 嘴巴嘟着,能挂起油瓶,眼神里满是不高兴,两只嫩白的小手紧紧握拳,哼道, “爹也真是的,见到堂哥就忘了人家,我还等着看礼物呢!” 心里面对孟昭的好感也降低不少,主要还是危机意识作祟,怕失宠。 以前她是家里的小公主,头号人物,大家都让着她,现在孟昭才刚回来,就这么被重视,让孟蓉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时候,才十六岁就长得比猛男还猛男的孟川走了过来,像是一尊小巨人,直接让孟蓉面前的阳光消失,站在阴影下。 听到孟蓉的抱怨后,孟川原本冷漠的表情消失无踪,有些憨憨的安慰道, “小妹,你想看礼物,我带你去看不就好了。 四哥在外面吃了那么多的苦,这些年一次都没回来过,大伯和我爹肯定会更更关注他,你和他吃什么醋?要是被人知道了,肯定会笑话你的。” 说着孟川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慨。 他比孟昭小两岁,当年孟昭离开家族时,他已经六岁,有些记忆。 和这位四哥因为年龄相仿,关系不错,感情很好。 他也知道,四哥是个苦命人,生在孟家,没享受多少亲情,也没享到多少福分,反而遭受到不少的苦楚,故而不希望孟蓉对孟昭有什么不满或者抱怨。 他更希望家人之间能互相理解,互相爱护,这样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见到孟川这么说,孟蓉俏脸一红,扬起粉拳就对着孟川宛如磐石一般坚硬的胸膛轻锤两下,凶巴巴道, “大猩猩,你说什么?我才没有吃醋嘞,你要是敢瞎说,看我怎么教训你。” 要说感情上,孟蓉和自己的两个亲哥哥并不如何亲密,反而更喜欢和孟川这个五哥在一起玩耍。 大概和两人都是心思纯净,没什么花花肠子的性格有关。 大猩猩,则是孟蓉给孟川起的外号,昵称,孟川对此倒是没什么反感,反而觉得兄妹之间这样的关系和相处模式很好。 粗大有力的手掌揉了揉小姑娘扎的漂漂亮亮的发髻,笑道, “是,没错,小妹你这么成熟,怎么可能那么小心眼,吃自己堂兄的醋呢! 咱们也赶紧进府吧,面得待会儿大伯他们找咱们。” 此时,原本乌泱泱的一大票人,已经走了不少,孔芸和安慧两女也携手离开。 孟蓉见状,啊了一声,拉着孟川的手,蹦蹦跳跳的就往大门内走去。 而其余的下人,则在兴奋的议论着刚刚的见闻。 纵然他们是孟府下人,也很少能同时见到这么多孟家的主子,话里话外也是一种谈资。 第四十六章 宗祠 回到堂皇明亮的堂屋中,孟继祖还有孟弘道的情绪已经平静不少,但依然拉着孟昭的手说个不停,主要是询问他这些年来生活的如何。 其余孟家人安静的坐在一边,或是品茶,或是小声私语,没有插嘴,显然也是知道,今天这个场合的主角,是孟昭,也只能是孟昭。 过去孟昭也曾给家族写过信,不过相隔太远,而且断断续续,孟家对他在玉京的生活还是很关切和担忧的,生怕他遭到欺负,受到委屈。 孟表现的很沉着冷静,对于过往的生活并无任何抱怨,反而多是认同,言道, “大伯和三叔也不必为小侄担忧,大慈恩寺乃是皇家寺庙,生活虽然乏味,却也不算苦,反而认识了不少朋友,得到磨砺。 而且如今有了一份官身,也不算一无所获,总归能对家族有用。” 孟继祖连连点头,目中欣喜, “是这个理,昭儿的天罡卫身份乃是大帝所赐,应了上界天罡星辰之位,非比寻常,今后不论做什么,有了这一层身份,就省了许多麻烦,免得束手束脚。” 聊了没多久,有下人来通禀,说午宴已经准备好了,邀请众人过去进餐。 这属于是家庭聚餐,规格自然不是特别正式和奢侈。 不过围着一张桌子吃饭,显得很是温馨。 孟家喜欢搞事的长房两兄弟,这一次也是表现的十分柔顺,没敢闹幺蛾子。 一顿饭的功夫,显得其乐融融,家庭和睦。 饭后,其他人被打发走,孟继祖一人带着孟昭来到宗祠之内。 这宗祠位于孟府中央区域偏北,乃是四进祠堂,内部包括祠门,仪门,享堂,后堂,廊道连接,四周有重重护卫把守。 单从外观上看,修建的也是庄重肃穆,堂皇大气,有一种历史的沉重感。 木料考究,都是最上等的雪衫木还有黑灵木,砖石也是南方有名的安魂石,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尽显豪族之风。 毕竟是祖先,先人的灵魂休憩安眠之所在,半点马虎不得。 进了宗祠享堂的空间内,光线瞬间变得黯淡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干燥还有淡淡的香烛味道。。 大门两侧立柱上贴着红纸对联,上联是祖功宗德流芳远,下联是子孝孙贤世泽长,笔锋遒劲刚直浑厚,整齐大度,自有一股雄浑庄重之气。 中央的案桌上,供奉着一座座牌位,对应着一幅幅画像,大多是当时的名家手笔,最上首的便是如今孟氏一族的起源,也是第一代南安伯,孟神通。 而最后一个排位,则正是孟昭的此身父亲,孟正安。 孟继祖此时已经换了一身整洁肃穆的衣衫,在来到享堂后,对着孟昭道, “昭儿,跪下。” 孟昭闻言,二话没有,跪在地上,头颅低垂,眉眼庄重。 双膝以及小腿落在一块松软的明黄色的垫子上,耳朵里则听着孟继祖向着孟家先祖祷告。 整个词说起来文绉绉的,翻译过来,大概就是孟家子孙,孟昭,幼年便丧父丧母,又因为大帝之令,离家十年,漂泊他乡,无依无靠,可谓命途多舛。 此次回归家族,希望众位先祖的英灵保佑孟昭今后能平安康顺,大展宏图。 给予他的是最真挚,也是最美好的期许和祝福,同时,也是让诸位先祖的英灵见证他的回归。 说完这些,孟继祖让孟昭起身,两个人在一个微胖老汉的帮助下,开始上香。 在这一步上,孟昭做的格外认真和郑重,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并非真正的孟昭,而是异世界来客。 面对这些孟家的先人,不管有没有英灵在上,仍是肃穆以待。 默默在心里说道, “孟家的列祖列宗在上,我自异世而来,本是无名无姓的乞丐,因缘巧合之下承继孟昭之名。 今日在各位先祖见证下,便为孟家子,供奉祭祀诸位香火,使孟家传承不绝。 未来,也必将以孟昭之名,传扬天下……” 这算是借着这个特殊的地点和场景,来彻底坚定自己未来的道路,以及和上辈子做割裂。 他现在,就是真真正正的孟昭,再不是旁的人。 他也相信,若有朝一日他能将孟家带领到九姓一般的地位,甚至更强,便是这些先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也不会在意的。 做完这一切,孟继祖的脸色才缓和起来,目光看向最后一个牌位,语气唏嘘道, “昭儿,你知道当年家族接到大帝的指令,让你到大慈恩寺内诵经祈福十年之久,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孟昭摇摇头,又点点头,小心道, “小侄不知,不过,大概是很心疼吧。” 孟继祖微微一笑,刚硬的脸上泛起一抹柔和之色,点点头, “不错,当年的你才那么一点点大,就要遭受这样的事情,我当然心疼。 而除了心疼,更多的还是愧疚,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却也只能忍受。 在这里,大伯向你道歉,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我辜负了你父亲,没能好好照顾你。” 说到后来,神色间满是黯然,能在这个环境,这个场景,说出这番话,孟昭相信,这孟继祖的确是这么想的,没有任何的隐瞒。 孟昭心内泛起丝丝感动,安慰道, “大伯不必介怀,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事,并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况且,在小侄看来,这也是对自身的一种磨砺,未必是坏事。 若无这十年时间,小侄或许已经成了这南安郡城一个花花公子,纨绔子弟,到时候该头疼的就是大伯和三叔了。” 这话可能有些水分。 目前来看,孟家的这一代人都很出色,孟希,孟文,还有方才见到的孟川,或许身上都有缺点和不足,带有世家公子的习气,但能力上没的说。 可见在教育上,孟家绝对是很有一套的。 其他不提,若不是孟昭自己被灌顶传功,又得到照天镜这一神物,在武道上,直接就被浪费了十年最宝贵的时间,未来的成就有限,直接就被耽误了一辈子。 孟继祖当然知道这是孟昭的宽慰之心,更感欣慰,伸手拍了拍孟昭的肩膀, “好孩子,你很懂事,我相信你父亲见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很高兴。” 第四十七章 遗志 “那你此次回家族中,可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或者目标?” 见孟昭抬头看向自己,孟继祖怕自己的话让这孩子多想,连忙道, “昭儿不要多心,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论你做什么决定,大伯都肯定支持你。” 孟昭闻言,当即安下心来,念及那日在庄园中和吕忠谈论时的情景,道, “小侄此生之愿,不过是继承父亲的遗志,并将二房家业发扬光大罢了。” 一听这话,孟继祖的脸上露出几分动容之色,后一个想法很简单,继承家产,用心经营并将之壮大,这是人之常情,一般人都会这么做。 至于孟正安的遗志,那可不是什么小志向。 “昭儿,你父习武天资绝高,远胜于我和你三叔,故而从小被你爷爷带在身边耳提命面,悉心教导,希望他能成就宗师之境,为我孟家兴盛壮大再添一把火。 而正安从小也是心比天高,希冀能以武扬名天下,成为比肩,甚至超越先祖孟神通的一代天骄,却也正因为如此,过刚易折,遭了厄运。 这样的志向,会不会太沉重了?” 孟继祖话中内容满满的担心,一想起孟正安英年早逝,就不免心中阵痛。 孟正安可谓是应了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句话,曾经是家族赖以为兴盛的关键未来,少时便将家传神功修炼的炉火纯青,到了青年,更在自己大哥之前迈入先天。 可谓是一个真正的天才人物,若无意外,他这一生,纵然不会成为光芒四射的太阳,也会成为夜空中群星中的一员。 可惜,这位天才人物,在初出冀州时,便与人生中最后一个对手道左相逢,两人展开一场激战,却棋差半招,最终落败。 战败后,孟正安没有心灰意冷,而是激发无穷的斗志,希冀能勤练武学,将修为和一身武学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再一雪前耻。 可惜,或许是太过急躁,最终走火入魔,缠绵病榻而亡,空留下满腔遗憾。 孟正安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应该是有两个。 第一个,就是让自己的名字流传天下,让南安孟氏一族,再出一个宗师强者。 第二,则是击败那个生平最后一个大敌,或者不能说敌人,而是对手。 因为两人完全是见猎心喜,手痒难耐,故而展开激战,以武会友,最终落败。 孟昭假若要继承孟正安的遗志,便意味着不但要击败那个十几年前就能击败孟正安的绝顶高手,并且要修成宗师武道。 这样的志向,是否空泛虚假不提,对于一个不到二十的年轻人来说,未免太沉重了些。 花花世界,璀璨人生,有着太多的美好,太多的幸福,可以去追寻,去享受。 而一旦选择了孟正安的那条路,就意味着孟昭不但要经历无数的生死险境,更要承受过程当中的无数痛苦。 对于孟昭来说,这些根本没有必要,因为孟家存在,注定了他这一生都会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既然如此,何必让自己活的那么累呢? 孟继祖就是这样的想法,他不奢求孟昭有多么大的成就,只希望他这一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为二弟开枝散叶,就好了。 不过,孟昭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故而坚决的回道, “小侄自知天赋有限,但有一腔热血和坚持,纵不能成就宗师,名满天下,也要击败父亲临终前也念念不忘的那个对手。” 首先,他这个假冒的身份,注定了他要生活在各种危险当中,或许来自孟家之外,或许来自孟家之内,而武功,则是自己人身安全最重要的保障。 其次,对于武道,孟昭是真真正正的向往,憧憬,和喜欢。 还有照天镜这样的金手指,以及身怀未知的特殊体质,纵然虚假但依然称得上绝佳的身世背景…… 种种优势,若不能在武道之上有所成就,怕是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故而,孟昭才会在孟继祖的面前吐露自己的心事,外加做一点人设。 孝顺的孩子,总是容易得到长辈的欢心的。 至于掌控孟家,继承南安伯的位子,这样的想法,留在心里就好。 说出来,不会有任何的好处,说不定还会被这孟继祖一巴掌拍死。 孟继祖点点头,知道这孩子从小就远离家族,一个人在异地生活,必然很有主见,又问道, “那你可知道,击败你父亲那人有多么了得? 当初他便能击败已经修成先天九窍的正安,经过这么多年修行,纵然不至宗师,怕也差不了多少。 而且如此多年都未曾有他的事迹和消息流传,说不定早就遭了难,你又到何处去寻他呢?” 一时间,孟昭没有说话,主要是不清楚孟继祖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泼他冷水用意何在。 见孟昭表情疑惑,孟正安方才担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我说这些,只是想要告诉你,一切顺其自然,不要刻意强求。 有些事,早已经注定了,求也求不来。 正安当年若不是过于焦躁,急于求成,也不会因为练功而走火入魔,落下暗伤,最终撒手人寰。 昭儿,希望你明白伯父的一片苦心。” 孟昭这才恍然明悟,原来孟继祖是怕他急于求成,重蹈孟正安的覆辙,所以才这么苦口婆心,看来这份伯侄感情,倒的确很有分量。 不过他当然不会有这种隐患,且不说照天镜,他自身也是一个稳健的性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他还是门清的。 不过,孟昭还是谦逊恭谨的朝着孟继祖行礼道谢,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孟继祖见状,知道孟昭将自己的劝诫听进心里去,便借着这个机会,询问了下他如今所学武功,还有进境。 真正的孟昭在八岁那年,尚且在家族中打基础,例如习练拳脚,用药浴,药膳改善体质,增强根骨等等,对于家族神功,并未得到传授。 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一般世家子弟,或者名门大派的弟子,也多是这个过程。 如今十年过去,孟继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侄子武功如何,只能亲身询问还有试探一番,然后才能因材施教。 若是孟昭根基不足,他甚至不打算将家族神功传授给孟昭,而是先给对方打好根基,再谈其他。 第四十八章 赤旗令 孟昭也不藏拙,大大方方的将自己如今所学的三门武功一一道给孟继祖听。 后天分为摄息凝元,蓄气化海,通达经脉三层境界,对应入门,小成,大成。 先天境界也分为气通九窍,周天循环,练气成罡三层境界,一层一重天。 孟继祖纵然不曾练气成罡,大约也是周天循环之境,可谓是如今时代的强者了,对于武道修行,自有一番理解,也能高屋建瓴,给予孟昭正确的指导。 听到孟昭所言,孟继祖大为惊喜,连连笑道, “很好,本以为昭儿你独自在大慈恩寺修行,对于武道修行不利,想不到竟然有如此进境和修行,大出乎我的预料。 罗汉童子功这门武学我知道,乃是大慈恩寺罗汉伏魔真经的奠基武学,虽不说如何高深莫测,但在后天境界,却是一等一的磨砺浑厚根基的武学,非同等闲。 尤其是其蕴养的一身纯阳童子之气,更是殊为难得,对于昭儿你今后修行咱们家族的赤旗令,很有帮助。 还有这十三式罗汉拳,固然简单,却也包含拳术精华,你能练到接近大成之境,今后入手天下拳掌指爪等武学,都能一理通百理。 至于梅花桩步法,倒是浅薄了些,不过这也无妨,总归也算是一项基础。” 孟继祖絮絮叨叨,将孟昭所学武功的来历特性还有优劣道出,显然对于这些武功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从武学的品级来说,有点寒碜,但从功能性还有价值来说,不但全面,而且很有用,至少孟昭如今并非一块顽石,而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同时,孟继祖也明白了,缘何孟昭在武道上有如此雄心壮志,原来这孩子承继了他父亲的习武天资,故而才有自信。 “不过,这些终归只是基础武学,今日,我就教你咱们孟家代代嫡传下来的不世绝学,赤旗令神功。” 听到这,孟昭心花怒放,等了这么久,能量点也没少积攒,为的不还是这一刻吗? 他的宗旨就是,既然有照天镜这等bug一样的金手指,自然要充分利用起来。 与其修行那些中庸,甚至平庸的武学,不如直接入手最强的武功。 而对孟家来说,最强的,绝不是这些年来自外界收集而来的武学,而是由第一代南安伯,也是他们孟家开创者,一代天骄孟神通留下来的赤旗令神功。 赤旗令,也是他们孟家标志之一,赤旗的源头。 说着,孟继祖便开始为孟昭讲述这门武学的始末。 这门武学,并非是先祖孟神通自创而来,而是从一处秘地当中学得,传承似乎颇为久远,至少也是中古大明之前的武学。 赤旗意指为火德,故而练出的真气至阳至刚,焚金熔铁,拥有着无可匹敌的爆发力和破坏力。 令,则代表此功修行出的真气内功,格外强势霸道,拥有压制的特性。 相传练到最高层次,甚至能够号令天地间的火属元气为己所用,威力无穷。 可惜,成也赤旗令,败也赤旗令,正因为此功威力太过卓绝,导致有自伤的风险。 随着修行之人功力的提升,体内的赤旗令气劲愈发灼热澎湃,难以抑制,热劲甚至会有控制不住于周身四散的风险,走火入魔也就成了孟家武者最大的敌人。 像是最近的一例,孟昭父亲孟正安练功走火入魔,除了他被人击败后,心浮气躁,急于求成,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赤旗令神功不受控制,故而才走向灭亡一途。 甚至家族当中,流传有他们的老祖宗孟神通,当年尽管修成宗师之境,但最终依然被一股热劲给损灭心脉,最后早逝。 故而,孟继祖在传授孟昭赤旗令相关修行之法和口诀的时候,叮嘱再三,让他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贪功冒进。 这也是之前他一再泼孟昭冷水,让他不可急于求成的原因。 内功修行不比外功,一个不慎,可能就是遗憾终生,再小心都不为过。 孟昭记忆力惊人,悟性也颇为不凡,一边倾听,一边默记,发现其中内容也是极为复杂精彩。 赤旗令整部武学一共分为五大篇章。 第一篇为总纲,高深晦涩,却也是精华所在。 第二篇为指导内力修行与运用之法,从摄息凝元开始,一直讲述到宗师之境。 第三篇为夯实各个阶段根基的窍门所在,属于对第二篇的补充添加,更显精妙。 第四篇为镇压赤旗令内功反噬的心法秘诀,重之又重,为孟家子弟专研必修,伴随一生。 第五篇,则是历代孟家先人修行此功的体悟,内容最多,也最为繁杂。 总的来说,简简单单一部赤旗令,却是包罗万象,博大精深。 怪不得被誉为宗师级神功,对于各个阶段的修行,可谓阐述的明明白白。 第四十九章 融合武学开启 从宗祠回到自己所在的西苑中,让吕乐派人在外面把守,不得打扰。 而后孟昭兴奋的将精神沉入照天镜当中,看到了新的界面信息。 “姓名:孟昭 体质:???? 能量:9700 修为:蓄气化海(开辟如湖丹田) 武学: 赤旗令+ 日轮印+ 飞云步法+ 罗汉童子功(小成)+ 十三式罗汉手(小成)+ 梅花桩步(入门)+ 融合武学:十三式罗汉手+日轮印(89) 梅花桩步+飞云步法(76)” 有些信息和过去几乎没什么变化,比如孟昭的修为,和部分武学的进境。 也新增加了一些武学,赤旗令,日轮印,还有飞云步法。 这三门武学,都是方才在宗祠当中,孟继祖一字一句为他拆解讲述的武学,包含内功,拳法,轻功三项,属于对孟昭自身武学体系的一个升级。 这是孟继组在了解孟昭所学之后,特意为他精心挑选的。 为的就是让他少走弯路,尽可能的无短板的提升自己。 同时,孟昭也带回了这三门武学的秘籍手抄本。 显然也是孟继祖怕他无法全部记忆下来,所以让他带来仔细钻研。 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找他或者三叔孟弘道请教。 尤其是赤旗令,这门武功乃是孟家祖传,威力大,但隐患高,属于不定时炸弹,尤其是功力越深厚,风险越大。 孟继祖要求孟昭必须稳健修行,绝不可贪功冒进。 不过这些对于孟昭来说,都不是问题,只要拥有充足的能量点,孟昭相当于拥有天下最好的老师调教,自身也拥有最强的悟性,绝非旁人可以比拟。 另外,这照天镜界面上最大的改变,就是融合武学那一栏。 由原本的关闭,变为两项可融合武功的展示。 分别是手上的武功,罗汉拳还有日轮印,以及步法轻功,梅花桩步和飞云步法。 孟昭此时所有的兴趣都集中在这上面,目光明亮,手上转动佛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因为融合武学在另类层面来说,属于一种基础武学的提升优化。 也就是集合不同武学的优点,融合创新成一门全新的,更强,更高阶的武功。 这是只有那些天纵奇才的武者们才能做到的。 例如当今最出名的,大雍皇族的紫薇耀世诀,相传就是开国太祖北堂恭从中古大宋皇朝的不世绝学紫薇飞星录的残篇,结合自身所学新创的一门神功。 北堂恭也是由此功压服群雄,登顶大帝之位。 “原来是这样,89,76,指的都是两门可融合武学之间的相性。 一般只要相性超过60,就有融合的可能。 在相性超过60的基础上,相性越高,融合成功的可能性越大一些。” 通过照天镜传输给他的信息来看,不是任何武学都能互相融合的,比如罗汉童子功和赤旗令。 得有一个前提。 而这个前提,就是武功的相性,或者说契合度。 举个例子,鲜花,和香槟组合在一起,代表着欢庆,寓意很好,也很容易被人接受和理解。 但鲜花和牛粪,或者鲜花和蚊子,苍蝇,彼此之间就不是那么好联系的,就算强行捏到一起,也只是一团糟罢了。 同理,武学上对于相性的要求更高。 一门打法刚硬,招数古拙的武学,和一门偏灵巧,柔和的武学,是很难糅杂到一起去的。 刚柔并济的武学特性当然也不少,但并不代表随意一门刚强武学和绵柔武学都能融合推演出来。 照天镜不是神,它不可能凭空捏造出一门强横无比的神功让孟昭修行。 它的作用,就像是一个水平相当之高的老师,能把一个天才,教导成强者,但绝不可能将一个根骨孱弱,脑袋痴傻的蠢材教导成同样的强者。 或者比喻成一个厨师,能将好的食材和调料烹饪成美味,但再厉害,也不能石头和树皮做成美味。 这是它的局限性,却也更显的真实。 “这么说起来,罗汉童子功,和赤旗令,就是相性不足60,才不能融合推导。 如果将来我再找来其他的武学,让三门武学的相性达到及格线,然后融合升级呢?” 这个疑问深深留在孟昭的脑海当中。 第五十章 转化根基 有了打算,孟昭直接利用能量点,对赤旗令进行一个入门级别的领悟和理解。 霎时间,一道信息洪流猛的灌进孟昭的脑海当中,里面尽是对赤旗令神功的解析。 由于信息量过大,让他如遭重击,没能控制住,闷哼一声,传了出去。 在他庭院外守着的两个护卫听到这声略有些痛苦的闷哼,充满担忧。 一人浓眉紧锁,看了眼对面的同伴,犹豫片刻,还是不敢闯进去,高声问道, “少爷,发生什么事了?是否需要用到小人?” 孟昭一只手死死按着自己的脑袋,整个眼睛布满血丝,似乎随时要爆掉一样。 另一只手青筋暴起的捏住碧玉佛珠,嘶哑着声音命令道, “无事,你们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进来。” 两人无奈,不过既然是少爷有令,他们不得不从,只能服从,“诺!” 院内,孟昭嘴角苦涩,此时头脑已经舒服不少,苦涩想到, 有一得,必有一失,尽管我有照天镜,能利用能量点提升对武学的领悟和修行,但要承受的,就是这能让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好在,成果也是喜人的,如果说之前孟昭对赤旗令不过停留在一个表面的认知上。 此时,对于这门武功的理解和领悟,已经到了入门的层次。 对于方才宗祠中孟继祖对他的指导,还有对赤旗令的一些讲述,也是通透不少。 只不过耗费的代价似乎也有些大,能量点由9700,直接变为5700,瞬间清空了近乎一办的能量点。 孟昭心痛之余,决定趁热打铁,借着这股东风,直接将体内的根基转换,将罗汉童子功的内力,尽数转化为赤旗令内功。 双膝盘坐,两手平方在膝盖上,一对幽深的眼眸似睁未睁,呼吸间,时而短促,时而绵长,整个心神已经彻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他此时正在观想一面极为威武霸气的赤旗,上面纹理细腻,边上点缀朵朵金焰,中央宛如藏着一轮熠熠生辉,散发着无穷光与热的太阳,名为“赤旗观想灵神术”。 如同罗汉童子功配套的白骨观想法,这门赤旗观想灵神术,简称赤旗观想法,乃是第一篇总纲所载的法门,为修行内功的必行之法。 孟昭两世为人,精神强大,又有照天镜加持,属于天赋异禀的那一类,很快观想成功,身体也开始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灼热的力量。 这股力量烘烤着四周的空气,造成光线扭曲,道道热浪外涌。 他的丹田当中,此时也是掀起惊涛骇浪,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宛如海水一般缓慢流淌的童子功内力,沿着与往日迥然不同的经脉路线运行,每过一寸经脉,每流过一道窍穴,内力的性质便转化一分。 原先是单纯的浑厚,坚韧,如今,最主要的,则是灼热,焚烧的特性,拥有着无比可怕的破坏力。 原本银白色宛如水银的内功,逐渐变化为岩浆状的赤红内力。 等最后归于丹田之内时,这内力,更是在孟昭的精神催动下,直接凝聚成五面赤旗盘亘在丹田当中。 丹田若为天地,那么这五面赤旗,则是五轮熊熊燃烧的烈阳,悬浮在空中,炙烤大地,焚烧天穹。 就在丹田内赤旗凝聚的刹那,孟昭本来似闭未闭的双眸当中,陡然睁大,迸发出一道惊人的红光,化作一道虚幻的火焰。 眼眸深处,一道隐晦的紫意一闪而过,孟昭却毫无所觉。 站起身来,孟昭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随手发出一掌,劲力运转,一道热浪外涌,好似手掌藏着火炉。 内力的性质和威能,可谓直线提升。 孟昭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轻易的就改换了内力的根基,一身内功,已经尽数化作赤旗令。 轻松的有些超乎自己的想象。 抬头看天,却已经暮色深沉,想来他这看似“短”的修行时间,少说也有数个时辰。 只不过因为他的精神过于专注,而忽视了时间的变化。 至于罗汉童子功,此时除了蕴藏于身体深处的大量纯阳童子之气,已经找不到半点痕迹来。 但它也并非彻底消失,而是仿佛隐藏在他的身体当中。 今后他依然可以用罗汉童子功的一些法门修行,例如锤炼身体,生成纯阳童子之气,观想白骨之法,戒断女色,甚至主动运行内功,修持罗汉童子内力。 但前些法门仍有用,最后一项,则只会杂化自身的内力性质,反而不如单纯修持赤旗令来的精纯有用。 等回过神来,孟昭又仔细感应了一下丹田的情况,似乎经过赤旗的开拓,他的丹田又有增进,朝着丹田如江的境界迈进一步。 至于想要真正的做到丹田如江,应该要以自身的内力凝练出七面才赤旗才行。 要想做到丹田如海,也即是开辟最雄厚的根基,完美丹田,则要凝练九面赤旗。 九乃数之极,蕴藏一缕先天之灵机。 根据赤旗令第五篇历代修行者所在言。 凝练出九面赤旗的人,往往会经历一场可怕的反噬,气散形坏,赤旗反伤其主。 若能度的过,自然是功德圆满,奠定雄厚武道根基,同级别武者罕有与其相抗者。 但若度不过,轻则大伤元气,丹田根基受损,重则散功重伤,乃至身死。 自孟神通之后,资质所限,能练出九面赤旗的人固然不多,但这么多年下来,总会出现那么几位。 而敢于向这一步迈进并挑战的人,就更少了。 因为风险太大,而所得,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像是孟继组,孟弘道,都是凝练八面赤旗,而后开始以内力贯通经脉,迈入后天大成之境。 如今成就先天之境,依然是一等一的强者。 再比如孟正安,他天纵奇才,资质卓绝。 敢于心怀壮志,比肩乃至超越先祖,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他便是那个既有资质,又有勇气,并最终成功凝练出九面赤旗的天才。 但那又如何? 天才最后败在另一个更加天才的人手里,最后练功走火入魔,黯然身死。 反倒不如自己的哥哥和弟弟稳扎稳打,后来居上。 甚至于孟昭在修行了赤旗令之后,都在怀疑,孟正安当初走火入魔,是否和后天时凝练的九面赤旗有关,或许那时候就留下隐患也不一定。 当然,这些信息和猜测,也只是看起来吓人。 孟昭却并未产生什么担忧,害怕的情绪。 他身怀特殊体质,又有异宝相随,若不能奠定最强根基,等于浪费了这一身天资和机缘。 于丹田之内以内力凝练九面赤旗,开辟如海完美丹田,这是他目前阶段的一个目标,必须要完成。 第五十一章 罗汉拳+日轮印=炼铁手 孟昭压下心中腾起的雄心万丈,转而探究起这股雄烈灼热,霸道异常的内力给他身体带来的影响。 毕竟孟继祖之前说的太过严肃,让他也不免的产生一缕担忧。 照天镜能让他提升对武学的理解,却并不能免疫修行武学而带来的伤害。 令他诧异的是,孟继祖所说,还有赤旗令第五篇所载的赤旗内力可能对身体造成的沉重压力和潜移默化的侵蚀损伤,似乎根本不存在。 这并非是他的感觉或是臆想,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 孟昭心中生疑,又闭目凝神,仔细感受体内的状况,很快发现,他的确有自己的特殊性。 第一,就是体内无处不在,时时刻刻流转的纯阳童子之气,宛如一汪娟娟的溪流,将他的肉身完美的保护好,每一寸血肉肌肤,都洋溢着强盛的生命力。 故而没有遭受到赤旗令霸道内功的侵蚀。 这是来源于罗汉童子功的护持之力,当然,也是孟昭迥然于旁的修行赤旗令武者的地方。 在他这个年龄,还保持童子之身的,很少,而保持童子之身不提,还修行这方面内功,强化纯阳童子之气的,似乎自孟神通开始,历经这一百多年来,也只有他这么一个奇葩。 除了纯阳童子之气的特殊,孟昭自身也有一定的抵抗性。 他猜测,这可能是特殊体质的能力,让他提高对赤旗令内力反噬的抗性。 了解和推测到这两方面,孟昭心中一块大石可谓轻松落地。 至少目前来看,他修行赤旗令,还是得心应手的。 对宗师神功的入门领悟,足够支持他将这门武学修炼到后天圆满而不会出现任何的瓶颈。 放下内功,孟昭立马又将自己的目光对准融合武学的两项上,正琢磨着将相性极高的十三式罗汉手和日轮印两门武学融合,突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他花费能量点,将罗汉拳修炼到小成的层次,那么在将两者融合后,形成的新的更强的武功,对他的理解,会是什么层次? 总之不会让他有便宜可占,不然其中的可操作性就太大了。 心中隐隐有一种猜测,孟昭也不犹豫,再度利用充足的能量点,通过照天镜,将这两门相性在89的武学推演融合。 一瞬间,5700的能量点再度蒸发,变成了2700,直接消耗三千能量点,让孟昭面皮抽动,眼神满是心疼。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同理,他这些天尽心尽力搜集能量点,更知道其中的艰难和不易。 好在与能量点蒸发相对的,一门全新的武学诞生出来,并直接印在孟昭的脑子里,省了记忆的过程。 而且他对于这门新的武学,有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这是,变化竟然有这么大?” 孟昭此时格外关注这融合武学的优劣,若是这条路能行,对他自然是第一等选择,若是推演融合后的武功表现拉胯,今后也没必要浪费能量点在这上面。 不过通过以往的表现,照天镜还没有坑他的时候,想来这次也不例外。 果然,回忆了一下印在他记忆深处的全新武学,孟昭觉得这融合武功绝对是一加二大于三的结果。小说 首先,这是一门集拳掌为一体的武学,内外皆有。 内部指代运劲发力的路数,主要指的是结合个人内力而发挥的拳掌功夫,顺劲而发,随心而动,无不运转如意。 比起之前需要事先捏手印才能调动内力,强化威力,简便且高明的多。 在出手速度上,就能完爆日轮印的原始版本。 用一个更简单的例子来作比,如今融合优化后的武学,等于瞬发法师。 而日轮印原版本,等于一个施法要念咒的法师,高下立判。 第二点,融合优化后的武学,外部招数不改两者的精髓神韵,而演化扩增为三十六种基础手法,隔、迫、冲、闪、点、举、压、钩、抄、抛、捣,锤等等,完全成为一门包罗万象,可以根据对出招而自发调整招数做出针对的强大武学。 这可是十三式罗汉手和日轮印两者不具备的,大大提升了孟昭对敌的灵活性。 可谓打一辈子也不会落伍的强功,也使得自身完成一种跨越。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门武学还生发出三门绝招,升华了这门武学。 第一式绝招,催山破,双掌运劲,交错横推而出,掌力叠加,可根据自身的承受力,还有对武学的领悟体会,提升一到三倍的掌力不止。 可谓是强攻猛打,一招决胜的奇招。 第二式,千针雨,双手捏拳,内神观想,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打出数十上百招,道道残影存留,仿若同时有数十上百人攻击。 而每一道拳力,都化作无比凝实且尖锐的针状气劲,铺天盖地的射向对手的周身死穴,不但角度刁钻难防,而且威力也十分惊人。 第三式,也是最强的一招,真空轮,运功直接将对手周遭空气尽数排空,化作真空地带,使其如陷泥沼,难以动弹。 而后双手裹挟自身雄劲无比,刚猛无俦的内力,化作一道不停旋转的锋锐齿轮,对其施展灭顶打击,威力更胜催山破和千针雨。 这三大绝招,可谓招招强悍,威力绝伦。 在后天境界,甚至可以借此越级挑战,斩杀实力远高于自己的对手。 只不过,强大的同时,修行的难度也是极高。 对于武者自身也有着一定的要求。 最基本的,内力属性,决不能是那种中庸平和,柔润若水的特质,这从先天上就难以与这门功夫相契合,就算强行使出,威力也是大打折扣。 其次,每一招对于个人的肉身有着一定程度的限制。 催山破,千针雨,还有真空轮三大绝招,每施展一次,都会对自身的骨骼,筋肉,产生极大的压迫,压力。 若无一身千锤百炼,犹如钢筋铁骨一般的身子,只怕用不了几次,就得浑身骨骼碎裂,筋肉断开,成为废人。 良久,孟昭方才抬起头看着愈发黑暗的天空,白皙俊秀的脸上洋溢着无比的喜悦和兴奋。 赤旗令配这新融合出的武学,简直是天作之合。 至于这门武功的名字,孟昭眼神一动,照天镜的界面上产生了新的变化。 罗汉拳和日轮印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门名为炼铁手的全新武学。 手法万千,以赤旗令的内力属性,施展起来熔金炼铁也不在话下,此名可谓当之无愧。 唯一可惜的,大概就是此功还未曾入门,不过孟昭隐隐有一种感觉。 有小成的罗汉拳的底子在,纵然不运用照天镜,也可以在短时间内,将这门武学入门。 罗汉拳消失了,但也未曾消失,只不过化作养分,肥料,供养他参悟炼铁手罢了。 至于梅花桩步和飞云步法是否要融合,孟昭暂时打算将其搁浅。 他打算先留下这2700能量点,等将炼铁手修行入门后,再将其直接提升至小成境界,拥有更强的自保和作战能力。 若是还有结余,或者再从旁的地方搜集到能量点,再去融合学习也不迟。 第五十二章 交好 当晚,大房的孟继祖一家,二房的孟昭,还有三房的孟弘道一家,再次聚在一起,举行了一次家宴。 只不过比起中午的略显简陋,只有自家人参与,这一次办的很是隆重奢华。 而且人数也从孟家血亲,扩散到整个孟家的高层,还有他们的家人。 属于一次孟府利益共同体的聚会,更有助于整个势力的凝聚人心。 孟昭向孟继组和孟弘道献上自己用心准备的礼物,再次博得两个人的好感。 也借此机会认识了不少孟家的高层,其中有个别人还是他父亲年轻时的生死之交,如今在孟家拥有不小的能量和话语权,对他也抱有极大的善意和期待。 这都属于真正孟昭的隐形遗产,如今被孟昭鸠占鹊巢的占据。 时间匆匆过去几天,孟昭在孟家生活的愈发如鱼得水,本来让他大感头痛的孟希和孟文两兄弟,在孟继祖回来后,也是乖巧的不行,不敢再找孟昭的麻烦…… 偌大的练武校场之上,两道人影纠缠在一起,空气不时发出轰轰的震鸣之声,还有一道道宛如火浪一般的气流涌出,逼得两边观战的人员连连后退,脸上因为高温而蒸发出的汗水也是擦个不停。 纵然如此,也是眼睛不眨一下的盯着交战双方,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孟昭身着一件淡蓝色的华贵武士服,满头长发被一条发带松散的固定住。 面如冠玉,身姿英挺,一对明亮锐利的眸子此时被昂扬的战意所填满。 脚下一踏,轻松离地而起,右手五指张开,斜朝着打向自己的硕大拳头抓去,内中劲力翻涌,宛如藏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炉。 另一只手则捏拳,裹挟着泰山压顶之势,朝着对着对方的面部当头劈下,宛如大斧落地。 而孟昭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三房的孟川。 他不但筋肉发达,看起来犹如岩石一般坚硬,而且身躯高大魁梧,拥有着让人恐惧的压迫力。 孟昭唯有双足离地,向上纵越,才能和他平齐,乃至以手臂自上而下发力。 孟川面对孟昭这一手,面色没有任何的表情,短发依旧根根直立。 几乎是本能的沉腰坠马,头部侧移,堪堪避过孟昭的劈拳,面颊刮过一道热风。 同时面对抓向自己的手掌不闪不避,横冲直撞的捣了过去。 孟昭手心在迎上孟川的拳头后,只觉一股同源同流,而又比他雄厚霸道太多的内力宛如山洪倾泻,朝他爆发而。 只来得及利用内力护身,不被那股灼热好似能烘烤大抵得力量伤害。 自身则被锤的抛飞半米多远,才飘然落地。 落地后,孟昭苦笑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只见上面红彤彤一片,显然是血液流通过速导致,而且上面残存的一些热量依然惊人。 若是浇上一点冷水,立马就会爆出雾蒙蒙的水汽来。 “四弟,你的这身内功当真是雄厚无比,我远不及也。” 孟昭感慨的看着面前朝他憨憨一笑的少年来,虽然对方看起来人高马大,比他还要魁梧高大许多,但比他还小两岁,不是少年是什么? 这话也不是彩虹屁,而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个三房的小子。 这几天,孟昭和刚刚归来的孟家众人关系可谓是突飞猛进。 孟继祖和孟弘道也就算了,这两个人名义上是他的长辈,而且许多大事要事要忙,和他有代沟。 因而,最对他脾气,感情升温最快的,反而是后来认识的这个三房孟川。 首先,孟川和他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也不像是大房两兄弟那样对他虎视眈眈,要么拉拢,要么打压,故而先天上就容易亲近, 其次,孟川本人的性格也比较实诚,人比较憨厚老实,没什么花花肠子,也没有那些不良的行径,就是一门心思的练武,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武痴。 他和孟昭可谓是相见恨晚,两个人有着很多的共同语言,显得愈发亲近。 这几天来,孟昭和孟川类似的切磋已经有过好多次了,几乎每次都是以孟昭的失败而告终。 但孟昭也不是一无所获,借着这难得的好陪练,将炼铁手一点点的体会,领悟,进而入门。 而后直接利用照天镜,将入门级别的炼铁手,提升至小成。 代价就是能量点只剩下两百点。 纯以拳脚对敌手段来说,他或许还比不上孟川,但差距也有限。 至少短时间,三五十招之内,对方想要拿下他,不太可能。 如今两个人最大的差距,就是内功修行上。 同样的赤旗令修为,功法的品级相同,自然是内力深厚者更胜一筹了。 孟川自对面走来,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摇头道, “说起来,四哥你的天资才是真的让人惊叹,若不是在玉京蹉跎了十年时间,自小就在家族,被指导并修行武功,定然胜过我良多。” 孟昭对他钦佩,认为他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武功超卓,远比同龄人要强悍得。 孟川又何尝不是对孟昭的进步感到惊讶和叹服? 须知这位可是最近才转修孟家的赤旗令,过去修炼的不过是一门后天级别的辅助内功心法罢了。 先天上对方就被落下了许多,内功有所不及,很正常。 再者说了,两者所处的环境也是大不相同。 孟昭所在的大慈恩寺固然是皇家寺庙,香火鼎盛,不缺修行资源,但他和另外三十五个贵族子弟都是工具人,能勉强得到武学传授已经了不得了,哪可能大肆供奉他修行? 与之相对,他们这些孟家子弟,却能在家族中,得到最好的修行指导,获得最好的修行资源,在刻苦不懈的努力下,有如今的成就,只能说是顺理成章。 当然,这是不清楚孟昭的真实底细,不然非得惊掉下巴不可。 再说两人交手,孟昭因为有照天镜加持的关系,将炼铁手提升至小成后,进步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展现出的“恐怖的悟性和领悟力”,甚至于一度打击到孟川。 好在他为人光明正大,性子里有坚韧不服输的一面,孟昭的这种表现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两人属于良性的竞争。 而且相比起大房成天拉拢自己,算计自己,明争暗斗的兄弟两个,孟昭这个朴素,温和,与他志同道合的兄弟,更让他有亲近的想法。 不客气的说,就是这么短短几天时间,孟昭已经取得了孟川的信任和好感,并且还在大房的两个兄弟之上。 没办法,认知中,两人是血脉相近的兄弟,尽管很长时间没见,但血脉切割不断,关系的提升很容易。 再有就是一个眼缘和做人的问题。 孟昭卖相极佳,又会做人,无论是和孟川的兴趣爱好相近,又或者是闲谈时常常让对方感到愉悦,都是一个极大的加分项。 假如划分一个阵营的话,他们两个如今勉强倒是能划分到一起去。 正说着,从练武场的门口传来一声娇嗔, “喂,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了,说好要陪人家出去玩的,我都等了好长时间了。” 闻言,孟昭和孟川两人对视一眼,满脸苦笑,得,看来今天的切磋得到此为止了。 第五十三章 先天激战 说话的姑娘穿着一双不染尘埃的雪白皮靴,搭配红色小裙,脸上素颜不涂脂粉,依然水润滑嫩,充满了这年纪特有的娇嫩和青春。 孟昭和孟川将目光转向孟蓉,见她兴冲冲而来,身后还跟了几个打扮的很可爱俏皮的小丫鬟,还有一个相貌秀丽,身材丰润的中年女子贴身保护,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孟昭一拍孟川犹如岩石一般坚硬强壮的肌肉,指了指孟蓉, “老五,打个商量,今天这小恶霸交给你对付,我先撤,行不行?” 孟川这外人眼中的冷漠脸完全消失不见,对着孟昭翻了个白眼,连连摇头摆手, “那怎么行,四哥,这可是咱们约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现在难来了,你总不能什么都推给我吧!” 两兄弟对视一眼,生出一股默契,同时哈哈大笑起来,看得刚刚来这的孟蓉很是不满。 哒哒哒的踩着小靴就跑了过来,双手叉腰,对这两人就是一顿数落。 什么没有时间观念啦,什么暴力倾向啦,什么一身臭汗啦,嘚嘚个不停。 孟昭是左耳进,右耳出,顺手接过吕乐递来的湿凉毛巾擦了擦脸和手,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小姑娘发飙。 相处这几日,对这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还是很有好感的。 她心思单纯,活泼可爱,或许有时候不太了解人情世故,但天性善良,没有那种恶毒野蛮倾向,很讨人喜欢。 孟川则是不耐烦的捂着自己的两边耳朵,看着孟昭慢条斯理,毫无波动的样子,很是羡慕…… 三兄妹玩玩闹闹,紧跟着出门。 因为身份和安全的缘故,人手自然不会少了。 除了孟昭,孟川,孟蓉外,还有吕乐,他现在和孟昭几乎是形影不离,得到孟昭的信任和青睐,为此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两个武功一般的年轻小厮,纯粹充当跑腿打杂的角色,若是孟蓉喜欢什么,当街买下,他们两个就是搬运工。 还有两个扎着丸子头的小丫鬟,随时随地在旁边伺候孟蓉。 至于那个被孟蓉称呼为红姨的中年女子,大概率是孔芸派来贴身保护孟蓉的。 而且她也并不是孟家的人,而是孔家出身,一直跟随在孔芸身边伺候,有八九成的概率是先天高手。 好家伙,先天高手当贴身保镖,只能说,孟蓉受到的宠爱,是孟昭和孟川两个男人无法想象的,遍数这南安城,又有几人有这种待遇? 玩了大约有小半个时辰,孟蓉兴奋的小脸红扑扑,手上还拿着用牛皮纸包着的小吃零食,挽着孟昭的一只胳膊,像只欢快的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的诉说着自己对刚刚游玩之地的看法…… 突然,前方的拐角大街上,传来一声声惊慌失措的哭嚎声,同时熙来攘往的人群,仿佛倾泻的洪水一般,朝着其他的方向逃去。 男女老少,衣衫华贵的,打扮穷酸的,手持刀剑的,无不如此。 孟昭等人离得不算远,又耳力极佳,隐约听到有人交手,发出的声响和震动极为惊人,可见交战双方的实力都极为强劲。 孟蓉这丫头凑热闹不嫌事大,见到这一幕,连手里的零食也不香了,兴奋不已,抱着孟昭的胳膊就是一阵摇,撒娇的要过去看热闹。 对她而言,这种争斗幕后的意义,还有可能的危险,都是空泛的。 相反,这种突然的激斗,更像是一场戏台,等她去观看。 孟昭还不待说什么,就见到一直跟在孟蓉身后的那个红姨脸色难看道, “不行,四少爷,前面对战之人实力不俗,都是先天级别的,我们若是贸然过去,很可能陷入危险当中,尤其是小姐,一旦交战,风险太大,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一听这话,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了变化。 一般而言,先天高手在如今的江湖武林,算得上强者一级,激斗时的破坏力也是十分惊人,若不是刻意收手,打烂整条街也不在话下。 如今这两大先天高手交战,无意识扩散的余波就能造成死亡威胁。 怪不得之前那群人和疯了一样的往外逃,实在是看热闹的心思比不上保命重要。 况且,这两个先天高手的身份和来历未知,底细不清,贸然闯过去,面对的会是什么,实在无法预料。 最关键的,孟蓉被家里人宠爱太过,若是有什么损伤,他们这些人谁都承担不起,所以最好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此时街上完全是一片乱象,数不清的人朝着四面奔逃,甚至发生踩踏情况。 被踩踏的人瞬间没了声息,旁人却毫无所觉,杂乱的大街上被血染红。 有个别的手持武器的武者,此时也是疯魔一般,施展身法,对着阻拦在自己面前的任何人痛下狠手,为的就是尽快离开这里。 越是了解那交手之人的恐怖,越想尽快离开这里。 轰隆隆一声巨响过后,阵阵尘烟自不远处缓缓飘起,一座飞檐斗拱的四层高楼直接被打的坍塌碎裂,掀起无数人的惊呼,场面也愈发显得混乱。 孟昭见状,本来的好奇瞬间消没,完全同意红姨的看法,不顾孟蓉幽怨的小眼神,道, “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乱象已生。 想来衙门的人不久后就会赶到,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番盘问,还是先离开为妙。” 说着,抓住一副跃跃欲试,很想要朝着战场中心溜去的孟蓉,顺手将其拉到孟川的身边,叮嘱道, “老五,看住小妹,别让她乱来。”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人潮涌动,连续推搡。 由于太过突然,直接将众人冲散,孟昭身边也只有吕乐还死死的拉着他,没有离开。。 同时还有一道激越高昂的啸声自不远处传来,势若奔雷,在众人的耳边久久不散,使得体内一阵气血翻涌。 红姨眼见场面愈发混乱,交战的声音也愈发靠近,秀丽的脸上变了脸色。 单凭这一啸之力,此人的功夫便不可小觑,她没有胜过的把握。 也顾不得人群中另一头的孟昭,长袖一卷,一道红绫缠住孟川粗壮的腰身,另一只手单手一提,已经拉着孟蓉的领口衣襟。 足下一点,施展轻功,化作一道残影消失,空气中仍残留几缕幽幽芳香。 孟昭见状,苦笑一声,跑的好快啊。 不过也不动怒,反而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孟蓉这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至于他自己,并非手无缚鸡之力,反而武学精湛,等闲之人近不得身。 以他的武功,要想离开这里,也并不困难。 然而世事并不尽如人意。 那激斗的双方,且战且走,竟然转瞬之间,便将战场转移到这边。 随手交击,先天余劲便宛如道道利刃一般翻飞射出,密密麻麻,似狂风暴雨,在人群拥挤的情况下,瞬间造成海量的伤害。 也不知道多少无辜之人被牵连打死。 这就是超凡武者存在的世界,看似美妙,但格外的残酷和现实。 便如国外的那些怪兽电影,或者英雄电影,看起来很爽,很有看头。 但假如代入现实,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普通人,面对这些超自然力量,绝对是死伤惨重。 孟昭早已预料到这一点,但仍是被这残酷的一幕给震住。 第五十四章 绝世奇才 “少爷,此地非久留之地,咱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吕乐圆脸发白,想来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景象,担忧孟昭的安全。 但凡这双方有一方顾忌无辜百姓,收敛力量,也不至于造成如此大的死伤。 这种情况下,就算孟昭亮明身份,怕也无济于事。 正说着,便见那交战双方的其中一道人影脱离战圈。 化作青烟纵飞到一家门前有着石狮子的商铺边。 落地后显露真容,双足扎马,吐气开声,轻飘飘拍出一掌,却有无比恐怖的力量爆发。 略显单薄的手掌落到这足有数百斤重的石狮子上,直接将其掀飞出去,犹如疾驰的火车一般,朝着另一道人影冲去。 过程中将空气压缩,发出嚯嚯的破空声,鬼哭狼嚎一般。 此时,孟昭才看清这人的模样,三十来岁的样子,一张长脸苍白无血。 发丝线凌乱,额头上似乎有点点青色淤痕,倒三角的眼神显出几分阴毒。 高瘦的身体被一身墨绿色的长衫裹着,上面脏兮兮的,还有几处破败孔洞,很是狼狈。 不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就是此人,尽管狼狈,但一身功力超卓,参悟先天妙道,乃是当世强者。 他的对手面对这拖延之策,表现的果决霸气,不避不让,迎面挥手打出一道金色气芒,形如月牙,将迎面冲撞而来的数百斤重的石狮直接切成平滑的两半。 非但如此,这人对于力量的操控也是登峰造极,人在半空当中,双手迸发凌厉无比的气芒,裹挟着石狮被切成的两半,反向朝着那墨衣人击去。 这一幕,更引得人群惊呼。 这在两人手中宛如玩物的石狮,对别人来说,可是擦着就伤,碰着就死的重物。 然而当孟昭见到这人的庐山真面目时,却是瞬间呆住,表情极度的纠结复杂,连带着身旁的吕乐也呆住。 完全没有想过如此凶悍强势的高手竟然是这般样子。 他一身金色玄服,宛如骄阳,大袖飘飘,头顶戴着一顶明珠冠,显得名贵华丽。 只不过比起寻常人的身材,他看起来要矮小许多,和那种充塞天地,擎天巨柱一般的恐怖气势不是很相称。 待看到他的脸庞时,孟昭才赫然发现,如此恐怖的先天高手,竟然长了一副少年的脸孔,脸颊微鼓,额头饱满,一对眼睛乌黑闪烁,根根发丝闪烁晶莹亮泽。 抛开先天武道不提,这个人更像是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与孟蓉的年纪相仿,而且长得粉雕玉琢,有点婴儿肥的感觉。 绝强的实力,和外貌年纪形成了极致的反差。 “少爷,我知道了,他是金陵沈家的绝世天才,沈天赐,那金芒必是沈家的绝学,太乙金书。” 孟昭还在猜测这人究竟是返老还童,还是脸嫩,又或者是真的如此年幼时,身旁的吕乐已经给出答案。 金陵沈家,与大雍北堂皇族,圣人世家孔氏一族,大唐遗脉徐州李家等势力并列为九姓之一。 其强大之处,远在南安孟家和孙家之上。 而且和其他相助北堂皇族不同,在泰山会盟之前,金陵沈家乃是一方豪雄,其开创者,甚至一度和其他枭雄逐鹿神州,有问鼎帝王伟业的大志向。 在泰山会盟时,北堂恭以不世神功将那位沈家枭雄击败,从而折服其人,倾心相助。 沈家转而摇身一变,从乱世的一方草头王,变成共建皇朝的从龙之臣。 由于沈家势大,在金陵以及周边地域根深蒂固,又自愿帮助北堂恭平定天下,功勋不小。 为了安抚沈家,开创大雍之后,北堂恭册封那位和他争雄的沈家枭雄为神武王,以彰其英明神武,唯此一例。 之后的继承人,贵爵削掉一级,降为许国公,世袭罔替,纵然不复王爵,但依然是大雍皇朝一等一的贵族世家,在九姓当中的实力,也是位列前茅。 而当代沈家,最为出名的人物,就是一个名叫沈天赐的绝世天才。 根据传闻,沈天赐乃是其母怀胎十二个月方才产下,降生后,口衔宝玉,被认为是上天赐予的佳儿,故而取名为沈天赐,轰动天下。 也有人认为,沈天赐之所以口含宝玉而生,实际上是一种名为通灵玉体的特殊体质,这种体质在中古大宋皇朝时期曾有出现过。 那人名叫白玉蟾,出身道家,一身武功通天彻底,后来成为道家南宗五祖,流芳百世,也让世人一窥通灵玉体之强横。 沈天赐是不是所谓的通灵玉体,没人知道。 但他自从习武之后,展露出的天资,确实是让人心中绝望,难以企及。 六岁奠基,九岁修成完美丹田(丹田成海)继而后天大成,十二岁练成先天武道,压得同辈人绝望。 放眼大雍建立的一百三十余年,也只有寥寥几人可与他相比。 故而如此强横的武者,看起来才是如此年轻,不,应该是年幼,因为他的年龄本就不大。 至于他使出的绝学,则是神武王仗之横行天下的绝学,太乙金书。 相传最高境界可以修成天人之境,与大雍皇族的紫薇耀世诀乃是同一层次,威力无穷。 还在孟家的赤旗令之上。 这等人物,莫说孟家,就是天下又有几个人能比的上? 甚至有传言,大帝北堂盛都有意将自己最喜欢的女儿许配给沈天赐,只是因为他年纪还小,才没有公开。 脑海中瞬间滑过种种有关沈天赐的信息,孟昭心中百味杂陈,滋味莫名。 什么叫天选之子,什么叫气运之人,什么叫绝世天才,沈天赐就是。 与之相比,纵然孟昭怀有照天镜,甚至本身也是某种特殊体质,但目前来说,被沈天赐直接秒杀成渣渣。 再过四年,沈天赐才到十八岁,而那时候他的武功会强到什么地步,没人能预料的到。 “沈天赐为何会突然不声不响的来到冀州南安?南安和金陵可是隔了大老远。 还有,他追杀的那人又是何人,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孟昭的心里突然生出无穷的好奇,恨不得立即将这一切弄个明白。 可惜,如今的他显然没有资格介入先天之间的战斗,面对两大先天的激战,唯一的选择,只能是逃命。 因为纵然两人无意针对于他,爆发的余波,也能伤及孟昭。 “阿乐,别管什么沈天赐不沈天赐的了,赶紧离开这里,免得遭池鱼之殃。” 就两人说话的屁大会儿功夫,沈天赐已经再度缠上那个墨绿衣服的男子,十分稚嫩的面庞上满是杀意,冷酷无比。 出手间爆发的炫目金芒比之天上的太阳还要刺目,甚至离得老远,依然让孟昭等人感到切肤之痛。 吕乐和孟昭不敢再看,朝着战场相反的方向提纵身法,一前一后而去。 今天这件事注定引起轩然大波。 而沈天赐,也注定让南安乃至冀州的天才们黯然失色,包括被誉为小武痴的孟川。 第五十五章 情况 孟昭与吕乐两人一路施展轻功远离两大先天的交战中心。 七绕八转,最终来到一条尚且不知这场大战,依然热闹繁华的街道上。 “少爷,这里应该安全了,只不过离府上远了些,要不咱们直接转道回府?” 吕乐心有余悸,沈天赐还有和他激战的那个先天高手出手狠辣,无所顾忌,今日一战,怕是至少有百十来个的无辜百姓死伤,造成的财产损失更是不计其数,还是早点回去稳妥些。 别说那个陌生先天,就是沈天赐绝世奇才,背景通天,在南安孟家面前,也不可能肆无忌惮。 孟昭清澈的眼睛略显迟疑,想了想,没有答应,而是带着吕乐,主仆二人在这条宁静的小街上找了一家茶馆,要了个二楼靠窗的包厢。 一边品着香茗,吃着点心,一边关注着楼下的景象。 也没用多长时间,就见到一队队官府的士兵经过这条小街,急匆匆的往之前事发之地赶去,同时跟着的,还有十来个背着药箱,面露忧色的大夫。 这在孟昭的预料之中,他之所以留在这里,而不是直接回孟家,就是想要得到这件事的第一手资料,满足心中的好奇。 他自己当然不会轻易涉险,不过从官府那里得到一些消息还是很容易的。 毕竟郡城府衙再如何迟钝,再如何为难,面对这等足以惊动州府的大事,行动效率必定会大大提升,不然朝廷威严何在,法度何在? 郡府不怕老百姓戳脊梁骨,但怕州府降罪,故而该做的,一定会做。 当然,别说区区南安郡府,就是冀州的刺史也不可能对沈天赐如何,最终结果,怕是要将这一次百姓死伤和财物损伤的大锅,扣在另一个先天高手的头上。 不过沈天赐应该也会给南安郡府一个交代。 以孟昭的身份,从这些官兵领头之人的口中得到第一手资料,还是很容易的。 时间渐渐流逝,孟昭原本轻松的表情愈发凝重,一手拨弄佛珠,一手捏着茶盏的盖子,轻轻敲击茶杯,发出叮叮的脆响,皱眉道, “阿乐,这是第几波官兵了?” “回少爷,是第六波了,就咱们见到的,官府出动的人已经有三百多人。” 而这,还是从他们这条街调集的人手,走其他方向的官兵只会多,不会少,可想而知,此时那事发之地,究竟集结了多少的郡府官兵。 正常来说,郡府过去做的也不过是一些扫尾工作,调集更多的,应该是辅兵,而不是这些正式官兵,一定是有什么其他的情况发生。 吕乐圆脸纠结片刻,对孟昭道, “少爷,小奴猜测,很可能是沈天赐没有抓到自己的对手,被他跑了,所以利用他金陵沈家的身份,让郡府主动帮他围剿追杀那个高手。” 这应该是比较符合常理的推测。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一队官兵态度野蛮的闯进茶馆当中搜查,并借机向着茶馆老板索要财物。 这种机会千载难逢,有郡府背书,搜查的官兵相当于多了一层皮,平常时候可能不敢做一些鱼肉乡里的行当,但这个时候胆子都大得很。 只不过查到孟昭所在的包房后,才发现是南安伯孟家的人在此饮茶,领头的络腮胡当即吓得一哆嗦,就要赔礼退下。 孟昭正愁不了解情况,就向此人询问了一番那边的情况,和吕乐猜测的一样。 与沈天赐激战的那先天高手使了个法子,脱身而去,当官兵赶到的时候,只有沈天赐一人,并且亮出金陵沈家的身份,临时借调南安郡府的官兵,封锁四周,追杀此人。 至于为何两人生死相搏,这就不是一个小小的官兵头子能知道的了。 挥手让此人退去,孟昭有点遗憾,轻轻叹了口气,吕乐不解, “少爷何故叹气?莫非是认为沈天赐行事太过霸道,造成如此多百姓的死伤,官府不但不追究他的责任,反而听其命令行事?”小说 这事说来的确有些恶劣,但事实就是,沈天赐背景深厚,来历惊人,还有一身卓绝武道,郡府也不能拿他如何。 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有多层面,诸如郡府的主官太过软弱,顾忌太多,没有雷厉风行的霹雳手段;此次死亡的都是平头百姓,没有来历背景深厚的人等等。 而最重要的因素,其实是要追溯到大雍建国时的一项国策。 当时天下已经经历了上百年的战乱,民不聊生,饿殍遍地,可谓是赤县神州极为黑暗的一段岁月,人口,生产力大幅度缩减,武道也走向一个衰弱时期。 当时,尽管北堂恭实力雄厚,也有平定天下,还芸芸众生一个安定世界的壮志,可惜神州豪强众多,单凭北堂恭一人,难以如中古历代的大帝一般,横扫天下。 之后泰山会盟,北堂恭以武折服众多豪强,又许诺与诸君共治天下,才得到众多势力的支持。 因此,大雍皇朝先天不足,与其说是单个的皇朝独大,不如说是众多势力的利益集合体,所以才会出现八姓十三家与皇族并称的情况。 就像是一家公司,沈家如同占据一定股份的股东,属于小老板,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安抚着来,就算要责问,处罚,也得是中央朝廷,而不是小小的郡府。 孟昭对此心知肚明,也没什么苦大仇深。 毕竟这样的环境,他如果坐实孟昭这个身份,也是既得利益者之一,不会拆自己的台。 摇摇头, “沈天赐所作所为,的确霸道,但他有这个实力,官府奈何不得他。 我只是在想,此人如此年幼就能练成先天武道,再过几年,怕是天下都没几个人能制得住他了。” 如果真有那一天,沈家也必定在沈天赐的带领下,迈向新的巅峰。 孟昭想的更深一层,旁人会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吗? 眼下沈天赐势如长虹,可谓神州罕有的绝世天骄,受万众瞩目,或许将成为一段传奇。 但郡府能容忍,其他大势力的人能容忍吗? 沈家并不是一家独大,沈家也不是没有敌人。 扼杀这样一个绝世奇才,固然可惜,但有这种想法的人,估计数都数不过来。 孟昭自己并不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且奇遇众多,也是天选之人。、 面对沈天赐,仍有一种自惭形秽,自愧不如的想法,何况他人。 如今沈天赐孤身一人离开金陵沈家,来到冀州,未尝不是一次冒险。 第五十六章 风险 收拾好心情,孟昭也没了继续逗留的想法,和吕乐离开茶馆后,回返孟家。 此时已经临近黄昏时分,路上行人来去匆匆。 街道两侧的摊铺,商家,也是纷纷收摊关门,准备回家休息。 孟昭走到一个岔路口,突然从角落里窜出来几个披头散发,衣衫破烂,浑身恶臭的乞丐,朝他讨要银钱,不是老人就是孩子,看起来很是可怜。 一般情况,这帮乞丐是不会拦在孟昭这等打扮华贵,一看就身份不凡的人身前的。 只不过这些乞丐里有经验丰富的,看到孟昭手上串着一串碧玉佛珠,并且连走路时都在拨弄,想来是个心存慈悲的善人,故而冒险一试。 孟昭并非心善,拨弄佛珠也只是习惯使然,不过见到这些凄苦的乞丐,有些心软。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这具身体过往的经历。 在他没有穿越过来之前,也是如面前这帮人一般,饥一顿,饱一顿,随时可能冻死饿死,卑贱的如路边的野草。 再加上今天见到一番血腥场面,多少无辜之人枉死,生出几分善念。 目光愈发柔和,冲着吕乐使了个眼色。 吕乐了然,知道自家少爷的意思,伸手解下腰间的钱袋子,从里面掏出十几枚铜板,交给这些乞丐。小说 至于那些很有分量的银子,对这些乞丐而言,是祸非福,很可能招惹灾劫。 领了铜钱,这群乞丐很是高兴,又能撑几天了,连连磕头感恩。 嘴里一直念叨着好人有好报,少爷今后一定百子千孙之类的祝福之言。 孟昭不以为意,正要离开,却见到原本的乞丐窝里,还有一人躺在一张黑乎乎的草席上,背对着他,衣服破破烂烂,露出长满黑毛的大腿。 更让孟昭生疑的是,此人位处上风口,一阵风吹来,除了满满的酸臭味道,还有十分新鲜的血腥味道,一如他今天闻到的那样。 再仔细看了眼,一股明明很陌生,却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让孟昭停下脚步。 他的记忆力很好,不可能无缘无故有这种感觉,回忆了下,忽然想到什么,心头一凛。 孟昭故作好奇道, “那人是什么情况,为何不与你们一起乞讨,莫非欺压你们年老,等你们讨到好处,再行抢夺?” 这种事其实在乞丐圈子里很常见,这具肉身的幼年便吃尽了苦头,要不是身体还算强壮,早就饿死了。 一个眼角长者黑痣的老头擦了擦自己满是汗水的老脸,闻言,小声解释道, “回贵人的话,那人不是俺们一起的,是不久之前才过来霸占这块地的。 来的时候,他身上还染着血,面向凶狠,不是善人。 俺们这些老弱不敢惹怒他,便由着他在这,现在想是睡着了。” 吕乐此时也发觉疑点,他为人机敏,头脑灵活,孟昭想到的,他也猜出一二来,凑到孟昭的耳边,小声道, “少爷,这人莫非就是那个高手?看他的样子,伤的很重,恐怕已经没有逃离的办法,早晚要被官府的人查到。 咱们要不要借机通知官府,抓住他,卖沈天赐一个好?” 孟昭摇摇头,看着那侧卧的乞丐背影,有一种异样的神采在眼中绽放, “卖沈天赐一个好,对咱们有什么好处?你觉得这等心高气傲之人,会感念咱们对他的善意吗?” 孟昭一番话,让吕乐没了动静,这些从小到大被追捧和宠着的人,很多时候对别人的付出视而不见,反而认为是理所应当,孟希如此,沈天赐或许亦然。 “那少爷,您的意思是?” 不愧是孟昭最信任和倚重的小管家,不说是孟昭肚子里的蛔虫,但也十分了解他,有点明白自家少爷的想法了。 孟昭伸手打断吕乐的话,一手捻着佛珠,一手背在腰后,缓缓踱步走到这人的身后。 这其实是一个极为冒险的举动。 假如这人真是那个先天高手,而且有能力自保,必然不会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就像是一只猛虎,绝不会容许别的猛兽入侵自己的领地,除非它已经没了对敌的能力。 而这人的反应也证实了孟昭的猜测。 呼吸极为微弱,四肢松散,毫无戒备,一个乞丐借助利刃都能了结他。 很明显,这位之前还勇猛如熊虎一般的先天高手,经历先前一战,已经被绝世奇才沈天赐打残,彻底没了嚣张的实力,反而空前的虚弱。 而今也不是睡着,而是昏迷。 假如没有孟昭插手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官兵便会搜查到这里。 尽管先天高手变成乞丐很难让人接受和想象的到,但也不乏一些幸运儿找到他。 孟昭想了想,为了避嫌,他也不能就这么大咧咧的将此人带走。 不然官府的人只要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怀疑他的动机。 他的确是想要救下这个先天高手,但也不想和沈天赐发生冲突。 不但毫无胜算,而且也没必要。 伸手招过吕乐,低下头,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低语一阵。 孟昭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让吕乐用银子收买这群乞丐,让他们先把这个昏迷的先天高手抬到一个短时间内不会被官府的人查到地方。 晚上,则悄悄的将人转移到别的地方去,至于以后的治疗或是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先解决眼前的要命问题才是正题。 孟昭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要救下这个先天高手,让他为自己所用。 至于这个先天高手醒来或好转后,是否会答应,甚至做出农夫和蛇之类的事情,就得看孟昭自己的手腕。 想到自己的作为,孟昭不免联想到神秘人。 当初他穿遇到这具肉身上,也是一个乞丐,奄奄一息,被神秘人救下。 对方救他,当然没安好心,是为了利用他,让他打入孟家,获取更大的利益。 如今,仿佛一个轮回一样,孟昭救下这同样沦为乞丐的先天高手,同样是有利可图。 有些人,终究是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模样。 不过,还不坏。 吕乐面色犹豫,不过看着目光坚定的孟昭,还是点点头。 显然孟昭无论让他做什么,吕乐都会坚定不移的完成,哪怕是风险极大的一些事。 第五十七章 开诚布公 夜,郡城中一家不起眼的小宅内,明堂屋内,两侧灯盏高悬,照亮空间。 孙传山一张脸扭成苦瓜状,擦了擦额角两鬓的冷汗,就差对着孟昭跪地求饶, “我说,孟爷,我堂弟那边才刚刚糊弄过去没几天,你又将往我这塞一个乞丐,我实在是扛不住啊,要不,您还是把人送到别处去?” 这个宅子是孙传山自己购置的一个房产,知道的人很少,尽管他一年住不了几次,但为了方便和孟昭的联系,便透露给孟昭知晓。 结果就是,孟昭直接给他带来一个大麻烦,那个被吕乐背在身后,浑身血迹,恶臭熏天的乞丐,差点没让他把今天吃的饭给吐出来。 简直是离谱,孙传山就无法想象,孟昭这样的人,是怎么和这么一个卑贱的乞丐联系到一起的,看样子,好像还准备把人放到他这边调养。 此时那个先天高手已经服用过吕乐带来的治疗内伤的丹药,都是孟府的神医调制,功效非凡,想来用不来多久就能醒转。 孟昭昂首挺胸,仪表端正的坐在堂上主位,面对孙传山的埋怨,自顾自的饮了口茶,摇头道, “乞丐?孙兄,此人的身份可不简单,若是没有受伤,完好无损的话,我们两个连站在他身前的资格都没有。” 顿了一下,见孙传山一脸的怀疑和不信,孟昭又下了一剂猛料, “今天在西市大街发生的事情,以孙兄的身份,不可能不清楚吧? 两位先天大战,一位还是金陵沈家的绝世天才沈天赐,另一位,如今就在你的府上,你难道不觉得蓬荜生辉吗?” 孙传山刚开始还满腹怨气,等听完这句话,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浑身冷汗直流,眼神飘忽,一股尿意上涌,结结巴巴道, “孟爷,你,你可别开玩笑,这种事要是传出去,哪怕是假的,也会惹大麻烦,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可承受不起这么大的事。” 沈天赐和无名先天大战一场的事,他当然一清二楚,因为家族给他传过信,让他最近一段时间少出门,免得有危险。 但他绝不可能想到,这个陌生先天,竟然被孟昭给带到了他的家里来? 孙传山现在心里充满了疑问,这个先天和孟昭是什么关系?孟昭想要干什么?如果被人发现这个先天在他家里,该如何向外界解释…… 种种如此,不得不让孙传山恐惧,害怕。 孟昭身侧的吕乐也是捏了一把汗,圆脸严肃,瞅着孙传山的眼神带着危险。 他完全没想到自家少爷会将人带到孙传山这里,更没想到如此开诚布公,将这人的身份亮明。 万一泄露出去,将会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若是沈天赐问罪,孟家也未必能顶得住压力,毕竟你救了沈天赐的敌人,用意是否是和金陵沈家为敌? 孟昭想的又和吕乐不同,除了格局气魄,主要也是因为他已经看懂了孙传山这个人。 见小利而忘义,干大事而惜身,而且格外的怕死。 如今他身中剧毒,被孟昭控制,需要按时服用解药,可以说,已经被孟昭捏的死死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将自己家族的武者出卖。 而且,这人也没有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和勇气,平庸不足以形容,胆小怕事更贴切一些。 孟昭就是吃死了孙传山,所以才这么大胆,也免得日后解释起来麻烦。 “不,我没开玩笑,事实就是,我救了这人,暂时将他安置在你这里。 孙兄你也大可放心,此事我做的谨慎,只要你自己口风够紧,外人是绝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 孙传山忧心忡忡,满脸大写着焦躁,语气不自然的激烈起来, “孟爷啊,你说你,这是图的什么?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招惹这种麻烦,若是被那沈天赐知道了,咱们两个都得倒大霉。 我看咱们还是先将这人交出去,说不定能和沈天赐拉上关系,这不好吗?” 孟昭脸色冷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淡漠许多,不急不缓道, “图什么?自然是图一个先天高手的战力。 若是有这样一个高手为我所用,还不被其他人知道,他能发挥出多大的作用,你能想象的到吗? 我不是你,你可以混吃等死,可以纸醉金迷,但我不行。 至于沈天赐,和他拉上关系又能如何?让我给他当奴才,给他配戏,你觉得我会吗?” 孙传山一时愣住,孟昭这话说的很直白,而且见他目中火热,野心勃勃,一看就不是安分之人,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 正如孟昭看清楚他的为人一样,孙传山对这个孟老四,也有一定的了解和分析。 他相貌英俊,温润如玉,在外表现的善良有礼,像极了一个谦谦君子。 但这些只是伪装,他的内在绝对是一个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的货。 这在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孙传山就看得清楚。 而且,孟昭骨子里,似乎有一种疯狂,让孙传山不得不怕。 为什么他会受制于对方?身受剧毒是一方面,对方骨子里疯狂,什么都敢干是另一反面。 就像是核弹,在有些人手里只是样子货,威力够大,但你敢用吗? 但在有些人手中,则绝对是核威慑,因为你敢跳,我就敢打,鱼死网破,谁怕谁? 今日孟昭救下这个陌生的先天,恰恰印证了孟昭骨子里的疯狂和敢于冒险的一面。 至于他想要收服先天为自己所用的想法,倒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见孙传山不说话了,孟昭胸中的闷气稍解,语气也缓和起来,温吞道, “孙兄,你放心,这件事万无一失,而且我也不会让你白白付出。 我觉得咱们的关系可以不止于这种互相威胁和利用,而应该更进一步。 合则两利,分则两伤,这样的道理,你应该懂得才对。” 孙传山苦笑,合作他是不敢想了,但若是被利用的同时,得到些好处,倒是还不坏。 “罢了,现在我的小命都捏在孟爷的手里,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只是希望今后这种惊吓还是少一些,免得我活不到三十。” 见孙传山终于吐口,孟昭微微一笑,冲着吕乐示意,吕乐有些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扔到孙传山的面前, “那就多谢孙兄了,这些银子你先拿去,今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孙传山见状,顿时喜笑颜开起来,比起单纯的空头支票,还是这种实际的利益更让他喜欢, 第五十八章 交谈 来到那受伤先天高手修养的房间内,吕乐将房门关紧,有些紧张的问道, “少爷,为何要将这人带到孙传山这里来,还要表明他的身份,这样做的危险性岂不是更大? 万一这小子贪图沈天赐的身份,偷偷跑去高密,咱们怕是承担不起啊。” 本来吕乐就觉得救下这个定时炸弹是一种极大的冒险,现在还将风险再度升级,就算再愚忠的人,也会产生一些疑问。 孟昭斜眼看了下在柔软床榻之上安静躺着的人,不着痕迹的笑了笑,道, “风险?何来的风险?现在沈天赐死命追杀的高手在谁的府上?孙传山。 咱们和孙传山有关系吗?可以查到的,无非就是两家不和。 甚至于,他还洗劫过咱们的庄园,想要袭击绑架我,关系可谓恶劣到极限。 这种情况下,他跑去和沈天赐说这些,沈天赐会相信吗?孙家人会相信吗? 以他平日的为人和表现,估计就是他老子都以为是在打击报复我。” 这么一说,吕乐才忽然发现,的确如此,假如孙传山真的去告密,大不了也就是将这个先天高手给卖了,想要撼动孟昭,可能性微乎其微。 甚至于,真要是到了互相指认的时候,孟昭这边有更多的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以及孙传山用心不良。 见吕乐有点明白了,孟昭又道, “而孙传山其实是一个识时务的人,他明白怎么做,如何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力的,所以不会出卖咱们。 而且,我将这人放到孙传山家中,也是给他另一层保护。 孙传山再不成器,也是孙家的人,官府一般不会过来搜查。 而且他平日里的表现,也不可能和这种高手扯上关系,嫌疑再度降低。 为了不让他自己露出马脚,我才选择将这人的身份讲出来,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可以说,孟昭看似只是做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决定,将人带到孙传山这里来,却是用意颇深,考虑到很多层面,降低了这人被发现的风险,也转移了自己和孟家被卷进来的风险。 付出的,可能也就是一些银子,而这对孟昭来说,是完全可以承受的。 吕乐放心不少,却又生出另一个困惑, “那少爷,您又如何收服这样一个先天高手呢? 看他今日的表现,战力惊人,甚至超过义父,家族当中,能赢过他的,怕也不多。 若是咱们将他的伤势治好,他反过来对付咱们,可就难办了。” 这种事情也不少见,之所以会有恩将仇报一词的出现,必然是因为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若这人是一个正义感十足,光明伟岸的人物,还不会如此,但从他今日的所作所为来看,毫不吝惜杀戮,对于无辜百姓,没有怜悯之意,想来也不会是正派角色。 听到吕乐这么问,孟昭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而向着床榻方向的那人说道, “这位先生,你也听了有一会儿了,不如回答一下我这兄弟的疑问。 我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你为我做事呢?” 吕乐闻言,大惊失色,一个闪身,直接横在孟昭的身前,提起体内的无相混元劲,蓄势待发,警惕的望向床上那人。 作为先天高手,对方昏迷的时候,人畜无害,没有任何威胁。 但一旦苏醒,便是猛虎睁眼,蛟龙出渊,再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过了一会儿,床榻上散发着恶臭的人缓缓坐起身,咳嗽一声,在安静的房间中显得有些诡异,嘶哑着声音问道, “救我就是为了收我为自己所用,让我充当你手里的工具?好胆色。 听你刚刚所言,行事周密,滴水不漏,城府也不浅。 不过,就凭你也想收服我,简直是痴心妄想,念及你们救了我,不杀你们,滚吧。” 最后一句滚吧,尽管只是轻轻的吐出口,但掷地有声。 目光朝着两人扫来,强横的意志宛如一头仰天嘶鸣的巨象,铺天盖地的压力如潮水般汹涌不绝。 一头狮子,怎么可能在一只绵羊的身前听用,不杀它,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面对这股压力,吕乐竭尽全力的抵挡,背后的衣衫被汗水濡湿,心灵无比疲惫,但并非露出任何的怯意,反而怒目圆睁,锐气难当。 对方的压力,然而激起了吕乐的潜能。 与之相对,孟昭此时却借用体内照天镜的威能,将这汹涌而来的压力尽数散去,宛如清风拂面,毫无波动。 眼皮都不眨一下,朝前走了两步,将眼看要动手的吕乐拦在身后,淡淡道, “先生请勿动怒,你现在受了重伤,尽管服下良药,暂且压制住内伤。 但若妄自动用体内真气,必然会引发伤势反噬,得不偿失。 金陵沈家的太乙金书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至于在下的想法,并非有意冒犯,用拜请,聘请先生助我成就大事,或许更贴切一些。” 见那人冷冷然盯着他,动也不动,话也不说,孟昭继续道, “先生可能不了解自己目下的处境。 沈天赐已经联合官府,在南安乃至冀州之地,对先生进行追杀。 若先生全盛时期,自然可以从容而退,不会有任何麻烦。 但如今,单凭个人之力,重伤之躯,怕是很难走出这南安郡城。” “你在威胁我?” 那人三角眼显出几分凶狠,宛如一条择人而噬的猛兽,杀气毕露。 虎落平阳被犬欺,但他可不会乖乖就范。 “不敢,只是才阐述一个现实,先生既然能练出如此卓绝的武道,自然不会是一个笨人。 知道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对自己最为有利。 我冒着极大的风险,救下先生,自然不会是出于善心。 而是想要借用先生那一身先天武道,做一些事。 这种交易很合理,而且我也自认为有这个实力和底气和先生谈判。 先天高手不是无敌,沈天赐能打赢先生,在下所在的南安伯孟家,要找出这样的人来,也并不难。 到时候,先生想要后悔怕也晚了。 话已至此,先生的选择是什么,我洗耳恭听,希望不要让在下失望。” 一番话说出来,字数不多,但内容不少,让这先天高手脸色阴沉,隐隐犯难。 第五十九章 合作 南安孟家虽非九姓十三家,但也是当世豪门大族,贵勋世家。 高手如云不说,在这南安乃至冀州地界,可谓是土霸王般的存在,影响力十分惊人。 他是没有料想到,这救他的青年竟然是南安孟家的人,而且说的话也很现实。 人家冒着大风险救他,当然不可能毫无所图,而是必然有所求。 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或者大发善心,他要是不答应,结果如何,真不好说。 而且这位先天高手方才暗提元气,发现尽管体内有一股充满生机的能量在修复他体内的伤势。 但同时也有一股晦涩的气机宛如渔网,罩住他周身气脉,让他难以提运真气。 而且筋骨酥软,手脚麻木,若非他还兼修一身横练武学,怕是连坐起身都很苦难。 这让他心中又惊又恼,不知道对方给自己的身体下了什么手段,如此诡异。 不过他也没有直接戳破双方脆弱的关系,而是皱着眉头,冷冷道, “原来是南安孟家的人,怪不得有那么大的口气。 只是你连我的来历,为人一概不知,就想要让我为你做事,你就不怕收留了一个十恶不赦,丧尽天良的恶人?” 孟昭见对方尽管口吻冷淡,但话中透露的信息已经有松口的趋势,微微一笑, “好人,坏人,对我而言,没什么区别,你是茹毛饮血,还是卑鄙阴险,我也不在乎。 我在乎的只是你的武功,以及是否能够为我所用。 只要满足这两条,纵然你是举世皆敌,我依然敢用你。” 就不说这个先天高手略显阴毒的长相气质,观他今日行事,用无辜百姓当做拖延对手的挡箭牌,足可见其为人绝非善类。 孟昭既然早就看得出这一点,当然也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 凡事有得必有失,相比起这位先天高手武道上的超卓成就,只要不会反噬自己,性情上的凶恶缺陷,其实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用人之道在于尽展其才,孟昭用他,无非是杀人,护身两条。 只要对方武功恢复,必然完美的符合孟昭的预期,既然如此,如何用不得? 而孟昭之所以如此急切的想要收获一员先天战力,其实也和自己如今的处境有关。 他毕竟是旁的势力派到孟家的“奸细”。 尽管这个词说出来不好听,但却是事实。 孟昭当然不甘心当一枚棋子,所以才会倾尽所能,结交孟家的人,回收消化二房的势力,招揽这样的高手,为他所用,为的无非是积蓄实力,等着翻身的那一天罢了。小说 只要手头的势力越强,底牌越多,未来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 说白了,孟昭现在看着光鲜亮丽,实则已经走进一条极为凶险的道路,他所作所为,所思所想,无非是生存。 只有真正生存下来,才有资格去谈理想,谈宏愿,谈抱负,不然都是空想。 所以什么好人坏人,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这先天高手倒是没料到孟昭有这种见解,咳嗽几声,沉默片刻,道, “你可以叫我石杰,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非善人,手上亡魂何止上千。 而且如果沈天赐知道你和我扯上关系,南安孟家也保不住你,你还是不改变自己的想法吗?” 孟昭微微转过头,侧颜面对身后的吕乐,清澈明亮的眼睛露出一抹探究和询问。 石杰这个名字很陌生,在他心里没有任何印象,故而想要看看吕乐是否听过。 吕乐能仅靠武道,外貌年纪,就猜测出沈天赐的身份,显然博闻多识。 只是乍听石杰两个字,也是不由得陷入沉思回忆,却也是一无所得,隐晦的摇摇头。 石杰见到两人的小动作,直接点破道, “石杰这个名字是我的化名,你们无需探究我的身份来历,总之在冀州地界,我应该是无名之辈。” 孟昭眉头轻轻皱起,似乎是对石杰的这种隐瞒行径很是不满。 从这一点看出,对方根本没有投靠他的想法。 这很正常。 人家若不是虎落平阳,岂能被他区区一个后天小成的武者给拿捏的死死的? 若是威逼太甚,怕是连这点最后的和气都没了,反倒不如退一步。 想到这里,孟昭虽然难掩失落,依然放缓情绪,点头道, “好,石先生既然这么说,那就是有心商谈,我也不玩虚的。 要让先生这般先天高手心甘情愿的为我做事,孟昭才德不足,自知无望。 既然如此,我就提出一个新的合作方式。 我希望能用雇佣的方式,在接下来的一到两年之内,让先生和我合作。 我支付酬劳,先生帮我杀人,或者做些其他的事,肯定是在先生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最迟两年,最快一年,我定然放先生自由,你看如何?” 孟昭鬼精的一个人,知道不是所有的先天高手都和吕忠一样,故而在试探出对方绝无可能投靠他的时候,立马转变思维。 正儿八经的加入他旗下,没可能,那么保持一个默契,相互做一个有时间限制的合作,总归是可以的吧。 孟昭眼下实力不足,没资格收服对方,但凭借孟家的威势,和对方做交易,绝对能行得通。 果然,这话一说出口,原本房间当中始终萦绕着的若有若无的压力和肃杀之气,消散一空,转而变得平静安定。 石杰拍了拍手,目中头一次带着赞赏的神色, “好,知道事不可为,便退而求其次,的确是聪明人。 而我恰恰喜欢和聪明人合作,就按你说的办。” 等我将伤势调养好,便易容缩骨,改换身份,暂且帮你做些事。 不过对应的,我出手的酬劳也不可能少,而且我对银子没兴趣,你最好多弄些修炼的资源作为报酬。” 他这也是如今最好的选择了,若是连这一点都不答应,他的下场绝对堪忧。 能修炼到先天层次,而且绝非迂腐之人,在审时度势这一方面,石杰还是合格的。 交涉完这些,石杰方才坦诚提问, “话已经说开,作为合作的一方,孟小子,你是不是要解了我体内的暗手啊?” 闻言,吕乐一惊,他只知道孟昭让他去找府上童神医要了一些治疗内伤之药。 却不晓得孟昭竟然悄无声息的在石杰的身上下了暗手。 这手段和心机当真让人害怕。 孟昭摇摇头,安抚道, “石先生稍安勿躁,些许软骨散加上散功丸,对先生并无任何直接害处,只是孟昭的一点点自保手段。 待到合适时机,我自然会为石先生解开这些手段,放心,时间不会太久的。” 而孟昭认为的时机,便是吕忠回来的时候。 有吕忠在身边,总归是能压一压石杰的先天傲气。 见状,石杰也知道对方是铁了心,自己再如何说也无济于事,只能听之任之。 第六十章 变故和密谈 几乎是在孟昭和石杰交谈的同一时间,孟府之内,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个人也在书房当中进行密谈。 孟继祖此时在手里拿着一张信笺,硬朗刚强的脸上满是凝重,忧心道, “孙家的老鬼要增添一个决武擂的见证人,就是今天在西市大街上闹出不小阵仗的沈天赐。 三弟,你觉得孙家老鬼打的什么主意?” 两家决武擂一事,是在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外出之前就定下的,见证人原定的不少。 大多都是本地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不过要说最重量级的,能被两家看在眼里的,也就是南安郡守崔覃;本地大小十三家商会的总会长,也是大商人,胡百万;前御史大夫,而今告老还乡,却依然被大帝北堂盛视为肱股之臣的席思远。 郡守崔覃,代表的是朝廷,自然不会被轻视,胡百万,看似满身铜臭味的商人,不入权贵之流,但财富到了他那种程度,也是相当可怕,而且此人长袖善舞,交友满天下,影响力很大,也不容忽视。 最后就是告老还乡的席思远。 此人举孝廉出身,乃是郡望之家,入朝多年,官风和官评良好。小说 他是从地方的县官做起,累功升迁,政绩卓著,后又因为学识渊博,为人正直,被调入御史台工作,官至御史大夫,正三品。 别看席思远如今告老还乡,在朝堂上的言党之中,依然有不小的影响力。 有这三大人物做见证,决武擂才会显得公平公正,事后也不用担心反悔。 但现在要多加一个沈天赐,尽管他参悟先天妙道,实力首屈一指,而且出身金陵沈家,背景雄厚,但年纪是硬伤,作为见证人,有些过于儿戏了。 “大哥,我现在担心的是,这沈天赐为何不在金陵待着,反而来到咱们冀州南安呢? 还偏偏应了孙家老鬼的请托,掺和进决武擂一事。 这要是他个人的主意也就罢了,若是金陵沈家有动作,咱们不可大意。 最好派信去孔家,还有给白头山也递个消息,免得被打个措手不及。” 孔家和孟家,早就有不菲交情,而今更是姻亲之家,双方交好,孟家等于孔家门下数得上号的小弟。 白头山乃是十三家之一,大宗门庭,实力势力同样远在孟家之上,因为安慧的关系,多年来两家也是同进同退,属于一条线上的蚂蚱。 有孔家和白头山在背后,南安梦见面对孙家发起的一轮又一轮的冲击,可以说先天立于不败之地,但若是再加上沈家,那就完全不同了。 很显然,孟弘道所说的,也正是孟继祖担心的,若真是沈家有意匡扶孙家,他们的压力将会成倍的提升,要面对的局面,也会更加险恶,先前所做的一些准备和预期,恐怕也要重新定位了。 “先不要慌,若真是沈家有心,不可能只让沈天赐一人来冀州,身边必然还有随行之人,但根据咱们的人所说,沈天赐的确是孤身一人前来。 所以我估计,对方只是一时兴起,被孙家说动,沈家纵然家大业大,也不会无缘无故招惹咱们孟家。” 孟弘道点点头,觉得自家大哥所言有理, “这样一来,孙家老鬼虚张声势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咱们没必要瞻前顾后。” 决武擂在见证人分量十足的情况下,看重的就是上擂台武者的实力。 在这方面,南安孟家有足够的信心碾压孙家,毕竟南安伯就是以武称雄,可谓武道世家出身,赤旗令之名,也是天下皆知。 相反,孙家本家武道孱弱,多以雇佣外来强者充当支柱,在要求嫡系血裔参战的情况下,对方根本没有多大胜算。 而之所以会进行这胜算不足一成的决武擂,也并非孙家愿意,而是孟家施加压力,对方承受不住,不得已而为之。 孟继祖和孟弘道对于自家孩子充满信心,毕竟是他们一手调教出来的,除了沈天赐这样的绝世奇才,罕见怪胎,未见得差了旁人。 两人又就决武擂一事聊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止住话题。 其实大部分也都如先前商议好的,如今所谈,更多的还是针对沈天赐带来的变化。 说完这些,孟弘道看了下自家大哥疲劳的眼神,还有难掩的倦容,踌躇道, “大哥,昭儿回家这些时间,有没有打算让他做些什么? 这孩子也不小了,该有一份自己的事业,总不能顶着一个侍卫的身份,过一辈子吧?” 像是他们这种豪门家族,除了家族事业之外,一般也都在朝廷里面挂职。 诸如南安伯孟继祖,除了这个爵位,还背着一份建武将军的官职,从三品,主管冀州北三营七万大军,当然,只是名义上的。 孟继祖真正能施加影响,调动的人马,只有四万,其余三万,只有州府有权调动。 再说孟弘道,在州府当中,也挂了一个功曹的职位,没有实权,但名位摆在这,放在外界,那就是官身。 孟希,孟文两人为了家主之位,现在没工夫关注这些,孟川将来,大概还是要走军方路线,接替孟继祖,掌管北三营。 至于孟弘道的大儿子,孟延,那家伙生性散漫风流,胸无大志,早就被家族放弃。 能平平安安,无灾无劫,为家族多添几个子嗣,开枝散叶,就算他有功了。 至于孟昭,他的情况就特殊很多。 论在朝廷的起点,孟昭在家族中可谓一骑绝尘,谁都比不过他,但也恰恰如此,让他显得有些尴尬。 更高的位子,他坐不上,小打小闹,又犯不上,属于进退不得的那一种。 孟弘道提出这些,就是想让孟继祖给孟昭使些力,在州府,最不济,也得在郡府谋一份敞亮的差事,将来说不定有机会迈入中枢,毕竟天罡卫等同于天子门生,在这方面还是很占优势的。 孟继祖叹息一声,摇摇头, “这孩子和他爹一个脾气,执拗的很,非得在武道上有一番建树。 至于这种俗物凡事,他不太想沾手,能将二房的那些产业发展兴盛起来,估计他就满足了。 我觉得这样挺好,如今时局变换,风头有些不对,停一停吧。 不单是昭儿,川儿也是如此,等风向明朗再去锻炼也不迟。 相反,他们要是能在武道上有所成就,对咱们家族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世道,甭管多太平,始终是拳头大的说了算,咱们要早做准备啊。” 孟弘道闻言,点点头,按捺下心头的担忧。 大雍建国这么久,因为北堂恭得国过于借助外力,且有与诸君共治天下之言,而将权柄分散,如今尾大不掉。 北堂盛又是一个雄心勃勃的帝王,自上位以来,明里暗里动了不知多少手脚,企图削弱世家门阀,宗派圣地的实力。 他这一动,世道怎么可能安稳。 故而,孟继祖所说,倒也不错。 第六十一章 过渡与指点 时间又过去几天,郡府派往城内各处关卡,用来搜捕石杰的精兵,在毫无所获的情况下,很快被撤回,城中本来风声鹤唳的氛围,也重新回到以往的繁华兴盛当中。 对于这一点,南安郡城的不少有识之士都能看得出,而且预测的到。 毕竟郡府可以有限度的帮沈天赐一把,但不可能无限制的为他一个人大开方便之门。 那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前程做赌注,很少有人会这么做。 孟昭对这些不怎么关心,倒是仔细阅读了一下郡府贴出的追缉告示。 里面并没有说出石杰的具体身份,只是说此人乃是邪教教徒,手上沾满鲜血,极度危险,只要有线索上报到郡府,都能得到巨额的赏金。 而若是有包庇行为,或者知情不报的,必将行株连之罪。 但实际上,对于石杰的真正身份,丝毫也没有透露出来,进行了模糊化处理,让挺想深入了解石杰的孟昭有些失望。 也不晓得是郡府真的不清楚石杰的身份来历,还是被沈天赐有意隐瞒,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抛开这些不提,石杰这几天倒是过得很舒服。 住在孙传山宅中一个偏僻无人的小院当中,一日三餐均由孙传山亲自去送,每日服用孟昭从童神医那里取来的疗伤丹药,内伤外伤都得到显著的改善和修复 唯一让他有些不爽的,大概就是孟昭始终没有解开他体内软骨散和散功丸的限制,让他如被绳索捆缚,十分的不自在。 但好消息就是,孟昭已经答应他,最迟在这个月底,就会解除对他的限制,算算日子,也没几天了。 孟府那边,一切如过往,没什么明显的变化。 大房处,孟希和孟文两兄弟在孟继祖面前兄友弟恭,而私下里,依然是斗的不亦乐乎,并且几度想要拉拢孟昭,都被推辞掉。 也幸好孟继祖在上面压着,不然孟昭没这么容易就推脱过去。 孟蓉自从上次外出,遇到先天大战,让孔芸十分担忧。 最近限制了这丫头的自由,让她只能待在府中,老实了不少。 三房的孟川依然和孟昭保持一个亲密的联系,不过似乎是被沈天赐给刺激到,练武格外的疯狂。 想想也是,他从小被赞誉为练武的天才,自身也是对此抱有极大地自信。 这次遇到比他还小的沈天赐,对方那惊人的武道,强大的天赋,让他产生深深的挫败感。 想要加倍努力,迎头赶上,也是可以理解的。 孟昭对此是持支持态度的,孟川有这种好胜之心,又有这种韧性,自身的天赋也是极佳,未来不可限量。 要说唯一让孟昭有些坐立难安的,就是吕忠那边迟迟没有传来消息,因此又派出几波人马前去接应,不管事情能否办成,月底都会见分晓,这也是孟昭答应在月底为石杰解毒的原因。 若到时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石杰就是孟昭的一个后手。 别看他不敌沈天赐,看起来被打的很惨,但论起真实实力,绝对强于老迈且有暗伤的吕忠。 杀起人来,也绝对心狠手辣,砍瓜切菜。 是一大利器。 微风荡漾,吹来夏日绚烂花朵的芳香,满庭艳彩炫目,是个修养的好去处。 孟昭穿着一身青色的短领格子衫,下摆灰色长裤,长发盘在脑后,一板一眼的和对面的吕乐过手。 内力激荡,气流乱舞,地下的青石板往往三两下就被雄厚的力道震的粉碎。 看起来战况倒是异常的激烈,焦灼难以分出胜负。 庭院一侧,伤势已经大好的石杰戴着新的人皮面具站在一旁观战。 此时的他看起来是个面目白皙,略显阴柔的中年男子,气色不错,没有之前重伤的虚弱感,不过气息仍显微弱,乃是被软骨散和散功丸控制的原因。 他看着两人的动作,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孟昭本着榨取价值的原则,利用石杰这个先天高手,帮他修行武道,做出指点。 说白了,孟昭始终还是野路子出身,需要良师益友的帮助。 尽管照天镜很神奇,能帮他理解参悟武学,但并不意味着他就是全知全能了。 至于为什么不找孟继祖和孟弘道指点修行,其实道理也很简单。 接触越多,犯错和露出破绽的可能性越大。 尤其孟家的两人都不是简单人物,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小说 所以如无特殊情况,孟昭是一直躲着这两人的,哪可能凑到他们面前? 很快,石杰将两人叫停,沉吟良久,才道, “吕乐的武功根基已定,而且教导他的人手段老辣,经验丰富,我没什么可说的。 倒是孟小子,你的武功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说强很强,实力不错,说弱,也实在没有比你更弱的武者了。” 后一句,口吻中满是轻视和不屑,一点没顾及孟昭的脸面问题。 一听这话,孟昭当即不乐意了,面上显出不虞之色。 你是先天高手,的确不假,但睁着眼睛说瞎话,就不太好了吧。 先不提自身未曾探明的特殊体质还有照天镜,就他的一身修为,配合如今的赤旗令,纵然在后天境界说不上拔尖,但也是妥妥的坐稳一线战力,怎么可能是弱者。 毫不客气的说,换成一个功法普通,根基平庸的后天大成的武者,孟昭三五拳打死他绝对不是妄言,而是确有这个实力。 这样的人,在石杰眼中,竟然可能没有比他更弱的武者,怎么能让人信服? 见孟昭一副不服气的模样,石杰冷傲一笑,指着吕乐道, “是不是觉得你和吕乐打的有来有回,往往数十上百招也难以分出胜负,就觉得自己的武道很强了? 这是一种错觉,你们并非生死相向,而是切磋,甚至可以说是陪练,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过也很正常,你们世家子弟,往往都是这个德性。” 吕乐有些尴尬,石杰这说法,好像是如果他想,随时都能打败自家少爷一样。 事实上,他虽然有所保留,但也不至于太多。 孟昭也只是刚开始质疑一番,到底有虚心的一面。 见石杰似言之有物,而并非信口开河,心中也多了些重视。 拱手一礼,肃容道, “还请石先生不吝指教。” 第六十二章 隐患重重 看孟昭这么快就调整好心态,虚心请教,石杰心中对他不由得更多几分欣赏。 “孟小子,你可知道一个武人的基础实力有几个部分组成?只说后天境界。” 孟昭想了想,这并不难,回道, “内功,外功,还有对敌经验,或者再加上外物,如神兵利器之类的。” 石杰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感慨道, “你说的对,也说的不对,因为标准不同。 就拿内力来说,同样的后天圆满,你孟家赤旗令,比起一般的先天神功,高明太多,也占据太多的优势。 甚至往往越级而战也非难事,怎么可能用同一个标准来衡量?小说 故而,我个人将之划分为,武学,修为,对敌经验,外物四项。 武学,指的是你所修炼的武功。 是烂大街的下九流,还是直达宗师乃至天人,武学品级不同,对于武者的实力以及未来武道之路,有着无比重要的影响。 修为,指的就是内外修为,所谓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内功自然占据无比重要的地位,而外功,作为施展内功的直接手段,也是不可忽视。 这两点,其实你做的都很不错,根基雄厚,刚劲威猛,武道比你弱的人,一定会被你克制的死死的。 接下来,就说到你最弱的一项,战斗经验,也可以说是武学素养了,这也是我说没有比你更弱的武者的原因。” 听到干货,孟昭的两个耳朵立马竖起来,仔细聆听。 “先说第一点,你的招数的确很精妙,手法多端,应对敌人拥有很大的优势,但用的太粗糙了,完全无法自如的操纵这样的力量。 究其原因,在于你进行的生死对战太少,空有绝佳的理论,而没有完美的实践。 用温室里的花朵才形容你们这些世家子弟,绝对不是侮辱。 面对相同层次或者比你更强的人,你将会打的格外艰辛,甚至于不可能战胜你的对手。” 换言之,孟昭以及大部分世家子弟,属于欺软怕硬的那一类,遇弱则强,遇强则弱。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孟昭尽管有一身不俗的武道,但很少有他动手的机会。 毕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手底下又有那么多的高手可用,何必自己打生打死,还有很大的风险呢? 基本上,世家子弟大多有这个缺陷,家世既是助力,在某种层面上,也是拖累。 第六十三章 方向与疯魔 这次和石杰的交谈,对孟昭的触动很大,让他接下来的几天,一直陷入纠结和沉思当中。 脑子里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念头。 怎么才能让武道上匠气的自己,变得更有灵气。 如何让未来一眼看得到头的武道,焕发新的光彩,成就更高的可能。 为此,孟昭大量翻阅孟府的府库藏书,寻找可靠的解决办法。 毕竟漫无目的的猜测,不如根据已有的数据信息进行分析。 还别说,在一些人物传记的书籍当中,记载了不少类似的例子,普遍都是普通人,或者一个实力低微的人,骤然获得强大无比的力量,初期大杀特杀,大放异彩,中后期则泯然众矣,惊人的雷同。 少数的几个突破魔障的人,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纵然取得更高的成就,也是懵懵懂懂,属于机缘巧合。 倒是有这样一个例子,给孟昭带来不小的启迪。 故事的背景发生在中古大明皇朝英宗后期,经历夺门之变后,天下逐渐安定,江湖上也是承平已久,鲜有大事发生。 不过,一个叫阮鹰的少年却是搅动江湖风潮,从一个乡间的放牛娃,在不到十年的时间,成为天下屈指可数的绝顶高手,一身武学已达无上宗师之境,近乎天人。 他生平有三件大事,对他产生了无比重要的影响,让他迅速蜕变。 第一,他从乡间放牛娃踏入江湖当中,全因好心救了一个命不久矣的高手,对方不忍自己一生所学就此失传,故而临终前将一身修为灌顶托付给阮鹰。 俗套的故事,老套的设定,但却是记在这人物传记上的。 而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未来阮鹰在某一时间内,修为停驻不前,可能隐患就在此时埋下。 第二件事,阮鹰迅速扬名之后,被当时一个大世家看重,下嫁贵女拉拢,让他从一个无根无萍的草根,直接晋升到当时的贵族阶层,使他一度沉迷享乐。 这也正常,从小过得就是苦日子,冷不丁有这种荣华富贵可享,当然不会拒绝。 第三件事,就是阮鹰在实力停滞不前后,遭遇许多白眼打击,承受许多痛苦。 最后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交代完自己的去向后,离开自己的妻族,遵循着古老修士的苦修之法,花了足足三年,才冲破这层关隘。 后来,阮鹰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永远不要让自己成为欲望的奴隶。” 可能从浅层来看,就是阮鹰自觉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睛,修行不用功,所以修为停滞不前。 后来看破了这种蜜糖毒药,故而选择苦修之法,磨砺精神意志,最终突破关隘。 然而,孟昭结合自身情况,还有石杰所说,以及这阮鹰的故事,倒是悟出另一个想法。 他们这骤然得来的功力,武学,到底属不属于自己呢? 武道,和修行武道的人,应该是以人为主,以人驭武,而他们,会不会因为过于轻松的得到实力,而自身没有那种承载的器量,故而变为人为武驭。 借用剑道的两种修行方式来解释,人为剑主,还是人为剑奴。 大部分人,甚至于石杰所说的庄稼把式,可能都是人为剑主,不论武功高低,人都是作为主导。 而小部分,如孟昭,阮鹰之流,则是人为剑奴,过于强大的武功,反而压制了他们的主动性。 阮鹰所说,不要让自己成为欲望的奴隶,或许也是在说,不要让自己成为武道的奴隶。 这或许也是匠气与灵性的一种分别。 孟昭不知道自己的这种理解对不对,但他却觉得自己应该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至于如何解决,孟昭心中有了想法,还是要在实践中去寻找和验证。 于是乎,吕乐这个二房的小管家,在接下来的两天,变得愁眉苦脸起来。 起因就是孟昭被石杰指点一番,当成头等大事对待处理,甚至连翘首以盼的地灵珠都暂时抛在脑后,开始徜徉在书山卷海当中,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种手不释卷,泡在府库藏书之地的用功劲头,有点走火入魔的感觉。 有好多次,若不是吕乐自己提醒孟昭要吃饭,喝水,可能孟昭自己都忘记要做这些事,简而言之,废寝忘食。 而结束“博览群书”后,孟昭依然没有消停,开始没日没夜的练武。 从清晨吃过早饭,洗漱完毕后,便开始打拳,最基础的罗汉拳,然后是日轮印,最后是炼铁手,翻来覆去,一直打,一直打,打到日正当空,再打到日落西山,最后黑暗笼罩大地,依然不曾停止,直到清洗身体,在浴桶内昏昏入睡。 吕乐对此是极为担心的,先不说孟昭这么做有没有用,但说如此强度的练法,持续下去,大概率会对人本身造成暗伤。 好在他们孟府家大业大,二房也是财大气粗,各种珍贵的修行资源不限量,保养身体的秘药也是准备充足,很好的保持了孟昭的身体状态。 就算如此,吕乐依然屡劝不止。 没法子,去找孟川,最近他们两个关系最亲近,想来说话更有分量。 结果这位五少爷,见到孟昭这种劲头后,一对虎目瞬间发光发亮。小说 不但不曾规劝,反而受到刺激,警告吕乐不要打扰孟昭后,便回去给自己加练,完美复刻了如今疯狂状态下孟昭的修行强度。 听说三房的夫人安慧对此都无可奈何,自家儿子的性格她是最了解的。 不自己消停下来,旁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左右他的想法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孟川指望不上,吕乐就把主意打到石杰的身上。 和这位先天高手接触久了,发现人也还好,不难相处。 当然,或许前提得是对方有伤,还中了软骨散和散功丸两大杀人越货,居家必备的“良药”。 吕乐暗中找机会将孟昭身上发生的异常和石杰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希望他能帮着劝说孟昭。 毕竟一切的起因,也都是他那一番话造成的。 结果石杰这厮听罢后却是一拍大腿,抚颌赞叹。 说孟昭果然是奇才,竟然真的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摸到他所说的门道,孺子可教之类的。 反正吕乐自己是没看出有什么好的变化,有的只是担心。 不过石杰对此却抱以乐观心态,认为不疯魔,不成活。 有时候就是要这种疯劲,才能取得旁人所不能企及的成就。 吕乐气馁,只能忍着这口气,找机会再好好劝说孟昭。 而这个就会,很快就来了,但却是以吕乐自己很不希望的方式来临。 第六十四章 坏消息 傍晚,房间内,一盏烛火朦胧照亮整个空间。 孟昭赤着精悍的上半身,盘坐在床上,将一种雪白的药膏涂抹在手臂上,只觉一道道清凉的气流从药膏上挥发,迅速滋润他早已经疲惫干涸的身躯。 他的肌肤白皙光洁,筋肉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 脸上面无表情,目光显得有些刻板呆滞,显然走神,正想着别的事情。 哒哒哒,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后,就是略显刺耳的拍门声,让孟昭思绪回转现实,轻声道, “进来吧。” 这个时间点,以及敢来打搅他休息的,除了吕乐,找不出第二人。 这些天吕乐经常找机会劝说他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修行也要张弛有度。 他听过后依然我行我素,以为今晚吕乐还是来找他劝诫的。 只是出乎孟昭的预料,推门而入的吕乐圆脸上罕有的露出愤怒,一身气息极为不稳定。 若有若无的散发着一股冰冷刺骨的肃杀之气,显然情绪极度扩大。 孟昭放下手里的药膏,皱着眉头,吕乐的这种表情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吕乐给他带来了一个并不算好的消息, “少爷,义父那里传来消息,白杨的下落已经找到了。 只是此人如今投靠了一个厉害人物,被力保,义父几次交涉都没有结果。 三天前,义父本想暗中掳走白杨,被发现后,和那伙人恶战一场,被打伤了。 咱们的人跑死两匹快马,将消息传回来,请咱们定夺,该如何应对这件事。”小说 短短几句话,透露出的信息简直让孟昭不敢相信,脸色阴沉无比, “你说真的? 就那么一个小县城,敢有人违逆孟家的意,还有能力打伤忠伯?” 这说起来属实有点天方夜谭,别说区区一个小县城。 就是南安,甚至冀州,敢和孟家掰手腕也没多少,对方凭什么? 而且吕忠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迈入先天的大门,打通三窍,尽管老迈,还有经年暗伤,但一身战力仍然十分强大,能打伤他的,对方必然也是先天强者。 吕乐沉默片刻,略显低沉道, “少爷,对方的来历不简单,是郡城十三家商会的总会长胡百万的次子,胡应明,本来是被派到那里谈生意的,不知怎么,和白杨车扯上了关系。” “胡百万,原来是他的儿子,难怪有胆子和孟家作对。” 孟昭冷笑一声,双眼闪过冷厉的寒光。 尽管他并不清楚胡百万已经是孟孙两家决武擂的见证人,但对方的名字依然被他所熟知。 这也是本地的一个传奇人物,十三岁就跟随自己的父亲走街串巷,做些小商小贩的买卖,因为眼光独到,为人圆滑善交际,又能抓准时机,很快做大做强,积累不菲的身家。 若单只是如此,也只是空有金钱而没有实力的肉猪。 随时被权贵以及豪强放血宰杀罢了,连站在孟家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但不得不说此人也是一个难得俊杰人物,尽管他自身不修武道,也没有给自己撑腰的有力背景。 但他为人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善于交际,取得不少势力的友谊。 再加上他多年来仗义疏财,豪爽大方,帮助了许多武道上大有潜力或是暂时遭遇低谷磨难的人物。 等他们发迹后,又是一次无可估量的感情投资,让胡百万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手头可动用的资源和人脉也越来越恐怖。 最为人津津乐道和遐想的一件事,则要数胡百万和天下十绝之一的厉啸天之间的关系。 所谓天下十绝,指的是当今大雍皇朝之内,十大迈入武道宗师境界的强者,也是明面上的唯十之人,拥有着无可匹敌的实力以及不容忽视的威慑力。 眼下孟家面对如此强者,也只能退避三舍,可见其厉害。 相传厉啸天在未曾成名之前,生活极度窘迫,时常三餐不继,后来得到胡百万的资助,才有能力和修行资源,一飞冲天。 故而胡百万身后最大的支持者和底气,就是厉啸天。 当然,传言只是传言,事情真假,无人得知,也不会有人去求证什么。 不过从胡百万越做越大的生意,越来越强的影响力,还有面对各大豪门家族,依然不坠尊严的行事作风,差不多可以相信八九成。 也因为厉啸天的缘故,统共有大小十二家商会求着胡百万作为他们的会长,领头人,再加上胡百万自身拥有的一家商会,就是十三家。 商人逐利,他们自然也不会是闲得蛋疼,特意请回来一个祖宗,而是知道胡百万为人仗义,行事颇有古人道德之风,不会刻意压榨他们。 背后靠山又足够强悍,拥有宗师级别的朋友助阵。 所以,才想要借此靠上一尊大佛,今后面对那些黑心之人的剥削和压榨,有几分反抗之力。 而成果自然也很是显著,从胡百万担任十三家商会总会长之后,商会旗下的生意大多一帆风顺,很少有人故意为难,大家赚的盆满钵满,自然更加追捧这位总会长。 这也间接促成了胡百万如今的风头和声势。 而胡百万生平只有两子,长子胡应雄跟随在他身边学习管理之道,日后准备接班。 次子胡应明性情桀骜好斗,喜欢舞枪弄棒,是个混不吝的人。 而今胡应明敢保下白杨,又打伤吕忠,可谓给孟昭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他该怎么处理? 先说孟家的如今的处境,还算平稳,尽管和孙家针锋相对,但绝对占据优势,这是老牌豪门的底气和实力. 但假如在这种时间节点,和胡百万产生冲突,或许情形便不同了。 孟家再强,也只是一家,而胡百万和孙家若是联手,攻守之势必将改变。 哪怕孟继祖和孟弘道两人也不敢如此托大。 或许胡应明也是看出这一点,才如此嚣张跋扈,完全不将孟家放在眼里。 当然,也或许对方只是没把孟昭放在眼里,而不等同于孟家。 但,若是就此不闻不问,忍气吞声,也着实困难。 最基本的,一切事件的起因,地灵珠,还要不要了? 其次,受伤的吕忠,他孟家二房的“三朝老臣”,岂不是白白被羞辱? 最后,人心若是散了,今后想要重聚,将是难上加难。 故而,孟昭一时间也是陷入纠结当中,数不清的念头在脑海中生灭。 第六十五章 柳乾坤 沉默良久,孟昭看着怒不可遏,两眼布满血丝的吕乐,叹息一声。 若就此而退,怕是吕乐这死忠之人对他都要有意见了。 不过,就算要和胡应明碰一碰,也不能盲目行事,还是得找个托底的人。 孟昭心里有了打算,从椅子上站起,将吕乐按在一盘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安抚道, “先消消气,看你如今,成了什么样子。 忠伯的伤势如何,严不严重?” 吕乐被孟昭这么一打岔,沉溺于愤慨和激动的情绪稍微回落。 端过茶,有些担忧道, “听送信的人说,没什么要紧,对方显然也是顾忌咱们孟家,没敢下狠手。 不过义父年事已高,而且还有旧伤在身,如今伤上加伤,必定大损元气。” 孟昭了然,难怪吕乐如此激动愤慨,有人帮助白杨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对方打伤了吕忠,让纯孝的他难以控制情绪。 这也是吕乐的一个性格特点,纯忠,纯孝。 长辈也好,作为头头也好,对于这种人必然是喜欢,亲近和信任的。 孟昭更是将吕乐看做是自己将来的肱骨臂助,不会让他心寒,肯定回道, “你放心,此事必然不会轻易结束,他胡应明敢做初一,我孟昭就敢做十五。 另外,你也不必担心忠伯,我记得府库里有一株百年血参,最是滋补养人。 这次过去便给忠伯带上,让他好好修养调理一番,将来长命百岁。” 吕乐闻言,极为感动,那血参乃是一株灵药,被誉为参中珍品,极为罕见,而且年限越高,药力越强,也愈发珍贵,百年血参,已经很难得了。 听闻许多大贵族,大世家的老人们,都喜欢用血参为主材炼制的药丸延年益寿,孟昭能将血参赠给吕忠,这份关怀,让他感激涕零,无以为报。 孟昭对此却没什么想法,吕忠对于孟家二房等于擎天之柱,不容有失,至少在他羽翼丰满之前,不能有事,区区一株灵药,舍则舍了,没什么关系。 一夜辗转,孟昭难眠。 第二天天不亮,就让吕乐准备一份厚礼,然后出门。 到了距离孟府不远处的一座偏小的宅内拜访。 这里的主人名叫柳乾坤,孟府四大管事之一,排行第三,主管孟家遥控操盘的一些武装组织,包括大小帮派,山贼马匪,绿林联盟等等,干的大多是黑活,心狠手辣,堪称活阎罗一般的角色。 而且他本人也是极为强悍的一名先天高手,战绩卓绝,在冀州地界赫赫有名。 相比起日暮西山的吕忠,这才是孟府真正的高端力量。 之前说过,孟昭在孟府家宴时,遇到过和他父亲有极为亲厚交情的高层,取得了联系,对方也待他十分亲厚,指的便是柳乾坤。 孟昭父亲孟正安和柳乾坤的关系,有点类似于孟昭和吕乐。 初时,柳乾坤还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柳五,被家人卖到孟府为奴,在一众仆从下人当中,极不起眼。 后来孟正安慧眼识英,小小年纪便将他要到身边做伴,两人一同修行武道,更是从当时的孟家家主,孟正安父亲手中,求得一门天河正法给柳乾坤修行。 得知柳五喜欢本府之内一个伶俐乖巧又可人的丫鬟,直接做主为他俩完婚。 这种恩德可说再造乾坤,恩同父母。 为此,柳五将名字改为柳乾坤,更将孟正安当做誓死效忠的对象。 不过后来发生的事,让人措手不及。 孟正安被人击败,郁郁寡欢,沉迷修炼,却又走火入魔,最终黯然辞世。 柳乾坤则被孟继祖看重,从二房当中擢拔上来,凭借天资还有过人的能力,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当初,孟昭被大帝一封旨意召到玉京大慈恩寺,小小年纪便要孤身一人远离家乡,柳乾坤是极为担忧的,曾想放下一切护佑在孟昭身旁。 不过首先是当时宣旨的人不许,其次是吕忠暗中规劝,让他先努力做事,将来孟昭回府,也能有另一个依靠。 前一个理由只是迫于无奈,后一个说辞,才真正打动了柳乾坤,让他应孟继祖的调动,去了大房,而且做的风生水起,而今已经是孟家举足轻重的人物。 说实话,刚知道这个关系的时候,孟昭是吓了一大跳的,因为神秘人给他的信息当中,根本没有柳乾坤和孟正安的关系和感情,让他险些以为自己要暴露。 后来才知道,纵然原主对此也是一无所知,懵懵懂懂,小时候也只是零星见过他几面,毫无印象,所以才能蒙混过关。 而依靠这层关系,柳乾坤在旁人眼中,或许是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黑道大佬,但在孟昭面前,也只是一个如吕忠一般的慈祥长者罢了。 见到柳乾坤时,他正在府中饮茶,听手下的人向他汇报一些事项,面带微笑,却让手下的人战战兢兢,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听下人禀报是孟昭来访,连忙挥退手下,亲自将孟昭迎接入正堂会客房间内。 孟昭知礼懂礼,并没有因为两人的关系而有怠慢,十分恭谨有礼的寒暄问好,并奉上由吕乐精心准备的厚礼。 正如之前孟昭事先了解孟继祖和孟弘道的喜好一样,在来前,同样是投柳乾坤所好。 此种手段百试不爽,对于人际发展大有裨益。 此外,尽管昨夜未曾休息好,但他内功火候已足。 丹田之内熊熊燃烧的五面赤旗仿佛五轮永不熄灭的太阳,为他提供无穷的精力,依然显得神采奕奕。 心中藏着事,孟昭却未曾从面部表情表现出来。 对于情绪的把控很到位,养气功夫也很足。 用比较通俗的词来形容,就是大心脏,沉稳冷静。 见到自己生死之交,最尊敬和崇拜的人后人,如今长大成人,而且神采飞扬。 接人待物也好,自身修行武功也罢,都出类拔萃,柳乾坤格外的高兴。 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柳乾坤是一个看起来很有特点的一个人。 从相貌上看,只有三十来岁,膀阔腰圆,身材粗壮,一身青色的短襟褂子,露出结实的肌肉。 他的两眼有神,狭长好似两柄弯刀,眼角有淡淡的细纹,不过看上去肌肤泛着玉质光泽,显得极有生命力。 第一印象,此人性情绝对不是好像与的,凌厉如刀,锋芒毕露。 第六十六章 指点和期待 见到孟昭送上的礼物,柳乾坤更是笑的合不拢嘴,眼角细纹更深,连连道, “你这孩子,来我这还拿什么礼物,凭白冷了关系。 今后在这就像到自家,千万别见外。” 这种态度,莫说是柳乾坤的手下,就是孟继祖孟弘道两位孟家当家人,也很少见到,可见孟昭在他心里的地位。 当然,假如孟昭的身份泄露,第一个要他命的,不知道会不会是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大叔。 “柳叔,小侄这次过来,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来找您求经问道来了,希望您能给小侄指一条明路。” 孟昭开么见山,没玩虚的,主要也是吕忠那边的情况不是很好,虽然能暂时维持现状,但越往后拖,肯定对吕忠方不利,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 见状,柳乾坤也收敛笑容,心中沉甸甸的,觉得孟昭可能是涉入到大房兄弟两个的争位之斗中,故而向他问计。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孟昭说的,和他想的,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 而孟昭透露的消息很有限,关于孙传山的一点没说,重点在于白杨作为他二房门下的护院,盗取庄内产生的地灵珠,假死脱身后,还投靠了胡百万的儿子胡应明,如今对方不肯交人,并打伤了吕忠。 这件事不但是孟昭觉得棘手,柳乾坤听过后,也是露出凝重之色,道, “昭儿你有所不知,咱么孟家现在和孙家斗的不可开交,决武擂一事也是迫在眉睫,胡百万正是作为决武擂的见证人之一,不能轻易得罪。 至少明面上,你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不然的话,胡百万问责,你大伯和三叔也不能枉顾家族利益,就此得罪一个强敌。” 说着,又讲了一遍决武擂的前因后果,让孟昭心中当即就是一咯噔。 真要是不能借助孟家的力量,要单独对付胡百万,二房根本力有不逮。 唯一的先天高手,吕忠已经被人打伤。 冒着极大风险救下并达成合作的石杰,还不能够完全信任。 这种捉襟见肘的情况,实在让人无计可施。 吕乐这个时候却忍不住了,在一旁插嘴道, “可义父这么大年纪,却被胡应明的人打伤,难道就这么算了? 还有白杨那个叛徒,地灵珠的归属,我们为这件事可是耗了很大的精力。” 柳乾坤对于吕忠的这个义子也是很熟悉,知道他心中的痛苦和愤怒。 闻言,微微一笑,回道, “阿乐说的不错,挨了打,不还手,那是懦夫的行径。 若是传出去,昭儿今后怕是在外面都抬不起头。 所以,这件事咱们还是要分成几步来看,一步步来。” “首先,你们要知道,胡应明不等于胡百万。 你们之间的打打闹闹,只要维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不闹大。 在家主和胡百万这等人眼中,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不值得关注。 尤其是胡百万这等人物,眼界见识,不是你们能想象的。 也不要觉得他事事都会站在自己儿子那边。 所以,只要道理站在你们这边,以胡百万平时表现的性格特点,绝对不会偏帮自己的儿子。 因此,关于白杨和地灵珠,你们大可以放手去夺,去取,前提是不要伤了胡应明的性命。” “其次,就是忠伯受伤一事,从江湖规矩讲,忠伯先出手想要掳走白杨,被发现后,不敌被打伤退走。 对方所做,合乎情理,只是站在咱们的角度,难以释怀。 所以,要报复,只能私底下,偷偷来,决不能明火执仗的打响旗号做事。” 柳乾坤简短的几句话,可谓是将本来犹豫纠结,踌躇难定的孟昭给点醒,恍然见明白了许多。 只是,明白归明白,事情要想完美解决,仍是困难重重,毕竟硬实力不足。 似是晓得孟昭的窘境,柳乾坤想了想,对孟昭道, “昭儿,这次的事情,我希望你当成一次历练,先自己想办法去解决。 你不要害怕失败,也不要担心后果。 在不触碰胡百万底线的情况下下,放手去做。 总之一切有我给你兜底,真要是最后还是没法达成预期,我会亲自出手。” 很显然,柳乾坤对孟昭寄予厚望。 他生平最崇拜,最憧憬,最尊敬的,就是眼前“孟昭”的父亲。 第六十七章 新平县 当天,孟昭带了吕乐二房的几个后天高手,以及易容打扮的石杰,轻装简行,快马加鞭。 急匆匆的赶往胡应明和白杨如今所在的小县新平县。 新平县是南安郡下辖范围内的一个边远小县,境内多山,人口,文化,经济,武道等都处在南安郡诸县当中的最下层,可谓是穷山恶水。 不过此地因为多山的关系,也有一些比较宝贵的资源,诸如蕴含凶兽血脉的猛兽,天生地养的药材,使得不少商人也将目光放在这里的,胡百万持有的一家商会,便是其中之一。 此时时间已经步入八月末,中午的太阳光依然毒辣,宛如一个大火球烘烤人世间,但早晚两头已经变得清爽凉快起来。 孟昭一行人是在临近黄昏时骑快马赶到县城外,而后下马装扮成一队游商进入城内,找了一家比较隐蔽的民宿安置下来。 极为简陋的房间内,断了一面角的木桌上,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照的屋内三人面色阴暗,在大晚上的,格外渗人。 孟昭此时蜕下华贵衣衫,朴素的青衣穿在身上依然有一股卓尔不群之气。 手上的碧玉佛珠此时已经成了他本人的一个标志,珠不离手。 距离桌子的不远处,易容后的石杰心情似乎不错,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还有刻意在唇边贴了两撇小胡子的吕乐,看起来凭空长了几岁,倒像是一个精明的商贩。 三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在屋中等候。 没多久,从外面传来几声略显怪异的猫叫,带着特有的频率。 吕乐本来严肃的脸上终于放松下来,冲着孟昭点点头,起身走出屋子。 不多时,便见到吕乐同多日不见的吕忠落后一个身位走了进来。 另外还有两个膀大腰圆,魁梧雄壮的孟府高手守在门外,警惕有人偷听。 多日不见,吕忠这小老头看起来更憔悴许多,本就矮小的身子愈发枯败,胳膊纤细,眼神浑浊。 苍老的脸上布满沟壑,尤其是原先那股子硬朗的精气神,也消散许多。 见到一身青衣,坐在桌边拨弄佛珠闭目养神的孟昭,吕忠面带羞愧,颤抖着嘴唇上前几步,道, “见过少爷,此次老奴办事不力,非但没有将白杨捉拿,还被胡应明羞辱,实在是有负少爷的期望。” 对于吕忠办事不利这件事,孟昭的确有些失望。 毕竟这位也是经历无数风雨的老人,无论是经验,还是才智,或是武功,都非凡俗,应该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但偏偏出了意外。 但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其实自古以来,年老者多糊涂,不论是办事的能力和魄力,都有不同程度的削弱,正如他们的生命已经走向末路一般。 故而,孟昭没有给吕忠什么压力,睁开眼睛后,很是关切的起身走到他身边,搀扶着老人的胳膊,将他扶到桌边落座,安慰道,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况且胡应明此人向来桀骜跋扈,也怪不得忠伯。 我听阿乐说,对方有人把忠伯给打伤了,所以此次特地从府中带来一株百年血参,用来给忠伯滋补调养所用。” 闻言,吕忠既感动又愧疚,坐下后,对于自己的伤势避而不谈,却是询问起孟昭此来的想法和目的。 说来吕忠觉得很奇怪,孟昭此行,除了轻装简行,狂飙猛进,显得有些急促,而且刻意隐瞒身份和行迹,不知意欲何为。 “忠伯不必疑惑,此次我来这新平县,怕的就是被胡应明那边的人给发现,所以刻意隐瞒行踪和身份,不敢明着和忠伯你联系。 我要做的事也很简单,带走白杨和地灵珠,然后看看有没有机会帮忠伯你找找场子,出一口恶气。” 吕忠摇摇头,目光在一直默不作声的石杰身上停留片刻后,又转向孟昭, “少爷不可托大,那胡应明身边的高手很是厉害,而且如今孟家的处境比较微妙,不宜得罪胡百万,不如暂且回去,让家主定夺。” 孟昭一抬手,直接打断吕忠, “忠伯你放心,来前我已经去找柳叔商议过,是他建议我亲自来处理这件事。” 说着,将日前柳乾坤所说的一番话复述了一遍。 听得吕忠连连点头,浑浊的眼球中,闪过一抹亮色,欣慰道,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柳小子也是一片好心。 纵然咱们失败了,他也会出手,不至于闹到灰头土脸,值得一试。” 吕忠很清楚,他自己早已经是江河日下,日薄西山。 纵然帮孟昭,也帮不了太多,帮不了太久,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而精心培养的吕乐又太过稚嫩,需要更长时间的成长。才能独当一面。 等他死后,柳乾坤就将是孟昭的一个强有力的支柱,而且比起老朽无力的他,更加年轻,更加强大,也更有能力。 柳乾坤的忠心,对待孟昭的态度,不必怀疑,吕忠在这一点上很有自信。 而对方此举,想必除了存着要磨砺孟昭的想法,也是希望借此机会探一探孟昭的能力还有心性,好为将来做打算。 孟昭的表现,也将直接决定柳乾坤未来对孟昭支持和规划的方向。 毕竟一个吃斋念佛,仁弱之人,很难让他成为杀伐果断雄心勃勃的野心家。 真要是强硬推他上位,只会适得其反。 而一个胸有韬略,武道潜力惊人,刚毅果决的英主,你叫他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也是浪费他的天赋,和废了他没有区别。 当然,这些孟昭吕乐等人不知,作为了解柳乾坤的吕忠,却是瞬间看破。 而他,尽管对孟昭没有十足的信心,依然打算支持自家少爷,为此舍了这一身残躯也在所不惜。 孟昭见吕忠话中语气还有大干一场的意思,暗暗感叹,这老人当真是做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不过,对方有心,他却不能由着吕忠拖着一身伤躯和胡应明手下的高手针锋相对,对方的价值并不在于此。 故而说道, “忠伯你也不必太过担忧。 此次我还带来一位先天强者助阵,敌明我暗,有心算无心,咱们未必没有胜算。” 话说到这里,吕忠哪还不明白,孟昭所指的先天强者,便是这屋中的第四人。 第六十八章 上门 孟昭既然要用石杰,让他成为自己手中的一柄尖刀,自然免不了让吕忠知道他的存在,便将对方的身份仔细说了一下。 迄今为止,知道石杰就是那日和沈天赐大战的高手的,也只有吕乐,孙传山两人,如今要再加上一个吕忠。 吕忠吕乐两父子不必担忧,只要孟昭的真正身份不被拆穿,就是他最忠实的拥趸。 而孙传山则是有把柄握在孟昭手中,加上为人胆小怕事,不足为惧。 初时吕忠得知石杰的来历后,有些担心。 其一,是孟昭的这种宛如悬空走钢丝的举动,太过冒险,而喜欢行险,可不是什么好事。 善战者死于兵,善泳者溺于水,喜欢行险之人,终有一天,也会付出代价。 毕竟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次可能是孟昭棋胜一招,下次可就未必了。 其二,则是石杰的身份来历过于神秘,而本人实力又太过强劲,如今虽因为身中软骨散和散功丸而被迫接受孟昭的合作协议,万一给他解了毒,会如何选择,结果未知。 不过眼下人还在房间里,他有些话也不好多说,免得让此人心生嫌隙,故而也只能强忍住这种担忧,主动打招呼。 石杰对于吕忠这位老先天也是给予几分尊重,表现的还算得体,没有怠慢。 “好了,如今不是寒暄的时候,忠伯,你来这新平县也有一段时间,想必对白杨和他身边的人调查的很清楚,我要他所有的信息和资料。 另外,胡应明那里,就劳烦忠伯继续去牵扯,态度不要激进,也不要退缩,维持一个拉扯的态度,让他将注意力从白杨身上移到别处,这样也好方便我们下手。” 吕忠略一思忖,就知道孟昭的想法,是想背着胡应明将白杨给抓到手。 只是且不说白杨这个人防范心思极重,就说另一件事,也绕不开胡应明。 “少爷,老奴有一件事不得不告知您,白杨一个庄子护院,无权无势,无才无德。 之所以能得到胡应明的庇护,极大可能是用地灵珠作为交换。